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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罪帝     虚无龙逆txt下载     虚无龙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五回 床帏之计

    狂风骤雨般的缠绵之后,两人相拥而卧。

    赵巧娟意犹未尽,道:“宝贝儿,你这几天是不是很忙?”马交虎立明所指,道:“整天都在医院陪护,根本没时间睡觉。”赵巧娟道:“我说呢,怎么没以前厉害了。”马交虎暗付:“不会吧,没吃药也能感觉的到?”口中却托辞,道:“连夜打车从江北赶回滨海,有点累。等我歇几分钟,咱们再来一次。”赵巧娟笑靥如花的看着他,道:“你还行吗?”马交虎道:“你还要吗?”赵巧娟道:“要。”马交虎道:“那我就行。”言毕,遂堵上小嘴又狂吻起来。赵巧娟温情脉脉撑推开他,道:“歇会再来,别累坏了。”马交虎遂见风使舵,道:“这几天我不在,你是不是回家跟他睡了?”赵巧娟娇声道:“才没有,人家一直在这等你呢。”马交虎道:“你没男人也不想?”赵巧娟恬不知耻,道:“想呀,一到晚上就想你。”马交虎道:“想我什么?”赵巧娟道:“想你抱娟子,使劲折腾我。”马交虎道:“如果我不回来,你会不会找别的男人?”赵巧娟道:“不会,娟子心里只有你。”马交虎道:“这几天娱乐城怎么样?”

    赵巧娟粉颊俯凑在他脸上,道:“我正要问你,怎么你前脚一走,孙鹏飞两口子和乔小慧都不干了,你们几个是不是串通好的?”马交虎将女人揽在怀里,道:“没有,你想哪去了。我在的时候,孙鹏飞两口子就已经写了辞职报告,乔小慧是回家相亲,过几天就来。”赵巧娟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马交虎道:“辞职请假不是很正常吗,告诉你干嘛?”赵巧娟柳眉一蹙,道:“这也太巧了,他们为什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和你一起走?”马交虎泰然自若,道:“赶上了呗。”赵巧娟疑信参半,道:“你可别骗我,知道吗宝贝儿?”马交虎信誓旦旦,道:“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赵巧娟道:“你走这几天我一直寻思,还以为你不回来了。”马交虎道:“怎么可能,我才舍不得小娟子嘞。”赵巧娟道:“娟子也舍不得你。”马交虎咬一下她樱唇,道:“真的吗,那你还怀疑我。”疼得赵巧娟“哼唧”发出一声软呼,道:“人家是太爱你了,怕你变心。”马交虎道:“我还怕你变心呢。”赵巧娟道:“我绝对不会,除了你就是你钱叔叔。”马交虎道:“我更不会,除了你还是你。”赵巧娟道:“对不起宝贝儿,是娟子多心了。”

    马交虎又咬住她樱唇略一用力,道:“以后还敢不敢怀疑我了?”赵巧娟舒展玉臂环住男人脖颈,道:“不敢了,娟子不敢了。”马交虎见她不停扭动,俏目迷离而仰,知道又来了兴致,忙抬腿下地,道:“全身都是汗,我去冲个凉。”赵巧娟一动不动,道:“快点宝贝儿,我等不及了。”

    那厢浴室房门业已关闭,继而传出喷洒水声。

    忽听马交虎喊道:“娟子,把我的衣服拿过来。”赵巧娟惑然不解,道:“你不是冲凉吗,拿衣服干嘛?”马交虎迅速转念,道:“有个小礼物送给你,不许偷看哦。”赵巧娟一骨碌跳下来,抄起外套站在浴室门外,道:“什么礼物?”马交虎神秘兮兮,道:“等我洗完澡拿给你。”赵巧娟喜形于色,嗔道:“这个臭小子,还跟我卖个关子。”即把外套从门缝塞给他。马交虎探出半边脑袋,道:“宝贝儿,要不要鸳鸯浴?”赵巧娟亲了亲他额头,道:“不要,浴室没床上舒服。”马交虎向她抛个飞吻,道:“那你等会,我马上就来。”赵巧娟复兴高采烈回到床上,侧躺着翘首以盼。浴室里的马交虎,乘机从衣兜拿出白色瓶子,倾倒掌心一粒椭圆形药丸,塞进口中干咽入腹。

    捱洗完澡之后,又是一番云梦闲情。约莫半个小时左右,这才鸣金收兵。

    马交虎气喘如牛的爬起,背靠着床头,道:“小骚/货,这下满意了吗?”赵巧娟精疲力竭,道:“别说话,我没一点劲儿了。”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盯住旁边状如大字的女人,心下暗付:“要是不吃药,老子还干不过她。”

    缄默许久,赵巧娟方似缓过神来,坐起头枕着他左肩,道:“臭小子,你差点弄死我。”马交虎轻拍一下她的脸蛋,道:“喜欢吗?”赵巧娟螓首点了点,道:“喜欢,我就喜欢你这么野蛮。”马交虎浅然含笑,道:“你刚才干嘛叫那么大声,让人听见怎么办?”赵巧娟羞人答答,道:“我也不想那么大声,可人家忍不住嘛。”马交虎道:“下次再这样,把你的嘴堵上。”赵巧娟声如蚊嘶,道:“嗯。”

    马交虎摁灭香烟,道:“你饿吗宝贝儿?”赵巧娟道:“嗯,被你折腾饿了。”马交虎道:“穿衣服,我们去吃宵夜。”赵巧娟依偎着他,道:“稍等会,我现在不想动弹。马交虎道:“我背你。”赵巧娟道:“让人瞧见怎么办?”马交虎道:“都三点多了,哪还有人。”赵巧娟道:“还是等会吧,万一呢。”马交虎拉来空调薄被盖在女人身上,不再强求。赵巧娟问道:“想吃什么?”马交虎发科打诨,道:“想吃你。”赵巧娟莞尔一笑,道:“都两次了,你还没吃饱呀?”马交虎道:“没有,谁教娟子长这么漂亮。”赵巧娟伸指戳一戳他鼻尖,道:“傻样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马交虎话锋忽转,道:“娟子,我问你个事儿呗。”赵巧娟道:“什么事,你说。”马交虎道:“我去江北这几天,你见没见过王文龙?”赵巧娟道:“见过几次,怎么了?”马交虎道:“你们俩都说些什么?”赵巧娟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见面打个招呼。”马交虎道:“王文龙没问过我?”赵巧娟沉吟片刻,道:“前天好像提了一句,问你在哪。我说你前几天去江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马交虎小心翼翼,道:“那你见过云凤娇吗?”赵巧娟摇了摇头,算是当做回应。马交虎继续追问,道:“王文龙也没提她?”赵巧娟,道:“没有。”马交虎小声自言自语,道:“奇怪,人去哪了?”

    赵巧娟随即仰首瞠目而视,道:“怎么,你找云凤娇有事?”马交虎佯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我没事,是我朋友找她。”赵巧娟茫然若迷,道:“你朋友找她干什么?”马交虎话出早已想好的理由,道:“听说云马建筑公司刚接到一个大项目,我朋友想找点儿活干。”赵巧娟道:“明白了,想请你出面。”马交虎道:“对啊,我说不熟悉,我朋友非叫我帮忙,没办法。”赵巧娟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将脑袋枕在他肩膀上,道:“那还不简单,你打电话约她吃顿饭。”马交虎道:“打了,关机。”赵巧娟闻言,忽地坐直身体,道:“对了宝贝儿,你电话这几天怎么也关机?”

    马交虎遂露出无奈神情,道:“还说呢,手机没电了,我走的太着急,充电器落在办公室抽屉了。”之前他因此琢磨很长时间,认为这是最好的理由,如果充电器说忘在出租房,对方肯定产生怀疑。

    赵巧娟满面娇嗔,道:“小笨蛋,你不会再买个新的呀。”马交虎愁眉苦脸,道:“我到江北一见我叔叔躺在医院病床上,哪还想起来。”赵巧娟道:“对了,你叔叔怎么样?”马交虎道:“昨天人刚醒,病是治不好了。”赵巧娟道:“这种病就是绝症,能醒过来就不错了。”马交虎点一点头,道:“医生说,最多能还能活五年。”赵巧娟长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命,那你怎么不在江北多陪几天?”

    马交虎把她抱平放在双腿上,道:“因为滨海有个小宝贝儿,叫我想的睡不着。”这句话甫一出口,他自己听着也颇觉有些恶心。赵巧娟握住他的手,道:“所以你叔叔一醒,你就赶紧跑回来了?”马交虎一本正经,道:“是啊,我连夜包车回来的。”

    感动的赵巧娟挺身印亲他两下,道:“小傻瓜,辛苦你了。咱们要是早二十年认识就好了,娟子肯定嫁给你。”马交虎道:“你才是个小傻瓜,早二十年我还是小屁孩呢。”赵巧娟禁不住“噗呲”一笑,道:“那也嫁给你。”马交虎与其面贴面,道:“现在也不算晚啊,只要你愿意。”赵巧娟幽幽发出感慨,道:“晚了,离婚哪有那么容易。”

    马交虎虚情假意,道:“不管你离不离婚,阿虎都会陪你一辈子。”赵巧娟眼圈倏地一红,道:“那怎么行,你真不打算结婚了?”马交虎道:“不结了,永远陪着你。”赵巧娟喜忧参半,道:“别傻了宝贝儿,不结婚怎么行?”马交虎言不由衷,道:“怎么不行,只要有娟子在身边,我就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明白吗。”赵巧娟语无伦次,道:“我明白、我明白,你的娟子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呢。”说到这里,居然再哽咽难言。

    马交虎吻干女人两行泪水,柔声道:“不许哭,我心疼。”赵巧娟随即嫣然一笑,道:“好,娟子不哭。”马交虎用命令的语气,道:“从今天开始,你下半辈子就属于我马交虎了,不能叫任何人碰你,记住没有?”赵巧娟便紧紧搂住他脖颈,道:“记住,娟子记住了。”马交虎拍一拍她脊背,道:“那我们起床,去吃点宵夜。”

    广场西南角路灯下,夜市大排档。

    马交虎止步大喊,道:“老板,来五十个烤串,两个烤馒头,四个腰子。”络腮胡子老板抬头一望,笑道:“马总,这么晚还不休息啊?”马交虎牵着赵巧娟的手落座几步之遥的矮凳上,道:“饿了,吃完再睡。”络腮胡子老板吩咐,道:“小王,先给马总烤。”

    旁边小伙应是,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袋烤串。

    赵巧娟拽了拽马交虎衣角,道:“太多了,我们两个吃的完吗?”马交虎磨鬓附耳,道:“打包回去,吃完再来一次。”赵巧娟挥起粉拳捶打他两下,道:“这都几点了,你不想让我睡觉了。”马交虎压低声音,道:“你是想睡觉,还是想来第三次?”赵巧娟烟视媚行,道:“你是性口吗,怎么就不知道累。”马交虎冲她傻呵呵一乐,道:“也是哈,你说我怎么一看见你,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这是为什么呢?”赵巧娟掩嘴“咯咯”而笑,道:“因为,你爱我吗?”马交虎点了点头,道:“那你呢?”赵巧娟道:“我也这样,看见谁都不想,一见你就想......就想你爱我。”马交虎道:“所以说啊,我们俩这辈子都分不开喽。”赵巧娟似悦似怨,道:“估计我这把老骨头,迟早被你个臭小子折腾死。”马交虎皱眉正色,道:“以后不许说老,你永远是我的小娟子。”赵巧娟调皮的吐一吐舌蕾,道:“对不起宝贝儿,我错了。”

    正在这时,络腮胡子老板走来,道:“马总,天太热了,你们先回办公室等着吧,我待会送过去。”

    马交虎慢悠悠站起,道:“别送我那,送赵总办公室。”

    络腮胡子老板毕恭毕敬,道:“好嘞您呐。”

    马交虎道:“娟子,咱们走吧。”赵巧娟挎住他胳膊往娱乐城方向走了几步,小声道:“有人的时候,你可不能这么喊我。”马交虎恍然大悟,道:“我草,刚才忘了。”他根本没忘,是故意喊她娟子的。

    女人表面看似很柔弱,内心都喜欢刺激,因此在偷/情的时候,会比平常更加兴奋。

    果不其然,接听赵巧娟若无其事,道:“无所谓了,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马交虎又加以试探,道:“你就不怕钱叔叔知道了?”赵巧娟蛮不在乎,道:“知道又怎么样,他外面有的是小三小四。”马交虎满腹狐疑,道:“你知道他有小三小四,怎么不管管?”赵巧娟不以为然,道:“管他干什么,又不吃亏。”马交虎愕然一怔,道:“你们上流人都这么潇洒,这么开放吗?”赵巧娟道:“对呀,要不咱俩能在一起吗?”马交虎的人生观尽毁,道:“我活了快三十年,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了。”赵巧娟道:“其实只要不影响家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等他到七老八十,想玩也玩不动。”马交虎道:“照这么说,他应该也知道咱俩的关系。”赵巧娟道:“有可能,不聊这些了。那什么,你朋友的事怎么办?”马交虎道:“什么事?”赵巧娟道:“忘了,你朋友不是想接工程吗?”马交虎道:“联系不上云凤娇,我也没办法。”赵巧娟道:“我明天去王家一趟,给你问问?”

    马交虎心下大悦,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就说你朋友找她,千万别提我。”赵巧娟得意洋洋,道:“放心,你以为小娟子真傻呀,那是在你面前,别人谁不说我聪明。”马交虎迅速印吻一下女人嘴唇,道:“那是,小娟子最聪明了。”赵巧娟慌忙扫视四周,道:“臭小子,猴急什么,这儿到处都是人,回去再说。”

第一百四十七回 浓浓爱意不在情

    炎热的傍晚,一个粉红色轿车奔驰在宽阔街道上。

    马交虎手握方向盘,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钱晓婉道:“哥,老板为什么白送?”马交虎道:“因为爸妈现在的位置。”钱晓婉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马交虎道:“因为他们俩都瞒着你,当然发现不了。”钱晓婉道:“这不是收礼吗?”马交虎道:“不收白不收,有的人想送还送不了呢。”钱晓婉侧首笑盈盈看着他,道:“哥,那你还得送我一个礼物。”马交虎道:“不是给你买车了。”钱晓婉道:“买车没花钱,不算。”马交虎慨然应允,道:“行,想要什么礼物?”钱晓婉沉吟片刻,道:“我想买几个好皮包。”马交虎道:“太晚了,明天带你去买。”钱晓婉道:“说话算数?”马交虎道:“哥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过?”钱晓婉兴高采烈,道:“叫上老妈,我请你们吃饭。”马交虎道:“老妈每天很辛苦,你对她好点儿。”钱晓婉道:“收到,待会你看妹妹的表现吧。”马交虎道:“钱够吗,不够哥转给你点儿。”钱晓婉道:“吃一顿饭没问题,不够我再找你要。”马交虎随声附和,道:“这就对喽,怎么说咱们也算一家人。”

    少顷,轿车来在娱乐城玻璃雨棚下。

    有男服务员左手扶住车门,右手虚搭头顶,道:“马总,晚上好。”马交虎点头示意,道:“赵总在吗?”男服务员毕恭毕敬,道:“不知道。”马交虎仰望楼上一眼,道:“没见她出去?”男服务员道:“没有。”马交虎道:“去把车停一下。”旁边钱晓婉一脸担忧神色,道:“你慢点开啊,别蹭着了。”男服务员哈腰应是,接过车钥匙钻入驾驶室。钱晓婉便与马交虎手牵手,并肩迈入一楼大厅。

    耳听“叮当”微响,电梯徐徐升至三楼。

    钱晓婉径自闯进办公室,道:“老妈,起床吃饭了。”赵巧娟正立于窗前独自发呆,闻唤转身来看,道:“晓婉,你回来了。”钱晓婉亲热的抱住母亲,道:“老妈,你站这干嘛呢。”赵巧娟笑言道:“没干嘛,刚睡醒。”钱晓婉道:“饿不饿,本小姐请你吃好吃的。”赵巧娟茫然若迷的端相着女儿,道:“我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钱晓婉娇声滴滴,道:“讨厌,就说你去不去吧?”赵巧娟顿时眉开眼笑,道:“你八百年也不请老妈一回,当然去。”钱晓婉道:“我换身衣服,你们俩等会。”说着话,蹦蹦跳跳跑进休息室。

    赵巧娟惊愕的盯住女儿背影,道:“阿虎,你给她灌迷/魂药了?”马交虎道:“没有啊。”赵巧娟满头雾水,道:“怎么跟你出去一趟,这孩子像变个人似的。”马交虎道:“变了吗,其实晓婉很懂事。”赵巧娟道:“懂个屁,以前和我说话从没超过三句。”马交虎浅然一笑,道:“可能你工作太忙,冷落她了。”赵巧娟道:“没办法,不工作谁养她。”马交虎道:“下班就多陪陪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赵巧娟长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这样,问题是每天的应酬太多。”马交虎道:“你以后应酬都带上她,也没什么影响。孩子不在父母身边,总觉得没有安全感。”赵巧娟道:“我和你钱叔叔光想着挣钱,忽略了这一点。”

    赵巧娟翻个白眼,道:“不要,我就穿给你看。”马交虎道:“这就对咯,你以后只能属于我。”赵巧娟戳一戳他脑门,道:“对你个头,那你还让我回家穿给他看。”

    正在这时,休息室房门拉开。

    但见钱晓婉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上着粉色缀花短袖,下穿黑色齐股短裙,脚蹬过膝夏季凉靴。来在二人面前滴溜溜一转,道:“好看吗,哥。”马交虎由衷啧啧称赞,道:“好看,简直跟仙女下凡一样。”赵巧娟却不以为然,道:“就是裙子有点短,大/腿都露出来了。”钱晓婉遂将小嘴一撅,道:“你懂什么,这叫时尚。”赵巧娟怫然不悦,道:“狗屁,露出来就是时尚,不露就不是时尚了,你这什么理论?”钱晓婉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道:“你看看她,哥。”马交虎忙打圆场,道:“干妈,你叫她先穿着吧,反正是晚上,等吃完饭再换。”钱晓婉忿忿不平,道:“吃完饭也不换,以后就这么穿。”赵巧娟道:“你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钱晓婉腾地跳起来,道:“你看我敢不敢!”马交虎脸色一沉,道:“晓婉,怎么跟老妈说话的。”

    霎时之间,气氛紧张起来。办公室陷入寂静,只闻空调呼呼吹拂。

    马交虎和颜悦色,道:“晓婉,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钱晓婉咬住樱唇僵持一会,这才无奈妥协,道:“等会吃完饭,我回来换一件总行了吧。”赵巧娟方平怒为喜,道:“乖女儿,咱们吃饭去吧。”钱晓婉未理会母亲,却挎住马交虎胳膊,心有不甘地说:“你们会所里的服务员不都这么穿吗,干嘛非要我换?”赵巧娟脱口而出,道:“你和她们能比吗,她们都是......”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马交虎接住话茬,道:“她们都是迫不得已才那么穿的,你看下班以后谁不换衣服。”钱晓婉道:“为什么呢?”马交虎道:“傻丫头,因为她们干的就是这种工作。”钱晓婉道:“为了讨男人喜欢吗?”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对喽,我们晓婉长得这么漂亮,干嘛讨好男人呢,必须叫男人讨好你,否则的话,也对不起你这魔鬼身材。”钱晓婉掩嘴“咯咯”而笑,道:“没错,本小姐身材可是极好的。”

    赵巧娟跟在二人身后,道:“看来不管多大岁数的女人,也吃你这一套。”钱晓婉道:“吃哪一套?”赵巧娟答非所问,道:“你哥这么夸你,开心了吧?”钱晓婉神采飞扬,道:“我哥他是实话实说,当然开心了。”赵巧娟疾步绕到右边,伸手狠狠掐住男人腰间一拧。疼得马交虎倒吸一口凉气,继而笑眯呵呵,道:“相貌都是有遗传的,如果老妈长得丑,女儿也好看不到哪去,是不是晓婉?”钱晓婉螓首点点,道:“没错,老妈就挺漂亮。”赵巧娟小声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三人谈笑风生走进附近一家酒店,等吃了饭买完单,出来漫步广场上,已是夜间七点多。

    赵巧娟话中有话,道:“阿虎,晚上有什么安排?”马交虎闻言止步,道:“今天没有熟客,我先回去睡会儿。”钱晓婉仰起小脑袋,道:“不行,你说陪我逛街的。”赵巧娟如有所失,道:“那我上班了,你们俩早点回来。”马交虎心领神会,道:“晓婉,你开车,我和老妈说几句话,马上过去。”钱晓婉欢呼雀跃,道:“好滴,大少爷!”转身便小跑向娱乐城大门。

    赵巧娟轻轻撤回双手,道:“臭小子,别让晓婉看见。”马交虎道:“差点忘了,以后还得注意点。”赵巧娟点了点头,道:“嗯,下班有的是时间。”马交虎道:“如果晓婉不回家,非要和你一起睡了?”赵巧娟道:“没办法,等她睡着了再说。”马交虎道:“这样,你把她安排在飞哥休息室。”赵巧娟道:“她肯定不愿意。”马交虎道:“有我呢,放心。”赵巧娟道:“你们俩别玩太晚,早点回来。”遥见钱晓婉坐在驾驶室内,探出半个脑袋招手大喊,道:“哥,快点过来。”马交虎背对着她,捧起女人亲印一下,道:“宝贝儿,我爱你。”赵巧娟烟视媚行,道:“我也爱你,快去吧。”

    玻璃车窗外,路灯与大树不时向后倒退。

    钱晓婉双手小心翼翼的握住方向盘,聚精会神望着前方,道:“哥,咱们去哪?”马交虎莞尔含笑,道:“别紧张,放松点。”钱晓婉目不斜视,道:“我第一次开自己的车,能不紧张吗?”马交虎柔声细语,道:“你别紧张,越紧张越出错,来放松,对、顺便再看看倒车镜。”钱晓婉忍不住“咕咚咕咚”连咽了两口唾液,道:“哥,我看还是你来开吧,就这么一会,我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马交虎拍拍她的手背,道:“没事,练练就好了。”钱晓婉道:“还是找个地方练吧,街上人太多了。”马交虎道:“人多才能练技术,开你的。”钱晓婉道:“前面十字路口,往哪拐?”马交虎道:“右拐。”

    红绿灯信号灯下,有辆粉红色轿车缓慢驰过。

    马交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晓婉,你认识云凤娇吗?”钱晓婉不假思索,道:“认识,她结婚我还做过伴娘。”马交虎道:“知道她家在哪吗?”钱晓婉努了努嘴,道:“知道,就在前面那个小区。”马交虎心下大悦,道:“到路口掉个头,你去她家看看。”钱晓婉道:“大半夜的,去她家干什么?”马交虎寻个托辞,道:“老妈有位好朋友,想从云马公司接活,你帮忙约一下,明天请她吃顿饭。”钱晓婉道:“去她家干嘛,打电话不就行了?”马交虎道:“老妈打了,关机。”钱晓婉道:“可能手机没电,明天再打呗。”马交虎道:“老妈都打三天了,没人接。”钱晓婉道:“我去怎么说?”马交虎道:“你就说好久不见娇娇姐了,想找她逛会儿。”钱晓婉爽快应允,道:“没问题,我靠边停。”说着话,用力踩下刹车。马交虎反复叮嘱,道:“王文龙和他爸妈要问,就说是你找云凤娇,千万别提我和老妈,记住没有?”钱晓婉道:“为什么?”马交虎道:“不为什么,照我说的做。”钱晓婉道:“如果娇娇姐不在家呢?”马交虎道:“那你想办法,把她的电话号码要回来。”钱晓婉道:“明白,你在车上等我。”

    小区外的一片宽阔地上,有群老年人正在跳舞。

    马交虎提心吊胆坐在副驾驶室里,盯住小区大门胡思乱想:“他们不告诉赵巧娟,会告诉钱晓婉吗?估计够呛,可也没别的办法。云凤娇啊云凤娇,你怎么就不给我发个消息呢。可能她也发不了消息,王文龙肯定把手机没收了,那家里应该有座机啊,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王文龙既然能没收手机,家里的座机肯定也打不了。出事是肯定出事了,但不知道能出多大的事。好歹他们也是两口子,王文龙不会下狠手吧?说不准,这些人都一个德行。何况这种丢人的事,搁在谁身上也受不了。”堪堪一支香烟抽完,并未瞧见钱晓婉返回。他又点燃一支香烟,继续苦苦寻思:“白玉姬也真特么贱,好好的管这闲事干嘛。幸亏我留了一手,没和她结婚,要是结了婚,说不定她在外边怎么胡来了。像她这种人,真是贱到极致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叫别人得到。就算我答应和你在一起,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在我头上种草。可怜的娇娇,孩子是保不住了,但愿老天爷保佑,能留她一条命吧。娇娇,我对不起你。”想到这里,鼻子倏地一酸:“你说当初我要是早点和云凤娇结婚,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难说,王文龙那么喜欢她,就算我们俩结婚了,他肯定在中间捣乱。谁叫人爹妈有权有势的,咱惹不起。这都是人的命,天注定。电视上不是经常说,某某领/导和下属鬼混。你说哪些下属的老公全特么是瞎子吗,自己的老婆偷人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像我一样惹不起。赵巧娟说的对,做人得学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太较真了,容易死的快。”

    忽见小区门口黑影一闪,有个娇小女孩飞奔而至。

    马交虎急忙伸手推开驾驶室门,道:“晓婉,你回来了。”钱晓婉气喘吁吁钻进车内,道:“人不在。”马交虎道:“去哪了?”钱晓婉道:“说是和朋友去旅游了。”马交虎道:“电话要了吗?”钱晓婉道:“没给。”马交虎大失所望,道:“白跑一趟。”钱晓婉道:“没白跑,娇娇姐说有件东西给你。”马交虎心下一凛,道:“给我什么东西,在哪?”钱晓婉调皮的眨了眨俏目,道:“娇娇姐说,叫你向她小姑要。”马交虎满腹狐疑,道:“你怎么知道?”钱晓婉得意洋洋,道:“我缠住王文龙,说非要给娇娇姐打电话,他没办法,就拨通了娇娇姐手机。”马交虎道:“你记没记住号码?”钱晓婉道:“记住了。”马交虎喜出望外,道:“快给我。”

第一百四十八回 长方形信封

    马交虎立刻拿着钱晓婉的手机,拨去她记下的号码。少顷,话筒里传来一个粗大而低沉的男人声音,道:“喂,找谁啊?”马交虎变着嗓子,道:“你好大哥,请问云凤娇在吗?”那男人直截了当,道:“不认识,你打错了!”随即挂断电话。

    马交虎垂首呆呆盯住手机,道:“怎么是个男人接的,你是不是记错了?”钱晓婉夺过手机审视片刻,道:“绝对没错,我一路上念叨几百遍了,就是这个号码,没错!”马交虎疑信参半,道:“那怎么是个男人接的,不是云凤娇?”钱晓婉少作回忆,道:“对了,哥。刚开始好像是个男人,王文龙叫他把电话给娇娇姐的。”

    马交虎不禁一怔,道:“你确定?”钱晓婉点了点头,道:“确定,最后那个男的还和王文龙聊了几句。”马交虎目不转睛看着她,道:“他们聊什么?”钱晓婉道:“王文龙问:她怎么样?那个男的回了几句什么,我没听清楚。然后王文龙说,你们几个把人给我看好,等她答应了,我马上过去。”马交虎听得毛骨悚然,道:“没了?就这些?”钱晓婉毅然决然,道:“没了,就这些,说完这几句话,王文龙就挂了。”马交虎略一寻思,道:“开车,去找她小姑拿东西。”钱晓婉仍心有余悸,道:“我可不敢开了,还是你来。”说着话,便抬腿跨过坐过去。

    时值浅夜,江南小区大门外。有辆粉红色轿车飞驰而至,缓缓靠在路边。

    钱晓婉忽道:“哥、快看,里面出来个女的。”马交虎循声凝视望去,遂从车窗探出半个脑袋轻唤,道:“小姑、小姑。”云采荷疾步走到车窗前,道:“阿虎,娇娇有东西让我交给你。”马交虎道:“什么东西?”云采荷递给他一个长方形信封,道:“就是这个。”

    马交虎接过塞进手包,又仓猝藏在座位底下,道:“什么时候给你的?”云采荷道:“有半个多月吧。”马交虎道:“小姑,你知道娇娇在哪吗?”云采荷道:“不知道,我半个月没见她了。”马交虎道:“她爸妈呢,也不知道在哪?”云采荷模棱两端,道:“看样子应该知道,估计出事了。”马交虎道:“什么叫估计,你没问过他们啊?”云采荷道:“问过没说,娇娇爸妈正急着四处找人托关系了。”马交虎道:“托关系干什么,没跟你说什么事?”云采荷道:“没说,我猜可能是小两口闹别扭了。”马交虎道:“你能联系上娇娇吗?”云采荷摇一摇头,道:“联系不上,电话关机。”马交虎道:“照这么说,娇娇爸妈也联系不上她?”云采荷道:“是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家里现在乱七八糟,前几天网吧也关了。”

    马交虎再三嘱咐,道:“小姑,你有娇娇的消息,就打电话告诉我,别忘了。”云采荷道:“你电话停机了,去哪告诉你?”马交虎道:“我手机丢了,你打给晓婉。”云采荷道:“刚才打给我这个号码?”马交虎道:“对,那是晓婉的。”云采荷道:“知道了,注意安全。”言毕一点头,转身径入小区。

    马交虎又拿起钱晓婉手机,拨出号码举起放在耳边。几秒钟之后,毛剑平道:“喂,你找哪位?”马交虎压低声音,道:“毛哥,你待会来娱乐城一趟。”毛剑平慨然应允,道:“好的,我正有事找你。”马交虎茫然若迷,道:“什么事?”毛剑平道:“电话里不方便,等见面再说。”

    娱乐城二楼办公室,空调呼呼作响。

    马交虎背靠窗台心烦意乱,道:“晓婉,你先找个包间唱歌。”钱晓婉娇声滴滴,道:“不嘛,你说要陪我玩三天的。”马交虎脸色一沉,道:“等我朋友一走,我就去陪你行不行?”钱晓婉端相着他,道:“哥,你怎么了?”马交虎道:“没怎么。”钱晓婉小心翼翼,道:“没怎么你拉个脸,挺瘆人的。”马交虎遂缓和语气,道:“联系不上云凤娇,朋友哪里我没法交代。”钱晓婉不以为然,道:“实话实说呗,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她家人都不知道她在哪,怎么能怨我们。”马交虎随声附和,道:“你说的对,自己先去唱歌,等我朋友来了,我好好给他解释解释。”钱晓婉眨一眨俏目,道:“我在这也有用处呀,可以给你当见证人。”马交虎道:“我们俩大男人,你个小姑娘家家在这不方便。”钱晓婉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怕我告诉别人?放心,我保证守口如瓶。”

    马交虎胡乱寻个由头,道:“我朋友很色,脾气又不好,到时候再吵起来,哥怕吓着你。”钱晓婉柳眉一蹙,道:“他敢,我找人揍扁他!”马交虎道:“来,我给你说句话。”钱晓婉近前斜首支耳,道:“说什么?”马交虎以手虚掩嘴耳,对她窃窃私语了几句。孰料听着听着,钱晓婉的粉颊倏地一红,道:“那好吧,我在包间等你。”

    但见房门开关,女孩业已姗姗离去。

    马交虎这才长吁了口气,掏出手包内那个长方形信封,展铺在办公桌上仔细一看,顿时怛然失色。只见信封里装的数十个硬皮本册,居然是房产、酒店、娱乐会所等各种复印证/件,署名也是五花八门,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他战战兢兢盯住桌上数十本证件,心下琢磨:“这些东西,肯定都是王家的财产。云凤娇什么意思,难道她事先感觉情况不对,先交给云采荷,然后再让我揭/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惹恼王家还有生路?现在怎么办,先把东西藏起来?也不知道刚才在江南小区门口,有没有人看见。没有的话还好,有的话我得赶紧跑。要是王文龙知道东西在我这,那可就活到头了。”当想到这里,禁不住打个寒颤。

    骤闻“吱呀”微响,一个人影推门闯入。

    马交虎旋慌乱的往抽屉扒拉着本册,旋惊恐万状望去,道:“谁?”毛剑平行色匆匆来在办公桌前,道:“我,干嘛呢?”马交虎惊魂未定,道:“你特么吓死我了,咋不敲个门啊。”毛剑平摆了摆手,道:“少废话,我找你有事。”马交虎道:“我也有事。”毛剑平道:“什么事?”马交虎捧出那几十本证册,道:“你看看。”毛剑平一本本翻开来,直看的目瞪口呆,道:“哪来的?”马交虎道:“云凤娇给我的。”毛剑平道:“她给你这些干什么?”

    马交虎未作回应,却过去锁上房门,又将门帘、窗帘全部拉遮严实,尔后站回办公桌内。

    毛剑平皱眉沉思片刻,道:“都是王家的?”马交虎点了点头,道:“怎么办?”毛剑平道:“云凤娇的意图很明显,你打算怎么办?”马交虎道:“毛哥,我想拼一拼!”毛剑平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王家多厉害的背景,你拿什么拼,就你这条不值钱的贱命?”马交虎犹豫不决,道:“那你说怎么办?”

    毛剑平又思索片刻,道:“跑!”马交虎道:“天下都是他们的,往哪跑?”毛剑平道:“我找你就是这事,有人去江北打听你了。”马交虎愕然道:“什么人?”毛剑平道:“差役。”马交虎道:“谁告诉你的?”毛剑平道:“飞哥。”马交虎道:“程程知道吗?”毛剑平道:“知道,还是她把人应付走的。”马交虎道:“那你还说让我跑,我往哪跑?”毛剑平道:“你手机卡扔了吗?”马交虎道:“早扔了,不扔一打电话他们就知道我在哪。”毛剑平道:“那也得跑,不跑在这等死。”马交虎道:“他们还以为我在江北,不在滨海。”毛剑平道:“估计还不到哪份上,要是到哪份上,不管你躲在什么地方,王文龙要想找到你,随便打个电话,他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马交虎道:“这话不用你说,傻子都知道。就算我死了,他也能从坟里把我挖出来。”

    毛剑平猛吸几口香烟,道:“按你说的也行,和他们拼一拼,但你不能亲自出面,咱们得踅摸个人,万一事情搞砸了,也留条后路。”马交虎道:“这特么人命关天的事,谁敢帮忙。”毛剑平道:“赵巧娟!”马交虎道:“她?得了吧,在床上还行,这种事肯定不答应!就像你说的,万一搞砸了,钱家全都得栽进去,她会为我和王家翻脸?”毛剑平道:“她不帮忙,我们更不行了,这些东西还没等递到上头,小命就没。”马交虎道:“也是,他们都是一伙的。”毛剑平道:“你最好哄着赵巧娟,把这件事给做了。”马交虎道:“你以为我是神仙,有那么大能耐。”毛剑平道:“我都打听过了,上头现在分两伙,一伙是王家和马图财他们,一伙是钱家昌和王彩凤。”

    马交虎冷笑一声,道:“什么两伙一伙的,都特么一丘之貉。”毛剑平道:“你错了,上头哪些人向来都不齐心,他们要是斗起来,比我们狠多了。不弄你个家破人亡,誓不罢休那种。”马交虎道:“谁告诉你的?”毛剑平道:“云采荷。”马交虎道:“云凤娇小姑?她告诉你这些干什么?”毛剑平道:“我估计啊,是云凤娇让她告诉我的。”马交虎道:“要照你说的,云凤娇之前早就盘算好了?”毛剑平道:“应该是,绝对是!”马交虎道:“她傻啦吧唧的,能想到这些?”毛剑平道:“大错特错!云凤娇可不傻。人开网吧那么多年,赔过吗?为了你嫁给王文龙,既让你死心塌地,又名正言顺走进豪门,一举两得,聪明吗?况且她都快三十了,你以为她还是个小女孩?”马交虎未置可否,道:“云凤娇为什么能提前想到这些,换你你能吗?”毛剑平道:“能,因为她心里憋着一口怨气。”马交虎道:“什么怨气?”毛剑平道:“这几天没事,我一直琢磨,云凤娇虽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王文龙的,但也并非迫不得已......”

    马交虎打断他的话,道:“你不是都知道,她是为了我。”毛剑平道:“扯淡,你愿意为了云凤娇,娶一个不知羞耻,整天和男人鬼混的会所小妹吗?”马交虎不假思索,道:“不愿意,王文龙又不是会所小妹。”毛剑平道:“所以啊,云凤娇才愿意嫁给王文龙。实话实说,虽然有那么一点为了你,但不全是,基本也是为他们云家着想。”马交虎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一点基本的?”毛剑平道:“王文龙是什么人,云凤娇应该清楚吧?”马交虎道:“对,我们三个是同学。”毛剑平道:“如果王文龙和她结婚,就是图个面子,你觉得凭云凤娇的性格,会忍气吞声吗?”马交虎道:“应该不会。”

    毛剑平侃侃而谈,道:“云凤娇开始应该想的很好,等她嫁过去以后,只要王文龙能爱她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可谁想到,王文龙先拿下白玉姬,又养了江尚月、江尚雪姐妹俩,你说她心里会好受吗?这就是她一气之下,找你叙旧情的原因。”马交虎道:“不可能,她还说嫁给我了。”毛剑平道:“记得你要去江北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吗?”马交虎道:“记得。”毛剑平道:“你从没告诉过我,她当时说什么。?”马交虎道:“对。”毛剑平道:“我能猜到她说什么,你信吗?”

    马交虎摇了摇头,道:“不信!”毛剑平道:“不相信是吧,云凤娇肯定说你先过去,等她离了婚再去找你,对不对?”马交虎道:“差不多。”毛剑平冲他翻个白眼,道:“差多了,她肯定就是这么说的。为什么,你知道吗?”马交虎道:“不知道。毛剑平道:“那我告诉你,因为她舍不得现在的优越条件。王家在滨海什么势/力,到哪都高人一等!云凤娇又不傻,会放着少奶奶的日子不过,跟你一个连房子都没有的人,到处租房过生活?别做梦了,你当这是爱情小说!”

    马交虎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道:“不见得吧,她平时对我也挺好的,还一起开公司,这你都看见了。”毛剑平道:“你开娱乐城非叫孙鹏飞来,为什么?”马交虎道:“因为他可靠,不会骗我。”毛剑平道:“你会这么想,人云凤娇就不会这么想?”马交虎道:“那她不是利用我吗?”

    毛剑平道:“能被利用是好事,现实中谁不被利用?只要人活着,就得相互利用,如果你没有被利用的价值,那你狗屁都不是。不过有的人是推诚置腹,大家都能从中得到好处,有的人是虚情假意,拿你当狗使唤。比如咱们俩,还有你和飞哥两口子,就是属于推诚置腹这类人,一起挣点钱把日子过好。你和云凤娇之间,说是属于后者,估计有点严重,但她肯定没把你当回事。你仔细想想,云马公司开到现在,项目我们虽然干过几个,挣钱了吗?没有吧,还垫钱往里搭。”

    马交虎伸手挠了挠头,道:“那不是因为公司周转不开吗?”毛剑平鄙夷不屑,道:“这话一说出来,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第一百四十九回 绝地反击

    马交虎踌躇了半响,道:“你帮忙琢磨琢磨,看我该怎么哄她。”毛剑平道:“直说绝对不行,那样赵巧娟知道你是为了云凤娇,肯定不会帮忙,可能还会对你产生怀疑,咱们得想个什么办法,挑点儿事出来。”马交虎愁眉苦脸,道:“你说的轻巧,就凭我们?别说挑事儿了,说话都搭不上嘴。”毛剑平道:“那次因为丁大海的事,赵巧娟是不是很生气?”马交虎道:“有点,那天在滨海大酒店,如果不是马图财,估计他们都吵起来了。”毛剑平付量片刻,道:“还从丁大海身上下手,怎么样?”马交虎惑然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找人再把那小子揍一顿?”毛剑平毅然决然,道:“对,正好再出口恶气”马交虎道:“要是这样的话,王文龙不就知道我在哪了?”毛剑平道:“即便不这么干,王文龙很快也会知道你在哪。”马交虎皱眉斟酌一会,道:“好,你说怎么干!”

    却见毛剑平狞笑一声,道:“这事你不能别出面,我来安排。”马交虎道:“你告诉我,具体怎么做?”毛剑平道:“赵巧娟的女儿钱晓婉,是不是很相信你?”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对。”毛剑平道:“明天晚上,我叫阿山约丁大海唱歌,等到了之后,你设法让钱晓婉去陪酒。那小子好色,肯定会动手动脚。到时候你来个英雄救美,把他给废了!”马交虎像不认识似的端相两眼,道:“我草,你特么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使?”毛剑平坦然自若,道:“无毒不丈夫,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马交虎膛目而视,道:“你狠、你真狠,我特么听得直冒冷汗!”毛剑平道:“言归正传,这办法行不行?”马交虎道:“行是行,可别叫丁大海占了钱晓婉的便宜。”毛剑平道:“放心,我和阿山都在。”马交虎道:“我什么时候进去?”马交虎道:“收到我的信息,你带人马上冲进去。”

    贵霖天下娱乐城,二楼某包间。

    马交虎推门闪身而入,尔后轻轻掩关。但见有个妙龄女子正手持话筒,独自盯住大屏幕唱歌。马交虎便至背后揽腰抱住她,附耳道:“晓婉,我来了。”钱晓婉非但没有反抗,居然往后依偎他怀中莞尔一笑,接着唱道:“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几分钟后,堪堪一曲终了。

    钱晓婉便转身仰起小脸,道:“阿虎,你朋友走了?”马交虎伸手捋了捋她鬓角秀发,道:“傻丫头,你刚叫我什么?”钱晓婉调皮的吐吐舌蕾,道:“我想叫你阿虎,不可以吗?”马交虎道:“可以,你想叫什么都可以。”钱晓婉道:“你要唱歌吗,我给你找。”遂拉住他的手,同坐在电脑前凳子上。马交虎手搂女孩柔肩轻轻摇晃着,道:“先等会晓婉,我有事和你说。”钱晓婉扑闪扑闪大眼睛,道:“什么事?”马交虎干咳一声,道:“是这样,明天有几位朋友来玩,如果我没时间,你能不能替我陪他一会?”钱晓婉道:“行呀,有什么不行的。”马交虎看着她,道:“你都不知道是谁,就答应了?”钱晓婉道:“知道,不是你朋友吗?”马交虎道:“他很色,到时候你当心点。”钱晓婉道:“那你还叫我陪他?”马交虎道:“主要是想叫你陪我,明白吗?”钱晓婉道:“明白,你是怕中间有别的事,冷落了那几位朋友,对不对?”马交虎道:“对咯,我还得去其它包间。”钱晓婉慨然应允,道:“没问题,交给本小姐了。”马交虎长吁了口气,道:“你要唱什么,我陪你。”钱晓婉道:“好,来一首男女合唱。”说着话,用鼠标点开歌单。

    少顷,音乐响起。

    马交虎唱道:“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心间开启花一朵。”钱晓婉唱道:“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想念汇成一条河。”马交虎接唱:“点在我心内的一首歌/不要只是个过客。”钱晓婉接唱:“在我生命留下一首歌/不论结局会如何。”男女合唱:“好想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沉默太久......”

    当夜相安无事,忽然已是翌日傍晚。娱乐城三楼休息室,有人窃窃私语。

    赵巧娟有气无力,道:“宝贝儿,我要死了。”马交虎翻个白眼,道:“什么死呀活的,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赵巧娟俏目迷离,道:“那我怎么说?”马交虎印亲一下女人晕乎乎的脸颊,道:“你应该说飘飘欲仙。”赵巧娟又挺身追上吻了吻他,道:“嗯,你每次都把娟子折腾的飘飘欲仙。”马交虎道:“待会有几个朋友过来,我得去陪陪。”赵巧娟道:“男的女的?”马交虎道:“当然是男的,你见我什么时候带过女的。”赵巧娟道:“去吧,少喝点酒。”马交虎边穿衣服边问,道:“你呢?”赵巧娟道:“我还没回过味,再躺半个小时。”马交虎给她掖盖好空调薄被,道:“那你睡吧,我把门锁了。”赵巧娟道:“别忘了叫晓婉起床,再带她吃点东西。”马交虎道:“晓婉还没醒?”赵巧娟道:“没有,一觉睡到现在。”马交虎又亲亲她额头,道:“你快睡吧,我这就去。”

    娱乐城霓虹灯闪烁,客人越来越多。

    马交虎出来走到隔壁房间门外,敲了半天不见回应,便掏出钥匙打开,经过办公室径入休息室。

    但见朦朦胧胧之中,有位妙龄少女姿态优美,正长发铺枕的侧躺着酣然入睡,月光透过窗户静静洒在她身上。

    马交虎站在床前俯身轻呼,道:“晓婉、晓婉,起床了。”方唤了几唤,耳闻钱晓婉“嘤咛”一声醒转,杏眼惺忪的望着他,道:“几点了,阿虎。”马交虎道:“六点多了,你饿不饿?”钱晓婉又缓缓合上俏目,道:“不饿。”马交虎抚着她的秀发,道:“你都一天没吃饭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钱晓婉娇声滴滴,道:“不想动弹,你去给我买。”马交虎浅然含笑,道:“好,你想吃什么?”钱晓婉十分乖巧,道:“只要是你买的,什么都行。”马交虎道:“那你起来洗把脸,我下去给你买烧烤。”钱晓婉听到“烧烤”二字,即精神抖擞坐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马交虎手指点戳一下她小脑袋,道:“傻丫头,不困了?”钱晓婉冲他傻乎乎一乐,道:“不困了,你知道我最爱吃烧烤。”马交虎道:“去洗洗脸,我等你。”旋说着话,旋拧亮床头柜上的台灯。钱晓婉早已跳起奔入卫生间,道:“马上。”

    广场西南角处,夜市大排档。

    络腮胡子老板远远打招呼,道:“马总,今天吃什么?”马交虎笑眯呵呵,道:“烤两个脆骨、一个嫩玉米、一个腰子,再来三十个羊肉串。”络腮胡子老板高声回应,道:“好嘞,二位稍等。”钱晓婉随之接言,道:“阿虎,我也想吃腰子。”马交虎道:“行,再来个腰子。”络腮胡子老板扯着嗓子,道:“再加一个烤腰子。”钱晓婉十分好奇,道:“阿虎,腰子什么味呀?”马交虎道:“你没吃过?”钱晓婉螓首摇摇,道:“没有。”马交虎道:“味道很棒,待会你就明白了。”又吩咐道:“王老板,一个烤的老点。”络腮胡子老板道:“美女,你吃辣吗?”钱晓婉道:“放一点点。”马交虎却道:“你看着放,这东西不辣有股腥味。”络腮胡子老板笑道:“美女,还是你男朋友懂。”钱晓婉粉颊倏地一红,欲言又止。络腮胡子老板热情洋溢,道:“外面热,马总,你和女朋友先回办公室吧,我烤好送过去。”马交虎道:“行,那我们回去了。”言毕,向娱乐城大门走去。

    钱晓婉挎住他胳膊,道:“阿虎,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马交虎道:“说什么?”钱晓婉道:“那个老板呀。”马交虎恍然大悟,道:“听见了,他说你是个大美女。”钱晓婉道:“还有呢?”马交虎道:“还有什么?”钱晓婉烟视媚行,道:“你再仔细想想。”马交虎少作寻忆,道:“想起来了,他好像还说你是我女朋友。对不起啊晓婉,老板不认识你。”钱晓婉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人家又没说错。”马交虎心下一凛,道:“这可不行!”钱晓婉道:“我们又不是真的一家人,为什么不行?”马交虎止步柔声细语,道:“你现在还小,等长大再说。”钱晓婉撅起小嘴,道:“人家都上大二了,还小?”

    马交虎脑子里突然现出一幕情景,跟现在的极为相似,仿佛在什么地方,有个女孩也曾这样说过。

    钱晓婉见他皱眉发呆,便仰起脑袋询问,道:“阿虎,你是不是怕老妈反对?”马交虎答非所问,道:“你都上大二了?”钱晓婉嫣然含笑,道:“对,马上都大三了。”马交虎随口续言,道:“学习怎么样?”钱晓婉道:“还行吧,就是有点不喜欢现在的专业。”马交虎道:“学什么专业?”钱晓婉道:“你别打岔好不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马交虎道:“什么问题?”钱晓婉道:“为什么不行,你怕老妈反对?”马交虎道:“嗯,她肯定不答应。”钱晓婉道:“如果她不答应,那我们俩就跑。”马交虎闻言一怔,道:“跑哪去?”钱晓婉道:“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马交虎道:“不要你爸妈了?”钱晓婉道:“等过几年再回来呗,到时候他们肯定答应。”马交虎道:“别傻了,咱们俩根本不可能。”钱晓婉道:“为什么?”马交虎脸色一沉,道:“我说不行就不行,那有哪么多为什么。”钱晓婉琼鼻一哼,甩开他气鼓鼓地疾步而去。马交虎忙赶去捉住她左手,道:“好了好了,等过一段时间,把咱们的事告诉老妈,总行了吧?”钱晓婉立刻转怒为喜,道:“说话算数?”马交虎道:“算数,拉钩。”钱晓婉便屈伸着小拇指,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马交虎心下暗付:“我特么都三十了,还和小孩一样幼稚!”口中却跟随女孩唱喏,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时值浅夜八点多,三楼办公室。

    马交虎端起啤酒一饮而尽,道:“怎么样,吃饱没有?”钱晓婉靠在沙发背上,道:“饱了,都快撑死了。”马交虎犹豫未决,道:“你别到处乱跑,等那几位朋友来了,我先过去陪会,有事给你打电话。”钱晓婉道:“往哪打,我的手机不是给你了吗?”马交虎指着办公桌,道:“打座机。”钱晓婉道:“没这么麻烦,咱们俩一起去,你有事就去忙,我陪你朋友。”马交虎忐忑不安看了女孩半响,终于狠下心来,道:“好。”

    就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叮铃”微响。

    马交虎拿.asxs.开信息,道:“你看,说着说着就来了。”钱晓婉俏生生而立,道:“走,陪你朋友去。”马交虎故露无奈神色,道:“不行啊,我还得去前台看看。”钱晓婉茫然若迷,道:“那怎么办,我又认识你朋友。”马交虎不动声色,道:“认识,就是那个马家面馆老板。”钱晓婉道:“原来是他呀。”马交虎插科打诨,道:“对,长得非常猥琐。”钱晓婉兴致勃勃,道:“你忙你的,我先去陪他们。”马交虎道:“你先换身衣服,裙子太短了。”钱晓婉低头看看自己,道:“你喜欢吗?”马交虎不假思索,道:“喜欢。”钱晓婉道:“那我再穿一天,明天再换。”言毕,连蹦带跳离开办公室。马交虎紧接着走出来,藏进一个无人包房。

    世上所有令人揪心之事,比不上一个“等”字!

    马交虎躲在漆黑的包房内,才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才明白什么叫如坐针毡,才明白什么叫作煎熬。他想:“我这么担心钱晓婉,是不是已经爱上她了?可只要有赵巧娟在,我们俩永远也不可能!唉,你说这我是什么命?我爱的人不敢爱,爱我的人不敢接受!”

    时间在胡思乱想中,一秒一秒过去。

    陡闻“叮铃铃”微响,马交虎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是毛剑平发的信息:“速度!”马交虎急忙奔出包房,喊道:“阿奎,干活了。”话语甫歇,早有准备的毛剑奎便与几个年轻小伙拥簇身后。

    二楼8818豪华包房,几对男女斗酒玩耍。

    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几个年轻小伙冲将进来。马交虎怒气冲冲大喊,道:“人呢?”大伙见状不由得一怔,只毛剑平努了努嘴。马交虎未作停歇,直接又踹开卫生间房门,喝道:“草泥马,给老子滚出来!”

    却见丁大海已累得气喘吁吁,正与钱晓婉扭打一起。

第一百五十回 出招

    毛剑奎一把薅住丁大海的头发,拖到包间外面长廊,同四位年轻小伙蜂拥而上,便是猛烈的棍棒交加。丁大海蜷着身体双手抱头,不停惨叫躲闪。马交虎嘴叼一支香烟,站旁漠然冷观。毛剑平旋装模作样的大声喊劝,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旋附耳对他窃窃私语。马交虎听毕微一点头,道:“别打了阿奎,把他带到三楼办公室。”说完,竟自顾自而去。毛剑奎等人又恶狠狠踢踹几下,方才作罢。遂与另一小伙抓住丁大海两只脚踝,像拉死狗似的拖走了。

    赵巧娟睡梦之中被喧嚣声惊醒,匆匆跑出休息室察看。但见丁大海仰面躺在地上,业已鼻青脸肿、奄奄一息。赵巧娟目瞪口呆,道:“阿虎,怎么回事?”马交虎戟指怒目,道:“狗日的,他敢欺负晓婉!”赵巧娟端相两眼,道:“这人谁啊,唱歌的客人吗?”马交虎道:“是。”赵巧娟满脸诧异神色,道:“他唱他的歌,和咱家晓婉有什么关系?”马交虎道:“你问她。”赵巧娟板着脸目视女儿,道:“晓婉,到底怎么回事?”

    钱晓婉偎在马交虎怀里抽抽噎噎,道:“我刚才路过那个包房,想上个卫生间,他突然冲进去就抱......嘤嘤嘤。”

    马交虎轻轻抚拍着钱晓婉小脑袋,柔声细语安慰,道:“好了好了,晓婉别怕。”赵巧娟疑信参半,道:“会所里几十个卫生间,你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去他哪里?”马交虎体贴维护,道:“干妈,看您这话说的,晓婉当时肯定着急,还顾得上想那么多,再者说就上个厕所,谁想到会碰见这么一个王八蛋!”

    赵巧娟又凝视丁大海片刻,道:“你们几个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下手也太重了,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马交虎使个眼色,道:“赵总让送医院,没听见!”毛剑奎即一挥手,四位小伙抬起丁大海而去。

    此正是:权贵宅院若失火,池塘鱼蟹必遭殃。何况丁大海等为虎作伥,平时多欺压良善,所以劫数难逃,皆属命中注定。

    马交虎搀扶着钱晓婉走进休息室,道:“晓婉别怕,躺一会就好了。”钱晓婉回眸一望,顺手掩上房门,道:“快夸夸本小姐,说我能干!”马交虎惑然不解,道:“为什么夸你能干?”钱晓婉磨鬓贴耳,道:“这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以为我不知道!”马交虎心下一凛,道:“怎么可能,凑巧的。”钱晓婉以语要挟,道:“你说不说实话,不说我告诉老妈!”作势开门。马交虎急忙揽腰抱住女孩,道:“好,我说。”钱晓婉踮起脚尖轻声,道:“告诉我,哪人是不是跟你有仇?”马交虎牵强一笑,道:“净胡扯,我根本不认识他。”钱晓婉道:“少来,不认识干嘛非叫我去陪?”马交虎道:“不是非叫你陪,是我临时有事。”钱晓婉虚意挣扎着,道:“还撒谎,我告诉老妈!”

    马交虎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得胡乱寻个由头,道:“别去别去,我告诉你实话。哪人之前去面馆找过麻烦,毛剑平想叫我替他出口气。”钱晓婉扑闪扑闪大眼睛,道:“你说的是真的?”马交虎道:“可不嘛,都把毛哥的面馆砸了。”钱晓婉怫然不悦,道:“那你派人打他一顿就行了,干嘛叫我去陪?”马交虎道:“不是没借口嘛。”钱晓婉道:“把你女朋友推出去,就能找到借口?万一我被他欺负了,你不后悔?”马交虎道:“后悔,我一直等在门外。”钱晓婉瞪目低吼,道:“你放屁,我都那样了你才进去!”说到这里,泪水潸然而下。

    马交虎措手不及,道:“对不起啊晓婉,是我错了。”钱晓婉又钻进她怀里,嘤嘤哽咽起来。马交虎双臂牢牢搂住女孩,道:“对不起晓婉,我向你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钱晓婉仰起梨花带雨般的小脸,含笑言道:“你猜猜看,我是怎么知道的?”马交虎摇了摇头,道:“猜不出来。”钱晓婉从他兜里掏出手机,道:“笨蛋,毛剑平的信息你忘删了!”

    马交虎心下不由得暗暗自责:“我特么真笨啊,这都能忘。”口中却振振有词,道:“不是我忘删了,是本来也没想瞒着你。”钱晓婉柳眉一蹙,道:“你是怕说了以后,我不同意?”马交虎长叹一口气,道:“知道去之前,我为什么叫你换衣服吗?”钱晓婉道:“不知道,为什么?”马交虎遂含情脉脉,道:“因为我爱你,不忍心叫你去,话没说完,你就跑没影了。”钱晓婉道:“你刚才害怕吗?”马交虎道:“怕,我怕的要死。”钱晓婉道:“看着我说,你怕什么?”马交虎道:“当然怕你出事了。”钱晓婉直勾勾盯住他的双目,道:“如果我出事了,你还会要我吗?”马交虎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道:“会!”钱晓婉转怒为喜,道:“你以后再有什么事,提前和商量一下好吗?”马交虎慨然应允,道:“好,以后什么事都和你商量。不过你放心,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钱晓婉亲印一下他嘴唇,道:“快去吧,老妈还在外面等着呢。”马交虎道:“那你躺会儿,老妈走了我再陪你。”钱晓婉道:“不行,你以后永远都得陪着我!”马交虎信誓旦旦,道:“永远!永远!”钱晓婉忽然想起什么,道:“停!你把信息删了。”

    都说热恋中的女孩智商为负,这话一点也不假。爱情是盲目的,那种爱的美妙感觉,可以让女孩麻木、失去理智,所以会主动忽略男人的缺点。

    马交虎的一番温柔辩白,虽然全是生搬硬套、漏洞百出。然而钱晓婉丝毫没有察觉,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以后真遇到这样的事,有个男人肯为自己挺身而出,就像一个古代侠士,为了心爱的女人与敌人浴血奋战,那情景多么浪漫,多么诗情画意。

    时值深夜,办公室亮如白昼。

    坐在沙发上的赵巧娟见人走出,道:“把门关好,你跟我来一下。”马交虎依言拉紧房门,随其离开办公室。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附近包房。

    赵巧娟神情凝重,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马交虎茫然若迷,道:“我也不知道,进去的时候就那样。”赵巧娟道:“你怎么知道晓婉在哪,她告诉你的?”马交虎道:“他们中间有人是我朋友,我抽空去敬杯酒。”赵巧娟道:“欺负晓婉的哪个人,认识吗?”马交虎道:“认识,好像是王文龙小弟。”赵巧娟道:“我一猜就是,你还说不知道怎么回事?”马交虎道:“我真不知道,朋友昨天发条消息,说今天晚上来玩会儿,不信你看?”打开钱晓婉的手机,双手递给她。赵巧娟接住仔细看了看,道:“这么说,纯粹是误打误撞?”马交虎道:“应该是,他们都不认识晓婉,今天穿成那样,肯定以为她是会所小妹。”

    赵巧娟闭目沉默片刻,道:“人到医院了吗?”马交虎道:“应该到了,阿奎还没回来。”赵巧娟道:“千万别闹出人命。”马交虎道:“打死活该,谁叫他欺负晓婉!”赵巧娟道:“如果打的是一个平头百姓,赔点钱也就没事了。可他是王文龙小弟,明天肯定会来找麻烦。”马交虎道:“找就找,谁怕谁啊!”赵巧娟道:“你也知道,我跟王文龙爸妈关系不错,这么一闹,两家人弄不好就得翻脸。”马交虎道:“翻脸就翻脸,我总不能眼看着晓婉被人欺负。如果王文龙来找麻烦,你往我身上推。”赵巧娟道:“这是晓婉的事,推给你他也不相信。”马交虎道:“如果王家为一条狗和你翻脸,那也太不给面子了。”赵巧娟沉思片刻,道:“这样吧,你先回办公室陪着晓婉,我出去一会,找王彩凤两口子商量商量。”马交虎道:“你最好把钱叔叔叫上,提前做个准备。”赵巧娟道:“知道了,等我回来。”马交虎抓她的手依依不舍,道:“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赵巧娟莞尔一笑,道:“放心吧。”

    三楼休息室,房门紧闭。

    马交虎侧身坐在床沿上,道:“晓婉,这些东西你藏起来。”钱晓婉仰躺在他腿上,道:“什么东西?”马交虎答非所问,道:“你明天哪也别去,一直跟着老妈。如果王文龙来找事,等他走了之后。你再把这些东西交给老妈,记住没有?”钱晓婉道:“记住了,如果老妈问我,这些东西哪来的,我该怎么说?”马交虎道:“你就说,是云凤娇给你的。”钱晓婉道:“老妈不相信呢?”马交虎道:“你跟云凤娇的关系怎么样?”钱晓婉道:“刚结婚那两年还不错,后来就很少来往了。”马交虎道:“老妈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吗?”钱晓婉道:“知道,以为云凤娇是我闺蜜。”

    一切都按照计划好的进行,马交虎心里长舒口气,道:“你就这么说,老妈肯定相信。”钱晓婉伸手搂住他脖颈,道:“那我们俩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老妈?”马交虎道:“等这这件事处理完了,马上告诉老妈。”钱晓婉道:“哪人怎么样?”马交虎道:“不知道,阿奎还没回来。”钱晓婉道:“不会死了吧?”马交虎道:“你害怕吗?”钱晓婉冷嗤一声,道:“死就死了,怕什么。”马交虎道:“傻丫头,你以前见过死人?”钱晓婉道:“见过。”马交虎神色一愕,道:“在哪见过?”钱晓婉道:“低头,我告诉你。”马交虎俯首凑在她嘴上,道:“不是你爷爷奶奶吧?”

    钱晓婉对着他的耳朵,叽里咕噜道出一个故事。把个马交虎直听得后脊背发凉,忽地挺起身板,道:“我草,你老爸那么狠?”钱晓婉翻个白眼,道:“你胡扯什么,我爸才不狠呢。当时不是他打的,是他手下。”

    正在这时,骤闻“噹噹噹”敲击之声传来。

    马交虎便抱起女孩放在旁边,道:“谁啊,我去看看。”玻璃房门一打开,有个黑影遍闪身而入,道:“虎哥,都办妥了。”马交虎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道:“等会再说。”言毕,后仰探首冲着休息室,道:“晓婉,我去办公室了。”钱晓婉道:“还过来吗?”马交虎道:“不过来了,有事到楼下找我。”钱晓婉道:“等一下,我也去。”马交虎道:“你洗把脸,我在办公室等你。”

    几分钟之后,二楼办公室。

    马交虎背靠窗台压低声音,道:“说吧,怎么样了。”毛剑奎道:“我们先把他送到医院,又偷偷架出来,弄到江边暴打一顿,然后丢水里了。”马交虎道:“有人看见吗?”毛剑奎道:“没有,架他的人不是我们,另外找的。”马交虎道:“好,这样医院就有记录了。”毛剑奎道:“虎哥,用得着这么小心吗?”马交虎道:“用得着,他可不是一般人。”毛剑奎道:“按照您的吩咐,我钱都给了,架他那几个人,已经坐车去外地了。”马交虎道:“他们认识我吗?”毛剑奎道:“不认识,我昨晚连夜叫来的。”马交虎道:“如果明天有人问,你和他们四个怎么应付?”毛剑奎道:“就说送到医院一检查,大夫说没事,我们几个放下点钱,就打车回来了。”马交虎道:“他们四个都可靠吗?”毛剑奎道:“放心吧,都是过命交情。”马交虎道:“咱们这关系,对你我肯定放心。他们万一被人抓住,能抗的住吗?”毛剑奎道:“那三个兄弟应该没问题,我就担心阿刚会反水。”马交虎道:“如果有人扛不住,我们就都完了。”毛剑奎略一琢磨,道:“明白,我马上去办。”马交虎从手包里拿出两叠厚厚的纸钞,道:“好歹也是兄弟一场,多给他家里寄点钱。”毛剑奎道:“不用,昨天给的够多了。”马交虎将钱“啪”的拍在他掌上,道:“拿着,跟我还客气!”毛剑奎道:“虎哥,你放心,我阿奎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把你咬出来。”马交虎道:“别怪我心狠,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四个好。”毛剑奎道:“我知道,谢谢虎哥。”马交虎道:“办完事回来找几个小妹,好好放松一下。”毛剑奎浅鞠一躬,揣上钱匆匆离去。

    马交虎转身趴在窗台,呆望繁华的街道许久,突然眉头一皱,用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少顷,对方接通。

    马交虎道:“阿奎全办好了,你想想还有什么地方不对。”接着,便将实情全部讲述一遍。毛剑平缄默片刻,道:“没有,就看明天的了。”马交虎道:“你说,要不要叫阿奎也连夜走?”毛剑平道:“不行,他一走全露馅了,必须等这事过去,他才能脱身。”马交虎道:“有把握吗?”毛剑平道:“阿奎我有,其他三个人还不能相信。”马交虎道:“我草,那怎么办?”毛剑平道:“我找机会试试他们。”马交虎道:“有结果来个电话。”毛剑平道:“到时候叫阿山告诉你,咱们俩尽量也少联系。”

第一百五十一回 初次非正面交锋

    果不其然,第二天午饭过后,两辆豪华轿车自远处疾驰而至,停在娱乐城门前玻璃雨棚下。王文龙率先钻出汽车,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闯入大厅。

    马交虎透过二楼办公室窗户看得分外仔细,忙返回茶几前,道:“晓婉,王文龙来了,快和阿奎带几个人,去老妈那里。”钱晓婉盘腿窝在沙发里嗑着瓜子,道:“来就来呗,怕什么。”马交虎伸手将她拽起,道:“听话,我怕老妈出事。”钱晓婉神情鄙夷,道:“不会,我不信王文龙敢动老妈!”

    马交虎用命令的口吻,道:“听我说,你待会这么办。”继而磨鬓贴耳,小声嘀咕几句。钱晓婉听完一怔,道:“这样做行吗,会不会打起来?”马交虎笑道:“这是在贵霖天下,你以为在盛世豪廷啊。多叫阿奎带几个人,别吃亏了。”钱晓婉紧张兮兮,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害怕。”

    马交虎再三嘱咐,道:“你先看他们怎么说,到节骨眼上,告诉阿奎怎么做,然后赶紧回到这儿来。”钱晓婉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东西什么时候给老妈?”马交虎少作沉思,道:“东西先别给,等王文龙走了再说。”钱晓婉忧心忡忡,道:“你别像昨天一样,那么晚才进去。”马交虎道:“晓得了,我就在隔壁房间。”钱晓婉仰首亲印一下他面颊,掩门姗姗而去。

    天气非常炎热,阳光火辣辣烤炙着地面。

    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坐下胡乱琢磨:“幸亏钱晓婉没脑子,否则什么也干不成。在江北那年,我不也这样,叔婶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问为什么。你说小孩子心里有事,怎么不告诉爹妈?是觉得他们不值得信任,还是觉得有代沟?就像我一样,老爸去世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自己扛,从没想过和老妈讲。可能是心里有问题,自己觉得没必要。这也不能怪我,谁叫老妈只听舅舅的,工程给他不说,还白送一套房子。难不成,姐弟真比亲生儿子还亲!既然这样,你当初还生我干什么。也不对,我和姐姐妹妹已经很久没见了,关系差的一塌糊涂,怎么不像老妈那样?看来不管友情、爱情、亲情啊等等,都分人。如果老爸还在,我肯定什么都给他说,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对老爸行,对老妈怎么就不行呢?都说儿子是老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扯淡!我孤苦伶仃熬了十来年,也没见她找过我。人家那些孤儿,是因为无父无母,我呢,一个有娘的孤儿!搞笑吧,有娘也是孤儿!所以说,人的命、天注定,是好是坏,也别埋怨谁。一生下来,老天爷就已经安排好了。不然的话,王文龙爹妈怎么不死?有人说,成功绝非偶然,是一分天生幸运,再加上九十九分努力。纯属放屁,人王文龙的成功,就是一分努力,加上九十九分幸运。有多少人起早贪黑、汗流浃背的努力,累得像狗一样,结果都毁在那一分幸运上。所以说,你能努力到百分之九十九,但那百分之一的幸运,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不是有句话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都是老黄历,现在只能靠人。除非你与世无争,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不过就现实中的情景来看,就算你与世无争,想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非常艰难。因为什么都不属于你,什么都要钱。你躲到山里盖个草棚,人家都能给你拆了。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活着与饥饿。我不会再睡地下室,也不想一天就吃一碗面了。要是能扳倒王文龙王家,我以后在滨海还怕谁?赵巧娟会不会忍气吞声,把这事儿简简单单就给摆平?毛剑平说还有第二步,第二步是什么?钱晓婉把实话告诉她妈妈,可就完蛋了......”

    骤闻“叮铃铃”响声大作,有人拨打座机。

    马交虎吓得一惊,慌伸手探摸口袋。手机不在,被钱晓婉拿走了。他疾步办公桌内,急忙抄起话筒,道:“喂,哪位?”毛剑平问道:“人来了吗?”马交虎压低声音,道:“早来了。”毛剑平接道:“来多久了?”

    马交虎举目扫视一眼墙壁挂钟,道:“两点左右,半个多小时了。”毛剑平惑然不解,道:“怎么还没谈完?”马交虎道:“鬼知道,钱晓婉也没打电话。”毛剑平瓮声瓮气,道:“你心里有几成把握?”马交虎道:“一成也没有。”毛剑平道:“为什么?”马交虎道:“钱家和王家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知道,想叫他们翻脸,没那么简单。”

    毛剑平沉默片刻,道:“那我准备第二步。”马交虎道:“我正想问你,第二步是什么?”毛剑平道:“别问了,你按我说的做就行。”马交虎道:“你不会对王文龙下手吧?”毛剑平道:“他身边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马交虎道:“那你准备怎么办?”毛剑平道:“那东西交给赵巧娟了吗?”马交虎道:“没有。”毛剑平道:“那就好,现在还不是时候。”马交虎道:“我也想到了,赵巧娟那么精明,钱晓婉给她,她马上会猜出是谁的主意。”毛剑平道:“如果俩人彻底闹翻了,再交给她。”

    马交虎满腹狐疑,道:“第二步到底是什么,连我也不能说?”毛剑平道:“告诉你也没事,知道江尚月、江尚雪吗?”马交虎道:“知道,王文龙养的情人。”毛剑平道:“我叫小山请她们唱歌,你想办法把钱家昌约出来。”马交虎道:“明白了,你想让钱家昌直接插手。”毛剑平道:“反正我们不能露头,一露头就是死。”

    马交虎犹豫未决,道:“你觉得小山会办到吗?”毛剑平道:“应该没问题,这段时间他花了不少钱,天天请姐妹俩玩,还来咱们面馆吃过饭。”马交虎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敢肯定,姓江的姐妹俩就能上钩。”毛剑平道:“放心,我有一瓶药,只要你能约出钱家昌,剩下的就交给我了。”马交虎道:“约在什么地方?”毛剑平道:“我先和小山说好,再告诉你。”马交虎道:“到时候我去吗?”毛剑平道:“不去,你叫钱晓婉约她老爸。”马交虎紧锁眉结,道:“我要不出面,怎么给钱晓婉说?”话筒里的毛剑平哈哈大笑,道:“那是你的事,如果摆不平钱晓婉,咱们趁早去江北,省得在这提心吊胆。”马交虎无奈应允,道:“好吧,都听你的。”

    耳闻得“嘀嘀嘀”盲音,对方业已挂断。

    马交虎便落座办公转椅上,接着寻思:“以前真小看毛剑平了,个子不高,长得那么猥琐,见人还三分笑,没想到这么聪明,做事滴水不漏。他是想吧姓江的姐妹弄到钱家昌床上,然后再捅给王文龙。这招嫁祸于人,也太特么绝了。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结果只有两个:一是王文龙为了顾全大局,当作不知道;二是为了红颜知己,彻底与钱家撕破脸皮。以我对王文龙的了解,他平时嚣张跋扈怪了,人又那么色,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你说毛剑平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损招都能使出来。该怎么和钱晓婉说,才能叫她约出老爸吃饭?”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忽地推开。

    只见钱晓婉行色匆匆跑进来,道:“阿虎,王文龙走了。”马交虎大失所望,道:“怎么,没吵起来?”钱晓婉端相他两眼,道:“看你这意思,巴不得他们打起来?”马交虎牵强一笑,道:“不是,我担心你和老妈。”钱晓婉长吁了口气,道:“还别说,刚才差点打起来。”马交虎从冰箱拿出矿泉水递给她,往门外望了一眼,道:“老妈呢?”钱晓婉接过“咕咚咕咚”饮下半瓶,道:“她说累了,先去睡一会。”马交虎牵住女孩小手,道:“坐下,给我讲讲。”钱晓婉放心矿泉水瓶抱住他胳膊,娓娓道来。

    王文龙进门毕恭毕敬,道:“赵阿姨,好久不见。”赵巧娟道:“是阿龙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王文龙道:“我路过,顺便上楼看看您。”赵巧娟道:“外面很热吧,快坐下喝口水。”王文龙依言就座,道:“热死了,我浑身都是汗。”赵巧娟坐在正中沙发上,道:“爸妈还好吗。”王文龙歉然含笑,道:“好,整天朝九晚五的。”赵巧娟和颜悦色,道:“我要不是开这个娱乐城,也和你妈妈一样。”王文龙打量着四周,道:“您这儿生意怎么样?”赵巧娟道:“凑合,比盛世豪廷差远了。”王文龙望向办公室,道:“晓婉,快开学了吧?”

    办公椅上的钱晓婉冷“嗯”一声,仍旧目视电脑屏幕。

    赵巧娟嗔道:“傻丫头,阿龙哥问你话呢。”王文龙打个哈哈,道:“赵阿姨,办公室这么多人干嘛?”赵巧娟坦然自若,道:“刚想开个会,你就来了。”王文龙道:“我找您有点事,能不能叫他们出去一下?”赵巧娟随即吩咐,道:“阿奎,你们到外面等着。”

    毛剑奎等点头应是,与三名年轻小伙走出立守大门外两侧。

    赵巧娟莞尔一笑,道:“说吧,什么事。”王文龙道:“我有个小弟兄,昨天晚上是不是到您这玩了?”赵巧娟道:“不知道啊。”王文龙道:“听说,他还被人打了。”赵巧娟神情诧异,道:“谁打的?”王文龙道:“就刚才出去这几个?”赵巧娟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那人是你小弟兄?”王文龙道:“对,您可能不认识。”赵巧娟阐明原因,道:“事情是这样的,晓婉上卫生间,那个人突然闯进去,阿奎他们就动手了。”话到此处,脸色忽地一沉,道:“阿龙,不是阿姨说你,你那个小弟兄太目中无人了,晓婉也敢碰!”王文龙蛮不在乎,道:“可能不认识,以为是会所小妹。”赵巧娟道:“你看她那个样子,像会所里的小妹吗?”

    钱晓婉按照马交虎交待,特地穿了一身休闲装。

    王文龙虚情假意,道:“所以啊,我今天到这来,一是给您道歉,二是想把人带走,回去狠狠揍他一顿,给晓婉妹妹出口气。”赵巧娟闻之一怔,道:“不会吧,那个人还没回去?”王文龙道:“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他人。”赵巧娟冲着办公室房门外呼唤,道:“阿奎,你们把人弄哪了?”毛剑奎闻唤来在沙发前背臂而立,道:“赵总,我把人送医院了。”王文龙冷冷言道:“什么时候,送的哪家医院?”毛剑奎毫无惧色,道:“打完后送到市一院了,他当时在场。”说着话,指向门外王文龙带来的一个小弟。王文龙道:“阿昌,你进来。”

    此人正是徐文昌,曾在某年春节与马交虎在面馆里喝过酒。

    王文龙翘起二郎腿,道:“阿昌,你见他们送医院了?”徐文昌面无表情,道:“看见了。”王文龙目光示意,道:“打人的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谁?”徐文昌稍一迟疑,道:“没了。”王文龙道:“出去吧。”徐文昌浅鞠一躬,复疾步门外。毛剑奎加以强调,道:“临走的时候,我还放下两千块钱。”王文龙眼睛射出两道寒光,道:“他伤的重吗?”毛剑奎道:“不重,我们就踢了几脚。”王文龙直勾勾盯住他,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毛剑奎少作思索,正待张口回答。

    却见赵巧娟摆一摆手,道:“这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毛剑奎颔首应是,又立守于大门外侧。

    钱晓婉忽然搭腔,道:“打死他活该,谁叫他不长眼!”

    王文龙伸掌抚了几下大背头,道:“赵阿姨,我想把阿奎他们几个带走,问问当时情况,你没意见吧?”赵巧娟托辞维护,道:“有什么话在这说吧,我们还要开会。”王文龙道:“那我就等你会开完,再带他们几个走。”赵巧娟道:“阿虎,不是阿姨驳你面子,他们几个走了,娱乐城交给谁管?”王文龙道:“我就问几句话,马上把他们送过来。”赵巧娟道:“在这不一样吗,有什么话问吧。”王文龙皮笑肉不笑,道:“赵阿姨,如果我非要带人呢?”

    话音甫歇,王文龙带的六个小弟呼啦啦冲了进来。

    毛剑奎和一名年轻小伙随之挡在赵巧娟面前,而另两名年轻小伙则护住钱晓婉。

    赵巧娟柳眉微蹙,道:“阿龙,你这是干什么?”王文龙依旧笑眯呵呵,道:“不干什么,开个玩笑。阿昌,咱们走。”赵巧娟起身相送,道:“不坐了?”王文龙只向毛剑奎点点头,道:“阿奎是吧,晚上睡觉关好门。”言毕,遂大踏步而去。

第一百五十二回 树欲静而风不止

    马交虎默默听完讲述,正寻思如何才能约出钱家昌。又听钱晓婉道:“老妈还说,叫阿奎这几天小心点,没事待在娱乐城,别到处乱跑。”马交虎道:“看来你们两家关系是真好,这样老妈也能忍住?”钱晓婉神情无奈,道:“没办法,他老爸比我老爸官大,你没听说过吗,官大一级压死人。”马交虎道:“你们两家以前也这样?”钱晓婉道:“没有,以前两家都是和和气气的,逢年过节,还去对方家里拜年呢。”马交虎道:“如果你真被人欺负了,老妈会怎么做?”钱晓婉蹙眉端相他一眼,道:“你什么意思,巴不得是吧?”

    马交虎道:“你想哪去了,我是觉得老妈太窝囊了。”钱晓婉道:“不是老妈窝囊,这事本来也和王文龙没多大关系。”马交虎正色反驳,道:“怎么会没关系,丁大海要是个平头老百姓,不是他小弟兄,敢这么嚣张吗?”钱晓婉点一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丁大海是有点狗仗人势。”马交虎道:“所以说,老妈有点窝囊。”钱晓婉道:“随便她了,反正你把丁大海打了一顿。”马交虎加以试探,道:“如果老妈问起,你会不会告诉她是我出的主意?”钱晓婉道:“你当我白痴啊,肯定不会。”

    马交虎心下长吁口气,道:“该吃晚饭了,我们去叫老妈。”钱晓婉道:“慢着,我们的事你什么时候告诉老妈?”马交虎道:“你再帮个忙,我就告诉老妈。”钱晓婉道:“什么忙,说吧。”马交虎道:“你老爸单位有一个项目,毛剑平想接下来。”钱晓婉道:“他不是开饭店的吗,怎么着还做工程?”马交虎道:“饭店也开,工程也做。”钱晓婉道:“什么时候约?”马交虎道:“还不知道,等来电话告诉你。”钱晓婉眨眨俏目,道:“他给你什么好处?”马交虎道:“没有。”钱晓婉道:“那我不约。”马交虎一头雾水,道:“为什么?”钱晓婉笑道:“你傻啊,没好处的事谁干。”马交虎脑子迅速转念,道:“毛剑平说,等咱们俩结婚的时候,他封一个大红包,算不算好处?”钱晓婉茫然若迷,道:“等等,他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马交虎俯身托抱起女孩,道:“当然是我说的,你不愿意?”钱晓婉食指戳戳他脑门,道:“你呀,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到处跟人乱讲,要脸不?”马交虎亲印一下,道:“要脸干嘛,我只要你。”

    两人拾阶而上,来至三楼办公室。孰料赵巧娟推说不舒服,叫二人先行晚食。

    马交虎见状便托辞支开钱晓婉,掩上休息室房门,道:“你怎么了,宝贝儿?”赵巧娟见女儿不在,便翻身一骨碌爬坐起来,道:“还不是被那个兔崽子气的!”马交虎忿忿不平,道:“晓婉给我说了,王文龙也太不讲理了。”赵巧娟大声嚷嚷,道:“我和他妈妈打小玩到大,都几十年的交情了,当着那么多人,怎么也得给我留点面子吧?他可倒好,还想强行把阿奎带走。”马交虎随声附和,道:“就是,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赵巧娟道:“当时你在哪?”马交虎道:“晓婉叫我出去给她买个东西,等回来王文龙已经走了。”

    赵巧娟余怒未消,道:“这事儿没完,我得给他妈妈打个电话。”马交虎遂拿起床头柜上的女式挎包,从中掏出手机,道:“对,你问问她,怎么教育儿子的,没大没小!”赵巧娟接过拨出一串号码,气鼓鼓地贴放耳边。马交虎展臂将女人拥入怀中,道:“宝贝儿,你受委屈了。”赵巧娟仰躺他腿上,道:“委屈,都特么快委屈死了!自己女儿受人欺负,我还得低三下四。”马交虎吻吻她粉颊宽慰,道:“好了好了,晚上本少爷补偿你一下。”赵巧娟便对他莞尔一笑,道:“怎么补偿?”马交虎道:“让你快乐无边,飘飘欲仙呗。”

    便在这时,电话接通。

    赵巧娟随即脸色一沉,道:“马姐,睡了吗......生意还行,我跟你说个事啊......今天下午,你儿子带人来我这了......什么来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的把我数落一顿......对啊,好歹我也是长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好一顿数落,你叫我这张老脸往哪放......因为什么,就因为他一个小弟兄对晓婉动手动脚,被保安看见了,打了他一顿......对,当时我也这么说,一个小老百姓,你犯的着为难我吗,可你儿子不听,不得和我吵了一架,还非要把保安带走,我没答应,他就骂骂咧咧走了......马姐,我们俩从小玩到大,你说说,这算怎么回事,合着我一个几十岁的人了,还得低三下四求你儿子......还没吃呢,起都气饱了,你等你儿子回家,问问他吧。”言毕,摘下手机往床上一扔。

    马交虎搂住女人轻轻摇晃着,道:“还生气呢,要不现在补偿你一下?”赵巧娟旋道:“行,我去锁门。”旋光脚跳到地上,匆匆跑向外边。

    碰巧钱晓婉回来,惑然不解看着她,道:“老妈,你干什么?”赵巧娟窘然一笑,道:“手机找不见了,我看看在哪。”钱晓婉走进休息室举起香烟,道:“阿虎,你抽的是不是这个牌子?”马交虎忍不住哑然失笑,道:“对,就这个牌子。”钱晓婉莫名其的看看二人,道:“对就行了,有什么好笑的?”赵巧娟立旁话中有话,道:“能不笑吗,他快憋死了!”钱晓婉道:“那还坐在这,不赶紧上厕所?”马交虎干咳一声,道:“不了,咱们去吃饭。”赵巧娟道:“你们俩去吧,我再睡。”马交虎近身悄悄拧掐一下女人臀部,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疼得赵巧娟贝齿紧咬樱唇,当着女儿的面却不敢吱声。

    依然是广场角落处,大排档摊位。

    马交虎颇为诧异,道:“你整天吃这个,不腻?”钱晓婉挎住他胳膊,道:“不腻。”络腮胡子老板瓮声瓮气,道:“那要看谁陪着,如果旁边是个丑男,吃什么都腻,对不对美女?”钱晓婉螓首点点,道:“老板说的没错,干什么都看心情。心情好,吃什么都不腻,心情不好,什么也不吃不下去。”络腮胡子老板道:“都说美女养眼,看来帅哥也不例外。”钱晓婉道:“别看你五大三粗的,懂得还不少了。”络腮胡子老板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哥虽然长得丑,其实内心很温柔。”

    钱晓婉掩嘴咯咯而笑,道:“老板,你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络腮胡子老板道:“我可没胡说,年轻的时候,哥也是一坨小鲜肉,不过现在长残了。”钱晓婉直笑得花枝乱颤,道:“现在呢,风干成老腊肉了?”络腮胡子老板道:“像你老公这样的小鲜肉没味道,还是老腊肉好吃。”

    马交虎插科打诨,道:“你这不是骂人吗,老子才不是小鲜肉。”钱晓婉道:“我就喜欢小鲜肉,怎样?”络腮胡子老板道:“小鲜肉容易变质,时间一长就臭了。”马交虎接住话茬,道:“臭肉容易招苍蝇,女人闻着味儿更会往上扑。”络腮胡子老板道:“那是,女人不但会往上扑,还会恋恋不舍下蛆,一窝一窝的。”马交虎皱起眉头,道:“我草,你特么真恶心。”

    钱晓婉捂住肚子蹲在地上,道:“你们乱扯啥破词儿啊,什么恋恋不舍,一窝一窝的,可笑死我了。”

    络腮胡子老板道:“赵总没来?要不要给她打包?”马交虎伸手搀起钱晓婉,道:“要,多来一份。”络腮胡子老板便大喊,道:“老五样,再多来一份。”

    小徒弟闻言应是,便弯腰忙活起来。

    钱晓婉落座长舒口气,道:“你们真有意思,差点笑死我。”马交虎坐在女孩对面,道:“几十岁个人了,嘴里还没个正行。”钱晓婉小嘴一撅,道:“你有正行,干嘛说女人像苍蝇?”马交虎道:“我说错了吗?”钱晓婉直勾勾盯住他,道:“错,大错特错!”马交虎随口搭言,道:“哪错了?”钱晓婉道:“你应该说女人像蝴蝶,往鲜花上扑。”马交虎纠正道:“你话反了,是男人像蝴蝶。招蜂引蝶的意思,指的就是女人发浪。”钱晓婉翻个白眼,道:“你才发浪呢。”

    马交虎开脱辩解,道:“我没说你,是这个词语的意思。”钱晓婉道:“那我问你,男人喜欢什么女孩,骚浪一点的,还是规矩一点的?”马交虎道:“老婆规规矩矩,情人大浪滔天。”钱晓婉翻个白眼,道:“还大浪滔天,来股大浪把你拍死在沙滩上。”

    马交虎不禁嘿嘿一乐,道:“拍死我拉到,巴不得呢。这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钱晓婉道:“你的意思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马交虎道:“有可能的话,这是我向往的生活。”钱晓婉道:“你再给说一遍?”马交虎道:“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急了?”

    钱晓婉哼唧一声,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筷子夹着,碗里吃着,锅里还得看着。”马交虎摆摆手,道:“这话太绝对,我就不是那种人。”钱晓婉道:“你敢说以前没谈过对象?”马交虎道:“谈过,可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都是全心全意,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钱晓婉道:“那我呢?”马交虎道:“你怎么了?”钱晓婉道:“你有没有背着我,和别的女人胡来?”马交虎道:“倒是想胡来,我整天待在娱乐城,哪也去不了,怎么认识别的女人?”钱晓婉道:“会所里面那么多女人,你没动过心?”马交虎道:“没有,兔子不吃窝边草。”钱晓婉不依不饶,道:“我算不算你的窝边草?”马交虎道:“不算,你是我遥不可及的瑶池灵芝。”钱晓婉满面娇嗔,道:“灵你个大头鬼,就会哄我。马交虎道:“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络腮胡子老板道:“美女,你还是微辣吗?”

    钱晓婉回应一声,道:“中辣。”又含情脉脉望着对面,道:“如果结婚了,你会不会一辈子只爱我?”马交虎道:“会。”钱晓婉道:“我不相信。”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道:“我也不相信。”钱晓婉艴然不悦,道:“那你给我说个屁。”马交虎道:“还没做到的事不能承诺,那样太假。”钱晓婉道:“哄哄我也不行?”马交虎道:“你喜欢哄你的人,还是喜欢说实话的人?”钱晓婉道:“哄着我说实话。”马交虎道:“哄你就是骗你,怎么可能边哄边说实话?”钱晓婉道:“你没听过善意的谎言?”马交虎道:“再善意也是谎言,当不了真。”钱晓婉道:“你是个榆木疙瘩。”马交虎道:“那也比吹的泡泡强。”钱晓婉道:“不解风情。”马交虎道:“我懂人心。”

    钱晓婉脑袋一扭,道:“不理你啦。”马交虎道:“你们女人真难伺候,说实话不行,偏偏爱听假话,这不是闭上眼睛走路吗。”钱晓婉道:“什么意思?”马交虎道:“我是打比方,好心人说前面有个坑,你不信,非要往里跳。玩你的人说没事,大胆往前走,你二话不说黑着头往前走,噗通一下栽进去。最后自己摔得鼻青脸肿,好心人替你惋惜,玩你的人早搂住另外一个女人,来吃烧烤了。”钱晓婉道:“这个比方不对,我可不是瞎子。”马交虎道:“有的人眼睛虽然很大,可心瞎了。有的人看不见,心里跟明镜似的。”钱晓婉有些不耐烦,道:“打住,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适才还兴高采烈的气氛,霎时间陷入尴尬之中。

    马交虎挪坐女孩身旁,道:“晓婉,问你个事儿,假如我想去江北,你会跟我走吗?”钱晓婉道:“好好的,去江北干嘛?”马交虎道:“先别问,告诉我会不会去?”钱晓婉沉思片刻,道:“如果非去不可的话。”马交虎道:“就知道你会犹豫。”钱晓婉道:“没有犹豫,我是想怎么跟老爸老妈说。”马交虎心头一热,道:“真打算和我私奔?”钱晓婉道:“要是老妈不同意咱们俩的事,也只能这样了。”马交虎道:“老妈同意呢?”钱晓婉道:“那就待在滨海,好好过日子。”

    马交虎长叹了口气,道:“难啊。”钱晓婉道:“怎么,你不喜欢滨海?”马交虎道:“我在这土生土长,怎么会不喜欢滨海,我是讨厌这里的人,没有一点人情味。”钱晓婉道:“王文龙从小就哪样,你别理他。”马交虎道:“不光王文龙,还有很多人。”钱晓婉道:“只要我对你好就行了,管那些人干什么。”马交虎道:“你妈妈也不管?”钱晓婉闻之一愣,道:“我妈怎么了?”马交虎道:“其实,我早想带你......”说到这里。

    忽见有个年轻小伙飞奔而来,止步面前气喘吁吁,道:“虎哥,阿奎叫人抓走了!”

    马交虎腾地站起,道:“什么时候?”

    年轻小伙指向远处一辆白蓝相间的轿车,道:“就刚才。”

    马交虎大惊失色,忙循指望去。

    却见那辆白蓝相间的轿车,闪烁着顶灯疾驰以远。

第一百五十三回 虚惊

    贵霖天下娱乐城三楼,总经理办公室。

    赵巧娟一脸诧异从休息室走出,道:“谁这么大胆子,不打招呼就把阿奎带走了?”马交虎面无表情,道:“想都不用想,除了王文龙还有谁。”赵巧娟沉思片刻,道:“小姜,你看清楚是哪个所的吗?”年轻小伙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冲进去直接抓走了。”赵巧娟满腹狐疑,道:“这不可能啊,你钱叔叔主要分管这事儿,他们要是抓人,能不给我打个招呼?”马交虎道:“那就是王文龙指使的,没通过上面。对于有钱有势的人来说,这事太简单了。”赵巧娟道:“不会吧,我打电话问问你钱叔。”言毕,遂用手机拨出一串号码。马交虎挥了挥手,都:“小姜,这没你的事了。”年轻小伙便浅鞠一躬,转身而去。

    居有间,电话接通。

    赵巧娟火急火燎,道:“老钱,是我。咱们娱乐城的阿奎被带走了,谁派的人......你分管这事儿,怎么会不知道......赶紧问问他们,把人弄哪了......应该和王文龙有关,昨天他小兄弟欺负咱家晓婉,叫阿奎打了,刚才就被带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快点,等你消息。”

    那厢电话一挂断,马交虎便迫不及待,道:“钱叔怎么说?”赵巧娟道:“他也不知道。”钱晓婉道:“那赶紧找啊,阿奎都是为了我。”赵巧娟道:“你爸去问了,待会回电话。”马交虎道:“估计钱叔也找不到,会不会在关我的那个地下室?”赵巧娟道:“地下室在什么地方,还记得吗?”马交虎道:“不记得了,当时他们蒙着我的脸。”赵巧娟道:“王家那么多住处,去哪找?”马交虎若有所思,道:“也许不在王家住处,关到某个公司或工厂里了。”赵巧娟道:“我打个电话给阿标,叫他去打听打听。”

    阿标全名叫钱振标,是滨海城三股最强势力之一的大哥,也是钱家昌的本家兄弟,钱晓婉的堂叔。

    只见赵巧娟神色凝重,道:“阿标,我是你嫂子。你马上吩咐手下,帮我找一个人。他是我们娱乐城的保安经理,名叫毛剑奎......我也觉得奇怪,连你大哥也不知道......不像黑的,跟王文龙家有关......那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

    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道:“开蓝白车的,肯定是钱叔手下。”赵巧娟道:“王文龙老爸也能直接派人,谁不巴结他。”马交虎道:“谁和王家走的近,钱叔知道吗?”赵巧娟柳眉紧蹙,道:“当然知道,他又不是傻子。”马交虎道:“那好办,一问就清楚了。”赵巧娟道:“大半夜的,问也不好问。”马交虎道:“你们待在这儿,我也出去找找。”赵巧娟道:“你去哪找,歇着吧!别阿奎没找到,你也不见了。”马交虎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开晓婉的车,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钱晓婉跃跃欲试,道:“我和你去!”赵巧娟道:“行,你们去吧,路上小心点儿,有事赶紧打电话。”

    粉红色轿车驶入江南小区,缓慢停在一颗大树下。

    马交虎拉上手刹,道:“晓婉,在车里等我。”钱晓婉毅然拒绝,道:“不,我要跟着你。”马交虎甚为无奈,道:“好,但你不能乱说话。”钱晓婉大眼睛扑闪一下,向他点点螓首。

    二楼出租房内,坐着三男一女。

    毛剑平脸色铁青,道:“早想到了,没来得及告诉阿奎。”马交虎颇感意外,道:“阿山,你来干什么?”毛剑平道:“他听到消息,说王文龙要动手,就跑来告诉我,哪知道还是晚一步。”马交虎茫然若迷,道:“怎么不打电话说?”毛剑平非常懊恼,道:“我特么刚上来准备睡觉,手机忘面馆了。”马交虎皱眉琢磨一会,道:“阿山,你都听到什么了?”岳高山慌忙回应,道:“就听到王文龙打电话,说派人去抓奎哥。”马交虎瞪大眼睛,道:“你听没听清楚,他打给谁的?”岳高山模棱两可,道:“没有,王文龙好像叫他刘哥。”马交虎随即转首,道:“晓婉,给你老爸打个电话,就说是一个姓刘的,从娱乐城把阿奎带走了。”

    钱晓婉便掏出手机,起身走进卧室。

    毛剑平朝她背影努了努嘴,道:“阿虎,可靠吗?”马交虎压低声音,道:“放心,都准备和我结婚了。”毛剑平附耳窃窃私语,道:“那件事怎么样了?”马交虎胸有成竹,道:“答应了,你定好时间地点,我叫她和钱家昌一起过去。”毛剑平点了点头,道:“阿山那也约好了,就这个周末晚上。”马交虎道:“为什么定在周末?”毛剑平道:“因为周末客人多,王文龙顾不上她们。”

    马交虎焦躁不安,道:“先别扯这些,阿奎怎么办?”毛剑平道:“这种场合打架很正常,按理说不会出什么大事,他们也就把阿奎带过去,问问当时的情况。”说到此处,又转而言道:“哪个谁,徐文昌不是没把你咬出来吗?”马交虎道:“没有,这事他做的挺仗义。”毛剑平道:“不是他仗义,是我提前叫阿山买通了。”马交虎道:“我草,这你也能想到?”毛剑平道:“废话,想不到早死了。”马交虎道:“我还以为他为了那一顿饭,故意装作没看见我。”毛剑平道:“也可能有这个原因,徐文昌跟阿山说,要不是你请他吃那一顿饭,打死也不帮这个忙。”马交虎道:“钱收了吗?”毛剑平道:“收了。马交虎道:“真特么会做人,两下都不得罪。”毛剑平道:“你还是不能露面,没事少往这跑。”马交虎道:“阿奎突然被他们抓走了,我着急啊。”毛剑平道:“着急有个屁用,能解决问题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多动动脑子。”马交虎道:“别人倒无所谓,可阿奎是你亲弟弟。”毛剑平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总得有人吃点苦。”马交虎道:“毛哥,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像你了。”毛剑平道:“是不是怪我心狠?”马交虎道:“有点。”毛剑平道:“还不都是为了你,这就叫拼将一死酬知己。”马交虎道:“你也是因为那年一顿年夜饭?”毛剑平道:“对,老子欠你的。”马交虎道:“要是在古代,你特么肯定是个大侠士。”毛剑平道:“等这事忙完,咱们喝它个三天三夜。”

    正在这时,卧室门推开。

    钱晓婉来至面前,道:“是刘叔叔,我爸去找他了。”马交虎心下长一舒口气,道:“是管咱们这片的吗?”钱晓婉道:“不是,他分管南城。”毛剑平脱口而出,道:“你还别说,王文龙这小子挺聪明。”马交虎道:“他整天跟哪些人打交道,能不聪明吗。”钱晓婉忧心忡忡,道:“刘叔叔是王家的人,我爸说话不怎么好使。”毛剑平蛮不在乎,道:“没关系,大不了阿奎挨顿打。”马交虎道:“能找到最好找到,你不知道王文龙有多狠。”

    毛剑平卯不对榫,道:“你们俩先回去吧,有消息电话联系。”钱晓婉道:“阿虎,咱们开车去找我爸。”毛剑平道:“不行,你老公不能出面,王文龙知道了,就会对他下手。”钱晓婉闻言贝齿咬着樱唇,烟视媚行落座旁边。马交虎道:“叫阿山先回去,或许能打听到人在哪。”毛剑平举目扫视一眼挂钟,道:“你不说差点忘了,阿山出来这么长时间,再不回去的话,容易引起怀疑。阿山,你快走吧。”

    岳高山点头应是,遂掩门跑向楼下。

    毛剑平猛吸两口香烟,道:“阿虎,你们俩也走吧。”马交虎悄悄递个眼色,道:“晓婉,那什么,毛哥说周末想请老爸吃饭,能约出来吗?”毛剑平歉然含笑,道:“弟妹,麻烦你了。”钱晓婉浅然一笑,道:“不麻烦,我明天就和老爸说。”毛剑平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弟妹,上次叫你受委屈了。”马交虎道:“毛哥,她都知道了。”毛剑平顿时一怔,道:“知道什么?”马交虎道:“她知道打丁大海,是咱们故意安排的。”

    毛剑平更加愕然,道:“她都知道了,还去陪酒?”钱晓婉若无其事,道:“你当我愿意,还不是为了他。”边说着话,边脉脉含情望向马交虎。毛剑平也目不转睛端相他,道:“这小子有什么好的,你们女孩子怎么都对他都死心塌地?”马交虎挠了挠头,道:“这话说的,因为我也死心塌地的爱她。”毛剑平道:“你要是能死心塌地,我特么就能娶头老母猪。”

    钱晓婉“噗呲”一笑,道:“毛哥说的对,他花心着呢。”毛剑平道:“那你还这么喜欢他?”钱晓婉道:“因为他讨人喜欢呀。”毛剑平道:“没看出来,除了长得比我帅,个字比我高点之外,笨的要死。”马交虎道:“我笨吗?”毛剑平道:“你还不笨,这点事儿都能叫她发现,幸亏是晓婉,如果换成别人,告诉了王文龙,我们俩小命都难保。”钱晓婉信誓旦旦,道:“放心毛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马交虎道:“听见了吧?”毛剑平道:“弟妹,你和王文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钱晓婉道:“差不多,他结婚后才不怎么走动。”毛剑平道:“那你为什么向着阿虎,不告诉他?”

    钱晓婉嘴唇哆嗦两下,欲言又止。

    马交虎立刻接言,道:“因为她是我媳妇儿,不向我向谁?”毛剑平道:“你特么是:从滨海到南江,村村都有丈母娘。老子都三十多岁了,还单身狗一条。”钱晓婉嫣然含笑,道:“毛哥看上谁了,我给你牵线搭桥。”毛剑平道:“算了,我没那命。”钱晓婉道:“你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干嘛这么悲观?”马交虎插科打诨,道:“他缺心眼。”毛剑平大声嚷嚷,道:“是啊,老子要是不缺心眼,能特么不回江北,在这陪着你受罪。”钱晓婉道:“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有喜欢的人。”毛剑平道:“有,多着呢。我看上的人都名花有主,看上我的人惨不忍睹。”马交虎道:“小梅呢?”毛剑平道:“快回来了,回来也是经常提你......”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钱晓婉听得如坠烟雾,道:“小梅又是谁?”马交虎道:“面馆的服务员,毛哥相好。”毛剑平道:“屁,我光相上人家了,人家没相上我,好不了。”钱晓婉极力撺掇,道:“你都看上人家,那还不赶紧追。”毛剑平讪讪言道:“怎么没追,我追了,这几年一溜小跑,裤子都跑掉了,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心里只有那个王八蛋。”钱晓婉恍然大悟,道:“照你这么说,小梅心里已经有人了?”毛剑平点了点头,道:“算是吧,反正心里没我。”马交虎道:“等人回来,我劝劝她。”毛剑平翻个白眼,道:“扯淡,你不劝我还有机会,你要是一劝,说不定都能劝到床上去。”

    钱晓婉在旁紧张兮兮,道:“你是说,小梅喜欢阿虎?”毛剑平方知失言,道:“不是,我开玩笑的。”钱晓婉疑信参半,道:“阿虎,你和小梅还谈过对象?”马交虎瞪了毛剑平一眼,道:“怎么可能,毛哥开玩笑的。”钱晓婉道:“我不信!”

    马交虎胡乱寻个由头,道:“小梅喜欢阿山。”钱晓婉道:“阿山是谁?”毛剑平道:“我表弟,就刚才的小伙子。”钱晓婉道:“那你怎么说,阿虎能把她劝到床上?”毛剑平道:“我的意思是,感情这种事得慢慢来,不能像你们俩,认识没几天就上床了。”钱晓婉粉颊倏地一红,道:“谁说的?”毛剑平道:“你自己啊。”钱晓婉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毛剑平道:“我叫弟妹你都答应了,还说没睡一起?”马交虎忙打圆场,道:“答应也不等于睡在一起,我们俩还没到那种程度。”毛剑平道:“弟妹,他说的是真话吗?”钱晓婉答非所问,道:“我上趟厕所。”匆匆走进卫生间。毛剑平哈哈大笑,道:“还说没有,晓婉都默认了,你一个大男人,给老子装什么装。”

    少顷,钱晓婉举着手机跑出,道:“阿虎,老妈催我们回去。”马交虎腾地站起来,道:“阿奎找到了?”钱晓婉道:“嗯,放回来了。”马交虎心下大悦,道:“马上回去。”毛剑平道:“弟妹,周末的事别忘了。”钱晓婉道:“几点?”毛剑平道:“六点,滨海大酒店。”马交虎道:“毛哥,我还去吗?”毛剑平道:“娱乐城那么多事,忙你的。”钱晓婉道:“一起吧,就吃个饭。”毛剑平道:“到时候再说。”

第一百五十四回 骑虎难下

    毛剑奎坦然自若立在办公室当中,将事情经过绘声绘色讲述一番。赵巧娟面露诧异神色,道:“就这些?”毛剑奎期期艾艾,道:“龙门豹还说......”赵巧娟瞪目催促,道:“还说什么?”毛剑奎诚惶诚恐瞄了一眼钱晓婉,道:“他还说,我早就惦记上钱晓婉那个小丫头了,不但人长得细皮嫩肉,还是大学生,老子一定要弄到手,叫她乖乖的伺候我。”钱晓婉柳眉竖起,道:“你听谁说的?”毛剑奎道:“我被打晕过去,醒了发现关在地下室,听见外边有人聊天,是龙门豹和他两个小弟兄说的。”

    钱振标在旁勃然大怒,道:“特马的,欺负到钱家头上了!嫂子,我去找他算账。”赵巧娟摆一摆手,道:“阿奎,你别着急,还听到什么了,慢慢说。”毛剑奎低头回忆片刻,接道:“我另外听到一件事,可能和晓婉爸爸有关。”赵巧娟道:“什么事?”毛剑奎模棱两可,道:“好像说是有两个女人,要和钱叔叔干什么。”赵巧娟如坠烟雾,道:“怎么又扯出两个女人,你到底听清楚没有?”毛剑奎毕恭毕敬,道:“对不起赵总,我没听清楚。”赵巧娟略表关怀,道:“身上还疼吗,用不用去医院?”毛剑奎道:“不用,都是皮外伤。”赵巧娟道:“没事就好,放你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工资照开。”毛剑奎浅鞠一躬,道:“谢谢赵总。”尔后退出掩门。

    钱振标义愤填膺,道:“嫂子,你说怎么办?”赵巧娟满腹狐疑,道:“我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小痞子而已,王文龙不至于为了他,闹的这么大吧?”马交虎若有所悟,道:“没那么简单,我猜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赵巧娟道:“什么意思?”马交虎振振有词,道:“没有他老爸撑腰,王文龙敢这么干?”钱振标点燃一支香烟,道:“有可能,王家早看我们不顺眼了。”赵巧娟道:“难道和换/届有关,他们想挤走你大哥?”马交虎道:“是啊,别看表面上关系不错,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暗中不知道搞什么鬼。”钱振标忿忿不平,道:“上次换/届也是,王家往死里坑我大哥!”赵巧娟道:“真是这样的话,那麻烦就大了。”钱振标瓮声瓮气,道:“怕什么,我不信王家能在滨海城翻了天!”赵巧娟甚为无奈,道:“现在这个社会,信不信也由不得你。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还是小心点好。”马交亦虎忧心忡忡,道:“我怕万一哪天,他们对晓婉下手怎么办?”

    把个钱晓婉直吓得花容失色,慌忙拥住他胳膊。

    赵巧娟不以为然,道:“你想多了,他们没那么大胆子!”钱振标气鼓鼓地道:“他们敢冲进娱乐城抓人,胆子还小?”马交虎随声附和,道:“标叔说的对,他们这些人什么不敢干!有多少人夜里正睡着觉,就被他们带走了。”赵巧娟稍加付量,道:“阿虎,从今天开始,你和阿奎哪也别去了,就寸步不离陪着晓婉。”马交虎慨然应允,道:“黑的没问题,阿奎一个人就行。问题是白的怎么办,总不能和他们对着干吧?”赵巧娟郑重叮嘱,道:“如果是白的,千万别跟他们走,你赶紧先打个电话,等我和钱叔到了再说。”马交虎蓄意辩驳,道:“他们既然想带人,肯定不会让打电话。”赵巧娟愁眉苦脸,道:“那你们三个就都待在娱乐城,什么地方也别去了。”钱振标压低声音,道:“黑的只有龙门豹,死心塌地跟着王家,要不你和我大哥说一下,把他弄进去?”赵巧娟断然拒绝,道:“不行,你一动龙门豹,就等于动了王家,那不摆明着要撕破脸皮?”钱振标大声嚷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等晓婉出事,什么都晚了!”赵巧娟长叹口气,道:“这几天你也待在这儿,以防万一。”

    马交虎心下暗付:“连有权有势的钱家,都谈王色变。可想而知,我们这些个底层人是什么处境。赵巧娟当初说,我还不如一条狗。然而在上面那些人眼里,他们又何尝不是?就像一个巨人走路,脚底下全是蚂蚁,能活着并非你运气好,是他不屑于踩你!现在仔细想想,估计王文龙还不知道我在这,如果知道,那带走的就不是毛剑奎了,白天的太阳,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

    耳闻得房门响动,有个女服务员进来。

    赵巧娟柳眉一挑,道:“什么事?”女服务员道:“赵总,有人找你。”赵巧娟道:“谁啊?”女服务员道:“王彩凤王总。”赵巧娟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女服务员含笑应是,转身退出办公室。

    赵巧娟整理一下妆容,道:“晓婉,听阿虎的话,就在这待着,那也别去。”钱晓婉道:“这段时间还行,可我马上开学了。”赵巧娟道:“等晚上和你老爸商量商量,明天再说。”言毕,步履沉重的走出门外。

    钱振标嘟嘟囔囔埋怨,道:“嫂子就这样,遇事没个主见。”马交虎极力怂恿,道:“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你给钱叔打个电话,问他怎么办。”钱晓婉仰起小脸瞪视着他,道:“你敢这么说老妈,找揍呢吧?”马交虎垂首歉然一笑,道:“对不起,我就打个比方。”钱振标旋抄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旋道:“阿虎说的没错,这事必须得问问你老爸。”马交虎立刻阻止,道:“标叔,你先别打,我们再商量商量。”钱振标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人都骑到咱们头上了。”马交虎道:“打通以后,你准备怎么说?”钱振标道:“依我的意思,直接派人做了龙门豹。”言谈之中,俨然没有把对方当做外人。马交虎摇了摇头,道:“干妈刚才都说了,动龙门豹就等于动王家,在这节骨眼上,还是忍忍吧。”钱振标道:“怎么忍,由着他胡来?”马交虎思索片刻,道:“你拉个中间人,看能不能说和一下?”钱振标道:“说个屁,我和龙门豹水火不容,想叫我给他低头,门都没有!”

    马交虎心下冷嗤一声:“就特么这脑子,在工地只能搬砖,要不是钱家昌罩着,他能当上老大?”口中却道:“那更没必要打电话,干你的不就完了?”钱振标放下话筒,道:“也是,先做了狗日的再说。”马交虎道:“你可不能亲自出面,用几个外地的。”钱振标道:“好,我这就去找人。”马交虎磨鬓贴耳,道:“还有,我听说王文龙老婆怀孕了,你看能不能......”钱振标恍然大悟,道:“找到她,然后把她带走?”马交虎点了点头,道:“等换/届这事过去,再放了她。”钱振标心领神会,道:“一来替你干妈出口气,二来大哥也少了一个大麻烦。”马交虎道:“对,我就这个意思。”钱振标道:“藏哪?”马交虎道:“村里、山里,不行交给我。”钱振标道:“还是你小子聪明,标叔马上办。”说完拍拍他肩膀,大踏步而去。

    钱晓婉惑然不解,道:“阿虎,你刚和二叔说什么?”马交虎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是叫他小心点。”钱晓婉道:“放屁,我都听见了。”马交虎道:“你听见什么了?”钱晓婉道:“听见你叫他抓人,还藏到什么山村里。”马交虎道:“我说的是龙门豹,不是你。”钱晓婉道:“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都有点不认识了。”马交虎冷冷言道:“没办法,都是被人逼的。”钱晓婉道:“谁逼你了?”马交虎道:“他们。”钱晓婉俏目眨眨,道:“你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吧?”马交虎言不由衷,道:“没有,我当时就想打丁大海一顿。”钱晓婉道:“其实也不怪你,没这事儿一样会闹起来。”马交虎道:“为什么?”

    钱晓婉踮起脚尖窃窃私语,道:“上次就是,王家冤枉老爸收礼,要不是丁爷爷,差点把他抓起来。”马交虎愕然一怔,道:“还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钱晓婉食指往上戳戳,道:“丁爷爷主管这种事,王家派人上交那封信,被他扣下来,偷偷转给老爸了。”马交虎道:“后来呢?”钱晓婉轻描淡写,道:“后来,那人就死了呗。”马交虎如梦初醒,道:“之前你说看过死人,那个人就是王家派的?”钱晓婉道:“对呀,死在老爸单位里了。”

    马交虎心下不禁骇然:“小小年纪,居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看来寻常生命在他们眼里,根本微不足道。”

    钱晓婉好像有点怅然若失,道:“从哪以后,老爸再不叫我去他单位了。”马交虎道:“除了这些,以前还看到过什么?”钱晓婉道:“他们经常打人,可惨了。”马交虎明知故问,道:“打进去哪些人?”钱晓婉螓首点点,道:“还有女的。”马交虎心下一凛,道:“老爸说的对,你以后别去他们单位了。”钱晓婉坦然自若,道:“我才不怕,还觉得挺好玩。”马交虎道:“好玩你个头,人家都快被打死了。”钱晓婉道:“谁教他们不干正事儿,活该!”马交虎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正事?”钱晓婉道:“找个正当工作,好好过日子。”马交虎一本正经,道:“就像你说的,有些人是活该。可有些人是冤枉的,什么也没干就蹲进去了。”钱晓婉道:“我不信,他们肯定是惹上惹不起的人了。”马交虎感慨油然而生,道:“是啊,惹不起,像我这种人,又能惹得起谁。”

    钱晓婉嫣然含笑,道:“怎么惹不起,你都惹我了。”马交虎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分手了,你会不会叫人揍我?”钱晓婉毫不犹豫,道:“如果是我错,应该不会的;是你的错,那就要当心啦。”马交虎揽住女孩柳腰,道:“哟呵,你敢吓唬我。”钱晓婉歪着小脑袋,道:“你不服气?”马交虎凑上樱唇便是一阵狂吻,道:“你说呢。”钱晓婉口中呜呜囔囔,道:“我错了,我错了。”马交虎不依不饶,道:“哪里错了。”钱晓婉环臂抱着对方脖颈,道:“我不该吓唬你,我服你了。”马交虎含笑直视,道:“乖乖听话,不然揍你屁股。”钱晓婉俏目迷离,道:“你敢!”马交虎搂往她怀中一紧,道:“你说什么?”钱晓婉面红耳赤,道:“什么都没说,我错了。”

    马交虎话锋一转,道:“晓婉,你饿吗?”钱晓婉道:“有点,咱们去买宵夜吧。”马交虎这才松开女孩,道:“你去问问老妈,看她吃不吃。”钱晓婉捋了捋鬓角秀发,道:“我懒得跑,打个电话就行。”马交虎道:“包间里太吵,估计老妈听不见。”钱晓婉道:“那你等着我。”遂印亲一下他面颊,蹦蹦跳跳离了办公室。马交虎长吁口气,拿起座机拨出号码。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

    毛剑平的声音,道:“阿奎没事吧?”马交虎望着办公室大门,沉声道:“没事,该说的说了。赵巧娟听完,脸都绿了。”毛剑平道:“你这个办法不错,把我们都择出来了。”马交虎道:“要不是云凤娇,我还想不出这个办法。”毛剑平道:“下面的人是明里狗咬狗,上头的人是暗中捅/刀子。”

    马交虎略顿一顿,道:“能不能扳倒王文龙,就看这个周末了。”毛剑平道:“放心,到时候肯定捉双在床。”马交虎道:“谁打电话给王文龙?”毛剑平道:“酒店一个服务员,是我老乡,打完之后,连夜回江北。”马交虎道:“男的女的,可靠吗?”毛剑平满不在乎,道:“无所谓,不是我告诉她的。”马交虎道:“徐文昌也可以利用一下。”毛剑平道:“让他老爸知道?”马交虎道:“对,逼到绝路上。”毛剑平道:“我试试。”马交虎道:“先通知王文龙,然后再叫他老爸进去。”毛剑平道:“有点难度。”马交虎道:“所以要利用徐文昌,就说阿龙跟人打架。”毛剑平道:“好,我明天去找他。”马交虎道:“别人知道你老乡是哪的吗?”毛剑平道:“不知道,没签合同。”

    马交虎不无担忧,道:“你打听清楚,如果有人知道是哪的,事后肯定会追到家里,会害了她的。”毛剑平道:“好。”马交虎道:“你再想想,还有纰漏吗?”毛剑平道:“有,钱晓婉。”马交虎道:“放心,交给我了。”毛剑平道:“现在我是放心,可等事情闹大,钱家栽进去,你敢保证她守口如瓶?”马交虎道:“你说怎么办?”毛剑平道:“干净利落。”马交虎斩钉截铁,道:“不行!我们还是人吗!”毛剑平道:“已经到这地步了,不能心慈手软。”马交虎道:“没别的办法了?”毛剑平道:“没了!”马交虎道:“这几天我好好想想。”毛剑平道:“你看着办,别连累大家!”

第一百五十五回 逃过一劫

    究竟毛剑平是如何安排的计划,旁人皆不得而知,堪堪等捱过周末以后,气氛突然变得格外紧张。连平息贪恋云梦之事的赵巧娟,也惶惶然的失去精神,每次都像木头一样躺在床上,敷衍了事。马交虎心知肚明,这一切显然是因计划成功而导致。

    电视新闻中,仍旧播放着王文龙父亲对工作的侃侃而谈。

    江南新区,出租房内。

    毛剑平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道:“阿虎,该走的都做好准备。”钱晓婉茫然若迷,道:“毛哥,你和阿奎要回老家?”毛剑平话中有话,道:“不但是我们,你和阿虎也得走。”钱晓婉遂莞尔一笑,道:“我在滨海好好的,你叫我去哪?”毛剑平面无表情,道:“看阿虎怎么安排。”钱晓婉侧目而视,道:“阿虎,你要带我走?”马交虎看着她,道:“是,你跟我去江北吧。”钱晓婉十分诧异,道:“为什么?”马交虎干咳一声,道:“你爸妈没跟你说?”钱晓婉道:“没有,不过这几天一直拉着个脸。”马交虎接道:“你也没见他们俩吵架?”钱晓婉道:“估计在冷战,俩人谁也不搭理谁。”马交虎又道:“如果去江北,你愿意跟我走吗?”钱晓婉模棱两可,道:“愿意是愿意,那也得和爸妈说一声,还有,马上就开学了。”

    马交虎愁眉不展,道:“毛哥,怎么办?”毛剑平道:“你不同意那么做,还问我干什么。”马交虎道:“不是我不同意,你忍心那么对晓婉?”钱晓婉眨一眨俏目,道:“如果我不跟你去江北,你会扔下我不管吗?”马交虎道:“我要是想扔下你不管,也不会叫你跟我去江北。”钱晓婉娇声滴滴,道:“到底怎么了嘛?”马交虎态度庄重,道:“晓婉,你知道爸妈为什么这样吗?”钱晓婉想了一想,道:“知道呀,好像是因为王家。”马交虎道:“对,所以我想带你去江北。”钱晓婉蛮不在乎,道:“没关系,他们俩以前也经常这样。”马交虎道:“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的。”钱晓婉迟疑片刻,道:“可是,我还要上学呀。”

    毛剑平点燃一支香烟,道:“这么说吧,假如你被人带走了,问丁大海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回答?”钱晓婉少作推敲,道:“我就说是丁大海对我动手动脚,才被阿奎痛扁一顿。”毛剑平继续追问,道:“假如有人威胁你,你会说是阿虎叫你干的吗?”钱晓婉毅然决然的摇摇头,道:“绝对不会!”毛剑平道:“假如哪些人对你又打又骂,甚至强......”未等他把说完。那厢钱晓婉粉颊倏地一红,道:“毛哥,你胡扯什么呢。”马交虎摆一摆手,道:“好了,我自己问她。晓婉,假如你哪天被带走,他们对你像你爸单位对哪些人一样,你会说是我叫你干的?”钱晓婉开玩笑,道:“如果我受不了的话,可能会说出来。”毛剑平翻个白眼,道:“听见没有,还怪我心狠?”马交虎表情非常痛苦,道:“毛哥,我实在下不去手。”毛剑平冷若冰霜,道:“又不用你亲自动手,我和阿奎就行。”马交虎腾地从沙发上站起,道:“你稍等,我再和她说说。”毛剑平声色俱厉,道:“当断不断,必受其害!”马交虎拉住钱晓婉,不由分说疾步走进卧室。

    背后传来毛剑奎的声音,道:“哥,我也不忍心。”毛剑平喝道:“闭嘴!”

    马交虎轻轻掩上房门,握着女孩双手坐在床上,道:“晓婉,只要你答应毛哥,跟我去江北躲几天,就什么事情抖没有了。”钱晓婉惑然不解,道:“你们这么奇怪,干嘛非要我答应?”马交虎道:“因为我要走了,舍不得你。”钱晓婉道:“你还回来吗?”马交虎道:“不一定。”钱晓婉柔声细语,道:“我还要上学呀,走了怎么办?”马交虎道:“先请个假,等过一段时间再说。”钱晓婉道:“去几天?”马交虎道:“不知道。”钱晓婉道:“那我怎么请假,总得找个借口吧。”马交虎凝神一想,道:“就说你要结婚了,这个借口行吗?”钱晓婉忸忸怩怩,道:“行是行,可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呢。”马交虎道:“你不爱我?”钱晓婉道:“这和爱不爱没关系,我觉得太突然了。”马交虎神情无奈,道:“我也不想这么突然,现在没别的办法。”钱晓婉缓缓依偎他怀里,道:“阿虎,到底怎么了?”马交虎混乱寻个由头,道:“我听说,王家要对爸妈下手。”钱晓婉仰面而视,道:“听谁说的?”马交虎道:“老妈。”钱晓婉道:“大不了老爸辞职,怕什么。”马交虎道:“实话告诉你,是老妈叫我带你走的。”钱晓婉蹙眉打量着他,道:“我不相信,她怎么没给我说?”马交虎又托辞辩解,道:“老妈舍不得你,说不出口。”钱晓婉不以为然,道:“以前换/届就紧张一段时间,这次有那么严重?”马交虎道:“也许,比你想的还要严重。”钱晓婉道:“那就更不能走了,咱们走了爸妈怎么办?”马交虎道:“你待在这儿干嘛,什么忙也帮不上。”钱晓婉道:“最起码我在爸妈跟前,叫他们安心。”马交虎道:“你不在跟前,他们才会安心。”

    钱晓婉沉默半响,忽然挺直身体盯住他,道:“阿虎,是不是给老爸哪些东西惹的祸?”马交虎道:“什么东西?”钱晓婉道:“那几十本证件呀,你说是云凤娇给我的。”马交虎道:“不全因为那些东西,但也有点影响。”钱晓婉看着他目不转睛,道:“我明白了,都是你捣的鬼。”马交虎道:“你错了,是王家容不下你们钱家,不把那些东西拿出来,老爸永远也翻不了身。”钱晓婉点了点头,道:“现在怎么办?”马交虎道:“刚才不是说了,跟我去江北躲躲。”钱晓婉道:“什么时候走?”马交虎道:“明天。”钱晓婉道:“好,我晚上和老妈商量商量。”马交虎道:“记住,这事千万不能和她说。”钱晓婉道:“为什么?”马交虎道:“因为老妈本来就舍不得,你一提这事她会更加伤心。”钱晓婉转而言道:“咱们俩的事,你和老妈说了?”马交虎道:“我要不说,她能让你跟我走吗?”钱晓婉道:“什么时候说的?”马交虎道:“今日早上。”钱晓婉道:“你们在哪说但,我怎么不知道?”马交虎振振有词,道:“休息室,你当时在卫生间刷牙,就是趁你不在场,才故意和老妈说的。”钱晓婉道:“老妈答应了?”马交虎道:“没,她让过一段时间再说。”钱晓婉道:“上学的事呢?”

    马交虎心下长吁口气,道:“老妈叫咱们俩看着办。”钱晓婉疑信参半,道:“你骗人,这么大的事,老妈会不跟我说?”马交虎信誓旦旦,道:“真的,你晚上可以问问老妈。”钱晓婉道:“那去江北的事,我能问问老妈吗?”马交虎道:“不能。钱晓婉嘴唇哆嗦两下,欲言又止。马交虎有些于心不忍,道:“因为你是偷偷走的,你老妈不想让外人知道。”钱晓婉据理力争,道:“她又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问?”马交虎道:“那好,你晚上问老妈吧。”钱晓婉兴高采烈,道:“咱们几个怎么去,开车吗?”并非她愚蠢,坠入情海中的男男女女,何尝怀疑过你爱的人,即使前面是个火坑。

    是以因为爱,而丧失理智。

    毛剑平见二人走出,道:“怎么样?”马交虎道:“说好了,明天。”毛剑平道:“把握吗?”马交虎斩钉截铁,道:“我相信晓婉。”毛剑平道:“好,我送送你们。”毛剑奎道:“虎哥,车钥匙呢?”

    粉色轿车驶出江南小区,径往江畔疾驰。

    钱晓婉道:“阿奎,咱们这是去哪?”驾驶室里的毛剑奎手把方向盘,未作理会。副驾驶室的毛剑平接住话茬,道:“好久没去江边了,想顺路逛逛。”马交虎心下一凛,道:“毛哥,你一定相信我。”毛剑平用命令的口吻,道:“车上不方便,等会儿再说。”后座的钱晓婉闻言,脑袋斜枕着马交虎肩膀,道:“我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等吃完再诳,行吗毛哥?”毛剑平道:“不好意思啊弟妹,我和阿虎还有事。”钱晓婉落落大方,道:“那就一起去呗,咱们也不是外人。”毛剑平断然拒绝道:“我们就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马交虎业已怛然失色,将女孩的双手紧攥掌心。

    钱晓婉发觉他浑身瑟瑟发抖,道:“阿虎,你冷吗?”又冲毛剑奎吩咐,道:“阿奎,把冷气调高点。”马交虎禁不住“咕咚”咽一下唾液,道:“不冷,可能中暑了。”钱晓婉便轻轻撤回玉掌,抬起贴于他额头上感受片刻,道:“是有点烫,去医院看看吧?”马交虎答非所问,道:“你呀,你就像生活在狼群中的一只羊,整天没心没肺,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

    钱晓婉含情脉脉,道:“那怕什么,你是一只大老虎,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我还怕狼吗?”马交虎道:“老虎也吃羊。”钱晓婉道:“你要是饿了,我心甘情愿当你的食物。”马交虎道:“那你还有命吗?”钱晓婉道:“我有你。”马交虎道:“傻丫头,如果我把你吃了,你连命都没了,我对你还有什么用?”

    钱晓婉掩嘴“咯咯”而笑,道:“当然有用,你把我吃进肚子,咱们俩就变成一个人,永远都分不开了。”马交虎心头一热,道:“你这么做值得吗?”钱晓婉娓娓言道:“无所谓值不值得,因为我爱你,爱一个人就得为他付出一切,不是吗?”马交虎摇了摇头,道:“不是,值得爱的人,你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可我不值得你爱。”钱晓婉道:“我不这么认为。”马交虎道:“我也不这么认为。”钱晓婉道:“所以,你也爱我。”马交虎道:“对,所以我也爱你。”

    正在这时,耳闻得“嘎吱”声响。

    毛剑奎踩下刹车,徐徐停靠路旁柳树下。毛剑平随即推开车门一脚跨地,道:“阿虎,你下来吧。”言毕,猫腰钻出副驾驶。马交虎神色严峻,道:“阿奎,必须等我回来。”毛剑奎从倒车镜看着他,道:“知道了,虎哥。”

    微风习习,让这个炎热的夏晚略有一丝凉意。

    二人前后同行,来在十几米开外的江边。

    毛剑平转身望着粉色轿车,道:“考虑好没?”马交虎毫不犹豫,道:“考虑好了,不能动她。”毛剑平道:“你想过没,万一把我们咬出来怎么办?”马交虎道:“她不会。”毛剑平道:“我也希望她不会,万一呢?”马交虎道:“我全扛下来!”毛剑平道:“人命关天,你扛的住吗?”马交虎道:“那就到此为止,反正还没出事。”毛剑平道:“丁大海都丢水里喂鱼了,还说没出事?”马交虎道:“你和阿奎、阿山明天都走,我留下。”毛剑平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马交虎道:“我知道,没地方买后悔药。”毛剑平道:“放了她?”马交虎道:“对,算我求你了。”毛剑平道:“你自己在这等死?”马交虎道:“该死活不了,人的命。”毛剑平道:“就为一个女人。”马交虎道:“本来也是为了一个女人。”毛剑平道:“值得吗?”马交虎道:“无所谓值不值得,因为我还是人。”毛剑平道:“我不是人?”马交虎道:“对不起毛哥。”毛剑平道:“我欠你的。”马交虎道:“我已经和程程说好了,你回去把钱拿上。”毛剑平道:“面馆的钱你都给我了,够了。”马交虎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和阿奎的。”毛剑平道:“晚了。”马交虎道:“如果他们发现丁大海,我就说是我做的。”毛剑平道:“你觉得他们信吗?”马交虎道:“只要我不吐口。”毛剑平道:“兄弟一场,你保重。”马交虎道:“等会喝点儿,好长时间不划拳了。”毛剑平道:“没心情。”马交虎道:“别这样,就算你还我人情了。”毛剑平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马交虎道:“如果出事了,替我向程程和静静道个歉。”毛剑平道:“你自己去啊,趁现在还有时间。”马交虎道:“没脸。”毛剑平道:“都到这种地步了,面子还那么重要?”马交虎道:“人活一口气。”毛剑平道:“为了一口气,把自己搭进去?”马交虎道:“我也不想。”毛剑平道:“可你做了。”马交虎道:“所以没脸。”毛剑平道:“去吧,别让她们记恨你一辈子。”马交虎道:“不管死活,都有人记恨。”毛剑平拍拍他肩膀,就地坐在沙滩上。

第一百五十六回 因为爱,所以弃

    夏日午后,娱乐城二楼办公室。

    房门忽被推开,赵巧娟行色匆匆冲了进来,道:“阿虎、阿虎,晓婉不见了。”正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眠的马交虎,闻喊翻身一骨碌爬起,道:“谁不见了?”赵巧娟语无伦次,道:“还有谁,她啊,你妹妹钱晓婉,晓婉不见了。”马交虎瞠目而视,道:“什么时候?”赵巧娟手中挥舞着信纸,道:“就刚才,我们俩不是在休息室睡午觉吗,我一睁眼人没影了,床头柜上留张纸条。”马交虎忙夺过信纸,低头展开查阅。

    只见上写几行娟秀小字,道:“老妈,我打车去学校了,不用担心,你和老爸多注意休息。另外告诉阿虎,叫他保重。”

    赵巧娟惊慌失措,道:“下个月才开学,还有十几天。你说说她,这么早去学校干嘛?”马交虎也颇感意外,道:“可能学校有事,电话打了吗?”话音甫歇,赵巧娟便迫不及待,道:“打几十遍了,一直关机。”马交虎思索片刻,道:“别着急,我马上去找。”赵巧娟道:“去哪找?”马交虎道:“她学校。”赵巧娟连连点头,道:“你找见她好好说,看能不能劝回来,她要不想回来就算了,可千万别强求,你替我把生活费转交给她,等过几天,我和他爸爸到学校......”口中旋喋喋不休,旋塞给他一张银行卡。马交虎道:“放心吧,我一定带她回来。”

    城际高速公路上,一辆粉色轿车迎风疾驰。

    马交虎闭目后靠副驾驶座椅,心下暗付:“钱晓婉可能发现什么了,才这么早去学校。不然的话,怎么会连招呼也不打?能发现什么,难道那天露出破绽了?”毛剑奎手握方向盘,道:“虎哥,找到她怎么办?”马交虎仍旧合着眼睛,道:“把人带回来。”毛剑奎恶声狠狠,道:“如果不回来,就做了她。”马交虎不以为然,道:“你也认为有这个必要?”毛剑奎斜睨他一眼,又望向前方,道:“平哥说,她知道的太多了。”马交虎面无表情,道:“先留着她吧,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毛剑奎道:“咱们的事,就她知道。”马交虎无动于衷,道:“阿山也知道,也做了他?”毛剑奎道:“那不能,阿山是自己人。”马交虎双臂抱胸,道:“她也是自己人。”毛剑奎道:“虎哥,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马交虎缓缓睁开双眼,道:“你说。”毛剑奎道:“干大事的人,不能心慈手软。”马交虎侧首而视,道:“这句话,也是阿平教你的?”毛剑奎道:“不,我自己想的。”马交虎感慨系之,道:“我们不是他们。”毛剑奎道:“可他们比我们更狠。”马交虎道:“所以呢?”毛剑奎道:“照这样下去,干不成大事。”

    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递给他,道:“现在这社会,想干大事没那么容易。”毛剑奎接过叼在嘴上,道:“但也不能搭上自己。”马交虎道:“你怕了?”毛剑奎瓮声瓮气,道:“我烂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我担心的是你,怕她扛不住把你咬出来。”马交虎点了点头,道:“谢了兄弟,这就是你不走的原因?”毛剑奎直截了当,道:“虎哥,你别跟我客气。如果不是你,我家的赔款也要不回来。”马交虎道:“你爸妈现在做什么?”毛剑奎道:“您帮忙把赔款要回来之后,他们俩就开了个小超市。”马交虎也点燃一支香烟,道:“生意怎么样?”毛剑奎道:“还行,我妹妹的学费没问题了。”马交虎道:“挺好。”毛剑奎道:“我爸妈说,这辈子到死也忘不了您。”马交虎道:“一点小事,别让你爸妈总惦记着。”毛剑奎慷慨激昂,道:“这对您来说是小事,对我们家可是天大的事。房子刚拆的时候,我爸差点叫他们打死。要不是您找人说情,我爸妈还睡在大街上。”马交虎轻描淡写,道:“你说老两口一辈子就盖了几间房,才赔那么点钱,再说咱们是兄弟,我能不管么。”毛剑奎道:“我爸说,等你有时间了,想请你去家里喝酒,我妈也提过好几次。”马交虎莞尔一笑,道:“等忙完这段时间,我陪你家老爷子喝个痛快。”毛剑奎道:“说好了!”

    粉红轿车徐徐停驻,交钱离开收费站。

    毛剑奎踩下油门往前驾驶着,道:“虎哥,直接去学校吗?”马交虎少一寻思,道:“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先去学校。”毛剑奎道:“还是关机?”马交虎道:“她的手机在我这。”毛剑奎道:“新号码您知道吗?”马交虎道:“知道,赵总给我了。”毛剑奎道:“马上到了,要不您打个试试?”马交虎道:“她一见是这个号码,肯定不接。”毛剑奎道:“那怎么找?”马交虎道:“我有她出租房地址。”毛剑奎道:“您要不要先吃东西?”马交虎道:“等会再说,现在才还不到五点。”

    轿车尾部扬起一股青烟,融入市心街道。少顷,便来在一个小区大门外。

    马交虎推门单脚落地,道:“你在这等着,我上去看看。”言毕,猫腰钻出副驾驶室。毛剑奎也忙下车冲他背影大喊,道:“虎哥,我陪你上去吧?”马交虎头也未回,道:“不用。”毛剑奎复坐进去双腿搭在控制台上,拧开音乐开关。

    郁郁葱葱的小区内,耸立着数十幢楼房,每幢大同小异,皆高二十多层。四周亭台廊榭,假山流水一应俱全。

    马交虎按址索号,乘电梯升至七楼,走出站在七零二号门前,抬手摁点门铃。

    响过三声之后,便听一个女子声音,道:“谁呀?”

    马交虎捏住嗓子,道:“查电表的。”

    女子嘟嘟囔囔,道:“不是刚交过吗,怎么又来了。”

    接着房门拉开,眼前豁然一亮。

    但见一个妙龄少女,身穿粉色齐膝睡裙,乌发飘逸披肩,杏目惺忪的俏立面前。

    马交虎笑眯呵呵,道:“傻丫头,没想到。”钱晓婉先是神色一怔,继而面露喜色,道:“阿虎,怎么是你?”马交虎道:“你希望是谁啊?”钱晓婉探首望望外面,道:“就你一个人?”马交虎柔声催促,道:“先开门行吗?”

    钱晓婉抓住防盗门门把,却又迅速撤回小手,道:“不行,你来干什么!”马交虎道:“接你回去。”钱晓婉道:“我不回去。”马交虎道:“开学还得十几天,你在这干什么?”钱晓婉道:“我喜欢。”马交虎道:“不是为了躲我吧?”钱晓婉道:“有这个原因。”马交虎道:“为什么?”钱晓婉道:“问你自己。”马交虎道:“我怎么了?”钱晓婉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马交虎道:“你知道什么?”钱晓婉道:“那天我差点没命。”

    马交虎心下一凛,道:“瞎说什么。”钱晓婉道:“是我瞎说吗?”马交虎道:“你误会了。”钱晓婉道:“可我不傻。”马交虎道:“先让我进去再说,行吗?”钱晓婉道:“不行,你走吧。”马交虎道:“你舍得?”钱晓婉道:“是你逼我的。”马交虎道:“怎么逼你了?”钱晓婉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马交虎道:“我从没把你当小孩看。”钱晓婉道:“如果那天你一狠心,我们还能站在说话吗?”马交虎道:“我狠不下心。”钱晓婉道:“我知道,因为你在乎我。”马交虎道:“所以,我才不叫他们伤害你。”钱晓婉道:“我心里已经有阴影了。”马交虎道:“对不起。”钱晓婉道:“对不起有用吗?”马交虎道:“你说怎么办?”钱晓婉道:“你走吧,让我好好想想。”马交虎道:“我怕他们找你。”钱晓婉道:“我不怕死,更不害怕他们,可我怕你,怕有一天你狠下心来。”

    马交虎长叹一口气,道:“你好吧,这是老妈叫我带给你的。”边说着话,将卡从缝隙之中塞给她,又道:“照顾好自己,没事多出去和同学逛逛,别光躺家里睡觉,饭也不知道吃。”钱晓婉珠泪夺眶而出,道:“阿虎,你保重。”马交虎牵强一笑,道:“谢谢,你也保重。”言毕,扭头决然而去。

    耳闻得“叮铃”一声微响,电梯门敞开。

    马交虎举步跨入电梯,转身招了招手,道:“晓婉,照顾好自己。”未等电梯门合拢,钱晓婉突然飞奔而出,使劲拍打着按钮,道:“阿虎,你等等。”

    指示灯亮起,电梯门再次敞开。

    马交虎茫然若迷,道:“怎么了?”钱晓婉一头扑进他怀里,柔肩抖动嘤嘤啜泣,道:“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马交虎抚着女孩秀发,道:“别哭别哭,我不是还没走吗?”钱晓婉仰起梨花带雨般的小脸,道:“阿虎,你别回滨海了,留在这陪我上学,好不好?”马交虎道:“怎么陪,你每天去上学,我就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钱晓婉道:“你可以做个小买卖。”马交虎道:“我要文化没文化,要钱没钱,又人生地不熟,在这能做什么小买卖?”

    钱晓婉朝他晃了晃手中银行卡,道:“我有。”马交虎未置可否,道:“咱们先进屋再说,别让人瞧见。”钱晓婉双手拥住他胳膊,道:“瞧见又怎么了,谁两口子不吵架。”马交虎有点忍俊不住,笑道:“谁和你两口子,我是你哥。”钱晓婉扑闪扑闪大眼睛,端起玉掌一伸,道:“你有证据吗?”马交虎摇了摇头,道:“没有。”钱晓婉娇声滴滴,道:“那你就是我老公。”

    双门落锁,出租房客厅。

    马交虎坐在沙发上端相周围,道:“这么大房子,你一个人住?”钱晓婉落座右侧,道:“有时候同学会来。”马交虎道:“不害怕?”钱晓婉道:“怕,所以叫你陪着我。”马交虎道:“你不是也怕我吗?”钱晓婉道:“只要你不跟他们在一起,我就不怕。”马交虎道:“他们对你也很好。”钱晓婉道:“我知道,他们是怕我说出来。”马交虎道:“你会吗?”钱晓婉道:“打死也不会。”马交虎屈指刮一刮她鼻尖,道:“傻丫头,那就不用怕了。”钱晓婉心有余悸,道:“你相信我,他们不相信我。”马交虎道:“我不发话,他们不敢动你。”钱晓婉道:“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马交虎道:“钱。”钱晓婉道:“我有。”马交虎道:“那是你的。”钱晓婉道:“我们俩一结婚,不就是你的了?”马交虎道:“问题是,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钱晓婉道:“为什么?”

    马交虎心道:“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老妈了,她再开放,也不可能叫你嫁给我。”口中却托辞,道:“因为我老了,比你大七岁。”钱晓婉道:“我不在乎。”马交虎道:“你爸妈在乎。”钱晓婉道:“你又不是娶他们。”马交虎道:“可我们得和他们一起生活。”钱晓婉道:“那我跟你去江北,行吗?”马交虎道:“你又想开了?”钱晓婉道:“其实你那天一说,我就想开了,打算和你去江北,先偷偷结婚再说。”马交虎道:“你还没毕业。”钱晓婉道:“过几年再上。”马交虎道:“那不全忘了?”

    钱晓婉蛮不在乎,道:“没关系,现在的明星不是全这样,初中还没毕业,先想办法挣钱,等有了钱,再挑个好学校。再者说了,没钱上再好的学校也没用。人明星一次代言几十万,怎么比?”马交虎道:“你这都什么理论?”钱晓婉道:“现实理论,我说错了吗?”马交虎深以为然,道:“没错,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你家不缺钱,没必要这么做。”钱晓婉道:“可我缺你,如果你陪我上学,等大学一毕业,咱们俩马上结婚。”马交虎道:“刚才说了,你爸妈不会同意。”钱晓婉道:“那咱们去江北,先偷偷结婚再说。”马交虎道:“就算有了孩子,你老妈也不会同意。”钱晓婉道:“你怎么知道?”马交虎道:“我猜的。”钱晓婉道:“我不信,结婚证都领了,她还能逼我们离婚,天底下没有这样的父母。”马交虎道:“肯定能。”钱晓婉道:“是你了解老妈,还是我了解老妈?”马交虎道:“我比你了解。”钱晓婉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对吧?”马交虎道:“想。”钱晓婉道:“想就听我的,留在这陪我上学。”

    马交虎岔开话题,道:“你饿吗?”钱晓婉道:“快饿晕了,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马交虎心头一热,道:“傻丫头,你怎么不吃东西?”钱晓婉道:“哭了好几天,吃不下。”

    马交虎很清楚什么原因,便不敢接着往下问了,道:“去换衣服,我带你吃好吃的。”钱晓婉边走向卧室,边兴高采烈,道:“老公,这的烧烤没滨海的好吃。”马交虎道:“是吗,那咱们回滨海。”钱晓婉闻言戛然而止,道:“你要带我回滨海,我就不吃。”马交虎道:“你不饿吗?”钱晓婉柳眉一蹙,道:“饿死算了,不用你管。”马交虎道:“好好好,不回去。”

    时值深夜,角落的虫鸟唧唧私鸣。

    马交虎见旁边女孩面带微笑,业已酣然入睡。便轻轻抽回小脑袋枕着胳膊,爬下床又俯身凝视她许久。这才关灭电灯,蹑手蹑脚的走到出租房外。点燃一支香烟痴立半响,尔后幽幽长叹了口气,悄掩双门,顺楼梯疾步而下。

第一百五十七回 突如其来

    汽车正行驶之间,骤闻“叮铃铃”声响。

    马交虎举起手机贴于耳上,道:“喂,赵总。”赵巧娟火急火燎,道:“阿虎,你在哪呢?”马交虎道:“晓婉学校外面。”赵巧娟道:“找到人没有?”马交虎坦然自若,道:“找到了,还一起吃了个饭。”赵巧娟又急不可待,道:“她怎么给你说,回来吗?”马交虎道:“不回,她说要在这等开学。”那厢赵巧娟遂以命令的口吻,道:“你们俩也别回来了,在那陪着她。”

    马交虎茫然费解,道:“你不是说如果她不想回去,卡交给她就行了吗?”话筒里的赵巧娟缄默片刻,声音非常微弱,道:“咱家大事了,你钱叔被带走了。”马交虎心下一惊,忙道:“什么时候?”赵巧娟道:“就晚饭的时候。”马交虎道:“上边派的人?”赵巧娟却答非所问,道:“估计这次凶多吉少,你照顾好晓婉。”马交虎道:“现在不告诉她?”赵巧娟道:“等过几天再说,看事情有没有转机。”

    马交虎不以为然,道:“过不了几天,她肯定给你打电话。”赵巧娟道:“没事,我就说和他老爸旅游了。”马交虎道:“好,我知道了。”赵巧娟道:“阿虎,我不怕上边来人,担心的是王文龙家,你明白吗?”马交虎道:“明白。”赵巧娟道:“反正离开学还早,你带她出去逛逛。”

    马交虎无意识的点点头,道:“放心,交给我了。”赵巧娟接道:“阿虎,你等会再帮我问问晓婉,看除了那些证件东西之外,云凤娇还有没有给她别的。”马交虎道:“我马上问。”赵巧娟又沉声叮嘱,道:“他们动作太快了,这次我也有点悬。念在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的份上,麻烦你一定照顾好晓婉。”马交虎道:“我会的。”赵巧娟道:“我还留下两张卡,都放在蒋梓涵那了,你抽空回来一趟,拿走交给晓婉。”

    两人又叽里咕噜交谈半响,方才话别。

    马交虎僵硬的坐在副驾驶室里,拿手机的手直哆嗦。毛剑奎见势不妙,道:“虎哥,调头回去吗?”马交虎目光呆滞望向他,道:“啊?”毛剑奎道:“赵总刚说什么?”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闷头猛抽几口,道:“你先靠边,我打个电话。”毛剑奎点头应是,踩下刹车停驻路边。

    习习夜风微凉,已有了入秋的迹象。

    捱至半盒香烟堪堪抽完,马交虎并未做出任何举动。毛剑奎在旁示意,道:“虎哥,你不是要打电话吗?”马交虎神情恍惚,道:“什么?你说什么?”毛剑奎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道:“我说,你不是要打电话吗?”马交虎这才如梦初醒,道:“差点忘了。”便仓猝摁灭烟头,拨出一串号码。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

    随即传来钱晓婉的抽抽噎噎之声,道:“老公,你去哪了?我满大街找你,你是不是扔下我不管了?”马交虎鼻子一酸,道:“路上,回滨海拿点东西。”钱晓婉气呼呼埋怨,道:“你走怎么也不打招呼,都快急死我了。”马交虎蓄意托辞,道:“我见你睡着了,不忍心叫醒你。”钱晓婉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马交虎道:“这几天你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等我工作交接完,过几天来接你。”钱晓婉道:“不要,你骗我!”

    马交虎信誓旦旦,道:“没骗你,最多三天。”钱晓婉道:“你给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我家出事了?”马交虎道:“你想哪去了,我要陪你上学,是不是没法管理娱乐城了,得回来把工作交接一下?”钱晓婉疑信参半,道:“那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马交虎少一转念,道:“本来想给你发个信息,上车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不刚睡醒,赶紧给你打电话。”钱晓婉道:“不用你回去,给老妈说一声就行。”马交虎立刻阻拦,道:“千万不能说,我怕她不同意。”钱晓婉道:“也瞒不住啊,老妈迟早会知道。”

    马交虎继续搪塞,道:“我就说朋友打电话,想叫我去江北发展,她同意以后,我再偷偷过去找你。”钱晓婉道:“真的,你不会骗我吧?”马交虎道:“你等我五天,五天后肯定回来。”钱晓婉道:“好,我在这等你。”马交虎柔声劝慰,道:“别哭了宝贝儿,快睡吧。”钱晓婉的语气缓和许多,道:“知道了,老公。以后再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和我商量商量?”马交虎道:“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钱晓婉千叮万嘱,道:“你叫阿奎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到家先睡一觉,等明天起来再说。”马交虎道:“我知道了,晚安。”钱晓婉柔情似水,道:“老公晚安,我爱你!”

    话筒响起“嘀嘀嘀”盲音,显然对方业已挂断。

    毛剑奎双手握着方向盘,道:“虎哥,我们现在去哪?”马交虎付量一会,道:“娱乐城。”毛剑奎道:“不能去。”马交虎道:“为什么?”毛剑奎道:“你想啊,钱总被带走了,赵总也叫他们关在家里,我们到那还能脱身?”马交虎道:“从广场绕一圈,先看看情况。”毛剑奎道:“要是有人拦车,我就冲过去。”

    果不其然,往常灯火辉煌、熙熙攘攘的娱乐城,此时没有半点光亮,黑乎乎耸立夜色之中。

    毛剑奎皱眉而视,道:“虎哥,已经把娱乐城封了。”马交虎眼色露出一丝慌乱,道:“先开到没人的地方。”毛剑奎缓缓驶在一株大树下,道:“下午还好好的,说封就给封了。”马交虎神情严峻,道:“阿奎,你得马上走。”毛剑奎惑然不解,道:“去哪?”马交虎斩钉截铁,道:“去江北,找毛剑平。”毛剑奎道:“你呢?”马交虎想了一想,道:“我待会自己开车,连夜去接上钱晓婉。她还不知道爸妈出事了,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仍在那。”毛剑奎道:“你要把她带走,还是一直陪着她?”马交虎毅然决然,道:“带走,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毛剑奎道:“我跟你去。”马交虎道:“不行,你比她更危险。”毛剑奎道:“你是说丁大海?”马交虎道:“对,那件事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毛剑奎蛮不在乎,道:“放心吧虎哥,没人知道。”马交虎道:“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你那几个小弟兄。”毛剑奎道:“如果他们发现了,想跑也跑不掉。这辈子能跟着你,也算我没白活。”马交虎未再纠结,道:“好,开车。”

    是夜,爱心家政服务公司接待大厅。

    秦金峰兴高采烈落座沙发,道:“羊驼,你真特么是稀客,我说早上起来的时候,怎么窗外全是喜鹊叫!”马交虎打量着熟悉的四周,道:“大蛋,你和秀琴什么时候搬到这住了?”秦金峰道:“才知道啊,一结婚我们就搬过来了。”马交虎道:“是吗,生意怎么样?”

    王秀琴递给他一杯茶水,道:“还不错,多亏有静姐带着我们。你和大蛋先聊,我去叫她起床。”马交虎忙接过茶杯,道:“不用了嫂子,半夜三更的。”王秀琴道:“没事,她就在隔壁。”马交虎十分诧异,道:“怎么,她也搬公司了?”王秀琴笑容盈盈,道:“没有,她住隔壁酒店,你忘了,那是她家开的。”马交虎执意退却,道:“嫂子,真不用,我马上要走了,就是来和你们打声招呼。”王秀琴闻言一怔,道:“你要去哪?”马交虎道:“江北。”

    王秀琴又倒满一杯茶水,捧起端给毛剑奎,道:“兄弟,喝茶。”毛剑奎毕恭毕敬,道:“谢谢嫂子。”秦金峰大大咧咧,道:“别外套,都是自己人。”王秀琴落座看着马交虎,道:“那更得叫她过来了,如果她知道你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还不得骂死我们俩。”秦金峰道:“秀琴说的对,你们俩的事,我们可不敢藏着掖着,你去叫她。”王秀琴旋说着话,道:“我顺便从她那拿几瓶酒,你们几个热闹热闹。”旋一瘸一拐走向门口。

    马交虎望着女人背景,道:“看样子,你们小两口挺幸福。”秦金峰得意洋洋,道:“儿女双全,老子能不幸福吗。”马交虎感慨系之,道:“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们一样,就好咯。”秦金峰笑眯呵呵,道:“很简单,等会人何静静一来,你立马跪在地上求婚,明年就能当爹。”马交虎心乱如麻,道:“你说的倒容易,做起来太难了。”秦金峰道:“难你奶奶个爪,她今年都多大了,为什么不结婚,你心里没个逼数?”马交虎道:“以前不行,现在更不行了。”

    秦金峰盯住他目不转睛,道:“怎么,又出事了?”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好好的,我也不可能去江北。”秦金峰道:“看你愁眉苦脸的,这次的事肯定不小。需要钱吗,我这还有十多万,别嫌少,你先拿去应应急。”马交虎面带苦笑,道:“我算彻地栽了,多少钱也没用。”秦金峰脸色一沉,道:“我草,你这是准备跑路?”马交虎道:“没办法,已经逼到这份上了。”秦金峰摇了摇头,道:“那也不能去江北,离滨海太近了。”马交虎甚为无奈,道:“其它地方不熟悉,只能去江北。”

    秦金峰凝神沉思片刻,忽然一拍脑门,道:“这样,小莲不是嫁到南方了,我打个电话,你去她家躲一阵。”马交虎断然拒绝,道:“不行,我不能连累你妹妹!不行,绝对不行!”秦金峰瞪目而视,道:“扯淡,我妹妹不是你妹妹?再说了,她买房的钱还是你出的,到那躲几天,有什么关系?”马交虎只得耐下心来劝说,道:“大蛋,你不知道这次有多严重......”秦金峰用力挥一挥手,道:“你少特么废话,按我说的办。”

    正在这时,两名女子并肩而入。

    但凡没有碰过男人的女人,身上总散发出一股青涩气质。

    何静静便是这样的女孩,虽然衣着打扮较为成熟,但举手投足之间,却难以隐藏那一股青涩气质。王秀琴与其截然不同,言谈举止老练多了。

    马交虎忙含笑站起,道:“静静,你来了。”

    何静静点了点头,道:“大蛋、秀琴,我跟他说几句话。”言毕,走进旁边卧室。

    马交虎牵强一笑,道:“有什么话在这说呗。”

    秦金峰使劲推搡着他,道:“去啊,死这干嘛!”

    马交虎满脸窘态,道:“那、那你们先喝,我马上就来。”

    秦金峰又骂骂咧咧,道:“喝你个大头鬼,轻重都不知道。”

    马交虎遂挠了挠头,忐忑不安的跟入卧室。

    王秀琴将装满酒菜的袋子放在茶几上,道:“阿奎,别管他们,你和大蛋先喝着。”

    毛剑奎道:“谢谢嫂子。”

    秦金峰瓮声瓮气,道:“咱又不是什么文化人,别这么客气。”

    卧室内,灯光柔和。

    何静静侧身坐在床沿上,道:“我都听说了。”马交虎明知故问,道:“听说什么了?”何静静眨眨俏目,道:“你说呢,打算什么时候走?”马交虎道:“等天亮吧。”何静静柳眉微蹙,道:“你站那累不累,能不能坐下说?”马交虎搬来一把椅子,规规矩矩落座对面。何静静爱恨交加,道:“放着好日子不过,也不知道你整天想些什么。”马交虎道:“我没想什么。”何静静道:“这下好了,还作吗?”马交虎道:“没作。”何静静道:“还没作,没作王文龙会到处找你?”马交虎心下一凛,道:“王文龙问过你?”何静静道:“你觉得去江北能躲过去吗?”马交虎道:“看情况吧。”何静静道:“躲不过怎么办?”马交虎道:“看情况吧。”何静静道:“看情况,看情况,再看情况,连小命都没了。”马交虎道:“该死活不了,该活死不了。”何静静道:“你说你是该死该活?”马交虎道:“该死。”何静静道:“别走了,就在滨海待着。”马交虎道:“等死?”何静静道:“一会躲到酒店,那也不许去。”马交虎道:“不行,会连累叔叔阿姨。”何静静道:“现在知道连累了,早干嘛了?”马交虎道:“没后悔药。”何静静道:“听我的,别再作了行吗?”马交虎道:“这次躲过去,肯定不作了。”何静静道:“放心,没人敢去酒店找你。”马交虎道:“万一呢?”何静静道:“还有别的路吗?”马交虎道:“有。”何静静道:“你朋友都是江北的,他们会不知道你躲到哪去?”马交虎道:“知道了再说。”何静静道:“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明白没有?”马交虎道:“听明白了。”何静静道:“跟我去酒店。”马交虎道:“不行。”何静静道:“不行也得行,我今天就待在这,看你怎么走!”马交虎道:“值得吗?”何静静道:“你说呢。”马交虎道:“你别管了,我就是这命。”何静静道:“你命还不好?”马交虎道:“遇到你是好命,遇到她是贱命。”何静静道:“现在不是又遇到我了。”马交虎道:“晚了。”何静静道:“不晚,你听我的。”

    秦金峰在大厅叫喊,道:“你们好了没,我都快把就喝完了。”

第一百五十八回 绕指柔解忧

    等迷迷糊糊醒来之时,已然是翌日上午。

    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马交虎举目环顾四周。只见室内装饰文雅精巧而不乏舒适,原是一套豪华客房。他下床跄跄踉踉走到客厅,弯腰“噗通”倒坐在沙发上,便点燃一支香烟,使劲回想昨天夜里发生的事。然苦苦寻思许久,除和秦金峰等人猜拳喝酒之外,记忆中茫茫然一片,再无其它。心下暗付:“没错,肯定是喝多以后,静静和大蛋把我弄到这了,阿奎呢?”当想到这里,遂冲空荡荡的房间大喊,道:“阿奎,阿奎。”

    方呼唤几声,右侧卧室门忽地拉开。

    何静静摇曳生姿来在面前,道:“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粉色睡裙之中,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马交虎见状热血一沸,慌扭头望向别处,道:“阿奎在哪?”何静静紧挨他盈盈落座旁边,道:“他在隔壁房间。”马交虎十分诧异,道:“阿奎也喝多了?”何静静杏目扑闪扑闪,道:“四个人都没有,就你自己喝多了。”马交虎立身晒然而笑,道:“我去找他。”何静静仰起花容,道:“坐下。”虽然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马交虎将香摁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尔后老老实实落座。

    何静静关心地道:“还难受吗?”马交虎道:“好多了,就是有点头晕。”何静静道:“我叫厨房给你煮碗醪糟汤,马上送来。”马交虎道:“不用,过一会就好了。”何静静道:“我记得你以前酒量很大,昨晚上怎么喝多了?”马交虎道:“不知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何静静道:“因为王文龙?”马交虎接着话柄,道:“我正想问你,你怎么知道他找我麻烦?”何静静轻描淡写,道:“滨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爸圈子里的事,他每天都回家唠叨,我和老妈听都听腻了,能会不知道?再者说了......”欲言又止。马交虎道:“再说什么?”何静静道:“我不说了。”马交虎道:“别啊,哪有说到一半的?”何静静不以为然,道:“我就说一半,有本事你咬我?”马交虎虚张声势,道:“哟呵,你以为我不敢?”何静静毫无惧色,道:“哟呵,你试试?”

    马交虎本欲扑上去抱住女孩,但盯着她那朦朦胧胧只裹一件丝裙的体姿,最终“咕咚”咽了咽唾液,并未做出任何举动。

    何静静歪着小脑袋,道:“看什么看,还真想咬我?”马交虎向她努了努嘴示意,道:“我说姐们,你都走光了。”何静静闻言忙俯首打量自己,接着粉颊倏地一红,道:“讨厌!”遂仓猝飞奔而去。马交虎哈哈大笑,道:“傻丫头,多穿点。”

    耳闻何静静在卧室娇声嗔骂,道:“滚,整天就知道欺负我。”马交虎悠然翘起二郎腿振振有词,道:“谁欺负你了,穿成那样还不叫人看了?”何静静回道:“看就看呗,说出来干嘛,这又没外人,你不说谁知道。”马交虎道:“那你跑进去干嘛?”何静静道:“我愿意,你管的着嘛。”话音甫歇,多披了一件外套姗姗走出。马交虎上下端相着她,道:“太少了,还是看的很清楚。”何静静落落大方,道:“看吧,你又不是没见过。”马交虎闻之不禁一怔,面露尴尬神色。何静静坦然自若而视,在旁也不言语。

    气氛一时间陷入寂静,房顶空调正呲呲作响。

    沉默许久,马交虎方干咳两声,道:“那什么,我去找阿奎。”言毕,正要起身。何静静竟忽地抬起双脚,重重搭压在他腿上,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哪也不许去!”马交虎轻轻握住女孩白皙而纤细的脚踝,托辞道:“我想上个趟厕所,总行吧?”何静静凝视他片刻,这才极不情愿挪下双脚,道:“你今天胆敢跨出房门半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马交虎道:“饿了怎么办?”何静静道:“叫厨房给你做。”马交虎道:“没烟了怎么办?”何静静道:“那个抽屉里有,我从前台给你拿了两条。”

    马交虎扫视一眼办公桌,道:“你的意思,打算叫我在这待一辈子?”何静静道:“那也比丢了小命好。”马交虎无可奈何,道:“你没事干了?”何静静道:“从今天开始,我什么都不干了。”马交虎道:“天天看着我?”何静静道:“对,天天看着你。”马交虎道:“姑奶奶,那我不成你养的宠物了?”何静静“噗呲”一笑,道:“怎么,你不愿意?”马交虎道:“我是人,不是小猫小狗。”何静静道:“管你是什么,反正不能出去。”

    马交虎只得走向卫生间,道:“我这人一闲下来,就觉得心里发慌。”何静静随即堵在大门口内侧,道:“那就写写东西,帮我理理账。”

    捱至马交虎洗漱完毕出来,见状不由得一怔,道:“傻丫头,你站那干什么?”何静静直言不讳,道:“怕你跑了。”马交虎摇了摇头,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像贼?”何静静面无表情,道:“你以为你不是?”马交虎如坠烟雾,道:“我没听明白。”何静静俏立面前,道:“还装糊涂,知不知道你偷了多少女人的心?”马交虎打个哈哈,道:“我有点饿了。”何静静仰首凑在他脸下,道:“说!”马交虎明知故问,道:“说什么?”何静静道:“给我老实交待,到底偷了多少女人的心?”马交虎托辞敷衍,道:“那有,谁能看上我。”何静静猛然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发上,道:“矫情!”马交虎爬起坐直,道:“我真饿了。”何静静盘旋而坐,道:“想吃什么?”马交虎道:“随便,能吃饱就行了。”何静静抄起茶几上的手机,道:“等着,我叫他们炒几个菜。”马交虎道:“阿奎呢?”何静静道:“等送上来再叫他。”马交虎道:“还有大蛋和秀琴。”何静静满面娇嗔,道:“啰嗦,还用你说。”

    这种温馨情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马交虎脑海里。他时常私下寻思:“冯程程、何静静这两个女孩,家庭条件都非常好,随便娶一个,下辈子就能衣食无忧。怎么也比与赵巧娟过那种不婚不娶,见不得人的日子强。”可想归想,他那自幼居人篱下,受尽白眼而构筑的心理障碍,早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其实只需鼓起勇气,大胆的往前迈出一步,也许即能云开雾散,重新获得光明。但就是这简单一步,对他来说太过艰难了,那种沉重感觉,绝不亚于生死抉择。

    纵观现实生活,有多少人皆毁在了这一步!那些人怕再得到拒绝,怕再被人耻笑,怕在不经意中,再受一次巨大伤害。这种伤害不来则已,来则便犹如天崩地裂一般,叫人肝肠寸断,叫人痛不欲生。

    目视面前的女孩颜如朝露,娇声滴滴报着菜名。

    马交虎突然萌生一种冲动,展臂揽向对方柔肩。何静静自是吓得一惊,却并没有反抗,只嫣然一笑,便顺势倒在他怀里。女孩特有的馨香,冉冉直沁肺腑。马交虎顿感心旷神怡,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道:“你别点太多了,吃不完浪费。”何静静道:“行了,做好叫她们端上来。”言毕,挂断放在茶几上。马交虎抚摩着女孩秀发,道:“点的什么?”何静静柔声细语,道:“你猜猜看。”马交虎道:“猜不着。”何静静双手拥着他胳膊,脑袋斜枕上面,道:“笨蛋,都是你爱吃的,什么红烧排骨呀,水煮鱼呀,对了,还有凉拌牛肉。”马交虎心头一热,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何静静慢慢摇晃着,道:“你记得我爱吃什么吗?”马交虎略一思索,道:“你爱吃糖醋排骨、葱油鲤鱼,小点心。”何静静喜得心花怒放,道:“算你有良心。”马交虎傻呵呵一乐,道:“记不住就没良心了?”何静静道:“那当然,因为你心里没我。”马交虎道:“有些人会故意打听女孩喜欢吃什么,然后骗她上床。”何静静道:“那怎么了,证明人家用心。”马交虎道:“骗人能不用心吗,不用心谁上当?”何静静道:“那你用心骗我一次试试,看我能上当不”马交虎道:“因为你太厉害了,骗不到。”何静静道:“你已经骗到了。”

    当此两情缱绻之时,是多少次梦寐以求的。马交虎险些脱口而出:“静静,我爱你!”然而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只紧紧搂着女孩缄默无言。

    何静静道:“怎么不说话了?”马交虎遂话锋一转,道:“你叫阿奎起床吧,洗漱完差不多该吃饭了。”何静静不依不饶,道:“别打岔,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马交虎道:“说了,叫阿奎起床。”何静静怫然不悦,道:“我让你说心里话。”马交虎期期艾艾,道:“我的心里话就是,要不叫你妈妈一块吃?”何静静撤身挣脱出怀抱,道:“你就是个胆小鬼。”马交虎面露窘态,道:“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何静静琼鼻冷哼一声,道:“你等着吧,有你后悔的哪一天。”马交虎道:“我现在就有点后悔。”何静静嘟起小嘴,道:“后悔什么?”马交虎遂一咬牙,道:“后悔当初没和你说。”何静静看着他目不转睛,道:“现在也不晚,你说。”

    马交虎方鼓足勇气正待表白,便觉一股莫名恐慌霎时奔涌心头。何静静脉脉含情,道:“虽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马交虎战战兢兢犹豫半响,终于颤声吐出,道:“静儿,我爱你!”何静静便“嘤咛”一声作答,复依偎他怀里,道:“阿虎,我也爱你。”马交虎长吁口气,像刚完成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拭着额头上汗水,道:“等这事过去,我一定娶你。”何静静烟视媚行,道:“不用等,只要你愿意,我们俩随时可以结婚。”马交虎摇了摇头,道:“不行,会连累你们家。”何静静道:“不会,老爸和王家可是一伙的。”马交虎颇感意外,道:“啊?何静静道:“你还不知道呀,记不记得你那次叫刚子去找王文龙麻烦?”马交虎不假思索,道:“记得。”随即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屁事没有,原来你们两家是一伙的。”何静静玉掌掩上他的嘴,道:“不许说脏话。”马交虎捉住她小手,道:“明白了,我再好好想想。”

    何静静食指戳戳他脑门,道:“还想,再想你都老了。”马交虎笑道:“也不差这几天,给我点时间。”何静静道:“五六年了,时间还不够?”马交虎道:“总得把阿奎送走吧。”何静静道:“送哪,叫他在酒店里干不就行了?”马交虎若有所思,道:“不行的,王文龙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固然有心真诚相待,但也不敢把丁大海之事合盘托出。何静静道:“好,那就过几天再说。”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秦金峰“啪啪啪”用力拍击着房门,道:“我草,日头都屁股上了,你们俩还不起床,真是小别胜新婚啊!”又闻王秀琴大声责怪,道:“这是酒店,你说话能不能文明点!”秦金峰扯着嗓子,道:“老子就这样,你不服?”王秀琴道:“你等回家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秦金峰蛮不在乎,道:“不就是跪搓衣板吗,老子又不是没跪过。”

    何静静“咯咯”笑着打开房门,道:“秀琴,等会我去给你买个榴莲。”秦金峰瓮声瓮气,道:“静静,咱可不能落井下石。昨天要不是我,你们俩能在这大战三百回合。”何静静照背杵他两粉拳,道:“去你的!”王秀琴道:“整天没个正行,那有当哥的样。”秦金峰道:“弟妹和阿虎又不是别人,换别人你看我尿他们吗。”马交虎也插科打诨,道:“这么瞧的起我,你尿一个我看看?”秦金峰便一瘸一拐迈进卫生间,道:“你看好,老子可尿了。”王秀琴急忙替他关上房门,道:“丢不丢人!”秦金峰高声嚷嚷,道:“阿虎,我丢人吗?”马交虎道:“都特么丢你姥姥家了。”

    何静静牵着王秀琴走到窗前,附耳窃窃私语几句。王秀琴听罢俏目圆睁,道:“真的,什么时候?”何静静螓首点点,道:“他刚告诉我的。”王秀琴笑容可掬转视马交虎,道:“恭喜你们了,阿虎。”马交虎茫然若迷,道:“恭喜什么?”秦金峰甩着手上的水走出来,道:“媳妇儿快说,也叫我乐呵乐呵。”王秀琴抱住何静静欢呼雀跃,道:“静静姐要结婚了!”秦金峰愕然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道:“我草,一夜就搞定了?”

第一百五十九回 二次非正面交锋

    二人正相拥沙发上,看着电视侃侃而谈。

    何静静依偎男人怀里柔声细语,道:“老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马交虎不假思索,道:“女孩。”何静静十分诧异,道:“不都喜欢男孩吗?”马交虎笑言道:“男孩长大了,活的太累。女孩长大嫁个好人家,就不用发愁了。”何静静茫然若迷,道:“怎么说?”

    马交虎娓娓而言,道:“等男孩长大以后,要是没个好爹妈,自己就得拼命赚钱,买房买车买媳妇。等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下点钱,找个女孩结婚了,还不知道自己娶得这个女孩,曾经和多少男人睡过觉。你别笑,这还算有本事的。如果没本事,连老婆都娶不上。女孩完全不同,只要卖相差不多,基本都能嫁出去,还能给家里赚一大笔钱。”

    何静静不以为然,道:“歪理!”

    马交虎抚摸着她乌黑秀发,接道:“不是歪理,现实就是这样。比方咱们俩吧,一起大学毕业了。你可以随便找个单位,挣多少钱无所谓,只要干干净净,有个正式工作就行。我肯定就不行了,没爹没妈没房子,怎么办,只能靠自己努力。性格外向的男人,得整天戴着假面具,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性格内向的男人,到哪都受人欺负,即使你任劳任怨、埋头苦干,也很难得到上司赏识。不信看看你家酒店里那几个经理、领班,能力并不一定比下面的人强。他们为什么能升职,最主要一点,就是会和老板来事儿。苦活累活,还不都是下面的服务员干。”

    何静静予以辩解,道:“因为他们都不懂管理,当然得从底层干起了。”马交虎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管理?”何静静道:“招聘的时候,有面试呀。”马交虎道:“你又不是神,能一眼看出人家会不会管理?”何静静想了想,道:“看不出来,但知道他们都不善于交际。”马交虎道:“对啊,服务行业的招聘标准:有没有本事不重要,重要的会交际。”何静静道:“交际也是一种本事。”

    马交虎便摇头晃脑,道:“所以我才说:故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戴上面具,学会逞口舌之利,施展狡猾之计,迷惑上司之心,踩踏下属之体,借此左右逢源,从而平步青云。只要这几点能办到,其它什么都不重要。而哪些性格内向,又不善言谈的人,不管你有多大本事,还是会被埋没。”

    何静静掩嘴“咯咯”发笑,道:“不一定,有地方就需要技术人员。”

    马交虎面露不屑,道:“你见有几个技术人员,最终能飞黄腾达?那些高高在上的,全都是些不学无术、卖弄口舌的庸才。而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只能老老实实待在下面,成为上头人的垫脚石,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

    何静静话锋一转,道:“咱们俩扯哪去了,我刚才是问你怎么不喜欢男孩子。”马交虎思索片刻,道:“或许和我这十多年的经历有关,也不是不喜欢男孩子,如果我们俩结婚,男孩女孩都一样。”何静静惑然不解,道:“转变这么快,为什么?”马交虎看着她直言不讳,道:“因为你家有钱啊,我不担心儿子长大找不到媳妇。”何静静又“噗呲”一笑,道:“那你娶个没钱的老婆,生儿子就不要了?”马交虎道:“还别说,我真有过这想法。”何静静道:“要按你的意思,我爸妈刚结婚的时候,也没什么钱,那刚子不完蛋了?”

    马交虎振振有词,道:“傻丫头,你这个比法打错特错!时代不同了,条件也不同。以前的老百姓基本上都差不多,随便种几亩地就能活下去,水、柴火、油盐酱醋还不怎么花钱,要是再种点棉花,衣服也可以自己做。你看看现在,干什么不花钱。吓得人不敢动,一动全是钱。”

    何静静螓首点点,道:“其实钱多钱少都一样,够花就行。”马交虎长叹口气,道:“话虽这么说,问题是钱它不够花啊。你看我现在都快三十了,连个狗窝都买不起。假设你也是个穷光蛋,还会嫁给我吗?”何静静斩钉截铁,道:“我会!”马交虎道:“你答应这么利索,是因为没到这一步。就算你愿意和我租房结婚,等有了孩子怎么办?”何静静蛮不在乎,道:“那怕什么,先买个小点的。”马交虎道:“拿什么买,把你卖了?”何静静满面娇嗔,道:“讨厌,咱俩慢慢挣呗。”马交虎道:“房价一天一个样儿,它能等你慢慢挣钱?”何静静道:“那些没房子的,就不结婚了?”马交虎道:“照结不误,啃老呗。把爹妈的血汗都挤干,换个媳妇。”何静静道:“也是,现在大部分买房的,都得亲戚朋友帮衬,靠自己太难了。”马交虎道:“有父母当然好多了,像我这种没爹没妈的谁帮衬?”

    何静静缓缓躺他腿上迎面而视,道:“明白了,这就是你之前不想和我在一起的原因。”马交虎垂首笑看,道:“不全是,有那么一点。”何静静道:“还有什么原因?”马交虎道:“因为我是个男人。”何静静道:“谁规定结婚就得男人买房了?”马交虎道:“你们女人。”何静静眨眨俏目,道:“乱讲,我可没这么想过。”马交虎道:“你不想,并不代表事实不存在。男女平等,从来就是一句空话。”何静静道:“爸妈把我养这么大,嫁给你买套房子过分吗?”马交虎道:“你的意思,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何静静道:“别胡搅蛮缠,房子买了是你自己的。”马交虎道:“难道不是你的,离婚不得分你一半?”

    便在这时,骤闻铃声响起。

    何静静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道:“喂,那位?”声音含糊不清,也不知道谁打来的。遂见她脸色突然一愕,继而翻身坐起,道:“在哪......好,我马上到。”言毕,挂断电话。马交虎见状满头雾水,道:“怎么了,静静?”何静静蹲身趴在他腿上,蹙眉再三嘱咐,道:“我下去有点事儿,一会就回来,你千万别出去,就在房间待着,哪也不许去,听见没有!”马交虎目瞪口呆,道:“到底怎么了?”何静静印吻他一下,道:“乖,回来再告诉你。”说着话,便急忙转身去。

    耳听得“咯噔”几声微响,显然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闷头寻思:“会有什么事,难道王文龙找上门了?估计是,除了他还会有谁。也不一定,可能是酒店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不对,那也不会这么慌啊。”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帘射铺在身上。

    迷迷糊糊之中,忽听有人呼唤。马交虎吓得一惊,慌张目望去。何静静笑靥如花,道:“老公,该起床吃饭啦。”马交虎长吁口气,道:“几点了?”何静静低头看了看手机,道:“快七点了。”马交虎爬起伸个懒腰,道:“刚才谁来了?”何静静敷衍搪塞,道:“没谁,你快去洗把脸。”马交虎佯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是王文龙吧?”何静静闻之讶异,道:“你怎么知道,你下去了?”马交虎心头一凛,道:“没有,我猜的。”何静静道:“已经走了。”马交虎如坐针毡,道:“他来干什么?”何静静道:“没事,就闲聊了几句。”马交虎道:“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来找我的。”何静静牵强一笑,道:“管他呢,反正都走了。”马交虎轻轻捉住女孩一双小手,拉坐自己退上,催促道:“快告诉我他说什么,不然我心里不踏实。”何静静贝齿紧咬樱唇沉思片刻,这才将颠末详述一遍。

    仁可国际酒店,十七层总经理办公室客厅。

    等何静静忐忑不安,行色匆匆赶到。母亲周玉婷和王父二人皆坦然自若,正促膝而谈。王文龙坐在旁边,悠闲的喝着茶水。何成刚则双腿搭在办公桌上,盯住电脑屏幕。

    如此情景,显然是提前相约好的。

    周玉婷见女儿进来,忙道:“静静,你看谁来了?”何静静走近面前彬彬有礼,道:“王伯伯好。”王父和颜悦色,道:“你也好,静静真是越长越漂亮了。”何静静落座致意,道:“谢谢王伯伯。”周玉婷嗔道:“这丫头,怎么不跟阿龙哥打招呼?”何静静极不情愿,道:“阿龙哥好。”王文龙旁边笑眯呵呵,道:“静静,好久不见了。”何静静并未理睬,却含笑对王父,道:“王伯伯,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王父打个哈哈,道:“路过。”周玉婷道:“老王,你看这事怎么办?”王父答非所问,道:“静静,你真喜欢他?”何静静明知故问,道:“王伯伯,您说的谁呀?”王文龙翻个白眼,道:“静静,马交虎是不是在楼上?”何静静道:“不知道。”王文龙道:“你会不知道,有人看见你把他藏酒店了。”何静静道:“谁看见了?”王文龙道:“这你别管,他是不是在酒店?”何静静道:“没有。”王父道:“没有就算了,你怎么跟静静说话的。”王文龙怫然不悦,道:“我就不信,他一辈子不出来。”

    何成刚离远搭话,道:“阿龙,差不多就行了。”王文龙怒目而视,道:“行个屁,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何成刚冷哼一声,道:“你想怎么样?”

    王父忙出言制止二人,道:“好了、好了,你们小哥俩就别吵了,到底怎么办,都听我和你老妈的。”周玉婷歉然道:“不好意思老王,让你为难了。”王父往后抚抚大背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静静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周玉婷道:“你的意思,找个人顶上去?”王父缄默少顷,道:“按说凭咱们两家这关系,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问题是已经查出来了,必须得交个人。”周玉婷道:“那几个抓到了?”王父道:“没有,跑了。”周玉婷忧心忡忡,道:“那找谁顶?”王父道:“和他一起那个人,叫什么毛剑奎的。”周玉婷道:“他肯定不同意。”王父道:“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不能什么都听他的。”周玉婷道:“我也没办法,静静这丫头是个死心眼,你再想想办法,糊弄过去算了。”王父道:“一条人命,没有那么好糊弄。”

    何静静在旁听得稀里糊涂,忍不住插言询问,道:“老妈,什么一条人命?”周玉婷随即脸色一沉,道:“闭嘴,跟你没关系。”王文龙幸灾乐祸,道:“静静,你老公摊上大事了。”何静静蹙眉娇叱,道:“你胡扯什么,我都还没结婚。”王文龙贱面兮兮,道:“谁胡扯了,你去问问马交虎。”何静静大惊失色,道:“老妈,阿虎怎么了?”周玉婷厉声喝斥,道:“你再在那多嘴,就给我滚出去!”何成刚高声打圆场,道:“姐,来看看这个游戏怎么玩。”何静静不胜其烦,道:“你自己玩吧,我没心情。”何成刚走来旋使个眼色,旋伸手将她拖走,道:“帮我看看,那关我过不去。”何静静心领神会,过去坐在办公椅上支耳聆听。

    周玉婷压低声音,道:“老王,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抬抬手,叫他们别往下查了。”王父质疑道:“为了一个愣头青,你和老何犯得着吗?”周玉婷道:“我和老何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侄女静静。你看她今年都多大了,还一直单着。再说阿虎那孩子我很了解,不至于干出这种缺德事。肯定是那几个外地来的,把人给祸害了。”王父道:“他们也汇报说,现场没有马交虎任何痕迹。”周玉婷道:“那不得了,我叫阿虎给阿龙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王父道:“行吗儿子?”王文龙道:“周阿姨,我可告诉你,那小子心狠着嘞,你不怕静静嫁给他受欺负?”

    何静静气鼓鼓地道:“管你什么事,我愿意。”

    周玉婷表情无奈,道:“阿龙你看看,你妹妹已经这样了了,我总不能逼死她吧,阿姨也很为难。”王文龙道:“这我不管,您看着办吧。”何静静又道:“本来就不用你管。”周玉婷勃然大怒,道:“刚子,你把她给我弄出去!”何成刚立刻抓住何静静的胳膊,劝道:“姐,咱们走吧。”周玉婷骂骂咧咧,道:“大人说话,你个小屁孩插什么嘴!”王文龙望着何家姐弟背影怏怏不乐,道:“阿姨,你们俩聊吧,我去趟厕所。”

    马交虎满腹狐疑,道:“完了,就这些?”何静静摇了摇头,道:“不是,后来又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老妈把我和刚子赶出来了。”马交虎道:“什么时候走的?”何静静道:“大概六点半左右,我和刚子躲在隔壁房间,听见他们一走,又去办公室了。”马交虎道:“你妈妈怎么说?”何静静道:“他说叫你把阿奎交出来,这事才算完。”

第一百六十回 以为

    毛剑奎大睁双目,道:“虎哥,你是说你要留在滨海?”马交虎吐出一团云雾,道:“对,我不走了。”毛剑奎毅然拒绝,道:“不行,留下太危险了。”何静静在旁宽慰,道:“没事的阿奎,我会天天看着他。”毛剑奎稍想了想,道:“那好,我什么时候走?”马交虎道:“等后半夜,我送你。”毛剑奎道:“不用了虎哥,我自己可以。”马交虎断然拒绝,道:“外面有王文龙的人,我必须送你到江北。”何成刚打着圆场,道:“这样吧阿虎,反正离的也不远,你在家陪我姐,我开车去送阿奎。”何静静随声附和,道:“对,你出去比阿奎更危险,反正明天是周末,阿刚也不用上班。”马交虎道:“那怎么行,毛剑平把阿奎交给我了,我必须亲手把他交给毛剑平。”何成刚含笑调侃,道:“姐夫,还不放心我?”马交虎尴尬的看向何静静,见她正坦然自若的望着自己,遂干咳两声,道:“不是我不放心你,是没法跟毛剑平交待。”何静静当即接话,道:“这好办,你现在打个电话给他。阿刚把人送到,再回个电话给你就行了。”马交虎道:“静静,你就听我一次吧,等从江北回来,以后都听你的。”何静静艴然不悦,道:“随便你。”

    为何明知外面危机四伏,马交虎却如此执着的非去江北不可。他并未只是为了给毛剑平一个交代,这其中另藏其它缘故。那就是之前转给冯程程的几十万块钱,他打算顺道拿回来,并将二人之间多年的恩爱情怨,趁机做个了断。他也想过打电话讨要,估计冯程程也不会不给,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些东西割舍不下。

    此等风花雪月之事,旁人自然无从知晓。

    于是,几人聚集酒店客房,边饮酒商讨边插科使砌,堪堪到了凌晨两点。

    马交虎醉麻醺醺,道:“喝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言毕,跄跄踉踉站起身来。何成刚道:“别开那辆车,很多人都知道。”何静静道:“对对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阿奎,你开我的车去。”毛剑奎扶住马交虎,点头应是。马交虎傻乎乎一乐,道:“没事啊,看你紧张的。我把阿奎送到,马上就回来了。”何静静忧心忡忡,道:“阿奎,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有事赶紧打电话。”毛剑奎道:“知道了嫂子,我会照顾好虎哥。”何静静又期期艾艾,道:“那什么,如果你们......”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何成刚见状朝毛剑奎使个眼色,道:“阿奎,我带你下楼开车。”毛剑奎恍然大悟,道:“好!”

    二人相视颔首,并肩走出轻掩房门。

    马交虎搂住女孩腰肢,道:“几个小时就回来了,你怎么搞得像生死离别一样。”何静静仰起小脸,道:“你还笑,知不知道我很担心?”马交虎道:“别担心宝贝儿,有阿奎在。”何静静道:“我能不担心吗,回来路上就剩你自己了。”马交虎道:“只要去的时候没事,回的时候肯定也没事。”何静静道:“老公,要不我和刚子陪你去吧?”马交虎蛮不在乎,道:“就送个人过去,没必要。”何静静惴惴不安,道:“右眼皮跳了一晚上,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马交虎调侃道:“是不是白天王文龙来了,给你吓的?”何静静嗤之以鼻,道:“他?你看我什么时候正眼瞧过他。”马交虎道:“那就乖乖在家待着,等我回来和你生孩子。”

    何静静娇嗔满面,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马交虎道:“你不想吗?”何静静落落大方,道:“想,早去早回。”马交虎俯首亲印两下樱唇,道:“我爱你老婆。”何静静踮起脚后跟回吻一会,道:“我也爱你,老公。”马交虎这才松开女孩,道:“上楼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和你生孩子。”言毕,依依不舍离开客房。何静静匆匆追到门外,道:“老公,注意安全。”马交虎道:“知道了。”迈入电梯转身招了招手。

    耳闻得“叮铃”一声微响,电梯徐徐下落。

    昏暗月光下,有辆黑色轿车疾驰渐远。

    何成刚见车已经没影了,道:“姐,咱们进去吧。”何静静仍旧目视远方,道:“刚子,会不会出事?”何成刚摇了摇头,道:“不会,前几天都说好了,就算碰见王文龙,他也不敢对虎哥怎么样。”何静静少作思索,道:“阿奎呢?”何成刚模棱两端,道:“这就难说了,碍于咱们两家情面,姓王的不敢动虎哥,可敢动阿奎。”何静静愕然一怔,道:“那怎么办?”何成刚漫不经意,道:“我说有这个可能,也没说一定。”何静静顿时变得紧张兮兮,道:“那你赶紧开车,我们俩去追。”何成刚神情无奈,道:“好了姐,你先上楼睡觉,我到高速路口一直等他回来,总行了吧?”何静静踱来踱去,道:“我不,上楼也睡不着。”

    何成刚话锋一转,道:“姐,我发现你最近变了。”何静静看着弟弟茫然若迷,道:“哪变了?”何成刚后退两步,道:“你像个精神病一样,虎哥真有那么大魅力?”何静静驻足斜睨他一眼,道:“你在你媳妇面前,不也跟傻子似的。”何成刚点燃一支香烟,道:“大小姐,我都说晚上不睡觉了,在高速路口一直等他回来,你还想怎么样?”何静静使劲推搡着他,道:“还不赶紧去,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何成刚边走向停车场,口中边嘟嘟囔囔,道:“疯子!”何静静柳眉一挑,道:“你个臭小子,再说一遍!”何成刚着小跑起来嘲讽,道:“何静静,你就是个疯婆子!”何静静戟指娇叱,道:“你想造反啊,给我站住!”

    夜风习习,街灯晃晃。

    马交虎神色凝重,道:“阿奎,广场绕一圈。”毛剑奎依言打转方向盘,将轿车驶至娱乐城不远处。马交虎透过车窗凝视着娱乐城,道:“赵巧娟估计的不错,钱家算完了。”毛剑奎却不以为然,道:“跟我们没多大关系,谁教她和王家抢生意。”马交虎惑然不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毛剑奎道:“虎哥,你真以为王家会为一个小痞子跟钱家闹翻?”马交虎扭头讶异的看着他,道:“那为什么?”毛剑奎道:“因为娱乐城抢了王家生意,再加上换届的事。”马交虎理理头绪,道:“有道理,我说也不至于。”毛剑奎道:“上头那些老爷们,心都黑着嘞,为了自己前途和钱途,根本不在乎下边这些人死活。再者说了,丁大海就是王家养的狗,你见谁为了一条狗,得罪场面上的人?”马交虎若有所思,道:“是啊,我也有些纳闷,王文龙跟咱们有那么大过节,连他老子都出动了,怎么周阿姨一说,他就同意了。”

    毛剑奎缓缓放慢车速,道:“您才知道啊,那是因为周家和王家都是一伙的,在换届这个节骨眼上,犯不着为咱们伤和气。”马交虎闻之如梦初醒,道:“没错,你说的一点没错。”霎时之间,心里像放下一块千斤巨石。毛剑奎催促道:“别看了虎哥,上高速吧。”马交虎道:“不急,再去一趟江南小区。”

    黑色轿车原地调头,随后轰鸣而去。

    毛剑奎停靠路边,道:“虎哥,车上看看算了。”马交虎目不转睛盯住面馆,道:“你说这个马家牛肉辣面馆,咱们以后还能开吗?”毛剑奎道:“能,只要你和嫂子结婚。”马交虎浅然一笑,道:“要是面馆能开的话,到时候还得叫你哥回来。”毛剑奎直言不讳,道:“他本来就不想走,你一叫肯定回来。”马交虎道:“我也不想走,所以才去找何静静。”毛剑奎道:“说实话,虎哥。我见过你这么多女人,就静静姐最好。”马交虎道:“那你是没见过冯程程,她对我更好。”毛剑奎道:“听平哥说过,她一直在江北等着你?”马交虎得意洋洋,道:“对,哥的本事怎么样?”毛剑奎道:“要换作是我,早就和她结婚了。”马交虎道:“想的没有,有的不敢想。”毛剑奎道:“有什么不敢想的,我要遇到个像嫂子这样的女人,她敢嫁给我,我就敢娶她。”马交虎耍个玩笑,道:“那我把你嫂子让给你吧。”毛剑奎挠一挠头,道:“快别逗我了虎哥,这东西能让吗,嫂子心里想的都是你,八百年也看不上我这种人。”

    正在这时,骤闻小区深处传出几声凄厉哀嚎,在空荡荡的夜幕中回响:“孩子,你在哪啊,快回来吧,妈妈对不起你。”

    毛剑奎脸色一沉,随即脚踩油门驶离小区门口。马交虎屏息回望着,道:“等等阿奎,什么东西叫?”毛剑奎加速行驶,道:“野猫发春了。”马交虎又支耳聆听片刻,道:“不对,明明是一个女人声音,好像喊什么孩子,你以为我喝多了?”毛剑奎道:“您可不喝多了,刚才在酒店差点吐出来。”马交虎道:“声音听着还有点熟。”毛剑奎道:“你听差了,是猫叫。”马交虎拍了拍脑门,道:“风一吹,头还真有点晕。”

    毛剑奎岔开话题,道:“虎哥,用不用给飞哥他们打电话说一声?”马交虎翘腿搭在前方控制台上,道:“不用,待会给他们个惊喜。”毛剑奎扫视他一眼,道:“您刚才和嫂子商量好了没?”马交虎神思恍惚,道:“商量什么?”毛剑奎道:“结婚啊。”马交虎道:“周阿姨说,等找人算算八字。”毛剑奎道:“算什么八字,不合婚就不结了?”马交虎道:“老人嘛,心里总有点忌讳。再说周阿姨那么做,也是为了我和你嫂子。”毛剑奎道:“虎哥,我说你这辈子可算赚到了。”马交虎道:“还行,以前从不敢这么想。”毛剑奎道:“人就是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到最后一回头,发现还是原来的好。”马交虎道:“你小子行啊,都变成哲学家了。”毛剑奎道:“哲学家算个球,他们根本不懂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马交虎道:“等这事过去,你和阿平再一起回来。”毛剑奎道:“好嘞。”

    马交虎沉默一会,道:“对了阿奎,你是不是喜欢乔小慧?”毛剑奎心不在焉,道:“谁喜欢乔小慧?没有啊!”马交虎道:“放屁,你一见她,眼睛都长人身上了,还说没有。”毛剑奎讪讪言道:“可惜人家看不上我。”马交虎道:“给你打过电话吗?”毛剑奎道:“打过,她回江北第二天就打了。”马交虎道:“那天送她走,你们俩在路上没打打野战什么的?”毛剑奎嘿嘿一乐,道:“没有,我半句话都不敢说。”马交虎道:“你胆子这么大,怎么会怕她?”毛剑奎道:“不知道啊,你说我这人平时也算能白话吧,可一见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马交虎哈哈大笑,道:“我草,你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毛剑奎道:“虎哥,你说奇怪不,我什么都不怕,就怕跟他说话。”马交虎道:“那是你在乎她,怕说错话了。”毛剑奎道:“我们家里人都这样,平哥也是。”

    马交虎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你错了,阿平可不怕女人,他属于闷骚型的,你没见他和梅芷兰,整天腻腻歪歪那个贱样。”毛剑奎道:“你是说,梅芷兰喜欢平哥?”马交虎道:“当然了,要不她能去江北找他。”毛剑奎道:“您误会了,梅芷兰说她想找苏琪琪玩。”马交虎冷哼一声,道:“想个屁,她们俩才认识几天。”毛剑奎道:“太不够意思了,阿平怎么也不告诉我们?”马交虎撤回双腿面对他侧身而坐,道:“如果告诉我们,还能叫闷骚型吗?别看你平哥表面憨厚老实,其实狡猾的很,这种人粘上鸡毛,就能飞到天上去。”毛剑奎道:“没发现,他有那么聪明?”马交虎道:“你想想我们的事,那次不是阿平出的主意?但是人很仗义,不会出卖朋友。”毛剑奎道:“他小时候也很皮,经常招猫逗狗的,还欺负其它村里的小孩,就是不好好上学,为了这事,我大伯没用少皮带抽他。”

    马交虎感慨系之,道:“是啊,要是能好好上学,他也不是他了,我也就不是我了。”毛剑奎东拉西扯,道:“虎哥,您当时那么小,干嘛不接着上学,非跑到江北去学开车了?”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递给他,自己又抽了一支,道:“老爸去世以后,就被我叔叔骗走了。”毛剑奎十分诧异,道:“您亲叔叔?”马交虎道:“可不,不能再亲了。”毛剑奎愤愤不平,道:“等到江北,我非找几个兄弟揍他一顿。”马交虎道:“算了,都那么大岁数了,再说当时也怪我,没个主见。”毛剑奎道:“他是怎么骗的您?”马交虎道:“本来已经商量好的,他说带我去江北继续上学,谁知到那以后,就直接报名学开车了。因为学费都是我妈出的,不学也不行。”毛剑奎道:“太不是人了,您可是他亲侄子。”马交虎道:“人在情在,人走茶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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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腐蚀赤子心,风霜磨砺少年志。红尘情丝剑难断,星辰染血誓燎原。凡尘的硝烟,罪恶的尘世,断壁残垣中弥漫着,灾厄的气息;枯骨成山,血液汇海,巅峰之道注定了,杀戮相随;大道三千,红尘万丈,欲在情路逍遥,便准备伤痕累累。hel......虚无龙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虚无龙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虚无龙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