第一百三十回 凡事皆有说道
别看赵巧娟外表是个娇弱女子,办起事来却雷厉风行,正月刚刚离去,她即把位于海城广场处一幢二十层高的楼房下面七层谈妥。二月二日当天晚上,在滨海大酒店小型会议室内,举行了简易的签约仪式。
为何单独选择这一天,说来也颇多讲究。所谓二月二、龙抬头:是指二十八宿中的东方苍龙七宿星象,每岁仲春卯月之初,龙角星便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故而称之“龙抬头”。龙抬头日在仲春卯月初,“卯”五行属木,卦象为“震”,九二在临卦互震里,表示龙离开潜伏状态,已出现于地表之上,崭露头角,为生发之大象。这种说辞不是迷信,而是对事物蕴涵着美好寓意。
租房协议刚刚签定,马交虎手机便不停响了起来。都是些装修、灯具、器材等公司,想承包与其相关的工程。电话虽然接了不少,但他谁也没有答应。因为赵巧娟早就交代,娱乐城所有装饰工程分交给马图财、孙叔叔、曾叔叔、杨叔叔等等,这些乱七八糟叔叔们的亲戚朋友。道理马交虎自然也明白,无非是借此寻个送礼受礼的由头。孙鹏飞来了,负责监督娱乐城施工进度;蒋梓涵也来了,负责招聘以及培训会所小妹和少爷;另外还有毛剑平老乡,那五个年轻小伙也按部就班跟随左右。介于方便工作的考虑,赵巧娟给马交虎配了一辆轿车,或许还有其它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堪堪旬余之后,所有装修单位基本敲定。
自从娱乐城开始装修以来,尽管每天都忙的四脚朝天,累得像狗一样,连觉都睡不安稳。但马交虎认为这样过的非常充实,认为日子已经慢慢出现曙光。他每天都抱以饱满的激情,对待每一件事,哪怕购买几个螺丝,也亲自过问。
二月十七日,海城广场某音乐茶座包间,一张长方桌,七八位男女围坐四周。
赵巧娟居中道貌岸然,道:“阿虎,名字想好没有?”马交虎放下茶杯,道:“想了几个,不知道用哪个好。”赵巧娟和颜悦色,道:“给我看看?”马交虎遂从公文包内套出本子递过去,道:“干妈,盛世两个被他们占了,我想用灵霄两个字开头,你说怎么样?”赵巧娟垂首翻阅着本子,道:“什么意思呢?”马交虎稍加解释,道:“凌霄指的是仙境,意思是来我们这玩像神仙一样。”赵巧娟莞尔一笑,道:“那后面呢,什么字?”马交虎道:“可以叫凌霄云楼,或者凌霄华宫之类的。”赵巧娟道:“感觉很大气,但不怎么着接地气。”马交虎若有所思,道:“我想过这个,所以不知道用什么名字。”孙鹏飞在旁接言,道:“我觉得你说那个贵霖天下,名字就挺好。”马交虎道:“这是人家的名字,我们得起个独一无二的。”孙鹏飞少一寻思,道:“那就把这两个名字拼一起,叫华宫云楼不就行了。”赵巧娟举目而视,道:“小韩,你是搞装修的,觉得哪个名字好?”
装修经理韩山河闻问,随即毕恭毕敬,道:“赵总,我觉得都不错,叫算卦的看看吧,哪个五行好。”
赵巧娟沉吟少顷,道:“行,那就按阿虎起的,我明天找人看看风水,再算算五行。”马交虎道:“干妈,飞哥那个华宫云楼就挺好。”赵巧娟道:“如果我们开第二家,叫华宫什么?”马交虎少作付量,道:“华宫琼楼,或者华宫玉苑。”赵巧娟道:“你这上面都有写,我明天问问再说。小韩,照目前进度,什么时候能完工?”
韩山河大概盘算一下,道:“估计到六月底,差不多就能全部装修好。”赵巧娟摇了摇头,道:“不行,必须赶在五一之前。”韩山河沉默一会,道:“好,我明天加派人手。”赵巧娟别有深意,道:“我和你秀文姑姑都是多年的好姐妹,你可不能掉链子。”韩山河信誓旦旦,道:“您放心吧赵总,我叫工人一定把进度赶出来。”赵巧娟道:“你和小张、小孔、小何多沟通,都不是外人,能提前就提前,但不能超过五一。”韩山河道:“好的,我和他们开个会。”赵巧娟缓缓合上本子,道:“所有款项列个详单,到王彩凤王总那里报支。”韩山河笑眯呵呵,道:“那没事,等干完再说。”赵巧娟道:“辛苦你们了,去忙吧。”韩山河起身浅鞠一躬,道:“赵总、马总,那我走了。”尔后掩门离开。
马交虎艴然不悦,道:“干妈,你为什么非要叫他们装修?”赵巧娟笑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小韩是马图财侄子,娱乐城交给他做,万一我们有什么事,他姑夫肯定会帮忙。”马交虎道:“你找的这些灯饰、器材公司,都和管我们的领/导有关吧?”赵巧娟道:“你知道就行了,别到处乱说。”孙鹏飞一旁随声附和,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大家相互照顾。”赵巧娟含笑夸赞,道:“对,还是小孙见识多。没错,干妈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不光是我,大家都会这么做,有饭分着吃,才不至于饿肚子。”马交虎道:“这道理我也明白,可小韩根本不像干活的人,我怕他吊儿郎当,到时候耽误咱们开业。”赵巧娟看着他再三叮嘱,道:“那你也得忍一忍,千万不能和他们起正面冲突,有事直接找秀文阿姨,叫她跟小韩说。”马交虎随口应允,道:“不会的,那我把秀文阿姨的电话给飞哥。”赵巧娟道:“阿虎,你记住了,做事要懂得迂回解决,不能直来直去,特别是这些人,以后还要用他们的亲戚。”马交虎道:“晓得,我就是看不过去发发牢骚。”赵巧娟道:“都忙活半个月了,晚上庆祝一下?”马交虎道:“去哪?”赵巧娟道:“先吃个饭,然后去唱歌。小孙,你把蒋、哪个小姑娘叫什么?”马交虎道:“蒋梓涵。”赵巧娟道:“对,晚上你带着小孙,还有那个蒋梓涵,咱们到盛世豪廷一起开心开心。”马交虎心下暗付:“得,晚上又得特么吃药。”
一行人遂走出包间,来在楼下。
赵巧娟坐在驾驶室内手把方向盘,唤道:“阿虎,你来一下。”马交虎忙小跑过去弯腰趴在车窗上,轻语道:“怎么了小骚/货?”赵巧娟娇嗔满面,道:“他们还在呢,你乱喊什么。”马交虎道回眸一扫,道:“没事,听不见。”赵巧娟道:“唱完歌你想在江南小区,还是我提前定个房间?”马交虎道:“你提前定个去房间吧,小区里人多眼杂。”赵巧娟道:“几天没碰我,想了没有?”马交虎道:“想了,想的手忙脚乱。”赵巧娟“噗呲”一笑,道:“净胡扯,什么想的叫手忙脚乱?”马交虎道:“就是想你想的睡不着,自己解决。”赵巧娟看了看他的双手,道:“傻瓜,怎么不打电话给我?”马交虎随便托词,道:“我怕你工作忙,抽不开时间。”赵巧娟道:“我晚上又不上班,忙个屁。”马交虎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以后我想你就随时打电话了。”赵巧娟道:“行呀,你想我就打个电话,只要我没事,一接电话马上找你。”马交虎佯装生气,道:“还是啊,你要有事怎么办?”赵巧娟见状立即柔情似水,道:“有事我也推掉,这样总行了吧?”马交虎面带微笑,道:“这还差不多,路上注意安全。”赵巧娟压低声音,道:“我爱你宝贝儿。”马交虎吻了吻自己的手,伸去又在她唇上轻轻一摁,道:“我也爱你,小骚/货。”
豪华轿车响过两声喇叭,驰向江南大道。
孙鹏飞望着远方熙熙攘攘车流,道:“兄弟,你干妈对你不错啊。”
马交虎搂住他肩膀,道:“羡慕吗,也给你介绍一个?”孙鹏飞道:“谢谢,我结婚了。”马交虎道:“这和结婚有个毛关系?”孙鹏飞道:“你当我傻,看不出来啊。”马交虎道:“你看出什么了?”孙鹏飞道:“说实话,她是不是你的老情人?”马交虎道:“情人就情人呗,干嘛带个老字?”孙鹏飞道:“也对,别看她这么大年龄了,长得还挺耐看,跟个二十多岁小姑娘一样。”马交虎道:“年龄大才有味道,不像哪些小姑娘,一个个求求磨磨,事儿多的很。”孙鹏飞含笑调侃,道:“最重要一点,还能给你想要的。”马交虎神情漠然,道:“女人嘛,不都那样,玩几年再找个喜欢的结婚,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孙鹏飞递给他一支香烟,道:“你倒想的开。”马交虎无奈一笑,道:“现实就这么残酷,想不开也得想开。女孩为了享受,不也削尖脑袋往有钱人的怀里钻?”孙鹏飞语气鄙夷,道:“哪能比吗,我们是男人。”马交虎振振有词反驳,道:“看你这话说的,男人怎么了?男人就得辛辛苦苦买房买车,就得像特么孙子一样到处拼命工作?到头来还不知道找的女人和谁睡过,我犯贱啊?有这么好的机会,起码少奋斗十年,我为什么不抓住,白白浪费掉?”孙鹏飞道:“你这哪是少奋斗十年,简直一步登天。”马交虎长叹了口气,道:“其实谁也不想这样,可也没别的办法。你说我都快三十了,要钱钱没有,要房子房子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女孩会跟我?”孙鹏飞蔼然宽慰,道:“先好好干吧,等你钱攒够了,跟我去江北,这认识你的人多。”马交虎摇了摇头,道:“走一步说一步吧,还不知道以后什么鸟样呢。”
孙鹏飞抽了几口香烟,忽道:“阿虎,有件事忘告诉你了,我来滨海之前,在街上碰见过冯程程。”马交虎心头倏地一热,道:“是啊,她问我了吗?”孙鹏飞不假思索,道:“问了,我说你在滨海开了个面馆。”马交虎道:“她怎么说?”孙鹏飞道:“她说叫我给你带个好,有空去江北玩。”马交虎道:“你们只聊了这些,再没有了?”孙鹏飞摇一摇头,道:“没了,拢共也没聊几句。”马交虎道:“她结婚没有?”孙鹏飞模棱两可,道:“说是谈过两个,听她那意思好像没谈成。”马交虎十分诧异,道:“扯淡,你怎么会知道?”孙鹏飞道:“是她告诉我的啊。”马交虎道:“我草,你刚才不是说没了。再仔细想想,她还说过什么?”孙鹏飞仰天回忆片刻,道:“再没有了。”马交虎道:“你去过她公司吗?”孙鹏飞道:“去过一次,我表妹在她公司上班。”马交虎道:“把你表妹电话给我。”孙鹏飞道:“干什么?”马交虎掏出手机,道:“我问问情况。”孙鹏飞道:“问个屁啊问,反正这段时间娱乐城装修,你闲着也没事,去江北看看她吧。”马交虎道:“我早就想去了,可不知道见面怎么说。”孙鹏飞质疑道:“你还爱她?”马交虎道:“可能吧。”孙鹏飞恍然大悟,道:“看你这窝囊样,肯定忘不了她,估计人家这么大还不结婚,正等着你呢。”马交虎道:“废什么话,把你表妹号码给我。”
孙鹏飞打开手机,读出一串号码。马交虎记下之后,道:“今年装修哪里?”孙鹏飞道:“大厅铺瓷砖,二楼包间放线。”马交虎道:“五一之前,你觉得姓韩的能完工吗?”孙鹏飞道:“照目前进度,我看够呛。他就派了十几个人,整天在那磨洋工。”马交虎道:“你催催他啊。”孙鹏飞道:“催了,没用。”马交虎道:“我就说他不行,赵巧娟还不听。”孙鹏飞道:“你干妈做的对,韩山河是马图财亲侄子,装修交给他干,等于拿了马图财一把。”马交虎道:“拿他一把又怎么样,五一能开业吗?”孙鹏飞道:“不能,耽误几天就耽误几天呗,钱又不是你的,心疼什么。”马交虎道:“不是心疼,我是想赶紧装修完,等娱乐城一开业,我不是就能赚钱了。”孙鹏飞道:“有道理,我盯紧点。”马交虎道:“主要是材料那块,你必须给我盯紧。昨天那车地毯质量次的很,用手使劲一拉就能撕开。”孙鹏飞道:“我问了,可他说都是按合同上进的货。”马交虎道:“这样,你现在就给秀文阿姨打电话,请她过来一趟,看看韩山河都用的什么材料。”孙鹏飞道:“不好吧,那不撕破脸皮了?”马交虎道:“没事,听我的,咱们该撕撕,上面有赵巧娟顶着呢。”孙鹏飞迟疑不决,道:“那我可打了?”马交虎道:“打,我也在这等她。”
第一百三十一回 半个馒头与破棉袄
孙鹏飞依言摁开手机,刚准备拨打号码。便远远瞧见有名女子疾步而至,道:“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果然在这儿。”
马交虎便转身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禁不住一怔,道:“娇娇,你怎么找这了?”云凤娇冷冷言道:“你们在干什么?”马交虎迅速转念,道:“没事啊,陪朋友瞎逛。”云凤娇柳眉蹙起,道:“还骗我,啊?王文龙说你跟赵巧娟合伙干娱乐城了,是不是真的?”马交虎已知欺瞒不住,便笑道:“是真的。”云凤娇顿时怒目圆睁,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咱们的事怎么办?”马交虎稳如泰山,道:“正要跟你说呢,这位飞哥,是我在江北驾校学开车的师兄,以后叫他负责建筑公司的事。”云凤娇茫然若迷,道:“按你的意思,娱乐城和公司都准备干?”
马交虎拉住她胳膊走出丈余开外,道:“娇娇,你别生气,我之这么做,完全也是为了咱们以后。”云凤娇使劲甩开他的手,道:“少来,我才不信。”马交虎振振有词,道:“你看哈,我跟赵巧娟这一合伙,王文龙就不会怀疑了,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包工?”云凤娇听了思索一会,道:“就算你在理,那也得和我我商量商量啊。”马交虎顺坡下驴,道:“这不没来得及吗,开始我还以为赵巧娟说着的玩,谁知道她说干就干,房子都租好了。”云凤娇疑信参半,道:“真的?”马交虎表情严肃,道:“骗你干嘛,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
云凤娇盯住他双眼端相一会,道:“好吧,暂时相信你,以后不管再有什么事,提前告诉我一声。”马交虎举起手机晃了晃,道:“刚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云凤娇从挎包里掏出几个证/件,道:“喏,公司手续办好了。”马交虎道:“这么快?”云凤娇道:“我叫他舅舅帮的忙,半个小时就好了。”马交虎道:“上面写谁的名字?”云凤娇展开证件给他看了看,道:“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我小姑名字。”马交虎道:“飞哥很可靠,小姑如果接到项目,叫他们俩直接联系,你觉得怎么样?”云凤娇道:“他懂吗?”马交虎道:“这个东西有什么懂不懂的,联系好咱们再找人算呗。”云凤娇道:“行,听你的。”马交虎道:“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咱们俩,你毕竟还没和王文龙离婚,天天见面容易引起误会,你说对不对?”
云凤娇这才心平气和,道:“对与不对你都说了,还问我干嘛。”马交虎柔声细语,道:“娇娇,你以后别再怀疑我了,我心里装的谁,你又不是不知道。”云凤娇道:“我是怕你跟那个梅紫雪一样,再和别的女人胡来。”马交虎浅然一笑,道:“不管我再怎么胡来,心里装的也都是你,否则的话,早就和梅紫雪结婚了。”云凤娇道:“你要敢骗我,我就把你那玩意儿“咔嚓”掉!”马交虎磨鬓贴耳,道:“那玩意儿能让你死去活来,你舍得吗?”云凤娇“切”了一声,道:“舍得,我才不在乎呢。”马交虎道:“好了,说点正经的,我现在叫飞哥过来,有什么事你交给他去办。”云凤娇道:“目前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了,所以才找去面馆,小梅说你在这。”马交虎道:“那先认识一下,留个联系方式。”遂扭头大喊,道:“飞哥,你过来。”
孙鹏飞闻喊小跑跟前,道:“马总,什么事?”马交虎道:“什么马总,叫我阿虎就行。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云马建筑公司老总,芳名云凤娇,也是我大老婆。”云凤娇满面含嗔,道:“别听他胡扯,你好飞哥。”孙鹏飞点头哈腰,道:“云总你好。”马交虎道:“飞哥,我和娇娇开了个建筑公司,暂时先由她小姑管着,以后有项目你去联系。”吓得孙鹏飞慌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我对建筑可一窍不通。”马交虎道:“我草,真是狗肉上不了席。又不是叫你搞预算看图纸,就是项目下来了,去拿个标书什么的,怕个鸡毛?”云凤娇莞尔含笑,道:“飞哥,阿虎说对,等你拿回来之后,我们会找专人核算。”孙鹏长吁一口气,道:“就是叫我跑跑腿啊,您放心吧,云总,这个我在行。”马交虎又正色嘱咐,道:“飞哥,你给我记住,建筑公司的事对谁都不能说,仅限于咱们三个知道。”孙鹏飞郑重的向他点了点头,道:“明白。”
马交虎笑眯呵呵,道:“这事也只有交给你办,我才最放心。”略顿一顿,又道:“娇娇,办公室租好没有?”云凤娇道:“好了,就在面馆三楼。”马交虎十分诧异,道:“三楼也是你小姑家的?”云凤娇道:“对啊,二、三层全是。”马交虎更加愕然,道:“我嘞个去,你小姑哪来这么多房子?”云凤娇道:“江南小区北边那一片原来叫云家村,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住那,后来不是给拆了嘛,赔给小姑的。”马交虎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你们家也很多房子了?”云凤娇神情自若,道:“面馆那一排门面房,都是我们家的。”马交虎道:“我怎么不知道?”云凤娇道:“你当然不知道,咱们上学的时候,你第一次去我家,小区早就盖好了。”马交虎转而问道:“娇娇,小姑有老公吗?”云凤娇道:“有呀,不过已经离婚了,怎么,你对她有想法?”马交虎嘿嘿贱笑,道:“飞哥,她小姑可是个大富婆,有兴趣吗?有兴趣我给你搭根线。”云凤娇挥起粉拳捶打他两下,道:“找死啊你,整天没个正行。”孙鹏飞道:“有是有,不知道小姑能不能看上我。”
三人面面相窥,继而开怀大笑。
马交虎止笑发问,道:“娇娇,你刚起床吗?”云凤娇目光示意手中证件,道:“早起来了,开车去了一趟中心。”马交虎温柔体贴,道:“那你回去吧,再睡个回笼觉。”云凤娇道:“这都中午了,不睡了。”马交虎言不由衷,道:“那一起吃个饭?”云凤娇兴高采烈,道:“好呀。”马交虎少作沉吟,道:“你先找个地方,我和飞哥待会过去。”云凤娇环视四周,道:“还用找地方,附近饭店不行吗?”马交虎使个眼色,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云凤娇立刻心领神会,道:“好,我马上就去,找到打电话,飞哥再见。”言毕,姗姗向停车场车走去。
孙鹏飞盯着女孩背影,道:“我说兄弟,你玩的也太大了吧?”马交虎惑然不解,道:“怎么了?”孙鹏飞忧心忡忡,道:“阿虎,你到底有几个女人?”马交虎气定神闲,道:“没几个,你不是都见过了。”孙鹏飞掰着手指盘算,道:“还没几个,冯程程、梅芷兰、蒋梓涵、赵巧娟,再加上这个云总,就说我眼见的都五个了,你忙的过来吗?”马交虎道:“都是逢场作戏,你还当真了?”孙鹏飞道:“你特么这是玩火啊,小心哪天把自己点着了。”马交虎道:“不会,哥们心里有数。”孙鹏飞直言不讳,道:“就怕明知有数,心里还数不清楚。常言说旁观者清,飞哥得劝你一句,差不多就行了,别玩的太过分,万一......”马交虎心躁意乱,道:“好了好了,才几年没见,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这可不像以前江北那个飞哥。”孙鹏飞不厌其烦,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别偷鸡不成蚀把米。”马交虎不屑置辩,道:“实话告诉你飞哥,我不但能把鸡偷到手,还能叫她们给我倒贴大米,你信不信?”孙鹏飞道:“这我信,你小子本事大的很。可话又说回来,你踏踏实实吃饱就行,米太多也不好,容易噎住喉咙。”马交虎若有所思,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孙鹏飞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点燃一支香烟闷头抽吐。
阳光铺洒在广场上,习习凉风拂面吹来。
良久,马交虎方干咳两声,道:“飞哥,电话打了没?”孙鹏飞像似没有听清,道:“你说什么?”马交虎微皱眉头,道:“我是问你,电话打了没?”孙鹏飞仍旧如坠烟雾,道:“什么电话?”马交虎道:“娱乐城装修啊,秀文阿姨。”孙鹏飞这才如梦初醒,道:“刚才正准备打,不是云总来了嘛。”马交虎怫然不悦,道:“飞哥,你这寻思什么呢?”孙鹏飞讪然一笑,道:“我在想啊,你就不怕被别人发现?”马交虎满不在乎,道:“发现就发现呗,他们上流社会都这样。比如说赵巧娟吧,她早知道老公外面有小三,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为什么,因为这些有钱有势的人顾及面子,怕传出去对名声不好,毁掉自己仕途。所以都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只要家庭不散,谁也不去管谁。哪像咱们这些下流人物,光想着这张脸了,结果辛辛苦苦干一辈子,还不是穷的叮当乱响,连房子都买不起。没办法,现在社会就这样,想要出人头地,必须学会没脸没皮。面子?狗屁,你告诉我,面子值多少钱一斤?如果现在给你一套别墅或者几百万,叫你跪下叫爹,你会拒绝吗,不会吧?别说叫爹了,你恨不得把他当做活祖宗供着!”
孙鹏飞犹豫片刻,道:“我不会,做人得有骨气!”
马交虎冷嗤一声,道:“好,我再给你掰扯掰扯什么叫骨气。骨气,就是指刚强不屈的气概。那么问题来了,当你饿得走都走不动了,给你一个半个馒头,你吃不吃?当你在寒冬腊月里还穿条背心,人都快冻死了,给你一个破棉袄,你穿不穿?”当你没有地方住,两口子攒了半辈子钱去买房子,却发现房子涨价了,最后能借的人都借了还是不够,这时候人说给你便宜点,你接受不接受?打了几十年光棍,有个女人突然说想嫁给你,人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还温柔贤惠,你会拒绝吗?”
孙鹏飞道:“前三条我基本同意,后一条我坚决不答应。”马交虎道:“为什么?”孙鹏飞道:“因为那么好的女人,突然想嫁给我,不是她有毛病,就是想叫我做接盘侠。”马交虎哑然失笑,道:“所以说,别给我提什么骨气,在你快要饿死冻死的时候,骨气还特么不如半个馒头和一件破棉袄。”孙鹏飞道:“话虽这么说,可也得注意点。”马交虎道:“注意什么?”孙鹏飞道:“可能半个馒头里有毒,或者那件破棉袄就是你的卖身契也说不准。”马交虎道:“就算馒头里有毒,也总比您饿死强吧,起码临死的时候,没那么痛苦。破棉袄如果是卖身契,老子求之不得,正好找个地方,暂时吃住不愁,等吃饱喝以后足,再想办法干点别的。”孙鹏飞道:“明白了,你是想找个跳板。”马交虎道:“对喽,你看哈,咱们一没钱,二没势对吧?凭什么能出人头地,光凭这一百多斤行吗?只能先找个跳板,逮住机会鲤鱼跳龙门。”孙鹏飞道:“有点道理,可万一跳板折了呢?”马交虎道:“所以我才多找几块挑拨,这块折了还有那块,这就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孙鹏飞道:“可问题是,你这几块跳板上原来都有人啊。”
马交虎娓娓言道:“有人怎么了,你看哪些能耐大的,谁不是把别人挤下去,或者踩着别人脑袋上去的?上面地方很小,能跳上去的也就那么多人,你不心狠手辣挤掉他们,他们就会毫不留情挤掉你,到最后只能眼巴巴抬头看着,上面哪些人像喂狗一样给你仍食物。所以还有句话,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咱们一来到这个世上,就到处充满了竞争,必须赶快适应这个社/会,而不是叫社/会适应你。”
孙鹏飞道:“活下来的人,不都等于适应了?”
马交虎道:“那不是适应,那叫苟且。活的好好的,一旦发生什么事,如果没钱没势,是不是得任人宰割?在上面哪些人眼里,你就是个臭虫,他们想捏圆你就能捏圆,能搓扁你就能搓扁。不服试试,立马叫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孙鹏飞骇然失色,道:“阿虎,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马交虎道:“生存理论,想活好就得用尽一切办法往上跳。否则的话,你永远就是最底下那个臭虫,说不定某天他们不高兴,脚趾头胡乱一动,你就呜呼哀哉了,还没地方叫屈。什么面子骨气,统统去特么的。”
孙鹏飞神情恍惚,道:“听你这么说,我连自己的命都把握不好了?”
马交虎道:“你以为呢,现实就这么残酷。比如你和嫂子跑公交,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是几百块钱管理费,你不敢不交吧。可有些人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根本一分都不用交,你心里很清楚什么原因,因为他们有人有靠山。等你跳到上面,我要跑车你好意思收钱吗?所以说不到那一步,就别说那一步的话。”
第一百三十二回 挖人
仲春的滨海傍晚,恍惚还有些寒冷,人们依旧穿着较厚的衣裳,在暮色中为了生活奔波。
两辆出租车从远处而来,缓缓停在盛世豪廷玻璃雨蓬下。
马交虎从前车副驾驶室里钻出,道:“飞哥,一八八八号包间,你先带他们上去,我在这等赵总。”孙鹏飞抚掌大叫,道:“毛哥、梓涵、小梅,到了。”毛剑平疾步后车副驾驶室外,满脸堆笑的拉开车门,道:“兰兰,慢点。”梅芷兰小声嘀咕,道:“我自己会开,不用你管。”下车立在一旁。蒋梓涵坐在后座仰着脑袋大喊大叫,道:“毛哥,我呢我呢?”毛剑平冷眼旁观,道:“你没长手啊,自己开。”蒋梓涵竖起中指冲他一晃,道:“你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好歹咱们俩也是江北老乡。”毛剑平视若无睹,道:“阿飞也是江北老乡,你咋不叫他开门。”又非常关心,道:“兰兰,你没喝多吧?”梅芷兰面无表情,道:“没有。”那厢孙鹏飞毕恭毕敬,道:“马总,我带他们上去了。”马交虎附耳喁喁私语,道:“你晚上给我看着梅芷兰,别再叫她喝酒了。”孙鹏飞点一点头,道:“交给我了。”言毕,便率先迈入会所大厅。
两辆出租车再次启动,驰向远方夜色。
等约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人来。马交虎有些焦急,便打手机过去。
少顷,电话接通。
赵巧娟语气歉然,道:“我在路上了,你们几个先玩。”马交虎道:“大概还得多长时间?”赵巧娟道:“还得十几分钟,我接个朋友。”马交虎再三叮嘱,道:“好,不着急,你慢点开车,注意安全。”赵巧娟道:“放心吧儿子,你再耐心等会。”
马交虎挂断长吁一口气,尔后掏了两支香烟散给两位男门迎。左边的男服务员点头哈腰捏住香烟,道:“谢了虎哥,您还有客人没来吗?”马交虎用打火机给他点燃香烟,道:“快了,再十几分钟。”右边的男服务员也凑在火苗上吸着香烟,道:“那你坐到里边等吧,外面挺冷的。”马交虎答非所问,道:“怎么还是你们俩当门迎,老板也不说换换人。”左边男服务员满腹牢骚,道:“谁说不是啊,虎哥您也知道,从我来会所上班第一天开始,就像个傻子似的戳在门口,这特么都快两年了,腿都站细了。”右边的男服务员也接言抱怨,道:“你还好,我特么都快三年了。”马交虎浅然一笑,道:“都在这干不下去了,想换个地方?”左边的男服务员不假思索,道:“想,哪个孙子才不想。可我们俩没文化,想走也走不了。”马交虎仗义执言,道:“没文化怎么了,凭你们的工作经验,到其它会所当个领班,肯定问题不大。”右边的男服务员道:“别说领班,主管我也能干好,问题是咱们谁也不认识,没人介绍啊。”左边的男服务员道:“看你说的,我们不是认识虎哥嘛!”右边的男服务员一拍脑门,道:“对啊,你看我这脑子。虎哥在滨海这么厉害,肯定认识很多会所老板。”左边的男服务员,道:“虎哥,您那要是有好门路,千万别忘了我兄弟俩。”马交虎加以试探,道:“真不想在这干了?”左边男服务员毅然决然,道:“对,不干了,你要能帮忙找个地方,咱哥俩马上就辞职。”马交虎少作思量,道:“行吧,我给你们问问。”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冷哼一声,道:“娱乐城还没开张,你就跑这挖我的人了?”
闻言不用细辩,马交虎便知来者是谁,忙道:“阿龙,你在会所啊。”王文龙分别瞪了两名男门迎一眼,道:“小王、小马,你们想辞职是不是?”右边的男服务员面露惧色,道:“王总,我们没想辞职,这不很长时间不见了,跟虎哥在这瞎扯几句。”左边的男服务员见状,忙也诚惶诚恐打招呼,道:“王总,晚上好。”王文龙大声喝斥,道:“都给站好,别特么作死!”
两名男服务员遂昂首背手,直挺挺并立大门左右。
王文龙神情严峻,道:“阿虎,你给我来一下。”说着话,便径向楼前广场中间。马交虎随后小心翼翼跟将过去,道:“怎么了,阿龙?”王文龙止步冷若冰霜的看着他,道:“你和赵阿姨的娱乐城,装修怎么样了?”马交虎心下庆幸:“特么的,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口中言道:“早呢,刚把瓷砖铺好。”孰料王文龙脸色一沉,道:“今天给赵阿姨个面子,我不和你计较。你挖人到其它地方去挖,千万别动我会所的人。马交虎连忙辩解,道:“你想哪去了阿龙,我刚才就是和他俩闲聊几句。”王文龙道:“阿虎,我告诉你,别以为现在有赵阿给你撑腰,你就胆大包天了!可在我王文龙眼里,你还是个屁!等娱乐城开业,如果叫我看到有我的人在你那上班,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记住没有!”马交虎皮笑肉不笑,道:“他们要是愿意去,我也没办法。”王文龙道:“没办法是吧?好,今天我把话撂这,你自己掂量着办。”马交虎道:“阿龙,你可别吓我。”王文龙鄙夷不屑,道:“咱们都认识二十多年了,你见我说过废话么?”随即又沉声,道:“不是看在赵阿姨面子上,老子刚才就想废了你!”马交虎心下“咯噔”一凛,便垂首缄默不语。王文龙目光犀利的盯住他,道:“我阿龙是什么人,你阿虎应该很清楚,我要是想动你,天王老子也拦不住!真到那时候,别指望赵阿姨能帮你,她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跟我们王家翻脸!”马交虎心下不禁暗付:“也许,赵巧娟真会那么做。”
王文龙说完走了几步,又蓦地回过头恶声狠狠,道:“记住,这特么是在滨海!是虎你给我挡着牙,是龙你给我收着爪,别尼玛整天跟老子张牙舞爪,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马交虎望着他离去背影,脑海里回想往日种种,直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左边的男服务员见王文龙轿车驶远,喊道:“虎哥,你没事吧?”
马交虎抖肩振奋精神,道:“没事。”慢悠悠走到二人跟前。
右边的男服务员道:“虎哥,王总刚才跟你说什么?”马交虎道:“没什么,你们真不打算在这干了?”左边的男服务员点了点头,道:“虎哥,你有地方吗?”马交虎压低声音,道:“有,等会你们去找飞哥。”右边的男服务员道:“飞哥是谁?”马交虎用手稍作比划,道:“就刚才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大高个。”左边男服务员凝神端相着他比划的手势,道:“想起来了,谢谢虎哥。”马交虎道:“你们俩再打听打听,看还有没有人不想在这干。有的话,都直接去找飞哥。”右边的男服务员道:“飞哥是干什么的,他需要很多人吗?”马交虎道:“这你别管了,不想干就去找他。”左边的男服务员道:“好!王志勇,你自己先在这盯着,我现在就去。”言毕,转身奔进大厅。
右边男服务员质疑,道:“虎哥,飞哥可靠吗?”马交虎道:“放心,那是我兄弟。”右边的男服务员道:“万一王总知道,飞哥能罩得住吗?”马交虎道:“没问题,你们俩明天都辞职。”右边的男服务员道:“好,我听虎哥的。”
马交虎便又返回广场上中间拨通手机,道:“飞哥,待会有两个服务员你......对,是我在这撬的,你和蒋梓涵商量一下,让他们当个领班。”
有辆豪华轿车停在会所玻璃雨蓬下,从中站出两位衣着光鲜的少妇。
马交虎见状忙挥手呼唤,道:“干妈,我在这。”
赵巧娟朝他点了点头,道:“阿虎,彩凤阿姨也来了。”接着又道:“你去给我把车停好,钥匙在里面。”
左边男服务员王志勇点头称是,钻进驾驶室开向停车场。
赵巧娟与王彩凤一同来在面前,道:“阿虎,你在这干什么?”马交虎道:“等你们呀,彩凤姐姐好。”王彩凤“噗呲”而笑,道:“你是娟子干儿子,按理说管她叫干妈,得管我叫阿姨,怎么能叫姐姐呢?”马交虎稍微一想,道:“也是,都把人叫老了,那我改改口吧,小娟子晚上好。”赵巧娟紧张兮兮回眸望一眼会所,嗔道:“臭小子,别这么大声,彩凤阿姨听见没事,如果别人听见怎么办。”王彩凤翻个白眼,道:“你这话说的,怎么我听见就没事?”赵巧娟道:“因为你长得漂亮呗。”
马交虎灵机一动,道:“彩凤姐,待会我给你介绍小伙子。”王彩凤眼神倏地一亮,道:“哪的小伙,长得帅吗?”马交虎言不由衷,道:“帅,比我可帅多了。”赵巧娟道:“得,以后也有人管你叫宝贝儿了。”王彩凤道:“不行,我已经有阿航了。”马交虎笑眯呵呵,道:“这个人可比阿航厉害多了,他当过兵的。”王彩凤迫不及待,道:“叫什么名字,你朋友吗?”马交虎道:“他叫孙鹏飞,是我驾校师兄。”赵巧娟随即催促,道:“那咱们还在这等什么,快进去吧。”王彩凤兴趣盎然,道:“你师兄多大,结婚没有?”马交虎道:“比我大两岁,去年刚结婚。”王彩凤顿时显得怅然若失,道:“那算了,我不想破坏别人家庭。”赵巧娟食指一点她的脑门,道:“你装什么清纯,看看再说。”旋挎住她胳膊要走。马交虎忙拽住赵巧娟胳膊,道:“彩凤姐先进去吧,我和娟子说句话。”
王彩凤转身姗姗以远,道:“好,你们快点。”
赵巧娟大声调侃,道:“彩凤姐姐,你先上去和人家聊会,就是那位个子最高的小伙子,行的话我给你们搭线。”
王彩凤头也未回,道:“发你的骚吧,啰嗦。”
赵巧娟忍俊不住,弯腰笑了一会,方道:“小宝贝儿,你要和我说什么呀?”马交虎环视一圈周围,道:“这里太吵了,咱们到车上去说。”赵巧娟贴首附耳,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马交虎乘机掐一下她的臀部,道:“怎么,你不想吗?”赵巧娟随即发出一声软呼,遂捂住他的手,道:“当然想了,不想我会叫你们来唱歌?”马交虎茫然不解,道:“你请他们唱歌,就为了这个事?”赵巧娟羞涩答答,道:“对呀,总得找个借口吧。”马交虎莞尔含笑,道:“也用不着这样,以后想的话,直接去江南小区,卧室的床大。”赵巧娟道:“你不是说那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吗?”马交虎道:“那就打个电话,我们去江边。”赵巧娟道:“不好,如果是大白天呢?”马交虎满不在乎,道:“大白天怎么了,外面又看不到车里面。”赵巧娟柔情似水,道:“你呀你,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马交虎松开她胳膊,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道:“为了你娟子,我什么都不怕。”
两人谈笑风生中,来到会所大门前。
男服务员王志勇道:“马总,车在楼南停车场了。”马交虎接过钥匙,道:“谢谢兄弟。”王志勇浅鞠一躬,道:“不客气。”马交虎道:“王志勇,小马还没下来吗?”王志勇道:“刚下来,又去问别的人了。”马交虎道:“问好告诉我一声。”王志勇道:“好嘞虎哥。”
楼南停车场,豪华轿车内。一片月光透过车窗,洋洋洒洒于后座。
赵巧娟坐在驾驶室侧身而视,道:“阿虎,你和那个服务员说什么呢?”马交虎展臂揽住女人柔肩,道:“宝贝儿,正要和你说这事,我想把他们几个挖到咱们娱乐城,怎么样?”赵巧娟依偎在男人怀里,道:“一两个还行,人太多怕面子上过不去。”马交虎道:“你担心王家翻脸?”赵巧娟摇了摇头,道:“不就几个服务员嘛,有什么可担心的。”马交虎道:“那我可挖了?”赵巧娟犹豫未决,道:“能不挖就不挖,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马交虎振振有词,道:“问题是咱们马上开业了,娱乐城非常缺少人手。不在他这挖,就得到别的地方挖。你也知道,滨海城那么多会所,都有他们王家股份,想躲也躲不开。”赵巧娟沉思片刻,道:“实在不行,那你就挖吧。但别明目张胆,可以偷偷的挖。”马交虎道:“纸包不住火,万一王文龙知道怎么办?”赵巧娟道:“没事,我和他老爸解释。”
马交虎听了暗自窃喜,表情依然不露声色,道:“娟子,如果因为挖人这件事,王文龙找我麻烦,你会向着谁?”赵巧娟道:“这还用问,当然向着你啦。”马交虎凑在她粉颊上,道:“要是他气不过,想找人弄我呢?”赵巧娟迷离双目,道:“他敢!”马交虎俯首轻咬住她的樱唇,继续追问,道:“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为了我,跟王家翻脸吗?”赵巧娟吻着他仰面慢慢向后倒下,道:“会,我不许任何人欺负小老虎。”
第一百三十三回 劝
“你给我记住,这是在滨海!是虎你给我挡着牙,是龙你给我收着爪,别尼玛整天跟老子张牙舞爪,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自从听了这句话之后,马交虎显然有些畏首畏尾,他并非怀疑赵巧娟的能力,而是太清楚王文龙的心狠手辣。地下室的黑暗日子还历历在目,他不想又被关进去。况且,下次也许就不是关进去那么简单,而会永远消失,再也吃不到爱吃的熟牛肉了。
值夜,马家牛肉辣面馆内。大厅中间餐桌,摆放几盘荤素菜肴以及几瓶白酒。
陈良兵出去上网打游戏了,梅芷兰也与孙妻子上楼睡觉了。止余马交虎、毛剑平、孙鹏飞等三人,成品字形列坐餐桌周围。
天气乍暖还寒,但已经开始穿单衣长袖了。
孙鹏飞斜叼一支香烟,道:“兄弟,我们哥俩都在这劝你几百遍了,你怎么还是不听,是不是觉得飞哥我怕事?”说话之间,香烟还在不停的胡乱颤动。毛剑平边咀嚼着食物,边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王文龙惹不起,别说咱们,可着滨海城谁惹得起,知道吗?”孙鹏飞瞪大眼睛喝斥,道:“你先咽下去行不行,呜呜囔囔说个鸡毛!”
尽管马交虎的心中早有恐惧,却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我怕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孙鹏飞厉声反驳,道:“屁话,你真特么以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是因为穿鞋人的不想理你,人家要是想理你的话,搭脚随便一踩,你特么连个渣都不剩。”毛剑平抬手擦拭一下油乎乎的嘴巴,质疑道:“向来都是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王文龙家有钱有势,你怎么跟他又斗又争?”马交虎道:“明的不行,那咱们就来暗的。”孙鹏飞道:“来暗的?你能暗过人家?他们这些人下手,特么的一个比一个狠!还没等你出手,就躺在地上了,你连死都不知道咋死的,怎么斗?”毛剑平接住话柄,道:“对啊,要想跟这些人斗,要不有钱有靠山,要不有人有家伙,这两样咱们都不占,不明摆着吃亏吗?”马交虎心有不甘,道:“按你们俩的意思,这事就算了?”孙鹏飞道:“有句话叫得过且过,懂吗?咱们几个就这种命,能像现在这样活着就心满意足了,你还想扳倒他们,爬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
马交虎若有所思,道:“我当然知道,得过且过形容的是胸无大志。人一辈子就几十年,总得拼一下吧?”毛剑平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有什么?拿什么去跟人家拼,怎么拼?兄弟,知足才常乐啊。”马交虎道:“什么都没有。”孙鹏飞道:“这不得了,什么人注定什么命,有多少能耐吃多少饭,早安排好的。你千万记住了,丑小鸭永远变不成白天鹅,如果变了,那特么原来就是白天鹅。”毛剑平道:“你能混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比我们俩强多了,以后娶媳妇再生俩孩子,不也挺好?犯不着为一个女人,搭上自己的小命。”孙鹏飞道:“再者说,云凤娇已经是王文龙的老婆了,就算她能离婚再嫁给你,你看着她心里舒服吗?他们可在一个床上睡了那么多年,你不觉得脏吗?千万别跟我说你还爱她,那是因为你心里憋着一口气,想报复王文龙,所以才对她那么好。等哪天她真嫁给你了,你会不想王文龙天天怎么趴在她身上的?”马交虎道:“飞哥,你特么说的恶不恶心啊!娇娇当初为了救我,没办法才嫁给王文龙的。”孙鹏飞道:“好,就算她是为了救你,那咱们永远记住这份恩情,又何必跟她搅在一起?换做是我,如果云凤娇出事,别说倾家荡产,命都可以给她,但绝对不会娶她,为什么呢,因为你不配!懂吗?”
马交虎颇感诧异,道:“草,我怎么就不配了?”孙鹏飞鄙夷不屑,道:“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不住,你觉得你配吗?”马交虎皱起眉头,道:“所以啊,我才想等她离了婚再娶她。”孙鹏飞大声嚷嚷,道:“你特么别窝在牛角尖里,从里面给老子滚出来行不行!我问你,如果云凤娇离婚嫁给你之后,王文龙反悔了,又想再把她抢回去,你挡得住吗,你特么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俩在一起?你说是为了云凤娇,我问你,她跟着王文龙过得好,还是跟着你过得好?”马交虎不假思索,道:“当然跟我了,因为她还爱我!”孙鹏飞火冒三丈,道:“羊驼啊,我怎么说你才能听进去!”毛剑平道:“飞哥,你先别急,我打个比方,他一听就明白了。”
孙鹏飞直气得吹胡子瞪眼,端起瓷盅一饮而尽。
毛剑平心平气和,道:“阿虎,你说你爱云凤娇是吧?”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对。”毛剑平道:“王文龙爱吗?”马交虎犹豫未决,道:“爱吧,否则也不会不择手段抢过去。”毛剑平道:“你说云凤娇还爱你,是吧?”马交虎道:“我说过。”毛剑平道:“那我问你,你怎么就知道云凤娇不爱王文龙?”马交虎脱口而出,道:“她告诉我的。”毛剑平道:“她觉得现在生活怎么样,抱怨过现在的生活吗?”马交虎回忆片刻,道:“没有。”毛剑平道:“云凤娇现在的生活,你能给吗?”马交虎道:“不能。”毛剑平道:“所以说,云凤娇嫁给王文龙并不是坏事,你也说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那她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你又何必把她强拉出来,跟着你过苦日子,你这不是为了她好,是在害她明白吗?”马交虎道:“不明白。”毛剑平道:“好,我再问你,云凤娇整天风风光光的开着豪车跑来跑去,到哪都觉得高人一等,你说她嫁给你再整天骑辆破自行车,可能吗?”马交虎模棱两可,道:“应该可能吧?”毛剑平道:“可能个屁,你愿意人家还不愿意嘞。不信你打电话问问她,看我猜没猜错。”马交虎抓起桌上的手机,道:“打就打,谁怕谁啊。”
孙鹏飞出言阻拦,道:“行了,别打了。”马交虎喜出望外,道:“飞哥,你也认为她会跟我骑自行车?”孙鹏飞冷哼一声,道:“别说是我,傻子都不会这么认为。电话打不打无所谓,如果你打过去,她肯定会说愿意的,错不了。”马交虎道:“是吧,证明她还爱我。”孙鹏飞道:“兄弟,爱和生活是两回事。阿毛刚才说的对,云凤娇嫁给王文龙也不是坏事,起码生活不错,暗中还能帮你,两好合一好,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马交虎幽幽长叹口气,道:“不是想不开,是忘不了她。”毛剑平随即质问,道:“那何静静、梅紫雪、张晓丽、马金萍、赵巧娟呢?还有江北哪个女孩?”目视孙鹏飞,道:“哪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到嘴边想不起来了。”孙鹏飞道:“冯程程。”毛剑平点了点头,道:“对,这些人你都忘不了。怎么,你还打算学皇帝三妻四妾?是,你本事很多,这我们都知道,可你有那么多精力吗?”马交虎道:“我刚才说了,云凤娇和这几个不一样,她是为了救我,才嫁给王文龙的。”孙鹏飞道:“你在江北都快叫叔婶给逼疯了,冯程程不是为了救你?”毛剑平道:“你公司出那么大事,一拍屁股走人了,何静静心甘情愿给你收拾烂摊子,她不是为了救你?”
马交虎决不认同,道:“还是没法比。”孙鹏飞道:“就因为云凤娇和你同居了,那两个没和你上床,所以才忘不了她,对不对?”马交虎道:“不全是,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孙鹏飞将香烟摁灭烟灰缸内,道:“绕来绕去,你不是就想着床上那点事?还特么你爱我、我爱你的,至于吗?”马交虎道:“当然至于,娇娇把什么都给了我,我总不能不负责,当做不知道吧?再说了,是云凤娇提出离婚的,又没人逼她,你能说她不爱我吗?”孙鹏飞稍微一想,道:“那咱们打个赌,你就说想离开滨海,到江北去定居,看她什么个意思。”马交虎道:“等明天见面再说,还是现在打电话?”孙鹏飞道:“现在就打电话。”
马交虎信心十足,道:“好,如果她同意跟我走怎么办?”孙鹏飞指天誓日,道:“如果她同意,老子就找棵歪脖树上吊。”毛剑平道:“还有我,云凤娇同意的话,不用你动手,老子到厨房找块豆腐直接撞死。”马交虎道:“这可是你们说的,别后悔!”遂拨出一串号码。孙鹏飞道:“你打你的,废什么话!老子长这么大,就没有后悔过。”
过了十几秒钟,手机接通。
马交虎干咳一声,道:“喂娇娇,你干嘛呢......我在面馆,想和你商量点事......那什么,飞哥又买了辆车,想叫我去江北跑公交,你觉得行吗?”听着女孩温柔的声音,他脸上渐渐露出惬意笑容,道:“还有,我想带你一起去,等跑两年攒点钱,咱们就买房结婚。”云凤娇未作回应,话筒中顿时陷入寂静。在等待回复的这几秒钟里,马交虎觉得简直度秒如年,心底蓦地生出一阵阵寒意,肆无忌惮的向全身蔓延。他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怎么,你不想跟我去?”好像云凤娇回复了几句话,也不知说些什么。但见马交虎得脸色愈来愈难看,道:“为什么,你不是早就想和我结婚吗?”沉默片刻,云凤娇又回复几句话,马交虎神情非常沮丧,道:“好,那我去看看再说,你先忙吧,我挂了。”
未等他放下手机,便闻得“嘀嘀嘀”盲音。
孙鹏飞举起斟满白酒的青花瓷盅,道:“行了,喝酒吧。”
毛剑平蔼然安慰,道:“兄弟,人都是善变的,想从困苦走向享受,容易;像从享受回到困苦,难。不单是女人,男人也这样。一辈子忙忙碌碌拼死拼活图的什么,还不是图了能吃饱穿暖,不为二两米,三尺布发愁吗?”
孙鹏飞道:“别劝他,撞到南墙他就知道疼了。”
毛剑平道:“还记得么兄弟,咱们在楼上曾经聊过。你老爸没去世之前,你是怎么怎么风光,花钱大手大脚,从不考虑钱是打哪来的。等老爸一去世,你就后悔了,后悔不珍惜以前那种日子,埋怨老爸怎么去世这么早。别说云凤娇了,就是换做我们三个,谁会放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不过,去跟别人吃苦受累,整天累的跟孙子一样,还得看着别人脸色。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
孙鹏飞道:“你现在是混好了,每天回想过以前睡地下室的那些日子吗?你说那时候一天就吃一碗炒面,连买瓶水的钱都没有。比如那时候你身边有对象,突然遇见个女的,说能给你买房买车,条件是你必须和她结婚,你会拒绝吗,肯定不会。饿都饿死了,还特么有工夫谈感情,这不是母鸡屁股上拴根绳,纯属扯淡吗?所以说不到那一步,就别想那一步的事。做人必须有责任心、懂的感恩,这话你说的都对,但也得根据实际情况,才能决定怎么做。云凤娇过的那么好,你生生给人拆散,这不叫有责任心,这叫自私懂么。换句话讲,其实云凤娇和你想一样,都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想报复王文龙。可问题是,王文龙那么多女人,就算你把云凤娇抢过来,他会在乎吗?仔细想想吧兄弟,看我说的对不对。你到底是真爱云凤娇,还是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虽然我才来滨海没多久,但王文龙是什么人,家里有什么背景,早就听说了。别看你现在混的这么牛叉,有赵总、王彩凤给你撑腰。他要是想动你,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撵死。那两个女人能怎么样,绝对不会为了你跟王家闹翻。听哥一句话,惹不起的人躲着走,爱不起的人放开手,这样才能开开心心活着。”
马交虎只顾闷头抽烟,未回只言片语。
孙鹏飞喝了两口茶水,道:“哥是过来人,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这次和你嫂子来滨海,也不全是为了挣钱,是看你人不错,想帮你一把。”毛剑平随声附和,道:“阿虎兄弟心地不错,就是太固执了。”孙鹏飞语重心长,道:“你抽时间去江北看看,人家冯程程还在等你。那小姑娘我见过几次,论长相和家庭条件,哪一样不比云凤娇强,还死心塌地的对你。我们几个好好干几年挣点钱,到时候你把冯程程一娶,有家有业,不就功德圆满了。何必明知道前面是个大火坑,往前一步就烧成灰了,不能我们这边拼命拉你,你那边还特么非往里跳!听人劝、吃饱饭,我们两个总不会害你。”
第一百三十四回 低头
在马家牛肉面馆餐桌上,孙鹏飞、毛剑平等二人一番肺腑之语。马交虎内心虽然有所抵触,但还是听进去了,并且依言照做,准备推却那天被他煽动离职的两名男服务员与数名小妹。但有件事他忘记了,就是没把这个想法告诉孙鹏飞。
所以说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数日后下午,王志勇便带着十余名男女赶来投靠。碰巧,因接到云凤娇的电话,说小姑云采荷有个项目洽谈,马交虎午饭后便去了云马建筑公司。而孙鹏飞之前已经对他们做出承诺,自然来者不拒。等马交虎返回娱乐城得知,明显有点生气,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加以训斥,毕竟孙鹏飞从江北跑到滨海,也是为了帮助自己。
当晚八点多,面馆二楼出租房内。
马交虎怫然不悦,道:“飞哥,你这不是叫我难堪吗?”孙鹏飞声寃叫屈,道:“兄弟,这能怪我啊,谁知道你能突然想开,不要他们了。”马交虎道:“不是我突然想开了,是你和毛哥训了我一晚上,说什么不敢得罪王文龙,那我还敢要他的人吗?”孙鹏飞讪然一笑,道:“你做的对,是我没考虑周全。”孙妻在旁搭话埋怨,道:“你整天想什么呢,这点事都办不好,阿虎兄弟是叫你来帮忙,不是叫你添乱的。”
孙妻苏琪琪现年芳龄二十六岁,是位典型的小家碧玉女子,不光有德有义,还颇谙人情世故,否则也不会放弃原本安稳的生活,与丈夫迢迢奔赴异乡。马交虎一见其面就有种莫名亲切感,就像,对,就像父亲去世之前的母亲。
孙鹏飞神情尴尬的挠了挠头,道:“我这几天太忙了,脑子不够用。”既然苏琪琪都发话了,马交虎也不再苦苦纠争,道:“没事嫂子,不就几个人嘛。”孙鹏飞递给他一支香烟,道:“可别说没事,我看这事还不小,要是被王文龙知道,肯定会找麻烦。”马交虎处之泰然,道:“找就找呗,又不是没找过。”其实他心里十分慌乱,业已开始计划对策了。
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顿时陷入寂静。
良久,忽见苏琪琪俏目一眨,道:“你们看这样行吗,叫阿飞去道个歉,就说这是跟你阿虎没关系,是他自己做主收的人,你回来还训了他一顿,先听听王文龙什么意思再说。”马交虎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样飞哥太危险了。”孙鹏飞满不在乎,道:“我觉得琪琪主意不错,王文龙还能把我吃了?”马交虎又托词拒绝,道:“那还不如我去嘞,他针对的又不是你。”苏琪琪道:“正因为他针对你,你才不能去,阿飞是个外人,他不能就因为这件事动手吧?”马交虎道:“难说,王文龙心黑着呢。”苏琪琪洋洋自得,道:“不怕,我老公练过。”
丈夫在妻子心中,总是无所不能。
马交虎闻言紧皱眉头,道:“你和嫂子大老远过来帮忙,我不能叫你冒这个险。”孙鹏飞道:“见外了不是,那你叫我来干嘛?整天三饱两倒,白拿工资?换做你在我们家,还有脸待下去?”马交虎道:“两码事,你已经结婚了。”孙鹏飞屈指弹弹烟灰,笑道:“兄弟,没那么严重,我先去探探路,不行你再去。”马交虎答非所问,道:“江北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做?”孙鹏飞思索片刻,道:“找个有头有脸的人,在中间说和说和。”马交虎点一点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话,遂从沙发上站起。孙鹏飞闪身堵在面前,道:“等等兄弟,你打算找人说和吗?”马交虎未置可否,道:“别管了,我自有办法,天都这么晚了,你和嫂子早点休息。”苏琪琪面露担忧神色,道:“阿虎,有把握吗?还是叫阿飞陪你去吧,我有点害怕。”马交虎目视孙妻毕恭毕敬,道:“不用了嫂子,我自己先去看看,如果十点没来电话,你再叫飞哥去会所接我。”
孙鹏飞忙疾步至卧室取了一件外套,旋伸胳膊套穿,旋道:“说什么也不行,我必须陪你去。”马交虎大声喝斥,道:“去什么去,给我老实在家陪嫂子。”苏琪琪给丈夫系着衣扣,道:“你还是让他去吧,有他在我放心点。”感动的马交虎差点流出眼泪,道:“谢谢嫂子。”
江南大道上,一辆黑色轿车匀速行驶。
孙鹏飞坐在副驾驶室内,道:“别见怪兄弟,你嫂子人就这样,见不得别人有难,特别是对你。”马交虎推心置腹,道:“说实话飞哥,我以前根本不懂什么叫长嫂如母,自从那天一见嫂子面,彻底明白了。”孙鹏飞听毕和颜悦色,道:“都是缘分吧,你嫂子也说你像她弟弟一样。”马交虎一头雾水,道:“嫂子家不是就生她一个女儿吗,哪来的弟弟?”孙鹏飞道:“这是比喻,比喻懂吗?”马交虎感慨万千,道:“看来老天对我还算可以,叫我认识了你们两口子。”孙鹏飞接道:“咱们俩虽然不是过命交情,但也算狼狈为奸。”马交虎哈哈大笑,道:“什么狼狈为奸,那叫情同手足。”孙鹏飞也笑了一会,转而言道:“前几天你嫂子还给我说,想把她舅家表妹介绍给你。”马交虎颇感诧异,道:“真的,有我嫂子长得漂亮吗?”孙鹏飞认真想了想,道:“长得还行,娶老婆不能太在乎长相。”
对面远光灯一闪,两辆车瞬间交会。
马交虎鄙夷不屑,道:“别得便宜卖乖,娶了我嫂子那么漂亮的女人,还教训我说不能太在乎长相,你特么眼气谁呢。”孙鹏飞的脸上顿时洋溢出幸福笑容,道:“你嫂子漂亮吗,我怎么没觉得。”马交虎道:“你是看腻了吧,我觉得嫂子简直无法比拟。”孙鹏飞侧首而视,道:“琪琪如果有个妹妹,你要不要?”马交虎脱口而出,道:“性格和我嫂子一样,我就要。”孙鹏飞插科打诨,道:“行,我打电话叫丈母娘再给你生一个。”马交虎忍俊不住,道:“净扯淡,那我不是还得等二十年,到时候都成老头了,嫂子能会答应?”孙鹏飞立即反驳,道:“大错特错,你看看现在有钱有势这些人,谁老婆年纪大,全都长得像女儿。”马交虎随声附和,道:“也是哈,你说这些女人到底怎么想的?晚上对着比自己爷爷岁数还大的花胡子老头,不特么恶心吗?”
孙鹏飞一副堪破人生语气,道:“恶心什么,关了灯都特么一样。”马交虎大声嚷嚷,道:“一样个屁,你见哪个七八十岁花胡子老头,白天拄着拐棍走路,晚上还有精力在床上生龙活虎的瞎折腾?”孙鹏飞冷哼一声,道:“那是你没见识,这样的老头我可见多了,别看他们连道都走不动,晚上一吃药能折腾死老婆。”
马交虎幽幽长叹了口气,道:“是啊,吃药。”孙鹏飞道:“反正都老了,能折腾几天算几天。”马交虎茫然若失,道:“是啊是啊,折腾几天算几天。”孙鹏飞道:“老了才能瞎折腾,现在可不行,是药三分毒,别到时候成药罐子。”马交虎见他话中有话,道:“你是在说我吗?”孙鹏飞道:“明白就好,命是自己的,天底下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马交虎道:“谢谢飞哥,我以后注意。”
黑色轿车放慢速度,停在盛世豪廷玻璃雨棚下。
一个男服务员拉开车门,手掌虚搭头顶,高声道:“先生晚上好,欢迎光临盛世豪廷。”马交虎猫腰跨出驾驶室,道:“阿泰,你们王总在吗?”男服务员阿泰满脸堆笑,道:“是虎哥啊,他在。”马交虎仰望一眼,道:“在哪,办公室?”阿泰模棱两可,道:“应该是吧,我没上去。”马交虎莞尔一笑,道:“谢了兄弟,改天请你吃饭。”阿泰道:“用不用我带您上去?”马交虎将钥匙递给他,道:“不用,你帮我停一下车。”阿泰点头应是,接过钥匙钻进车内。
黑色轿车向左绕去,遂被楼房遮住。
马交虎心乱如麻,道:“飞哥,先在楼下等着。”孙鹏飞毅然争执,道:“来都来了,你叫我在楼下干什么?”马交虎道:“我自己上去,人多不好。”孙鹏飞瞪大双目,道:“也不是来了几十个人,就咱们两个有什么不好?”马交虎道:“别啰嗦了,这次就听我的行不行。”孙鹏飞甚为无奈,道:“行吧,有事赶紧打电话。”
耳闻得“叮铃”响动,电梯便徐徐上升,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候,突然往下微微一坠。
马交虎闭目深深呼吸几口,这才战战兢兢走出电梯。相距大老远,便借助昏暗灯光,见走廊中间办公室门外,昂首挺胸肃立两名精壮小伙。马交虎轻轻走近干咳两声,道:“阿海,你们王总在吗?”丁大海冷冷言道:“在,正等着你了。”马交虎“咕咚”咽一下唾液,道:“就王总自己吗,还有没有别人?”丁大海冲他翻个白眼,道:“我特么不是人啊?”马交虎立即赔笑,道:“你误会了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丁大海未作理会,面向办公室内禀报,道:“王总,马交虎到了。”遂听里边有人回应,道:“请他进来吧。”
办公室装饰非常华丽,俨然像酒店的总统套房。
马交虎提心吊胆来在茶几前,道:“阿龙,你没出去啊。”王文龙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上,食指点点旁边椅子,道:“阿虎来了,快坐。”马交虎惶恐不安,道:“算了,我还是站着吧。”王文龙脸色一沉,道:“叫你坐就坐,哪那么多废话!”
马交虎只得依言就座,道:“没事,我就来看看你。”王文龙挺身倒满两杯热茶,道:“娱乐城怎么样,装修好了吗?”马交虎忙道:“快了,再两个多月吧。”王文龙扫了他一眼,笑道:“那特么叫快了,还早着呢。”马交虎也牵强含笑,道:“不早,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王文龙道:“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马交虎道:“因为白天发生一件事,我想给你道个歉。”王文龙端起一杯热茶递给他,道:“发生什么事了,还得给我道歉?”马交虎抖抖瑟瑟接过茶水,道:“白天我不在娱乐城,你会所几个服务员找去,说非要在哪干,飞哥也没问我,就答应了,不好意思啊阿龙。”王文龙道:“就这事啊,答应就答应吧,没关系,谁叫咱们俩是老同学了。”马交虎心下长舒了口气,道:“就为这事,我还狠狠骂了飞哥一顿,说哪的人都能收,就盛世会所的人不能收。”王文龙又倒靠沙发背上,道:“几个?”马交虎道:“听飞哥说,大概十多个。”王文龙道:“是不是前几天晚上,和你聊天那两个男服务员带去的?”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对,就是他们俩。”王文龙森然一笑,道:“草泥马,他们俩是作死啊。”马交虎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娱乐城也招了几十个小妹,长得虽然不如你这儿的,但都还算可以,你随便挑十几个,叫她们过来上班。”王文龙点支香烟,道:“什么意思?”马交虎道:“就当我给你陪不是了,行吗?”王文龙道:“看来你把我哪天晚上说的话,都听进去了?”马交虎道:“是,都听进去了,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肯定照办,绝没二话。”
王文龙站起俯首凑在他脸上,喷出一团烟雾,道:“算你识相,不用了。”呛得马交虎双眼迷离,道:“那怎么行,这事都怨我。”王文龙道:“你把那几个贱货都交个我,就行了。”马交虎心里“咯噔”一下,道:“这得回去问问飞哥,我不管招人的事。”王文龙三指捏住烟头在他脸上晃划着,道:“照你的意思,我刚说过话就是放屁喽?”马交虎登觉寒毛卓竖,道:“不是不是,我明天给你答复行吗?”王文龙直勾勾盯着他,道:“阿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马交虎道:“他们可能一时糊涂了,你大人有大量。”王文龙道:“老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大量。他们敢不打招呼就跑,简直找死。”马交虎鼓足勇气,道:“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她们?”王文龙低头将香烟摁灭烟灰缸里,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傲然道:“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好,今天我就给你这老同学一个面子,成全你。”马交虎慌连连颔首,道:“谢谢老同学,那我走了。”正欲辞别。王文龙道:“等等,我还没说完。”马交虎慨然应允,道:“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王文龙道:“除非你磕三个响头,再叫一声龙哥,那这事就算完了,我也不跟她们计较。”
这毋论对于谁来讲,都是奇耻大辱。
也不知是因为害怕缘故,还是由于怨恨心理,马交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坐在那动也不动。王文龙又翘起二郎腿,道:“怎么样,拉不下脸啊?好,那你等着给她们收尸吧。”但见马交虎突然一咬牙,屈膝“噗通”跪在地上,道:“龙哥、龙哥、龙哥。”王文龙见状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身,绕过茶几蹲在他跟前,伸手“啪啪啪”拍着他的左颊,道:“你也算是个识相的人,走吧。”
孙鹏飞在会所门前焦急的踱来踱去,时不时看看手机屏幕。
第一百三十五回 故事
又等了十几分钟,孙鹏飞正欲拨打电话。马交虎却面无表情迈出大厅,一言不发径往停车场。孙鹏飞本想询问什么情况,见他如此便默不作声跟在后面。马交虎钻进驾驶室发动汽车,遂手握方向盘冲向街心大道。
远处渔火星星,月色如霜洒在微澜江水。
马交虎一脚急刹停住轿车,推门抬腿走向岸畔。忽听背后孙鹏飞大声暴喝,道:“别走了,再走就掉下去了。”马交虎闻喝戛然而止,低头看看脚底,水已经漫过他的脚面,沁湿鞋袜裤腿。孙鹏飞长叹一口气,进前拍拍他肩膀,道:“兄弟,受委屈了。”马交虎惨然而笑,道:“有什么好委屈的。”孙鹏飞道:“你刚才那么做,也全是为她们。”马交虎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道:“也不全是。”孙鹏飞道:“你今天积了大德了,否则她们几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马交虎茫然若迷,道:“飞哥,我们的命就这么贱?”孙鹏飞道:“对于上面那些人来说,可不就这么贱。”马交虎道:“如果人没脸没皮了,活着还有意思吗?”孙鹏飞道:“当然有,因为很多希望你活着。”马交虎道:“不能为自己活着吗?”孙鹏飞道:“不能,人生下来就是为别人而活。”马交虎道:“累吗?”孙鹏飞道:“为了自己妻儿老少,再累也没办法。”马交虎道:“可我没有妻儿老少。”孙鹏飞道:“那你就为将来的妻儿老小,好好活着。”马交虎道:“你知道他叫我做什么吗?”孙鹏飞道:“知道,我在楼下已经猜到了。”马交虎道:“我不怕死。”孙鹏飞道:“我明白,你怕那十几个人活不了。”马交虎道:“所以我害怕。”孙鹏飞道:“不,你今天很男人,很有骨气,飞哥都做不到。”马交虎道:“我图什么?”孙鹏飞道:“良心。”马交虎道:“良心?良心值多少钱一斤?”孙鹏飞道:“如果是像咱们俩的关系,给多少钱都不卖。”马交虎道:“我想哭。”孙鹏飞道:“那就哭吧,没人会笑话你,相反,飞哥比以前更佩服你。”
马交虎仰视苍穹许久,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道:“我草泥马啊!”接着“噗通”瘫跌在地,放声哀嚎起来。
惊得几只夜莺离开树枝,扑棱着翅膀逃向山林之中。
孙鹏飞也坐在潮湿的沙地上,道:“从驾校毕业以后,因为家里没靠山,我哥被迫下岗了,我也没找到工作。本想顺其自然,就这么赖活着吧。谁想到会认识你嫂子琪琪,她也很爱我。处了大概两年,我们俩商量着想结婚。可那时一没房子、二没工作,拿什么结?我心想,现在这社会,都是床上来床上去,能遇见一个把第一次给了我,而且什么都不图的女人,简直太特么难了,就是上街要饭我也要养活她。有天我借钱买了很多东西,去她家求婚。兄弟,你知道她爸妈是怎么说的吗?”讲到这莞尔一笑,道:“她爸妈还挺通情达理,说:你们在一起不反对,彩礼啊什么的都可以不要,但至少得有一套房子。兄弟你听听,我特么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买房子?没办法,这是她爸妈的最低标准。当时我想,谁要是给一套房子,别说叫我做牛做马,就是拿命换也行。话又说回来,真要拿我的命换套房子,琪琪怎么办?我死了,难道叫她守一套空房子?这不也是气话,都是生活逼的。所以后来一琢磨,就这么算了吧,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爱一个人哪那么容易分手。过了没多久,琪琪出主意说:先借钱买车跑公交,好好干几年攒点钱,再说买房结婚的事。我说:干几年?干几年你都成三十岁的老姑娘了,不怕啊?你猜琪琪怎么说,她说:怕,但更怕你现在就离开我。得嘞,就凭她这句话,就是叫我马上去死,也心甘情愿。那就借钱吧,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幸亏汽车比房子便宜,也幸亏我嫂子对我不错。车是买好了,可线路批不下来。我当时真想给你打电话,让你找冯程程的老爸帮个忙。可又一想,你们俩也不知道分没分开。没分手还好说,你一个电话冯程程肯定帮忙。要是分手了,就你小子这性格,肯定会为了我拉下脸求她,这不是给你找麻烦。所以我就和我哥商量,买了很多东西去找他以前的领/导,那些人礼都收了,可没一个办人事的。害得我白白花了几千块钱,路线也没批下来。这还不算,有次琪琪跟着去,一个糟老头子眼睛盯着她对我说:你不用来了,叫她晚上来找我。我当时就火了,说:“你特么什么意思。那个糟老头子说:没什么意思,我觉得琪琪挺可爱。我说:“可爱你娘个比,你咋不找你女儿啊。糟老头子说:没有我别想把线路批下来,好好想想吧。那天要不是琪琪拼命拉住我,非把他废了不可。开始我还以为,那个糟老头子是特么吹牛,等所有程序走完,最后又绕到他这了。我才知道随便一个芝麻大的官,都能决定别人一生的命。琪琪说:我自己去找,看他能把我怎么样。老子又不是傻子,当然不能叫她自己去。可是不找他怎么办,线路的事就这么算了?如果钱都是我的也没事,可十多万都是向别人借的。没办法,我只好瞒住琪琪偷偷去找他。糟老头子说:你跑一百趟也没用,必须叫琪琪来。我求他: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答应?糟老头子说:我半毛钱不出,每月红利分一半,你答应就给你办手续,不答应马上给我滚出去。我草泥马啊,这不是明抢吗?没办法,谁叫人家专管这个的。”
听到这里,马交虎方止住哭声,道:“那后来呢?”孙鹏飞递给他一支香烟,接着讲述,道:“后来老子都给他跪下磕头了,还是没答应。万幸当时办公室就我们两个,没人看见。”马交虎万分愕然,道:“我草,你不会真叫嫂子去了吧?”孙鹏飞摆了摆手,道:“怎么可能,那我还是人吗?如果你嫂子去了,那个糟老头子能放过她?”马交虎神色茫然,道:“那你的手续怎么办好的?”孙鹏飞喜逐颜开,道:“这事说起来,还得谢谢你。”马交虎一头雾水,道:“跟我有毛关系,我又不在江北。”
孙鹏飞抽了两口烟,道:“别急,你听我慢慢说。又托关系走后门折腾两个多月,钱倒是花的不少,手续非但没办下来,要账的人全都来了,还天天堵在家门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办法,咱就还呗。哪天刚准备取钱,你猜碰见谁了?”马交虎道:“谁,那个糟老头子?”孙鹏飞摇了摇头道:“再猜。”马交虎道:“我嫂子。”孙鹏飞道:“你说巧不巧,我特么碰见你相好了。”马交虎惑然,道:“我相好?你是说冯程程?”
孙鹏飞神情激昂,道:“对啊,就是她,我草,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你相好问我:飞哥,你干嘛呢?我当时差点没认出来她,问:你是?她说:你忘了,我是冯程程。我还是没想起来,问:哪个冯程程?你相好说:记得马交虎吗?我这才明白,说:对不起啊程程,这几天脑子不够用。你相好说:看你愁的,发生什么事了?我心里正憋屈呢,就叽哩哇啦全部告诉她了。你相好说:就这点事啊,交给我了。我说:那个死老头坏的狠,估计你也不行。冯程程说:你别管了,在家等电话。我当时也没其它办法,把已经弄好的手续全给她了。就特么两个多小时,两个多小时啊!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就像做梦一样。我刚取完钱,糟老头子就打电话说:手续办好了,你来拿吧。我当时就特么傻了,说:真的?糟老头子说:什么真的假的,马上到我办公室。我特么是一路跑过去,差点叫起床撞死。糟老头子这次非常客气,还笑眯呵呵,问:阿飞,你和冯天成什么关系?我托个大,说:冯叔叔啊,是我弟妹他老爸。糟老头子说:你怎么不早说,咱们都是自己人,手续已经给你办好了,明天就可以跑车了。你知道吗,老子是双手哆哆嗦嗦接过来的。糟老头子还说:替我向你冯叔带个好,以后没事过来玩。我玩尼玛啊玩,早干嘛了。”
马交虎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么知道程程没对象的,原来你们经常联系。”孙鹏飞道:“不但经常联系,你嫂子还是她闺蜜嘞。”马交虎道:“那你......”未等他说完。孙鹏飞道:“打住,这不能怪我。临来之前程程一再交代,说不叫我们告诉你。”马交虎瞪着他,道:“我说飞哥,你特么到底是哪头的?”孙鹏飞道:“之前是程程那头的。”马交虎道:“现在呢?”孙鹏飞道:“现在也是,如果你和程程俩结婚,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头的。”马交虎道:“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像叛徒?”孙鹏飞道:“不,一点也不像。因为你的野心太大了,谁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程程可是我们江北的小美女,我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吗?”马交虎道:“日啊,我怎么又成火坑了?”孙鹏飞道:“这我不管,反正你不跟程程结婚,我就必须护着她,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马交虎道:“你越说越离谱了,怎么又成救命恩人了?”孙鹏飞道:“要不是她,我和你嫂子还指不定怎么着呢,没有你嫂子,我还能活吗?那你说,程程是不是等于救了我一命?”马交虎道:“没想到程程还这么点惦记我。”孙鹏飞道:“何止,这次要不是因为她,就算八抬大轿请我和你嫂子,可能都不会来。”马交虎道:“又有什么说道?”孙鹏飞道:“临来之前,我们仨在一起吃了个饭。人程程说:你们去吧,就算替她照顾你了。程程都发话了,就是让我去跳火坑,你信不信,老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马交虎“噗呲”一笑,道:“至于吗?”孙鹏飞瞪大双目,道:“怎么不至于,我告诉你,如果你们俩结婚,你敢欺负人家程程,别说是我,你嫂子都能揍扁你。”马交虎道:“也是,我嫂子和她年龄差不多,两个人有话说,能谈的来。不对,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孙鹏飞道:“你爱信不信,只要程程相信我们夫妻俩就行。”马交虎道:“你别跟我一句一个程程,行不行?别人听见,好像你们是亲兄妹似的。”孙鹏飞道:“嗯,要是程程想认我当哥,我立马给她跪下磕三个响头,你能怎么样?”马交虎道:“你贱,行了吧。”孙鹏飞道:“看对谁了,对你们俩我都这样。”马交虎长吁了口气,道:“谢谢飞哥,我现在舒服多了。”孙鹏飞道:“哭出来就好了,其实很多人都这样,表面上嘻嘻哈哈,背地里不知道遭了多少罪。”马交虎道:“是啊,毕竟越往上爬人越少。”孙鹏飞道:“所以,咱别羡慕上面的人,也别欺负下边的人,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马交虎道:“问题是,有些事想躲也躲不开。”孙鹏飞道:“你要是在江北,估计就和王文龙的处境一样。冯程程老爸多厉害啊,简直就是土皇/帝。”马交虎道:“你别劝了,我答应你,等忙过这段时间,去江北看看程程。”孙鹏飞倍感欣慰,道:“兄弟,我也替程程谢谢你。”马交虎爬将起来,道:“走,回家睡觉。”
江南小区大门外,黑色轿车靠在路边。
马交虎侧目而视,道:“我还有点事,你先上去。”孙鹏飞再三叮嘱,道:“别到处乱跑,早点回来,超过十二点,你嫂子肯定着急。”马交虎道:“啰嗦,快滚上去吧。”孙鹏飞下车招招手,道:“慢点开。”马交虎见他走进单元楼,拿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少顷,电话接通。
马交虎嘴角冷笑,道:“睡了吗?”云凤娇回道:“还没。”马交虎用命令的口吻,道:“出来一下。”云凤娇道:“这么晚了,有事吗?”马交虎道:“有,想叫你给我生个孩子。”云凤娇道:“你说梦话呢?”马交虎道:“没说梦话,我在筱筱茶座等你。”云凤娇迟疑口气,道:“明天行吗?”马交虎道:“不行,马上过来。”云凤娇道:“嗯,那你等会。”
筱筱茶座,二楼特设包间。
云凤娇裹着一股馨香推门而入,道:“都几点了,你还......”话未说完。即被马交虎揽腰抱住,疯狂的亲吻着,道:“娇娇,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云凤娇上气不接下气,道:“那、那也得等咱们结了婚呀。”马交虎抬脚踹上房门,道:“等不了,现在就生。”说着话,遂将女孩放倒在沙发上。云凤娇俏目迷离搂住他脖颈仰躺着,道:“不行,他知道怎么办。”马交虎道:“爱怎么办怎么办!”云凤娇蓦然身体一缩,随即不迭发出猫叫似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六回 开业庆典
虽然期间又发生许多琐碎之事,娱乐城还是按时装修完工。开业这天,滨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部到齐了。只见楼体悬挂着数十条贺词彩幅,门前列排上百个庆贺花篮。豪车往来熙熙攘攘,美女娇羞云云亭亭。一支由三十人组成的乐队,在广场上吹吹打打。
马交虎身穿休闲套装,意气风发的立于玻璃雨蓬下迎接客人。赵巧娟也妆扮的雍容华贵,在旁时不时的含笑介绍,道:“这位是赵叔叔,这位是钱叔叔,这两位是孙叔李婶,这两位是周叔郑婶......”马交虎不迭点头哈腰,道:“赵叔叔好,钱叔叔好,孙叔李婶好,周叔郑婶好......”
从早晨九点开始,一直接待到中午十一点,足足两个小时,方感宾客渐少。
赵巧娟走到广场上临时搭建的低矮平台,抚掌示意大家安静,道:“多谢各位百忙之中,抽时间前来捧场。娱乐城......”
未等说完,周围宾客纷纷叫嚷回应。
有人道:“别客气,祝赵总生意兴隆。”有人道:“应该的,祝娟姐开门大吉。”还有人说:“赵阿姨,祝您赵日进斗金。”也有人道:“娟子,以后得给我们打个折扣啊。”等等,诸如此类言辞不胜枚举。
赵巧娟笑靥如花,道:“谢谢,那我也不废话了,省得你们嫌我啰嗦,下面有请赵/局致辞。”
已经任命为经理的蒋梓涵,闻言手持话筒,道:“有请赵/局。”
于是乎,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便挺着大大肚囊从人群里跨出,费劲的登上平台,接过话筒干咳两声,道:“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大家中午好。”
话音甫歇,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与叫好声。也不知这些宾客都听到了些什么,就鼓掌叫好。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等又众人安静下来,接道:“夏日炎炎,喜气飞来。今日呢,是贵霖天下娱乐城的开业庆典。在此,我谨代表赵总和娱乐城全体员工,向各位的光临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感谢。众所周知,贵霖天下娱乐城从筹备到开业,得到了各方领/导的高度重视和深切关怀,也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负责装修施工的工人们,也为此洒下许多辛勤的汗水。这一切,赵总和娱乐城都将永远铭记于心。今后,赵总和娱乐城也绝对不会辜负大家的殷切期望,把贵霖天下娱乐城办好,把快乐和幸福送给每一位朋友。大家也看到了,刚刚装修完成的贵霖天下娱乐城,不但规模庞大、风格独特,而且员工也经过精挑细选,个个都是帅哥美女。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贵霖天下娱乐城必将成为滨海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常言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期待各位领导、四方来宾以及各行各界朋友,予以娱乐城更多的支持与关注。同时,娱乐城将加强管理,规范运作,热忱服务,爱岗敬业,尽心尽力做成滨海有品味、有档次、有影响、有效益的一流商务会所。您的每一次光临,就是对娱乐城的一份支持;您的每一份满意,就是对娱乐城的一种鼓励。衷心希望大家,能真诚支持、关爱娱乐城。赵总和全体员工相信,有了你们的支持与关爱,娱乐城肯定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兴旺发达、鹏程万里的!再次感激大家,祝大家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合家欢乐,万事如意!”
致辞完毕,又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赵巧娟、中年男子、王彩凤各持一把绑着红绸的金色剪/刀,开始剪彩。
继而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蒋梓涵落落大方,道:“各位,请里面休息用茶。”
宾客们这才止住掌声,三五一群的拥进娱乐城。
赵巧娟来在大门前长吁了口气,道:“儿子,一会来的都不怎么重要,我先带已经到的客人去酒店吃饭,这儿交给你和妹妹应付。”马交虎颔首,道:“知道了干妈。”赵巧娟又目视旁边的女儿吩咐,道:“晓婉,你跟你哥在这儿待着,妈先请客人去酒店吃饭,你们等会再去。”晓婉全名钱晓婉,是钱家昌和赵巧娟的独生女儿。只见她闻言小嘴一撅,道:“不,我想跟你去。”赵巧娟柔声细语,道:“乖,听话。有些人你哥不认识,你得介绍一下。”钱晓婉蛮不在乎,道:“不认识拉倒,有什么好介绍的。”马交虎胸有成竹,道:“你快去吧干妈,我跟晓婉说。”赵巧娟向女儿翻个白眼,嗔道:“都这么大了,一点也不懂事。”又笑着对马交虎,道:“都交给你了,等会和晓婉一起去酒店。”马交虎笑眯呵呵,道:“嗯,您慢点开车。”赵巧娟道:“梓涵,你和我请客人。”旁边肃立的蒋梓涵毕恭毕敬,道:“好的赵总。”
二人说着话,一前一后走进大厅。
马交虎目不转睛盯住跟前女孩,道:“哟呵,还生气了。”钱晓婉将小脑袋往旁一扭,道:“关你屁事。”马交虎莞尔含笑,道:“当然关我事了,你是我妹妹。”钱晓婉柳眉一蹙,道:“滚,谁是你妹妹。”马交虎依旧心平气和,道:“你妈是我干妈,你不是我妹是什么?”钱晓婉道:“她是她,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马交虎道:“不光你妈承认了,你爸也承认了。”钱晓婉面露愠色,道:“那又怎么样,他们是他们,反正我不承认,你咬我?”马交虎又对她浅然一笑,道:“你要是承认,哥给你买好吃的。”钱晓婉神色不屑,道:“谁稀罕。”马交虎道:“你稀罕什么,尽管给哥开口。”钱晓婉道:“我稀罕汽车,你买得起吗?”马交虎道:“没问题,看上什么车了?”大概钱晓婉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听罢禁不住一怔,道:“你有那么多钱?”马交虎道:“这你就别管了,只要妹妹喜欢的东西,哥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买。”钱晓婉俏目圆睁,道:“你说真的?”马交虎道:“当然,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钱晓婉琼鼻发出一声冷嗤,道:“本来也没见过几次,你有骗我的机会。”马交虎软磨硬泡,道:“那你就给我个机会,咋样?”钱晓婉端相他两眼,道:“那辆车可好几十万。”马交虎道:“才几十万而已,不贵。刚才说了,只要妹妹你喜欢,哥砸锅卖铁也给你买,相信我。”钱晓婉迟疑未决,道:“吹牛,鬼才信你。”马交虎道:“这样,等忙完这几天,你带我就去看车,怎么样?”钱晓婉道:“你没跟我开玩笑?”马交虎一本正经,道:“用不用我发誓?”钱晓婉不禁喜形于色,道:“那倒不用,看你的行动喽。”马交虎道:“放心,哥肯定让你满意。”钱晓婉又柳眉微蹙,道:“万一买回来被爸妈他们瞧见,到时候该怎么说?”马交虎见她语气有些转变,显然是默认关系了,便笑言道:“你就说是我朋友的,借你玩几天。”钱晓婉忧心忡忡,道:“车买回来,我肯定天天停在家里楼下,爸妈能相信吗?”马交虎思索片刻,道:“那你就说是我的。”钱晓婉道:“那也不行,我还没考上驾照。”马交虎道:“就凭咱爸妈在滨海城的关系,根本用不着那玩意儿。”
正在这时,有对三十多岁的男女手牵手走来。
钱晓婉随即轻拽一下马交虎的胳膊,笑容盈盈打招呼,道:“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冯巧云冯姐,旁边是她老公。”马交虎立刻浅鞠一躬,道:“冯姐、冯姐夫,中午好。”冯巧云驻足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方十分诧异,道:“晓婉,这是你妈妈认的干儿子?”钱晓婉道:“对,他叫马交虎。”冯巧云又盯着马交虎端相一会,道:“不错,长得蛮帅的。”钱晓婉怡然自得,道:“那当然,我妈的眼光可高着呢。”旋说话,旋偷瞄一眼马交虎。冯巧云却啧啧咂嘴,道:“不过有点可惜。”钱晓婉扑闪着大眼睛,道:“可惜什么?”冯巧云插科打诨,道:“如果他不是你哥,是你老公该多好。你看看这俩人往这一站,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嘛。”窘得钱晓婉小脸通红,道:“冯姐,你胡说什么呢。”冯巧云见状歪腰凑近她的脸庞,道:“小丫头,你怎么害羞了?”钱晓婉烟视媚行,道:“天太热了。”冯巧云掩嘴咯咯而笑,道:“是吗,我怎么着不觉得?不逗你们了,你妈妈在里面?”钱晓婉目视大厅,道:“在,你们进去吧。”
两名男服务员齐声唱喏,道:“欢迎光临。”开门将冯巧云夫妇请入。
马交虎怫然不悦,道:“她是什么人,怎么满口胡说八道。”钱晓婉贝齿咬了咬樱唇,道:“是彩凤阿姨侄女,某单位小领/导。”马交虎沉声嘀咕,道:“还小领/导呢,真特么没教养。”钱晓婉道:“她人就这样,经常见面开玩笑。”马交虎不依不饶,道:“那也不能什么都开玩笑,再说我也不认识她。”钱晓婉娇声劝慰,道:“好啦好啦,你怎么也生气了。她说就说呗,又不是真的。
”马交虎突然脑子一抽,道:“你想不想当真?”钱晓婉像似没有听清,支耳反问,道:“你说什么?”马交虎忙道:“没什么,没什么。”钱晓婉道:“你不是反悔了吧?”马交虎道:“怎么可能,答应你的肯定办到。”钱晓婉道:“你住哪?”马交虎道:“江南小区。”钱晓婉道:“冯巧云爸妈家也在江南小区。”马交虎道:“几号楼?”钱晓婉道:“十二号。”马交虎道:“就是老妈出/国的哪位小姐妹?”钱晓婉道:“对,你去过?”马交虎道:“嗯,老妈叫我帮忙打扫卫生。”
钱晓婉嘟嘟囔囔埋怨,道:“你说老妈到底怎么想的,人自己家女儿都这么大了,用得她忙里忙外,非去看房子吗?”马交虎道:“可能她们关系好。”钱晓婉道:“我看不是,阿姨肯定是怕房子被她女儿骗走。”马交虎道:“不至于吧,那可是她亲生女儿。”钱晓婉道:“怎么不至于,换做是你,如果自己有孩子,会把房子交给一个外人看着吗?”马交虎毅然决然,道:“不会。”钱晓婉道:“所以啊,我的怀疑没错。”
马交虎没话找话,道:“阿姨去国/外干什么,做生意?”钱晓婉道:“不是,她那年离婚,很快就嫁给了一个外佬,结婚没多久就走了。”马交虎道:“你看看,还是人家活得潇洒。”钱晓婉道:“潇洒个屁,每次跟老妈通电话,都哭哭啼啼说想回来。”马交虎道:“这有什么好哭的,买张机票就回来了。”钱晓婉道:“说走容易,想回来可没那么简单。”马交虎道:“你喜欢外佬吗?”钱晓婉道:“不喜欢。”马交虎道:“为什么,很多明星不都喜欢嫁给外佬?”钱晓婉道:“你也知道那些是明星,你见过几个有权有势的女孩会这么做?”马交虎道:“有什么不一样?”钱晓婉道:“差太多了,大部分嫁给外佬的女人,都是心里非常阴暗,非常自卑的,想借此证明她自己有多么了不起,结果很快就会被人一脚踢开。你看那些个女明星,有谁能白头到老的?到最后都是叫人玩够了,再死皮赖脸的滚回来。”马交虎闻之愕然,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看的还挺透。”钱晓婉得意洋洋,道:“那是,我好歹也是大学生。”
马交虎灵机一动,道:“我说大学生妹妹,你喜欢诗歌吗?”钱晓婉不假思索,道:“喜欢,但不会写。”马交虎道:“想学么,我教你。”钱晓婉斜眼鄙夷的看着他,道:“就你也想教我,连高中都没毕业!”马交虎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高中没毕业怎么了?有文凭不一定有文化,有物质不一定有素质。”钱晓婉道:“说你胖还喘上了,写过吗?”马交虎道:“不但写过,还发表过几篇小作。”钱晓婉饶有兴趣,道:“发表过什么,念给我听听。”马交虎道:“行啊,想听古风的还是现代的?”钱晓婉道:“古风的吧,我喜欢古代那种词赋。”
马交虎气定神闲,道:“好,那你听着。”接着手指捏捏嗓子,装腔作势低吟,道:“妙音青花弄,丝弦琼浆误,等闲宫苑痴倾诉。眼下人,心上事,浓情薄恩书终赋,卿何顾?纤云细月醉,华芯娇体酥,走来闺房软搀扶。窗前影,帷后叠,金风玉露衾初逢,君莫负。”
钱晓婉茫然若迷,道:“不太明白,你解释一下。”
马交虎便磨鬓贴耳,对她窃窃私语几句。
钱晓婉粉颊倏地泛起红晕,道:“不要脸。”
忽听身后有人问道:“晓婉,你说谁不要脸呢?”
第一百三十七回 平平淡淡起波澜
常言说的好:饱暖便会思***,饥寒容易起盗心。前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拥有着万贯家财,历来不为生计发愁,便开始思恋去女色了。后句话意思是:如果一个人饥寒交迫,衣难裹体、食难果腹,为了生存就容易衍生偷盗之心。
对于马交虎,这两句话毫无任何意义,女色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生活所需的跳板,饥寒交迫在地下室苟且数天,也并没有因此萌生偷盗之心。他有时站在门口迎接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商贾富贵,心想:“十几分钟一哆嗦的事,自己老婆不能用吗,干嘛非要跑这儿来偷,难道这些少爷小妹都特么镶钻了?”想不明白的事,因为自己未身临其境。尽管这句话他也说过,也听别人说过,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抑或由于女人太多的缘故。
娱乐城如期开业以后,生意日渐兴隆。
马交虎特地定下三条规矩:“一、酒水数目虽然登记在册,你想喝随便喝,不准偷卖或夹带私藏;二、全部员工一视同仁,不准欺凌弱小;三、你想找女人可以去其它地方,不准碰会所里的小妹。”
前两条毋庸置疑,大家基本上全会遵守。至于第三条嘛,只是说说罢了。在这种场合上班的小妹少爷们,天天强颜欢笑陪伴客人,下班回到住所,谁不想找个知根知底之人,无所顾忌的倾诉委屈和无奈。尽管他们见的多了也听的多了,意境却大相径庭。
诚然,皆属于自作自受。
暮色降临,华灯初放。
马交虎趴在一楼大厅前台上,道:“嫂子,感觉怎么样?”苏琪琪起身落落大方,道:“现在还行,就是到后半夜挺无聊的。”马交虎蔼然宽慰,道:“后半夜客人基本都走了,肯定无聊。习惯就好了,总比跑车卖票强。”苏琪琪柳眉微蹙,道:“按理说工作简单,钱也不少挣。可我都不知道整天在干什么,你说奇怪不?”马交虎道:“有时候人就这样,太清闲容易多想。”苏琪琪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还不如在江北跑车,那样心里踏实。”马交虎笑道:“我看你啊,生下来就是劳碌命。”苏琪琪眺望着门外,道:“阿飞呢,还没睡醒?”马交虎循目扫视一下,道:“来了,可能在外边和保安闲聊。”苏琪琪转而言道:“这几天我学的差不多了,做财务也不是很难。”
马交虎低头看看柜台上的账本,道:“那是嫂子你人聪明,换做我绝对学不会。”苏琪琪神色歉然,道:“聪明个屁,要不是慧慧手把手教我,就我这脑子,再学半年也够呛。”旁边女服务员乔小慧见风使舵,道:“马总说的对,琪琪很聪明,如果遇到笨的人,再怎么教也教不会呀。”苏琪琪嗔道:“就你嘴甜,行了吧。”马交虎道:“小慧,你家是哪的?”
乔小慧扑闪扑闪大眼睛,正要作答。
苏琪琪接言道:“蒋梓涵没告诉你?小慧是我打电话叫来的。”马交虎恍然大悟,道:“慧慧也是江北的?”乔小慧嘻嘻一笑,道:“没错,我们俩是同学。”马交虎道:“怪不得。”乔小慧道:“怪不得什么?”马交虎道:“怪不得你和嫂子一样,都长这么漂亮。”苏琪琪出语试探,道:“慧慧漂亮吧,你瞧得上吗?”
乔小慧闻问,慌忙坐下乱翻账本。
马交虎稍露窘态打个哈哈,道:“几点了?”苏琪琪继续追问,道:“别打岔,看上告诉嫂子,我给你们俩搭根线,慧慧可是个好姑娘。”马交虎遂扭头离开,道:“嫂子,我去找飞哥。”
苏琪琪见状忍俊不住,掩嘴“噗呲”笑出声来,道:“别走呀,怎么还害羞了?慧慧,你见过他这样吗?”乔小慧忸忸怩怩,道:“马总可能有事吧?”苏琪琪插科打诨,道:“哟,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开始替马总说话了,见色忘友!”乔小慧探首盯住马交虎背影,道:“琪琪,马总还没结婚吗?”苏琪琪道:“没有,女人倒是不少,现在还是粪堆上栽桩子——臭光棍一条。”乔小慧十分诧异,道:“为什么?”苏琪琪道:“挑花眼了呗。”乔小慧惑然不解,道:“爸妈也不管?”苏琪琪落座椅子,道:“他老爸早就去世了,老妈也改嫁了。”乔小慧幽幽长叹一口气,道:“真可怜。”苏琪琪随声附和,道:“是啊,人的命天注定。”言毕,蓦地侧身而视,道:“慧慧,你不会真对马总有想法了吧?”乔小慧迎着她犀利目光,道:“如果你和姐夫没结婚,会不会动心?”苏琪琪略一迟顿,道:“应该也会吧,长得帅又有本事。”乔小慧道:“那不得了,你还问我。”苏琪琪缄默片刻,道:“千万别动心,根本不可能。”乔小慧满腹狐疑,道:“为什么?”苏琪琪道:“据我所知,马总虽然没结婚,但至少有两个女人都在等他,而且家庭条件都非常好。”乔小慧道:“也许他不喜欢条件好的,就喜欢平平常常的女人呢?”苏琪琪道:“比如,就像你这样的?”乔小慧道:“对呀,有毛病吗?”苏琪琪道:“有。”乔小慧道:“哪里有毛病?”苏琪琪食指戳一戳她小脑袋,道:“这里有毛病。”
马交虎站在门外玻璃雨棚下,道:“小李,看见飞哥没?”
男门迎指向广场边沿一颗大树,回道:“看见了,在那坐着嘞。”
马交虎疾步走到跟前,道:“飞哥,怎么不进去?”孙鹏飞递给他一支香烟,道:“里面太吵,透口气。”马交虎接过香烟点燃,道:“刚嫂子还问你,我说和保安闲聊呢。”孙鹏飞示意旁边,道:“陪我待会,有客人再进去。”马交虎挨着他落座木质长椅,道:“想家了?”孙鹏飞答非所问,道:“我刚才一算,来滨海都快半年了。”马交虎道:“是啊,时间过的很快。我们学车那会多好,想干嘛就干嘛。”孙鹏飞道:“人一长大,心事就多了。”马交虎道:“要不放你几天假,和嫂子回家看看?”孙鹏飞道:“我还真有这意思,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张口。”马交虎道:“你这话就外套了,咱俩谁跟谁啊。”孙鹏飞道:“也不是我想家,是你嫂子。”马交虎道:“可以理解,我在江北也想回来。”孙鹏飞道:“我说我走了,不太放心你。”马交虎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又不是不来了。”孙鹏飞笑道:“你嫂子说,她自己回去。”马交虎道:“那不行,路上不安全。”孙鹏飞道:“也不是不安全,几个小时就到家了。我是怕你嫂子她爸妈拿嫌,说这么长时间都不去看看他们。”马交虎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孙鹏飞道:“你要是答应,我想后天就走。”马交虎道:“没问题,我明天给买点东西。”孙鹏飞道:“不用,江北什么都有。”马交虎道:“那能一样吗,是我一片心意。”孙鹏飞道:“我走了你自己行吗?”马交虎道:“行,会所现在基本稳定了。”
孙鹏飞抽了口烟,忽然想起什么,道:“城南的工程你可盯紧点,这几天准备验收了。”马交虎一掌脑门,道:“草,把这茬给忘了。那你缓几天再回去,我不熟悉啊。”孙鹏飞道:“你看,我就是怕这个。那等工程验收完了,我再回去吧。”马交虎道:“付款利索吗?”孙鹏飞道:“都是关系户,按时结算。”马交虎道:“碰见过王文龙吗?”孙鹏飞道:“碰见过,哪天我在公司,他去找云采荷办什么手续,说了几句话。”马交虎道:“没问我?”孙鹏飞道:“问了,被云阿姨应付过去了。”
马交虎若有所思,道:“飞哥,你猜王文龙是不是知道了?”孙鹏飞道:“他又不是傻子,估计早就知道。”马交虎,道:“不对,他什么性格我最清楚。”孙鹏飞道:“你是说,他没找麻烦?”马交虎道:“这不像他的为人。”孙鹏飞道:“最近联系云凤娇没?”马交虎道:“联系了,昨天下午我们还在一起。孙鹏飞睁大眼睛,道:“你特么真是屡教不改,云凤娇真有那么好?”马交虎像似自言自语,道:“她好像跟我说,她怀孕了。”孙鹏飞模棱两可,道:“可能就因为这件事,王文龙才没工夫理你。”马交虎冷笑一声,道:“别高兴太早,还指不定孩子是谁的。”
话音甫歇,惊得孙鹏飞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道:“你是说?”马交虎仰面而视,道:“我可什么也没说。”孙鹏飞缓缓落座,道:“这下麻烦大了。”马交虎道:“有什么麻烦,难不成孩子生下来他会先去做鉴定?”孙鹏飞道:“你以为他不会?”马交虎道:“应该不会,他很爱云凤娇。”孙鹏飞道:“越特么爱越小心眼,你等着吧。”
马交虎蛮不在乎后倒靠着椅背,道:“等什么,他能把云凤娇吃了?”孙鹏飞瞪目反问,道:“你以为他不敢?”马交虎胸有成竹,道:“不是我以为,他肯定不敢。”孙鹏飞道:“为什么?”马交虎浅然一笑,道:“因为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都很在乎面子,如果这事传出去,他们王家还有脸在滨海混吗?”孙鹏飞忧心忡忡,道:“那你呢?”马交虎道:“我怎么了?”孙鹏飞道:“王文龙知道会放过你?”马交虎道:“只要云凤娇不吐话,他怎么知道孩子是谁的?”孙鹏飞道:“等到那个节骨眼上,你能保证云凤娇不咬你?”马交虎道:“放心,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孙鹏飞道:“不见得,云凤娇也是个贪图享乐的人。”马交虎道:“你猪脑子啊,就不能反过来想想。如果云凤娇把我咬出来,她还能做王家的媳妇吗?”
孙鹏飞皱眉苦思一会,道:“也有道理,如果这事传出去,王文龙肯定翻脸,不会再要她了。”马交虎得意洋洋,道:“所以啊,我怕个屁。”孙鹏飞道:“你还说云凤娇救过你,这下可把她害惨了。”马交虎道:“她心甘情愿为我那么做,哪惨了?”孙鹏飞道:“等孩子生下来怎么办,你们三口敢相认吗?”马交虎闻言一怔,道:“也是,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孙鹏飞打破砂锅,道:“到时候你能眼睁睁看着你儿子,天天管王文龙叫爹?”
马交虎的眼神顿时有点恍惚,道:“是得提前做个准备了。”孙鹏飞沉声埋怨,道:“你啊你,做事太草率,光想着报复别人,没想到把自己陷进去了吧。”马交虎道:“别急,等我问清楚再说。”孙鹏飞道:“如果真是你的,怎么办?”马交虎疑信参半,道:“不会那么准吧?”孙鹏飞道:“你怀疑云凤娇?”马交虎道:“他们俩天天在一张床上,你能不怀疑?”
正在这时,苏琪琪立在门前大喊,道:“马总,有人找。”
马交虎目光呆滞,像似没有听见。孙鹏飞起身替他回答,道:“知道了,马上。”马交虎随之也缓缓站起,道:“飞哥,要不给云凤娇打个电话吧?”孙鹏飞拍了拍他肩膀,道:“行,我去看看谁找你。”言毕,快步走向娱乐城。
号码尚未拨出几秒钟,电话接通。
马交虎忐忑不安,道:“娇娇,睡了吗?”云凤娇道:“这才几点呀,还没呢。”马交虎道:“我想问你件事。”云凤娇道:“什么事?”马交虎“咕咚”咽一下唾液,道:“那怎么,孩子是我的吗?”云凤娇压低声音,道:“等会儿,我锁好门。”
马交虎从兜内掏出香烟,抽了一支抖抖瑟瑟叼在嘴上,准备用打火机点燃,孰料划动半响都没划着。
陡闻云凤娇在话筒里轻语,道:“你说吧。”马交虎急忙干咳两声,道:“我问你,孩子是我的吗?”云凤娇信誓旦旦,道:“废话,当然是了。从上次你说以后我都属于你,我再没有跟他同床睡过。”
马交虎唇角猛然一哆嗦,香烟随风飘落在地。
云凤娇提高音量,道:“怎么哑巴了,你不会怀疑我吧?马交虎慌寻托词,道:“没有,我是想问你什么离婚。”云凤娇道:“这事啊,我早就想离了,可他死活不同意,我也没办法。”马交虎质疑问难,道:“如果你们一辈子都离不成婚,孩子怎么办?”云凤娇口气非常轻松,道:“能怎么办,我养着呗。”马交虎道:“我呢?”云凤娇道:“你还这样,不挺好吗?”马交虎道:“娇娇,你想叫我一辈子不认自己的孩子?”云凤娇道:“那你说怎么办?”马交虎道:“能离赶紧离,不行就不要了。”
云凤娇沉默良久,方道:“阿虎,我实在舍不得。”马交虎道:“谁也舍不得,可没办法啊,咱不能让孩子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亲爹是谁,对不对?”云凤娇犹豫未决,道:“我先想想吧。”马交虎厉声低吼,道:“这事没得商量,就两条路,要不赶紧离婚,要不必须打了。”云凤娇道:“阿虎,你别逼我。”马交虎甚是无奈,道:“娇娇,不是我逼你,王......”未等说完。
耳边传来“嘀嘀嘀”盲音,显然对方业已挂断。
第一百三十八回 忍无可忍
有几群妇女分队散开,在不远处踩着音律跳广场舞。
马交虎坐靠木质扶手椅上痴待半响,一支接一支的抽香烟。开始思绪还算比较清晰,计划如何才能劝动云凤娇,越到最后,脑子里越乱糟糟的嗡嗡作响。他干脆放弃琢磨,步履蹒跚走进娱乐城大厅。
前台内只剩乔小慧一人,苏琪琪却不知去向。
马交虎茫然费解,道:“慧慧,嫂子呢?”乔小慧忙起身含笑,道:“马总,琪琪姐和飞哥上楼了。”马交虎扫视一眼楼梯,道:“几楼,上去多久了?”乔小慧看了看手表,道:“三楼,半个多小时吧。”马交虎怫然不悦,道:“她就是负责前台结算的,上楼干什么?”乔小慧道:“988包间来了几位客人,说非要叫琪琪姐敬酒。”马交虎道:“简直胡闹,她去敬什么酒。”嘴上埋怨着,走去摁开电梯。乔小慧盯着电梯门合上,方盈盈落座。
娱乐城拢共三层,一层包间以“6”字开头,二层包间以“8”字开头,三层包间以“9”字开头。
马交虎乘电梯来在三楼前台,道:“小任,见琪琪姐没?”值班女服务员任萱萱笑靥如花,道:“看见了,在988包间。”马交虎道:“包间来的什么客人,你认识吗?”任萱萱晃一晃首,道:“不认识,以前从没有来过。”马交虎道:“晚上客人多吗?”任萱萱回道:“只有918包间空着,其它包间都订满了。”马交虎摆了摆手,道:“没事,你忙吧。”任萱萱询问道:“马总,用不用给你拿个杯子?”马交虎旋走向长廊,旋道:“不用,我不敬酒。”肃立门口的男服务员浅鞠一躬,道:“马总,晚上好。”马交虎迫不及待,道:“我问你,里面的客人你认识吗?”那男服务员压低声音,道:“认识,是豹哥带来的。”马交虎惑然不解,道:“哪个豹哥?”男服务员凑在他耳边,道:“龙门豹,盛世豪廷看场子的。”马交虎心下一凛,忙道:“开门。”那男服务员应是,伸手推开房门。
但见乌烟瘴气的包间内,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下,七八个精壮小伙敞胸光膀或坐或站,怀内各抱着一名小妹猜拳行令。马交虎凝神迅速审察众人,并未发现苏琪琪身影,便莞尔一笑,道:“打扰了各位。”继而退后两步,准备到别处寻找。孰料,早被窝在沙发上的龙门豹瞧见,松开小妹腾地立起,冲他抚掌大叫,道:“弟兄们,你们看谁来了?”顷刻之间,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迎面而射。马交虎只得点头示意,道:“豹哥,晚上好。”龙门豹已疾步面前,道:“虎哥,怎么不打呼就走?快进来,陪弟兄们喝几杯。”马交虎歉然含笑,道:“对不起啊豹哥,我还有点事,你们先玩着,我一会再来敬酒。”龙门豹展臂搂住他肩膀,道:“那怎么行,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今天好不容易碰上,怎么也得喝两杯再走。”马交虎迫于无奈,吩咐旁边男服务员,道:“去给我拿个杯子。”男服务员应是,即飞快跑向三楼前台。龙门豹又拍拍巴掌,道:“弟兄们先停一下,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马交虎虎哥,都过来敬杯酒。”
话音刚落,嘈杂声戛然而止。
男服务员早将杯子拿来,倒满酒递给马交虎。龙门豹抄起桌上一瓶红酒,环顾着众人大声嚷嚷,道:“虎哥,贵霖天下的老板!你们几个,都特么把酒给老子满上。”六个精壮小伙听了,纷纷斟酒举杯围站过来。惟有一位理着寸头的年轻人,仍然背靠窗户纹丝不动。想也不用想,马交虎便知那人是谁。龙门豹瞪目而视,道:“阿海,你也过来。”丁大海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了两口,这才极不情愿走来。龙门豹单手捏住高脚杯,道:“阿虎兄弟,以前多有得罪了,这杯酒,算我给你赔个不是。”说完,仰脖一饮而下。马交虎泰然自若,道:“哪里话,以后还请豹哥多多捧场。”也一口气喝完。龙门豹“呃”的打个酒嗝,道:“你们都特么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敬虎哥。”其余精壮小伙吵吵嚷嚷,道:“虎哥我敬你,虎哥、我也敬你一杯......”马交虎与六人皆干一杯,道:“豹哥、各位弟兄们,玩得开心点,我那边还有事,不打扰了。”龙门豹笑眯呵呵,道:“你忙你的,有时间就过来,没时间算了,不用管我们。”马交虎又吩咐男服务员,道:“去前台拿两瓶红酒,就说是我送给豹哥的。”龙门豹假模假式,道:“客气什么,都不是外人。”马交虎斜睨丁大海一眼,转身跨出包间。
霓虹灯随即闪烁,音乐再次响起。
朦朦胧胧之中,听到有人大骂,道:“装尼玛什么孙子,不就一个吃软饭的。”
马交虎轻轻掩上房门,道:“我问你,知不知道飞哥和琪琪姐去哪了?”男服务员道:“知道,在918包间。”马交虎走没两步又回过头,道:“他们之前来过这个包间吗?”男服务员毫不犹豫,道:“来过,琪琪姐好像哭了。”马交虎大吃一惊,道:“为什么?”男服务员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进去几分钟就跑出来了。”马交虎面露愠色,道:“哭着跑出来的,肯定有人欺负她!”男服务员道:“不清楚,当时飞哥也在里面。”马交虎皱眉沉思片刻,道:“你叫阿奎多带几个人,在办公室等着。”男服务员遂拿出腰间步话机,道:“奎哥、奎哥,听到请回答......”
马交虎站在918包间外,抬手“砰砰砰”叩敲房门,道:“飞哥,我是阿虎。”唤了几声,孙鹏飞方拉开房门,道:“阿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马交虎未做理会,直接走到沙发前,道:“嫂子,到底怎么回事?”苏琪琪缓慢站起身来,道:“没什么啊。”马交虎见她眼眶微现红肿,分明刚刚哭过,道:“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动手动脚?”苏琪琪看了看丈夫,道:“没有,嫂子有点想家了。”马交虎道:“不可能,我都听说了。”苏琪琪低头紧咬樱唇,泪珠夺眶而出。
马交虎见状,禁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扭身冲向门外。
孙鹏飞一把拉住他衣服,道:“兄弟,你去哪?”马交虎怒形于色,道:“你告诉我,是谁干的?”孙鹏飞托辞辩解,道:“什么谁干的,谁也没干。你都听你嫂子说了,她有点想家。”马交虎喝道:“放手,你特么还当我是兄弟不?嫂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我能装作看不见吗?”孙鹏飞道:“你这什么话,真没人欺负她。”马交虎道:“我不听你扯淡,嫂子你说!”苏琪琪抹把眼泪,含笑道:“兄弟,你别冲动,真没人对我干什么,是嫂子想家了。”马交虎道:“好,你们都不说是不是!放手,我挨个去问,如果知道是谁,我特么废了他!”孙鹏飞揽腰抱牢他,道:“兄弟,你先坐下行不行?”马交虎道:“坐什么坐,有屁就放!”孙鹏飞道:“先坐下,真没人对你嫂子干什么。”暗中向妻子使个眼色。苏琪琪也来拉住他,道:“兄弟,你听嫂子的话不?”马交虎道:“听。”苏琪琪道:“那就先坐下,好不好?”
马交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鼓鼓拨开孙鹏飞还搂在腰间的手,道:“嫂子你说,我不听飞哥的。”苏琪琪紧紧搂住他胳膊,道:“刚才不是没小妹么,客人又催的急,我就上来陪了一会,真没人对我动手动脚。”马交虎道:“嫂子,连你也骗我,我都听说了,是不是那个丁大海?”苏琪琪稍微一想,道:“是个理着寸头的人,我也不知道叫什么。”马交虎倏地目射凶光,道:“一猜就是他,特么的这是找死啊。”苏琪琪道:“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就是叫我陪他喝酒,我不愿意,当时你飞哥也在。”孙鹏飞接言道:“你想想兄弟,我能叫人欺负你嫂子吗?”马交虎阴沉着脸,道:“你能不能我不管,反正谁敢欺负我嫂子,我特么就废了他,天王老子也不行!”孙鹏飞蔼然宽慰,道:“咱们就是干这个的,逢场作戏不很正常吗,再说人家也没对你嫂子怎么样,就是叫她陪几杯酒。”
马交虎火冒三丈,道:“正常个屁,我嫂子是财务,不是小妹,你别给我瞎扯淡!”孙鹏飞道:“这事都怪我,是我非叫她上来。”马交虎质疑,道:“我嫂子就管前台结账,你叫她上来做什么?”苏琪琪对他牵强一笑,道:“刚才客人来的时候,你们哥俩不是在广场聊天嘛。那群人进来说,叫我上楼陪一会,我心想闲着也没事,就答应他们了。”马交虎根本不相信,道:“是吗,然后呢?”苏琪琪柳眉微蹙,道:“我和你飞哥就去那个包间,敬了一圈酒。准备出来的时候,被那个人拉住了。”马交虎道:“你之前说有人找我,就是他们几个?”苏琪琪道:“对,是领头那个胖子让我叫你的。”马交虎端相她片刻,道:“嫂子,以后就是娱乐城关门,你也不能陪客人,记住没?”苏琪琪螓首点点,道:“记得了,谢谢兄弟。”
孙鹏飞长吁一口气,道:“没事了,你在这陪着嫂子,还有几个包间,我得去敬酒。”说话又向妻子递个眼色,这才关门而去。
马交虎闷头抽了半响香烟,忽然神态严厉,道:“嫂子,你觉得阿虎对你怎么样?”苏琪琪闻言一怔,随即眨眨大眼睛,道:“很好啊,比亲弟弟还亲。”马交虎目不转睛盯住她,道:“那你告诉我实话,丁大海有没有动手动脚?”苏琪琪仍旧搂住他胳膊,道:“没有,他就抓住我的手一拽,我没防备,一下坐在他怀里了。”马交虎感觉胳膊上的双手略微有些颤抖,道:“没有就好,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家休息,反正慧慧在前台。”苏琪琪嫣然含笑,道:“不用,回去也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等下班吧,嫂子和你们一起回去。”马交虎干咳两声,道:“那你在这歇会,我出去忙了。”苏琪琪这才松开他,道:“嗯,有事叫我。”
时值深夜,娱乐城二楼办公室内。
马交虎边踱来踱去,边道:“阿奎,带家伙没?”阿奎全名毛剑奎,是毛剑平叔家堂弟,七岁便被送进武校,苦学武术十二年,若非堂兄毛剑平打电话,估计仍在学校习武。他闻问背手而立,道:“带了。”马交虎道:“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了吗?”毛剑奎道:“看清了,我刚去过一趟包间。”马交虎道:“做的干净利落点。”毛剑奎点了点头,道:“虎哥,要命吗?”马交虎冷若冰霜,道:“留着,下手狠一点,告诉他,马上滚出滨海!”毛剑奎毕恭毕敬,道:“放心吧虎哥,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一挥手,正欲带领四名小弟行事。蓦听马交虎喝止,道:“等下。”毛剑奎沉声命令,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四名小弟称是,走出办公室背手立于大门两侧。
马交虎招一招手,道:“过来,我再交待你几句。”毛剑奎行至面前,道:“虎哥,要废了他吗?”马交虎嘴巴凑在他耳朵上,窃窃私语几句。毛剑奎边听边作出回应,道:“嗯,我知道了......好,明白!”马交虎用力一拍他肩膀,道:“去吧,回来请你喝酒。”
凌晨两点多,娱乐城一楼大厅。
孙鹏飞匆匆走到前台,道:“慧慧,知道马总在哪吗?”乔小慧十分诧异,道:“不是上楼找你和琪琪了,你没看见?”孙鹏飞忧心忡忡,道:“看见了,之后再没下来过?”乔小慧摇一摇头,道:“没有。”旁边苏琪琪已经恢复常态,道:“问什么问,打个电话不得了。”孙鹏飞道:“打了,没人接。”苏琪琪不以为然,道:“可能在办公室睡着了,找他有事吗?”孙鹏飞道:“我右眼皮一直跳,怕他会胡来。”苏琪琪忙走出前台,道:“你等着,我去看看。”孙鹏飞紧随其后,道:“我跟你一起去。”
夫妇二人来在办公室外,见房门落锁。
孙鹏飞怛然失色,道:“坏了,你都跟他说过什么?”苏琪琪道:“你走了他也走了,我们俩什么也没说。”孙鹏飞苦苦冥思,道:“就他那脾气,肯定是找丁大海麻烦了。”苏琪琪慌忙催促,道:“那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拦住他。”孙鹏飞眉头紧锁,道:“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我去哪拦他?”苏琪琪道:“这个阿虎,真是气死人了。”孙鹏飞长叹口气,道:“琪琪,你都不知道他对你是什么感情,别说一个外人,就算我欺负你也会挨骂。”这句话说出,更把苏琪琪直急得团团打转,忽柳眉一挑,道:“老公,阿奎他们在吗?”孙鹏飞焕然大悟,道:“草,你看我笨的。”
第一百三十九回 一条狗
滨海大酒店,十八层某包间。
只见王文龙“啪”的一拍桌子,戟指怒目大骂,道:“马交虎,你特么是给脸不要脸啊。”旁坐赵巧娟稳如泰山,道:“阿龙,你急什么,先听他把话说完,再发火也不迟。”继而侧首左视马交虎,道:“阿虎,到底怎么回事?”马交虎望而生畏,道:“干妈,这事不怪我,是丁大海对苏琪琪动手动脚,我才动他的。”
王文龙又猛一拍桌子,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特么不知道他是我的人?”马交虎搬出利害关系反驳,道:“你的人怎么了,你的人就能跑会所闹事?再说娱乐城不是我的,是干妈和王彩凤阿姨的。你的人在那闹事,我不能装作没看见吧?”王文龙抓起筷子忽地掷过去,道:“你特么不会告诉我,轮得到你教训他?”赵巧娟柳眉微蹙,道:“阿龙,我还在这坐着了,看你把他骂的狗血喷头,我还能待下去吗?”王文龙有恃无恐,道:“赵阿姨,今天要不是看你面子,我会让他在这坐着,早就动手了。”赵巧娟蛮不在乎,道:“阿虎不就打了一个小痞子,你至于吗?”王文龙振振有词,道:“怎么不至于,那个丁大海跟我好几年,你看叫他打的,现在还躺在医院。”赵巧娟道:“严重吗?”王文龙道:“医生说时间太长,右腿废了。”赵巧娟道:“我出一笔钱,这事就算过去了。”王文龙道:“赵阿姨,你不是开玩笑吧?”赵巧娟道:“回头我和你爸谈,你别管了。”
王文龙双手撑桌直视盯住她,嘴唇哆嗦几下欲言又止。
赵巧娟脸色一沉,道:“怎么,这点面子也不给阿姨?”王文龙心有不甘,道:“阿姨,不是我不给面子,你说这件事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滨海城里混?自己小弟被人废了,老板连个屁不敢放!”赵巧娟浅然一笑,道:“我今天带阿虎来,就是想当面给你道个歉。差不多就行了,别不依不饶的。娱乐城是我和你彩凤阿姨开的,他敢带人去闹事,就是没把我们两个放在眼里,你说他该打吗?”王文龙道:“我不是这意思,他下手也太重了。”赵巧娟道:“不管怎么说,丁大海也只是个小痞子。念在他跟你那么多年份上,阿姨出一笔钱,也算对得起他了。再者说,阿虎是我儿子,他干什么都代表我和你彩凤阿姨,难道连个小痞子都不敢动?”
王文龙语气缓和下来,道:“那起码也得给我打声招呼,他这样也没把我放在眼里。”赵巧娟和颜悦色,道:“阿虎是有点过分,所以我才带他来给你配不是。”说到这,转而言道:“阿虎,还不敬阿龙一杯酒?”马交虎依言双手端起青花瓷盅,道:“阿龙,对不起了。”王文龙竟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置之不理。马交虎一时呆立当场,心下直恨得咬牙切齿。
气氛顿时陷入僵局,包间内寂静无声。
良久,王彩凤忽然端起瓷盅,道:“这样吧阿龙,我陪阿虎也敬你一杯酒,就当是阿姨给你赔礼道歉了,行吗?”王文龙昂首斜视,道:“千万别,阿姨的酒我可受不起。”赵巧娟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道:“按你的意思,怎么才算过去?”王文龙盛气凌人,道:“光给我赔礼道歉不行,必须去给丁大海认个错。”赵巧娟不卑不亢,道:“你可别忘了,阿虎也是我儿子,你叫他向一个小痞子低头,不是寒碜人吗?好,你如果非要这样,我和彩凤阿姨亲自去给丁大海认错,你看怎么样?”不言而喻,话中充斥一种撕破脸皮的味道。
冷眼旁观的马图财缓缓吐出个烟圈,道:“阿龙,既然赵阿姨、王阿姨都这么说,你就给个面子,别得理不饶人,犯不着为一个小痞子,伤了咱们几家和气。”王彩凤随声附和,道:“你舅舅说的对,我和赵阿姨都这样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原谅阿虎这一次。”赵巧娟接道:“阿虎,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提前给阿龙打个招呼,记住没有?”马交虎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干妈。”王文龙闷头思索片刻,神态极不情愿,道:“赵阿姨、王阿姨,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这事闹得太大了,整个滨海都知道,你说我要不给手下出口气,他们还能跟我吗?”赵巧娟道:“阿姨给你赔礼道歉,也算给你手下出气了。”暗中使个眼色,道:“阿虎,还不快敬酒。”马交虎第二次双手举杯,道:“阿虎,对不起。”王文龙坐在椅子上把瓷盅往前一送,道:“不敢。”
两个瓷盅并没有碰触,便都撤了回去。
马交虎倒满瓷盅,第三次双手捧起,道:“阿龙,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保证......”未等他把说完。
王文龙气鼓鼓站起身,道:“舅舅,你陪赵阿姨、王阿姨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言毕,甩门而去。
马图财打个哈哈,道:“别理这小子,咱们吃咱们的。”赵巧娟怫然不悦,道:“老马,你外甥可真牛。”马图财歉然含笑,道:“阿龙从小就这样,我姐姐、姐夫都管不了。你和彩凤又不是不知道,别跟他一般见识。”赵巧娟冷哼一声,道:“我去娱乐城看看,你们吃。”抄起椅背的外套,姗姗走出包间。马交虎急忙放下瓷盅,道:“王阿姨、马叔叔,你们慢用。”紧随其后离开。一场谢罪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大酒店楼外停车场,豪华轿车上。
赵巧娟放平副驾驶室座椅,仰面躺着长吁口气,道:“阿虎,你开车吧。”马交虎目视疲惫的女人,道:“干妈,你去哪?”赵巧娟俏目微闭,道:“随便。”马交虎随即发动汽车,手握方向盘驶向江边。
行驶几分钟后,来在一个十字路口。
马交虎见是红指示灯,轻踩刹车停住。赵巧娟睁开双眼,道:“到哪了?”马交虎透过车窗向外瞄了瞄,道:“广场。”赵巧娟道:“那去江南小区吧,我有点累了。”说完,又合上眼睛。马交虎点头应是,待红灯变成绿灯,松开刹车踏上油门,向目的地疾驰而去。
江南小区,十二号楼居室。
马交虎锁上房门,道:“我去给你热水,洗个澡再睡吧。”赵巧娟窝靠在沙发上,道:“先坐下,我跟你说几句话。”马交虎挨着女人落座,道:“你说。”赵巧娟精神萎靡,道:“阿虎,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较真。”马交虎不以为然,道:“如果换做是娱乐城别的小妹,怎么样都无所谓。苏琪琪可是我嫂子,这世上除了你以外,就属她对我最好,我能装作看不见吗?”赵巧娟谆谆有词,道:“我并非叫你装作看不见,凡事讲究个方式方法。你知道王文龙为什么敢这么对我说话,就是因为王家上面有人,连干妈都惹不起,你明白?”马交虎道:“不明白,干爹和他爸不是平级吗?”赵巧娟道:“这话怎么说呢,我给你打个比方吧。比如说你小时候上学,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另一个孩子是数学课代表,你们俩也算平级对不?”
马交虎将她扶倒自己腿上,温柔的按摩着脖颈肩膀,道:“对。”赵巧娟道:“可数学课代表他爸妈是主任或校长,你觉得谁厉害?”马交虎道:“当然是他厉害。”赵巧娟点了点头,道:“其实任何场合都这样,都有自己的圈子和背景。再比方娱乐城,只要关系到位,别说在滨海,你就是开到皇宫里也没人管。如果关系不到位,有人看你不顺眼,三天两头的来找麻烦,你说谁还能干下去?”马交虎道:“凭你和干爹的关系,在滨海还吃不开?”赵巧娟嫣然含笑,道:“应付一般人足够了,可王家水太深,陷进去会淹死干妈的,懂吗?”马交虎道:“不是很懂。”
赵巧娟伸掌抚着他的脸庞,道:“我话说多了,怕被屏蔽。记住一点就行,不管上九流还是下九流,只要活着,你必须学会巴结权贵,依附更厉害的势力,这样才能往上攀爬更高,得到你所需要的东西。否则,他们随便一个人,稍微动动手指头,你就死无葬身之地。有句话叫作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懂什么意思吧?”马交虎不假思索,道:“这个我懂,就是给宰相看门的比七品官还厉害。”赵巧娟道:“对咯,干妈说一句实在话,要是没有我和彩凤阿姨,你连王家养的狗都惹不起,更别提王文龙和他手下了,听明白没?”马交虎言不由衷,道:“明白,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一条狗了?”赵巧娟柔情似水,道:“净胡扯,你可不是我的小狗狗,你是我的小老虎,心肝小宝贝。”
马交虎俯首印亲一下她粉颊,道:“娟子,你说王文龙会不会就这么算了?”赵巧娟道:“依我对他的了解,可能不会。你以后出门多带两个人,有事赶紧给我打电话。”马交虎道:“有件事还没告诉过你,以前我被他绑过。”赵巧娟腾地坐起来,道:“王文龙?什么时候?”马交虎又将她搂放腿上,道:“几年前的事了,别担心。”赵巧娟道:“因为什么?”马交虎道:“也没什么,他怀疑我跟云凤娇有一腿。”赵巧娟道:“那你有没有?”马交虎道:“没有,我的腿早交给你了。”赵巧娟屈指刮两下他鼻尖,道:“这还像句话,不许给别的女人哦。”
马交虎装作一副漫不经意的样子,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小心给了别的女人,你会怎么做?”赵巧娟目不转睛看着他,道:“你猜我会怎么做。”马交虎摇了摇头,道:“猜不到。”赵巧娟娇声滴滴,道:“我呀,会把你那玩意儿割了喂狗。”马交虎强颜欢笑,道:“舍得吗,它能让你死去活来。”赵巧娟用力握攥他一下,道:“你都给别人了,我当然舍得。”马交虎忙忍痛拨开她的手,道:“是吗,那我先折腾死你再说。”话音甫歇,业已凑上樱唇热吻起来。
赵巧娟咕哝软语,道:“宝贝儿,你的娟子还没洗澡。”马交虎道:“不管了,先大战三百回合再洗。”赵巧娟捧住他的脸往上使劲推开,气喘吁吁而笑,道:“宝贝儿听话,他昨晚在家强来了一次,我怕不干净,必须洗个白白。”马交虎只得停住,道:“我又不嫌弃,你怕什么。”赵巧娟道:“我怕他在外面胡来,把脏病转给咱们两个。”马交虎茫然若迷,道:“不会吧,你怎么知道他在外面胡来?”赵巧娟道:“女的对这种事都很敏感,一试就知道。”马交虎更觉诧异,道:“你这么厉害?”赵巧娟道:“厉害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背着我找女人。”马交虎道:“你是怎么试出来的,教教我呗。”赵巧娟少作思索,道:“这个很简单,比方说你今天干了一天活,会不会觉得很累,做什么都力不从心?”马交虎道:“应该会。”赵巧娟道:“这事就跟你干活一样,能试不出来吗?”马交虎道:“那你试出来我没?”赵巧娟道:“没有。”马交虎见风使舵,道:“我就说只给你一个人,这下信了吧。”赵巧娟忙不迭声,道:“信、信、信,我去洗个澡。”便坐起当面除衣,尔后光脚走进浴室。
电视里的俊男靓女,容貌整得千篇一律,依然进行着狗血剧情,却毫无演技可言。
马交虎两腿搭在茶几上,暗付:“女人真是麻烦,洗个澡都得把小时,不像我们男人,几分钟完事。她们是怕洗不干净,还是嫌自己脏啊。不管她了,先眯一觉再说。”孰料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又继续胡思乱想:“听赵巧娟刚才的意思,她和王彩凤也惹不起王家。这下好了,以后去哪都得带上阿奎。连龙门豹都是王文龙小弟,他要想动我,出来只带阿奎能行吗,肯定不行!可除了他还有谁,那几个都不可靠......”
迷迷糊糊之中,骤闻“砰砰砰”响动。
马交虎自沙发上忽地翻身坐起,屏息敛气发问,道:“谁啊?”门外有个女人回道:“哥,是我。”马交虎辩声略显陌生,道:“你谁啊?”门外女人道:“你听不出来呀,我晓婉。”马交虎顿时大惊失色,心道:“草,是钱晓婉,她来这干什么,不会发现我们了吧?”遂仓猝跑入浴室,道:“娟子,你女儿来了。”吓得赵巧娟双手环挡胸/前,道:“你说什么?”马交虎抓住她的手跑到客厅,从地上捡起衣服塞在她怀中,道:“晓婉啊,快点。”赵巧娟旋压低声音,道:“你千万别开门,等我穿好再说。”旋跑向卧室。
第一百四十回 准备全身而退
旬余之后,马交虎住进娱乐城办公室。
原由是:多次凌晨开车到江南小区的出租房睡觉,好像被人跟踪。阿奎躲在暗处观察几次,禀报说是龙门豹手下。
苏琪琪因此不无忧虑,道:“老公,把阿虎一个人扔在这,我实在不放心,咱们下个月再回江北吧?”孙鹏飞也正怀此意,当下点头赞同,道:“你嫂子说的对,等这事儿消停了再说。”马交虎不以为然,道:“票都已经买好了,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别担心,反正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再说阿奎和大洲天天跟着我,应该不会有事。”孙鹏飞断然拒绝,道:“废话,等有事就晚了!按你嫂子说的办,我们俩下个月再回去。”马交虎道:“如果下个月还这样,你们怎么办,还打算永远待在滨海,不回去了?”
苏琪琪在旁琢磨片刻,道:“要不这样,你不是想见程程么,刚好趁这个机会,跟我们俩一起去看看她。”马交虎道:“我们三个人都走了,娱乐城谁管?”孙鹏飞道:“不是还有蒋梓涵吗,不行叫毛哥过来盯几天。”马交虎道:“毛哥一来,面馆就得关门。”孙鹏飞紧皱眉头,道:“那你说怎么办?”
马交虎递给他一支香烟,道:“要我说你们走你们的,他还能把我吃咯。”孙鹏飞道:“你是记吃不记打啊,上次地下室的滋味很好受?”马交虎听了冷笑一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叫他关在地下室了。”言毕,用打火机点燃香烟。苏琪琪想了一想,道:“嫂子心里有句话,说了你可别见怪。”
马交虎冉冉吐出一团烟雾,道:“你说嫂子。”
苏琪琪犹豫再三,方道:“从娱乐城开业到现在,这段时间你也挣了不少钱,不行就别在这干了,跟我们去江北跑车。”马交虎莞尔含笑,道:“就这点钱能干什么,买套房子就没了。”苏琪琪道:“起码整天不用这么提心吊胆,我们和程程都能帮你。大买卖咱是做不起,可做个小生意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你和阿飞跑车,我和程程在家给你们做饭,踏踏实实的,不也挺好?”
马交虎长叹一口气,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也想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可程程现在是一家大公司老板,她会在家给你洗衣服做饭?”苏琪琪道:“你怎么知道程程不会,我觉得她会。”马交虎向她点了点头,道:“好,就算她会。赵巧娟把这么大一摊子交给我,咱不能说走就走吧?”苏琪琪道:“你先和赵总商量一下,如果同意,等她把人找好,咱们三个再走。”马交虎道:“飞哥,你看呢?”
孙鹏飞慢条斯理,道:“我觉得你嫂子想法不错,咱们在滨海一没权二没势,那天来了一个丁大海,事情就闹成这样。要不是王文龙卖赵总个面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以后还可能有王大海、李大海找麻烦,咱们怎么办?再加上一个云凤娇,王文龙现在是不知道,可他知道了会怎么做,你心里比我清楚。你千万别说他不会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等王文龙知道了,你想过后果吗?我想过,恐怕就不是关地下室那么简单了,如果那孙子下狠手,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命都没了,挣那么多钱有屁用?可在江北不一样,凭程程她家的关系,你想干什么干不成,何必非要待在这担惊受怕。再者说了,人程程到现在还没结婚,什么原因不用我多说,你心里也清楚。走吧兄弟,人挪活树挪死,犯不着为了一口气,把自己命搭上。”
马交虎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夏日炎炎,燥得让人焦躁不安。
苏琪琪走去关上窗户,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尔后又落座沙发,倒了三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一股凉风吹拂,马交虎顿觉心情平静许多。
苏琪琪向他面前推了推茶杯,道:“你知道吗阿虎,前几天我还给程程打电话。”
马交虎闻言一怔,道:“你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苏琪琪神色蔼然,道:“我问她:你都快三十了,怎么还不单身,不怕嫁不出去啊。”
马交虎表面装作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翘起二郎腿抽着烟,暗中却凝神支耳,唯恐错过一个句一字。
苏琪琪见状心领意会,继续娓娓讲述,道:“你猜人程程怎么说,她说我怕啊,可问题是没人要,我跟谁结婚?我说怎么没人要,是你心里还惦记别人。程程说我才不惦记,再说也没人值得我惦记。我说你还嘴硬,你敢说不惦记马交虎?”说到这里,故意停住目不转睛而视。
马交虎尴尬的挠了挠头,伸手端起茶杯就往嘴里灌,一着急竟忘了是刚倒的热水,烫的慌忙喷吐出来。
苏琪琪掩嘴咯咯一笑,继而干咳两声,接道:“等了半天程程才问我:他怎么样了?我说:谁呀?程程说:“还能有谁,就是那头犟驴。我说:你飞哥啊,他挺好,整天仨饱一倒,比在江北舒服多了。她说:你别给我装糊涂,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飞哥。我说:我暗也不知道,你到底想问谁?程程说:“姓马的。我说不知道,你自己问他。程程说:“我才不问他,这么长时间也不说打个电话。我说:那你就打给他呗。程程说:我才没那么贱,上杆子缠着人家,好像除了他之外,我再找不到男人一样。我说:既然你们两个都喜欢对方,干嘛在乎谁打给谁?程程说:你不知道,他每次打给我,不是借钱就是叫我给他帮忙,没说过一句人话。我说:怎么不是人话,阿虎有事能先想到你,就证明他心里非常在乎你,他怎么不找别人呢。程程说:“在乎个屁,在他心里钱比什么都重要。我说:他爸爸去世以后,一个人孤苦伶仃过了这么多年,能不在乎钱吗,不在乎钱他早饿死了。程程说:这个我也知道,他以前从我这拿了多少钱,你问他我提过吗。我说:那不得了,你都帮他那么多了,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敢打?程程说:不是我不敢打,问题是我打了说什么,好像向他追债似的。我说:阿虎可没这么想,他天天在我和阿飞面前念叨你。程程说:都念叨我什么?我说:阿虎说等挣够钱,就买房子和你结婚。程程说:净胡扯,他什么人,你还有我了解。我说:你都了解什么?程程说:别说他挣钱买房子,就算成了百万富翁,如果我不开口,他连个屁都不会放。我说:你都知道他是什么人,就不能先打个电话?程程说:他现在有女朋友吗?我说:没有,整天忙得跟狗一样,有时候连饭都不知道吃,要不是我在这,他都饿成排骨了。程程说:你一直吓我干什么?我说:没吓你,不信问你飞哥。程程说:“他那人就那样,根本不会照顾自己。我说:你会你来照顾,干嘛叫我和你飞哥照顾?程程说:你替我问问,看他还有哪个意思吗。我说:不用问,他心里想的都是你。程程说:你怎么知道。我说:他做梦都叫程程、程程的,我能不知道吗。程程说:你怎么知道他说梦话?我说:是你飞哥告诉我的,他们俩经常睡在一起。程程说:飞哥换口味了,男女通吃?我说放屁,他们俩天天喝酒,喝多就睡在一起了。”
孙鹏飞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等我回去了,非找她算账不可。”然后话锋一转,又道:“阿虎,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马交虎脱口“啊”了一声,满脸茫然的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苏琪琪随之揶揄,道:“想走神了吧,他叫你打个电话。”
马交虎缓缓转视,道:“打给谁?”苏琪琪嗔道:“当然程程了,难不成打给我?”马交虎答非所问,道:“嫂子,你刚说到哪了?”苏琪琪眨一眨俏目,道:“说到阿飞和你喝多了,经常在一起睡。怎么,你还想听?”马交虎言不由衷,道:“不是,我随便问问,你说的没头没尾,干嘛不说完?”苏琪琪道:“你想听什么?”马交虎道:“后来呢,还说些什么?”苏琪琪道:“你是问我说些什么,还是想问程程说些什么?”
马交虎嘿嘿一乐,道:“当然是你们俩了。”苏琪琪浅然含笑,道:“好了,不逗你了。程程说等忙完这段时间,就打电话给你。”马交虎破感意外,道:“真的?”苏琪琪道:“什么真的假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她。”马交虎沉吟未决,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挨骂。”苏琪琪道:“程程又不是别人,骂你几句怎么样了?”说着话,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哎哟,都六点多了,我得下去忙了,一会客人该来了。”说着话,冲老公使个眼色。孙鹏飞随即站起,道:“阿虎,我也上楼准备一下。”马交虎点了点头,道:“有事叫我。”
夫妇二人并肩走出办公室,轻掩房门离开。
马交虎起身站在窗前,又点燃一支香烟,望着外面路灯照耀下,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车人,心下暗付:“他们俩刚才说的没错,与其在这里提心吊胆,还不如去江北随便做点小生意,最起码能过踏实。丁大海倒无所谓,一个小痞子而已,王文龙就是再混蛋,也不至于为了他和赵巧娟、王彩凤撕破脸皮。可我和云凤娇的事一旦纸包不住火,王文龙绝不会善罢甘休,到那时候,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江北有程程在,她对我又那么好,我们俩一结婚,日子虽然平平淡淡,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问题是,她好不容易把公司开起来,又经营这么多年,能为我放弃吗?忘记问飞哥了,也不知道她公司是做什么的。如果程程不愿放弃,我也可以跟她一起创业。好好的,干嘛非要放弃。”想到这,掏出手机准备问问苏鹏飞,脑子又一转念:“问他干什么,我直接问程程多好,反正很长时间没给她打电话了,算是个惊喜吧。”于是,拨出一串号码。
耳闻得话筒内播放几秒钟歌曲,电话接通。
是一个女孩声音,非常熟悉的女孩声音,道:“喂,您好。”马交虎长吁了口气,二指捏住嗓子,道:“你好。”冯程程字正腔圆,道:“请问找谁”马交虎不假思索,道:“找我老婆。”传来冯程程疑问,道:“你打错了吧?”马交虎松开嗓子,道:“没打错。”冯程程应该是低头看了看号码,嗔道:“滚,谁是你老婆。”马交虎道:“我打错了,对不起。”作势欲挂。冯程程忙道:“马交虎,你敢!”马交虎继续戏耍,道:“你不是我老婆,我还和你聊什么。”冯程程也故意捉弄,道:“你老婆叫什么呀?”马交虎道:“大名冯程程,小名叫傻啦吧唧。”冯程程那厢“噗呲”一笑,道:“你才傻啦吧唧呢,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马交虎道:“想你了呗。”冯程程道:“我信你个鬼。”马交虎道:“真的,想的都吃不下饭了。”冯程程道:“琪琪没给你做饭?”马交虎道:“做了,吃不下。”冯程程道:“你是不是闲着没事了,又拿我寻开心?”马交虎道:“我不是拿你寻开心,是一想你就开心。”冯程程道:“说罢,打电话干什么?”马交虎道:“借钱。”冯程程道:“我就知道,借多少?”马交虎道:“你有多少?”冯程程道:“公司刚进了批货,卡上还有十多万。”马交虎道:“怎么才这么点?”冯程程道:“大概需要多少,我看能不能给你借点。”马交虎道:“不用,足够了。”冯程程道:“我明天上午给你打过去,来得及吗?”
马交虎鼻子倏地一酸,道:“程程,我不需要钱。”冯程程道:“那你需要什么,是不是出事了?”马交虎道:“没有,我需要你。”沉默一会,冯程程方道:“你还好吗?”马交虎道:“还行。”冯程程道:“不行就来江北,别自己硬撑。”马交虎道:“程程,你公司是干什么的?”冯程程道:“你猜。”马交虎道:“女孩子嘛,应该是化妆品之类的吧。”冯程程道:“不对,再猜。”马交虎道:“服装公司?超市?”冯程程道:“都不是。”马交虎道:“那我猜不到。”冯程程道:“还记得你在江北的时候,说过什么吗?”马交虎道:“都十来年了,早忘了。”冯程程道:“我没忘,你说想开个网吧。”马交虎如坠烟雾,道:“说过吗?”冯程程道:“说过,你怎么没说过,那天晚上从二姨家出来,咱们在网吧玩的时候。”马交虎恍然大悟,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冯程程道:“我不但还记得,而且还开了三家网吧。”马交虎道:“你刚才说进货,进什么货?”冯程程道:“网吧升级,电脑全换液晶的了。”马交虎道:“生意好吗?”冯程程道:“还行,反正我也不指望挣多少钱。”马交虎道:“过几天我准备和琪琪他们回去。”冯程程道:“回哪,江北吗?”马交虎道:“对,看看你。”冯程程声音好像有些颤抖,道:“真的假的?”马交虎道:“真的,明天买票。”
估计太激动了,冯程程小嘴叽哩哇啦讲个不停,道:“别买票,买什么票啊,就几个小时,定好哪天了吗,我开车去接你们。那天还和琪琪说,叫她回来带上你,琪琪说......”
听着听着,马交虎禁不住潸然泪下,心道:“明天向他们告个别,是该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了。”
第一百四十一回 孰料身不由己
时值傍晚,暮色苍茫。
贵霖天下娱乐城二楼办公室,忽听“叮铃铃”响声大作。
马交虎睁开惺忪睡眼,伸手抄起电话,道:“喂,谁啊?”是苏琪琪的声音,道:“阿虎,赵总来了。”马交虎慌忙坐直身体,道:“在哪?”苏琪琪道:“停车场,好像还有王总。”马交虎道:“谢谢嫂子,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苏琪琪再三嘱咐,道:“有话慢慢说,别着急,她要是不答应,再想别的办法。”马交虎不以为然,道:“还能想什么办法,只能实话实说。”
苏琪琪少作沉默,道:“你就说阿飞的老舅去世了,你跟我们回江北奔丧。”马交虎闻之赫然一惊,道:“什么时候?”苏琪琪道:“阿飞没老舅,我不是为了找个借口嘛。”马交虎道:“如果这么说,走是能走,可钱一分钱拿不到,我不白忙活了?”苏琪琪道:“也是,你突然从账上支走那么多钱,不光是她,谁都会怀疑。”
马交虎琢磨一会,道:“还使你这招,就说我叔得重病住院了,需要很多钱,行吗?”苏琪琪道:“她知道你叔叔叫什么名字,在那个单位上班吗?”马交虎模棱两可,道:“应该不知道,我没给她说过。”苏琪琪道:“那没问题,我怕她知道你叔底细,往江北打电话一问,就全露馅了。”马交虎道:“嫂子,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苏琪琪道:“你试试,应该可行。不过,她要你叔家电话怎么办?”马交虎悄然一笑,道:“她又不认识我叔叔,要电话干嘛?”苏琪琪道:“能干嘛,防着你呗。”马交虎恍然大悟,道:“那我该怎么说?”苏琪琪道:“你先给程程挂个电话,叫她找人冒充你叔叔。”马交虎道:“嫂子,你想的也太多了,不就辞个职,至于吗?”苏琪琪道:“听我的,她肯定会要电话。”马交虎蛮不在乎,道:“那你给程程打,我给赵巧娟打。”苏琪琪道:“好,我挂了。”
马交虎从椅子上站起打个哈欠,禁不住哑然失笑:“女人都这样,总喜欢小题大做。”尔后点燃一支香烟抽了几口,又拨出号码。赵巧娟兴高采烈,道:“小宝贝儿,你睡醒了?”马交虎答非所问,道:“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件事和你商量。”赵巧娟在话筒里娇嗔,道:“你个臭小子,刚睡醒就想欺负我啊。”马交虎灵机一动,道:“对呀,你不想?”赵巧娟道:“不想,我怕你。”马交虎茫然若迷,道:“怕我什么?”赵巧娟咯咯而笑,道:“你每次都那么厉害,我怕你折腾死我。”马交虎佯作生气,道:“不想拉到,我可找别的女人了。”言毕,毫不犹豫挂断电话。继而拉开办公桌抽屉,从中拿出一个白色圆瓶,倒在掌心一粒药丸,端起茶水送服。
十几分钟后,走廊便传来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是高跟鞋踩行于地板上。
马交虎心下暗骂,道:“装尼玛什么装,我还不了解你,像一只发/春的母猫,巴不得天天有水滋润。”果然不出所料,赵巧娟进房便锁门除衣,柔声道:“宝贝儿,你生气了?”马交虎便笑眯呵呵,道:“没有,逗你玩呢。”赵巧娟双手环住他脖颈,道:“在这,还是去卧室?”马交虎未作回应,只抱起她往办公桌上一放。赵巧娟杏眼迷离仰面而卧,道:“小老虎、小心肝,我喜欢你对娟子这么野蛮。”
广场街灯透过窗帘,映射在大理石地板上。
恍恍惚惚之中,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候,
骤闻马交虎长吁口气,轻抚着女人粉颊,道:“舒服吗?”赵巧娟躺在桌上一动不动,道:“舒服,我快舒服死了。”马交虎磨鬓贴耳,道:“起来吧,去洗个澡。”赵巧娟呢喃软语,道:“没力气了,你抱我去。”马交虎双手托起女人,跨入卧室里的卫生间。赵巧娟柔情似水,道:“你累不累呀?”马交虎把她放在地上,道:“不累。”赵巧娟道:“宝贝儿,你咋这么厉害?”马交虎道:“因为我爱你。”赵巧娟印吻一下他嘴唇,道:“我也爱你。”马交虎岔开话题,道:“王阿姨呢?”赵巧娟道:“她去三楼陪客人。”马交虎手握门把,道:“你喝水吗?”赵巧娟拧开花洒,道:“喝,你不洗吗?”马交虎道:“刚才还没折腾够,想再来个鸳鸯浴?”赵巧娟道:“好的呀。”马交虎道:“洗好出来,有事和你商量。”赵巧娟道:“就在这说吧,又不耽误洗澡。”马交虎寻个托辞,道:“天太热了,我喝瓶冰镇啤酒。”遂掩上浴室房门。赵巧娟道:“我也要。”
中央空调自房顶呼呼往下吹着冷风,颇感凉意。
捱至两瓶冰镇啤酒喝完,也不见女人出来。马交虎显得不耐烦了,冲着浴室大喊,道:“洗好没,是不是被水冲走了?”话音甫歇,赵巧娟以毛巾擦拭着秀发姗姗来在面前,道:“急什么,这不出来了嘛。”马交虎道:“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被水冲走了。”赵巧娟侧身坐在他双腿上,道:“说罢,什么事。”马交虎握着她双手鼓足勇气,道:“我叔病了。”赵巧娟不露声色,道:“严重吗?”马交虎点了点头,道:“严重,打电话说快不行了。”赵巧娟蹙眉沉思片刻,道:“在哪家医院,需要找关系吗?”马交虎道:“我叔家不在滨海,是江北的。”赵巧娟惑然不解,道:“不是你亲叔吗?”马交虎道:“他年轻的时候落户江北了。”赵巧娟“哦”了一声,道:“你想去看看?”马交虎叹道:“就这么一个叔叔,我能不去吗?”赵巧娟道:“他家里条件怎么样?”马交虎对她摇了摇头,道:“不怎么好,两口子都是一般工人。”赵巧娟小脸贴着他左颊,道:“去几天?”马交虎道:“这谁知道,到那看情况,如果病好了,我马上回来,万一抢救不活,还得给他送殡。”赵巧娟道:“那你去吧,别忘了多带点钱。”马交虎心下窃喜,道:“娟子,你说我带多少合适?”赵巧娟道:“你说呢,两万够吗?”
马交虎难乎为情,道:“肯定不够,我婶打电话说,她求爷爷告奶奶,在外边都借几十万了。”赵巧娟道:“送个人情就行了,你也不能把钱都给他。”马交虎郑重其事,道:“你不晓得,我叔对我有多好,比对他女儿都好,像亲生儿子一样。要是换成别人,我理都不理......”刚说到这里。即被赵巧娟打断,道:“我懂,那你带五万吧。”马交虎道:“恐怕也不够,我想替我婶还点债。”赵巧娟道:“那你准备带多少,十万?”马交虎道:“你叫财务算一下,看我工资有多少。”赵巧娟道:“谁也没说给你开工资呀,不是定好的年底分红。再说就算给你开工资,估计还不够十万呢。”马交虎浅然一笑,道:“那我先预支点,把这事应付过去,等年底分红了再还上,你看行不行?”赵巧娟面前答应,道:“行吧,你想预支多少?”马交虎道:“估计最少也得五十万。”赵巧娟端相他几眼,道:“你给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打算不回来了?”马交虎道:“怎么可能,我可舍不得你。”赵巧娟道:“账上的钱都叫你彩凤阿姨提走了,最多能预支二十万,再说你也不能全提走,得留点做流动资金。”
马交虎心里大骂,道:“特么的老骚/狐狸,你糊弄鬼呢,下午还问过苏琪琪,账上明明还有七十万。”口中却道:“你有没有,有的话先借给我点儿。”赵巧娟冷冷言道:“我哪还有钱,全投到娱乐城上了。”旋说着话,旋离开他挪坐一旁。马交虎长叹一口气,道:“叔叔婶婶对我那么好,也不能空手去吧?”赵巧娟满腹狐疑,道:“十万还不够,都能在江北买套一室一厅了。”马交虎道:“问题是,生病住院就是个无底洞,钱根本不当钱用,谁知道能花多少。”赵巧娟道:“你叔叔得的什么病?”马交虎道:“肺上长了一个肿瘤。”赵巧娟道:“劣质烟抽多了吧?”马交虎道:“不全因为这个,他以前还下过煤窑。”赵巧娟缄默少顷,方道:“这样,把你婶的电话给我,我问问情况,不行多给你预支点。”说着话,弯腰捡来地板上的挎包,浴巾缓缓滑落下去,她也毫不理会。马交虎拾起衣服体贴的盖在她背上,道:“别着凉了。”赵巧娟浑身只披一件外套,拉开挎包掏出手机,道:“你说吧。”马交虎便将冯程程的电话号码,认真诵念给女人。赵巧娟默默摁好号码,手机举在他眼前,道:“没错吧?”马交虎凝视看了看,道:“没错。”赵巧娟从烟盒里抽了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后靠沙发翘起二郎腿。
马交虎用打火机给她点燃,自己也抽了一支,禁不住胡思乱想,道:“还是女人懂女人,我半点准备都没有,要不是苏琪琪提醒,险些露出马脚。生老病死不挺正常吗,谁会想到她会打电话。还别说,苏琪琪就能想到。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天天睡在一张床上还防着我。可能在她心里,我就是个小白脸而已,平时想怎么样都行,提钱就麻烦了。也是,如果我有小三,突然要这么多钱,肯定也会怀疑。”
赵巧娟盘膝而坐,道:“喂,你好。”
马交虎赶紧直起耳朵,并察言观色。
赵巧娟满脸堆笑,道:“我是阿虎干妈,请问你是他婶婶吗......对,在旁边......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老公得了什么病,严重吗......这么严重,听阿虎说你借了很多钱......会好的,住江北哪家医院......阿虎说要过去,正和我商量呢......是吗,我认识那的院长,等会打个电话,请他照顾照顾......看你说的,咱们都不是外人,麻烦什么......不客气,有话对阿虎说吗......”最后微一点头,从耳边取下手机。
马交虎惶恐不安,道:“怎么样?”赵巧娟道:“你婶说昏迷三天了,还在抢救。”马交虎装作十分伤心的样子,旋道:“娟子,那我得赶紧过去,晚了怕再也见不到我叔叔了。”旋挤出两行热泪。赵巧娟轻舒玉臂,搂着他的脑袋蔼然安慰,道:“别难过宝贝儿,你叔叔会好起来的。”马交虎埋头依偎在女人怀里悲声切切,道:“但愿吧。”赵巧娟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马交虎坐起抹把眼泪,道:“打算明后天,越快越好。”赵巧娟道:“那你先预支二十万,早去早回。”马交虎道:“谢谢你了,娟子。”赵巧娟茫然若失,道:“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马交虎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赵巧娟道:“不行,一两天还可以,时间长了,娱乐城怎么办?”马交虎道:“反正离的不远,开车半天就到了。”赵巧娟脉脉含情,道:“宝贝儿,你就这么舍不得我吗?”马交虎信誓旦旦,道:“当然,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媳妇了,能舍得吗?”赵巧娟稍一沉吟,道:“好,我陪你去。”
马交虎闻言不由得一怔,差点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
赵巧娟道:“怎么了,你不愿意?”马交虎道:“是我叫你去的,我怎么会不愿意。”赵巧娟莞尔一笑,道:“那咱们去下楼,我叫财务把钱转给你。”马交虎伺候她穿上衣服,道:“娟子,还是我先去看看吧,如果情况没那么严重,你没必要跟着跑来跑去。”赵巧娟道:“才屁大点工夫,你就反悔了?”马交虎印吻一下女人樱唇,道:“我怕你自己开车跑来跑去,路上不安全。”赵巧娟屈指刮刮他鼻尖,道:“小笨蛋,我不能叫个司机。”
娱乐城一楼大厅,灯火辉煌。
苏琪琪见二人走出电梯,起身落落大方,道:“赵总、马总,晚上好。”赵巧娟道:“账上还有多少钱?”苏琪琪道:“大概二十多万。”赵巧娟道:“你明天上午去一趟银/行,转给马总。”苏琪琪道:“转多少?”赵巧娟道:“全部。”苏琪琪道:“好的。”赵巧娟道:“楼上还有几位熟客,我去敬个酒。”马交虎毕恭毕敬,道:“干妈,我陪您去。”赵巧娟摆了摆手,道:“不用,你到别的包间转转。”
耳闻得“叮铃”一响,电梯徐徐升向三楼。
马交虎趴在柜台上,道:“嫂子,大功告成。”苏琪琪喜出望外,道:“真的,那我明天顺便把车票买好。”马交虎压低声音,道:“不用,程程说她来接咱们。”苏琪琪洋洋自得,道:“我就说吧,她对你傻痴着呢。”马交虎也眉开眼笑,道:“今年结婚,明天准备生儿子。嫂子,我儿子认你当干妈怎么样?”苏琪琪鄙夷不屑,道:“我才不当你儿子的干妈。”马交虎道:“为什么?”苏琪琪朝屋顶努了努嘴,道:“看你和赵巧娟那么恶心,心里有阴影了。”马交虎插科打诨,道:“嫂子,你是怕我儿子泡你啊。”苏琪琪挥舞粉拳,道:“死阿虎,你找打呢吧。”
便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马交虎忙走出大厅来在广场上接通,道:“怎么了,娇娇。”云凤娇电话里说道:“阿虎,我想见你。”马交虎道:“你在哪?”云凤娇道:“往右边看。”马交虎依言望去,但见一辆轿车停在广场边沿。云凤娇探出半个脑袋呼唤,道:“阿虎,这里。”马交虎小跑过去,道:“你没在会所?”云凤娇道:“有话和你说,上车。”马交虎拉开车门,迅速钻进副驾驶室。
夜已深沉,街上冷冷清清。
孙鹏飞在娱乐城门前踱来踱去,道:“这都两点了,阿虎怎么还不回来?”苏琪琪道:“你急什么,可能找朋友喝酒了。”孙鹏飞道:“里面那么多酒,还不够他喝的?”苏琪琪道:“他就不能和朋友告个别呀。”孙鹏飞道:“那也得说一声啊,打电话也不接。”乔小慧在旁问道:“琪琪,你们明天走吗?”苏琪琪笑盈盈看着她,道:“嗯,你走吗?”乔小慧道:“想走,你带我吗?”苏琪琪道:“这话说的,想走必须带上你。”乔小慧欢呼雀跃,道:“那好,我和你们一起回江北。”正说着话,不远处路灯下现出一个人影。苏琪琪伸指高喊,道:“阿虎,阿虎回来了。”孙鹏飞循声瞪大眼睛,道:“哪呢,哪呢?”
尚未走到三人跟前,马交虎便“噗通”一屁股瘫坐在地,口中重复着同样的话,道:“走不了了,走不了了,走不了......”
第一百四十二回 幌子
孙鹏飞屈膝蹲身嗅了嗅,道:“也没酒味啊,怎么搞成这样了。”苏琪琪在旁催促,道:“你啰嗦什么,还不赶快把他弄起来。”夫妇便二人一左一右,将马交虎搀拉站起。乔小慧早已跑进娱乐城拿出一瓶矿泉水,道:“马总,先喝点水。”马交虎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飞哥,我想回去睡觉。”孙鹏飞便抓住他胳膊作弓腰半伏状,道:“好,我背你。”苏琪琪张皇失措,道:“你打车回去吧,慧慧。”乔小慧扶着马交虎,道:“等会再说,先送马总回去。”
凌晨三点,江南小区出租房内。
孙鹏飞坐在旁边木椅上,道:“你从哪回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马交虎窝在沙发里阴沉着脸,道:“你别管了,票改签了吗?”苏琪琪点了点头,道:“改成明天下午的车了,慧慧也要回去。”马交虎闷声猛抽两口烟,道:“毛哥,打个电话给你表弟,你们也明天走。”毛剑平闻言不禁一怔,道:“面馆干的好好的,你叫我们去哪?”马交虎显得极不耐烦,道:“别问了,让你走就在。”苏琪琪小心翼翼,道:“那你呢,跟我们一起走吗?”马交虎摇了摇头,道:“你们先走,我过几天再看。”孙鹏飞扯着嗓门嚷嚷,道:“你这什么话,什么叫过几天再看,要走一起走,不走都别走。”苏琪琪向丈夫翻个白眼,道:“阿虎,你告诉嫂子,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我们也好给您出出主意。”马交虎面无表情,道:“没怎么。”孙鹏飞腾地站起来,道:“你这是没把我和阿毛当兄弟,没怎么你能搞成这样!”苏琪琪拽了拽丈夫衣袖,道:“你能不能消停会啊,听阿虎把话说完。”马交虎惨然一笑,道:“我也不会说,你们也别问,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明天收拾收拾都走吧。”尔后步履蹒跚的迈入卧室,关门“吧嗒”落锁。
客厅余者面面相窥,皆不知如何是好。
孙鹏飞满腹狐疑,道:“老婆,你没看见谁去找他的?”苏琪琪摇了摇头,道:“俩人在办公室谈好以后,下来说明天让我去一趟银行,把钱转给阿虎,然后赵总就上楼陪客人了。”孙鹏飞思索片刻,道:“赵总让转多少?”苏琪琪道:“二十万。”孙鹏飞睁大双眼,道:“怎么才二十万,账面上没钱了?”苏琪琪沉声细语,道:“有,赵总交代的,她说如果阿虎问,就说只有二十万。”
孙鹏飞主观猜测,道:“可能是因为给的钱太少了,阿虎不甘心。那个死老女人,做事儿真特么绝。”毛剑平不以为然,道:“二十万还嫌少啊,再加上面馆这几年挣的,都能在江北买一套房子了,肯定不是因为这事儿!”孙鹏飞道:“那你说他因为什么?”毛剑平发蒙启滞,道:“我问你琪琪,阿虎出去之前,见没见过谁,或者打电话接电话什么的。”苏琪琪如梦初醒,道:“对对对,你不提我差点忘了,后来接了一个电话,没在大厅,还是跑到外面说的。”毛剑平道:“我就说吧,阿虎都同意要这二十万了,肯定不会因为钱的事,才把自己搞成这样。”孙鹏飞皱眉自言自语,道:“大晚上的,谁会给他打电话?”苏琪琪道:“看阿虎的样子,两个人应该很熟悉。”毛剑平弹了弹烟灰,道:“在滨海能让他这样的,我猜不外乎两个人,一个是何静静,一个是云凤娇。”苏琪琪道:“你打电话问问她们,不就知道了。”毛剑平道:“什么事都不清楚,怎么问?”苏琪琪道:“你就说阿虎到现在都没回来,是不是在她们那。”孙鹏飞道:“得了吧,你这是给阿虎找麻烦。”苏琪琪据理力争,道:“这怎么是找麻烦,难道我们几个全走了,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亏他还把你当哥看。把号码给我,你不打我打。”毛剑平道:“阿飞说的对,你一打电话,两个人再以为出事了,跑过来怎么办?”
一直在旁缄默不言的乔小慧忽道:“你们都别争了,我去问问。”
三人直勾勾盯住她异口同声,道:“问谁?”
乔小慧眨一眨俏目,道:“我能问谁,马总啊。”
毛剑平神色不屑,道:“琪琪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能问出来?”苏琪琪道:“也说不准,阿虎很疼慧慧的。”乔小慧粉颊倏地一红,道:“我试试。”说着话,走去卧室门前敲叩。
马交虎在屋里作出回应,道:“谁啊?”乔小慧柔声细语,道:“我是慧慧,虎哥。”又听马交虎道:“有事吗?”乔小慧寻个托辞,道:“我明天不是和琪琪姐
要走了吗,想和你说几句。”少顷,马交虎拉开房门,道:“进来吧。”
苏琪琪目视着关掩上的卧室房门,长吁一口气,道:“到底什么事,就看慧慧的了。”毛剑平起身摁灭香烟,道:“都睡觉吧,坐在这也解决不了问题。”孙鹏飞拍拍他肩膀,道:“明天下午做几碗牛肉辣面,我们吃了再去车站。”毛剑平推开他,道:“我草,临走都不放过老夫啊?”孙鹏飞振振有词,道:“别的地方都没有,以后怕吃不着了。”毛剑平道:“扯淡,哪没卖面的。”孙鹏飞道:“有是有,没你做的好吃。”毛剑平道:“那我也跟你们回去,在江北开一家怎么样?”苏琪琪道:“好呀,肯定很火。”毛剑平道:“不想回去咯,在这待习惯了。”孙鹏飞道:“怎么,你还打算落户滨海?”毛剑平道:“有这打算,要不是你们回去,我正准备和阿虎商量商量,先用这几年挣的钱买房子。”苏琪琪道:“够吗?”毛剑平道:“不够分期呗,再向亲戚借点。”孙鹏飞道:“你这叫忘本,江北才是你家。”毛剑平道:“放屁,江北不归滨海管?”苏琪琪道:“在哪干都行,只要过的舒坦。”毛剑平道:“对咯,我这人没什么出息,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衣食无忧。”孙鹏飞笑道:“阿虎一走,你还能像以前那么舒坦?”毛剑平道:“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个问题。”苏琪琪道:“小梅呢,你们俩怎么样了?”毛剑平道:“放暑假回家了,我们俩还那样,她喜欢的不是我,是里面那个人。”说着话,向卧室努了努嘴。苏琪琪哑然失笑,道:“我看小梅还真对你有点意思,千万别放弃。”毛剑平道:“有个屁,整天一说话都是阿虎。”孙鹏飞竖起大拇指,道:“这下好了,我们几个都不在,就剩你们俩人了,把握住机会。”毛剑平道:“有些机会就是别人的幌子,我只能想想。”
一夜无话,睁眼便已是翌日上午。
苏琪琪旋站在客厅刷牙,旋含糊不清呼唤,道:“慧慧,快起床了,再晚就赶不上车了。”耳闻“吱呀”微响,马交虎的卧室门开了。却见乔小慧秀发凌乱的从里边走出来,道:“琪琪,几点了。”惊得苏琪琪小手一松,牙刷掉落在地。乔小慧举目看看墙上挂钟,道:“都十点多了,我还以为天刚亮。”苏琪琪忙弯腰捡起牙刷,斜首望向马交虎卧室,道:“慧慧,你昨晚睡在他床上?”乔小慧道:“嗯,怎么了?”苏琪琪道:“他人呢?”乔小慧道:“走了。”苏琪琪闻之愕然言,道:“去哪了?”乔小慧盘腿坐在沙发上,道:“我不知道。”苏琪琪慌忙叫喊,道:“老公、毛哥,快过来。”
两个男人同时疾步而至,道:“怎么了?”
苏琪琪用牙刷一指,道:“阿虎不见了。”孙鹏飞也是大吃一惊,道:“什么?”欲待冲进卧室察看。乔小慧却气定神闲,道:“别看了,他昨晚就走了。”孙鹏飞返回她面前,道:“去哪了?”乔小慧螓首摇摇,道:“我不知道。”孙鹏飞道:“你怎么不拦住他。”乔小慧道:“我都睡着了,怎么拦?”苏琪琪见她言谈举止一反常态,道:“慧慧,阿虎都跟你说什么了?”乔小慧道:“他说叫我们五个人先走,他过几天再说。”苏琪琪惑然不解,道:“哪有五个人,不就咱们三个吗。”乔小慧道:“加上毛哥和他表弟,他们也必须得走。”毛剑平道:“我走了,面馆怎么办?”乔小慧依旧若无其事,道:“阿虎说,面馆他自己会处理。对了琪琪姐,阿虎还叫你把钱转给冯程程。”孙鹏飞道:“阿毛,我怎么听着像交待后事?”毛剑平使个眼色,道:“慧慧,我要是不走呢?”乔小慧蛮不在乎,道:“随便你,反正我把话都带到了。”
苏琪琪也不刷牙了,抽出两张纸巾擦拭一下嘴巴,道:“慧慧,听见没有,阿虎都交代后事了,你可别犯傻,赶紧告诉我,他到底在哪?”乔小慧道:“都说了不知道,你们几个怎么就不相信我?”孙鹏飞冷眼傍观,道:“你们俩聊天聊了一夜,你会不知道?”乔小慧道:“最后我困了,醒来人就没影了。”苏琪琪嘟嘟囔囔埋怨,道:“你心可真大,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睡着。”毛剑平道:“慧慧,你是不是喜欢阿虎?”乔小慧矢口否认,道:“你听谁说的,没有。”苏琪琪接住话茬,道:“我说的,你敢说你不喜欢阿虎?”乔小慧模棱两可,道:“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把他藏起来的。”毛剑平道:“不怎么样,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转而言道:“飞哥,我去收拾行礼。”言毕,抬腿便走。
苏琪琪伸手拉住他,道:“不行,我们不能把阿虎一个人仍在这。”毛剑平无可奈何,道:“他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走吧,我们在这只能添乱,半点忙也帮不上。”孙鹏飞道:“慧慧,大家都拿你当朋友。你给我说句实话,他到底想干什么?”乔小慧道:“他到别的地方散散心,过几天就去江北找你们。”苏琪琪仿佛明白些什么,道:“那你呢,也回去了?”乔小慧道:“嗯,我也过几天再说。”孙鹏飞冷笑一声,道:“阿虎对你那么好,你可别害他!”乔小慧信誓旦旦,道:“我知道,可昨晚上我睡着了,他又没说,我怎么知道去哪了。”苏琪琪道:“那他说没说,昨晚谁给他打的电话?”乔小慧道:“说了,好像哪个女的姓云,对,名字叫云凤娇。”毛剑平道:“没错吧,我一猜就是她。”孙鹏飞道:“你的意思,和王文龙有关?”毛剑平道:“不是谁的意思,阿虎每件事几乎都和王文龙有关。”孙鹏飞彷徨失措,道:“现在怎么办?”
毛剑平落座点燃一支香烟,苦苦沉思了半响,方道:“你们该走走,我留下,辛辛苦苦这么些年,面馆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苏琪琪道:“老公,会不会我们自己吓唬自己?”毛剑平立刻反驳,道:““吓唬你?你都不知道王文龙有多狠,上次把阿虎绑到地下室,差点弄死他。”孙鹏飞点了点头,道:“是,这事我也听说了。”
旁坐的乔小慧禁不住微微一颤,慌暗中扫视众人,所幸三人各怀心事,并没有人注意。她捋一捋鬓角秀发,这才缓缓站起,道:“我有点困,你们聊吧。”说着话,居然无所顾忌的走进马交虎卧室。
毛剑平长叹了口气,道:“得,又哄傻一个女人。”孙鹏飞窃窃私语,道:“你是说,慧慧知道阿虎在哪?”毛剑平道:“你看她那样子,能不知道吗?”苏琪琪茫然若迷,道:“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毛剑平道:“阿虎交待的呗,打比方飞哥有事,不叫你往外说,你会告诉我吗?”苏琪琪道:“他们俩还没到这一步,不可能!”毛剑平道:“有什么不可能,阿虎脑子你还不了解,他叽哩哇啦说几句话好听的,哪个女人受得了。”孙鹏飞恍然大悟,道:“他敢把慧慧留下,就证明自己能把事情处理好。”苏琪琪随声附和,道:“对,不会害她的。”毛剑平道:“还有,王文龙根本不认识慧慧,万一出了事,阿虎也能到她那躲几天。”苏琪琪道:“老公,多给慧慧留点钱。”毛剑平道:“不用,我这儿有。”孙鹏飞道:“提前给慧慧,王文龙认识你,他找不到阿虎,肯定会盯住面馆。”毛剑平道:“刚听慧慧说,阿虎叫你转钱给冯程程,转什么钱?面馆的?”苏琪琪道:“差点忘了,现在就去。”孙鹏飞忙跑进卧室,道:“老婆,等我换上衣。”
堪堪子夜,娱乐城不远处某居民小区。
有个黑影行色匆匆来在单元楼外,面向周围凝神细观许久,这才拾阶而上爬到五层,抬手屈指轻叩。响第三下时。屋里传出女子声音,道:“谁呀?”那黑影稍一犹豫,道:“我。”随即房门拉开,女孩伸手抓住他胳膊,道:“快进来。”那黑影闪身而入,道:“大半夜的,还会有谁。”
第一百四十三回 居家过生活
那黑影倒在沙发上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正是形容憔悴的马交虎。女孩乔小慧递给他一杯茶水,道:“找到了吗?”马交虎面无表情,道:“没有。”乔小慧慢慢落座旁边,道:“手机还关着?”马交虎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乔小慧柔声细语,道:“别急,再找找看,一个大男人能跑哪,去他家问了吗?”马交虎道:“不是男的。”乔小慧闻言一怔,道:“女的?”马交虎道:“对。”乔小慧柳眉微蹙,道:“你相好?”马交虎道:“不是,我同学。”乔小慧酸溜溜道:“鬼信你。”马交虎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未作回应。乔小慧道:“你不敢去她家?”马交虎道:“她都快有孩子了。”乔小慧茫然若迷,道:“你为什么非要见她?”马交虎道:“我心说不是去江北了吗,想告个别。”乔小慧满腹狐疑,道:“你喜欢她?”马交虎道:“谈不上喜欢,有件事必须问清楚。”乔小慧追问道:“什么事?”马交虎道:“我们俩之间的事。”乔小慧道:“不能告诉我吗?”马交虎道:“不能。”乔小慧嘴巴一撅,垂首望向脚尖。
屋里没有冷气,汗水顺着脊背直往下淌。
马交虎捏住衬衣呼扇几下,道:“这天气,太特么热了。”说着话,站起钻入洗漱间,捧凉水冲了几下脸。乔小慧边用遥控器摁开空调,边嘟嘟囔囔,道:“傻了吧唧的,你还知道热?”马交虎没有听清楚,关上水笼头,道:“慧慧,你说什么?”乔小慧走过去靠在洗漱间门上,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你还知道热?”马交虎笑眯呵呵,道:“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热?”乔小慧目不转睛而视,道:“知道热还到处找她?”马交虎甩了甩头上的水,道:“等事情问清楚,我就不找了。”乔小慧从挂架拽下一条粉色毛巾,道:“用我的吧。”马交虎接住擦拭着手,道:“你不嫌我脏?”乔小慧故意嘲讽,道:“也不看看马交虎是谁,谁敢嫌你脏!”马交虎没话找话,道:“你说飞哥和琪琪嫂子,应该到江北了吧?”乔小慧怨气鼓鼓,道:“他们都回去几天了,乌龟也该爬到了。”马交虎莫名其妙,道:“这大火气,谁惹你了?”乔小慧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道:“你留在滨海,是为了找她?”马交虎随后跟立在她面前,道:“不全是。”乔小慧怫然不悦,道:“要找你自己找,干嘛不叫我走?”马交虎道:“谁不叫你走了,你想走随时都可以。”乔小慧道:“那天晚上在你卧室,可不是这么说的。”马交虎道:“意思都差不多。”乔小慧道:“差远了,你说有件大事想叫我帮忙。”马交虎道:“这对我来说,就是大事。”乔小慧道:“狗屁大事,不就舍不得相好吗。”马交虎道:“后悔了?”乔小慧道:“我要知道你找的是个女人,打死也不留下来。”马交虎道:“那你明天走吧。”乔小慧腾地站起来,俏目圆睁,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马交虎道:“你都后悔了,我干嘛还死皮赖脸的挽留。”乔小慧道:“你不会哄哄我?”
马交虎弯腰右手搭她肩膀上,鼻尖几乎触碰到鼻尖,道:“我什么都会,就不会哄女人。”乔小慧后仰螓首躲避,道:“你就不会哄我,别的女人都会。”马交虎又往前逼近少许距离,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哄过别的女人?”乔小慧慌忙闭上俏目,道:“没有。”马交虎磨鬓贴耳,道:“那我今天破例哄哄你,行不行!”吓得乔小慧瑟瑟发抖,道:“不用!”迅速往旁一闪。马交虎挺身哈哈大笑,道:“傻丫头,你跑什么。”乔小慧烟视媚行,道:“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吃的。”马交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道:“有啤酒吗?”乔小慧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道:“有。”遂拎出两瓶啤酒放茶几上。
马交虎抓住一瓶用牙齿咬掉盖子,举起“咕咚咕咚”猛饮几口,道:“爽!”乔小慧道:“空腹不能喝酒,我下楼给你买点吃的。”马交虎笑言道:“你会拌凉菜吗?”乔小慧道:“会,拌得不怎么好吃。”马交虎道:“没关系,拍个黄瓜给我尝尝。”乔小慧复钻进厨房,道:“别的呢,就拍一盘黄瓜?”马交虎放下空啤酒瓶,道:“冰箱里还有什么?”乔小慧道:“昨天刚搬进来,里面什么都没有。”马交虎道:“你也饿了吧?”乔小慧道:“等你等到现在,能不饿吗?”马交虎道:“别拍了,我叫外卖。”乔小慧使刀切着黄瓜,道:“这都几点了,哪还有人送。”马交虎掏出手机,道:“大排档有人。”旋拨出一串号码。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
马交虎捂住底部话筒,喊道:“慧慧,你吃什么?”乔小慧在厨房回应,道:“随便。”马交虎嗔道:“女孩子不能说随便,你过来。”乔小慧端出拍黄瓜坐在旁边,道:“都行,你点什么我吃什么。”马交虎一本正经,道:“记住,以后不能说随便!”尔后松开话筒,道:“老板,给我烤五十个串、两个腰子、两根玉米、两根香肠,送到小区七号楼,502室。”乔小慧笑靥如花,道:“我还想要面筋和烤鸡翅。”马交虎接道:“再烤几串面筋和鸡翅。”言毕挂断。乔小慧道:“黄瓜拌好了,你尝尝。”
马交虎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差点把牙酸倒。乔小慧迫不及待,道:“味道怎么样?”马交虎将黄瓜囫囵吞入腹中,道:“好吃,简直无法比喻。”乔小慧疑信参半,道:“我不信。”也捏起一块放在口中,随即捂着腮帮子,道:“哎哟妈呀,醋放多了。”马交虎又吃了一块,道:“是吗,我觉得挺好的。”乔小慧道:“这哪是拍黄瓜,简直是醋腌黄瓜,咽不下去,倒了吧。”马交虎道:“别倒,我就喜欢这么酸的。”乔小慧忸怩不安,道:“少哄我,根本没法吃。”马交虎道:“谁哄你了,我说真的。”乔小慧只得放在茶几上,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爱吃酸的?”马交虎意在言外,道:“因为你不了解,我这人最爱吃醋。”
乔小慧本就是个聪明女子,焉能不明弦外之音。随即俏脸一沉,向他翻个白眼,道:“又拿话噎人,不是我吃醋,如果我叫你陪我去找个男人,你心里舒服吗?”马交虎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舒服的,找就找呗。”乔小慧伸手端起凉拌黄瓜,道:“那你找吧。”倒进旁边的垃圾桶内。马交虎歉然赔笑,道:“逗你玩呢,我不找行了吧。”乔小慧道:“爱找不找,关我屁事。”
眼前这个女孩无意显露的似嗔似怒姿态,让马交虎居然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夫妻二人过日子,为鸡毛蒜皮的琐碎拌嘴,尴尬之中带点儿无奈,无奈之中带点儿幸福。这种感觉遥不可及,常会在梦中出现。
乔小慧见他目不转睛盯住自己,粉颊倏地一红,道:“好啦好啦,你想找就去找吧,等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再去江北。”马交虎话锋突变,道:“慧慧,你想过结婚吗?”乔小道:“我今年都二十多了,当然想过。”马交虎道:“打算找个什么样的老公?”乔小慧稍一沉吟,道:“对要我好的,有事能站在我身边的。”马交虎道:“长相年龄呢?”乔小慧道:“只要对我好,这两样可以忽略不计。”马交虎道:“如果人丑又没钱,你会不会考虑?”乔小慧道:“两样总得占一样,我是找老公,又不是菜市场买菜,专挑便宜的。”马交虎道:“也就是说只要人长得帅,没本事也行。”乔小慧道:“不行,起码能养的起我。”
马交虎听得如坠烟雾,道:“那你刚才的话,不等于白说?”乔小慧道:“怎么是白说,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起,还结什么婚?”马交虎道:“为什么非要男人养女人,女人就不能养男人?”乔小慧道:“因为男人是男人呀。”马交虎神色诧异,道:“大姐,这算什么理由?”乔小慧道:“不够吗?”马交虎点了点头,道:“不够,你们女人不是都讲究平等?”乔小慧道:“对,有毛病吗?”马交虎道:“既然男女平等,谁养谁不一样?”乔小慧道:“哪能一样吗,女人可是嫁给男人的。”马交虎道:“没明白,嫁给男人就不平等了?”乔小慧道:“父母把我养这么大容易吗,结婚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马交虎吸了两口烟,道:“不光你们女人,男人父母也不容易,凭什么又给彩礼又买房的,还落埋怨?”乔小慧道:“这是风俗,到哪都一样。”马交虎皱起眉头,道:“你没觉得,你说话自相矛盾吗?”乔小慧道:“没觉得。”马交虎道:“男女都一样,都是娘生爹养的。为什么给了女方彩礼,还得买房买车,没本事还得挨骂,公平吗?”乔小慧道:“这怪谁,谁叫男人没本事。”马交虎道:“男人没本事就该挨骂,哪女人呢?”乔小慧道:“女人怎么了,嫁过去就是男人的人。”马交虎道:“嫁过去又不是叫你当保姆,看把你委屈的。”乔小慧道:“嫁过去和当保姆有区别吗,每天伺候男的吃,伺候男的穿,有孩子了还得起早贪黑的看着。”马交虎道:“谁不是为了家没日没夜,起早贪黑的?”乔小慧道:“所以啊,没本事只能怪自己。”马交虎道:“你又绕回来了,为什么非得男人有本事?女人不能有本事,买车买房?”乔小慧道:“因为女人嫁给你们男人了。”马交虎道:“嫁给我们男人,女人就成活祖宗了?光给彩礼不说,还得买车买房?”乔小慧道:“结婚全都这样,又不是我一个要。”
马交虎又打开另一瓶啤酒,道:“反过来说,如果男人嫁给女人,女人会给男人彩礼,买车买房吗?”乔小慧道:“不会。”马交虎道:“为什么?”乔小慧鄙夷不屑,道:“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结什么婚。”马交虎道:“要按你的话说,什么都是男人的错,不管娶老婆还是做上门女婿,没本事想都别想。”乔小慧道:“回答正确,上门女婿要求更高,没本事谁叫你做上门女婿,做梦了。”马交虎道:“没本事的男人,就不配活着?”乔小慧道:“还是那句话,你没本事怪谁。”马交虎道:“女人没本事能嫁给好人家,男人没本事就得打光棍?”乔小慧道:“有胳膊有腿的,你不好好干怨谁。”马交虎道:“问题是有人再怎么好好干,也挣不了钱。”乔小慧道:“不信,在哪不能挣钱?”马交虎道:“不是说不能挣钱,我是说挣不了多少钱。”乔小慧道:“还不是男人没本事,有本事的在哪都能挣钱。”马交虎道:“怎么才算有本事?”乔小慧道:“至少吃喝不愁,能养老婆孩子吧?”马交虎道:“如果再怎么干,也养不起老婆孩子呢?”乔小慧道:“那是因为男人太懒,没出息。”
马交虎忍俊不住,笑道:“工地上搬砖的,下窑挖煤的,还有那些个力活民工,大部分都是男人。你说他们懒吗?不懒吧。可就是挣不了多少钱,怎么办?”乔小慧蛮不在乎,道:“不怎么办,换工作呗。”马交虎道:“换什么工作?”乔小慧道:“什么工作挣钱多,换什么工作。”马交虎道:“如果换了工作,还是挣不到钱呢?”乔小慧道:“那也太没本事了,别人怎么能挣到?”马交虎道:“你就认定了,挣不到钱就是男人没本事、没出息。”乔小慧点一点头,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马交虎道:“在你们女人眼里,女人怎么才算有本事?”乔小慧道:“嫁个好老公,就算女人有本事。”马交虎道:“你说来说去,反正穷跟女人没关系,都怪男人没本事,是不是?”
正在这时,耳闻得“砰砰砰”有人叩敲。
乔小慧顿时神情一惊,道:“谁啊?”
马交虎柔声安慰,道:“别怕,是送串的。”
乔小慧长吁了口气,走去透过猫眼往外观察清楚,这才拉开房门,道:“多少钱?”传来男人声音,道:“一百四十二。”又听乔小慧讨价还价,道:“四十太难听了,一百三十五吧。”那男人沉默片刻,道:“好吧。”
少顷,便听到下楼脚步声。
只见乔小慧手拎两个装得满满的塑料袋,来在客厅茶几前,道:“就这么点东西,一百三十多块。”马交虎道:“琪琪不是给你留钱了?”乔小慧道:“留了,那也不能可劲糟蹋。”马交虎毫不在意,道:“没事,花完我这有。”乔小慧道:“你省着点花吧,到江北不用了?”马交虎接过塑料袋,道:“没想到你人不大,还挺会过日子。”乔小慧道:“那是,女人天生技能。”马交虎道:“得了吧,化妆品几百上千的买,这么点烤串都嫌贵,也知道你们女人怎么想的。”乔小慧解开塑料袋摆放食物,道:“女人爱美,也是天生技能。”马交虎道:“爱财呢?”乔小慧道:“我不爱财。”马交虎道:“不爱财的女人少见。”乔小慧道:“你喜欢吗?”马交虎不假思索,道:“喜欢。”乔小慧声如蚊嘶,道:“我也喜欢。”马交虎道:“你喜欢什么?”乔小慧嫣然一笑,道:“烤串。”
第一百四十四回 回头草
数日后傍晚,某小区出租房内。
乔小慧站在客厅摆放着碗筷,道:“阿虎,起床了。”马交虎懒模洋洋迈出卧室,道:“唉,又该吃饭了。”乔小慧和颜悦色,道:“你现在是晚上不睡,白天不起,还找不找人了,不找我们去江北吧。”
马交虎坐在沙发上,道:“找,不找见她我心里不踏实。”乔小慧使劲将他拉起来,道:“去洗把脸,找人的事等吃完饭再说。”马交虎便走进洗漱间拧开水笼头,道:“慧慧,要不你去帮哥问问吧?”乔小慧道:“我去哪问?”马交虎道:“盛世豪廷啊。”乔小慧一脸茫然,道:“我又不认识云凤娇,怎么问?”马交虎道:“你到那什么也别说,就问云总在不在。”乔小慧低头往杯子里倒着冰镇啤酒,道:“然后呢?”马交虎返回茶几前,道:“她在你打个电话,我马上过去。”乔小慧仰首看着他,道:“不在呢?”马交虎道:“不在我再去别的地方找。”乔小慧道:“去哪找,这段时间你都快把滨海跑遍了。”
马交虎毅然决然,道:“跑遍也不行,我必须找到她。”乔小慧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欠情还是欠债?”马交虎道:“两样都欠。”乔小慧惑然不解,道:“赵总不是和王家关系很好吗,你干嘛不去问她?”马交虎道:“我都辞职了,怎么问?”乔小慧道:“该怎么问怎么问,怕什么?”
马交虎坐下端起啤酒一饮而尽,道:“不是我怕,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乔小慧道:“那是因为前面有草,前面没草的话,什么好马坏马,你看它回头吃吗。”马交虎闻之诧异,道:“你懂的还不少嘞,慧慧!”乔小慧俏目扑闪两下,道:“怎么,我说错了?”
马交虎笑眯呵呵,道:“没错,你接着说。”乔小慧坐在旁边,道:“人在落难的时候,不如回过头来,看看有没有人能帮你,对不对?别一条道非走到黑,撞的头破血流。你现在既然没其它办法了,还必须要找到她,怎么就不能拉下脸,问问熟悉她的人?”马交虎道:“问题是我说叔叔病危,去江北了。”乔小慧道:“反正都是假话,那就再撒个谎呗。”马交虎道:“怎么撒?”
乔小慧沉思片刻,道:“就说你叔叔抢救过来了,或者说病故也行,你放心不下娱乐城,连夜赶回来了。”马交虎若有所思,道:“那得给飞哥打个电话,叫他帮忙圆谎。”乔小慧道:“也不一定非问赵总,别的人没见过你哪位朋友?”
马交虎恍然大悟,道:“慧慧,毛哥是不是还没走?”乔小慧道:“是,他死活不肯走。”马交虎道:“毛哥没走,岳高山肯定还在那上班。”乔小慧似堕云雾,道:“岳高山是谁?”马交虎扒拉着饭菜,道:“毛哥表弟,我以前把他弄到会所了。”乔小慧夹块牛肉放他碗里,道:“你慢点吃,这么着急干嘛。”马交虎仓促吃毕晚饭,顺势抄起外套,道:“谢谢你宝贝儿。”尔后弯腰印吻一下女孩,飞奔下楼。独留乔小慧坐在客厅,手掌捂抚粉颊发痴。
江南小区,马家牛肉面馆后厨。
马交虎用钥匙轻轻拨开门锁,闪身而入。
正在炸丸子的毛剑平瞪目而视,道:“谁啊?”马交虎竖起食指“嘘”示意安静,道:“毛哥,是我。”毛剑平顿时大惊失色,道:“我草,你怎么来了?”说着话,慌跑过去去关上厨房与前厅之间的房门。马交虎捏起两片牛肉塞进口中,道:“毛哥,有人找过我吗?”毛剑平折回跟前,附耳压低声音,道:“有。”马交虎明知故问,道:“王文龙?”毛剑平惊魂未定,道:“龙门豹和他小弟,王文龙也来过两次。”马交虎若无其事,道:“你怎么说的?”毛剑平“咕咚”咽一下唾液,道:“我说你不在滨海,早就去江北了。”马交虎道:“王文龙信吗?”毛剑平道:“他肯定不信,信的话还能天天叫人盯住面馆?”马交虎茫然若迷,道:“你什么意思,外边有他们的人?”毛剑平道:“我每天去菜市场买菜,都见对面小店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丁大海,另一个不认识。”马交虎道:“小岳呢?”毛剑平道:“还在会所。”马交虎道:“几点回来?”毛剑平道:“不回来,住宿舍了。”马交虎沉思吩咐,道:“你叫他等会回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毛剑平道:“你先到楼上等,这太显眼了。”马交虎依言走出厨房,顺楼梯爬上二层。
客厅壁挂电视里,播放着采访新/闻。只见王文龙父亲端坐办公室,道:“......除恶务尽、树德务滋,还滨海一个晴朗天空......”
马交虎双脚搭在茶几冷嗤一声,道:“这个老不死的,还特么贼喊捉贼,不把你们除掉,滨海能晴才怪。”摁遥控器换台。
便在这时,忽听“吱呀”微响。
马交虎急忙躲进卧室,凑着门缝向外观察。
毛剑平进来环视着四周,道:“兄弟,阿山回来了。”马交虎暗暗长舒一口气,含笑慢悠悠走出卧室,道:“刚才睡迷糊了。”岳高山在旁毕恭毕敬,道:“虎哥。”马交虎又倒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道:“嗯,坐下吧。”毛剑平道:“阿山,有人知道你来吗?”岳高山落座椅子,道:“没有,我说吃点宵夜。”毛剑平忧心忡忡,道:“谁问你也不能说见过虎哥,记住没有?”岳高山道:“记住了。”马交虎道:“阿山,云总还住在会所?”岳高山道:“不在。”马交虎道:“搬回家了?”岳高山道:“不知道,我很久没瞧见云总了。”马交虎道:“你帮我打听打听,看云总住哪。”岳高山毫不犹豫,道:“行,我回去就打听。”马交虎道:“嗯,你知道白玉姬吗?”岳高山道:“知道,王总小三。”马交虎道:“最近见过她吗?”岳高山道:“没有。”马交虎道:“赵巧娟呢?”岳高山道:“也没见过。”毛剑平道:“你要是看见她们,赶紧告诉我。”
岳高山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马交虎递给他一支香烟,道:“怎么样,在那干的还行吗?”岳高山双手接过香烟,道:“还行。”毛剑平道:“我草,你还挺知足。”马交虎笑道:“小孩子嘛,有点事做就行。”毛剑平道:“阿山,云总怀孕了你知道吗?”岳高山道:“我知道啊,会所的人全都知道。”毛剑平道:“有没有人问过你,虎哥在哪?”岳高山摇了摇头,道:“没有。”马交虎道:“你回去吧,就当没见过我。”岳高山起身浅鞠一躬,道:“虎哥,那我走了。”马交虎从口袋掏出十张百元纸钞,道:“等会儿,把这钱拿上。”岳高山连连摆手,道:“我不要,我不要。”马交虎将钱扔在桌上,道:“拿着,这几天多帮我打听打听。”毛剑平道:“你这是干什么,他又不缺钱。”马交虎道:“打听事儿就得请客,请客就得花钱,如果不够的话,先从你表哥这拿。”
岳高山惶恐的看着毛剑平,道:“表哥?”马交虎道:“你别问他,我叫你拿你就拿。”毛剑平劝道:“拿着吧,虎哥一点心意。”岳高山这才哈腰抓起纸钞,道:“谢谢虎哥。”马交虎道:“你回去吧,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毛剑平与岳高山并肩而行,道:“我再嘱咐你几句,千万......”
耳闻得房门响动,谈话声已隔墙外。
马交虎心不在焉看着电视,心想:“见鬼,云凤娇能去哪?好歹夫妻一场,王文龙不会那么狠心,像对付我一样对付云凤娇,把她关起来吧?也说一定,在这些所谓上流人眼里,面子比他爹妈都重要,为了仕途什么都干得出来。别看平时人模狗样儿,出事就到处乱咬。可云凤娇怀了我的孩子,王文龙是怎么发现的?我们俩每次见面都很隐秘,只有她表妹云筱筱知道。估计有人在中间挑拨,会是谁呢?毛哥和飞哥虽然也猜到了,但肯定不能说,除了他们俩,还有谁知道?”旋寻思着,旋猛吸几口香烟,孰料香烟已经燃至尽头,烫的手指一抖掉在地上。他捡起烟头放在烟灰缸里,忽而一转念,道:“对,还有白玉姬,肯定是她,这个小贱人!”遂腾地从沙发上站起,锁门离去。
时值深夜,小区内路灯昏暗。
当马交虎行色匆匆的跑到楼下,准备去拦出租车。突见黑影一闪,有人堵住去路。吓得马交虎紧紧握住兜里的刀柄,道:“谁?”那黑影一把抓住他胳膊,沉声道:“是我,你怎么下来了?”马交虎心有余悸,道:“毛哥啊,我有点事。”毛剑平将他拽进厨房,道:“你找死啊,乱跑什么。”马交虎道:“没乱跑,我想回去睡觉。”毛剑平道:“哪也不能去,就在这睡。”马交虎道:“外面有他的人,我能在这睡吗?”毛剑平道:“你住哪,我送你。”马交虎道:“你别管了,我自己回去。”毛剑平道:“等会,我先去外面看看。”
某高档别墅小区门外,一株大柳树下。虽然微风习习,但扑面的都是热气。
马交虎汗流浃背的蹲在地上,心中忍不住大骂,道:“都尼玛两点多了,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又和王文龙开房去了吧,真特么贱。”想到这,叼在嘴上一支香烟欲要点燃。
便见有辆开着大灯的出租车,远远从夜幕之中驶来。
马交虎忙避于树后,探首凝神望去。
出租车缓缓停住,后座钻出一个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
马交虎心道:“可特么算回来了。”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白玉姬望这边看了会儿。这才姗姗经过门岗,走向小区深处。马交虎拿着手机拨出电话号码,放在耳边等待。少顷接通,白玉姬道:“别躲了,进来吧。”马交虎不由一怔,道:“你知道我在哪?”白玉姬道:“树下面不是你吗?”马交虎道:“天这么黑,你能看出来是我?”白玉姬柔声细语,道:“别人看不出来,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马交虎阴沉个脸,道:“你过来,我有事找你。”白玉姬道:“到屋里说,这不方便。”马交虎道:“不了,就两句话。”白玉姬语气生硬,道:“不、拉到,电话里说。”马交虎道:“我问你,你都给王文龙胡扯什么了?”白玉姬直言不讳,道:“我没胡扯,说的都是事实。”马交虎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云凤娇!”白玉姬道:“活该,谁叫她结婚还缠着你!”马交虎道:“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用的着你瞎操心!”白玉姬道:“怎么没关系?”马交虎道:“有什么关系?”白玉姬道:“因为我还爱你。”马交虎道:“爱个屁,你都心甘情愿当小三了。”白玉姬道:“云凤娇都和王文龙结婚了,你怎么不说?”
马交虎冷哼一声,道:“你和她能比吗?”白玉姬道:“我们俩都爱你,怎么就不能比?”马交虎道:“她救过我的命!”白玉姬道:“你不会忘了吧,那年冬天你走投无路,是谁收留你的,我没救过你?”马交虎勃然大怒,道:“你别给我胡搅蛮缠,这是两码事。”白玉姬道:“好,就算是两码事。你能和她上床,就不能给我留点希望?”马交虎道:“你都这样了,还要什么希望!”白玉姬蛮不在乎,道:“哪样了,不就陪他睡个觉吗。”马交虎道:“白玉姬,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白玉姬道:“她要脸?都结婚了还偷人!”马交虎道:“可她的心一直在我身上。”白玉姬道:“我的心也一直在你身上呀。”马交虎道:“白玉姬,我告诉你,如果娇娇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
话筒里传来白玉姬一阵浪笑,道:“吓唬谁,信不信我马上给王文龙打电话?”马交虎气得语无伦次,道:“好好好,你给我等着。”挂断电话。白玉姬站在小区门口,面冲他大声嚷嚷,道:“小心点,王文龙正找你呢。”
滨海中心广场,贵霖天下娱乐城。
马交虎在办公室前徘徊许久,方鼓起勇气抬手叩敲。不大会儿,一个女人声音,道:“谁呀?”马交虎干咳两下,道:“娟子,是我。”伴随着冉冉馨香,赵巧
娟扑进怀里,嗔道:“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呀。”马交虎懒腰抱起她跨入办公室,抬腿一脚踹上门,道:“宝贝儿,我天天想你。”说着话,俯首狂吻起来。赵巧娟呜呜囔囔软语,道:“我也天天想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