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8章 锦衣卫在行动
杭州布政使风云海很着急,蓝方圆回报派去杀唯一的知情人小泥巴的两个人没有回来。
这就有点意思了,上次蓝方圆派去杀方家母子的人至今下落不明,现在又是两人消失。
如果说第一次是龙氏兄弟见钱眼开去行杀人事,怕事后报复而逃跑,这还情有可原。
可是这一次蓝方圆找的可是黑风山的盗匪,是杀人越货的主儿。
他们勾结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不过这伙子盗匪手里到是还真有硬通货,黄金白银的没少孝敬。
是以,他也就正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大面上过的去,他不准备断了这条财路。
蓝方圆毕竟也是自己人,闹僵了也不好在李公面前交代。
可是这两人竟然也失踪了。
他脑子里风云变幻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云海翻腾狂风大作。
不行,这事儿不能再瞒着了,要和李公好好的说一下。
这狗日的蓝方圆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吧。
他所担心的也是李善长所担心的,这事儿就怕有郑长生的影子在里面。
不过李长亭得到的消息是,郑长生一直是没有异动的,对于李长亭他还是信的过的。
他在郑长生的前堂和后宅安排了大量的人手,监视郑长生的一举一动。
那就奇了怪了,为何这些人会消失?
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就在李善长和风云海在书房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长亭来报。
郑长生那边有消息了,不过是好消息。
“老爷,白敬回报,郑长生得知老爷的寿诞将至,让人给老爷建造一座**宝塔,还要花费几百斤的黄金给老爷做一个模型,在寿诞上送来。”
李善长眉毛挑了一下,脸上现出惊喜之情。
郑长生猜测的没错他是一个很虔诚的佛门信徒。
每日里早晚功课都是有的,能够化身舍利被供奉佛塔受万人敬仰,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梦想。
虽然是在为了死后的事情做准备,可是这一点都不奇怪。
就拿封建时代的帝王来说,通常都是一登基就征用民夫匠人建造豪华的皇陵。
工程浩大,豪华之极,一般都耗费很大,耗时良久。
身居高位者也不例外,建造一座死后的陵寝,这很正常的。
就包括一些扑通的富家翁年老之时,亲手选定寿材,让人打造寿棺备用,在封建时代多矣。
他早有这个想法,可是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这次郑长生到时替他走到前面了。
心中顿时大喜,得我意者郑雨浓也!
人就是这样,不合意的时候,心生芥蒂;可是一旦心意相通,那就顿感知己。
“风大人,我看啊,你对郑雨浓的怀疑可以告一段落了。
这么长时间的监控,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居心不良的举动。
到时蓝方圆这小子,可得好好的调教一番,他最近的动作可是有点过了。”
风云海知道李善长的意思,他的人掌控救济分署,把里面祸害成啥样,他是有耳闻的。
这小子是有点控制不了的意思了,不是仗着大将军蓝玉的权势吗?
这杭州府到成了他蓝家的天下了马上。
李善长的吐口,让风云海心中不再平静。
是得要警告一下蓝方圆了,杭州是大家的杭州,不是你一家一姓之杭州。
还有大将军蓝玉的手伸的未免有点太长了。
每年蓝方圆给他送上的孝敬也是不少的。
利益,永远是他们脑海里考虑的第一要务。
“不过李公,蓝方圆跟令公子李祺走的比较近乎,是不是只会一下令公子呢?”
风云海皱着眉头提出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祺儿是有点过了,他这边的事情就交给老夫了。”李善长微微一笑,对风云海轻声说道。
额,李善长的这笑,让风云海有点毛骨悚然。
笑里藏刀啊,跟这些老油条打交道得长十个心眼。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只管做你的事情,我的儿子我自己来做。可是你要是敢对我的儿子动手脚,那可别怪到时候老子不讲情面。
风云海自然是懂李善长的意思,躬身领命而去。
......
......
杭州知县蓝方圆很郁闷,妈的你一个老匹夫风云海也想骑到老子脖子上拉屎撒尿咋地。
这会儿嫌弃老子了,收钱的时候可没见你少要过一文钱。
不是看在李公的面子上,你风云海算个屁。
我家蓝大将军可是太子妃的亲救救,太子殿下见了也是礼敬有加的,你算老几?
蓝大将军手握重兵,为国征战戍边,皇上都得让其三分。
莫说一个杭州府了,就是在京师我们蓝家也是横着走。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他对于风云海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丝毫的没有在意。
老子替你们赚钱,脏活累活的都是老子干,你们吃个现成的还嫌弃这嫌弃那的,太过分了。
虽然说目前两次派去的杀手都或多或少的出了问题,暂时联系不上了。
可是龙氏兄弟留有书信,方家母子是处理好了的,他们拿钱逃命怕被灭口,这是情理之中的。
黑风山的两名盗匪,都是老朋友了,更不会出事。
不一定拿了钱躲在哪个窑子里乐呵呢,等他们现身后一问便知,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不要忘了这里是杭州,是老子的底盘。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老子比你了解的快。
他心里一边暗暗的骂着风云海的不识抬举,一边把小兔儿爷蓝光按在了身下......
......
......
华灯初上的时候,被蓝方圆折磨的走路腿都打颤的蓝光,一身公子袍服,手中拿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蓝府。
揽月阁门前,他迈步而入。
大茶壶二皮子,点头哈腰的上前施礼:“哟,这不是蓝公子吗?今儿怎么得空来我们揽月阁啊。”
蓝光很是鄙视的看了一眼二皮子:“少废话,曦月姑娘呢,叫过来陪爷!”
二皮子心中暗骂:“娘希匹的,你个兔儿爷,卖屁股的玩意。在老子面前充爷来了。”
可是心中尽管腹诽连连,他可不敢表露在脸上。
依旧是满面春风的道:“蓝公子大驾光临,我们揽月阁是蓬荜生辉啊,曦月姑娘在二楼绣房歇着呢。
小的,这就去安排。”
可是他嘴上说着去安排,脚下可是一直没挪窝。
蓝光自然会意,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你个狗奴才,嘴还挺甜,赏你的。”
二皮子喜笑颜开的接过银子,再看他,脚下一溜小跑着上二楼。
边走边喊道:“蓝公子大驾光临,曦月姑娘接恩客了。”
蓝光手中折扇一晃,打了开来,迈着四方步,慢慢的走上了二楼。
二皮子看着蓝光推开曦月的房门,走了进去后。
狠狠的呸了一声:“狗一样的玩意儿!”
嘴里小声的骂骂咧咧,走下了楼梯。
楼梯的后面是灶台间,不过这里可不是烹调做饭的地方。
这里是伺候茶水的单间。
一大溜的铁皮壶,座在火炉上,烧的水雾蒸腾,整个房间都好像是仙境一般,如同在云里雾里似的。
一个身材瘦小,衣衫破旧的女孩,蹲在灶台前,照看着炉火。
“柴火妞。”
二皮子推门走了进来,轻声的呼唤道。
那叫柴火妞的女子,闻声站了起来:“皮子哥,你怎么来了?客人需要茶水了吗?”
柴火妞,还真是人如其名。
瘦弱的如同枯柴一般,面黄肌瘦,头发蓬松,还脏不拉几的。
看上去就是一个苦命人。
二皮子一把拉过柴火妞的瘦如枯骨的脏兮兮的小手,把蓝光给的那一两银子塞到她的手里。
笑着道:“拿着,回去给你娘看病。以后皮子哥再有了银钱再说。”
柴火妞眼眶湿润了:“皮子哥,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你都给了我那么钱了,我娘的病就是一个无底洞,再多的钱也不够医药费的。
老实拿你的钱,让我可怎么还你这天大的人情。”
说着,她哽咽起来。
二皮子叹了口气:“妹子,你我二人世代比邻而居。
家中长辈们又都是故交,谁还没有一个困难的时候呢?
从小看着你长大,跟在哥屁股后面耍子,哥怎么忍心看着你娘病死呢。
都是苦命人,记着,缺钱了跟哥开口。
千万不要答应秦妈妈,你要是签了卖身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身上的污秽了。
记着,苦难只是暂时的。
等皮子哥攒够了钱,就娶你。
以后皮子哥养活你。”
二皮子说的很是动情,他的眼眶有点湿,心中酸楚难当。
柴火妞是她的外号,小时候跟着自己上山打柴,小小的身板,能背的动几十斤的干柴。
是以,大家给她起了这么个外号。
她的本名叫赵香芋,名字很好,可是命不好。
父亲在开山采石的时候,摔断了腿,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恶的工头一分钱都没赔偿,就连工钱还没给就给撵回来了。
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塌了,母亲又常年的是个药罐子。
一家人的生计就落在了柴火妞的身上。
二皮子看她可怜,就帮了她一把,把她弄到揽月阁烧水。
工钱虽然不多,可是节省一点,也够她们一家嚼咕的了。
柴火妞以前不这样的,出落的很是水灵。
二皮子在没当大茶壶之前,可是对她心仪已久了的。
柴火妞对他也是有意,于是两个人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眼看好事将成。
二皮子家出事了,同样的是父亲在采石场出了意外。
不过他老爹的命可没有柴火妞老爹的命好,最起码柴火妞的老爹留了一条命。
二皮子老爹是一命呜呼,死的不能再死了。
噩耗传来,母亲更是悲愤交加之下一口气没上来,竟至随同他老爹一同走上了黄泉路。
家中遭逢巨变,二人的婚姻大事就此搁置。
二皮子为了生计,为了凑够埋葬父母的钱,卖身进了揽月阁做了大茶壶这个贱业。
这更是不用考虑和柴火妞的婚事了。
一旦入了贱籍,那就是世世代代都被打上烙印,永世不得翻身了。
平民之家的女子无论再怎么落魄,再怎么丑陋也不会考虑他们为良配的。
听二皮子说这番话,柴火妞呜呜的哭的更厉害了。
一时间弄的二皮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妹子,别哭了,哥看着心里难受。”
柴火妞好半天,擦了一把眼泪:“皮子哥,谢谢你。我娘是个药罐子,我爹瘫痪在床上,就这样的家里情况,你不会嫌弃是累赘吗?
你在这里虽然操持着贱业,可是收入颇丰。
为了我,你都把你积攒好几年的银子给我娘看病。
如果不是我,你肯定不会把身家银子都拿出来。
我也想了,等我娘病好了,我就嫁给你。”
说着,一下子扑在了二皮子的怀里。
二皮子紧紧的搂抱着柴火妞,热泪盈眶,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二皮子把柴火妞扶正了身子:“妹子,我不会永远都是贱籍的,你相信哥。
哥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的。”
柴火妞泪眼婆娑的看着心里的人儿,心中很是疑惑。
皮子哥这是在说什么梦话呢?世人皆知,一旦入了贱籍,那世世代代都是贱籍。
想要脱离贱籍怎么可能呢?
这一定是皮子哥安慰自己的话,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她心中好感动,尽管他认定这是二皮子在宽她的心。
......
......
二皮子破天荒的跟秦妈妈请了假,这么多年是他第一次请假,说是肚子疼要去看大夫。
秦妈妈并没有多想,人吃五谷杂粮,生个病闹个灾的很正常。
她想都没想就准了二皮子的假。
夜幕中,二皮子脚下走的飞快。
看样子是很着急的,不时地回头张望,有点鬼鬼祟祟的。
穿大街过小巷他来到了陈记胭脂水粉铺门前。
又回身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跟踪他才匆匆的敲响了房门。
三长两短,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很不和谐。
时间不大,罗大有打开了房门,探出脑袋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第0459章 小人物大作用
郑长生自从那天,跟罗大有他们整个锦衣卫杭州三号联络点的人。
讲述了利用所有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为情报事业所用,这个观点后。
说白了就是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罗大有可真是动了心思了。
郑大人讲的有道理啊,要是单单凭借着他们这些人,就是累死也不一定吧整个杭州府纳入囊中。
就算是京师派遣人手过来,虽然派过来的人,是经过培训的,有一定的谍报工作的只是储备。
可是也不能立马就可以投入使用的。
杭州城那么大,光是熟悉路况,光是了解风俗民情,光是融入到当地的社会,都是需要时间的吧?
况且这个时间可不算是短哦。
没有个一两年,根本就不用提情报工作的事情。
他们这些锦衣秘谍的工作都是绝对保密的,不可以对外泄露身份,否则就有暴露的危险。
当一个暴露在外面的谍报人员,那就是一个聋子,就是一个瞎子。
身份暴露,人人提防,你还怎么搞情报工作?
这都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是以,他是对郑长生的话,奉行不违。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招募的,他是经过事先周密的安排,监控,在调查后,觉得可以用,才进行招募。
就像是二皮子,他本是良民出身,本名叫王大奎。
其父王老蔫,那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后来为了多挣钱,去了蓝方圆的采石场工作,不小心被崩塌的山石砸中脑袋而一命呜呼。
其母亲得知其父的噩耗,心神俱疲,悲痛万分。
一口气没上来追随其父奔赴黄泉。
为了埋葬父母,他不惜卖身为奴,沦入贱籍。
可见其孝心。
经过锦衣卫的暗中查探和了解,二皮子性格善良,就拿隔壁邻居的柴火妞一家来说。
要不是二皮子鼎力相助的话,恐怕早就死翘翘了。
虽然二皮子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而这么做的,最起码说明他是一个心地良善的人。
你见过有几个人,会把自己的身家都拿出来填补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的。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说的很是扎心。
柴火妞为了给母亲治病,差点都要卖身青楼了。
而二皮子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尽管现在柴火妞已经跟具行尸走肉差不多了。
枯瘦如柴,已经不成样子了。
但是他还能够不离不弃的为之全心全意的付出,这一个人的品性就可以看的出来了吧?
基于以上种种,罗大有判断二皮子是一个可用的人才。
一个人可用不可用,不是看其身份高低贵贱,而是看其心。
一个人是不是可造之才,也不是看其夸夸其谈虚有其表的一面。
当罗大有表明身份,表示要招募他为锦衣卫秘谍的时候。
二皮子都傻眼了,一个贱的不能再贱的人了。
竟然会被皇家机构锦衣卫所看重,能够为皇家效力,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罗大有说了,他只要入了锦衣卫,什么贱籍不贱籍的,都是浮云。
每月都有自己的俸禄,要是提供了有用的情报,立下大功的话,是要立功受奖的。
将来封妻荫子这一切都不是梦,都是触手可及的事情。
只要能够为国家效力,能够获得重要的情报,能够立下大功。
今天他可是趴墙根听蓝光这小子在床上完事后,跟曦月吹牛逼来着。
蓝光说的清楚,在整个杭州府的地界上,还没有他蓝光办不成的事情。
曦月也是个会来事的人,知道怎么奉承人,怎么显示自己的无知而隐形的抬高对方的身份。
她就随口说了一句“要是遇到黑风山的盗匪呢?“
蓝光哈哈大笑曰:“小宝贝,你可不知道了吧。黑风山的盗匪都是我家大人蓝方圆手下的人。
我要是出面,他们见了我得磕头喊爷爷。”
曦月继续奉承,装的一幅惊讶的表情:“哇!蓝公子原来这么厉害啊,小奴家可是爱慕死你了。”
表面是个人,心中苦闷不已的蓝光,感觉找到了知音。
可是他忽略了一句民间俗语:“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人家只不过是拿他逗闷子罢了,可是他却当了真了。
于是乎,被蓝方圆**无数次,心中伤痕累累的蓝光,找到另一个宣泄的机会。
心理上得到满足的蓝光,话匣子可是打开了。
“小宝贝,你可不知道,黑风山的盗匪之前确实一帮流民而已。
可是后来被蓝方圆所用,打劫商贾,绑架富家子女,勒索钱财。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的收入,都进入了蓝方圆的腰包。
还有,以前杭州府鼎鼎有名的方记烤鸭店,不也是黄了吗?
为什么?
不识抬举呗!
驸马都尉李祺要收购他的产业,他愣是硬撑着不答应。
那不整治他还有王法吗?
方家顷刻间烟消云散,家破人亡。
还有,有一个方家的常随叫小泥巴的,蓝大知县直接派了黑风山的人去杀人灭口。
这都是机密中的机密,你一个小娘子怎么会懂的其中的门道。”
他当着女人的面吹牛逼,把真话都给说出来了,以证明他的厉害之处。
可是没有想到的额是隔墙有耳,他的这些话被二皮子听个正着。
不过二皮子可不知道这些情报会不会被罗大有所接受。
反正是,有枣没枣先打上三杆子再说。
这是他第一次传递情报给罗大有。
罗大有曾经给他说过,要提供有价值的情报,那些来揽月阁的大人物家的家长里短的什么也可以提供。
总之给他讲了什么是有用的,什么事没用的情报法则。
他这次感觉,这个消息是蓝光的嘴里说出来的。
蓝光那是杭州知县蓝方圆身边的人,那知道的消息一定是机密中的机密啊。
况且蓝光还不顾屁股疼,搂着曦月卖弄说这是机密。
这可遂了二皮子的意了。
娘的,机密?
靠,这机密消息肯定能够被罗大人接受,说不定自己还能立功受奖呢。
罗大人说的明白,一旦立功受奖,是要赏赐提拔的。
他宁愿不要赏赐,不要提拔,也要把自己的贱籍消除了,以配的上柴火妞的平民身份。
真的爱一个女人,你会为她做任何事情,你会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去考虑。
他能不知道柴火妞现在面临的尴尬吗?
平民,怎么贫困,那也是在阶级社会中有一定的人权的。
可是贱籍,那是一点人权都没有。
就打个比方来说,一个平民被人杀死,那官府不管怎样都是得立案调查一下的,哪怕是面子程序的问题。
可是一个贱籍之人,死了连死条狗不如。
谁管你啊。
所以,正是他处于对心爱的柴火妞考虑,他才决心毅然而然的替罗大有效力。
准确的来说,是为锦衣卫效力。
他现在的身份还在考察之中,用郑长生给出的一句话是见习锦衣卫。
他还不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
他就是想赶紧的立一个大功劳,把自己头上的见习二字去掉,成为正儿八经的锦衣卫。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脱离贱籍,就可以成为皇家的鹰犬耳目,成为为伟大的大明帝国的皇帝效力的一名锦衣卫秘谍了。
他是见缝插针,只要是有点身份的人来揽月阁,他都会听上一耳朵。
就是想多探听一点情报,换取自己的进身之阶。
今天也是他多了个心眼,蓝光这家伙的身份他是在了解不过了。
一个靠着卖屁股的兔儿爷,对他很是鄙视和轻看。
他感觉心中不忿。
当然要是之前,他或许也就忍了。
之前鄙视他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多蓝光这一个人。
可是现在老子的身份不同了,老子可是锦衣卫见习秘谍人员。
是属于皇家的鹰犬。
奶奶的,老子可是给大明皇帝效力的人员,你他娘的一个卖屁股的竟然敢小瞧老子。
那就针对你。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蓝光卖屁股的对象是蓝方圆。
他是想针对蓝方圆探听一点情报
要是能够探知蓝方圆的不法事的话,他上报给锦衣卫。
那蓝方圆狗日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蓝方圆要是被锦衣卫给拿下,那自己父亲和柴火妞的父亲的大仇可是得报了。
他是怀着这个私心去听墙根的。
可是没有想到,却听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
当时他就惊呆了,随即一股欣喜若狂的喜悦涌上心头。
这个消息肯定有价值,绝对能够为罗总旗所采信。
啊哈,要是这个消息被采信,那自己就立下大功一件了。
那自己的贱籍身份的消除,还不是指日可待?
他当即就给秦妈妈请假,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出来。
不过他真是赌对了。
罗大有听闻之后,脸上现出一抹狂喜之色。
“二皮子,你做的好,你知道不知道你立下大功了。”
二皮子一听罗大有夸奖他,心里美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样:“大人,小人的贱籍能因为这个情报消除不?”
额,果然是小人物,永远关心的是自己利益。
不过这也不能怪二皮子,人家答应自己给锦衣卫效力,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好吧,罗大有挺直了腰身:“二皮子,本总旗官在此郑重的向你宣布,你的见习二字可以取消了。”
啊?取消见习?
二皮子好半天,才从兴奋中清醒过来:“大,大人,那就是说小人不在是贱籍了?我可以去柴火妞了,天啊!”
罗大有没有想到二皮子会这么激动,直接这家伙就双膝跪地,向他咣咣的磕头。
额,罗大有深深的被二皮子震撼了。
永远也不要低估一个受尽压迫的人,向上奋发的决心和斗志。
奇迹往往出在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手里。
所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这是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对那些没有什么才学还敢对李白、杜甫的文章指手划脚的宵小之辈的讽刺。
后来这句诗就被用来比喻力量弱小,却自不量力,妄想撼动强大的事物。
小人物是真的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的,近的来说一战的爆发导火索源于萨拉热窝事件。
一个小人物当街掏枪刺杀了斐迪南大公,继而整个欧洲都打成了一锅粥,连远在东方的华夏都卷入了战争。
远的比如秦朝的夏无且,一个药箱扔过去阻挡了荆轲,使得秦王得以反映时间而活命,如果秦王死于荆轲手,还何谈六国一统?
在假如不是乌江亭长:“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原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的话深深刺激到楚霸王项羽,以至于项羽乌江自刎,那也不会有刘邦大汉的江山了。
锦衣卫总旗罗大有心中震撼不已,二皮子的这个消息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
城隍庙带回来的那个活口,无论怎么酷刑折磨他都是不露一点口风。
现在只得把这家伙关在地牢里,再想其他的办法撬开他的嘴。
可是随着二皮子的这个消息的到来,貌似可以找到突破口了。
奶奶的,原来狗日的是黑风山的盗贼,而且黑风山竟然跟杭州知县蓝方圆有一腿。
这个消息估计能够诈开,那黑衣人的嘴。
“二皮子,你且安心的回去待着,继续监控揽月阁,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及时的送出来。
不过下次你就不用再冒着危险来这里了。
我会派人在揽月阁门前摆个摊,他一指行动一组的周顺道:“看着没,就是他负责接应你的情报。
有什么事情你就给他说就可以了。”
罗大有这次真的是意外之喜啊,刚实行了郑长生的全民战争的策略手机情报,立竿见影的就有了收获。
这是他之前打破脑袋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这次把周顺派出去接应二皮子,也是出于情报的时效性的问题。
二皮子毕竟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过。
他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可是周顺则不然,他懂得什么事重要的,什么是次要的。
再说了,周顺身上可是有功夫的。
就算是二皮子传出什么紧急的需要立刻动手的消息,他也是可以当机立断采取措施的。
第0460章 剿匪 上
二皮子悄然离开了锦衣卫联络点,他是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踏着愉快的步伐会去的。
送走了二皮子,罗大有脸上的激动之意溢于言表。
后院的地牢内,城隍庙被生擒的那个黑衣人,被锦衣秘谍们的手段折磨的奄奄一息。
此刻又被提了出来,他被束缚在刑架上,双臂高高的吊起,浑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寒冷的天气下,一身破衣烂衫也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一种意志力坚持下来的。
罗大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在死扛着,小命就要交代了。本官很是佩服你的勇气,面对我锦衣卫的手段,依然能够坚持这么久。”
黑衣人呸了一声,嘴里的血沫子想要吐到罗大有的脸上。
可是奈何体内已经无有力气支撑他完成这个壮举。
“狗官,有本事就把爷爷杀了,会有人替我报仇的。你会死的很惨的。”
匡六斤拄着拐杖,走到他的身边,狠狠的踢了一脚:“狗一样的人渣,你以为你的同伙会来救你吗?
还想着复仇,你也是想瞎了心,青天白日做梦也不看看时间。”
说完做势还要揍那黑衣人。
罗大有挥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朋友,你很有勇气,不过我相信黑风山的人是没能力,也没胆量跟我锦衣卫作对的。”
“黑风山”三个字,罗大有吐字发音很是清晰。
浑身是伤的黑衣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诧异的看着罗大有。
似乎不敢相信这三个字是出自他的口中。
他是黑风山之人,这个消息出了杭州知县蓝方圆知道外,相信在整个杭州府也不会有人知晓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蓝方圆这狗日的把自己给卖了。
卖的是如此的彻底,看来蓝方圆这厮是出事了的。
以他对蓝方圆的了解,这狗日的一旦落网肯定受不住刑罚。
说不定把自己的底细交代的一清二楚的。
奶奶的,当初这厮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一旦有事,他会发动一切力量营救的。
妈的,力量呢?营救呢?
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相信蓝方圆这狗日的话,他那德行是靠不住的。
现在看来是应验了,亏了大当家的信任他,唉!
他心中长叹一声,悔不当初啊。要是极力劝说大当家的,不要跟他合作搞什么开山采石的生意就好了。
也是大当家的看采石场的生意好,被金钱迷住了双眼,任谁劝说都不听。
蓝方圆落网,恐怕不光是交代自己的事情,整个黑风山也完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什么时候京师里的锦衣卫在杭州府也有如此的力量了。
没有听说锦衣卫发展到地方上去啊。
他没听说过就对了,这是郑长生所需要的。
锦衣卫在京师创下如此大的名头,虽然没有到让人谈虎色变的程度。
可是胡惟庸一案,众所周知,是锦衣卫侦办的,还有挫败弥勒教刺杀皇帝的阴谋。
这两件事使得锦衣卫一战成名,天下尽知。
京师中,锦衣卫发展在明面上,轰轰烈烈的,可是地方上却水波不惊,这明显就不太符合锦衣卫的性质。
有点能力的人,就算是猜也能猜到,地方上的锦衣卫是暗桩,隐藏在暗处监视地方,网罗天下。
但是具体是怎么个章程,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黑衣人通过蓝方圆的口,是对锦衣卫有所了解的。
这些人抓了他之后,一直是对他严刑拷打,逼问口供。
从来没有主动的透露过他们的身份。
但是今天不同了,眼前这人貌似是锦衣卫的头目,亮明身份,还说起黑风山的事情。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肯定是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
蓝方圆肯定是落网了的,要不然就是黑风山也被锦衣卫掌控。
黑衣人眼里的那抹坚毅之色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悲伤。
他应该知道事情败露之后,他会是什么下场。
就不说黑风山了,就单说杀人灭口这等重罪也是难逃一死的。
加上黑风山为祸地方,更是死罪难逃。
“说说吧,朋友。”罗大有很是轻松随意。
表现的很是无所谓的样子,看意思说跟不说他都不在乎了的样子。
这是罗大有玩的心理战术。
只有打破黑衣人内心的那一丝侥幸,攻破他内心的防线,他才能把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
看黑衣人还在犹豫:“实话给你说吧,黑风山已经完了,你以为就凭着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县就能够护你们周全?
我看你是想多了,蓝方圆可是把你们全部交代了,他还说所有的罪行都是你们干的,跟他无关。”
他的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击打在黑衣人的心头。
他内心中最后的一丝坚持,被击打的纷纷碎碎的,零落一地。
察言观色乃罗大有最是善长的,当他看到黑衣人的额头冒出冷汗,继而把头无力地低下去的时候,心中大喜,成了,哈哈。
罗大有尽力的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依旧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把他放下来吧,给他点吃的。”
说着故作要离开之像。
黑衣人果然慌了神,情急之下,大声呼喊罗大有:“大人留步,小人交代,那些勾当可都是蓝方圆那狗日的指使的,他说是我们干的,跟他没关系,这完全是在扯谎。”
“哦?你所言可当真?如果是这样的话,首犯严惩,从犯轻罚,或许你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不过你要把蓝方圆所有的罪行都交代出来方可以。”
一个心理防线被击溃的人,一个急于活命自保的人,在罗大有强大的心理攻势之下,交代了。
......
......
郑长生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在第二日的早上。
一大早的罗大有就提着胭脂水粉盒,登门拜访来了。
改邪归正投效郑长生的吴妈,这一次可是学乖了。
引着罗大有来到郑长生的书房后,就悄然离去,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窥探窃听之意了。
郑长生把手边熬的浓稠的出了米油的香喷喷的大米粥,往罗大有面前推了推,还有小咸菜和炸油饼一并推了过去:“吃吧,刚出锅的,我还没来得及吃。
一大早的,相比你也没用过早餐。”
罗大有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不好意思的道:“大人的早餐,卑职怎么敢越俎代庖呢。”
“无妨,厨房还有,我等会再吃。
你先用着,边吃边聊。”
说着,他打开了罗大有送来的黑衣人供状,看了起来。
好吧,罗大有还真是没吃早饭。
如果不是担心去的太早,恐怕郑长生还没起床,他天一亮就过来了。
一直等到日出东方,街上商铺开门,行人如织了他才匆匆赶来。
他从昨天晚上审讯黑衣人到现在是一口东西都没吃。
这会儿交卸了差事,把供状给了郑大人,他才感到饥饿。
于是也不客气了,拿起来就吃。
一顿风卷残云,吃的满嘴冒油,满足极了。
郑长生看他放下筷子,笑了笑:“罗总旗,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
“够了,大人,都说您是冷面阎罗,可是卑职在您面前今天发现了让人温馨的一面。
谢谢大人的早餐。”
罗大有对郑长生的印象,彻底的颠覆了。
之前只是听说他上任的第一天就下令射杀了一百多人,这等铁腕手段,比之阎罗王也不差上下了吧。
可是今天他却感受到了郑长生的另一面。
对待属下,可真是春天般的温暖。
暖到他心窝里了。
以郑长生的身份,他一个小小的总旗官,在上官面前只有垂手听训的份儿。
哪敢想还能有个座位,把上官的早餐给吃了,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的架构所决定的,不是他拍马屁,他是真心的感动。
郑长生不再坚持,一把合上供状折子。
“做的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青楼的大茶壶,如此低贱的一个人,竟然为我们提供了突破口。
以后,要多多的发展像二皮子一样的人。
那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罗大有使劲的点了点头:“大人高见,如果不是按照您的指示去发展下线秘谍的话,还不会这么快就摸到蓝方圆的事情。”
郑长生听着罗大有的话,站起身来:“罗总旗不用给我戴高帽,只要你实心为皇上效忠,用心给皇上办事,就算是不溜须拍马,也是会受到重用的。”
罗大有面色尴尬起来,他一个无门路之人,能够被委任一地方之总旗是完全靠着自己的能力超群换来的。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官场上,要想晋升,走的更远,光是有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那些善于溜须拍马的人,朝堂里各个部门都有充斥,就像蓝方圆这狗日的。
草包一个,靠着走门路,靠着拍李家的马屁,混的风生水起。
有时候他也是无奈啊。
朝堂里的大人物也都喜欢听吉祥话,这能有什么办法。
他这次给郑长生“捧哏”拍马,正是有效仿之意。
自己一个没后台的人,想要晋升,光是靠苦熬苦等的熬资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如果他是一个胸无大志之人,或许也就这么苦熬、苦等了。
可是一个想要做事,一个想要卫国效力的人,如果手中没有权利,没有晋升之阶,恐怕想要实现自己的报复,那还真是难如登天。
这次趁着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亲自来杭州办案,好好的表现一番,说不定就能进入他的法眼,随便一句话,自己的抱负就能实现了呢。
他的小心眼,被郑长生看的很通透。
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他可没有这份识破人心的本事。
可是自从上位以后,众生百态看的多了后,就一目了然了。
“罗总旗,你不要多想,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有本事,只要你实心办差,迟早会提拔重用你的。
不要学朝堂里的那一套,记着,我们是锦衣卫。莫要搞虚头巴脑的那一套。”
一个小小的敲打,郑长生说的很是坦诚。
罗大有有点羞愧,溜须拍马实非他所愿,今日被郑长生点醒,心中自是感激莫名的。
一个人要是那你当自己人,才会推心置腹的跟你谈。
如果不拿你当自己人,才懒得理你呢。
罗大有单膝跪地,这是军礼。
“大人,效忠皇上先效忠上官,您的话卑职铭记于心。”
这句话不是拍马屁,他是发自肺腑的。
“你且先回去,好生办差。”
罗大有躬身施礼,悄然退去。
郑长生拿起手中的供状,揣进了怀里,叫上封长空带上揽月乘车直奔城外而去。
......
......
城外三里处,是大将军沐英的军营。
自从郑长生来到杭州,就一直没有见过沐英。
这厮好像是在故意躲避跟自己见面似的。
杭州城里的将军府,都不回,一直的在军营练兵。
郑长生知道他是在营造一幅跟自己不熟,跟自己撇清关系的假象。
作为老朱的养子,又是手握重兵的将军,裹挟到政事里面是有点不妥。
老朱开国之初,就规定军政分离。
文官理政,武将守备,两不相干。
不过今天是到了要跟沐英见面的时候了,老朱说过,如果有需要可以凭借自己手里的那面金牌,去找杭州将军。
现在真是需要的时候,黑风山的匪类跟蓝方圆有勾结。
官匪竟然一起合作开起了采石场,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原本是属于一帮要被剿灭的对象,现在成了官府要保护的对象。
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
开山采石是个钻钱的生意,开采出来的石头,经过打磨制成石板,是修建园舍和铺设城里道路的上好材料。
整个杭州城里的道路要是全部修一遍,这得用多少石材啊,这里面的丰厚利润,也怪不得蓝方圆会动心,不惜跟盘踞在黑风山的匪类合作。
杭州救济分署,原本是一个收容流民,安置穷苦人的地方。
可是蓝方圆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把这些人派到黑风山去当免费的苦力。
其心何其毒也?
要是不把蓝方圆这狗日的掀翻在地的话,不信神佛的郑长生都感觉天理难容,神佛不开眼。
要想把蓝方圆干翻在地,首要的就是先把黑风山的盗匪给拿下,把那么多的苦力给解救出来。
他们将是压垮蓝方圆的最后一颗稻草。
可是要想剿灭黑风山的匪人,就必须要调兵,是以,沐英就要走上前台了。
第0461章 剿匪 中
离杭州驻军大营西侧有一处石庙。
是在山壁上掏空而成。
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在没有重型机械的情况下,竟然能掏空山体结庙。
石庙里供奉的是送子观音。
相传,送子观音原是春秋时期楚庄王的第三个女儿,名叫妙善。
楚庄王为大女儿妙清、二女儿妙音、分别选文、武状元为婿,又打算为三女儿妙善招一位夫婿进宫,以继承王位。
妙善从小吃斋信佛,根本不愿成婚,一心想削发为尼。
楚庄王施之家法,妙善宁死不从。
楚庄王怒气之下,命她饮剑自刎。
但剑在她的脖子上,不仅没有伤害她,反而自断成上千节。
十恶不赦狠心的父亲又下令把她闷死,让她的灵魂意外下了地狱。
掌管地狱的阎罗王好心却又使她在南海普陀山复活(普陀山在浙江省杭州湾外的东海中),复活时站在普陀山一水池中的莲花上。
终于妙善在普陀山修成神佛。
当然这只不过是神话传说。
可是架不住古人相信啊。
郑长生带着揽月来拜见送子观音,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事情,理由很是充足。
就算是他们的行踪传到李善长的耳朵里,也会一笑了之。
这太合乎情理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古人对于子嗣的延绵是真的很看重的。
尤其是求子,古人信奉多子多福的信条。
只有男儿才能给家里绵延子嗣,传承香火,封建时代莫不如此。
就连到了现代社会,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是因循守旧,不得全部改之,何况是古人了。
据说,石庙里的送子观音很是灵验,因此这里的香火也算是鼎盛的了。
郑长生一行在石庙门前下了车,这个时候已经是香客云集了。
大多数都是年轻的男女结伴而来,是以郑长生和揽月并不那么显眼。
封长空沿途一直在观察,是有跟踪盯梢的人。
不过他们在石庙门前就驻足不前了,估计是恐怕跟的太近被发现。
再说了,郑长生协同夫人来拜送子观音,这很正常,并无异样的地方。
所以他们放松了警惕,并没有靠近。
大将军沐英一身便装,披着一个连帽的斗篷焦急的等待着。
郑长生提前已经通知他来这里见面,有要事相商。
沐英是认识郑长生的,他深知郑长生和皇上的关系。
能够以自己的性命来保护皇上的人,肯定是皇上的心腹中的心腹。
他早就收到皇上的密旨,要他一切都听从郑长生的调遣。
一旦有事,必须全力助之。
是以,收到锦衣卫的传信,他不敢怠慢,换了衣服就过来等候了。
大营离这里很近,是以他到的很早。
焦急的等待中,远远的看到郑长生挽着一个妙龄女子款款而来。
靠,这小子还真能折腾,家里两名如花似玉的水葱一般的小媳妇,刚到杭州就又划拉一个暖床的。
郑长生和沐英看了一个对眼,沐英转身朝后面走去。
郑长生微微一笑:“揽月,你去拜佛,我方便一下,去去就来。”
揽月点点头,她知道郑长生不是专门来陪她拜佛烧香的,是来办正事的。
她自进去拜佛,暂且不说。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郑长生跟随者沐英就进入了旁边的一间静室。
房间很干净,窗明几净的,看样子应该是主持的静修之地。
“永和伯,你如此急切的找本将军有何要事?”
沐英军伍出身,性格比较豪爽,上来就是开门见山,并没有什么文人的那套寒暄客套之词。
“沐英大哥,终于见到你了。”
沐英微微一愣,不过随即释然。
郑长生跟四皇子朱棣关系模拟,而他又跟四皇子的关系亲近的很。
郑长生随四皇子称呼他一声大哥,这并无不妥。
“坐吧,我早就收到皇上的密旨,要听从你的调遣。
不知这次约见,有何需要我帮忙的?”
郑长生环顾了一下这件静室,沐英呵呵一笑:“无妨,这里是安全的,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庙里的主持是我的老相识。”
哦,郑长生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快速的把黑风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沐英听闻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黑风山名义上是官办的采石场,他也没有过多的去留意。
可是他哪里会想到里面竟然是如此的黑暗。
官匪勾结,迫害民众,这是大罪,是要掉脑袋的。
该死的蓝方圆,这不是给大将军蓝玉脸上抹黑吗?
“永和伯需要我怎么做?直接派兵剿灭黑风山吗?”
“剿灭是要剿灭的,最好是今天晚上就行动。
我有人已经打入山上,可以提供情报和接应。动作一定要快,不能给蓝方圆反应的时间。
否则的话,将会前功尽弃。”
沐英站起身来:“放心吧,我手下的兄弟,都是随时能够拉出来,随时能够操家伙上战场的好汉子。
莫说是一个小小的黑风山,就算是龙潭虎穴也不再话下。
不过,圣上有规定,大军调动要有地方申请协助的公文,还要有兵部的出兵文书。否则擅自调动部队,这是要吃官司的。”
沐英按照规矩办事,这没有毛病。
擅自调动军队,这本来就是大忌。
不过他知道郑长生肩负的使命。
皇上也晓谕过他,要全力支持郑长生。
他之所以有这么一问,他要的只不过是郑长生的密令而已。
皇上既然让自己支持他,必定有调兵的令牌密旨之类的。
他想要确定一下。
郑长生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
沐英脸色大变,靠,如朕亲临,皇上给郑长生的恩典也太大了吧?
他原本还以为会是一道密旨来着。
当即沐英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沐英领命!”
郑长生上前一步扶起沐英:“沐大哥这下可以放心的出兵了吧?”
沐英面色一凛:“愿听永和伯差遣!”
......
......
小泥巴是三天前混入黑风山采石场的。
对于混迹于街头多年,为人处世精明的小泥巴,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再说了匡六斤可是对他又经过一番紧急培训的。
前面有锦衣卫这个皇家守卫者的名头吸引,后面有庞大的锦衣卫机构作为后盾,他是一点都不怕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他很合适。
这次的任务,是一次考验,是一次他通往锦衣卫大门的钥匙。自己能不能进入朝思暮想的锦衣卫衙门,成为其中的一员,就看这次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要想进入采石场,先要进入杭州救济分署。
这很容易,他把之前的破衣烂衫又重新穿上,把自己身上弄的脏兮兮的,手中拎着打狗棍和一个叫花子的招牌道具一一一个破了碗沿的粗瓷大碗,当夜就躺在了救济分署的大门前。
如他所料的一样,他被抬进了救济分署。
掌管救济分署的是杭州知县蓝方圆的堂弟蓝本福。
这小子简直是头上长疮,脚底板流脓,都坏透了。
凡是来这里避难的人,女的留下,男的送到黑风山。
这里成了他的淫乐窝了都,黑风山更是成了修罗场。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他看了一眼被冻的浑身瑟瑟发抖的小泥巴,很不耐烦的一挥手:“弄走,弄走,别脏了老子的地方,送黑风山去。”
小泥巴很是顺利的进入了黑风山。
黑风山是匪徒的老巢,自从这里的山石发现可以开采之后,也不知道怎的,匪徒老大绰号黑旋风的钱二,就和杭州知县蓝方圆勾搭到一块了。
这里有了蓝方圆的插手,瞬间就成了官办的采石场了。
黑旋风为首的这些之前需要躲躲藏藏的流民匪类,成了蓝方圆旗下的人了。
他们负责监工,驱赶被送上山来的人干活。
当然除了救济分署送来的人外,还有以招工名义骗来的人。
这些傻乎乎的杭州府民,抱着赚钱的希望来到这里干活,可是他们真的想错了。
不是官府招募的工人就可以有保障的,他们的待遇跟救济分署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是一样的。
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干着危险而又繁重的活计。
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每天都有抬出去扔到后山崖下喂野狗野狼的。
要是招工进来的人还能留下一个全尸,会被送下山给家属埋葬了事。
苦的就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人,他们抱着活命的希望进入救济分署,可是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苦难。
连小命都是朝不保夕的。
想逃走的人不是没有,可是怎么能够逃的出去,几百名盗匪把整个黑风山的出路把控的严严实实的。
被抓回来的人都是当场被打死,以杀鸡儆猴用。
是以,也没人敢在逃跑了。
留在这里苦熬吧,啥时候老天爷想起来收他们了,他们也就清净了,两腿一蹬什么都不用考虑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是习惯了被压迫,他们就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其实这里几千人要是抱起团来反抗的话,也不是没有出路的。
但是有人总结的好,逆境中一个人凭借着坚强的意志,那就是一条龙。
可是要是人多的话,那就是一只虫。
因为有人愿意逆来顺受,愿意苟且偷生。
他们不愿意冒风险,这就是人性。
一旦有了开头的人俯首听命,那么其他的人也会被带动的不敢妄动。
甚至还会有小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告密,用同伴的命换取一点可怜的食物。
当小泥巴上山之后,看管他们的匪徒可是把种种情况说给他听了。
最后告诉他,要是有什么二心的话,就是一个死。
额,他不敢随意的妄动了。
奶奶的,怎么会这个样子?
情况很是复杂啊,这弄不好自己的小命儿就丢了,可不敢暴露了。
幸运的是,当天晚上休息的时候,他被分配到了一个山洞,意外不意外?他竟然见到了小山子和老叫花子他们。
额,他有种得见亲人的感觉。
在这里能够一帮信得过的人在身边,他心里感觉踏实多了。
小山子见到小泥巴,惊讶的他大嚷:“泥巴哥哥,你不是被.....”
小泥巴上前一步就把他嘴给捂住了。
这要是嚷嚷出来,引起看管他们的匪徒的注意的话,就麻烦了。
“不要说话,小山子。”小泥巴惊魂未定的看着小山子。
小山子忽闪着大眼睛点点头。
小泥巴放开他之后,叫过老叫花子他们聚拢在一起。
老叫花子狐疑的看着小泥巴:“孩子,你不是被锦衣卫的官爷带走了吗?怎么也跟我等一样沦落到这地狱里来了?”
小泥巴:“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老叫花子看了看山洞外面:“无妨,这个山洞都是我们自己人,这么冷的天,门外的守卫不会来查看的。”
小泥巴听闻老叫花子这么说,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小山子,你过来,以防万一,你去门口盯着点儿。”小山子领命,瑟缩着身子蹲在了山洞口放风。
老叫花子急切的问道:“孩子,咋回事啊你这是?”
小泥巴嘿嘿一笑:“老人家,我是来解救你们的。我现在可是加入了锦衣卫的人,,不过你们可不能声张出去。
说来真是很巧,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竟然是我家少爷的儿时好友。
他这次来就是给我家少爷报仇雪恨来的。
该死的蓝方圆没几天好日过了,爷们们都在坚持坚持,只要我把情报送下山去,这里的盗匪一个都别想活。”
他说的很是咬牙切齿的。
额,这个消息惊呆了所有的人。
啥玩意?小泥巴竟然攀上了这么大的官老爷,还加入了锦衣卫?
龟龟,这消息来的不要太让人感到幸福好不好。
顿时群情激奋,一个个露胳膊挽袖子的准备跟着小泥巴大干一场。
“老少爷们们,先稍安勿躁,你们要协助我摸清山上的情况,郑大人就会派兵的,我们就得救了。”
小山子的眼珠子瞪的溜圆,忍不住的凑到小泥巴的身边,双手抱着小泥巴的胳膊不断的摇晃着:“泥巴哥哥,人家也想加入锦衣卫,你给你家少爷的好朋友说说呗~”
第0462章 剿匪 下 求票票~
大将军沐英的军令一下,三通聚将鼓不到者斩立决。
整个杭州大营都沸腾了。
此处大营是大明中军帐下的生力军,说直白一点就是后备军团。
古时候军伍分为三军,可不是海陆空三军,你要是这么理解的话,可就大错特错矣。
而是前军、中军、后军,再加上左右前锋营,方为大军阵伍。
现在整个大明都还在战争状态之下,北边有北元朝廷的铁骑时常骚扰,那边还有云南尚未收复。
另外川、贵之地也不安稳,民间还有弥勒教祸乱民心。
大明的军力是有点捉襟见肘。
是以,老朱才会派遣最信任的养子沐英来筹集粮饷,训练军伍。
杭州历来富庶之地,钱粮都是不缺的。
冷兵器时代的交锋,靠的就是军伍军阵的配合,这可不是三两日之功就可以练成的。
沐英常驻杭州大营练兵,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是以李善长等一帮淮西勋贵也不会特意的去刁难。
这也是老朱的私心在作祟,既可以练兵,顺带,捎带手的监视一下地方,可谓一箭双雕。
他的这个设想,可是解决了郑长生的大难题了。
要是如果没有大将军沐英坐镇杭州,手握兵权的话,恐怕郑长生想要剿灭黑风山的盗匪,可没那么简单了。
要想调动朝廷的大军,哪里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恐怕不仅过文书上报朝廷兵部请调地方守军,是不可能成的。
一旦是这样的话,那消息早就泄露了,说不定该擦的屁股早就擦干净了,还拿个毛毛的证据啊。
沐英对于郑长生是信任的,关键源于他对老朱的信任。
老朱能够把如朕亲临的金牌赐给郑长生,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跟郑长生分手之后,他回到大营之中,立马就擂鼓聚将。
这很平常,大营之中,哪一天不这样重复一次啊。
这也可见大将军沐英治军之严格。
明朝军队分为京军(亦称京营)和地方军两大部分。
京军为全国卫军的精锐,平时宿卫京师,战时为征战的主力。
洪武初年,京军有48卫。
成祖迁都北京,京师接近前线,京军多达72卫,并正式成立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平时,五军营习营阵,三千营主巡哨,神机营掌火器,战时扈驾随征。
以后,京军制度累有更易。
此外,尚有拱卫皇帝的侍卫亲军,如锦衣卫和金吾、羽林、虎贲、府军等12卫军,以及隶属御马监的武骧、腾骧、左卫和右卫等4卫营。
不过现在的大明实行的是卫所制度,沐英所招募训练的这些兵丁可不是寻常的卫所军队。
而是常备军,是大明军力的后备力量。
这是老朱用作远征云南,评定南方的主力之一。
是以,沐英坐镇下的杭州大营,那是战力超群的主力战军。
全军集合的速度很快,各大营的主将汇集在中军大帐内,听后大将军沐英的将令。
沐英看了一眼,披甲按剑的众将领,点点头,很是满意。
“尔等有如此战备能力,本将很欣慰。
类似今天这样的演训天天都在发生,你们能够不懈怠,其不忘战备,随时效力皇上的决心值得赞赏。
不过,今天可不是演训,而是有实实在在的任务交代尔等。
圣上天使降临,手持圣上之金牌令箭,要我等做一件大事。”
中军帐里的众将官,齐声道:“末将等愿听大将军号令,杀敌保国!”
额,沐英神情振奋:“好,且看黑风山地形图.....”
.....
......
小泥巴费劲千辛万苦,中算是摸清了黑风山的情况。
黑风山的老巢在卧虎沟。
据说天地初开之时,有上古神兽虎王再次卧眠,形成卧虎地。
这当然只是神话传说,好像华夏大地上每一寸土地都少不了神话传说。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狭长的小盆地而已。
中间盆地面积有个十几平方公里,这也不小了。
四周都是崇山峻岭,这也为开山采石提供了方便。
唯有正背面,有一处开口是为进出黑风山的交通要道。
是以,这里一旦布置上重兵的话,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过很可惜的是,黑风山目前以黑旋风为首的匪徒并没有这么做。
要是之前,他们还是流民是盗匪的时候,他们把山口处把手的水泄不通,还设置下陷阱之类的。
可是自从跟蓝方圆勾搭连环之后,这就成了障碍了。
每天都有免费的苦力送来,光是拦在道路上的那些陷阱和警报装置来回的开关、遮挡就费老鼻子劲了。
后来干脆陷阱也填上了,警报装置也撤销了。
只是在山谷入口处设立一处检查哨了之。
黑风山的匪徒一眨眼简成了身份洗白,光明正大的杭州知县下辖的正规的采石场了。
他们认为这些都用不着了。
况且几百号的人,对这些傻逼一样的苦力监控的很是严格,他们也逃不掉的。
老巢里有一座大大的木质山寨。
这里每天晚上都是醉生梦死的。
蓝本福从救济分署里面把女人都留下来,稍有姿色的先自己玩过瘾了,在送来山寨供匪徒们享受。
是以,这里忙了一天的匪徒们,除了站岗放哨的之外,都聚集在这里花天酒地。
这也给小泥巴提供了便利。
他已经摸清了山上的具体情况,就连岗哨的位置都摸的清清楚楚的。
他把详细的地图用炭黑画在了破棉衣的里面,整理了一下,手里拎着打狗棍就摸出了居住的山洞。
几个巡逻的匪徒,手里提着灯笼从他眼前走过。
他吓的趴在枯草从中一动也不敢动。
等匪徒走过,他慢慢的起身朝着山谷口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一路上他蹑手蹑脚,不断的躲避着巡逻的匪徒。
前方五十米就是山谷口了,可是他有点发毛。
靠,山谷里的匪徒巡逻好像就是在做做样子,忽悠忽悠,吓唬吓唬那些苦力而已,巡视的并不严格。
如果他们要是挨个的查询人数的话,肯定早就发现老叫花子那个山洞中少了一人的。
可是很遗憾,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小泥巴有点着急啊,山谷口的小木屋里灯火通明,隐隐的还传来一阵靠肉的香味,还有浓浓的酒味。
隐约的还传来里面喝酒划拳的喧嚣声音。
听声音大概有十几个人的样子。
不过门口的值班却有两人,他们标枪一样的站在山口的寒风中,也不知道这两狗日的咋这么沉的住气。
人家在屋里暖和的一批,喝酒吃肉的,你们两个在这傻逼呼呼的站着,一动都不带动的。
真他娘的傻帽一个。
小泥巴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摸过去。
想要硬闯是不可能的了,一旦站岗放哨的发现自己,那一吆喝,惊动了屋里的人,自己就是一个死。
可是要不从这里出去,貌似又没有别的出路,四周丛山峻岭,根本就无法攀爬。现在可是严寒时节,气温都在零下。
山坡上都冻透了,全是光滑的冰雪,弄不好出溜下来就是摔死啊。
这可咋搞?
小泥巴着急的一批。
他已经爬在小山坡的后面半个多时辰了。
这天儿可是太冷了,呼啸的寒风从山谷的入口处吹过来。
吹在身上像是刀子割的一般。
他不断的哈着气,搓着手。
可是这不管事儿啊。
浑身上下只有一身破旧的棉衣,还跑风跑的呼呼的。
浑身上下现在没有一点暖和气。
都要把他冻透了,骨头缝都透着寒霜的感觉。
冷,太冷了!
山寨内,远远的传来更夫打出三更天的声音。
额,小泥巴都快要冻僵了。
可是抬头望去,小木屋里的人烤着火,吃着肉,喝着酒犹自没有歇息的样子。
妈的,不管了,冻死也是个死,被发现打死也是个死。
玩意侥幸能够逃脱,也比在这活活冻死的强。
他相信如果自己一直在这里待着不动的话,非得冻死不可。
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
他猫着腰,手里拎着打狗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山谷口靠近。
离山谷口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小木屋里的门一开,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大汉走了出来。
额,吓得小泥巴浑身一激灵。
一头就扎进了枯草堆里。
可是由于手脚冻的发麻,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动静有点大。
草丛一动,那大汉警觉了起来。
“谁在哪里?”一声高喝。
可把小泥巴吓尿了,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大汉的一声惊呼,小木屋里呼啦啦出来十几个手持刀枪棍棒的大汉。
“咋回事老刘,咋呼啥呢?”
那醉汉老刘,指着小泥巴藏身的枯草从道:“那里有动静。”
“是吗?你不会是眼花了吧?”
“李头,我老刘还没喝醉,绝对不会看错的。”
醉汉老刘很是笃定的说道。
“过去看看,别是什么夜猫子吧?”
小泥巴一听夜猫子,心中灵机一动。
“喵喵!”的装着猫叫了两声。
“喵呜......”一道黑影蹭的一下子就从草丛里窜出来了。
靠,小泥巴都恨不得立马跪倒地上给土地爷磕上几个响头。
这尼玛也太给面子了。
自己的假猫叫,惊动了真狸猫。
那大汉一看,真是一只野猫顿时就笑了:“哈哈,老子承认,今天喝多了。他娘的老子竟然也有看花眼的时候。”
随即就有人打趣:“你个死老刘,净他娘的瞎胡闹。
惊出老子一头虚汗,等会你可得自罚三杯。”
有人起哄道:“对,自罚三杯,少一杯都不行。害的老子们心惊胆战的好半天。”
醉汉老刘,解开裤腰带掏出家伙式,哩哩啦啦的痛快的撒了一泡,系上腰带缩着脖子回小木屋里去了。
屋里顿时又传出喝酒的嬉笑声。
小泥巴长出了一口气。
剥开枯草从往山谷口观看。
嗯?
他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山谷口的那两个哨兵依然是纹丝不动,连姿势都不曾改变一下。
娘的,不会是假人吧?
要是真人的话,就凭着醉汉老刘的一声呼叫,他们怎么着也得有点反应啊。
可是现在是纹丝不动的。
啊哈~!小泥巴,心中狂喜。
奶奶的,就说嘛。
这么冷的天,狗日的站岗放哨的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就算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伍之人,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吧?
跺跺脚取暖也是应有的吧?狗日的,连个屁都不放,这能是真人?
小泥巴想到这里,心中的胆气顿时就起来了。
他慢慢的钻出了枯草从,悄悄的向山谷口摸去。
等他摸到哨兵身边一看,,娘希匹,还真他娘的是稻草人。
这帮王八蛋,自己怕冷,躲到屋里取暖、喝酒吃肉弄两个稻草人摆在这里吓唬人。
可是把老子吓的不轻。
为了怎么躲避这两个哨兵,他脑子都要想的爆炸了,可是也没想出来什么好主意。
小泥巴真想痛骂一番,这那个狗日的出的馊主意。
可是他忍住了,时不我待啊。
自己身负使命啊,这可是关系到他能不能正式的加入锦衣卫的大事,怎么能够拖延马虎?
小泥巴,想到这里,再也不管稻草人的事情了。
他一猫腰向着山谷外面就跑了出去。
深一脚浅一脚的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把情报带出去,交给生哥儿换取自己加入锦衣卫的门票。
突然,从他的侧方窜出来一个黑影。
黑影的速度很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就被黑影扑倒在地。
一柄冰凉的短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不要动,动一动老子割破你的喉咙。”
如鹰爪一般的大手掐着他的脖子,使得他喘不过气来,眼珠子都鼓鼓着。
在白雪的映照下,他发现把他扑倒在地的人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官军的鸳鸯袄。
额,我滴个亲娘哎!~终于等到自己人来了。
他真的想热情的握住对方的手激动的说一句:“我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鹰爪般的大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脖子,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
第0463章 破军
大将军沐英治军之严,训军之实,那是整个老朱手下武将中少有的。
经过他手训练出来的前锋敢死营的将士,无论是将官还是普通的兵卒,别的先不说,身手是第一紧要的。
作为前锋敢死营中的尖兵,林大奎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精英中的精英。
一双鹰爪功夫,就是大树都能生生的抠下一块来。
就不用提对付一个像小泥巴一样瘦弱的毛头小子了。
如果不是看小泥巴一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很有可能是里面逃出来的苦役的话,他手上稍微再使点劲,那小泥巴的脖子立时就能被扭断了
“我们是官军,你不要大声声张,我就放开你。”林大奎压着嗓子轻声道。
小泥巴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使劲的忽闪着眼睛,以示明白。
随着林大奎的手松开,小泥巴长长的喘了口气。
良久,回复过来的小泥巴,急切的问道:“你们既然是官军,那么沐英大将军何在,我是锦衣卫的秘谍,有重要的情报交付。”
额,锦衣卫这三个字,果然很好使。
从林大奎他们这些打头阵的敢死营兵卒看他的眼神变化,他就能感觉出来。
为了能够彻底的剿灭黑风山的匪徒,沐英出动了两千大军。
还派出了前锋营的好手开路,他自己亲自督战。
不可谓不重视这次的行动。
郑长生亲自来见他出示了皇上的金牌,他能不上心吗?
郑长生这小子他是知道的,虽然交流不多,可是通过四皇子朱棣的口,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能够逼的郑长生这个有点高傲的人,请求他帮忙,也可以见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和急迫性。
虽然说是军政两份家,但却又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
郑长生文官问政事,可也有力所不逮的时候,这个时候沐英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他深知拿下黑风山对于郑长生的意义,是以他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关于锦衣卫有秘谍混入黑风山的事情,郑长生是给他交代过的。
前锋营只所以一直待在冰天雪地里挨冻也不轻易动手,就是在等情报。
情报对于作战行动的重要意义就不用多说了,有了情报就相当于给大军按上了一双眼睛,有的放矢总比盲目的瞎打瞎撞要好的多。
小泥巴收到的命令就是要把情报赶在四更天以前带出来。
这个时候正是人们最困的时候,
官军要是此时按照自己标注的巡逻哨,监视点,匪徒聚集区,针对性的用兵。
那保管是事半功倍。
沐英看着冻的瑟瑟缩缩的小泥巴,挥手让亲军侍卫给他找件御寒衣物。
这个时候上哪里去找?一个亲军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了小泥巴。
小泥巴很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名亲军。
“穿上吧,你的情报呢?”沐英急切的问道。
小泥巴解开草绳搓的腰带,咬咬牙在寒风中脱下了破烂的衣衫。
在衣服的里子上画着一幅粗糙的地图。
画图的功夫是匡六斤交给他的,时间有限,他学的也不是很精通。
不过好歹算是画下来了。
他按照匡六斤讲述的,三角符号代表岗哨,四方形代表流动哨,圆形代表匪徒聚集地,曲线、直线、虚线等等所代表不同的含义,统统的在这张不是地图的地图上展现出来。
小泥巴是死记硬背才学会的,可是沐英他们对此早就是烂熟于心的。
只大眼一扫就明白其含义。
是以,大将军沐英召集各营主将分配任务。
有了小泥巴的这个情报的助力,他们这帮杀神行动起来真可谓如虎添翼。
四更天刚刚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就从雪地里窜出去了。
紧跟着两个、三个、十个、几十个、几百个、上千个一窝蜂似的冲了上去。
人数虽多,可除了脚步声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声音。
小泥巴裹着那名亲兵的外衣,跟在沐英身后,缓步向前。
大军出动,如狼似虎,所向披靡,挡着皆在一瞬间扫荡一空。
山谷口小木屋里的十几个人,连惨叫都没叫出来。
小泥巴推开小木屋的门看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了。
太他娘的惨了,简直是惨不忍睹。
一根根三棱硬驽箭矢,把这些人射成了刺猬。
殷红的血,流了一地,像是小溪一般的缓缓流动着,汇聚着,到门口之时,顺着门槛的缝隙向下渗着,隐入木质地板下消失不见。
小泥巴是见过死人的,那日在城隍庙胖黑衣人就是被三棱弩箭远距离射穿而死在他的面前。
但是他并没有多少感觉,或许是当时天色黑暗,只有雪之反射微光,他印象并不深刻。
但是现在可不同了,房间里灯火通明的,这些人的死状太惨烈了。
小泥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胃,一阵阵恶心的感觉向上翻涌。
忍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一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尽管腹中并没有多少粮食,可是依旧吐的欢实。
直到吐的连胆汁都出来了,满嘴都是苦涩的滋味才算是暂告一段落。
沐英都愣住了,靠,这啥情况啊?
锦衣卫乃铁血之师,不都是从百战军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吗?
怎么练这等小场面都没有见过?
看这吐的,跟自己当初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一个熊样。
他是被武云照的神机营给蒙蔽了,他只知道第一次锦衣卫招募是以神机营为基础扩建的。
他不知道的是,后期招募可不是这样的了。
他尤其不知道的是,小泥巴这个锦衣卫是冒牌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戴着见习二字的预备役而已。
就连培训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只是根据这一次的任务选择性的培训了一下。
不过沐英还是挺震撼的,从小泥巴的呕吐物中看到,这段时间他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粗劣的食物甚至在胃里都没有消化。
额,他心中暗暗的赞叹,锦衣卫果真是为了任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特殊材料做的人。
这般活法,能是一般人能抗的住的吗?
小泥巴脸色蜡黄,眼皮突突的剧烈跳动,身体感觉被掏空了似的,两腿走路都打飘。
可是他此刻已经恢复了过来,尽管心中还是很恶心,可是已经能够忍住了。
这就是进步,这就是一个人意志的体现了。
一路走来,路的两边横七竖八躺着黑风山的匪徒。
有的还能稍微动一下,嘴里痛苦的哼哼着的,沐英身边的亲卫上去就是一刀。
小泥巴现在已经麻木了,这场面不停的在上演着。
前锋营的三百人在林大奎的带领下,一路按照小泥巴提供的简易地图标注扫荡过去。
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强有力的抵抗,这场歼灭战打的太没有意思了。
就跟平常训练的一样,只需端着手弩对着目标扣动机阔即可。
这些匪徒也他娘的太没战斗力了,你倒是反抗一下,让爷们过过手瘾也好啊。
可是根本就没有近身搏杀的机会给他。
其他的目标有另外的前锋营将士负责,他的任务是带领这三百人杀进山寨,生擒匪首黑旋风。
根据小泥巴的描述,在联想到黑旋风这个绰号,那么目标就很明显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中了。
要说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是瞎胡说。
还是有动静的,并不是所有的巡逻队都是展现在小泥巴的地图上的。
林大奎很幸运的遇到了一队巡逻匪徒。
这队人十几个,打着灯笼从山寨大营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一人,身上穿着厚厚的羊皮袄,头上戴着羊皮帽子,手中挑着一盏灯笼。
身后的人同样的也是包裹的很是严实。
“头儿,这个点去巡逻也亏大当家的想的出来。
这么长时间,啥时候出过事儿?
喝的好好的酒,不让喝,摊上这苦差事,真是倒霉到家了。
老子还想着喝完酒去“女寨”乐呵乐呵呢,这下好,巡逻一圈天也就亮了,酒也醒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女寨啊。”
“你小子就惦记着那点事儿,闭上你的臭嘴。
大当家的话,那就是王命圣旨,你敢在啰嗦,老子一刀咔嚓了你,让你再也没资格进女寨。”
沉默,好半天的沉默。
那小子在头目的训斥下,果断的闭上了嘴。
突然小头目停下了脚步,嘴里喃喃自语:“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其他人也都停下了脚步,有的甚至都把长刀亮了出来,做警戒状。
“不好,是血的味道!情况不对头,你,赶紧回山寨通知大当家的。”他一指刚才嚷嚷着要去女寨找乐子的匪徒,厉声的道。
话音刚落,一阵机阔的咔吧声传了过来。
紧跟着就是一阵破空之声,黑压压的一片黑影奔着他们这十几个人就覆盖了过来。
小头目反应还是够快的,一把扔掉手里的灯笼,然后顺手就拉过来一个匪徒挡在了他的身前。
一阵噗噗的箭矢入肉的声音,响彻在他的耳边。
魂都要吓飞了。
第一波箭雨过后,只见一道道身影向他们这个方向奔跑过来。
他不再犹豫,毕竟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
一个驴打滚过后,翻身爬起,撒丫子就跑。
边跑边喊:“敌袭!”
这一套应对的措施,还是当初他们盘踞黑风山做盗匪流寇的时候沿袭下来的。
可惜的是经过这些年跟蓝方圆合作后,这套预警和反应制度早已经名存实亡。
他的嚷嚷声音很大,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
无他,因为早已经没有了值守的人。
山寨中除了固定的轮班巡逻外,其他的人都躲在暖和的大营中吃喝玩乐去了,谁还愿意在寒风中吃苦受冻?
林大奎把手弩随手就挂在腰间,顺手拔出短刀一猫腰就蹿上前去。
只两三个起落就已经追上了那死里逃生大声呼叫示警的小头目。
从后面一把揽过来,左手胳膊死死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右手的短刀狠狠的刺中他的胸口。
这是杀人技,来不得半点虚假。
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们才摸索掌握的技能。
短刀如同烧热的老铁遇到猪油似的,没有丝毫的阻力,透过肋骨缝隙,刺破小头目的心脏。
生怕小头目死的不彻底,在惹出什么乱子,短刀又逆时针搅动了一下,才一脚蹬开了事。
看着倒在地上,腿还在蹬巴的小头目,林大奎的大脚狠狠的把他的头踩进了雪窝里,方罢休。
呜呜的寒风卷集着地上的雪,打着旋的在林大奎身边呼啸而过。
他杀红了的眼睛,闪过一抹凌厉的带着寒霜的光芒。
“兄弟们,苦练杀敌本领,力图报效国家,报效皇上,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杀进去,杀光这帮畜生。”
已经到了山寨下了,没有隐藏行踪的必要了,已经到了要短兵相接的时候了,这就看谁的动作更快,谁的意志更坚决,谁出手更无情更狠辣了。
嗷嗷叫着,前锋营的数百军卒,纷纷收起手弩。手中擎着长刀和小圆盾就杀入山寨大营。
抵抗是有的,不过并不是那么激烈。
一群醉鬼,又是手无寸铁的,能有什么像样的抵抗?
前锋营的将士们,如虎入羊群,又似砍瓜切菜,嘁哩喀喳就是一顿削。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整个山寨大营,匪徒的老巢,成了人间地狱。
修罗场是什么样,此刻的黑风山大寨中就是什么样。
缺胳膊断腿,开膛破肚,少了人头的躯体汩汩的涌着热气腾腾的鲜血,场面可谓非常“壮观“。
这些匪徒,他们或许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待宰羔羊的一天。
欺压奴役别人的时候,他们快感连连,哈哈开怀,可是等到了他们是弱势者群体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体会到了,刀斧加身命悬一线的恐惧感。
有的吓的都屎尿横流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可是林大奎为首的那些前锋营将士,一把拽着头发看一眼,然后就是无情的一刀捅过去。
黑旋风今天虽然喝了不少酒,可是仗着其酒量惊人,在林大奎率人攻破山寨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第0464章 祸水东引
林大奎是第一个冲进聚义厅的,立功心切的他,第一眼就瞄上了坐在虎皮交椅上的黑旋风。
他娘的,这狗日的除了长的黑些,哪里对的起黑旋风这个绰号?
五短的身材,看上去有点猥琐。
他想跑,可是哪里逃的掉?
林大奎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或许黑旋风这个外号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因为别看他身材圆滚,可是却很麻利,跑的很快,而且还不断的利用桌椅板凳这些东西阻挡林大奎的追杀。
他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几个翻转来回,绕来绕去摆脱了林大奎,来到了聚义厅的外面。
可是到处都是喊杀的声音,整个山寨已经乱做一团。
完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一朝全空,都付之东流矣!
尽管很是心痛,可是逃命要紧,此刻他什么都不顾得了。
都说狡兔三窟有点都不假。
后山的断崖处,他留了一条逃生的的通道。
只要能够顺利的到达,他就能顺着事先预备好的绳索逃出生天。
最后他又看了一眼四处火起的黑风山大寨,长叹一声后,闪身隐入夜幕中。
......
......
林大奎很郁闷,狗日的黑旋风竟然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了。
这眼前一团乱糟糟的,到处都在喊打喊杀的,况且夜幕深沉,这上哪里在去追寻?
本来是头功一件的,一切都是顺利的很,随着黑旋风的逃跑,这么顺利的仗却成了一锅夹生饭。
让人着实恼怒的很呐!
他抡起手中的大砍刀,接二连三的劈倒几个匪徒,以发泄他胸中的怒气。
大将军沐英很生气,抓不住黑旋风无论歼灭多少匪徒都是徒劳无功。
作战行动的首要目标都没有拿下,这仗打的那该是有多窝囊。
“不要在杀人了,都留下活口,挨个的问,老子就不信了,他还能逃到天上去不成。”
随着沐英的军令下达,剩余的匪徒们才算是捡了一条命,不过也只是暂时的。
能多活一会儿,对于山寨中的匪徒们而言,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一个个乖乖的放下手里的家伙,双手抱头跪倒在雪地里。
时间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天明。
东方的天空已经见了鱼肚白了。
整个黑风山的匪徒都被集中在山寨的空地上。
林大奎奉命查问黑旋风的下落。
可是无一人知道,气愤之下,砍倒了十几个匪徒,但终究还是无功而返。
这个时候,一个敢死营的兵卒跑了过来:“林头儿,后山发现一溜脚印通往断崖。”
“追,定是黑旋风无疑。”
林大奎带着满腔的怒火,提着刀就上去了,身后十几个端着手弩的敢死营兵卒跟随了上去。
......
......
小山子和老叫花子他们终于重新见到了小泥巴。
他们的心情是格外的好,小山子挥着手,跳着脚的高声呼喊小泥巴。
得救了,不用再这暗无天日的悲惨地狱里挣命了。
获救的人,一个个忍不住热泪盈眶,哭出声来。
说是他们的遭遇很惨,可是还有比他们更惨绝人寰的。
那就是匪徒口中成声称的“女寨”
皆是强掠过来的女子,一个个衣不蔽体发髻蓬松,好在房间中有生火,不然的话这冷的天早就冻死了。
活着的女寨中人,才能供匪徒们享乐,他们是不会让她们冻死饿死的。
但是封建社会的女人丢了贞洁,这意味着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得知她们获救了后,竟然有无数的女子含羞自尽。
人的心真的很难捉摸。
在沦为奴隶的时候,她们还有活下去的意志,人求生的本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没有了生命危险了,心中的那口气,撤去之后,竟然起了轻生的念头。
为什么?
封建礼教,这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
身份曝光后,她们曾经沦为黑风山的奴隶之事,被人们所知道的话,口水也能淹死她们。
与其一辈子活在人们的鄙视和白眼中,还不如就此了结来的轻省。
当沐英带人赶到女寨的时候,房梁上都已经挂满了赤.身.裸.体的女子。
一个个发髻掩面,就那么在空中晃着。
饶是沐英见惯了生死,可是这壮观的场景也是让他肃然心痛不已。
沐英掉头就走,他已经悄然落泪。
“大将军有令,黑风山匪徒,其行也恶,其心也毒,一律射杀之!”
军令如山倒,咔,咔的机阔声足足齐齐的响了十次。
几百人的匪徒,本来还想着能多活一会儿呢,可是转眼间就命丧黄泉,结束了他们无耻的一生。
没人会在乎他们,那些被他们奴役过的人,无不想生撕了他们,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清缴山寨的行动结束了,军中无人死亡,只有几个兵卒受了点轻伤。
缴获很是丰厚,大量的钱币,一箱子一箱子的往外面抬,可是沐英似乎对这些钱财丝毫的没有感觉。
正是为了这些孔方兄,才有了今日的人间惨剧。
他扬天长叹一声,心中怒吼:“蓝方圆,你给老子等着,就算是大将军蓝玉站在面前,也阻挡不了老子的长刀所向.......”
林大奎顺着雪上的足迹,深一脚浅一脚的快速奔跑着。
他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要抓到黑旋风。
可是,时间差很长,足有半个时辰的脚程。
处于逃命状态下的黑旋风定是全力奔命,想要追上他估计有点悬。
不过,尽管这样,林大奎也是毫不气馁,一路狂奔追逐。
脚印渐渐的越来越浅,直到上了官道之后,林大奎愤怒的狠狠的一脚把路边的一块石头踢出老远。
官道上车行马踏痕迹很多,要想分辨的出哪一个足迹是黑旋风的,可是难如登天啊。
兴奋而来,败兴而回,真他娘的不甘心,可是又没有一点的办法。
只得收兵回去交差。
......
......
郑长生起了个大早,从起床他就一直呆呆的坐在书房里焦急的等待。
按照时间的推算,这个点儿,大将军沐英已经攻破山寨,相比黑旋风一伙子匪徒早已经成擒了。
该是跟蓝方圆摊牌的机会了。
封长空那帮锦衣卫,早就是跃跃欲试,准备动手了。
现在就差一个黑旋风的指认口供了,拿下蓝方圆,李祺的肮脏事,杭州府的这个窟窿就算是李善长想要遮挡,也是不可能的了。
要说郑长生干嘛不拿出老朱给的金牌,直接动手抓人?
那还真没这么简单。
杭州的这些人,哪一个都是身后站着大佬的。
就连一个小小的知县身后都站着大将军蓝玉,别的就不用多说了。
没有一个确凿的证据,就想动手抓人,到头来只能是惹一身骚罢了。
这是郑长生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一轮暖阳冲破云雾,跳出在东方的时候,小泥巴回来了。
看到小泥巴垂头丧气的表情,郑长生心中就是一阵的冒凉气。
一种不详的感觉涌上脑海,端着茶盏的手都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放下茶盏,隐于袍袖之下。
果然,意外还是发生了,黑旋风逃了,现在不知所踪。
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黑旋风逃出生天这一个情况。
“来人,严密严控蓝方圆。”
郑长生低头沉思了一下之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作为曾经的大盗贼一一黑旋风,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是不会放过出卖他的人的。
封长空郁闷的一拍大腿:“大人,现在恐怕监视蓝方圆也于事无补了。
我们没有证据在手,是办不了他的。
他完全可以一推二六五,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郑长生站起身来:“恐怕由不得他了,想要置身事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派人把杭州救济分署的蓝本福给我抓过来,记住要大张旗鼓的去办,要对外宣称是蓝方圆大义灭亲,举报了蓝本福的不法行径。
黑风山的消息瞒不住了,摊牌是迟早的事情。
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的出击。
蓝方圆是要跟你正式见面的时候了......”
锦衣卫办案,那叫一个威风。
一身锦衣华服,腰里挂着绣春刀,高头大马骑着飞一般的直奔杭州救济分署。
蓝本福是在被窝里被抓起来的,这厮看着来抓他的锦衣卫一脸的懵逼。
啥情况啊这是?
他想要反抗一下,可是刚一动,两柄刀鞘就抽过来了。
肋条骨恨不得都要断了,疼的他嗷的一声就趴地上了。
“蓝本福你可知罪?”封长空冷冷的看着他。
“本官何罪之有?你们锦衣卫什么时候有擅自抓捕朝廷官员的资格了。就是要定罪于在下,也是知县大人批下令签,有县衙都头推官来办。”
“真他娘的是无知者无畏啊,锦衣卫办案什么时候轮的道你个渣滓样货质问?实话告诉你,你的事情案发了,知县蓝方圆亲自向知府大人举报你和黑风山匪徒的勾结事宜。
等着砍头把你就。带走!”
蓝方圆举报他跟黑风山的匪徒勾结?这他娘的也太滑天下之大稽了。
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狗日的一手操办的好不好,老子只不过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锦衣卫抓人,很是牛逼。
呼啦啦的一大串被绳索捆绑着,被押回知府衙门。
沿途围观者甚众,封长空按照郑长生的意思,严明这是杭州知县发现了蓝本福的不法行径后,向知府大人举报的功劳。
额,老百姓们不知道其中的门径啊。
一个个的不禁纷纷赞扬其蓝大知县来:“瞧瞧人家,连自己的堂兄弟的面子都不看在眼里,这下子解救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啊。”
躲在人群中的黑旋风,目露凶光,果然还是被老子给猜中了。
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巧,如狼似虎的官兵会杀上山来。
害的老子毕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奶奶的,你狗日的做事犯案了吧?那老子和你堂弟当挡箭牌,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郑长生大张旗鼓的派锦衣卫抓人,这个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全城。
杭州府说大是很大,可是说小也是很小。
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全城妇孺皆知。
蓝方圆也是听到消息了的,他都懵逼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肿么了么?这下子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他现在是百口莫辩,郑长生,老子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嘛!干嘛要跟老子过不去啊。
蓝方圆跳着脚的骂,可是又有什么用?
“老爷,快想想办法吧,二老爷现在被押到知府衙门了,他要是嘴一歪歪,我们可就麻烦了。”
兔儿爷蓝光焦急的道。
“想个屁的办法,老子有什么办法?锦衣卫住的人,我能有什么办法,该死的郑长生你这是在往老子头上泼脏水啊。”
话音还没落,一道黑影从后院的墙上跳了下来。
那人手里拎着短刀,嘴里叫骂着:“狗官蓝方圆,老子要杀了你!”
啊?蓝方圆定睛一看,黑旋风。
“且慢,容我给你解释,这一切都是狗官郑长生的计谋,跟我无关。”
可是黑旋风哪里听的进他的解释。
他的心中此刻已经是认定了,蓝方圆搞的鬼了。
愤怒之下的人,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一心想要拼命的人,有多凶悍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这个时候,府衙的人懒散惯了,差役们大多数还都没有到衙门。
蓝府的下人婆子仆人们,哪里拦得住凶神恶煞一样的黑旋风。
光是吓都吓尿裤了,谁还敢上前?
黑旋风挥舞着手中的短刀,一阵风似的就跑到蓝方圆的面前,手起刀落。
扑哧一声,扎了个透心凉。
“唉妈呀!”吓的光着腚的蓝光,如一团烂泥一般的瘫软在地,竟至晕厥过去。
他一个被蓝方圆“养在深闺”的兔儿爷,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黑旋风,一刀接着一刀的捅在蓝方圆的身上。
不知道捅了多少刀,血水四溅。
黑旋风终于解了心头之恨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赶到的差役,在前面听闻后堂里大呼小叫的,感觉不对头,操着家伙式赶了过来。
正看到一个五短身材的黑壮汉子,手中拿着短刀向他们的知县蓝大人下家伙......
第0465章 一锅粥
多年通缉的大盗贼黑旋风现身杭州知县衙门,持刀行凶无情的杀害了杭州知县蓝方圆。
可是他自己也被随即赶到的县衙差役生擒活捉。
这个消息比蓝方圆大义灭亲,亲自到杭州知府衙门举报其堂弟蓝本福的恶行更为劲爆。
哇塞!顿时这个消息成为了杭州民众交口相谈的热门话题。
要是放在后世,绝对的一个热搜头条跑不了了。
这个消息,也震惊到了郑长生。
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还我一生不后悔!他忍不住的想要高歌一曲。
这尼玛,黑旋风太他娘的给力了。
真可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这是!
本来他的想法是,黑风山的事情瞒是瞒不住了,一旦李善长、风云海知道他,背着他们调兵遣将剿灭黑风山,这要是一个大帽子扣过来可是够他喝一壶的。
别看他手持老朱的金牌令箭,但是按照大明律,按照朝堂的规矩来说,你一个知府大人,你要调兵剿匪,你得有文书吧?
你得经过上一级领导部门的批准吧?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
这就给了杭州布政使风云海一个口舌的机会,老子作为你的顶头上司,竟然不知道此等大事,这还得了?
一个藐视上官的罪过可是少不了的吧?
现代还不允许越级告状上访呢?否则就是很严重的后果,大家都懂的。呵呵!
在古代这更是官场大忌。
郑长生是为了达成自己的小目标,而孤注一掷,不惜动用老朱给的金牌,直接找杭州将军沐英调兵剿灭黑风山。
这本身就是冒着风险的。
成功了还好,抓到黑旋风,拿到口供,可以直接把蓝方圆掀翻在地。
可是却无功而返,知道内幕情况的黑旋风逃掉了。
虽然郑长生的手里握着一个黑风山的二当家,就是那个在城隍庙被擒的那个黑衣人。
他是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可是官字两个口,咋说随官走。
一个诬陷、陷害的罪名甩过去,也是能够解脱的。
毕竟二当家的不是亲自和蓝方圆接触的人,他的消息也不过是听酒后大当家的黑旋风说的。
这完全不作数的,要知道有后台和靠山的人,想要脱罪那还是很简单的。
尤其是在人治大于法治的封建社会里。
皇帝还有三家穷亲戚呢,谁还不卖谁一个面子啊。
不过现在好了,随着自己的祸水东引,没想到没打着狼却钓到了鱼。
潜逃出来的黑旋风竟然误以为是真的,竟然为了报复而杀掉了蓝方圆。
这可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随着蓝方圆的身死,最起码他开始用来指控蓝本福的罪名,这个口实可以做实了。
反正是死无对证。
另外,黑旋风的发狂杀掉蓝方圆完全的可以做成,报复杀人。
本来他也是为了报复不是嘛?
这件案子就是报到布政使衙门,报到朝廷的刑部,就算是三法司会审也不会有什么好翻案的机会。
主要是一个原因,蓝方圆死了,被黑旋风活活的捅死了。
黑旋风也随着蓝方圆的死,把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想反咬一口都没有机会,你尽管说的都是真相,可是真相在此刻已经是无用之物了。
郑长生决心把蓝方圆打造成为一个大公无私,为了朝廷的法度不被破坏,而大义灭亲的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这样的人是值得人们怀念和祭奠的,是值得人们怀念和赞扬的。
不管蓝方圆之前是一个怎样的人,现在郑长生已经“认定”他是一个好人了。
而且为此大加造势。
造势活动做得很是别开生面,很是震撼了杭州民众的眼球。
在人们眼里的无恶不作的杭州知县蓝方圆竟然是郑长生发展的锦衣卫秘谍中的一员。
这个消息一经公布,整个杭州府的百姓都诧异了,整个杭州府的官员们都瞠目了。
靠,不要跟老子开玩笑好不好?
要说蓝方圆是好人,这尼玛不要太搞笑好不好?这是所有的杭州官场的人普遍的共同意识。
蓝方圆这家伙无恶不作,贪污受贿,欺压良善,还他娘的公然的玩兔子,你说一个有着龙阳之好的人,你说他是一个朝廷的好官员。
这玩笑不要开的太大好不好?
但是普通的百姓可不那么想了。
额,原来光荣就义的蓝知县,竟然是皇上的贴身近卫一一锦衣卫的一员。
为了获取情报,为了打入官场贪官们中间,他竟然不惜自毁其名誉,不惜忍受着被万人唾骂的罪名。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这是效忠皇上的典范,这是为国为民忠心耿耿的楷模。
天呐!
百姓们自发的组织,趁着夜间,偷偷的来到知县衙门的门前烧纸祭奠,屡禁不止。
朝廷的煌煌衙门口,竟然有这么多人烧纸祭奠,这把朝廷的衙门当成什么了?
难道是烧香许愿的庙门了吗?
真是乱弹琴!
为此,杭州布政使衙门出了一纸公文,严禁在杭州知县衙门口烧纸,甚至都不允许人们在知县衙门口停留。
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衙门口值班,只要发现有胳膊上挎着竹篮或者手上提着食盒、篮子的人都要上前检查一番。
但是值班的衙役们也是有自己的良心的,甚至他们中都有人偷着祭拜被黑旋风刺杀的蓝大知县。
这事儿很是发酵了一番,发酵的一塌糊涂。
知县衙门口的烧纸祭拜之风屡禁不止,最后布政使风云海也真是没招了,只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古人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老百姓就是载舟的水,你跟他们过不去,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一旦酝酿发酵到一定的程度,到达极点的话,民众的感情得不到宣泄,那是会酿成事端的。
堵不如疏,这个驭民之策为政者谁不懂?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个圣人之言又有哪一个读书人不解的?
蓝方圆的事情,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一方是郑长生,他借用已经死掉的蓝方圆大做文章,可谓是志得意满,美滋滋啊。
但是忧愁的一方的日子过的可是太煎熬了。
其中最为头痛的是驸马都尉李祺。
你就是打烂他的狗头,他也想不到蓝方圆竟然是锦衣卫的密探。
他们曾经在一起做过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为此蓝方圆还给他擦屁股,为他遮掩。
可是就这样一个“好兄弟”,你能想象的出他是潜藏的奸细吗?
“爹,儿子知道错了,您老人家无论如何也得救救儿子啊。
如果郑长生把蓝方圆所知道的事情,上报给皇上的话,儿子的命就交代了。
驸马都尉欧阳伦,我那苦命的妹夫,就是前车之鉴啊。
您老人家总不会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驸马都尉李祺双膝跪在李善长的面前,痛哭流涕。
这个时候他知道错了。
人啊,总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意识不到即将到来的苦果是什么滋味。
可是一旦遇到逆境,那所有的忧虑,所有的担惊受怕,一股脑的都涌上心头。
如果心里素质好点的人,还好说一些。
如果是心里素质稍微弱一点的人,那就是一个崩溃的结局啊。
很明显,李祺崩溃了。
不过他是当着他老子的面崩溃的。
有一种人叫坑爹,就是说的是李祺这号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李祺就是这种人。
不到事情不可收拾,不到事情发展到最后图穷匕见的一步,他是不会认输服软的。
为何?他有一个好爹,有一个好岳父。
都是溺爱出来的,都是自以为是瞎胡搞出来的。
你老爹你爱你,你还有一个皇帝岳父,你以为是天老大你老二,世上的事情没有你怕的。
可是真的要是到了不可收拾的一步,他也是惧怕的。
老朱处死驸马都尉欧阳伦,那就是前车之鉴。
老朱那边他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就只能指望他的亲生父亲李善长了。
老爹手里有一块免死金牌,那是皇上当初大封开国元勋的时候,亲手所赐下的丹书铁券。
只要不是造反,任何罪过都可以免死。
死亡到了这个时候,是他心头最忌惮的事情。
人,尤其是身居高位,过着人上人日子的纨绔子弟,他们都是怕死的。
你想活,可是你就不想一下你当初头脑一硬,法律忘净时候的雄壮?
现在后悔了,头也耷拉了,可是也为时已晚了。
匪徒当众刺杀一上等富县的知县大老爷,只为了泄私愤,只为了这个好官举报了他们的不法事。
尤其是这事儿还落在了宣抚使兼杭州知府郑长生的手里,这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蓝方圆的顶头直管上司。
必定是要上达天听的。
这事恐怕谁也捂不住的。
李善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能有一个长远的未来,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将来,为了李家的千秋万代富贵荣华着想。
他怎么会退而不休,还一直联络着朝堂中的那么些的勋贵?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啊。
要说坑爹,他是被坑的最深的一个。
老朱是个什么人,还有谁比他能更了解的?
但是他不惜为此触犯、抚摸老朱的逆鳞,为了什么?儿子,子孙后代也!
看着在他面前双膝跪地的儿子,李善长心是颤抖的,痛楚的一批。
之前,那么尽力的给他擦屁股,也不止一次的警告劝解他好生做人,勤勉做事,不要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可是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吧?
这要是郑长生上奏给皇上,依着皇上的脾气,儿子就是一个死,没有别的出路。
当初赐死驸马都尉欧阳伦的时候,就连马皇后和太子殿下亲自求情都没有用。
就别说自己的儿子娶的虽然是老朱的女儿,可是却是一个不如欧阳伦老婆那么受重视的女儿了。
欧阳伦的前车之鉴,他都能想象的到儿子李祺是一个什么下场。
不过他痛心和懊悔的是蓝方圆这狗日的。
没有想到这家伙隐藏的这么深。
竟然是一个锦衣卫的秘谍。
锦衣卫的前身他是知道的,那是大内亲军都督府。
这么说的话,从大内亲军的那会儿起,皇上就派他到自己的身边来了。
自己也真是瞎了眼睛了,竟然把他当做蓝玉的人,当做自己的人。
他现在心里所想的都不是儿子李祺怎么脱身,而是他怎么脱身了。
蓝方圆是皇上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秘谍,那么说自己这一方人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皇上所掌握的了。
也怪不得皇上他老人家要派郑长生这个毛头小子来杭州办案。
明面上是宣抚使,可是实际上估计就是查办自己来的。
蓝方圆这家伙肯定早就把淮西勋贵集团一直唯他马首是瞻的消息给皇上说了。
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
“爹,这可怎么办啊?”
就在李善长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李祺又抱着他的双膝哭诉道。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李善长不禁一阵的怒从中来,一脚把李祺给踢的趴到地上半天没缓过气来。
李善长的心里乱急了,乱的一塌糊涂。
不过毕竟还是多年的老狐狸,用一句夸张的话说,就是他吃的盐比人家吃的米都多。
“你这个孽障,给老子滚起来。”
李善长怒吼一句。
李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乖乖的继续跪在李善长的面前,一幅聆听的架势。
“孽子啊,孽子!真是气死老夫也!”
“爹您消消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您得想想办法啊!要不,把咱家的免死金牌拿给皇上顶罪如何?”
李善长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回去的。小混球,你要知道,免死金牌是皇上赐的,他也是可以收回去。
想要你的命,你就是有多少个免死金牌也是不管用的。
可是他要是不想要你的命,或许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赶紧回家,把此事说给你媳妇临安公主殿下听。
好好的求求她,毕竟也是皇上和皇后亲手抚养长大的第一个女儿,作为长公主尽管她的宠爱不及别的兄弟姐妹,但是她终究还是皇上的女儿,她要是去求情的话或许还能管点用。”
“爹,您可别忘了驸马都尉欧阳伦的事情,闹到皇上面前,他老婆可比我家那位受皇上宠爱多了,可是也没有留下性命。
她的话能在皇上面前好使吗?”
他话音刚落,李善长上去就是一个耳帖子:“混账,猪脑子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傻儿子。
让你去求皇上了吗?千里老远的求也不顶用。
去求郑长生,现在你的生死可是捏在他的手里。
他要是上报,你就是一个死,不上报你还有一线生机。
你媳妇毕竟是公主殿下,她出面哭诉泪求,或许还能够挽回一线生机?”
第0466章 舐犊之情
临安公主作为明太祖朱元璋长女,生母为成穆贵妃孙氏。
洪武九年公主下嫁李祺,韩国公李善长子。
当时初定公主婚礼制度,先期赐驸马冠诰并朝服,仪从甚盛。公主执妇道甚备。
结婚后也算是夫唱妇随的,小日子过的倒也甜蜜。
还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儿子。
可是自从跟随夫君一家迁居杭州之后,日子就没那么舒心了。
也不知道丈夫李祺到底是怎么了,来到杭州后性格大变,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吃喝玩乐,整日里不着家。
或许在京师有皇上照拂着,观看着,一到杭州就像是脱缰了的野马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很少顾及她们母子,她整日里是以泪洗面。
可是也无可奈何。
今天她带着两个儿子,在书房里温书。
丈夫李祺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而且,不顾还是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扑通一下就给她跪下了。
痛哭流涕,一幅幡然悔悟的样子。
他是哭着跟自己忏悔的,作为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比相夫教子更重要的呢?
两个儿子也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丈夫哭诉的内容真的很让她震惊。
没有想到这几年来丈夫怎么会变成这个熊样子。
贪赃枉法,侵占良田,谋夺他人家产,还逼死人命。
额,父皇要是知道了这就是个死啊。
想着守寡的妹妹,想着死去的妹夫欧阳伦,在看了看两个可爱的儿子。
临安公主擦了一把眼泪,扶起了李祺,她不想让自己守寡,也不想让自己家破人亡。
她决定一试。
说起来郑长生,跟自己也算是有亲戚的。
他的平妻可是自己的干妹妹,自己父皇的干女儿呢。
关上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己求上门去的话,总还是有希望的。
看妻子答应自己的请求,李祺激动的一把搂过临安公主,不断的亲吻着她的脸颊。
女子,封建社会的女子,被礼教束缚的女子,感情表达方式都是很委婉,很含蓄的。
她心中爱极了丈夫李祺,可是从来不擅长表达。
今天这一次,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李祺对她是又搂有抱又亲吻的,她的整个心都要融化了。
或许女人要的真的很简单的,就是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有一个平和安稳的家,仅此而已。
为了自己的小幸福,临安长公主乘轿来到了杭州知府衙门,面见郑长生。
李善长猜测的没错,郑长生很为难。
长公主虽然不如别的皇子皇女得老朱的宠爱,但是马皇后对这个长公主却是极为喜爱的,尽管不是她亲生的。
马皇后贤惠,不吃味,可谓所有朝代母仪天下的典范。
对老朱的子女,一律都是视若己出,疼爱有加的。
对长公主更是疼爱,当时孩子少,长公主可是他一手拉扯大的,所谓母女情深啊。
可是想着方有财惨死,方家沦为破落户,差点满门灭绝。
他心中就是一阵怒不可遏。
皇家难道就可以无视别人的生死了吗?
还有,就是想想驸马都尉李祺给蓝方圆撑腰,放任蓝方圆跟匪类勾结在一起残害百姓为祸杭州。
这可是重罪啊。
再说了恐怕李祺的罪过还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黑风山的事情谁又能保证他一点都不知情?谁又能保证他没有收取好处裹挟其中?
现在蓝方圆身死,这是无法证实了。
“长公主殿下,您这可为难臣了。恐怕您还不知道驸马李祺的事情吧?
侵占民田,逼死人命,夺人家产,种种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如果不是蓝方圆密报于在下,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臣,建议长公主殿下,赶快具折上奏皇上自己请罪,然后在请皇后娘娘从中转圜一二,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实不相瞒长公主,臣的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依然发出,想要拦阻都不可能了。
您也知道朝廷的驿路情况,一旦发出那是换马不换人,直达京师的,请恕臣无能为力。”
郑长生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婉拒长公主的哭诉。
长公主说实话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毕竟是老朱夫妇亲自教导出来的子女。
她来这里,只不过是拉下脸来做最后的一次努力。
看看能不能挽回,能不能靠着自己的面子让郑长生不上报父皇。
可是希望破灭了,郑长生的动作很快,已经把上报的奏折发出去了。
这就是无可挽回了。
一个女人,摊上了如此的丈夫,她还能怎么说?又能说什么?
“唉!永和伯忠于朝廷,忠于父皇,本公主很是欣慰。
既然如此,本公主告辞!”
“恭送长公主殿下!”
看着临安公主离去的背影,脚步有些踉跄的样子。
郑长生心中感慨,遇人不淑啊。
如此贤惠、知书达理的长公主怎么就遇到了李祺这号人。
实在是老天不公啊。
李祺出事是早晚的,只不过是可怜了长公主这个蕙质兰心的女人了。
皇家子女的婚姻,多为联姻,政治因素的原因占了大多数。
老朱为了笼络旗下大臣,李善长、常遇春、徐达等,一帮助他起家的老兄弟的子女,或娶、或嫁都结成了亲家。
李祺是彻底的傻眼了,没有想到郑长生这么强硬,连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一封奏折达天听,其命运结局是什么样的,他自己都能够想象的出来。
临安公主府上空,愁云笼罩,往日里的欢声笑语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寂。
李祺现在是整日里以酒为伴,只要是一睁开眼不把自己灌醉就会惹是生非。
大人哭孩子闹,搞的整个府里都鸡犬不宁的。
公主府可是有宫中派来的宫人掌管的,就跟寻常大富权贵之家的管家一样的。
不过,他们并不是私人的管家,而是受到皇家管辖的人。
每个月都要上报公主的近况给大宗正院的。
说大宗正院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要是说宗认府,或许大家就耳熟能详了。
宗人府是创立于明代的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
朱元璋在南京建立政权后,全国尚未统一,但宗人府的设置就已经提上日程。
洪武三年,宗人府正式成立,最初称大宗正院,洪武二十二年改称宗人府。
其长官为宗人令,除宗人令外,宗人府的属官还包括左宗正、右宗正、左宗人、右宗人等,以上官职的品阶为正一品。
明初的诸藩王都曾在宗人府中任职,如秦王朱樉、晋王朱?、燕王朱棣、周王朱橚等。
大宗正院掌管所有皇家之事。
作为长公主,更是他们需要关怀的重要对象。
随同着郑长生的折子一同进入老朱视线的,还有一份大宗正院转上来的关于长公主近况的折子。
老朱很头疼,但是心更疼。
对于这个大女儿,他其实很疼爱的。
不过当年孩子出生的时候,他还没有一统天下,每日里为征战之事烦心,无暇他顾。
孩子们都是交给马皇后去带的。
作为父亲,怎么能够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古人一般都是严父慈母。
老朱政务、军事忙了一天下来,往往弄的是焦头烂额的,根本就没时间去关爱自己的孩子,更不用提跟孩子一起玩耍、教导孩子了。
是以,在常人的眼里,这位长公主很是为老朱不喜,得不到老朱的欢心。
可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帝王之心,又怎么会被寻常人等所能窥探的到呢?
老朱的心在滴血,李祺该死,该死上一万次都不为过。
竟然酒后暴打自己的女儿,就连两个外孙都被其打怕了。
看样子这个人渣是自知自己的罪孽深重,愈发的自暴自弃一心求死了。
好,那老子就成全你。
愤怒之下的老朱,伸手就把龙书案上的朱笔操在手中。
可是却久久的落不下去笔。
手中的这支笔,现在是重如千钧啊。
“吧嗒”一声,蘸饱了朱砂的笔尖,滴落下来的朱砂落在宣纸上,浸润湿了一块。
上好的宣纸吸墨性很好,红红的朱砂滴瞬间就被纸张吸入进去。
一抹刺眼的殷红,如同冬日里御花园中盛开的梅花般醒目。
自己已经下旨处死一个女婿了,欧阳伦在太庙里,当着列祖列宗的神像前自刎谢罪而亡。
而女儿安庆公主,在丈夫欧阳伦死后,整日里愁眉不展以至抑郁,神情恍惚,如疯似癫的,着实让人心痛。
为了欧阳伦的事情,太子朱标险些跟他翻脸,这孩子在是个心软的人。
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疼爱的很。
也是自己当初太忙了,根本就没时间照顾孩子们。
这些皇子皇女们都是在老婆和太子的照看下长大的。
他们的兄妹情深的很啊。
对此老朱还是很自傲的可以说一句,他可以跟历史上所有的帝王们吹句牛逼。
老子的子女,那是世界上最好的。
别的帝王子女,为了争权夺利不惜骨肉相残,刀兵相向。
可是老子的种,那是最好的。
就单单从太子朱标对众兄弟姐妹的亲和态度就可见一斑。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撒手西去之后大明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事实就是就是这么讽刺,过度的自信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郑长生报上来的折子是绝密,锦衣卫本身就不属于朝堂,是为皇家服务的私人力量。
如果老朱想要按下来这件事情,太简单了,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但是能够按下来吗?
老朱犹豫了,他更为难。
郑长生的这个折子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
全部是介绍案情,根本就没有一句自己的观点看法。
可是正是由于此,老朱才感觉到为难。
这是把球踢给自己了,你个小狐狸。
老朱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都不可得。
这事儿不能让太子和皇后知道。
他们要是知道的话,又要后宫不宁了。
老朱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揉着太阳穴,无力地靠在了宽大松软的龙椅上,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
郑长生可不是傻子,这事关皇族。
也是他速度够快,以锦衣卫秘谍的渠道八百里加急,急送京师。
这事儿也只有老朱能够做出决断,谁都不可以。
他要是在折子里带方向,有明显的影响决策的用语的话,那就是一个天大的隐患。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现在老朱要是盛怒之下,不顾儿女亲情下旨斩杀驸马都尉李祺。
可是如果事后在后悔了,那就会埋怨自己的。
圣意天威难测啊!
这等吃力不讨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事情,郑长生是不会干的。
要头疼也让你老朱头疼去,家务事老子不参合。
皇家的事情,放大了说,那是国事,可是放小了说,再怎么也是一家人,那是家事。
这千古以来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封建社会帝王之家的事情,能不参合就不参合。
你让咱查事情的真相,现在咱把真相提供给你,具体的怎么处置,还是你说了算。
面对郑长生踢过来的这只球,老朱心乱如麻。
已经有一个女儿就这么沉沦,眼看就要废了,做父母的怎么能不心疼?
现在事情又发生在了自己一直忧心挂怀的大女儿身上。
可是国法无情,这个爹难当啊!
犹豫了许久,许久,终于,他长叹了一声吼,颤抖着手落下了笔......
给大宗正院的回复是这样的,驸马李祺德行有亏,革去一切功名撤销其官职。
另着大宗正院晓谕其就地圈禁,遇赦不赦,终身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这个结果是老朱犹豫再三才做出的决定。
驸马欧阳伦案件,查到也就查到了,赐死也就赐死了,毕竟他是进士出身之人,身后没有什么后台扶持。
可是李祺能跟欧阳伦相提并论吗?
但凡是有点头脑的人,也不会不考虑其父李善长的影响力。
说李善长是开国第一元勋,也是不为过的。
影响力太大了,淮西勋贵的领头羊。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边疆战火燃烧,国尚未一统,用人之际。
这个时候对淮西勋贵的领头羊下手,势必会其乱子的。
弄不好就是不可收拾的。
对于李祺的处置,老朱交给了大宗正院去办,可见他不想把这事儿拿到朝堂上,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大宗正院出面办理此事,那就代表着是家务事,跟朝堂无关,最起码给出了一个姿态。
他并不想牵连,他还是顾全大局的,还是要安抚淮西勋贵们的心的。
但是他给郑长生的回复,就没有这么平淡如水了。
老朱真想把郑长生这只小狐狸拉过来暴打一顿,照他屁股上狠狠的踢上一脚,想置身事外,想躲清闲,想的美。
第0467章 密杀令
郑长生一招太极推手,给老朱扔过去一个烫手的山芋;
可是老朱随手就给了郑长生抛过去一道难题。
这道题就连老朱都未必能破解的难题,就这么通过锦衣卫秘谍的渠道呈现在了郑长生的案头。
这是一份密杀令!
说是密杀,可却有条件限制:要做到毫无声息,没有丝毫破绽,最好是以意外来结案。
老朱对于淮西勋贵痛恨久矣!
凭什么老子的大好江山,就活该被你们祸害?
祸害了之后,老子还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还得原谅你们,凭什么?
说是抱怨,说是凭什么?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
还能是凭什么?
凭的就是淮西勋贵们庞大的官僚体系,凭的就是他们手中掌握着大量的军权。
老朱真的想一股脑的全部把他们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莫要误我朱明江山的长治久安。
可是这也只能是存在于想象里。
大局,这两个字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可是他又实在是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光是杭州一案,上下勾结,竟然官场中人全部牵扯其中。
也就是郑长生机灵,接着蓝方圆的身死大做文章,否则的话还真没这么快能够抓到李祺的尾巴。
李祺事发后,虽然表面上杭州很平静,可是实则是暗流涌动。
当夜,有几十上百匹快马,连夜出了杭州城奔赴各地。
还能是什么事?
李善长有了动作了,看来是他为了儿子也是够拼的了。
想想也是的,就连风云海这等他手下的老人了,都不能避免的裹挟其中。
就更不用说李善长了。
不过虽然你的名字里有个长,可是不代表你的手可以伸这么长,老子还不介意?
孩子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求我嘛,你他娘的手里的免死金牌是摆设啊?
老子看在闺女的面子上,或许会免你儿子一死。
但是你把手伸到老子的锅里了,肘腋之患已生,这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淮西勋贵的领头羊,李善长,风云海之流,在老朱的心中已经是如鲠在喉,不除之不快了。
他比郑长生更懂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除掉李善长后,淮西勋贵们群龙无首,分化瓦解,拉拢,制衡种种手段齐出,他还是有信心舞弄平顺的。
只要是这个领头羊不在了,不能聚合淮西勋贵们,他就有把握搞定。
是以这个光荣而又伟大的任务落到了郑长生的头上。
郑长生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老朱会直接给他发这道密杀令。
对于李祺,皇上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或许会赦免他的死罪。
这个可以想见的到,想要弄死一个皇族之人,哪里有那么容易?
果不其然,老朱选择了低调处理这件事情。
大宗正院出面,在公主府中单辟出一个院落用以圈禁驸马李祺。
这已经是能够做的极限了。
老朱疼爱女儿,心痛外孙的心情,可以理解。
别看失去一切的驸马李祺,被终生圈禁,遇赦不赦,说白了其实老朱是在救他。
如果李祺能够看开的话,放下执念,一心回归家园之中,善待长公主和两个儿子,那么一家人终究还是一家人,过着幸福平和的生活。
说是圈禁,不允许出府门一步。
可是府门之内还是家啊,他不能出去,不代表长公主和两个孩子不能进去啊。
老朱爱女之心可见一斑啊,这还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好吧,这也算是给好友方进宝出了一口气了。
圈禁了李祺,那么李祺所侵占的平民的良田,还有方家的财产自然也当是归还的。
就是不知道方进宝还有没有心思在继续经营下去。
以他对方进宝的了解,大概是不会再继续了。
发卖换成钱财,这是唯一的一个方法了。
不过他可做不了这个主,给方进宝的信件已经发出去了,就看他怎么回复了。
对于没有能干死驸马李祺给方进宝报仇,郑长生是心有愧疚的。
不过现在又有了一个给方家报仇的绝好机会。
常言道父债子还,可是反过来说也是成立的。
李善长的管家李长亭派人当街打死方有财,虽然是误伤,意外之下方有财倒地,头撞上了石头而亡。
可是说到底还是为了给李祺撑腰出头啊。
李善长事前不知道,可是事后是知道的,他竟然动用力量捂住这起案子。
如果说他是罪魁祸首有点过,但是说一个帮凶不过分吧。
儿子犯错,老爹还,这不过分,是说的过去的。
现在趁着老朱发的这道密杀令,堂而皇之的除掉他,也算是给方有财一个灵魂安息的机会了。
不过老朱的要求有点过分,这在封长空的眼里是这么看的。
要做一个意外的死亡局面,不给史官留下把柄,不给老朱自己的名声沾染污秽,这可以理解。
但是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反正在他的眼里,这几乎就是一个不可以完成的任务。
“郑大人,这怎么可能呢?皇上也太难为人了吧。”
看着封长空都有点替自己抱打不平的样子,郑长生长叹了一声:“唉,事在人为,尽力而为吧。
为人臣子者,当思为君父解忧。
皇上现在最大的心腹之患就是淮西勋贵,而淮西勋贵的为首者正是李善长。
锦衣卫身为皇家天子家奴,当有为天子除去一切障碍物、绊脚石的决心和勇气。
哪怕是个脏活,哪怕事情败露后会被当成替罪羊而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这是我们的使命,是我们的职责。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郑长生现在杭州府是对谁都不信任的状态下,他和封长空两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封长空是老朱的心腹之人,他是心知肚明的。
自己这番话,相信很快就会送到老朱的案头。
尽管他对老朱也没有什么二心,但是也容不得他不费尽心机的“表演”,总要防患于未然啊。
封长空佩服的看了一眼郑长生,他心中感到无比的震撼。
他佩服郑长生能够不以自己的私心,而废公允。
按说郑长生的幼时好友,方进宝一家被驸马李祺害的如此凄惨,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都。
眼看都要命丧黄泉了。
可是郑长生,却在给皇上的奏折中,没有夹杂一点的私心用语。
只是很平静的介绍详细的案情。
要说郑长生在皇上的面前,那是红的不能再红了。
京师朝堂高层谁不知道,永和伯的大名?
大婚之时,皇上祖孙三代人悉数到场。
这份恩典,这份宠爱,羡煞旁人啊。
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郑长生还年轻,皇上依然是垂垂老去。
可是即便是皇上不在了,还有太子,还有皇太孙。
这就是说只要郑长生不起二心的话,大明三代皇朝他都将是宠臣啊。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竟然一点都不持宠而娇。
光是这份淡然之心,都不是一般寻常人所能及的。
还有刚才郑长生的那番话说的,真是慷慨激昂丝毫做不得假。
封长空有这个自信,他观人观事,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但是他也顶不住郑长生刻意的“表演”功夫啊。
郑长生说完这番话后,毅然而然的转身从书房转入内室。
好吧,小郑大人需要安静,他一定是在思考着怎么完成皇上交付的任务。
像这等密杀任务,还要求的这么严格,真是难死个人啊。
别人不知道朝堂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封长空知道啊。
整个朝堂上,别看李善长虽然致士已久,可是其影响力一点都没有减弱。
当初他致士之初的时候,可是安排了后手的。
胡惟庸就是其的后手。
当初汪广洋和胡惟庸二选一的情况下,皇上咨询李善长究竟舍谁选谁。
李善长是大加推崇汪广洋,而不选择胡惟庸。
这是欲扬先抑之意,现在看来是一目了然的。
但是当时皇上可是被蒙蔽之中的。
皇上的选择可以说是正中了李善长的圈套了的。
他知道他在朝堂的影响力,皇上肯定对他有所防备的。
他越是推荐的人,皇上可能越不会选择,他越是贬低和踩踏的人,才会反而落入皇上的法眼。
很显然他对皇上的了解已经到了“透彻”的地步了。
这些还是当皇上发现以李善长为首的淮西勋贵们,不但没有随着李善长的致士而烟消云散,成一盘散沙状。
反而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了。
他们只不过是换了一个领头羊,他们团结在了胡惟庸的周围。
当发现这一切的时候,皇上是愤怒的,甚至都骂娘了,都拍了桌子了。
李善长误国小人矣!
可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也无可奈何。
自古皇权和相权的争斗何时曾停止过?
为此,皇上用心谋划,这么多年,虽然淮西勋贵集团依然存在,可是也不如当初那般锋芒毕露了。
郑长生这一把锋利的刀,是皇上谋篇布局中的重要一环。
因为其身负神秘郑家之先人的绝学,胸中有丘壑,脑中有乾坤。
有大才之人,皇上岂能不重用之?
这也就有了永和伯的崛起。
作为皇上贴身、贴心之人,封长空是这一切事情的知情者。
就连郑家先人是事情,都是他亲自经手调查的。
可是无法查证这位神秘的郑家先人是何许人也。
这也是他心中的遗憾。
随着锦衣卫的崛起,郑长生走上了前台。
果然是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
他一个又一个的建议,皆被皇上采纳使用。
事实证明,郑长生是对的,郑长生是可信的。
皇上彻底的对郑长生的信任,源于圣寿日弥勒教发起的刺杀案。
郑长生这一把锋利的刀,是皇上谋篇布局中的重要一环。
因为其身负神秘郑家之先人的绝学,胸中有丘壑,脑中有乾坤。
有大才又忠心之人,皇上岂能不重用之?
封长空看了看外面,又瞅了瞅进入内室的永和伯郑长生。
吩咐一声:“任何人不得打扰郑大人的休息。”
他甚至亲自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门口守卫着。
他是相信郑长生的,种种迹象表明,只要是永和伯郑长生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郑长生能够做到这一步,在封长空的心中留下如此之深刻的烙印,也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封长空在门口守卫,而郑长生大被蒙头,依然是进入了梦想。
这几天也是太累了,没有好好的休息,这下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了。
他是放心的,因为此事他已经走在了前面,当初只是想着要干掉李善长给方进宝一家报仇雪恨。
可是没有想到,他的这个走在前面的决定,也是老朱的内心真实写照。
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还我一生不后悔......
他是在梦中高歌着进入梦乡的。
......
......
杭州民众最近被接二连三的“头条信息”刷了屏,无恶不作的杭州知县蓝方圆是大明皇家锦衣卫的一个密探。
为了探知杭州官场的弊案,而深入其中,不惜冒着声名狼藉的风险。
事实证明,这是颇有成效的。
正是有了他的这般做法,才有了举报堂弟蓝本福掌控下的杭州救济分署,勾结黑风山的匪徒,无恶不作的事情暴露出来。
还有竟然驸马都尉李祺的弊案也爆发了。
那些被李祺非法侵占的民田数目竟然高达几千顷地,实在是骇人听闻啊。
就连之前杭州街头巷尾流传甚为广泛的方家的事情,也是李祺搞的鬼。
现在皇上下令终身圈禁驸马都尉李祺,这个消息可是大振人心。
“呸!”该死的,怎么不把一刀给砍了呢。
这是所有杭州民众的心声。
不过,这可不是随着他们的意愿而变化的。
封建社会,等级森严的制度,使得老百姓们,也是从骨子里顺从的。
在他们的眼里虽然很乐意看到皇上一怒之下,斩杀驸马都尉李祺,但是他们对目前的这个结局还是满意的。
都说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可是真正的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皇上能够做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已经是不容易了。
人家已经之前就斩杀过一个女婿了,你难道还要人家的女儿全部守寡不成?
皇上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为民除害了。
总之,百姓们对老朱的这个决定是满意的。
杭州救济分署的蓝本福一众罪魁祸首,被判处斩立决,这是一个大快人心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被他压迫剥削过的人,一个个奔走相告拍手叫好。
另外就是,刺杀他们的好知县蓝方圆的凶手一一黑旋风被判处五马分尸。
这可是太让人兴奋了。
是以,在行刑前的那一夜,知县衙门口人山人海。
全部是来烧纸祭奠的。
郑长生站的远远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禁感慨:“民心啊!~”
第0468章 贺寿
在事发之后到大宗正院处理李祺的结果出来之前的这一段时间,李善长心急如焚,惶惶不安。
他连最坏的结果都想到了,他的寿诞之日将近,以此为借口广邀门生古旧,淮西勋贵一聚。
做的很隐蔽,他要制造一种在没有通知别人的情况下,别人主动自发上门为他恭贺寿辰的假象。
这是做给老朱看的。
就是要告诉老朱,看着没,咱也不是泥巴捏的哦。
有这么多的拥趸在背后挺着咱,可别把事情做绝了,不然咱要是登高一呼,从者也是云集滴!
为了保命,李善长使了小心眼。
可是殊不知,这反而是触碰到了老朱的逆鳞。
他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的人连夜出城的事情是瞒不过锦衣卫的。
老朱严格规定,入夜后城门不得开启,这是死规定。
可是李善长竟然能够叫开城门,派出那么多人去。
杭州城还是老子的杭州城吗?
这也是老朱铁了心的要搞掉李善长的原因。
可是他也是一个场面人,不想给别人留下攻讦抹黑他的把柄,是以密杀令就压到了郑长生的肩膀上。
封长空连日来一直跟在郑长生的身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
他很想第一时间知道,让皇上无比信任的小郑大人,是如何利用其郑家智慧出手,悄无声息的,毫无后患的除掉李善长。
一旦郑长生要动手的话,他跟在身边就是第一个知道方法的人。
学习的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他可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让他失望了,简直可以说是失望透顶。
让他仰慕的小郑大人,竟然没有一点儿动作。
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就搂着揽月钻被窝。
这叫什么事儿?难不成小郑大人也束手无策?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只存在了一下下,就被摒弃之。
小郑大人跟琪公主和吕大小姐的感情他是知道的。
况且,这个叫揽月的女子跟郑长生是什么情况他也是知道的。
她就是一个郑长生掩人耳目的“工具”。
怎么可能整天的床榻之欢呢?
他有一次眼见的郑长生抱着揽月进入内室,他想一探究竟,证实一下心中的猜测。
硬着头皮进去禀报消息,消息是很紧急,不过这事儿完全他可以自己做主。
但是为了窥探郑长生和揽月究竟在房间内干什么,不惜冒着郑长生发飙的危险,闯了进去。
额,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郑大人不是那种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人。
揽月在床上横卧,闭目小憩,郑长生坐在躺椅上看书。
看的什么书,他没有看清楚,不过他猜想郑长生一定在从书中找解决的办法。
他虽然不是个粗人,也是识文断字的,可是毕竟不是以诗书为伍的人。
在他看来,当然也不光是他,在这个时代的人普遍都是这个想法:书是启智法宝,文是晋身之道。
读书人的事情,都是让人仰望的。
好吧,既然郑大人没有放弃皇上的密令,知道这一点那就够了。
他此后在看郑长生的时候,那种焦急和不安的心情不见了。
他知道郑长生肯定有办法的,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问的置皇上的密令于脑后的。
但是他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他好多次都有意无意的说起密令的事情。
郑长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呵呵不语。
直到离李善长的寿诞的时候,郑长生终于一改往日的颓废,带上他出了门。
封长空驾着马车笑着问:“大人,我们去哪里?”
郑长生一撩车帘:“你不是一直都在想知道吗?带你去看看我送给李公的礼物,直接去韩国公府上。”
啊?封长空都傻眼了。
你要杀人家,还要去人家府上,难不成你想在人家家里动手吗?
扯犊子呢,在人家的家里怎么能够做到消无声息,怎么做到隐蔽没后患?
要是给人家看出破绽来,这就是给皇上脸上抹黑啊。
杀一个开国第一元勋,还是手里有免死金牌的人,真的是要事情败露了,你让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搁?你让皇上如何自处?
“小郑大人,你可不能给卑职开这等玩笑。
卑职是对你的行动方案感到好奇,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忽悠卑职啊,你一定是在跟卑职开玩笑,不过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寿诞日,李家人会有些忙乱,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够动手?”
看封长空不信的样子,郑长生哈哈一笑:“老封啊,你我二人一起共事的时间也不短了,我这么称呼你,你不介意吧?”
封长空嘿嘿一笑:“哪能呢,大人如此亲密的称呼卑职,那是卑职的福分,怎么能有不喜之理呢。”
“你也别老卑职卑职的自称了,我这人呢,向来不拘小节你也是知道的。
你如果还拿我当自己人的话,就叫我雨浓吧。”
“嗳!卑职谨遵郑大人的命令。”
“嗯?还这么见外!”
“哈哈,好吧,卑......我就听你的,雨浓!”
“这就对了嘛,整天大人大人的没来由的就把人的距离拉开了。
再说了你都比我大二十几岁,我一个二十尚未满的毛头小子,六从年龄上来说,你也是个长辈不是?被你喊“大人”总觉得怪怪的。”
“大......额,雨浓啊,上下尊卑不可乱,此乃礼法。”
“不要在我面前谈礼法,再说你我干的,是那遵循礼法的工作吗?在叫一个雨浓听听,感觉亲切。”
“雨浓!”
“哈哈......”
“哈哈......”
在韩国公李善长府门下了车,郑长生登门拜谒李善长。
管家李长亭看到郑长生时候心里都冒凉气,
这小子怎么来了?
郑长生现在已经是整个李家的公敌了,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李家的人谁不痛恨他。
这家伙害的驸马爷剥夺所有功名,还给圈禁了起来,现在老爷的寿诞之日也是不得出来见面的。
父子分离,终生不得见了啊这是。
也就是蓝方圆这家伙死了,他要是不死的话,恐怕比郑长生还要在李家人心中遭痛恨。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可是带着礼物登门给相爷拜寿的。
那一个明晃晃的裹着红绸子的金塔模型,被四个锦衣卫抬着跟在郑长生的身后。
李善长别看表面上笑呵呵水波不惊的,可是心中的惊恐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说是惶惶不可终日一点都不过分。
请了这么多助力来给他“捧场”,就是要摆出一副要动老子,没那么容易的架势。
郑长生来给他祝寿,这是他之前不敢想的。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连自己都骗过去了,悄无声息的就把儿子给“拿下”了。
以他的猜测,郑长生的目的绝不是把儿子掀翻那么简单。
恐怕真实的目标就是自己。
他能不怕吗?可以说怕的腿肚子都转筋。
要不是为了不争气的儿子,你以为他想跟老朱叫板啊?
老朱的手段和强硬,这么多年了,别人不了解,他可是了解的。
按照他的想象,事发后,他以为儿子的命运定会跟欧阳伦一个吊样。
除了死,没有别的出路。
不过老朱的处理决定,倒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竟然没有杀他的儿子,只是选择由大宗正院出面圈禁了事。
他在惊恐之余,心中也是有些庆幸的。
幸亏老子退而不休,幸亏老子身边还算是聚拢了一帮人,还算是有点实力的,让皇上都不得不投鼠忌器。
可庆幸归庆幸,但是心里的惊恐却与日俱增。
怎么才能让皇上对自己的戒备之意打消掉呢?这是他心头所想之首要事务。
郑长生这小子是皇上的传声筒,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或许他可以。
只要跟他袒露心迹,自己也只是想要一个善终,才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皇上对自己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那自己干嘛摸皇上的逆鳞呢?
这个意思,传达给郑长生,相信皇上会明白的。
所以,李善长得到李长亭的通报之后,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
离的老远就双手抱拳,那脸上的笑容别提有多亲热随和了:“啊呀呀,永和伯亲自登门给老夫贺寿,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快快里面请!”
李善长话音一落,就双手拉住了郑长生的手,就跟多年未见之老友故交一般。
郑长生面带微笑:“李公为我大明开国,立下的可是盖世功勋,我大明能有今日今时之繁荣盛世,也离不开您老的运筹帷幄啊。
您是劳苦功高之人,让您老大老远的迎接小子,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尽管两个人的话都是言不由衷,可是在旁人的眼里并不是那么看的。
大多数从外地赶过来的淮西勋贵们派来的人可是不认识郑长生的。
他们看郑长生一身知府的官衣,竟然能让李公如此的折节,心中无不震惊。
这人谁呀?
永和伯?没听说过啊。
淮西勋贵集团里什么时候出了个永和伯了?
他们心中具都是疑惑不已。
在李善长的拉扯下,两个人是手挽手的并肩步入厅堂。
一阵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
郑长生微微一躬身:“李公,皇上得知您的寿诞,特意传来旨意,让小子这个杭州知府陪您痛饮三杯,以示慰问您之劳苦功高。”
额,李善长心里一阵的狂跳。
皇上让他代替自己给自己敬酒,这是何意?
这难道是在向自己释放求和的信号不成?
看郑长生的态度恭谨之极,李善长脑子里快速的闪动着各种假想画面。
经过他的缜密思维,推断出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皇上不打算动他,要不然也不会派人亲自前来贺寿的了。
怪不得郑长生这小子会不惜血本的动用府库公帑给他修建舍利佛塔,还花费了这么多的黄金给自己打造一个塔之模型。
这等行为,如果不是皇上允许的话,借给郑长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的啊?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李善长的心情大好。
大手一挥:“来人啊,上酒,开宴!”
随着李善长的一声吩咐,整个李府动起来了。
李善长刚要端起酒壶给郑长生斟酒。
可是哪里有郑长生的手快?
郑长生一把抢先拿过酒壶,起身给李善长斟酒:“怎么敢劳动您老呢,该是由小子给您老斟酒方显其诚意啊。”
额,把李善长心里美的都要朗格里格朗的哼上一曲了。
心中连日来的惶恐不安,随着郑长生的到来,一下子烟消云散。
当一个人的戒备心放下去的时候,就是最放松的时候。
心情大好之下的李善长跟郑长生推杯换盏的“干”了起来。
封长空一直站在郑长生的身后,他没有想到的是郑长生接到密令这么久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竟然还主动的过来示好李善长,他真搞不懂了。
小郑大人难道忘了皇上的密令了吗?
你这是到底要搞么子哟!?
他表示很费解。
当他看到郑长生把酒壶抢过来给李善长斟酒的时候,他心中就是一动。
莫非郑长生要动手了?
想要在酒中投毒不成?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人家的酒,还是人家的酒壶,你总不能当众之下揭开酒壶盖子放毒药进去吧?
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就算是你能下毒进去,可是你自己也是喝了的啊。
要毒死的话,你也是不能幸免的哦。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小郑大人事先吃过解药了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算是有点先见之明。
可是这投毒的招数也太烂了吧?
皇上要的是不留有点马脚,你这下毒的手段可是太不高明了吧?
一旦李善长毒发身亡,那你也是很难解脱关系的。
就算是没有证据,但是人心所想,你也难逃诟病,就连皇上也会受人非议的。
要是早知道你是用这么低级的手段的话,那还何必让你这个身负郑家先人智慧的人动手啊,我就可以。
我手下的随便一个人都可以。
不就是投个毒吗?这也太简单不过了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封长空变的焦躁不安起来。
这不是投毒的招数啊。
在他的认知中,哪有这么长时间还不发作的毒药啊。
锦衣卫中对于毒药研究的人不在少数,他就是用毒的高手之一。
这绝对不对头,不会小郑大人的杀招不在于此吧?
他心中彷徨起来......
第0469章 马屁精
郑长生今天是放开了量了,开始是小盅,再后来换大盏,最后是换上了大碗。
酒是好酒,可是也就是十来度的酒精度。
这样的酒,郑长生能喝一坛子都不带醉的。
华夏作为一个有着几千年酒文化的过度,酒桌文化也是相当丰富的。
别的不说,就单说这一句话“相逢一笑泯恩仇”,这就够人学习一辈子的了。
很明显,郑长生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给人的印象就是,要借着酒劲儿,跟李善长和解。
毕竟是他弄的李善长儿子倒霉的。
相逢一笑泯恩仇,也正是李善长的心中所想。
两个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有句话说的好,聪明人好说,糊涂人难缠。
大家都是心有玲珑窍的人,一句话,一个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郑长生所释放出来的善意,李善长岂能不解?
这样是最好的,也是李善长所需要的达到的目的。
李善长要和解的可不是郑长生,他要跟老朱和解。
而郑长生是代表老朱来的,这就很好理解一老一小,两个人推杯换盏的开怀畅饮了。
郑长生看李善长喝的差不多了,已经摇摇欲晃,眼角的眼屎都出来了。
恩,差不多了,郑长生心里暗暗的紧张起来。
封长空猜测的很对,他要搞李善长,并不是在酒中投毒,而是另有他途。
摇晃着身形的郑长生,晃晃悠悠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倒,封长空手疾,一把扶住了他。
“大人您喝醉了!”他在扶郑长生的时候,悄悄的用手指捅了捅郑长生。
郑长生一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推开了封长空:“不,我还没醉,今天太开心了。能够和李公如此敞开胸怀的放量痛饮,实在是太痛快了。”
说着,他走到李善长的面前,斟满了一碗酒:“李公,小子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在干一碗!小子先干为敬!”
然后,一仰脖干了。
李善长哈哈大笑:“好,老夫就借永和伯吉言,干了!”
这一碗酒下肚,李善长就有点飘了。
他本来是留着量呢,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把自己灌醉的。
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有把自己灌醉过。
但是今天的场合不同,情况也不同。
再有就是郑长生这小子太会劝酒了,不要小看一个酒桌上的劝酒文化。
里面的东西够人学一辈子的。
一来二去的,郑长生还真把他劝多了。
干了这最后一碗,他感觉脑子已经有点不听使唤了,昏昏欲睡的感觉涌上脑海。
这个时候郑长生亲热的拉着李善长的手:“李公,今日为您建造的舍利宝塔落成,你我不妨一道参看一番如何?”
李善长犹豫了一下,塔在西湖岸边。
这他是知道的,况且造塔之人是李长亭找人建造的。
塔的图纸他早就看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再加上刚才郑长生送来的金塔模型,他看了之后是格外的欣喜。
此刻他已经对郑长生没有戒备心了,不就是看个塔吗?
这太容易了,也是正和他的意思的。
毕竟这是他将来百年之后的归宿地,看一看也是无妨的。
况且这座塔是昨天完工的,紧赶慢赶的算是赶在自己的寿诞之日完成。
这也算是郑长生给自己的一份天大的礼物吧,当然皇上的心意也在里面呢。
心情大好的李善长轻轻的咳嗽一声:“诸位,郑大人代表皇上给老夫献上的寿礼一一金塔模型,大家都看到了。
老夫真是心中倍感激动,能够蒙皇上如此费心,实在是无感名内,当望京叩首谢天恩矣!”
说着他带头跪下,朝着京师的方向三跪九叩的谢恩。
他都带头了,那其他人也不敢怠慢,一起跪拜磕头。
作为代天宣抚的郑长生醉意熏熏的站在黄金塔旁享受了一把众人叩首的感觉。
礼毕,他上前搀扶起李善长:“李公之心意,小子已经尽知,日后回到京师必当面禀皇上。”
此话,意味深长啊。
李善长老脸激动的通红通红的:“那就多谢永和伯了。”
他顿了一下,转过身对着所有前来贺寿的淮西勋贵开口言道:“诸位,呈现在你们眼前的这座金塔是一个模型。
在西湖岸边,可是还有一座实物宝塔呢。
我们不妨移步一观,看看这座旷世奇塔。”
额,原来如此。
看来李公还是很得皇上赏识的。
别看他老人家早已致士,但是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在皇上心中挂念着呢啊。
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的靡费,为他老人家建造宝塔呢?
就去跟随李公,看一看皇上给他老人家建造的生日贺礼的宝塔吧。
这是所有人的念头。
封长空听到这番话,心中就是一动。
额,恐怕这才是郑大人的手笔吧?
可是这座塔早就建造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收到皇上针对李善长的密杀令啊?
难不成小郑大人能掐会算,早就猜到了皇上的心意吗?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早的就做准备了?
可是话说回来,一座塔怎么能够杀死一个人呢?
这可真是有点扯啊,扯淡到蛋疼的地步了都。
塔的图纸他是看过的,塔的模型也是在他的监督下成型的,这没有任何的问题啊。
疑惑丛生,封长空的心理可是开了锅了。
百思不得其解啊,脑仁想的都有点疼了,还是猜不透郑长生邀请李善长观看新落成的宝塔的用意。
他突然一个念头升起在脑海里,不会是郑长生想要在路上对李善长下手吧?
比如翻车,比如马儿受惊踩踏,这都有可能造成意外的。
恩,他渐渐的确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除了这个“意外”能够完成皇上的密杀令,而且还不会被人有丝毫的猜疑,别的他可真的是想不到沿途中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动手脚的。
啊哈~!小郑大人啊,你也就这点水平啊。
他心里有点轻视之意升腾了起来。
这是常规的暗杀手段,太寻常不过了。
可是要造成翻车或者马儿受惊,那可不太容易。
不光是他们一辆车去,可是前呼后拥连车带马的一大群人,你怎么能够做到只让李善长出事呢?
这个不合理的地方,让封长空的心不免又是一阵紧张。
还有更不合理的地方呢,竟然小郑大人和李善长两人携手并肩的坐进了一辆马车上。
鹅考,封长空都要崩溃了。
错了,自己猜错了,大错特错矣。
要是郑长生想要李善长的马车出问题,他不应该一同乘坐啊。
这要是出了事情的话,他自己也是逃不过去的。
额,封长空都要暴走了。
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心里急的百爪挠心,可是始终不得窥其门径,这种煎熬痛苦的滋味你就想吧,那会有多不爽。
郑长生和李善长的马车夹在中间,前面有李长亭带人骑着高头大马开道,一行人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西湖岸边进发。
二月底三月初的天气,虽然没有年前那么寒冷,可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袭黑色貂绒大氅再身的李善长,心中很是暖意融融。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现在可以说是双喜临门了。
这座塔他原本以为是郑长生向他献媚、麻痹他的产物。
这是让自己对他放松警惕,他好下手对付自己的儿子。
可是现在看来,也并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最起码是皇上首肯的,他坚持的认为是这样的。
要不然解释不通啊,小小的一个杭州知府,不经过上面首肯,就敢动用公帑办私事,这是要掉脑袋的。
尽管你是皇上的宠臣,你管你是有功勋爵位再身的,可是也架不住大明律之晃晃律法啊。
郑长生的这个爵位是三等伯,而且是不带丹书铁券的那种。
在大明开国之处的爵爷多如牛毛,最重要的最值钱的就是看有没有钦赐丹书铁券,也就是免死金牌。
有丹书铁券的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功勋爵位,没有丹书铁券,那就是一个渣渣。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打开府库,动用这么多公帑,随便一个御史弹劾你一下,也够你喝一壶的。
所以,他认定了这是老朱的意思。
基于这个原因,他心中畅快极了。
看来皇上还是念旧情的,虽然儿子的不法事,是有点过分。
可是皇上他老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拿自己怎么样。
只是一门心思的要查办儿子罢了。
现在郑长生在酒桌上,借着酒意向他释放的这些信号,无一不是在说让自己放心的意思。
他脑子浮想联翩,想起了当初投靠老朱的时候,老朱对自己礼贤下士的样子。
想起了在自己的帮衬下,老朱一步一步的发展壮大,继而打败各路诸侯一统天下。
自己的功劳簿都有三尺高了吧?
就算是看在这些功劳上,皇上也不会对自己动手的,况且自己还有防备呢。
那么多的淮西勋贵唯自己马首是瞻,皇上是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
就在他心里忆往昔、念过往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李长亭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老爷,宝塔所在地到了,请您和永和伯下车。”
额,神情顿时振奋起来。
李善长手挽着郑长生的手,双双走出了马车。
抬头一眼看去,塔高六丈,对应他六十大寿;呈现**形状,这是暗含着深刻含义的。
佛门有**偈:“戒能和同修,身能和同住,见能和同解,利能和同均,意能和同喜悦,言能和无争。”
又因为所在地风水暗合天地四方**之意,这座塔可谓用心良苦啊。
飞檐斗拱,檐角处挂着惊鸟的风铃。
威风吹过处,叮当响声悦耳不绝。
塔的大门上方是一块空白的地方,这是塔的匾额悬挂处。
很显然,此塔并未命名,故而没有牌匾。
郑长生微微一笑:“李公,你看此塔命名权可是给您老留着呢。小子听说李公高才,尤其是独喜二王之风。
还请李公留下墨宝,小子好找匠人镌刻成匾额啊。”
这个马屁拍的郑长生都觉的有点看不起自己,太恶心了,这谄媚的样子实在是他自己都受不了的。
封长空总是感觉郑长生今天是哪哪都充斥着不对头。
尤其是刚才的谄媚之举,实在是让人有种呕吐的**。
李善长在郑长生刻意用心的恭维下,随手叫过管家李长亭:“笔墨纸砚伺候。”
古人文房四宝是必备之物,一般车里都是有备用。
很快笔墨纸砚拿来。
可是没有案几总不能让李善长趴地上写字吧?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生躬身一礼:“小子愿为李公俯身做背案。”
说着,身子一弯,把后背呈现在李善长的眼前。
额,这小子还真是个马屁精。
这是所有跟随的淮西勋贵们心头的第一个念头。
要说拍马屁,他们哪一个都是各中老手,可是谁也没有郑长生反应的快。
这个在李公面前献媚的机会没捞着啊。
羡慕嫉妒恨,一时间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李善长哈哈大笑:“永和伯此举当为士林佳话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刷刷点点的,李善长写下三个大字“**塔”。
郑长生直起身,手中接过李善长的墨宝。
“啊呀呀,好字,小子敢说,在我大明洪武朝,单单就书法一道,无人能出其右者。来人啊,速速把李公之墨宝拿去镌刻。”
郑长生夸完李善长的墨宝后对着身后的锦衣卫吩咐了一声。
一名锦衣卫飞快的接过墨宝,折叠好,方进怀里,然后打马如飞的离开。
“永和伯真是太抬举老夫了,不过老夫喜欢。哈哈。”
李善长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小子说的可是真心话,这书法就算是小子骑着快马也是赶不上的。”
所有人听闻郑长生又奉上一记香喷喷的马屁,都有点要愤怒了。
这等机会,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占了吧?
于是都纷纷满带微笑的随声附和:“是极,李公之书法已臻化境,实在是无人能及啊。”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忽略了自己,在心里对郑长生骂出了三个字:“马屁精......”
第0470章 神秘的机关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封长空心头忽然闪过的一个念头。
郑长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了解,他可是太了解了。
竟然会对一个人如此的谄媚,甚至谄媚到了无耻的地步了。
他在皇上面前也没有见得如此的下作吧?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让郑长生这么做的,恐怕除了他的母亲之外,还真是不多。
可是他却偏偏的就这么做了。
做的堂而皇之,做的心甘情愿,做的让人都想骂他了。
他脑子里随即想到的就是皇上的密杀令。
虽然他不知道郑长生的真实用意,但是他知道郑长生恐怕要动手了。
他之所以这么谄媚,给人一幅“舔狗”的形象,就是要做到没有后顾之忧。
这正是符合了皇上的用意的。
他在李善长面前都卑躬屈膝了,假如李善长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估计谁都不会怀疑他吧?
想到这里,封长空的心里顿时肃然起敬。
为了完成皇上的旨意,小郑大人那么刚硬,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对李善长卑躬屈膝到谄媚的地步,实属不易啊。
还真是我等的楷模啊。
作为知情人,他现在对郑长生崇拜的五体投地。
六和塔,作为献给李善长的贺礼,当然是要李善长第一个进入的。
他要亲手推开塔门,并登上高塔,如果在有雅兴留下那么一篇文章的话,这都是可以媲美古人的风雅了。
比如,文中可以这样写:“大明洪武十四年,岁在戊己,暮春之初,会与西湖之畔......”
随着李善长手挽着郑长生两人联手,共同推开塔门。
封长空的心已经悬到嗓子眼了。
额,他现在真是猜不透郑长生到底要怎么完成皇上密令了。
随着他们二人的进入,所有人都随后进入。
封长空亦跟随迈步塔进塔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观音大士坐在莲花台上面的雕像。
这尊雕像,足有三人那么高。
一手持净瓶,一手单掌立于胸前,一幅宝相庄严之相。
让人看了不禁望而生畏,心生敬意。
莲花台雕刻的尤其是逼真,瓣瓣莲花怒放,花瓣一层一层的,尖角向外。
唯一有点让封长空纳闷的是,为什么这尊****的雕像会在塔楼的楼梯的正前方。
楼梯正对着观音像,封长空发现了这个不合理的地方。
一般楼梯都是靠近墙壁的,可是这座塔的楼梯却在正中间,然后一分为二,左右铺开。
只要是上了这段长长的首段楼梯,就可以两个方向都可以通往顶层。
难道是郑长生在楼梯上布置的有玄机不成?
封长空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点了,心随之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可是随着李善长和郑长生两个人肩并肩,手挽手的走上楼梯,他的心又放了下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相信郑长生是不会把自己也置身于危险之境地的。
搞不懂啊,搞不懂,这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封长空实在是有点受不了煎熬了,他真想上前拉住郑长生问问他,到底要怎么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到底要怎么做?
封长空心中在大声的责问和疾呼。
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不能这么做,还是暂且忍耐吧,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的。
随着李善长和郑长生两人带头,其他人也都尾随而上。
塔的顶层处,众人皆拍手称奇。
这塔全部用卯榫结构建造,结实自然是不用说的了。
这座塔一定造价不菲。
光是楼梯都是上好的黄花梨制作,防虫防蚁,可保百年千年不腐。
塔楼顶层处,极目远眺,杭州西湖尽显眼底,实在是一处风水绝佳之地啊。
所有人都交口称赞不绝。
“永和伯,真是太感谢你了,老夫很喜欢这座塔。将来老夫百年后,肉身舍利供奉于此山水绝佳之地,心满意足矣!”
郑长生呵呵一笑,躬身施礼:“李公,一生为国,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只要您老满意就好,小子就算是累死也是心中欢喜的。”
又是一记高帽扔了过去。
李善长被郑长生哄的心花怒放的,微笑着频频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透过窗户看到远远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李长亭脸上现出惊喜之色:“老爷,是长公主殿下的马车。”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果然,那辆马车极为豪华,还有代表着皇室女眷的鸾凤雕刻其上。
这辆马车可是当初长公主跟驸马李祺大婚之时,皇后娘娘钦赐的。
这跟现代人婚嫁之时,娘家人陪送豪车是一个道理。
这辆马车就是长公主的标志,但凡是懂得的,都会一眼认出来。
随着马车在六和塔前停稳,从车里下来两个粉嘟嘟的小娃娃来。
额,是长公主的两个儿子,也是李善长的宝贝孙子。
两个孩子手牵手兴奋的往塔里跑去,长公主随后下车,嘴里还喊道:“慢点,你们这两个孩子。”
长公主面容虽然憔悴,可是爱子之心更是在她憔悴的面容上显露出来。
两个孩子听到母亲的话,立刻站在原地停了下来,乖乖的等着母亲,一起好向爷爷拜寿。
今天是李善长的大寿,长公主一早就派人送了礼物。
作为儿媳妇,应有的孝道是不可缺少的。
虽然她是公主的身份,但是她还是李家的儿媳妇。
丈夫被父皇圈禁,整日里以泪洗面,忧思不断的。
看起来让人心焦,作为妻子,她又怎么能够置身事外呢?
每日里带着两个孩子,陪伴在身边。
开始的时候李祺是愤怒的,都是你老爹下了这个旨意,他满心的恨意。
可是看着两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他的心结渐渐的解开了。
对待老婆孩子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孩子们面前最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俗话说的好,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一个男人最理想的状态了。
李祺,以前花天酒地的,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看过老婆孩子一眼。
这次被圈禁后,有了老婆孩子陪在身边,他是心性大变。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一下子转变了性子的李祺,算是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了。
每日里是乐在其中,这圈禁的生活有了老婆孩子的陪伴,貌似也没有这么难熬啊。
恰逢今日他老爹李善长的六十大寿。
他是出不去了,但是为人子者3该表达的孝心还是要表达的。
特意嘱咐了一下老婆孩子,替他去看望一下老父亲。
长公主自然是欣然前往。
两个孩子也有好久没有见到爷爷了,心中的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可是他们来晚了,当他们赶到韩国公府上的时候。
家中仆人告诉她,老爷和郑大人以及宾客们前往西湖岸边看宝塔去了。
额,来的真是太不巧了。
她想要直接打道回府,可是两个孩子一听说是爷爷看宝塔去了。
顿时兴奋异常,嚷嚷着也要去看宝塔。
好吧,当娘的谁又不心疼自己的骨肉呢。
孩子愿意看,那就去看好了。
还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的在陪着驸马身边。
两个孩子也没有出来走动,是该让他们松快松快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于是,赶着马车直奔西湖岸边的六和塔而来。
李善长看的真切,长公主和两个宝贝孙子一同前来。
他自然能够想象的到,这是儿子的意思。
想到被圈禁中的儿子,他不由得心生悲悯之意。
我可怜的儿子啊。
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古时候按照礼节,无论再大官职的臣子,也无论是什么关系,哪怕是公媳关系的长辈,见了公主首先你也得按照见公主的礼节见礼的。
给公主行礼完了后,公主在以儿媳的晚辈礼行之。
是以,这个时候,心情激动不已的李善长悄然擦了一把眼泪。
转过身,脚步匆匆的就朝着楼下快步走去。
郑长生以及其他宾客亦跟随其后。
郑长生的脸上不经意之间露出一丝紧张。
别的人没有注意到,这只是一刹那间的表情,可是这却没有逃过封长空锐利的目光。
鹅考,李善长不会要出事了吧?
他从刚才一脚踏上塔的楼梯起,就一直的在观察着郑长生,同时也留意了塔中的布局结构。
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致人死亡的机关的。
但是他敢打包票,这座塔里一定有能够要李善长老命的东西。
只是他却看不出郑长生的玄机在哪里。
李善长心中很激动,儿媳妇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关键是两个粉妆玉砌瓷娃娃一样让人可心的孙子。
站在塔的顶层,透过窗户他看到两个孙子的时候,心里高兴的一塌糊涂。
都说是隔辈亲,这是民间的一句俗语。
李善长再怎么位居高位,再怎么高高在上,再怎么权威赫赫,那也只是当初而已。
可是现在,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而已。
在人均寿命很短的大明,说他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这是完全成立的。
他的身体是不如以前了,虽然他硬撑着找了一房小妾。
但是这只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而已,用来证明他还很健壮,他还可以“老骥伏枥”,他还可以活很多年的一个假象。
之所以他苦心积虑的这么做,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后代子孙的长远利益?
李善长脚步匆匆,走的很快,他都有点急不可待的要看到自己的两个宝贝孙子了。
太想念了孩子们了......
郑长生是第二个下顶层塔楼的,他的身后跟随者一众淮西勋贵。
古代封建社会的阶级制度,很好的让所有人不敢超过他先行。
这么多淮西勋贵包括其代表人,他们哪里知道郑长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不过他们可以通过李善长对待郑长生的态度,判断出来一二。
这个人身份来历绝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不然李公绝不会这么跟他亲近。
是以,无人敢超越郑长生的脚步,都老老实实的在他的后面跟随者。
封长空也在跟随的人群中,他的个头比较高,将近一米八的个头,使得他的视线高出别人一大截。
郑长生是压着步子在走,不过也没有比李善长慢的太多。
始终保持着李善长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当然,他能够看到李善长的一切,其他人也是可以看到的。
郑长生心里早已经悬到嗓子眼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李善长的脚步。
心中一直的在默默的数着步数,一、二、一、二、一二......
他一直的在默念着。
李善长年级毕竟大了,也喝了不少的酒,经过凉风一吹,头脑肯定不是清醒的状态。
喝多了酒的人都知道这个现象,凉风一吹,在一运动,那肯定酒意上头。
封长空跟郑长生一样,始终也在观察着李善长左右。
不过他的观察点不同,郑长生只关注李善长的脚下,可是他却观看的是整体情况。
李善长周围十米之内,他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
是没有任何一点的手脚的,他心中长叹一声:“我自愧不如也!明明知道小郑大人的机关玄机就要到了,可是始终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还是皇上圣明啊,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郑大人,要是交给自己的话,还真的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做到悄无声息,不留后患。”
他看到李善长已经快步走到最后一节楼梯了,李善长脚步噔噔作响,此刻在他心头就像是敲响了一面战鼓一般,时时刻刻的牵动着他的心神。
额,眼看李善长都要走下楼梯了,这再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生,这就是失败了。
他心中很紧张。
郑长生比他还要紧张,他一直在观看着李善长的双脚移动,心里一二,一二的轮回数着。
两个小家伙在长公主的带领下,走进了塔内,抬头一看,爷爷从高高的楼梯上笑着快速下来。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喊着:“爷爷!”
额,李善长激动毁了。
“嗳!孩子,爷爷来了!”
郑长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心里数着一,二......
到二的时候,郑长生闭上了双眼......
第0471章 落幕and疑惑
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李善长突然之间一脚踏空,身形一个趔趄,摔倒了。
一头撞在了观音大士的莲花座台上。
尖尖的莲花,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切豆腐一般的把李善长的脑袋给切了个透。
“砰”的一声,就如同西瓜掉在地上发出的闷响。
红的,白的伴随着这声响动,从李善长的脑袋上流了出来。
啊......!?
管家李长亭跟在郑长生的身后,老爷李善长的这一幕他的看的真切。
天哪!不要跟人家开玩笑好不好?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
“老爷......”
李长亭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的跑向了李善长。
郑长生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李善长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的一头撞在莲花台上撞死。
饶是他也见识过人死的惨状,可还是心头不由得一阵的发紧。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善长竟然神奇一般的自己脚下落空,一头撞死。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也是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情。
当然这也包括封长空。
这一切是在封长空的严密监视之下发生的。
他由于心中早就有准备,连同郑长生,包括李善长身外十米范围之内,都没有逃过他的目光所向。
他虽然心中猜测郑长生必定不会无的放矢,但是他没有想到李善长竟然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和这个世界告别。
怎么就好端端的一脚踏空,一头撞在莲花台上酒这么巧合的撞死了呢?
要说是意外,所有人都这么以为,他也不会这么想。
为什么郑长生要把楼梯建造在,莲花台的正后方,楼梯一般都是靠近墙壁的位置构造的。
可是这座塔的楼梯偏偏是居中而造,就建造在坐莲观音像的后面。
还有让人诧异的是,干嘛要把莲花台的莲花瓣做的那么尖锐,这一层一层的向外扩散。。
要是说这不是有意而为之,打死封长空他都不相信。
你见过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可是即便是现在,封长空认定了这是郑长生制造的结果,他也没有任何的一丝丝的证据。
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因为李善长爱孙心切,急于见到两个可爱的孙子脚下匆忙而导致的意外事件。
“老爷......”李长亭一声惨呼,脚下匆忙的三步并做两步走,蹿了过去。
一把就把李善长扶起来,搂在了怀里。
血,殷红的血夹杂着白色的脑浆子,就像是加了红油的豆腐脑般流淌在地上。
这一切映射在郑长生的脑海中,久久的这一幕无法消散......
李善长死了,死的是这么的意外,死的是这么的悄无声息,死的是这么的堂而皇之。
这在所有淮西勋贵的眼里,无疑就是一场意外,在正常不过的意外了。
但是封长空可不这么以为。
他心里是震撼的,可以说是无比的震撼。
这一幕就发生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李善长就这么一脚踏空,一头撞向了尖锐的石雕莲花叶。
出了震撼,他心中没有别的任何的想法。
郑长生很是及时的阻止了所有人的脚步,并且很是心痛的提醒大家注意脚下,以防李善长的悲剧重演。
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萦绕在封长空脑海的最大的一个疑问。
还是郑长生眼疾手快,几个快步走跳下了楼梯,及时的阻止了长公主和两个孩子的脚步。
他一把就把两个孩子搂在了怀里,阻止了他们向观音大士像后面移动的脚步。
两个孩子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个叔叔是谁呀?干嘛跟自己这么亲昵呢?
孩子还小,他们不理解这是情有可原的。
他们的目光都望向了他们的母亲一一长公主。
郑长生眼里泛着泪花,痛苦无奈的摇摇头:“长公主节哀,李公意外的脚下踏空,撞在莲花叶上......”
郑长生并没有说的那么直白,不过这已经够了。
长公主眼里泛起一抹凌厉的神色,不过随即又消失,化作晶莹剔透的泪水流了出来。
她的手紧紧的捂着嘴,无声的呜咽着,哭的像个孩子......
李善长死了,就这么死了。
如果这不是所有的情况落在了风云海的眼中,他绝对的会怀疑这是一场暗杀,这是一个红果果的阴谋。
可是让他心中寒意顿生的是,竟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子。
李善长确实是意外,从长公主的两个孩子那清脆的一声呼唤:“爷爷!”
到李善长答应一声,继而激动地快步跑下楼梯想要跟两个孩子见面,这一过程一丝不落的发生在他的眼前。
要说是郑长生搞的阴谋诡计,从他这里就说不过去。
这明明就是一场意外。
这个想法,可不是他一个人才有的。
在场的所有人,当然除了封长空以外,都是这么以为的。
所有人都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李公就这么一头撞死在观音坐像上。
......
......
李府从喜庆的大红色,转换成了一水的服丧的白色。
府门前大红的灯笼换成了两只白色的、写着李府治丧四个黑字的大灯笼。
韩国公府的匾额上面也挂上了白纱!~
整个府上的人,一身孝衣满脸悲伤的沮丧之状溢于言表。
郑长生下了马车,他伸手接过长公主的两个孩子,把他们抱下了马车。
消息传的很快,李府准备的也很快。
所有人乘坐马车赶回李府的时候,李府上下已经哭做一团。
李善长身上蒙着白布,被抬进了府中,安置进了檀香木制作的棺材里。
府中无孝子,李长亭一身孝衣代替了迎来送往的任务。
所有人的脸上没有之前的笑模样了,都是一副如丧考妣之态。
世事无常,意外来的就是这么突然,来的就是这么出人意料。
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之外,到现在他们心中犹自在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长公主看着郑长生抱着两个孩子下马车,心中不禁就是一阵的颤抖。
她很慌张,对,没错是慌张。
还要一丝的恐惧之情。
不过两个孩子倒是像没事儿人似的,一人拉着郑长生的一只手。
“叔叔,爷爷怎么了?他喝醉了吗?为什么要用白布盖着,理都不理人家?”
第0471章 天意如此
郑长生没有回答李芳、李茂的疑问,他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长公主紧走几步,擦了一把眼泪,苍白着脸冷冷说道:“永和伯实心为皇上办差,本公主替父皇谢谢你!”
说着,她一把把两个儿子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抱的紧紧的,好像一撒手就会飞了似的。
长子李芳次子李茂皆为嫡出,身上也是有老朱封赏的爵位在身的。
他们两个最大的李芳才八岁,小的李茂六岁,他们并不懂母亲所言的含义。
郑长生听长公主如此说话,眉头一皱,冷冷的道:“长公主此言何意?莫不是对臣下有何误解之处?”
“永和伯好手段,我公公身死你敢说不是你的杰作?”
“不,李公之意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究竟是何情况您可以询问所有在场之人。他们就是证人,莫要凭空里污人清白!
还请长公主自重才好!”
郑长生深深的一躬到底。
额,长公主楞了一下,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不可能啊,以着父皇的脾气,这事儿绝对是他的意思才对啊!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是女儿也是一样的,还有谁能够比她们作为子女,从小生活在一起的人更了解老朱呢?
风云海一脸沮丧,如丧考妣的从旁边路过。
郑长生和长公主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他的耳中。
他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下,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长公主转头看向了他,郑长生也一脸渴望的看向了他。
风云海的脑子到现在都是懵逼的,他也搞不懂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郑大人说的是实情!李公却为意外!”
长公主呆呆的眼神,若有所思状。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郑长生,怎会如此?难道真的是意外?老天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
......
跟长公主一样懵逼的封长空,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这是为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撞死了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发问,直到郑长生拜祭了李善长回府的途中,他看左右无人,才敢向郑长生发问。
“雨浓,你能告知老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郑长生无法跟他解释人的右脑在科学研究下证明是控制方向感的这一学说。
所以人的习惯是右脚先迈步。
上下楼梯的时候人们在大脑的潜意识的作用下,都是先用右脚的。
当然也有例外,有人习惯是先迈左脚的除外。
在右脑方向感的控制下,右脚起,右脚落,方为始终。
这也是楼梯的阶梯数通常都是单数的原因。
这符合人惯用右脑的习惯。
而一旦改变了楼梯阶梯数的话,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一脚踏空就不足为奇了。
郑长生这么做,是冒着风险的。
如果李善长不是先迈右脚上下楼梯的话,这个“一脚踏空”的设想就是不成立的。
是以,他在李善长下楼梯的时候,一直的在观察着李善长的双脚运行轨迹。
很幸运,李善长并不例外,是先迈右脚的。
是以,他一直的在心里数着一二,就是看最后的那一步......
这也是他固执的把****的雕像放在楼梯的正对面的根本原因。
一脚踏空摔倒,一头撞在尖尖的莲花上,这是郑长生在心中构想的理想一幕。
他在赌,跟自己打赌,跟老天爷打赌。
他赌李善长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善用右脑者,只有这样,才会被单双数楼梯所左右。
有人从风水学的角度说楼梯的步数。
不但要考虑到层高和单步高,也要考虑到步数的吉凶,一般以“生、旺、死、绝”四字决为要,踏平台最后一步要“生”或“旺”字决,避开“死”和“绝”字决。
一般一跑楼梯是11踏步,一步12-15公分的高度,每层楼2米9,除去楼板就是2米8的空,楼梯一般都是单步,就是1、3、7、9、11、13、17、19、21。
为什么呢?
因为天之数是1、3、7、9的奇数,地之数是2、4、6、8的偶数,天之数的楼梯意味着步步高升的意思。
可是这不是科学的解说,正确的说,归根究底的说,还是右脑的方向感在作怪。
一旦改变了人们的正常思维,把原本习惯的单数楼梯改成双数,那最后那一步习惯性的会迈出去,可是一个改变了阶梯高度和数量的楼梯,在方向感的控制下那种一脚踏空的感觉立马就会涌上来。
再加上郑长生之前拼命的灌酒给李善长,为此不惜“舍命陪君子”,他自己都喝的迷迷糊糊的,就别提年岁大了的老人了。
看郑长生久久的不回答,封长空心里更是百爪挠心。
“雨浓,郑大人,郑伯爷,我的小伯爷,你能给老哥哥我解惑吗?”
郑长生叹了口气:“天意如此,谁能奈何?”
天意?扯犊子呢!
就是打死封长空他也不相信这是天意。
这里面要是没有郑长生的因素在里面,根本就不会有这场意外的发生,他敢摸着胸口,敢指着月姥姥发誓。
“老封,你相信天意吗?或许我来到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一场错误。”
相信天意?相信你个大头鬼,你敢说李善长的死跟你没关系?封长空都要暴走了。
不过,他看郑长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无力感,顿时心中疑惑更为之甚。
为什么小郑大人会这么说?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场错误?
人生而为人,而不是什么鸡鸭牛羊等牲畜,这可不就是天意吗?
他虽然不相信李善长的出事跟郑长生没有关系,但是他是相信封建迷信鬼神之说的,是相信转世轮回之说的。
这不奇怪,古人迷信,大多如此。
小郑大人神仙一样的人儿,从他的突然崛起,这一切可不就是天意吗?
这是老天爷给大明带来的福音,这是上天给皇上降下的旷世人才啊!
天意,或许,这还真的是天意!
要不是天意,他还真的解释不了,为什么会这个熊样子,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生生的硬是一头撞上尖尖的莲花。
封长空迷惑了,脑子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