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上官计.少年游
义宣无声地笑了一笑,说道,“这亭子年久失修,挡不得风遮不得雨的。”
闻素往上看了一下,果然见雨漏得甚大,却都让义宣给挡住了,一点也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刚才那一滴,只是从义宣湿透了的头发上滴下来的。不由觉得心疼,忙挣起来把他拉到不怎么漏雨的地方,说道,“那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呀?害得你淋湿成这样,我心疼死了!”
义宣道,“我是不要紧的,倒是你,好不容易能安心地睡上一会,都让这不合时宜的雨给搅和了。”
亭子里到处不能挡雨,又四面都吹风进来,终究不是适合久留的地方。又等了一会,见雨渐渐下得小了,义宣对闻素说道,“我们赶紧回屋里去吧,免得让你本来就有伤的身子又被吹坏了。”
两人同时冲进雨帘,义宣展开袖子遮在闻素的头上。
跑进屋里时,义宣已经全身都湿了个透。闻素从怀里取出一方丝帕,给他擦去脸上的雨水。擦着擦着,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桓郎,你待我真好!”
义宣突然转过身去,拉着闻素走了几步。到一墙边,那挖了个坑子。义宣拉闻素蹲下,说道,“看,古琴就是从这里找到的。”
闻素疑道,“主人费这苦心把它藏起来,想必是很看重的了,可他搬走时,却也不带上,又是为何?”
义宣笑了笑,把琴翻到后面,见有行字:
红颜薄命,恨君负情!
女子烟疑绝笔。
闻素见此,猛地一颤,眉头紧锁。却听义宣笑道,“原来是个女子,却也可笑得紧。”
闻素把脸一沉,紧张地问道,“怎么可笑?”
义宣见她神情有异,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所致,说道,“你自己想想,这青楼女子平日以卖笑为生,本来就下贱,却偏要奢望男子对她重情重义,求之不得,就写下绝笔一死了之。我想人们说这里闹鬼,应该就是她的阴魂不散了吧。”
说完就要扶闻素起来,闻素猛地拂开她的手,激动地道,“你说谁下贱啦?”
义宣怔了半晌,看着闻素,心下狐疑不已,不知道突然间怎么得罪了她。忙辩解道,“我是说这个青楼女子下贱。”
闻素忍住惊慌,突然感觉到自己这样失态,反而会引起他的猜疑。于是颤了一下,重新平静下来说道,“我……没事,只是一时多心罢了。”
义宣不解,“我只是说女子,你多心什么?”
闻素嗫嚅道,“我只是想到……大家同是女流,而她的下场这样悲惨,就……觉得同情而已,真的没什么的。”
义宣说道,“不对,你骗我。”
闻素闻言大惊,“我哪有骗你,你不要多疑!”
义宣突然笑道,“看你这样紧张,还说不是骗我?你到底是怕我也会像那个负心郎一样,一夜**之后就一走了之是吧?”
原来他是以为这样!闻素才深深地舒了口气,佯怒说道,“瞎说!谁愿和你一夜啦?真不知羞!”
义宣说道,“好了,就算是我胡说,我是个不知羞的坏男子,但却绝对不是一夜**去的负心郎,卿卿尽可放心就是。”
闻素听得又气又笑,义宣看着她的俏脸不知不觉间又出了神。久久才知醒过来,说道,“卿卿,我跟你合作一首诗如何?”
闻素点头,“卿请出题。”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待到雨霁天灰之时,已经合作了十来首情诗。这时闻素觉得自己出来太久,生怕会有不妥,对义宣说道,“卿卿,天色已晚,我们今日就到这里,明日再来相会如何?”
义宣虽不愿意,但自己说过,全都听她的,就只好点头。说道,“好,就听你的,不过要按老规矩。”
闻素不解,“按什么老规矩?”
义宣坏笑一下,才道,“要让我抱着亲一下,你才能走。”
闻素一拳轻轻地捶在他的口上,便闭了眼,说道,“时间可不能太多的,你自己好好把握了。”
义宣搂着她看了片刻,才轻轻地对着她的嘴唇上一吻。
之后两人都没有动作,闻素说道,“你先走,我要看着你走的。”
义宣道,“不,我要看着你走。”
闻素不肯,说道,“我不看着你走,今晚又要睡不着觉了。”
义宣这才不得不松了口,说道,“那好吧,算你赢了,我先走,可是你明天一定记得要早点过来。”
闻素道,“我会记得。”
闻素看着义宣的身影渐渐远去,久久才回过神来,对着那把古琴出了神。又想到那两行绝笔,和刚才义宣说的那些耻笑的话,心里更是忧虑。他原来真的认为青楼女子是之人,那我呢?我现在不是女子能是什么?
心里唤了声“桓郎。”又想,他日你若负我,却叫我怎么办好?也像这个烟凝一样,一死了之不成?不行,我还有家仇未报,又怎么能一死了之?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夺匡而出。
久久才平静得下来,玩着手中的古琴。想道,这琴虽是女子之物,但却是洁净清白的,还是不要带回那肮脏之地的好。但也不能随便就放在这里,否则等他明天一来见到,还会以为我对他送的东西一点也不在意呢。
她四处看了看,最后决定把琴藏在一个旧木箱子里面。等小心盖好了盖子,才安心地离开。回到那娼家园子,心里顿生出一种厌恶,紧皱着双眉往前急走。突然觉得身后发出点声响,回头看时,见那人竟是阿兰。
闻素看着她,眉头蹙成了一团。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身后?问道,“你一直在跟踪我,是不是?”
阿兰竟不否认,答道,“是的。”
闻素道,“那我的事,你全都看见了是吗?”
阿兰道,“是的。”顿了顿,又说道,“桓公子是个好人,你不应该瞒着他。”
闻素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阿兰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难道真的要去接客不成?还是,你根本就不介意去做这种下贱之事?”
“你胡说!”闻素生气地道,“以后我的事,用不着你来多管!”
阿兰道,“好!”就起步要走,刚过了闻素,又停下来说道,“刘妈妈今天派人给你传话了,说下个月要你代表满香楼参加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
闻素道,“我知道了。”
阿兰冷笑道,“阿兰在这里,提前先祝姐姐顺利守冠,成为全京城的最红花魁。”
闻素心头颤了一下,勉强地应了一句,“成你吉言!”就急急地向里走去,等将阿兰甩到了身后,才开始簌簌的落泪
第四十五章 上官计.省新记
这月的二十七日,傅筠又到桓府去找义宣。
原来那日在相府见到蔡霓,他愣愣地回到家中,蔡霓那娇滴滴的声音和天仙般艳丽的面容在他脑里挥之不去。因此,整日躲在书房里郁闷,思索能再次一睹蔡霓芳容的计策。
这天正好又有郎中令陈监之子陈缇,吏部尚书曹敬承之子曹安旭,常奉周伯宗之子周熙俊和礼部侍郎李征卿之子李邈这四人,平日都是聚惯了的,见多日没有傅筠的踪迹,就约齐一起来到傅府上找人。
下人将他们几个引到傅筠书房。
见到傅筠,陈缇第一个说道,“几日不见傅兄,竟没想到原来是在此闭门苦读,是觉得中了一次进士不够,还想中第二次?”
傅筠忙起身迎上,说道,“你们几个来得正好,弟非为读书才闭门不出,而是因为前日有幸见一佳人,至今而不能忘怀,想找个途径再见她一面。”
李邈说道,“这还不简单,傅兄这就去找令尊大人说一声,告诉他是哪个府上的,再送上聘礼,人都是傅兄你的啦,想什么时候看不行啊?”
周熙俊笑道,“平日里我们都笑桓兄是个没头没脑之人,其实你李邈才真正没头没脑,若是按你说的这样轻易就能得到美人,傅兄何必风和日丽也不出来和我们玩乐,而要独自关在书房里苦想办法?
照我说,谁都不要乱猜,先听傅兄把事情细讲明白,才一起想办法吧。”
傅筠依言,就将那日与义宣一起去蔡府的事跟这几个人说了。
曹安旭听了之后皱着眉头说道,“傅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而你明明知道蔡小姐早已经是桓兄的未婚妻子,却还要对她有这样的非分之想,岂不是太不够朋友义气?”
傅筠忙要辩解,却早有李邈抢着说道,“曹兄如此的说也太过迂腐了些,蔡霓虽然与桓义宣订了婚约,但也毕竟还没有过门,就算过了门,我们也只不过是想见她一面,又不是要做什么非礼之事,有何不可?”
曹安旭不服,急道,“我这是按礼讲理,你怎么能说是迂腐呢。”
周熙俊说道,“我觉得曹兄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也不是绝对不能见蔡小姐,而须得有个万全之策方可。”
众人对视一下,又都看向陈缇,因为他至今唯一没有表态。
李邈问道,“陈兄,你怎么不讲话啊?”
陈缇笑了一笑,说道,“我正在想周兄所说的万全之策呢?”
李邈和傅筠相视一笑,当下便有三人同意要见蔡霓了,周熙俊则是偏向三人一边的,再看看曹安旭。李邈问道,“曹兄改不改主意?”
曹安旭无可奈可,说道,“见是可以见,但须得要桓兄一起方可。”
陈缇道,“曹兄的看法倒是跟小弟的不谋而合。”
众人都着着他。
陈缇顿了顿,说道,“要想见到蔡霓,没有桓兄出马是不行的。”
李邈道,“为何?”
陈缇道,“你想想看,蔡霓她贵为丞相府的千金,自小受过严格的教养,又是皇上钦赐才女,无论才学美貌还是出身我们都及不过,又怎会轻易出来让我们见她?”
李邈道,“那陈兄是想叫桓义宣亲自去请她出来?”
陈缇道,“哼!你们还真以为桓兄傻呀,他怎么会帮着我们让自己的未婚妻子出来抛头露面?”
李邈道,“那叫他来还有何用?”
陈缇道,“不是叫他,是请他。”他向着案边踱了两步,坐下之后才又说道,“一边请他,一边请蔡小姐。”
见他提到重点,傅筠便集中了精神,问道,“怎么请?请陈兄细讲。”
陈缇道,“我们要先觅得一处院子,成个诗社。再以诗会为名,叫傅兄、曹兄还有周兄家的几个小妹一起到蔡府上去请她。
她若有言推辞,便可告诉她到时候桓兄也会去,她自会考虑。”
等他说完,傅筠,李邈和周熙俊三人都称是妙法,只曹安旭锁眉想了片刻,说道,“女子以诗结社当属平常,但是我们几个都是男子身份,又怎好堂而皇之的就去参加?”
李邈笑道,“我说曹兄迂腐吧你还不认,既然有女子以诗结社,再加上个男子与女子以诗结社又有何不可?”
曹安旭道,“你……真是强词夺理!”
傅筠见两人快要吵起来,忙插到他们中间说和。
几个人说好,傅筠就说要先去通知义宣,被陈缇拦住道,“傅兄不可,你又不是不了解桓兄,他平时最不喜欢跟我们吟诗作对,你这时候就去告诉他,他定要先藏起来的。”
傅筠觉得有理,说道,“那可怎么办?”
陈缇道,“傅兄不消着急,等到诗会那天,请得蔡小姐出来,我们几个再一起到他府上把他逮住,可就由不得他不来了。”
傅筠笑道,“这样甚好!”
商量停当之后,又定了个日期,为这月的二十七日,各人才都散了去。
到次日,便有傅筠的妹妹傅瑷和傅盈,周熙俊的姐姐周未欹和曹安旭的三妹妹曹翳四人一起来到蔡府上。原来平时几人都是与蔡霓有往有来的,这日见着,蔡霓正好为前日与义宣的事愁眉不展。
周未欹就问道,“霓妹妹的眉头锁得这般的紧,不知道所愁何事?”
蔡霓只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这样的事该不该跟她们说好,于是迟疑了片刻没有答话。
傅瑗和傅盈在来此之前都听大哥说过那天发生的事,还笑得腰疼不止。这时傅盈向妹妹傅瑗使了个眼色。傅瑗会意,对蔡霓说道,“我听说呀,前日霓妹妹的未来夫君桓公子来过府上呢,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傅盈接口道,“桓公子可是全建康城都出了名的人物,我还常常听筠哥哥夸他人物英俊,气质不凡,只是不知才学如何,前日来此,可有在妹妹面前一展才华呀?”
蔡霓心里暗骂,你既然知道他全建康都城出了名的,当然也知道他为何而出名,却又在我面前明知故,怕是专程来挖苦我的吧?哼!什么一展才华,不被他气死就算好了。
于是不悦,侧过脸去说道,“他未与我说过句话,我怎么知道他才学怎样?”
傅盈道,“那就奇怪了,难道那天霓妹妹没有出去见他?”
蔡霓道,“见是见了,只是……”刚想将错认傅筠为义宣的事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见她突然不说,傅盈还想问句什么,却被曹翳抢先说道,“盈姐姐你就别再为难霓妹妹了,桓义宣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我不知道还是你不知道?前日纵是霓妹妹出去见了他,也必是在霓妹妹面前吐不出半字,所以才惹恼了霓妹妹的。”又对着蔡霓道,“妹妹,姐姐有没有说错啊?”
曹翳口直心快,是个人前人后都不讨好的人,从这几句话便可以看出来了,却叫傅瑗和傅盈听得失笑。
周未欹平时跟蔡霓是最好的,看不得她们几个欺负她一个,就狠狠地白了这三人一眼。对蔡霓说道,“她们都是故意跟妹妹开玩笑的,妹妹可千万别认了真去。”
蔡霓心想道,被皇上赐婚的又不是你们,你们当然谁都会笑。再加上平时你们论才貌谁都比不过我,还不是记恨在心想借这个机报复么?心里“哼”的一声,有了想说的话。
“各位姐姐今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么?”
话里竟有逐客的意思,四人都怔了一下,面面相觑。周未欹没说过什么让蔡霓不高兴的话,所以问心无愧,笑笑说道,“我跟几位妹妹是来请霓妹妹过几天一起去诗会的,不知妹妹可否赏脸呀?”
蔡霓一点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说道,“小妹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几位姐姐的盛情,妹妹只有心领了。”
周未欹听了不由得为难,出门之前弟弟可是求她千万要说得蔡霓答应的。
而傅盈姐妹两人竟是有备而来的,怪里怪气地说道,“霓妹妹不去,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哦!”
蔡霓道,“不去便不去,有什么好后悔的?”
第四十六章 上官计.歌一曲
这日,蔡霓是众人当中最迟到的一个,傅盈和傅瑗姐妹两人大老远的就迎了过来。笑说,“才女终于来了,让我们大家好生难等。”
蔡霓听得颇不自在,竟像是自己恃着钦赐才女的名号故意摆出架子似的。其实她本是很想早点过来的,起码要比义宣来得早些,只因还是太过于矜持,左思量右思量的,总是担心来早了会被人家笑话。
笑话自己心急想见到未来夫君呢。
蔡霓盈盈地出了桥子,就叫随来的下人们都到院外面去等候。
亭子里已经摆好了宴席,亭子外面任意地置放着几张案子,摆着笔墨砚具和未展开的宣纸。蔡霓的目光就在众人中来回地扫了两遍,才终于发现了义宣。这时候他竟然一头伏在桌子上睡着了,而见在他的旁边空出了一个座位,不用问也已经知道,那是特意给自己留着的。
蔡霓也就在这个位置坐下了。
其他几个女子都坐一起,坐得离蔡霓最近的是周未欹,而对面却是傅筠。蔡霓抬头就看见是他,觉得有点尴尬,就马上移开了视线。
众人都已经坐定,像是可以开宴了,但只见义宣仍伏在桌上不动,像是真的睡得很香呢。
蔡霓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一眼瞥见傅盈姐妹躲在一边窃笑,而其余人中,男子都在看着自己,女子都在看着义宣。在几个男子当中蔡霓只认识一个傅筠,其他的都不知其姓名,又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都是炙热的,不由得红了脸。
终于忍耐不住,蔡霓轻轻的拉了一下义宣的宽袖,唤道,“桓公子?”
没有动静。
再用了点力气,拉了一下,又唤了声,“公子!”
只见义宣终于微微地动了一下,转过头来,抬起一双惺忪睡眼看了蔡霓片刻,才懒懒地问了句,“有事?”
“我……”
蔡霓一时恼了,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对他发作,由是甚急,再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好转过头看着周未欹,求她来帮自己解围。
周未欹笑了下说道,“桓公子,睡得可舒服?”
义宣才坐直了身子,伸着腰肢,说道,“还行吧,就是之前太吵,而这会突然又不吵了,反而叫我好不习惯。”
众人就不再理他。周未欹开始逐一地向蔡霓介绍。
“这位是曹尚书大公子,名安旭。”
蔡霓起身行了个礼,“曹公子有礼。”
曹安旭拱一拱手,算是回了礼了。
“陈郎中二公子,名缇。”
“陈公子有礼。”
“李侍郎大公子,名邈。”
“李公子有礼。”
“这位是傅公子,霓妹怕是早已经认识的,就不用姐姐多作介绍了。”
蔡霓迟疑了一下,才欺了下身,说道,“傅公子有礼。”
“他是家弟,名熙俊。”说完狠狠地瞪了周熙俊一眼,低声骂道,“一来就这样盯着人家,也不觉得丢人么?”
话是只对着周熙俊一个人说的,却把他们四个都骂回了神。
介绍完人,才发觉把桓义宣晾在了一边。蔡霓对着他几度无言,却又挨着他坐,于是十分尴尬。不仅是蔡霓,谁对着他,都会觉得尴尬。
他就像一个不该来的人。
众人正不知该如何打发他时,他却自己出声说话了,对傅筠道,“这两位是你家的?”竟是没有好气,说时还各瞪了傅盈和傅瑗一眼。
傅筠应道,“正是舍妹。”又向他的两个妹妹说道,“盈,瑗,怎么还不向桓公子行礼?”
两姐妹同时撇了下嘴。其实她们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向众人行过礼的,只是当时义宣还伏着睡懒觉,不想自找没趣,所以就没有理他。
两人同声说道,“桓公子有礼。”
而义宣并不还礼,只坐着不动,睁大双眼直直地看着两人,片刻装出一脸的疑惑来,问道,“两位笑什么?”
姐妹俩都是一怔,摸不清他是生气还是真的想知道自己为何窃笑,但是有一点不解,他刚才明明还伏在桌上,又怎么知道我们在笑?
傅筠起来想替妹妹解围,说道,“两位妹妹惯了这样的,平时没事也笑。”
义宣垂目,黯然地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说道,“有点像阿元。”
众人不知其所指,面面相觑。
又听义宣慢慢腾腾地说道,“阿元是我府管家的小儿,今年才刚满十岁,两边脸上都有个不大不小酒窝。”
周未欹听了笑道,“那一定十分可爱。”
义宣点了下头,表示赞同,说道,“十分可爱,他是个傻子。”
周未欹刹时收住笑。
他这一句已经把傅家兄妹都得罪了,人家正气得一脸发白呢,而他竟像当没事一般,又对周未欹说道,“看样子你对傻子很兴趣。”
蔡霓当即白了他一眼,责备地语气说道,“桓公子,请不要太过。”
义宣回她话,“我帮你说话,你不谢我?”
蔡霓心道,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用得着你这样斤斤计较,与人家闹得翻脸么?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没答他话,就转了过去不再理会,让他看着自己的冷脸。
傅筠是做东的,见眼下冷了场,脸面最不好看。一时间大家都觉无趣,都是桓义宣捣的乱子,却偏偏又是他们几个硬要拉他来的,只好忍住不跟他生气。
“桓兄玩笑开够了,那我们就开始行令吧。”
义宣倒也识趣,不再出声了。
傅筠转了个身,对着一个侍女吩咐道,“快去给桓兄沏壶热茶上来。”
众女子听了都疑惑不解,为何要专为他沏壶茶呢?不是一起行令饮酒的么?
即有曹安旭对她们解释道,“桓兄不能喝酒,平常我们聚时都是这样,要专为他沏一壶清茶,好让他以茶代酒的。”
原来如此,有些人的眼里竟是鄙夷,哼!一个男子,竟然也说不能喝酒。
蔡霓有点好奇,向义宣看去,刚好四目相接,对视片刻即又转开。
随即又想道,不能喝酒,兴许还是好事。
正想间,已有侍女从身旁给她斟满了一小杯酒,端起来闻了一下,觉得十分浓烈,不由得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看着周未欹道,“何人为令官?”
周未欹未答,却听义宣抢着应道,“当然是我做令官。”
蔡霓即时努了嘴,忍不住转过去瞪了他一眼。心道,你既无文采又不能饮酒,也起来瞎胡闹什么?
正想着,不料义宣的目光已经移到了她的脸上,当即似被烫了一下,竟是不敢与他对视。虽有傲气,也只能在心底里说他两句怨话。
“还请才女指教。”
蔡霓道,“桓公子不必客气,请出令吧。”
义宣即就离席,旁若无人地踱了数步,刚好一个来回,并不见他说话。而他偏要装出一副很认真思索的样子。又过了片刻,忽然转过身目光扫视,大家都以为他终于苦想出来了,却不料他说道,“我是个粗人,要我出令得多给点时间,请大家不要着急啊。”
于是大家都在等他,场面自然而然地又冷清了下来。
吃酒行令本来是为了活跃宴席上的气氛,再者就是让人有机会表现自己的文采和才华,所以需要行酒令之人足够的机智和敏捷。而观义宣这一副没头没脑的样子,简直可以称之为愚顿,于是大家一时间都清楚明白过来,原来他是专门过来捣乱的。
最后只能罚他喝酒,但他以茶代酒,千杯不醉。每令到他时,他就这样装样子苦苦思考,刚刚热闹起来的气氛又突然间被冰雪封住了似的。就这样酒过数巡,时已到午后,大家都说要出题作诗了。
众人纷纷起身,向亭外走去,侍女们上来开始收拾杯盘。蔡霓转身时瞥了下义宣,眼里已经有了厌恶之色。而义宣又岂看不出来?只是冷笑,却又紧紧地跟着她,来到一张书案前。
义宣如此粘着蔡霓,是傅筠他们之前都没有想到的,于是觉得失望之极,觉得义宣今天实在是令人无比讨厌。比平时还要讨厌得上百倍!而蔡霓就更加没有想到,本来还以为他仍要像上次那样,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呢。
出的诗题是咏柳,再平常不过的了,义宣却早已宣称自己不会作的,而主动地站在蔡霓的旁边,给她研墨。蔡霓跟他靠得近了,见他为自己研墨的情景,心里感觉到一种温馨。黯然想道,他还算有趣。
第四十七章 上官计.帝王怒
规定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除义宣之外,每人都要作诗一首。可傅盈却偏要想为难一下蔡霓,说她是钦赐的才女,今日难得出来,当着众人应该多作两首才对。蔡霓联想起前日在自己府上这两姐妹明里暗里的取笑自己,一时间被撩起了火气,又加上她想要在义宣面前逞自己的才华,就提了气说道,“莫说两首,就是十首,妹妹也作得出的。”
傅筠几个听了都很是佩服,借机对蔡霓又是上下的打量。
傅盈怕她改口,便马上接道,“好!霓妹妹既然这样说了,如果到时候作不出来,可是要罚酒的。唔,就罚三大觥如何?”
蔡霓竟不迟疑,“甚好,就按姐姐说的,若作不出十首,或者作得慢了,我也甘愿受罚。”
说完去看义宣,见他难得地怔了一下,心里很是满意。
众人安静了下来,都开始搜索枯肠,只有蔡霓和义宣两人轻松自在。义宣不用动笔,轻松是自然的,而蔡霓比别人都要多作九首诗,却还轻松,那就不得不让人叹服了。
见义宣研好了墨,蔡霓不紧不慢,也不多作思索,提笔就是一阵龙飞凤舞。竟像是抄写出来一般,不消半柱香的功夫,十首诗早已落在纸上。再抬目看看其余人等,最多的也只写到一半多点,还有两人一杆长笔提提放放,抓耳挠腮。
于是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义宣看下来,着实掩饰不住自己心里的震惊。世间竟真有如此才思敏捷的女子啊!于是每一首诗都低声地念了一遍,句句工整,字字有微意,常出新警之言。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蔡霓看见,笑得更加的得意。待义宣读完,才敛了笑说道,“你也能看懂?”
只凭这一句,就可以看出义宣在她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入眼?怕还不只是吧。义宣也不与她计较,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算懂,也非全然不懂。”
蔡霓看着他良久,才吐出一句,“原来你连王凝之都不如!”
义宣随意一笑,像是不十分在乎,说道,“是么。”
蔡霓道,“难道不是?”
义宣看着她道,“我自有可取之处。”脸色终于有点难看。
被未婚妻如此明目张胆地轻视,心里不丧气脸色不难看才怪呢。却又能奈何?自己的才华的确比她不过,于是只说了这一句,就转过头去不敢看她。
蔡霓根本不屑,说道,“你倒说来听听,有什么可取之处?”
义宣道,“他连一个内史都做不好,我怕不至于的。”
蔡霓道,“那不拿他来与你比较,而你总归是个没有多少好处的人,将来能娶到我,应该知足。”
义宣不由得惊叹,她说这话竟也不觉得羞!
蔡霓见他不语,又道,“我可以尝试接受你,只是请你不要老是给我脸色看,装着对我不理不睬,还以为我配不起你似的,我很不喜欢!”
义宣想了想,忍住不跟她计较,说道,“好,我听你的,我马上就感到十分知足,以后再也不给你脸色看,不会对你不理不睬,不会觉得你配不起我,应该是我配不起你才对。”
蔡霓竟当了真,说道,“这样甚好,总算你说得没有错,你也有可取之处。”
义宣忽然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要出来?”
蔡霓一怔,说道,“你不喜欢?”
义宣道,“你明明知道,他们是为了贪你美色才搞这个诗会的。”
蔡霓又是一怔,却不肯认错,说道,“那又如何?”
义宣不由得生气,“还如何?哼!你想让他们的色眼从头到脚地欣赏你,才觉得开心是不是?”
蔡霓又气又羞,“我来还不都是因为你!”
义宣不解,“为了我?”
蔡霓道,“你半点才学都没有,却也要学人家来参加个什么诗会,难道就不怕丢人?我要是不亲自过来,怕被人家笑死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义宣心中了然。
明明是今早自己刚要出门就被他们几个硬拉着过来的,而她却早就知道自己会来,只能说明是人家事先设好的局。心里虽不怎么喜欢蔡霓,但也觉得生气,她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嘛,就算只是拿出来做个面子,也是丢不得的。
义宣道,“听你口气,是怪我给你丢脸是吗?”
蔡霓“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义宣却不要默认,而要她明讲出来,问道,“怎么不说话?”
蔡霓狠狠白了他一眼,“你丢死人了!”
义宣道,“纵是丢脸,也不关你的事,你还未进我桓家大门呢!”
蔡霓不服,说道,“你丢脸,还不都得要我帮你挣回来?”
义宣冷冷地道,“如此说来,我今生不娶你还真不用活了?”
蔡霓道,“这是你的福气!”
义宣道,“真是好福气!”说完转过头去,忍住不让自己发火。过了片刻,像是心情平静了下来,突然得意地一笑,问道,“你懂不懂什么是爱?”
蔡霓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遇到过值得爱的人,怎么会懂?”分明是说你一点也不值得我爱,只不过是皇帝的圣旨让我不得不嫁给你罢了。又反问道,“难道你懂?”
义宣道,“我当然懂的。”
蔡霓吃惊不小,又似感动,问道,“你爱上我?”
义宣忍住笑道,“你想不想我说慌骗你?”
蔡霓道,“实话实说最好,我可以接受。”
义宣道,“那就好,那我实话跟你说,我爱上的人,不是你。”
蔡霓即时瞪着义宣,眼里又是震惊又是愤怒,说道,“你还要沾花惹草!”
义宣道,“你说过自己可以接受,我才说出来的,却为何又要生气?”
蔡霓一时哑口无言,被气得满脸通红,手脚发软,说道,“我的意思是可以接受你爱我,而不是你爱别的女子!”
义宣“哦”的一声,“原来如此,你何不早说,我说过可以说慌骗你的。”
蔡霓怒目视之,过了片刻,突然把案上的东西全部打翻,狠狠地砸出一句,“岂有此理!”就转身走了。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听到声音,就都站了起来。怔怔地望着蔡霓气急地离开,再都把目光投向义宣。义宣“呵呵”地笑了两声,竟是乐极了,随后也转身而去。
第四十八章 上官计.离宫阙
当日之事,傅盈姐妹其实是偷听到的,心里笑个不止。还想到蔡府去看看蔡霓气成怎个样子,不料被蔡霓叫人赶了回去,闹得好生没趣。蔡霓关在闺中幽闷不已,谁也不愿意见。越想越是愤恨,他竟然敢公然地对自己说,他爱上了别人!
纵是有点讨厌他,看他不起,可毕竟日后还是他的妻子。她一向是最不见得男人三心二意的,要说婚后纳妾,哼!别人的丈夫可以,而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现在都还没有跟他成亲呢,他就已经明目张胆地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日后还管不管得他住?
咬了咬唇,决定想个办法盯紧他,看他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女人。心里已经有了把屋,黯想道,凭我丞相府的势力,还怕对付不了一个野女人么?
义宣难得离开诗会,接着就去了荒院找闻素。都是因为被这些无聊之人给烦的,以致于去得比平时晚了许多,却又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闻素的影子。心下忐忑,想道,难道她见我来迟,就恼我走了?
继续等下去,直到天黑也没见她人影。
第二天早早就去了,又是等到太阳下山,还不见闻素的出现,心下着急得不得了。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她生我气了吧!她怎么还不来啊?
不知不觉间走出了荒院,来到巷子里,在那道破门前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进去查个究竟!
这院子倒是不算小,曲曲折折地走了有三四里的回廊,才到得一处花草楼房都很别致的地方。再多走几步,突然听见有打骂的声音,抬头看时,见一人颇觉熟悉,竟是李邈。再看见趴在地上被打得哇哇惨叫之人,即时心掉了下来似的,手足俱软。
竟然是闻素!
原来十日期限已过,胖婆子老鸨收了李邈大笔银子,要逼闻素委身于他。从昨日开始就将闻素禁足院内。这日李邈开开心心的来到满香楼别院,要见那朝思暮想的美人儿。
而闻素拼死不从,老鸨二话不说揪住就打,不料正好被义宣撞了个正着。
义宣冲上去大喝一声,“李邈!你好大的胆子!”
李邈怔了一下,转过身来,发现竟是义宣。却不知他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就定神挤出个笑脸来说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桓兄!竟没想到桓兄也是风流之人啊!跟小弟一样,看中满香楼新来的美人了吧?”
“满香楼?”这个名字一听便知道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义宣心里猛地一颤,差点双足不稳。
却可笑那老鸨,见义宣一身的贵气,连李邈都对他客气得三分,就忙放开闻素,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哪知还不等她说话,义宣上前就是尽力一脚。纵然她长得肥胖如猪,这时也被踢出了丈余之外,趴在地上跟个死蛤蟆似的,摔得满嘴都是污血。
而她落地的地方正好是在闻素旁边,闻素觉得无脸再见义宣,已经转过去哭得一塌糊涂。
此情此景让李邈看得两眼发愣,万料不到义宣竟突然间在自己的面前出手打人。
“桓兄这是为何?”
却迎来义宣气红了的双眼,一个不留神,一双拳头已对着李邈挥了过去。
李邈早知道义宣的两下子功夫是小时候跟他爹学的,十分的了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心里不由得发毛,向身边的家兵惊呼道,“快拦住他!拦住他!”
即有十来人许抽出兵器挡在李邈面前。
义宣眨眼功夫从一个人的手中夺了把剑,舞将起来一剑一个,把李邈带来的家兵全都废了手脚,倒在地上嗷嗷地叫痛。李邈此时脸色发白,义宣虽不至于杀了他,但狠揍一顿是免不了的。
义宣扔了剑,空手将李邈提了起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暴打。片刻之后,李邈鼻青脸肿地在地上打滚,对着义宣狠狠地骂道,“桓义宣,你这个混蛋,你敢打我!”义宣再猛踢了他两脚,他终于乖了,再不敢哼出半声。
义宣这才走过去抱紧闻素,叫了声,“闻素,你快看着我!”
闻素哽咽道,“桓郎……我没脸见你!”
“为何不早告诉我?”
“你会喜欢一个青楼女子吗?我怕你不会!”
“不!我不管你遭遇过什么,都不会舍弃你的。”
有了这句话,闻素才放了心,转悲为喜,紧紧地圈着义宣的脖子大哭大笑。过了片刻,突然指着老鸨狠狠地道,“桓郎,就是她打的我。”
义宣盯着老鸨咬牙切齿。老鸨才刚醒过神来,听到闻素这样一说,心里直叫死了死了!就见义宣放了闻素,冲了自己过来。
义宣想了想,还不至于要杀了她吧,于是捡起地上一把长剑,对着老鸨的两边脸各划了两个大叉。老鸨即时嗷嗷地叫,满地的滚。
闻素狠狠地对老鸨说道,“你也有今天!”
义宣不想听见她吵死人的叫声,就一脚把她踢得老远。
闻素有点吃力地站了起来,去挽着义宣的一臂。转眼瞥见趴在地上的李邈,想起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羞辱,气上心头,却又不敢过去,怕他一时挣了起来,自己对付不了。义宣知道她的意思,遂向李邈叫道,“李邈,你过来。”
李邈道,“过去叫你打?别当我傻子!”
义宣道,“你爬过来,我不再与你计较。”
李邈道,“我怕你计较?”
义宣道,“我会杀了你,你信不信?”
李邈道,“杀了我,你还活得成么?”
义宣道,“皇帝赐给我家的金牌可免我九死,上次杀人算是一次,我还有八条命,你说我活不活得成?”
李邈猛地一惊,却不甘心,“我爹是礼部侍郎,你以为像杀两个官兵那样简单么?”
义宣道,“那你愿不愿意试一下?”说着把手中长剑挥了挥,李邈感觉到一阵寒气,当即怕了,颤颤地爬了起来,一直爬到义宣的跟前,抬起头说道,“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跟我计较。”
义宣点了点道,“算话。”又对闻素说道,“闻素,你狠狠打他,他不敢还手的。”
“你……”李邈大急,“卑鄙!”
话音刚落,“啪啪”两声,闻素已经狠狠地抽了他两耳刮子。李邈竟真的不敢还手,低了头,牙咬得“嘎嘎”地响。闻素见状,再多抽他两耳刮,才对义宣说道,“桓郎,我不想见到他。”
义宣说,“好。”对李邈道,“你滚。”
李邈从此记了仇,愤愤地带自己的人走了。
闻素出完恶气,见义宣并又不嫌弃自己,心里欢喜之极。但一身的伤让她痛得站立不稳,义宣就将她横抱起来。
“闻素卿卿,我带你回家。”
“不要,我不要去你家里,你给我找个客栈住。”
义宣想了想,还是依她吧,暂且不带她回家。但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在客栈里,说道,“我带你去我小时候经常住的地方。”
闻素道,“什么地方?”
义宣道,“叫做梅园,很漂亮,重要的是,还很安全,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害到你。”
闻素暖暖一笑,“桓郎,你对我真好!”
“那你还要骗我?”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看不起我。”
“你傻!不知道我爱你么?”
“嗯,”她点了点头,“闻素知错了,桓郎原来如此爱我的。”
义宣说道,“以后不可有事瞒着我。”
就要抱她走时,她忽然叫住,“桓郎,你先放我下来。”
第四十九章 上官计.风波恶
“还有什么事?”
“你快先放我下来再说。”
闻素轻轻地落到地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阿兰,说道,“桓郎,她知道我的身份。”
义宣一惊,问道,“她是谁?”
闻素望着义宣,没有说话。而阿兰感觉到危险,想往后退去。
“站住!”闻素喝道,对义宣道,“桓郎,她想要逃!”
义宣一时不知如何处置,还在犹豫,闻素又看了看他,一跺脚道,“桓郎,你怎么还不动手啊?”
“动手?”义宣不由得问。
他实在不忍心杀一个手无寸铁女子,但又十分着紧自己心上人的安全。正是左右为难之时,只见闻素突然捡到把刀向阿兰走了过去,一刀刺进了阿兰的胸口。阿兰惨叫一声,闷声倒地,双眼都没来得及闭上,就咽了气了。
义宣看着闻素,突然镇定起来,想道,人都杀了,善后才最要紧。向老鸨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提了起来道,“刚才发生的事不准让官府的人知道,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老鸨连连地点头,义宣才放了她。
闻素杀了人之后感到一阵恐惧,大叫一声扑到义宣的怀里,全身颤抖不止。义宣将她抱紧了说道,“别怕,有我在,你杀个人算得了什么?”之后抱起她出了院子。
梅园在城外,是义宣小时候随父亲读书习武的地方。自从父亲死后,义宣就再也没有来过。每隔三两天的时间,桓府就会派人过来打扫,因此虽久无人居住却也不显得荒废。而在这里的每样事物又都能引起义宣回忆往事,所以义宣虽然不来,却对它们特别珍惜。
闻素满身是伤,行动不便,义宣就亲自动手为她收拾了间宽敞的房子,轻轻地将她抱到床上。又叫人去找了大夫过来给她治伤,之后就片刻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
闻素抓紧他的手,说道,“桓郎,我……
我现在没有了清白之身,你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义宣道,“素,以后再不许问我这样的话。”
闻素点点头,荡起了笑。
“桓郎,我在满香楼,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信不信我?”
义宣喜道,“信!你的话,我怎会不信?”
“可是……”闻素泪流满面地道,“那天被抄家的时候,那个宣城郡王……他污辱了我,我恨死他!”
义宣拳头握得发白,竟也不考虑清楚就说,“这笔帐,我一定找他算清!”
“桓郎,那你就杀了他!”
义宣怔了一下。
闻素道,“我可以等,不管多久,你答应我好么?”
义宣道,“好!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还有,他们逼我写了卖身楔,在满香楼里。”
“有我在,谁敢拿张破纸来逼你?”
“可是上面有我的名字,那是我的耻辱。”
“那好,等你伤好了,我就去向他们要回来。”
闻素满意地一笑,荡出无数甜意。她忽然动了一下,想坐起来,却又痛得摔了回去。义宣紧张地叫她不要乱动。
“桓郎,你抱紧我。”
“好,我抱紧你。”
“我困了,想睡一会,你不要离开我,好么?”
“好,我会一直坐在这里陪你,抱着你睡。”
直到次月中旬,闻素的伤势才开始痊愈,其间义宣寸步不离地伴着她,给喂药喂食。见她的衣服旧了,而且因为那天被打还有点脏,就吩咐家里下人回城去找裁缝给她缝制了几件新衣,用料和款式都是她最喜欢的。家里还送来许多名贵饰物,义宣让她挑最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就都赏给了下人。
看着她的脸色一天天好转,如今行动自如,义宣不由得舒了口气,才想到很多天没有回家,怕母亲会担心。这天看着她睡着,就留了张纸条在她床边,准备先回家看看。却转身要走时,突然被闻素拉住。
“桓郎,你要去哪?”
义宣握住她的手,说道,“我先回家里看看,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安心住着,我再多派几个丫环过来侍候你。”
“不!我不要你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义宣,又起身紧紧地搂住他,与他近近地对视。
义宣压制不住地喘息,突然愣住了。
闻素见他许久没有回应自己,又羞又气,嗔道,“桓郎,你难道是根木头么?”
义宣在她的一激之下,再也不犹豫了,不顾一切地去吻她。从她的额头,到两边脸颊,又吻了她的粉颈。闻素热烈地回应着,直到他扯开了自己的衣服,才闭了眼,全身发软无力,禁不住地娇声细喘。
义宣与闻素同眠同宿,又在梅园住了些日子,闻素才肯答应让他暂时回去看望母亲。
义宣带女子回梅园的事,李氏早早知道,却并不想责怪,以为这是男子成长的需要,也总好过他整日闷在家里郁郁不乐。至于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也不去多想。前几日家里刚好进了一批上好的首饰,就差人全给她送了过去。
又听回来的下人说,那女子长很极美,对少爷也很温柔,只是一身的伤,不知是给什么人打的。李氏甚觉得可怜,就叫人买了许多名贵的补品送去。心下又开始忧虑,想到儿子与蔡家大少姐的婚事,掐指算算,也快了吧。
从丞相府出来的千金,又是才貌并重,怕是不好对付的。但是男人三妻四妾,这也是平常,她难道也敢不从?而再想想自己,丈夫倒是从来没有过纳妾的念头,但也并不是因为她的不准,而是丈夫太爱自己,对别的女子便没了心思。那宣儿也爱蔡小姐么?寻思着,怕是谈不上爱的,因为那天叫他去了蔡府回来之后,并不见他有多高兴,反而更加的愁眉苦脸。
她却不知道义宣的愁眉苦脸是因为一时见不到闻素呢。
既然如此,李氏便有了主意。等儿子与蔡小姐成婚之后,就帮他纳梅园那女子为妾。至于蔡家小姐,哼!进了我桓家的门,岂有你不肯的理由?
正想着,管家进来禀道,“夫人,原来外面几个鬼鬼祟祟的人都是蔡府上来的。”
“什么?”李氏惊道,“你可是查清楚了么?”
管家道,“千真万确,我们还抓了个回来。”
“带他进来!”
李氏当即火冒起三丈,对未来儿媳登时没了好感。
须臾人被带到,扑跪在地上连喊饶命。李氏问道,“你老实地答话,我就不为难你。”
“小人不敢说谎。”
“好,我问你,是谁指使你到我桓府来监视的?”
“是……是我家小姐的吩咐,还请夫人饶命!”
“哪家的小姐?”
“蔡丞相府上千金,蔡小姐。”
果然是她,这还得了?
“她叫你来监视谁?”
“监视桓公子。”
“那你回去都跟她打过什么报告?”
“夫人饶命,这段日子从没见过桓公子出府,所以小人真的没打过什么报告。”
李氏冷笑。但想到儿子现今正跟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温存缠绵,的确似有些对她不住。不能太过怪她,就想暗中给她提个醒罢了。
吩咐身边一个侍女道,“箱儿,你回我房里把那支古玉珠钗取来。”
箱儿去了片刻方回。李氏对那探子说道,“你把这支珠钗带回去给蔡霓,告诉她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叫她好好的待在家里,准备做桓家的媳妇,不要想太多分外之事,否则无论对谁都没有好处。”
探子应声而去,庆幸不是被打出来的。
蔡霓接过珠钗时,心里颤了一下。这下糟糕,怕是已经得罪未来家婆了吧。心下难安,问探子道,“可有在里面见到桓公子?”
“回小姐的话,小人没有见到桓公子。”
这下更是坏了,向探子挥了挥手,“你退下吧。”就转身上了楼。
原来李邈那日被义宣一顿毒打,羞辱难当,愤恨不已。就跑去找傅筠,当天义宣将一青楼女子带走的事细细地说了。之后两人对视片刻,会心一笑,竟是想到了一块去,正是要利用这事让蔡霓和义宣不和。当天傅盈姐妹又到了蔡府。这两姐妹真是脸皮不薄的,被赶过一次还敢上门。
蔡霓正是因为知道了此事,才派人去桓府监视。却没料到派去的探子都被李氏给揪了出来,还带回来这样一番带有责怪之意的话。现在又没有义宣的消息,他母亲也不紧张,莫非他
第五十章上官计.斩情丝
顿时蹙紧了眉头。
又过了数日,蔡霓去庙里上香,前后跟了许多兵将护着。路人见了都要纷纷让道。蔡霓不喜街市吵杂,就闭了眼睛养神。心里想的还是义宣的事。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听见前面的家将喝道,“什么人?还不快让开!”
蔡霓觉得好生讨厌,竟是什么人这般大胆,连丞相府的车驾他也敢挡?心里希望事情快些解决,好出城去找个清静些的地方解解闷气。却听见自己的人喊了半天,都不见有人答话,因此就恼了。心想还跟他废话什么,他不让开,就抬他走便是了。
突然揭开帘帐,刚要吩咐兵丁把人赶走。不想冤家路窄,挡在路前一话不说也不让路的人竟是义宣!蔡霓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是你?”
义宣冷冷地道,“你架子可不小啊!”
“我……”
“要我给你让道?”
“我不知道是你。”又向一家将道,“陈潜,还不快给桓公子让路?”
义宣哼了一声,纵马从她马车旁边经过。蔡霓忍不住要问他,“你要去哪?”
“青楼,满香楼。”
当即把一个蔡霓气得手脚发软,喝道,“不准去!”
义宣竟是不理,没有回头的意思。蔡霓怒红了眼,跳下车去,从一个兵丁那里抢了匹马骑上,就向义宣追去。陈潜见状,丢下马车带人跟了上去。
义宣来到满香楼,见人便打。胖老鸨平时养了不少打手,这时见义宣来得甚凶,便不要命地上前阻拦,与义宣刀兵相向。蔡霓见这么多人围着义宣一个,急忙向陈潜喊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上去帮忙啊!”
义宣把老鸨揪了出来,先狠狠踢了两脚,再对她说道,“你知道我来想要什么东西,快回去拿!”
识趣地回去把闻素的卖身楔拿出来,要交给义宣。义宣不接,冷冷地道,“撕了,吞下去!”
大惊,却也不敢迟疑,当即把纸撕成碎片,再塞进自己的嘴里硬咽下去。
义宣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向蔡霓道,“好不好看?”
蔡霓怒道,“那个青楼女子呢?”
“原来你已经知道,但是我不准你说她是青楼女子!”
“她本来就是,怎就不得我叫?”
义宣怒极,但骂她不是打她更不是,就一甩袖子要走。蔡霓急追上去,“你现在又要去找她是不是?”
义宣不答,番身上马。蔡霓也上马,紧追着他不放。想了想,又转过去向陈潜道,“你们不准跟来!更不准回去告诉我爹!”
义宣驰出城去,见她仍是跟着,就停了下来。“你打算跟着我到几时?”
蔡霓道,“见到那个贱人为止。”
义宣怒道,“闭嘴!不准你这样叫她。”
蔡霓冷笑,“那卖身楔我还可以叫人造个假的。”
义宣道,“那又能怎样?”
蔡霓道,“我再叫人把她卖进青楼。”说完得意地笑。
义宣道,“有我在,你也敢?”
蔡霓道,“你总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
义宣马鞭一抽,压着一腔怒气又奔了数十里地,才勒了下马缰,叫马慢悠悠地走着。
蔡霓紧紧地跟了上来,说道,“原来你把她藏在城外,难怪这么多天你都不回府了。”
义宣道,“你还派人监视我?”
蔡霓点了点头,表示承认。又道,“放心吧,以后不再敢的。”
义宣觉得奇怪,“为何以后就不敢了?”
蔡霓不慌不忙,把戴在头的上古玉珠钗摘了下来。义宣觉得很是眼熟,竟是自己母亲之物。
“喏,这是未来家婆送的,同时还带了几句不大好的听话过来。”
义宣道,“这是家传之物,迟早会是你的,我娘提前给你,你知道什么意思?”
蔡霓道,“她叫我准备好做你们桓家的媳妇,不要有非分的想法。”
义宣道,“母亲说话总是有分寸的。”
蔡霓道,“可是你对不住我!”
义宣道,“是因为我爱上了别的女子,叫你吃醋了?”
蔡霓道,“吃醋谈不上,看不下去而已。”
义宣道,“那你日后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不是对大家都好?”
蔡霓道,“这样岂不叫人笑话我,连个丈夫都管不住么?”
义宣道,“你还要管住我?”
蔡霓道,“我不该管你?”
义宣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蔡霓道,“这本事我当然有。”
义宣突然勒住了马,跳了下来。蔡霓也跟着他下马,站到他旁边,以防他突然溜掉。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蔡霓道,“不知道,就是你藏那贱人的地方?”
义宣懒得再跟她生气,笑着说道,“不是,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离城很远,可能会有山贼。”
蔡霓道,“山贼我不怕的。”
义宣道,“但是我怕,如果他们说要杀我,我就会把你送给他们的头目做压寨夫人,这样他们就不会再为难我了。”
“你……”蔡霓登时气红了脸,四处看了看,真怕会有山贼出来。又对义宣骂道,“你还算不算男人!”
义宣乐得笑了,牵着马悠然地往树林里走去。说,“不算男人,怎么做得你的未婚夫?”
蔡霓瞪了他片刻,跟上去怒道,“你跟我回去!”
义宣道,“你不是说要见她吗?”
蔡霓道,“她在哪?”
义宣道,“我当然不会告诉你的。”
蔡霓道,“那你还问?”
义宣道,“我想知道你有多想见她。”
蔡霓道,“谈不上有多想见,只是好奇,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义宣道,“她很美。”
蔡霓道,“跟我比呢?”
义宣笑道,“你自觉得你很美是么?”
蔡霓“哼”一声,觉得有点羞,便不答他。走了许久,越来越觉得不大对劲,他到底想要带自己去哪?又不肯主动问他,只好闷声跟着。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忍耐不住了,问道,“你到底想带我去哪?”
义宣道,“我只是随便走走,谁说要带你去哪了?”
蔡霓气急,但的确是自己偏要跟来的,一时没有话驳他。就说,“你这样子乱走,要是真的遇到山贼怎么办?”
义宣道,“你不是说过你不怕的?”
蔡霓道,“我怕你当真不顾我自己跑了。”
义宣道,“你算是想对了,若真有山贼,我自身都难保,怎么还顾得上你啊?”
蔡霓瞪着他道,“你若想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就不能不顾我。”
义宣道,“再怎么堂堂正正的男人也会怕死。”
蔡霓差点哭了出来。这样的人,竟然还是自己以后的丈夫,要跟他过一辈子,现在就快被他气死了!
天说黑就黑,两人在森林里越走越深。蔡霓吊着颗心,看义宣时,他竟然还偷偷地发笑。寻思了一阵,决定赌一把。突然停了下来,也不叫他,就将马拴在树上。
义宣“咦”的一声,当即知道她是要跟自己赌气,她不敢一个人留着不走。于是也不回头,仍当没事地往前走。过得一阵,算算已经走出四里多地了,想她也该追上来了吧。于是回头看去,却是不见人影。心想再等一会,她必定会追上来的。可等了又等,始终不见她人,天又那么黑,当下真急了。心里骂道,死丫头,跟我赌什么气啊!
遂原路回去,却是天黑路难辨。视线又不好,总是不小心把头撞大树上,感觉到一阵阵的剧痛。即时就冒火了,想找到她之后须得狠狠地训斥一顿才可泄愤。
又走了足足十里,仍不见她人影。再细看一下地方,原来是自己走错了。
只得又要原路回去,再觅自己行走过的痕迹。不敢走得太快,仔细地看路,怕再一次走错到另一个地方去,找到天亮也找不到。
不久就累得大汗淋漓,大群的蚊子又在耳边“嗡嗡”地叫,烦燥不已。突然脚底滑了一下,双手急急地往地上一撑,膝盖撞到块尖石头,疼得心都纠成了一团。再静下来时,听见有人嘤声啜泣,知道是蔡霓无疑。
“你还知道哭?”
蔡霓靠树坐着,把头伏在两个膝盖之间,瑟瑟发抖。听见这一声,是挺熟悉的,却又不敢太信。抬头看见个高大的身影,牵着匹马,因为天黑看不细致他的模样,心里又惊又疑,哭着问了一声,“是你么?”
义宣气道,“是鬼!”
第五十一章 上官计.芙蓉殿
蔡霓从这一句确定是义宣无疑,遂惧意减去大半。才敢大声地哭了起来。
义宣刚想到几句骂她的话,这时竟出不了口。左思右想,找到一句,“不要哭!”
蔡霓却还是哭。她哭着说道,“就这样?”
义宣道,“那你还想我怎样?”
蔡霓道,“不认个错么?”
义宣道,“这不是我的错,是你要跟我赌气的。”
蔡霓擦了擦泪,有点收停的意思。
“你快带我回去!”
义宣道,“天这么黑,我认不得路。”
蔡霓道,“那怎么办?你想让我陪你在这里过夜?”
义宣道,“又不是我逼你来的。”
蔡霓道,“你一心要找那贱人,还不是逼我?”
义宣当即盯着蔡霓。虽然天黑看不清他的眼神,蔡霓仍可以感觉到那很冷。
“再说,我当真不再管你!”
蔡霓一惊,不敢再乱说了。低着头,用衣袖一点一点把眼泪擦干。忽然冒出一句,“我怕黑。”
义宣怔了一下,觉得可笑,说道,“那好啊,我把这林子点着,今晚陪你一起死在这里,就当是提前成亲了。”
蔡霓骂道,“你是只猪啊!不会先把地上的草都拔光,然后再拾些干柴过来点火?”
义宣“哼”的一声,一时又羞又恼。这样点火当然不会把林子烧着的,可自己却偏偏没有想到,以至被她这一番羞辱。
义宣闷声干活,照她说的,先把地面清理干净,又到附近找到些干柴,取出火石点着了火。蔡霓却坐着不动,竟像是义宣在侍候她一般。点好了火,义宣也坐了下来,却看也不去看蔡霓。蔡霓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取出块丝帕递了过去。
“擦汗!”
义宣道,“拿开!不要。”
蔡霓把丝帕柔成一团,朝着义宣扔了过去。说道,“快擦汗,否则被风一吹,只怕要生病的。”
义宣把丝帕扔了回去,道,“我才不会这样弱不禁风,用不着你来费心!”
蔡霓捡起帕子就朝义宣走了过去,扯住义宣,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算得上是粗鲁。擦完,就在他身边坐下,笑着说道,“你可取之处还真是有的。”是接着诗会那天的话说的。义宣没有理会。蔡霓又道,“听说你打了李邈?”
义宣道,“他该打。”
蔡霓道,“哼!是为了那贱人打的。”
义宣道,“你管不着。”
蔡霓道,“打人可以,丢人不行。”
义宣差点气晕。
“那我打你,看好是不好?”
蔡霓大惊,“你也好意思?”
义宣道,“那要看你乖不乖了。”
蔡霓背了过去,“我还没嫁给你呢,别把话说得这般肉麻!”
义宣道,“若是嫁了给我,你也敢这样对我说话,必有你好看!”
蔡霓回头看了看他,心想,成了亲我便怕你不成?
“成亲之前,有些事情我们最好当面说个清楚。”
义宣道,“什么事?”
蔡霓道,“你现在出去找女人撕混我可以不管,但成了亲之后就绝对不行。”
义宣道,“我管你行不行,又不到你说了算。”
蔡霓道,“那到时可别怪我手段毒辣。”
义宣不由得惊讶,“不是说你知书达礼的么?怎么却这样蛮横无理?”
蔡霓道,“这跟知书达理并没多大关系,只关系到我将来的地位,所以大意不得。”
义宣道,“原来你真是个不懂什么是爱的女人,只会争名夺利!”
蔡霓生气,叫道,“我倒是想爱呀,可是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是别人逼我要嫁给你的,而不是出于我自己的本意!”
义宣一时哑口无言,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也是别人逼我要娶你的。
蔡霓一肚子的委屈,眼里已经有了泪光,说道,“既然没有了爱的余地,我再不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地位,那就只能是一无所有!所以请你最好不要逼我!”
静了许久,两人都望着火堆发呆。义宣时不时地给加点柴,火烧得“劈啪”地响,弹出许多火星,在空气中灭掉。蔡霓像是平静了下来,偷偷地看了义宣一眼。见他一脸的倔强,眼睛里跳动着红红的火光。又是英俊,像细心雕刻的一样,竟看得入了迷。
又是“劈啪”两声,蔡霓才回过神来。推了推义宣,说道,“我困了。”
义宣没好气地道,“困了睡。”
蔡霓道,“哪能睡?”
义宣道,“地上能睡。”
蔡霓道,“地上又脏又硬,怎能睡!”
义宣头都不转过来,说道,“你爱睡不睡!”
蔡霓急了,说道,“你去帮我折些树叶过来,再铺好在地上,我便勉强可以睡的。”
义宣有点生气。
“要折你自己去。”
蔡霓道,“我不会折,你快去!”
义宣道,“不会折学。”
蔡霓道,“我累,不想折。”
义宣道,“不折便不要睡,睁着眼睛天亮!”
蔡霓突然不耐烦了,大声道,“你去还是不去?”
义宣坚决道,“不去!”
便听她好一阵子没有出声,以为她自己去折树叶了。却回去看她时,见她把头伏在两膝盖上,嘤嘤地抽泣。
义宣霍地站起,狠狠地甩了下袖子,朝黑暗处走去。
蔡霓听见声音,抬起泪眼叫道,“你又要走吗?快回来,不许走!”才刚叫完,就见义宣停了下来,原来是帮她折树叶。这才放了心,还很欢喜地笑了。
须臾,义宣抱了一把叶子朝蔡霓过来,往地上一放,“这够不够?”
蔡霓略皱了下眉头,说道,“还差得远呢,你快去再多折些过来。”
义宣来回跑了十多趟,蔡霓才说勉强可以了。义宣累得满头大汗,正想坐下来休息。蔡霓拉了下他道,“你还未帮我铺好呢。”
义宣怕她又哭,所以忍住没有发火。抓起一把树叶就要往地上放,蔡霓忽然又叫道,“你这便要铺了么?”
义宣道,“那你还想怎么样?还嫌树叶不够?”
蔡霓道,“你须将地上的石子拾开,有些树叶带有较粗的枝干你也要一一除掉,否则怕会刺伤我的。”
义宣哭笑不得,问道,“还有没有?”
蔡霓道,“暂时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你须仔细做好,要不我不睡的。”
按她所说的做起来,义宣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而瞥见她把头伏在两膝盖上,像是睡着了,微微露出一边脸颊,映着火光,娇艳无比。义宣勾起一抹邪笑。黯想,看我等下怎样侍候你。
照她的法子把树叶铺好,竟真的很舒服,有点床的味道。
义宣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以为她睡着了,不想她即时警觉,侧脸过来问道,“终于铺好了么?”
义宣道,“铺好了。”
蔡霓侧身看了看,说,“还算可以,那我要睡了。”
义宣笑道,“好,我们一起睡。”突然把她抱了起来,朝那铺好的树叶走去。
蔡霓大惊失色,手脚不停地挣,大声叫道,“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
义宣把她放到刚铺好的“床”上,动作不轻也不重,就往她身上压了下去。蔡霓抵死不肯,用力在义宣身上捶了几下,却又推他不动。大叫,“桓义宣!你起来!”
义宣道,“你不是问我算不算男人吗?我现在证明给你看。”
蔡霓哭出声来,喊道,“你不能这样,我迟早是你的人,但绝不能跟你在此野合,这……这成何体统啊!”
义宣仍不停手,已经扯开了她一边衣襟,看到了诱人的雪肌,更加抑制不住地喘息。说道,“我管他体统不体统!”
蔡霓急了,哭也不行,只想能说动他。“你我迟早是夫妻,又何急在这一时?等到了大婚之日,我绝对不抗拒于你,但今日之事,名节重于生命,不能由得你这样胡来!”
义宣道,“我硬是胡来,你又能如何?”说着已经扯去了她的外衣。
蔡霓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你再胡来,我就在此死给你看!”
义宣猛地震了一下,动作僵住。
第五十二章上官计.大宫变
蔡霓趁机使尽了力气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了起来,往后缩退了数步。又顺手把被他扯掉的上衣披上,两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定了定神,看见义宣仍在发愣,说道,“桓义宣,你不要再胡闹,你想逼我在此跟你野合,我死也不从的。”
义宣觉得羞愧难当,一时找不到话说。
蔡霓看了出来,还安慰他说,“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记住不要再来对我干犯就行。”
义宣道,“你真的不怕死?”
蔡霓道,“若是失了名节,我会寻死的。”
义宣无话可说,哭笑不得,但知道跟她不是一类人,只得摇头。
蔡霓又道,“我想你虽无太多好处,但也不算是太坏之人,日后你只要不再做出对不住我的事来,我保证跟你好好的过日子。”
义宣听得烦死了,说道,“好了,你快睡吧,我不会再去碰你。”
蔡霓知道他是说话算话的,才了放心,回到他给自己铺好的“床”上。试着躺了下,感觉还算舒服,于是满意地一笑,说道,“义宣,谢谢你。”
义宣觉得意外,看着她道,“谢我?”
蔡霓一本正经地道,“嗯,是的。”
义宣道,“不客气,你快睡吧。”
蔡霓才躺下去,方一合眼,又坐了起来,说道,“你不用睡的?”
义宣道,“我坐着能睡。”
蔡霓迟疑了片刻,说道,“你还可以再给自己铺一个,反正现在还不是太晚。”
义宣不耐烦道,“叫你睡你就睡,说那么多不烦么?”
蔡霓觉得自己好心不讨好,一气之下就不再理他,躺下要睡。但伸手在周边摸了下,才突然想到又没有被子。就坐了起来,说道,“义宣,我睡不着。”
义宣不解道,“不是说困了吗?”
蔡霓道,“没有被子!”
义宣差点就要冲过去掐她,吼道,“你烦死了!”
蔡霓竟觉得委屈,哭丧着脸道,“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义宣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办?现在就跑回家给你带一床被子过来好不好?”
蔡霓想了想,目光落到义宣的身上,清楚明白地说,“你脱衣服。”
义宣疑是听错,“你说什么?”
蔡霓道,“你的上衣,我可以权当是被子。”
义宣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骂她?她会哭的。衣服不给她?她也要哭的。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拿她没有办法。最后只好三两下除掉自己的上衣,朝她扔了过去。
蔡霓接了,凑近鼻子闻了闻,说,“有汗,还好不怎么臭的,你倒是个爱干净的人。”
义宣瞪了她一眼,遂背过身去。
衣服给了她之后,她从此睡得安稳,不吵不闹的,然义宣可就惨了。那边的火一熄,当即一阵寒意袭来,连打了几个喷嚏。睡不着,只好又捡了些柴回来,重新把火烧着,靠近火边烘了下,才又感觉到有了暖意。
蔡霓听到声音,就睁开眼睛,见义宣在烤火,才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义宣,你还未睡?”
义宣拿眼白她,只不说话。
蔡霓想了想道,“你冷,该跟我说。”
义宣心道,跟你说了,你就会把衣服还我?
所以没说。
蔡霓在自己身边腾出点位置,说道,“你过来,但不要想着对我动手动脚。”
义宣又冷又困,思想之下,就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躺下。她把义宣的上衣分一半披到他的身上,就背着他侧睡。一只手紧紧的护在胸前,等过了许久,见义宣安分,这才放了心。说道,“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而义宣觉得甚是局促,一动也不敢动。又闻到她身上的幽香袭人,心里的骚动久久不能平复,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
蔡霓比义宣早醒,闻到清露的气息,微有寒意。露水全都被义宣的外衣挡住,所以还不至于湿了自己身子。但头暴于外,感觉到脸和头发都是露水,用手背去抹了一把,觉得甚冷。两边耳朵被冻得失去了知觉,用手轻轻摸了一下,才知道很痛疼。由是心里酸苦不已。
伸出去的手马上又缩了回来,放进自己怀里暖了暖。不小心触到微热的肌肤,才知道义宣的一只臂膀搭在自己身上,被他不太紧地抱着。及此,轻轻皱了下眉。忽又感觉到他温暖的胸脯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背和肩上,心里痒痒的,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缓缓地吸了口气,舍不得叫他醒来。
不久义宣也睡醒了,却不敢乱动,首先闻到她清幽的发香。当看见她洁如冰雪的项背时,心里动了一下,跳如脱兔。僵过一阵之后,就想轻轻地起来。却突然被蔡霓拉住了手。
“我冷,你不要起来。”
义宣怔了片刻,说道,“我怕我控制不住,害你失了名节又要寻死。”
蔡霓飞霞扑面,义宣是看不见的。她想了想,说道,“你只是搂我睡,也不算有失名节,只是不要再有其他的坏想法。”
依她所言,义宣紧紧地将她抱住,把下巴抵在她的湿发上。她抬了下脸,突然觉得不舒服,用手去摸时,抓到一条指尾大小的枯枝,拿开之后,脸上**辣地痛疼。不由得生气,对义宣道,“早叫过你要把些粗枝除掉的,你都没做好,害得我脸被蜇得生疼,还不知道会有多难看!”
义宣没空答理她,她柔软的身子已经叫他失了魂。
蔡霓心里逛跳不止,两边脸发红发热,便觉得害羞和不安。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阵,初升的太阳照穿了浓雾,射到她的脸上。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发现义宣还睁着眼睛,自己的额头正好迎上了他的下巴,赶紧收回目光。稳了稳气说道,“义宣,我想起来。”
义宣“嗯”的一声,猛地揭开了外衣。
蔡霓刹时感觉到寒冷,抱着双臂打了个颤。
“你怎么这样,也不先跟我说一声,我冷死了!”
义宣放开她自己先起,说道,“这样好,免得你又要拖拖拉拉,给我找出许多麻烦。”
蔡霓坐起身,见到自己头上滴下水来,难受之极,就抬袖去擦。脸擦干了,还有头发是湿漉漉的。想了想,找不到镜子,所以头发一时不敢乱动。转眼恨恨地看着义宣,“生火!”
义宣道,“柴都湿了,怎么生?”
蔡霓淡定地道,“你不会抽底下的柴?”
义宣向柴堆走了过去,翻了翻,见果然有没被打湿的柴火。羞愤难当,说道,“你凭什么总是差使我干活?”
蔡霓道,“生火,不要废话!”
生起火,义宣在蔡霓对面坐了,却突然被她瞪了一眼。
“怕我吃了你么?坐那么远!”
义宣忍住火气,站到她旁边。见她拍了拍铺在地上的树叶,说道,“这里不湿,你坐吧。”
“这么近,你不怕?”
蔡霓道,“我信任你,不要叫我失望!”
义宣哼了声坐下,给火里加了根柴,觉得对她无语。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义宣道,“雾散了。”
蔡霓道,“你准备又要去哪?”
义宣道,“找女人鬼混!”
蔡霓道,“好,我跟着你。”
义宣道,“不是说过,成亲之前你不管我的吗?”
蔡霓道,“总不能眼见不管的吧!”
想了想,又道,“真后悔,昨天没带护卫来。”
义宣道,“摆架子?”
蔡霓道,“治你!”
义宣道,“就你府上那群饭桶,治得了我?”
蔡霓道,“不要自大,昨天在青楼若不是我,怕你脱不了身!”
义宣嗤之以鼻。觉得有点冷,就随手抄起外衣要穿,却被她一把抢了过去,凑近火边烘烤起来,即时见有水气升起。
“多管闲事!”
蔡霓道,“我爱管!”
须臾,蔡霓将烘干的衣服给义宣递了回去。
第五十三章 上官计.忆君子
又朝火堆凑近一点,用手小心地碰了碰头发,发现仍然湿冷湿冷的,不由得眉头紧蹙。片刻取下发钗,把头发都打散,即时垂落到地,赶紧挽起绕到胸前,生怕被地面给弄脏了。又从袖里取出一把精致的玉梳子,开始细心地梳理头发。
义宣饶有兴味地看着,突然发笑。
“你就这样一头散发地回去?”
蔡霓回头看了看他,又转了过去。
一会见她头发理柔顺了,又取出一条丝绸巾子,将头发仔细地收拢起来,用丝巾系上。这才把头发小心地绕到后面去。回头看了看义宣,说道,“这样可好看?”
义宣道,“嗯,别有一番风味。”
蔡霓满意地一笑。又拿起那支古玉钗,在手上把玩了一阵,笑得更加灿烂。
“你笑什么?”
蔡霓道,“这钗做工精细,是世间罕见的。”
义宣道,“算你有眼光。”
静了片刻,蔡霓忽然道,“义宣,我饿。”
义宣懒懒地道,“我也饿。”
蔡霓道,“你会不会射猎?”
义宣道,“会。”
蔡霓道,“那赶紧去,我实在饿极。”
义宣道,“去哪找弓?”
蔡霓道,“不会做一个的么?”
义宣道,“正好我不会做。”
蔡霓道,“那你忍心我饿着?”
义宣道,“你饿我可以装不知道,你不要哭就好。”
蔡霓道,“难说。”
义宣道,“那我看这附近有没有野果。”
蔡霓道,“我饿死不吃这种东西。”
义宣道,“好极,就等你饿死,我再不用娶你。”
“你!”叫了一声,便见她两行眼泪莹莹欲坠。
“生气?”
蔡霓嘤嘤地哭了起来,哽咽道,“你讨厌我!”
义宣道,“你也讨厌我,难道不是?”
蔡霓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刚刚觉得你不怎么讨厌了。”
义宣道,“哦,那我应该感激你,难得你也看得起我了。”
蔡霓道,“少废话,你到底忍心让我饿着?”
义宣道,“雾快散了,我一会就带你回去。”
蔡霓道,“不去找那贱人了?”
义宣霍地起身,就要去牵马。蔡霓叫道,“回来!我不说她。”
义宣这才停住,走了回去,重新坐下。等平静下来,说道,“现在路上还很湿,等干了我就送你回去,我也回府,你放心了?”
蔡霓点了点,忽又问道,“你没把她带回府里吧?”
义宣道,“你还真是多疑!”
蔡霓道,“那到底带没带?”
义宣道,“没有!”
蔡霓道,“那就好。”
等雾散尽,已近日中。毕竟是深山,见不到多少阳光的。行了一个多时辰才觅得大路。这时蔡霓又向义宣说饿。义宣没法,再不怕她哭,大声骂了她几句。而她竟不哭,只是别过脸去久久不理义宣。
等回到城里,义宣就直接带她进了酒楼,叫上满满一桌菜肴。
“快吃!”
蔡霓也不客气,选了几盘合自己口味的,伸筷子去夹。她吃的动作优雅,叫人看了觉得舒服。她虽说自己很饿,可吃起来却是不紧不慢的。义宣静静地看着她吃,自己却没有胃口,心里有牵挂的事。想见闻素。
让她吃饱了,才好送她回家里去,免得让未来岳父怪自己拐了他女儿,却叫她饿着回去。
蔡霓瞥见他一味地看着自己,便停了筷。
“你为何不吃?”
“我不饿。”
“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我自己付帐,哪来的不好意思!”
“嗯,可总不能不吃的,赶紧吃点。”
义宣哼声,欠身到她夹过的几盘动了几筷,像是为了验证一下她喜欢的东西自己喜不喜欢。只觉得清淡,入口舒服,嗯,还算她有品味。
她也没吃多少,便说饱了。从旁边取了条丝巾过来抹嘴,问义宣道,“你还要不要吃?”
义宣道,“你饱了我们就走。”
蔡霓道,“好。”
义宣将钱袋往桌上一扔,就带她出去。她拉住他问道,“为何付这么多?”
义宣觉她问得有趣,说道,“你心疼?”
蔡霓显有点羞,但心底里觉得不能这样浪费。持家的道理母亲从小就教她,小气当然是不好,可也不必过于铺张浪费。这套说法跟当下士族中的风气虽然不合,但是想要保得家业长久,就不得不这样做。心下有了想法,等过了他家的门之后,绝不容许他再这样子闭着眼睛挥霍。
想着,已上了马,见义宣要往东走,便叫住道,“你要去哪?”
义宣顿了顿道,“送你回家。”
蔡霓道,“我不要你送。”
义宣道,“那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蔡霓点头,“我自己认得路,不用你送。”
义宣道,“那好,我也懒得送你,就此别过。”说完,往自己家的方向纵马而去。却见她也紧紧跟上,大为不解。“你还要跟来?”
蔡霓道,“是的,我要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回家。”
义宣哭笑不得,“那我进门,你也跟着?”
蔡霓道,“未过门就去你家,传出去会被人笑话,我当然是不会去的。”
义宣道,“那你还跟着?”
蔡霓道,“我可以远远地看着你进门。”
蔡霓亲眼看着义宣进了桓府,才放心地圈马回去。
刚一步入家门,就见下人大呼小叫,“大小姐回来啦!大小姐回来啦!”
蔡霓讨厌之极,觉得这帮下人越来越放肆了。可还没来得及训斥下人,就见母亲陈氏从里间出来,一脸的忧虑,把蔡霓拉近身边问道,“阿霓,你们昨晚去哪里了?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见得人的事?”
蔡霓只听得一个‘你们’就已说明母亲知道自己和义宣在一起的事,那样传出去的确很不好听,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传就传吧,反正跟他并没做过什么不合礼法的事情,最终还是自己坚守得住,问心无愧。再说这种不大不小的事,以他们桓府的本事自能摆平。倒是母亲这边不好应付。
“娘,女儿只是跟他出了趟城,并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陈氏道,“那可有什么人看见?”
蔡霓道,“我遇见他的时候是在大街上,看见我们在一起的人自然是不会少的。”
陈氏听了直跺脚,“那你怎么就不避一避?还要陪着他一起胡闹!”
蔡霓道,“娘,女儿那时若是避了,他就要跟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鬼混去了。”
陈氏道,“什么?这个桓义宣,还真是跟传言中没什么两样!阿霓,你可有知道那女的现在在什么地方?”
蔡霓道,“有我盯着,他哪敢去?”
陈氏道,“哎呀!这也不须你亲自去盯他,你派几个人去不行?”
蔡霓道,“娘,还说呢,我们府上的那些人都只会坏事,前些天我派他们到桓府去打探,就被未来家婆给揪出来了,最气的是把我也给供了,害得我现在还在担心,人家是不是已经怪罪我了呢。”说着,还把那支玉钗拿出来给她娘看,得意地笑道,“那,她还送了这支古玉钗来给我,挺漂亮的是吧?”
陈氏细看了看,的确是很名贵的钗子,连自己都是没有的。但见女儿都在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说这些事情,就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没事似的!”
蔡霓道,“本来就没出什么事,我跟他都清白得很呢。”
陈氏道,“还没出什么事?你跟他孤男寡女的在外面过了一夜,又被那么多人知道,将来名声可怎么办?”
蔡霓道,“娘,这种事还轮不到我们操心呢。”
陈氏道,“怎能不操心?”
蔡霓道,“这件事义宣也逃不了责任,桓府又岂能坐视不管?我看桓夫人必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次义宣杀人,连我都替他悬了颗心,可人家只进一趟皇宫,出来就再无人敢找义宣的麻烦了。所以娘一点都不须要担心,肯定不会有人敢因这件事说我坏话的。”
陈氏似松了口气,但仍是觉得女儿做得太不考虑周到,而听她称呼桓义宣的口气也大有问题。
“你怎么就义宣义宣的叫得恁般亲热,莫非你和他真的做了什么不见得人的事?”
蔡霓当即羞得脸红耳赤,嗔道,“娘,怎么连你也不相信女儿?”
陈氏道,“不是娘不肯信你,只是你跟他……实在是做得太过出格,你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纵是你懂得礼法,他也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啊。”
蔡霓即时想到昨晚义宣的确是想轻薄自己,可最终还不是让自己坚守住了?说道,“娘,女儿是你一手教养出来的,你就这么不自信么?”
陈氏道,“那他对你可有过什么坏念头?”
蔡霓道,“就算有,我又岂肯依他?”
陈氏道,“那就好,只是听你突然叫他叫得那样亲热,娘不得不有所怀疑。”
蔡霓道,“这有什么,我跟他又不是一般的关系,直呼其名总比公子公子的叫要舒服得多。”
第五十五章上官计.宵一夜
蔡霓见她们都不说话,又蹙着眉问道,“姐姐不信呢?”
看,人家还怕你不相信呢。
傅盈心里叫闷,这样的问题怎么好回答啊!若说不信,蔡霓大有可能要叫人去抓几个现场证人回来。若是说信,倒是打了自己嘴巴,刚刚说的荒唐,真显得自己没头没脑了。噎了良久才说了句话,“妹妹不会说谎。”
这话意思却有两种,一种是蔡霓在说谎,但是说得不好,所以叫做不会说谎。第二种则认为蔡霓是不说谎的,所以自己信了。
蔡霓暗地里一笑,说道,“姐姐倒是会说。”
傅盈脸色变红,无话。傅瑗伸了伸脖子,试探着问了一句,“妹妹还陪桓公子去城外过了一夜么?”
蔡霓道,“确有其事。”
傅瑗道,“呵呵!那可真是风流。”
蔡霓道,“哪比得姐姐,尽想着这样的风流韵事,义宣他只不过是携我去了他们家的田庄而已,有很多农户都是知道的。”
傅瑗“哦”了一声,叫得还真是亲热啊!“原来是这样,都怪姐姐误会了妹妹。”
蔡霓道,“这也怪不得姐姐,姐姐想多了的事,自然也会想到妹妹身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傅盈接道,“妹妹可真够细心,这还没过门呢,就要先看过夫家的家业。”
蔡霓道,“这倒是次要的,只是出于有点好奇,想要义宣带我去看看他管家的小儿阿元。”
傅盈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傅瑗也好不过哪去。
蔡霓显是刻意,又道,“姐姐忘了?上次义宣跟你们说过的,就是那个傻子,还说跟你们挺像,我就想去看看,却是谈不上有多像的,都各有千秋罢了。”
傅盈再忍不住,霍地站起来,“霓妹妹可不要欺人太甚,姐姐虽及不得你堂堂相府千金有权有势,却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蔡霓淡淡定定地道,“妹妹我年纪小不懂事,姐姐何必动气?”说着也缓缓地站了起来,却是看也不看傅盈和傅瑗一眼,向门外的丫环叫了声,“送客!”就自上楼去了。
自此每想起义宣时,心里竟多了几分甜意,又使觉得日子难熬。以前是害怕日子过得快,怕到了大婚之日不知如何应对,而今对成亲竟然有了期盼。同时也会想起那个青楼女子,眉头便皱得紧巴巴的。
思来想去,觉得义宣最多不过是跟她逢场作戏的罢。等自己做了他的妻子后,难道还怕留不住他的心么?
转眼间又过了几个月,蔡霓心里突然感觉到紧张了。或是想他想得多了,有时偷偷地发笑。陈氏见她这样,也以为她开心,却不知道那未来女婿有何长处,使得女儿被他带走一晚之后就像是中了邪似的,跟从前大不相同。
到了行笄礼的那日,蔡霓穿得十分隆重,许多的达官贵人前来祝贺。只见她步态轻柔优雅地出到厅堂,让陈氏为她梳了个发髻,又一一地为她插上钗冠,之后她掩饰不住地露出个满意的笑。这时候真有了将要嫁人的感觉,算算距离选定的吉日,已不满月了。
礼毕回内,经过陈氏的时候轻声问了句,“娘,桓府送的是什么贺礼?”桃脸泛红,显是带着羞问的。陈氏吟吟地笑了笑,没人答她,却早已叫人把李氏送来的礼物直接送到女儿闺中去了。
观礼的人很是不少,蔡霓不便久留,又恼了母亲竟然不回答自己的话,就吊着颗心回到自己的房间。早有丫环上来迎着说道,“小姐,桓府叫人送来贺礼,已经摆在小姐房间里了。”
蔡霓喜笑,知道是母亲特意给自己安排的。
世上没有女子不爱首饰的,自从上次李氏送了蔡霓一支气质不凡的玉钗之后,蔡霓就盼着日后她还会送什么可爱的饰物给自己。
见摆在桌子上有数个礼盒,看来送的东西还真不少。蔡霓亲自一件一件地拆开来看。首先见到的是一套衣服,白色罗纱缝制,轻盈而柔软,微熏了些药香,十分的清幽淡雅,却又闻不出来是什么做的香。
还有一对玉镯子,是碧绿玉,有微白的纹理,细看不见半分瑕疵。放在一个红色的小锦盒子里。蔡霓忍不住取出来戴在手上看了看,又取了下来,觉得跟自己现在的衣着不相称的,要穿她送的那件衣服戴起来才会好看。便有试衣的冲动,只是因为刚刚才行过礼,觉得不便才罢了。
再看下去,发现所有的饰物几乎都是以玉石为料,样式不太复杂但是做工精细之极,穿戴起来也是贵气而不落俗。再想想平时见过的那些士族家里的贵妇人,金枝银叶的挂了一身,却是全然没有新意的,相比之下还是桓府大气。
想着甚是欢喜,见还送来了一副钗冠,比起自己刚刚戴上的又是多出几分淡雅之气。不知不觉间已经笑吟吟地把玩了大半天,由是好奇起李氏这个人。
细数光阴流逝,觉得每一刻都是等待,渐渐地已背着人将自己喜爱之物收拾起来,准备出嫁那日带去。其中大多都是李氏送她的衣服和饰物
第五十六章 上官计.试君心
义宣和闻素在梅园住得快活,终日丝竹歌舞,竟把一个蔡霓忘记得一干二净。
这日,突然府里来了两个家臣,不是一般的下人,都是在李氏手下做事的,对义宣说李氏要他回去。义宣仍是没多大在意,与闻素说了声就回去了。
当回来家中时,看见下人们一个个忙着张灯结彩,才猛然醒了一下。入拜了母亲,便想起蔡霓那事,忽然有了烦恼,自然是想起那晚的事情。多烦的一个女子啊!又爱管人,娶了过来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来呢。最担心的还是闻素那边,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迟早要知道。并且想起她那句叫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
“那就别怪我手段毒辣!”
所谓最毒妇人心,这话不能不当回事。
李氏显然看出了他藏在心里的担忧,对他说道,“这几天你就不要再去梅园了。”
义宣“哦”的一声,有点怔。
关于梅园的事情,母子俩心照不宣,只是长久没有说破而已,现在突然当成问题来谈,义宣感觉有点儿不自在。李氏却是平淡得很,又说道,“你真的不喜欢蔡小姐?”
义宣实话说了,“她很烦。”
李氏眸子垂了下去,“那好吧,你先把她娶了过门,等过得些日子之后我再帮你纳梅园那女子为妾。”
义宣一听当然高兴,有母亲出面,还用怕蔡霓不听话?
“那好,我娶她回来,免得又要被人说我抗旨不尊了。”
不过又一想,那天她说失了名节就要寻死不活的,若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纳妾而她想管管不了又会如何?终是怕她闹出事来。
“可是,蔡霓这个人不大好对付。”
李氏道,“怎不好对付?”
义宣道,“她若要闹怎么办?”
李氏道,“那就叫她回娘家闹去。”
义宣道,“没那么简单,我怕她寻死。”
李氏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寻死?”
义宣一时语塞,总不能把那天晚上的羞事也告诉母亲吧。不能说的,绝对不能说。
李氏道,“你不要多虑,安心娶她就是了。”
义宣无可奈何,觉得自己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才能解决。说道,“好吧,我等着娶她便是了。”
李氏道,“但你要听我的话,新婚之后,半年内不许再去梅园玩乐,免得被人说你不尽夫责,会丢我们桓家脸面的。”
半年会不会太长了点?义宣想说句话驳回去,但终是没有开口。母亲的话,什么时候容得他讨价还价的?于是只好答应了一声,便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又写了封信叫人给闻素送了去,告诉她原委,说自己要半年之后才能去见她。末了躺在床上烦恼之极。开始是想到闻素收信时会怎么不高兴,后来不知不觉间,又开始想到蔡霓。
他皱紧了眉头,没想到在她的美丽面前自己竟然控制不住,有多丢人倒是不太紧要,最难受的是觉得这样很对不住闻素。而想到她差使自己做这个做那个的时候,不由得又是生气了。他从小到大,几时被人这样当下人似的差使过?
由是烦恼了许多天,吉日终于到了。
蔡霓早早无眠,略吃了些早点之后就见进来一批侍女给她着装。隐隐约约感觉到外面十分的热闹。都是为了我的出嫁吧。她想。竟是弯弯嘴儿笑了。
今日穿得比一生中的任何时候都要隆重,红红的嫁衣就像是一把烧旺着的火焰,映着人的眼睛也发了红,叫她成了焦点。折腾到日中,装才算是化好了。又见母亲走了进来,屏退左右,低声地在她耳边吩咐了许多话。她听得脸红,比嫁衣还红,眉头蹙紧成一团,连眼睛都想干脆闭上,心里想起一句当时说起来不太经意的话。
“我保证不再抗拒于你。”
现在才觉得有多羞,不知道当时怎么就说得出口呢?也许是被他逼得急了吧。可是今晚上这句话真得要自己对现了,思想及此,心突然逛跳乱撞起来。母亲说完,还硬塞了两副画给她,她打开一看,马上合住,倒抽了口凉气,回头就看见母亲笑吟吟的。她手指关节抓得发白,一咬唇忙把画都关进箱底里去。
又等了片刻,就见喜娘跑进来说花轿到了。
蔡霓心想,我真的要嫁给他了。
第五十七章上官计.无奈何
半年会不会太长了点?义宣想说句话驳回去,但终是没有开口。母亲的话,什么时候容得他讨价还价的?于是只好答应了一声,便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又写了封信叫人给闻素送了去,告诉她原委,说自己要半年之后才能去见她。末了躺在床上烦恼之极。开始是想到闻素收信时会怎么不高兴,后来不知不觉间,又开始想到蔡霓。
他皱紧了眉头,没想到在她的美丽面前自己竟然控制不住,有多丢人倒是不太紧要,最难受的是觉得这样很对不住闻素。而想到她差使自己做这个做那个的时候,不由得又是生气了。他从小到大,几时被人这样当下人似的差使过?
由是烦恼了许多天,吉日终于到了。
蔡霓早早无眠,略吃了些早点之后就见进来一批侍女给她着装。隐隐约约感觉到外面十分的热闹。都是为了我的出嫁吧。她想。竟是弯弯嘴儿笑了。
今日穿得比一生中的任何时候都要隆重,红红的嫁衣就像是一把烧旺着的火焰,映着人的眼睛也发了红,叫她成了焦点。折腾到日中,装才算是化好了。又见母亲走了进来,屏退左右,低声地在她耳边吩咐了许多话。她听得脸红,比嫁衣还红,眉头蹙紧成一团,连眼睛都想干脆闭上,心里想起一句当时说起来不太经意的话。
“我保证不再抗拒于你。”
现在才觉得有多羞,不知道当时怎么就说得出口呢?也许是被他逼得急了吧。可是今晚上这句话真得要自己对现了,思想及此,心突然逛跳乱撞起来。母亲说完,还硬塞了两副画给她,她打开一看,马上合住,倒抽了口凉气,回头就看见母亲笑吟吟的。她手指关节抓得发白,一咬唇忙把画都关进箱底里去。
又等了片刻,就见喜娘跑进来说花轿到了。
蔡霓心想,我真的要嫁给他了。
这边门一出,我便成了他的新妇,他会有多高兴呢?
她被一块红色头盖蒙住,由陪嫁丫环心意小心扶着出了闺房,身后还有一队丫环帮她抬起长长的凤尾。到将上花轿时她忽然犹疑了一下,悄悄地问了声心意,“可有看到新郎?他今日也是跟我一样,打扮得一身红红的么?”
心意看了眼陈氏,不敢说话。
蔡霓便拉了下她,催促道,“还不快说!”
心意才嗫嚅道,“回小姐,新郎没来。”
什么?
蔡霓似被当头灌了一桶冷水,自己费这大半天的工夫打扮得漂漂亮亮,高高兴兴地要嫁给他,而他竟然都不亲自来迎亲?也太欺负人了吧!刚刚还觉得挺喜欢他,而现在心里不由得对他有了恨意。生气地一跺脚,揭开红头盖转身就冲回房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了又紧紧地锁上。
陈氏见状大急,忙奔过去敲门。
“阿霓!你别胡闹,赶快开门!”
蔡霓把一方红盖猛地扔到地上,就趴到床上把头埋了起来,气得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又听见母亲在外面敲了几下门,叫她道,“阿霓!可不要误了吉时啊!快开门!”
蔡霓哽咽,隔着门喊道,“娘,女儿不嫁了,快将他们的人都赶出府去,我才不嫁给他!”
外面陈氏急得踱来踱去,早早叫了人去通知蔡恒。而外面的人久久见不到新娘出来,个个都奇了。须臾,蔡霓的房外就围满了人,有忙的也有闲的。蔡恒到了,还有他的二房妾刘氏也带着十来岁的儿子和女儿过来瞧热闹。看着她们母女俩一个在外面急得手足无措,一个在房间里面呜呜地哭闹,直叫她忍得满脸抽筋才终于没有笑出声来。
蔡恒来到陈氏跟前问道,“阿霓为何还不上轿?”
陈氏捶胸顿足,“都怪那个桓义宣,我们好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他,他竟连亲都不来迎一下,把我们
第五十八章颜苍苔.醉华年
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在这生命里面有很多草木植被,掩饰的很多的东西,这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草地,也是望不到尽头的一片绿林,所有命名中都是参天古树,所有的人都无法进入到里面来,就算你进入到这里来,你不过就是这个面临中非常微小的一份子,你甚至感觉到不自觉生命的一个存在。
东面就是一片悬崖,悬崖之地就是一个没有人能通过的一个海沟,在这里面所有人就要倒到这里,那么就意味着死路一条。
而西面就是一望无际的一片沼泽之地。要想从这里突围出去也简直是难如登山。
就用一句古话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而这里比蜀道更难。
而北面有大量的军在驻扎,虽然是一个非常宽广的地界。但是你是想看自己真的有能力敢敢敢从那里闯入过去吗?
那也是死路一条。
而现在为由南面是一个唯一的一个生存之路,但是难免必须要通过一个狭长的路口。
狭口上面高山耸立,就如同只留下了一条缝隙,如果只需要一个人从上面把石头滚滚了下,那么你的危险系数也是可想而知的。
就在这个时候,通往峡口的路边传来了奔驰而而来的马蹄声,通过那个节奏已经看得出当事人的一种节奏的纷乱和紧张,要不然怎么会把马蹄声控制的如此的纷乱。
想也不用想当事人一定遇到的非常焦急之事。
果其不知。
一个雪白色的骏马从外面奔驰而来,上面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看不清楚他的面目是何在,只知道他的此时的动作应该是非常的紧张和慌乱,他不停的打着马背,想尽快的驱动着这匹马,希望尽快的离开这里。
事实上他的证明是正确的,因为他的后面在100米不远处的,确实有一群人马紧随其后,看那个样子并不是朋友。
如果从动作节奏来看,应该算是仇家。
不管如何,后面的人紧紧的追跟着,并没有敢放松一丝一毫的松懈。
马蹄经过这条狭长的路口,动起滚滚的烟雾,几个奔腾而起的跳跃动作,直接把后面的人尽量的甩拖出去。
仔细一看,原来马背上居然是一男一女。
女的一方坐在马前,男方紧紧的护着她,虽然看到样子已经算是体贴到位,但是却有力不从心,不时的从马背上滴出血来。
原来那个男方已经是受了伤,但是现在这个情形还依然不屈不挠的负责女方,他们在这一场颠簸之中不知道能坚持到如何,但是他们的整个肢体动作已经看得出来,他们摇摇欲坠,似乎他们坚持了很久。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似乎就像一只狼盯住了自己的猎物,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弃掉,而且这只猎物很快的就要进入他们的囊中,在这种僵持和对此之间,狼似乎没有这么轻而易举的进行放弃。
而事实上,眼前的这个事实对这一对男女真的实在太没有利益。
也许是长途跋涉,也许是马背上负担着两个人,也许是他们要求的速度实在太快,这匹白色的马渐渐的承受不住他们的体重和他们的速度,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
即便这个男子还在狠心的抽打着这匹马,但是不争的事实已经摆明在眼前。
追赶他们的后面男子大声的吆喝,这一看应该就是个领头者,声音低沉,但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
“看你们还想逃到哪个地方,想逃到天涯海角吗?还不快给我,就地速速投降!”
这时候马上的男子已经非常焦虑的眼睛发红,他已经不顾一切的去抽打着白色马,他这样的动作已经是无力回天,因为马儿已经口吐白沫,已经达到了它自己的底线。
这一匹白马还算是忠心耿耿,一身撕裂的鸣声后,马失前蹄再也坚持不住。
戛然而止,轻轻的助力,让马背上的男女能不受到任何一丝的波折。
随后口吐白沫,倒地而死。
男子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的女子,看来这个白色的宝马应该算是他的坐骑,他无奈的轻轻的用手,把马的眼睛给闭起来。
一脸痛苦的样子。
但是很快这种痛苦马上变成了一种温柔,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子,温柔的说道:“璇玑,受伤了没有?不要害怕,一切都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有任何一丝的,感谢天塌不下来,一切有我在,什么事情你都不用管,好不好?”
这名叫颜苍苔女子不停的摇头,只是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这个眼前的男子,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峰哥,如今是我连累了你,你赶快走,再也不走都来不及了,从这山上还来得及,你以你的努力你完全可以摆脱他们,你就要爬上这个悬崖边上,沿着这道上而走,他们再怎么样都招不到你,你不要管我,我来引开他们,你快走快走……”
这个叫夜枫的男子我刚坚定的看着她:“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我绝对不会……”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所有的时间已经被后面的人给追赶上来。
这时候你想走怕也是插翅难逃。
这群人们已经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觉得水泄不通,让他们努力的,再有任何一个缝隙能插翅而飞!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位华贵的公子从马背下来,这个公子看不出任何一个表情,他不过也是一个非常漫步精神动作,但是每一步动作都给人造成了一种窒息的感觉,至少在心理战术上面,他算是把握得非常的稳。
淡定而从容,唯有那一双眸光幽暗而深远,像是隐藏着一个狂风暴雨,却又像一潭平静的深水。
波澜不惊,看不出他任何意思的表情。
但是可以肯定是他全身散发出戾气!
“颜苍苔,你果然够厉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是谁,既然身为王妃居然敢和外人私奔。现如今已经证据凿凿,人赃并获,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的吗?你觉得这个事情是不是我们诬赖了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认罪吗!”
颜苍苔突然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来期望着这个公子眼光充满了鄙视,充满了不甘,甚至充满了一种深沉的恨意。
那种恨如同吃了他的血,剥了他的皮都不解恨一般。
“果然有意思,这些事情要如何定罪,能由我去说吗?还不过是你们主上的一句话而已,以为你们掌握了你们自己认为的权势,以为你们可以拥有对别人生杀夺权。只怪我今天运气不好,可惜没有找清楚,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只怪我确实连累了他人,我的事情跟旁人无关,纵然是死,也跟无人任何关系,希望你们的嘴上不要牵涉到任何人为好,有任何事情有任何不满,直接冲着我过来就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搂着他的男子喃喃自语:“我的傻颜颜,怎么会是你的错,我刚才都说过了,不管任何事情,我们两个人都要共同面对,我绝对不会独自留活。”
说完这个男子打开他的斗篷。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因为眼前这个男子真的就如世人所说的绝世容颜,他这是赫赫有名的夜公子,就是这个月工资,刚才一直全力以赴的守护着颜王妃。
夜枫的容颜和气度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即便夜公子已经落魄于此,依然有,遗世而独立之感。
颜苍苔感到万念俱灰,她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连累了夜公子。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满地的血,她不知道这心血意味着什么,她知道这心血就意味着什么,或许下一个就轮到了她,不管如何他可以尽快的结束着这一切。
“顾及我曾经叫你一声二嫂,在这个情念之上,也许我给你来个自由的了断,也算是对得起我们这一份情谊,也算是让我们这份情意得到一个干净的了断,自己动手吧”
长剑落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的声音。
这其实已经告诉她,任何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念想,也就这是说这个事情已经到了完全了结的情况,没有在任何一个唐突。
颜苍苔一脸的苦笑,望着眼前的公子。
拾起地上的剑,她的眸光依然带着某种凄凉和仇恨,或许他真的不怕死,因为他的脸上并没有察觉到一种对死亡的恐惧。
反而有一丝那种对这份情意的决绝的淡然。
“封子离,现在只有一个心愿,但愿我真的从来不曾认识过你,你这是我的一个陌生人,只怕我知道这一切真的是太晚了。”
说完这一刻他情不自禁的望着天空,天空依然是漆黑一片,依然无法等到的黎明,依然无法等到的天明的到来,她就将在今天结束了自己的今生今世。
罢了罢了,这今生今世的一切纷纷摇摇已经就此结束了,没有什么样值得自己再去,有任何一丝的困扰。
果然是自己太愚蠢,果然是自己太过于多情,果然是自己太不明白事情,被蒙蔽的太久,忘记了真相。
唯一遗憾的在临死之前真的拖累了眼前的朋友,如果能重新再来一次的话,她一定不会做这种事情,这种愚蠢的幼稚的事情他选择不会再继续下去。
不知不觉她眼中留下了一丝泪痕。
……
苍穹国。
嘉纪十三年。
周边群龙四起,各地诸侯虎视眈眈,现况再次一触即发。
经历过6天6夜的大战,城门终于失守,在所有人坚持到最后一刻的时候,都彻底的沦陷。
而守城大将军颜天霸不幸在最后一刻坚守之中,军事史现场极其惨烈,据说身上中了三十只箭头,敌军手段非常的恶劣,据悉还把人将这个头颅砍掉悬挂在城门,悬挂头颅达到一个月之久,没有任何人敢去。
这个消息传到国内,引起了大家的一阵喧哗,上下无不义愤填膺。
但是确实无奈,因为确实技不如人。
大名鼎鼎的颜将军战败于此,在目前而言,没有任何人应该再敢进行挑战。
皇帝为了安抚颜家之心,在朝堂上亲自传令,追封颜将军骠骑大将军。同时颁发另一道皇令:赐婚骠骑大将军嫡女颜苍苔。
美其名曰是颜苍苔品貌出众,大家闺秀,娴熟大方。特别赐婚给二皇子。
天造地设,佳子才人之美,完全是天地之必合之作。
特别成为二皇子正王妃!
颜苍苔万万没想到,就是自己父亲用着全身心的力气去守护着这个国家,但是最终用父亲的生命给自己换来所谓的终极的荣耀,好像在人的面前看来这份荣耀是极度的光宗耀祖,简直就是祖坟冒了烟。
所有的人都觉得,颜苍苔这个时候存在着黄恩浩荡,以后的日子绝对是平步青云,而且能得到皇上的欢心,而且得到的是二皇子的正妃,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位置,简直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平步青云,一蹶而成。
而这一道婚礼办的确实非常的急切,好像让这场婚礼去冲刷着这次在战败的各种耻辱或者说不愉快的情况,与其是这样倒不如自己也藏着这个事实的存在,所以话这场婚礼就在入冬的时候就开始举办。
二王府大喜,整个皇城弥漫着喜庆的氛围。
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一些难堪都在这十里红毯,敲锣打鼓,劈劈啪啪的鞭炮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着一个难得的喜庆。
一大早明清的队伍就在官道上,密集的敲锣打鼓声,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朝颜公馆出发,整个气势非常的浩荡,完全就是一个皇家该有的气势,这个其实其实也是皇上给足的面子,他真的需要这一场浩荡的喜庆来冲上着战败的氛围。
喜娘乐滋滋的派发着喜饼和红蛋,收获沿途老百姓们的祝福声,老百姓对这场难得的喜事兴致盎然,沿途一路的跪拜,可见黄恩浩荡。
这个就是所谓的与民同乐。
这确实是一派喜气洋洋之乡,确实已经做到了极致。
所有的一切都体现了一派的奢华,让所有人对皇权更加拜膜。
沿途途老百姓同步在欢呼:“皇恩浩荡……”
正午时分,这是最好的黄金时节。
迎亲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的在新娘家门口,自古以来,非皇亲国戚都不允许皇家子弟亲自去迎接自己的新娘。
一则是代表着自己的身份珍贵,或者更多是一种皇权的珍贵,这种需要得到皇上的首肯。
府门外。
六皇子青世王封子离,身穿一身华贵的皇家服饰,带着一个红色锦带站府前,嘴角微微的勾起,凤眸悠远而深忧,优雅的姿态要能感觉到一种华贵。
大家都平心静气望着眼前的男子,这位男子如帝苑仙般的绝世容颜。
但是总要能感觉到一种漫不经心种漫不经心,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许是他那似笑非笑的笑容吧。
他只等待新娘子的大红花娇落地。
封子离从喜娘手中接过喜带,样子依旧是漫不经心。
牵着则新娘引进王府。
整个动作整个流程一喝而成,心里有过多的让人觉得有些疼痛的地方,但是又感觉到有些不协调,不知道为何总是感觉到双方并不是那么你情我愿。
也算是相安无事,也算是喜庆,自己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个一丝不妥之地。
王府内。
宾朋满座,宾客满满,笑意吟吟。
三王府迎娶正妃,对于王府而言,这是一桩极其重要而慎重的美事。对于皇上而言也极其重视,特意按最高贵礼仪,体现出皇上对这桩婚事的看好。
特别委派皇宫妃娘娘前来主持,体现出皇上对这桩婚礼的一种高规格。
众多的宾客一声喧哗中。
贵妃娘娘一旁的嬷连喜气的大声的喊到的。
“一拜天地,二拜访父母,夫妻对拜,礼成!新郎新娘入洞房!”
众多宾客大声的拍掌着,好像对这一个喜事无不充满着羡慕和期盼。
在所有人眼里,这是一对家人的才子,这不是象征着一对非常完美的婚姻,那象征着什么呢?男方身份高贵,女装貌美如花。
真正是一对佳人倾城之作,琴瑟合鸣。
在大家的一声期盼中。
颜苍苔穿着一身牡丹红色衣装,但是她的大好日子,但是她的心情并没有特别的开心起来,她知道这个婚事其实是用自己父亲的心血而祭奠过来。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不过就是顺着命运给她的安排,机械的去按照这些人给她的一些摆布,她没有办法进行选择,当然他更没有办法进行反抗,也许这就是她的命,或许这就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一段婚姻,谁说不是呢?
人生还很长很长,也许人生中有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但是不管如何都得赌一把。
因为毕竟是皇家之婚事,不是你能选择就能选择的,而且这桩婚事在外人看来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也许自己就是那一个幸运者吧。
在被动的接受这些繁重的礼仪的时候,终于完成。
“礼成,新娘子入洞房!”
随着嬷嬷的声音落下,颜苍苔众人的搀扶之下,慢慢的缓缓步入洞房。
她人生将从这一步开始。
踏上这一步将没有任何回头之路,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其实内心还是有一丝的期待。
但如何自己的命运不会如此的糟糕吧。
耳边的嘈杂声渐行渐远,他身处在一个越来越安静的环境,仿佛在的环境跟她与世隔绝仿佛那只是跟过去告别,而眼前的寂静。
是自己一个刚刚的开始。
牡丹红的嫁衣,一身昂贵的服饰和首饰,体现二王府的尊贵与殊荣,来宾们绵绵不绝的道贺声,一片羡慕眼光。
看到别人来看,这真的是无比珍贵的一幕。
内心苦涩,又有谁能知道?
颜苍苔内心犹如刻苦铭心般的痛苦,不知为何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站在脑海里仿佛又历历在目,如果曾经……
如果没有再如果。
被送入洞房之后,颜苍苔端端正正的坐着,自己真的就像个木偶,虽然自己现在的尊贵身份,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显得让大家所有人都非常羡慕。
沉重的皇冠压着自己的头。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一切又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像梦一样,让人讽刺的是所有的鲜红在她面前看来都显得那么苍白而无力。
真的无法开心过来,喉咙像是被命运的双手紧紧的掐住,让她平生进去紧紧的透不过气来。
她想呼吸,但是无法抗住命运的安排,越来越沉沦,可以用深陷昆仑来形容此情此景。
为内心有一丝的胆怯,甚至到今天也不愿意去面对那场噩梦。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该多好啊。
第五十九章颜苍苔.同心结
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房里面,很多事情,很多往事,就像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影影的倒映在她的面前。
就算她不愿去想,但是也是事实发生事情,即使是如此,她仍然觉得自己好,仿佛好像就生活在昨天一样。
她颜苍苔,只有深受父母宠爱,而且是家中的唯一嫡女,所以再加上父亲是颜大将军,母亲也是将军之女。
所谓的犬父有犬女。
她自有跟随着父母在军营里面生活,爱他的父亲为了让她不受到任何一丝的欺凌,还教了她很多的兵法学说,让她自由也喜欢练习这些武艺。
她性格会比般的京中女子显得更加坚强,独立而遗世,犹如于花木兰一般的个性。
如果不是她露出两手,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她身上拥有的高强的武艺,在配合上熟读兵法,连他的父亲也常常感叹:我的女儿绝对比一般男子要更为出色,以后要找国家,一定要能降服她才行,一般的人她可看不上。
想不到这句话居然成为一件绝语。
所以在外人眼里看来这位柔弱的女子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沉鱼落雁,在他清晰的外表上也根本看不出她拥有一个将军的心。
所以世事弄人,颜苍苔从小到大一直在军营里面生活,不懂得所谓的闺中女红,更不会有太多的知心的女性朋友。
要是有那种快意江湖,坦坦荡荡的兄弟情谊。
正是这种性格,让她对那种阴谋权术不是了解。他更喜欢来的坦坦荡荡,直来直去,面对面的刚。
这个样的培养为她之后进宫,却埋下了伏笔。
这二十年的光阴似箭的。
如果没有后面发生的意外,他也许觉得自己人生中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他一定会认为是人生中他将嫁给了梁旭,应该是某位将军至少在战场上和他一起携手,策马奔腾,看尽黄河落日的男人。
自己的父亲已经为国鞠躬尽瘁,尽心尽责,战死沙场沙场,马革裹尸。
这个时候,战败的事实已经既然发生,皇上为了掩盖这场悲剧,在这个时候给他一道圣旨从天而降。
黄昏傲荡赐婚于他,好像看起来真的就是那么美好的事情。这不是颜苍苔内心所期盼的,但就是这一道圣旨改变了她的人生的一个命运。
从此,自己已经无力再回到那样自己魂牵梦绕的沙场。
从此,洗手更衣,深藏府邸。
就像是一个被折了刺的小鸟,渴望着天空,却无力可飞翔。
颜苍苔生性单纯,不懂得人情世故,更不擅长,也不屑于那种勾心斗角,再来看来那些是一种非常幼稚而单纯的行为,其实不然,这个是一种非常高深的权谋,在他看来确实一点都不懂。
所以话她根本就不懂得,也不看到她未来的夫婿是任何样子。
在准备妥协这段婚姻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时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也许就是上天给准备了一份礼物,她不得不去接受他,从此决定要好好的安排和决定自己人生,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就从此开始。
在众人的一片羡慕的眼光深中,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所谓的相夫教子的一段佳话,其实就是真的就是一句笑话,一句笑的不能再笑的玩具。
因为当天晚上所谓的良晨美景,洞花烛夜,就是独守空房。
有比这个更有玩笑的话吗?
真的没有,但事实确实是如此。会想到会发生这样事情,简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她自己万万没想到,这不过是稀松平常事情。所发生更多的事情,才真让她措手不及。
因为她并不具备那些军中女子所有温柔的一面。
一定要形容他的话,那只能说明在她沉鱼落雁的外表之下,并不具有女人的心的温柔,而是一种英气飒爽之感。
在20年光阴之中,自己的父亲爱女心切,凡事都依着她,所以也迟迟不安排她婚事,这个女儿在军中自由自在无中无拘无束的生活。
摒弃一些所谓的女红,更加不喜那些弹琴绘画,吟诗作对,所谓的一些传统的女性的闺房趣事一窍不通。
颜苍苔只喜欢策马奔腾,弹弓射大雕,喜欢兵法诡异之说,喜欢淋漓尽致的大碗喝酒,喜欢痛快之极的仰天大笑。
在传统的眼光看来,她这样的形象简直是一无是处。
按照皇家媳妇的标配来看,也仅仅是满足了她的一个高贵的身份而已,此之外她根本就没办法去融合皇家媳妇的礼仪。
说得不好听一点。
在皇家媳妇里面就像是一个废物。
试想一个不懂得谈情说爱的女人,不懂得温柔似水的女人,在生活上没有所谓情趣的女人,不懂得如何都没奉承的女人,想要在青世王面前得到宠爱,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长此以往,来对这桩婚事就非常不满意的青世王就更加厌恶他,甚至不愿意再跟她有任何意思的接触,这种不满达到了极限,甚至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再次出现。
长期以往久而久之这种情况没有得到任何改观,颜苍苔也不愿做任何一个妥协,或者说她不知道如何去妥协,她只是按部就班的按照自己的生活,按照自己原则去做事情,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奉承自己的夫君。
也许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她不想去打破这一次平衡。
她那颗骄傲心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向任何一个人去低头。
长期以往,颜苍苔彻底的在青世王面前失去了宠爱,根本就没有曾经拥有过,何谈失去。
就这样,颜苍苔被王爷忽略长达一年半之久。
所谓的家眷里面的妃子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让自己达到上位的目的,都做着一些不大目的誓不罢休的行为。而且他们看到颜苍苔在其间的性质平和而软弱,她们自以为是的设计让她受到了陷害。
颜苍苔并没有进行反驳,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兴趣去做这方面的事情,她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也好,也是配合这个借口就把这个事情给承认下来。
果其不然。
王爷就以养病的名义把她送出王府,把她送到另外一个自己的宅基地,放逐就是一年的时间。
在这一年时间里面,他没有跟他有任何一丝的妥协。
她会觉得自己能自由自在,可以避免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倒是一种非常好的一种心境。
说这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在这一年之内,她真的有很多机会能完全彻底的离开这王府,可以过着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虽然情况已经摆在面前,颜苍苔有这种千载难逢机会,但是偏偏没有去走这条路。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有所顾虑。
自己的这一场婚事,并不是一场简单的世俗的婚礼,这是皇家之婚礼。这一场婚礼,甚至关系到皇家脸面,最重要的也关系到自己父亲的脸面。
所以,她不能自私的去做自己的决定。
只能残喘的维系着这个风雨飘零的婚姻,娶这样也好至少他没有来打搅自己,自己也能偏安一偶,也许这是最好的安排。
至少自己不能不顾及父亲的脸面,也许有一天自己的夫君想开了,或许觉得发现到自己的美,也许真的就像父亲所期待的那样,自己能有一场非常相亲相爱的婚姻。
他这种行为,甚至就是因为父亲的愿望。
是按照他的计谋和他的手段,他完全可以对外宣布他真的病死了,这些事情都很容易去解决办理的,然后再用金蝉脱壳之法,自己潇潇洒洒的在任何一个地方能隐姓埋名的过上一辈子。
可惜,她偏偏不愿意这样。
她偏偏愿意再次回到王府。
命运的齿轮再次向她徐徐的启动。
……
这一次颜苍苔从乡下被接回来之后,他很发现整个王府里面出现了非常诡异的现象,这样的事情他道不清,说不明,所有人好像对他都有一种特殊的关怀。
特别他的夫君完全就像是转了性子一般或者好像是某种突然改变一样,不仅对他关怀,辈子还简直帮他当成宝一样,不管他要什么样的东西他都能得到,而且还对她呵护之极。
总是她想象都没办法想象到的,而且这种转变实在太快了,让她感觉到某种阴谋的存在,但是她又没感觉到任何情况发生,也许所谓的久别胜新婚吧
自己多疑了,或许自己的父亲真的爱上了自己,或许是别的原因,她并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妥,也许这就是正常的一个男女之情吧。
颜苍苔来未经男女之事,根本就不是青世王子的对手,他经历攻略对此事非常的了解,所以话很容易就让颜苍苔陷入到他的温柔乡之内。
颜苍苔似乎以为真的找到了自己人生中最好的归宿,或许就属于他父亲所说的,他的人生中已经得到最好的安排,他觉得自己能得到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她爱这个男子,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愿为他做一切。
爱情这个东西如此的妙不可言,自己曾经从来没有尝试过。
单纯而幼稚的她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她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张王牌。
就仅仅是一张王牌而已,别人现在要发挥一下王牌的作用,自然而然要发挥到你的极致。
所以当这张王牌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那么最终的结局就是狡兔三窟。
任何悬念,结果却只落得个含冤而死。
曾经马革裹尸的梦想离他已经太过于遥远。
临死前,颜苍苔乍然醒悟,自己果然是单纯而幼稚,以为自己学的兵法之学说好像洞察之奥妙,其实不然,兵法只是在战场上应用,而人性却是无法去洞察而来。
自己果然太愚蠢,太幼稚,太单纯,太过于信任身边的人。
所谓的甜蜜蜜的爱情,不过就是一杯毒酒罢了。
而自己想要那种策马奔腾的生活,仿佛已经离自己越来越遥远,已经不可能再去实现。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中慢慢的滑下来,所有的一切已经都来不及了,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会愿意发生这些事情,她一定会擦拭直着眼睛看清清楚楚对方的面目。
再也来不及了,一切已经梦断故里。
……
然后命运的齿轮再次向他徐徐开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不得不相信。
颜苍苔又醒了过来。
她醒了过来,以为自己不过就是做了次噩梦,因为这场噩梦里面有太多恐惧的东西,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生过很多的事情。
也许父亲是过去离开太久了,自己才会感到孤寂,感到痛苦才会有这般的孤独寂寞之感。
但是他的噩梦总会在现实中发生了,她掐着自己的大腿,大腿是那么的疼,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些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的人,一个个的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们熟悉面孔,一一的不幸在自己眼前,这不是假的,这是真的!
这一定是真的!
这些噩梦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现在所面临的残酷的现实。
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仿佛又记起了前尘往事,那些让自己麻木不仁的心理,再次得到了这种最痛苦的感觉。
她这也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事情再次发生,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她一定会抗争,一定不会让整个历史在重演,她一定不会做那个傻乎乎的幼稚单纯女子,她一定会把自己最佳的状态表现出来,不会为别人而活,而活也不会去喝那一杯单纯的幼稚的爱情毒酒。
从今生今世开始,此时此刻,她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原则去生活下去,一定不会再依附任何人的身上,也不要把任何人寄托在他的身上,一定要按自己最想的想法去生活,如果你在按照之前那样去生活,自己不知道真的该要死要多少次。
对的,此时此刻她重生了。
去老天爷给她一次轮回的机会,今生今世从此刻开始,暗暗的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让自己变成曾经的过去。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她等待着他的到来,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就在那么一刹那的彷徨之时,她知道他现在要面对的是很多很多事情。
此时此刻自己距离三年前的死亡,已经好像发生过很多年。
而对眼前的自己,现在又回到了三年前中的自己,在这三年前中自己刚好就是今天这一场不期而遇的婚礼。
一切的命运轮回,就从这一场婚礼重新开始吧。
所以这一切一定不会一样,什么事情再次发生,她暗暗的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再也不会把自己最深爱的东西贡献给他,一定要看清楚他真实的命运。
此时此刻,正是婚礼进行时。
颜苍苔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这个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知道这应该就是青世王爷过来了吧,果然,历史真的还在重演着。
颜苍苔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该来的究竟会来,不该来的究竟不会来,这个时候他一定会进来。
突然这个时候传来一个响声,“二哥今日迎娶的是正妃,做弟弟怎么都没见到过未来的二嫂子?怎么也要给二嫂子祝贺祝贺,如果不行来祝贺,岂不是说我们误了二嫂子?”
“这些个嫂子可是难得的花木兰,不仅有绝世容颜之姿态,英姿飒爽,我们在京都看到了太多的当中的闺中女子,真的很想看看二嫂子那种弯弓射大雕的女子,我们都羡慕二哥呀,居然能娶到“绝世双娇”中的之一,二哥真好福气,我等兄弟真的是羡慕不来呀!”
“对呀,都传说二嫂可是军中女汉子,所有人都没见过她一面,都传得这么邪乎,一定有过人的本领,要不然皇上怎么能让这桩美满的婚事亲自与二哥你,可见皇上对这桩婚事是多么的满意……”
“对,对老九说太对了,老爸,你快跟二哥说说嘛,让我们见见我们的嫂子,再怎么样我们一定会对二嫂恭恭敬敬的,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逾越。”
“真的,我们太想看到了,外面传的太过于玄乎了,我们真的对此非常好奇!”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或许正想推门而入的时候,她颜苍苔这很担心如何去对付这帮大胆妄为的皇子。
那样子完全是闯进来都没有问题。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时刻,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中传来,“各位兄弟不要难为我不喝了大家都散了吧,今天我们兄弟不醉不归,这个是二哥的大好日子,如果这个时候把二哥给得罪了,姐,这毕竟是皇上亲赐的婚事,大家都不好做,对吧?”
他的声音恩威并进。
“对,老六说的对,**一刻值千金,改天我们再过来好好的拜会二嫂!”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门推门而已,我听到门外的奴婢在问候:“奴婢见过青世王爷。”
他终于来了。
自己的仇人终于来了。
颜苍苔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让自己发生任何一丝尖叫,她知道这个时候恨不得对他千刀万剐。
但是这个时候不能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会让自己情绪有一丝的外泄。
“奴婢参见王爷!”
“行了,都下去了,不必留在这里。”
“谢王爷赏,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永结同心,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