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开战 上
陈剑平听了刘子明的问话,又是深深一欠,说道:“晚辈何德何能,怎敢言一个‘管’字,只是这其中多有误会,还望各位英雄前辈,辨明其中原委,若查实真是紫云宫所为,在下绝不再多说一句。”
史万年大声道:“多说无益,无论如何,今日我们定要上那紫云宫一趟,识相的快快让开!”
陈剑平向前一步,昂首道:“今日只要有晚辈在,定要周旋到底。”
刘子明厉声说道:“陈剑平,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念在紫云宫掌门陆正山一死相抵的份上,我们今日也不为难你,倘若再纠缠下去,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顿时,各门各派上千人,向前一涌,纷纷说道:“快些闪开了,莫要挡在这里害事!”
“今日定要到那紫云宫讨个说法,你快快让开了,莫要在这里找死!”
“小贼杀我恩师,今日若再啰嗦,将你乱刀分尸,为家师报仇!”
陈剑平心中一惊,想不到各门各派上千人,却找不出一个有识之士,一众人这般不分青红皂白。
就在这一刻,陈剑平突然间又想起那日枯骨老人所说的话,“计策高不高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愿意相信,愿意上当,这世间最险恶的永远都是人心!”
想到这里,陈剑平心下突然雪亮,暗笑自己糊涂,这许多门派聚在这里,难道真的是义愤填膺,报仇心切吗?
慧剑门、玉阳派、白鲸帮三派联合起来,煽动各门各派,就是想让各门各派跟紫云宫杀个两败俱伤自己从中获利。
而在场的这几十个门派,难道就一点也看不透这其中关窍?
恐怕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由慧剑门、玉阳派、白鲸帮三派打头,自己好从中获利。
如此一来,杀害东药山山脚各门各派的是不是紫云宫的人,却是最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场的众人愿意相信是紫云宫所为,因为这有这样才能挑起纷乱,只有在纷乱之中各门各派才有利可图。
想到这儿,陈剑平突然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所作所为如此幼稚可笑,若真是如此,自己便是说破大天,在场者众人也不会听自己一言,因为他们最关心的本就不是是非曲直,而是如何从中获利。
一瞬间,无奈、激愤、可悲之感涌上心头,陈剑平自之前化蛇之毒暴走之后,心性也有些变化,此刻心生感慨,又积压了许多怒气,瞧着在场众人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一仰头,冲天哈哈大笑起来!
陈剑平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声震洪钟的癫狂大笑,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错愕的看着陈剑平。
良久,刘子明大声道:“好你个小贼,如此狂妄,真当天下英雄就怕了你吗?”
说着,转身对着众人道:“这厮牵扯众多,大伙合力将他生擒,带着他同上紫云宫再做理论!”
他打定主意要生擒陈剑平,好到百花、御剑两派跟前邀功,如此先把话说下,恐待会混战起来,众人失手杀了陈剑平,如此化蛇内丹之宝也就灰飞烟灭了!
刘子明话音刚落,陈剑平突然止住笑声,他一直狂笑不止,此刻突然止住,众人都吃了一惊,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陈剑平。
只见陈剑平环视一周,“嘿嘿”一声冷笑,接着猛地向后一纵,银铃响处,响铃剑应声出鞘,陈剑平执剑在手,阴沉的说道:“能文争便不许武斗,既然说不通,今日咱们便手底下见个高低,在场那个欲上紫云宫理论,先过我陈剑平这一关,谁先上来赐教!”
众人见陈剑平威风凛凛,又想起祭天圣会时他大杀四方的模样,到最后紫阳真人出手才将他制住,此时此刻谁人敢上前送死。
陈剑平喝道:“碌碌小人,奸邪之辈,专做那蝇头鼠脑之事,我紫云宫想找你们报仇,还用大费周章的埋伏?你们不动手,我先动手了!”
说着,长剑起处,“嗖嗖”两道剑芒朝刘子明打了过去,他鄙夷刘子明为人,痛恨他挑拨事端,第一剑便朝刘子明刺了过去。
一时间,“呼啦”一声,场面大乱,各门各派,抽刀抽剑的比比皆是,摩拳擦掌的数不胜数。
刘子明早有防备,侧身避过,向后一跃,大声道:“大伙散开些,千万莫要乱斗!
此刻在场上千人,数得着的高手,少说也有二三百出头,真拼杀起来,陈剑平便是长着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可是上千人挤在这么一个小小的谷底山道口,真正能凑上前的也就几十个人,其余的都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倒是被自己人的兵器伤着了不少。
吴岳子大声道:“大伙先退开些,合力生擒了这厮!”
吴岳子这么一喊,一大群人如退潮一般,“呼啦”一声散开,场中顿时空出了一大圈空地。
陈剑平一侧身,大声道:“我来领教领教吴道长的高招!”
说着,长剑一挑,将地上一磨盘大小的石块挑了起来,接着“碰”的一掌打出,那石块被这凌厉掌力打的粉碎,顿时化作千万小石块,朝吴岳子飞去。
吴岳子一惊,手中拂尘急摇,一一将飞向自己的石块振开,一时间漫天飞洒的石块射入人群,便如千百把飞刀暗器一般,顷刻间,几十人中招受伤,顿时喝骂、惊叫、痛呼之声此起彼伏。
众人此刻又惊又怒,各自心中均想:“若要用柔软长剑将这石块挑起,虽说不易,但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情,可要将这么大的石块击的如此粉碎,这份凌厉掌力可半分取巧不得,此乃实打实的硬功,这一掌偌打在我身上,安能活命?”
一众人碍于化蛇内丹之威,难免畏首畏尾,可此刻见陈剑平露着这么一手,均想:“别说他左手有化蛇之毒,便是没有,单凭这一掌,在场能抵挡的也没几个!”
众人心中这般想着,陈剑平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只见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起高纵底,左冲右突,手中长剑急舞,虽深陷重围,一时间却也不漏败相。
忽然,左边一股飘忽不定的掌力朝自己拍了过来,陈剑平听这掌力若有若无,可这似有似无之间又清晰的传来丝丝声响,知道是一位高手所发。
当下不敢怠慢,挺身招架,只见是玉阳派吴岳子,陈剑平心中暗道:“此人心术不正,内力倒也了的!”
当下避其锋芒,一矮身,长剑如同一条游蛇一般,擦着吴岳子这股掌力,盘旋刺出,酣斗之中,临近之人见了这招,心中暗自喝了一声“彩”。
要知道,掌力掌风一路,乃无形之物,所谓以无形胜有形,敌人若以有形之物对这无形掌力,要么实打实的硬碰硬,要么便要躲闪回旋,如此一起手便落了下风。
所谓舞刀弄枪,在武林中实为末路,真正高手,却大都不用兵器,可话虽如此,这其中却有另外一层境界,那便是以有形胜无形,可要练就如此境界,非得出身名门,受高人指点不可。
一般人且不说悟性如何,单是出身名门,受高人指点这一节,便是终身也不能有这等机遇。
陈剑平授业与紫云宫门下,陆正山更是传他响铃剑防身,于这剑招剑势一路,自然详加指点,习武之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若能得有道之士指点一二招,便是终身受用不尽。
陈剑平日夜受陆正山这等高人教诲,他本就悟性极高,又勤学苦练,进境自然一日千里。
此刻一招“游龙戏凤”使出,险些削断吴岳子左臂,吴岳子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后跃。
陈剑平哈哈一笑,大声道:“姓吴的,这便是紫云宫剑法,若我大师哥下山,你安有命在!”
陈剑平本待乘胜追击,猛听身后一人大声道:“小贼休要猖狂!”
众人循声望去,顿时惊呼道:“不好!飞雨梨花针!大伙快避开!”
第一百零三章 开战 中
猛听得身后有丝丝破空之声,陈剑平急回身,闻到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只见半空中一片飞针朝自己射来。
看到这漫天的飞针,陈剑平豁然想起当初仗剑山庄福寿安康四使中,宝康也是飞针,不禁心头一酸。
当即大声道:“这点雕虫小技,比你厉害百倍的人,小爷我也见过。”
陈剑平有意炫技,只见他不闪不躲,长剑亦不横不挡,待飞针离自己五尺远近之时,急速出剑,竟用长剑剑尖儿,将射向自己的飞针一一点落,一瞬间,剑尖与飞针撞击之声如雨点落地般密集,煞是好听!
一众人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说躲开这些飞针,或挥舞长剑格挡这些飞针,一般高手也能办到!
可在这强敌环绕,漫天飞针射落之际,竟然可以将射向自己的飞针来路一一看清,再用长剑剑尖一一点落,这等事若不是亲眼得见,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紫云宫剑法高深莫测,单是一招“回风三剑”便可不转身的情况下,朝背后瞬间刺出八十一剑,即是慧明大师这等高人见了,也忍不住赞叹。
此刻陈剑平挥洒使出,当真是技压全场,那飞针被陈剑平弹开四下纷飞,射向周围众人,瞬间一大片人被飞针误伤。
只听四周众人呼喝之声响成一片:“哎呦,坏了!”“中了梨花毒针了!”
“这缺德的歹毒暗器!”“这还了得,快取解药!”
“史老大,你怎么往老子身上射飞针!”
“快取解药,这歹毒暗器,真缺了大德了!”
原来,射飞针的正是白鲸帮帮主史万年,他见自己漫天如雨的飞针竟然奈何不了陈剑平,心中自然一惊。
他这飞针之上涂有剧毒,虽不致命,但却可使人心神迷乱,昏昏欲睡,临敌之际,但凡射中一针,便可制敌。
只见周围四五十人晃晃悠悠的犹如喝醉了一般,不一刻便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陈剑平大笑一声,朗声道:“史万年,有本事就再发飞针试试,管教你在场众人大睡三天!”
其实这飞针极小,若不是射中要害断不能伤人,所依仗的乃针上剧毒,可陈剑平身负化蛇之毒,此刻已是百毒不侵,即便是被飞针射中,这飞针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大声道:“宝剑开封!”接着,陈剑平只觉一股炽热之气迎面扑来。
只见慧剑门刘子明一把铁剑如烧红的铁条一般,朝陈剑平刺来。
陈剑平识得慧剑门招式,当初祭天圣会之上,刘子虚、刘子玄二人拆了上千招,慧剑门一把铁剑倒是不容小觑。
本来是十几人围攻陈剑平的局面,此刻刘子明一下场,长剑挥舞,吴岳子、史万年在一旁夹攻,众人只觉得自己再插手反倒碍手碍脚,自然而然的一一退去。
刘、吴、史三人均想,自己三派联合,带头上紫云宫讨要说法,若此时连个陈剑平都料理不了,还谈什么进犯紫云宫,当下三人不约而同,将陈剑平围在中心。
刘子明一把铁剑削、砍、刺、挑、斩;吴岳子手中拂尘抖、劈、撩、扫、缠;史万年手持两把一尺来长得钢锥指上点下。
三人品字形站开,围着陈剑平打转,四个人瞬间斗了个难解难分。
刘、吴、史三人成名已久,身为一派之主,手上自然有过人的本事,陈剑平方才被十几人围攻,左右招架虽说不易,可形势却不似此刻三大高手围攻这般凶险。
陈剑平长剑一扭,将刘子明铁剑甩开,吴岳子一招“白蛇吐信”拂尘笔直,如同一条银枪一般从背后刺来。
陈剑平回手一招“皇凤点头”,长剑与拂尘相撞,吴岳子只觉得手臂巨震,虎口发麻,拂尘险些脱手,不由得大吃一惊:“我只道这厮剑法精妙,不了内力却也如此了得!”
陈剑平心想:“此刻深陷重围,不可久战,时间拖得越长对我越不利!”
想到这,一声清啸,力由念生、劲虽意动,左手玉骨指环一声轻响,一股暖流急速游遍全身,大喊一声:“小心了!”
当即剑交左手,右手一掌平平向史万年推出,史万年见陈剑平这一掌来势缓慢,冷笑一声,双锥交叉封住前胸。
突然觉得一股宏大力量朝自己涌来,瞬间便呼吸不畅,气息闭塞。
史万年大惊,也顾不得颜面,一矮身子,来了个就地打滚,避开了陈剑平当胸这一掌,可陈剑平掌力余势未衰,史万年身后一人首当其冲,只听砰的一声响,这人被震的飞了起来,狂喷一口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人群中一阵惊呼:“大伙避让下,这小贼掌法不赖!”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老者飞身而起,大喝一声:“小贼休狂,公治陵在此,吃我一掌!”
只见这老者须发尽白,生的极魁梧,此刻从天而降,犹如天神一般,呼的一声,夹杂着一股劲风,势助掌威,一掌朝陈剑平打了过来。
陈剑平识的厉害,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接了公治陵这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陈剑平借着掌力后跃一仗开外,公治陵大喝一声,向前猛跨一步,第二掌接着打出,陈剑平又接了他一掌,砰的一声退了三步。
公治陵深吸一口气,含胸拔背,右手在胸前划了半圈,双唇紧闭,牙关紧咬,第三掌又朝陈剑平打了过来。
他掌力未到,陈剑平已觉胸口呼吸不畅,顷刻间,公治陵掌力排山倒海般涌来!
陈剑平双眉一紧,潜心催动玉骨指环功力,向前跨了一步,右掌平平推出,两股掌力相交,砰的一声,两人均退了三步。
陈剑平一瞬间只觉全身酸软无力,双腿一软便要瘫坐在地上,忙用左手长剑一撑,但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运转,瞬间头脑清醒,四肢百骸又恢复如初。
而对面公治陵却委顿在地,一脸疑惑惊恐的指着陈剑平说道:“你……你居然能接老朽的三……三!”这个三字之后,始终未能说出,顿时晕了过去。
原来,公治陵适才所用的这三掌叫做“三渡三劫”,乃是他几十年成名绝技,这一招威力太大,只有这么三掌,意思是,对敌乃是三渡,对方受了这三掌必死无疑;对己乃是三劫,这三掌击毙敌人之余,对自己反震也是巨大。
只因这三掌威力太过强大,公治陵行走江湖多年,最多打出过两掌,几乎从未打出过第三掌,单以掌法而论,公治陵实是到了一流高手的境地。
他见陈剑平收剑出掌,便跃出人群,一上手便使出成名杀招,本待打出两掌将陈剑平重伤生擒,谁成都打出了第三掌打出,陈剑平非但不当场毙命,还在极端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这如何令公治陵不惊,一时间神情激荡,再加上掌力反噬,竟然晕了过去。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再无一人敢小视陈剑平,一旁史万年心中更是惊惧,心想:“这厮适才多半是手下留情了,我又见机躲闪的快,若这一掌打实了如何能有命在!”
陈剑平环视四周,心想:“当此时刻,深陷千人之围,就算打退十个,百个,还会有更多人冲上来。”
想到这看了看自己左手,心想:“若不下杀手,如何将这千人吓退,纵是你人数再多,又有何惧,我左手掌风到处,立刻便取了尔等性命,可若是如此,这仇恨岂不是越结越深,可若不下杀手,这许多人车轮战的涌上来,自己累也累死了!”
想到这,心念急转,突然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顿时心生一计!
第一百零四章 开战 下
陈剑平刚刚震退公治陵,又有十几人围了上来,心想:“如此这般车轮战的打下去,自己累也累死了,可自己若下杀手,仇恨岂不是越结越深!”
一旁史万年惊惧之余,见陈剑平面漏难色,指着陈剑平大声道:“小心围住了,这小贼要逃,咱们上千人,要是让这小贼逃了今后还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立足,大伙一起上!”
陈剑平连接公治陵三掌竟然不死,最后一掌还把公治陵震晕,众人心中立刻明白在场不论是谁,若说单打独斗,很难在陈剑平这里沾到便宜,听史万年这么一说,众人发一声喊,潮水般涌了过来。
陈剑平心中一紧,向后急跃两三仗,内力到处,响铃剑玲玲作响,一众人冲来,年长功力较深者还有些章法招式可言,寻常弟子便如街头混混斗殴一般,挥舞着兵刃就冲了上来。
陈剑平再不多想,右臂一震,长剑起处,当先四五人中剑倒地,只见这四五人也无明显剑伤,却各自倒地一动不动,数中有一人大喊道:“大伙小心了,这小贼会妖法!”
陈剑平一声冷笑,挥剑冲了上去,在场高手却一眼便瞧出来,这那里是什么妖法,倒地的这四五人乃是被陈剑平用长剑刺中了穴道,如此便可制敌而不杀敌。
知道这其中关窍者,自然即钦佩又赞叹,虽说明白敌人是用长剑刺穴制敌,可要做到这点却极为不易,江湖上专练打穴、点穴制敌的不在少数,但一般所用的兵刃不外乎点穴锥、点穴扇、判官笔之类短打兵刃,辅以内力,点击敌人穴道制敌。
可如今,陈剑平以剑尖刺击人身上的穴道,要做到刺穴制敌,这手上的分寸不可有分毫之差,若手轻了不足以制敌,若手重了刺入肌理则无法起到点穴的作用。
寻常高手使剑,若要有这份巧劲,却也不难,难就难在此刻陈剑平深陷千人之围,亦有不少高手在侧,于惊险激斗之时,千人重围之间,认准穴位,再以及精准的手法用剑刺穴,只这一手认穴使剑的功夫,便足可以傲视江湖了!
陈剑平长剑舞动,又刺倒五六人,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合力缠住他!”
话音刚落,四五个灰影应声扑来,三柄剑正面刺来,两柄剑背后刺到,陈剑平吃了一惊,正面刺来的三柄剑剑招沉稳,分指陈剑平咽喉、前胸、小腹三处要害,背后刺来的两剑势道凌厉,来势迅捷,实是一流高手。
一瞬间,敌人长剑已逼近自己要害,陈剑平也不回身,反手急使“回风三剑”将背后偷袭之人逼退,跟着急忙后撤,躲开正面刺来的三剑。
正面刺来的三剑,其中一剑应变极快,刺向自己咽喉的一招落空,第二招紧接着递出,百忙之中,陈剑平见是一青衣老者刺来,心中暗叫一声“好剑法!”
陈剑平挥剑将青衣老者长剑荡开,向右斜着划开三尺,反手刺倒一年轻弟子,这青衣老者大吼一声,连同刚才夹击的四人朝陈剑平扑了过来。
陈剑平见这几人剑法极高,一时间难以打发,当即不多纠缠,提起内力,运起轻功,在人群中左突右冲,长剑到处,定有一人中剑倒地。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少说得有百人中剑倒地,陈剑平越奔越快,后来牵动玉骨指环中内力,更是真气鼓荡,长剑之上丝丝有声,犹如一道轻烟般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处,方圆一丈之内,无人幸免。
各派年轻弟子只觉自己眼前一花,身上要穴便被刺中,即便是武功稍强些的也难抵他一招半式,当真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起初追击陈剑平者只四五人,现如今,陈剑平身后如同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少说得有几十人追击,手上功夫能与陈剑平一较高下者,偏偏追不上他,连个边也擦不上,擦的上边,却又难抵陈剑平一招半式。
顿时,在场各派乱成一片,只见陈剑平奔跑如飞,陈剑平追击年轻一辈弟子,身后却有一群高手追他,这场面当真滑稽可笑,可此刻任谁也笑不出声来。
如此不到半个时辰,被陈剑平刺倒者少说得有三四百人,众人又是愤恨又是惊惧,敌人虽然只有一个,可不管你有多少人,用多厉害的招数,对方都能以更厉害的招数予以还击。
更恐怖的是,敌人好似还留有情面,未下杀手,眼看黑压压躺在地上的弟子,若陈剑平痛下杀手,此刻地上岂不是已经躺了二三百具尸体了吗?
想到这,众人不由得起了怯意,什么匡扶正道,什么主持正义,他陈剑平是奸邪还是正道,管我们什么事,一个陈剑平便已如此棘手,这要是到了紫云宫指不定有什么苦头吃呢。
只听人群中发一声喊,不少名不见经传的小派,竟然转身狂奔而逃,剩下的诸多门派,虽未逃走却也是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如此陈剑平腾出手来,脚步放缓,准备迎击身后之人,他脚步一缓,身后之人立马追了上来,他一回身,猛地见一人双手挥舞着两道剑芒朝自己攻来。
陈剑平顿时大惊,急忙后撤,心想:“当今天下,我只见紫阳真人可以徒手将内力化为剑芒,在手中凝而不散,今日这东药山竟然有这等高手。”
陈剑平见识过紫阳真人厉害,惊惧慌乱之中,抬手便要以左手掌风剧毒打他,忽然,阳光映照下,见这人手中其实拿着两把戒尺,剑芒裹在戒尺之上,慌乱中一看,好似两手握着两道剑芒。
陈剑平惊出一身冷汗,险些笑出声来,当下长剑左右一分,将他双手戒尺荡开,剑尖儿自下而上一挑,那人上身衣衫“刺啦”一声被响铃剑划开一道口子。
这人急向陈剑平冲来,只见剑光一闪,又听胸前衣衫“刺啦”一声响,只道自己已被开膛破肚,“哇呀”一声大叫,趴在地上竟然晕了过去,盖今日倒地数百人之中,此人是唯一一个未被刺中穴道而倒地昏迷之人。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苍老声音厉声喝道:“大伙停手,听我一言!”
纷乱之中,众人听了这喊声,慢慢停手罢斗,陈剑平纵身跃开两三仗,只见说话的正是剑刺自己咽喉要害的青衣老者。
这老者横剑而立,遍观四周,只见原本上千人的队伍,倒在地上无法行动的足有三四百人,其余各派跑的跑,躲的多,剩下的丢盔弃甲,东一簇,西一堆的狼狈不堪。
这青衣老者摇头冷笑,大声道:“咱们以千人之众,竟奈何不了区区一个陈剑平,今日落得如此下场,自然是栽到家了,若再乱哄哄的一拥而上,和街头市井的泼皮无赖还有什么区别?”
左边一蓝衣老者摇摇头,开口道:“连人家一个小小入室弟子也奈何不了,还说什么上紫云宫讨要说法,如此传扬出去,岂不令江湖上的朋友笑掉大牙吗?”
这时一紫衣老者缓缓走上前,对着陈剑平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陈少侠,你今日当得上是技压群雄,此刻这情形,按理说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是我们输了,按说小老儿应当知难而退才好,但适才一场混战,未曾正面与少侠切磋。”
说到这儿,这紫衣老者指了指旁边蓝衣老者和青衣老者,说道:“我师兄弟三人输的不服,你单掌击晕公治陵,我三人于这掌法一路自愧不如,你要为紫云宫出头,今日只要能胜得过我三人手中长剑,我三人立刻带着部众回程,从此再不过问江湖之事,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第一百零五章 比剑 上
陈剑平只身犯险,为的便是阻止各派进犯紫云宫,此刻这紫衣老者如此说,正中下怀,当即一抱拳,说道:“东药山一事紫云宫确实遭人陷害。”
说道这,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众人,接着说道:“倒地之人并无大碍,一时三刻便可恢复如初,只盼各位英雄前辈明察,莫要受人挑唆,以免遭奸人利用!”
陈剑平将话说的极为客气,嘴上虽如此说,但一场激战下来,明眼人都清楚,陈剑平以一己之力,令在场三四百人倒地不起,各门各派即便是再执迷不悟,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还有没有资格上紫云宫进犯。
那紫衣老者向前一步,说道:“惭愧、惭愧,我等那还有什么脸面上紫云山,那还有什么能耐敢去紫云宫兴师问罪,罢了……罢了……”
说到这,紫衣老者抬头望着陈剑平,接着说道:“我师兄弟三人久不问世事,却成了井底之蛙,竟不知近几年江湖代有人才出,好!好呀!今日漠北三剑客便领教领教陈少侠高招,也不枉出来走这一遭!”
陈剑平听了“漠北三剑客”五个字,猛的一惊,依稀记得,大师兄耿惊云曾说过,漠北有一派,人人使剑,于剑法一路有着惊世骇俗的造诣。
没想到今日在这东药山得见,心想:“今日形势险恶,自己绝不能败,否则一切便前功尽弃了,这三人号称‘漠北三剑客’临敌时定是三人齐上了。”
陈剑平心知,此时此刻虽只对阵三人,其凶险程度却远甚于适才千人之围,这三人既有“三剑”之称,又点名以剑法向自己挑战,于这剑招一路,定是有惊人造诣。
当即抖擞精神,丝毫不敢大意,左手玉骨指环轻响,一挺剑,响铃剑铃声大作,朗声道:“好,承蒙三位前辈不弃,后学晚辈陈剑平向前辈讨教几招!”
三名老者缓缓抽出长剑,只见紫衣老者使一把剑身宽厚的重剑,青衣老者手持一把足有七尺长的轻灵长剑,而中间蓝衣老者则手持一把细条软剑。
这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紫衣老者道:“动手吧!”
他话音刚落,却听陈剑平喝道:“小心了!”银铃相处,响铃剑瞬间刺到。
陈剑平心想:“自己以一敌三,若不先声夺人,便更加吃亏了!”当下抢占先机,中宫直入,直刺站在中间的蓝衣老者。
蓝一老者见机的快,大声道:“来得好!”
手中软剑一颤,平平刺出,那软剑犹如一条灵蛇,缠着响铃剑盘旋而上,剑尖儿犹如蛇头一般翘起,直刺陈剑平手腕。
陈剑平不躲不闪,左手中指运劲一弹,“铛”的一声将软剑剑尖弹开,响铃剑去势不减,眼看便要刺中蓝一老者咽喉。
千钧一发之刻,紫衣、青衣二老双剑左右两边刺到,陈剑平左掌将紫衣老者长剑拍低一尺,右肩陡然缩了半尺,一瞬间,左右长剑分别从陈剑平前胸、右肩划过,相差肌肤仅毫厘中间。
与此同时,响铃剑去势由平平刺出,瞬间转为剑尖上挑,依然刺向蓝衣老者咽喉。
旁边众人忍不住一声惊呼,大声道:“当心!”“小心了!”
眼看蓝衣老者一上手便有长剑穿喉之祸,却见这老者上身微微后仰,右手软剑直刺响铃剑剑身!
只听“铛”的一声,响铃剑硬是被顶高了半尺,剑身擦着蓝衣老者的鼻尖刺空,顿时,四下里“轰”的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陈剑平心中也是一惊,此刻自己劲贯长剑,去势何等凌厉,这老者手中软剑如柳条一般颤颤巍巍,竟然能劲透长剑,将自己刺出的一剑点开,果然不容小觑。
蓝衣老者一招得手,手腕翻转,一招“灵蛇出洞”软剑如电般直刺陈剑平右臂腋窝!
陈剑平一惊,飞身而起,在空中连转三个圈,甩开紫衣、青衣二老,自上而下,犹如一只巨鹰扑了下来,直刺蓝衣老者右肩!
老者软剑一划,转了两个圈,轻巧的躲过了这一剑。
陈剑平一剑刺空,长剑在地上一撑,腰身一挺,立在当场,身法俊美之极。
在场众人忍不住大喊一声“好!”“好俊的……”可话刚一喊出,立刻醒悟,岂能为敌人喊好,剩下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适才一瞬间,陈剑平与漠北三剑客有功有守,电光火石间拆了几十招,此刻三老品字形站开,将陈剑平围在中间,只听紫衣老者深吸一口气,挺重剑刺来。
陈剑平挺剑招架,猛然间心中一惊,却见着紫衣老者剑法古拙无华,直上直下,然而威力却比使软剑的蓝衣老者大了许多。
正自招架,一旁青衣老者哼了一声,长剑抖动,瞬息之间,攻了七七四十九剑,但听得当当当当四十九声轻响,陈剑平避开紫衣老者重剑,绕着青衣老者以快打快,将青衣老者四十九剑一一化解。
此时此刻东药山各派在场众人无不惊叹,到此时方知陈剑平适才乱斗之时还留有余力。
众人心中均想:“紫云宫数百年来威震江湖,当真是有过人之处,幸亏此刻场中之人不是我,否则单是这四十九剑,我便抵挡不了。”
一旁蓝衣老者伸指在软剑上一弹,软软的剑身嗡嗡一响,叫道:“小心了!”说着,剑尖一抖,也加入了战团。
陈剑平与紫衣、青衣二老对剑之时,便觉自己两侧颇有重压之感,此刻蓝衣老者一加入战团,陈剑平顿觉得右后方也传来重压之感,一时间重压之感四面八方涌来。
陈剑平心中一惊,只见三老剑法互为补充,互为依靠,软剑灵动有余,攻坚不足,则重剑补之;长剑迅捷有余,轻灵不足,则软剑补之;重剑攻坚有余,轻灵迅捷不足,则软剑、长剑补之,彼此刚柔并济,攻守兼备,端的厉害非凡!
陈剑平那里知道,这漠北三剑客所依仗的,便是这三人结成的剑阵,但凡天下剑招、剑阵皆是攻敌或自守,而这漠北三剑客所结成的剑阵却全然不同。
这三人所结剑阵,用的乃是三种不同的剑法相互衔接,表面看来一招一式像是在攻击敌人,实则是用繁密的招式互相交错,编织成一组无形的剑网。
这三人剑法相辅相成,相生相克,源源不断,剑招无穷无尽,一层一层的剑网越织越密,转瞬间,三四百招已过,三老剑招越使越密,起初陈剑平十招之内,还能还上三四招,此刻竟被逼的只守不攻。
陈剑平直觉三老结成的剑网越收越紧,自己此刻手中长剑竟然递不出半尺,一旁各门各派一众人也看出此中端倪,各个面漏喜色。
刘子明见眼前形式,心中大喜,心想:“适才这小贼一阵猛攻,大伙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如今漠北三剑客胜券在握,定能将这厮擒住!”
想到这突然心中一忧:“陈剑平身负化蛇内丹至宝,天下谁人不想据为己有?待会陈剑平若被这漠北三剑客擒住了,他岂肯将陈剑平交于我,待陈剑平被擒后,这漠北三剑客便是我的头号大敌,说不得到时候也只有出其不意的硬抢了!”
刘子明朝吴岳子、史万年二人一使眼色,二人当即会意,三人死死的盯着场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却说场中陈剑平与漠北三剑客激斗正酣,此刻陈剑平不禁额头见汗,暗责自己小瞧了天下英雄,自己一死自不足惜,可各门各派若再重整旗鼓,紫云宫岂不还要面临一场厮杀!
想到这,心中自然着急,如此内息不纯,手中剑招更加迟滞,堪堪又挨了一盏茶的功夫,陈剑平只觉重压之下,胸口气息淤塞,双膝发软,手中长剑似有千斤重,几乎拿捏不住。
第一百零六章 比剑 中
这剑网越收越紧,陈剑平内息不畅,胸口淤塞,玉骨指环内空有饮鸩仇百年功力,却半点施展不出来。
此时各门各派被陈剑平刺中穴道倒地的弟子,功力较深者,已陆陆续续有些转醒,眼看陈剑平就要不支被擒,一个个欢声雷动。
陈剑平心中有气,亦怪自己过于托大,此刻若左掌发出剧毒掌风,自然反败为胜,可事先三老有言在先:“于掌法一路,自认不敌,只比剑不比掌!”
再者自己左掌掌风中含有化蛇剧毒,出手便致人死命,陈剑平却也不敢轻用。
此刻漠北三剑剑法施展开来,越使越顺,重剑剑法大开大阖、长剑剑势迅捷绵长、软剑剑招轻灵繁密,这三老一生闯荡江湖,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险恶战,可不论敌人如何厉害,一旦三人施展开这套剑阵,立刻便扭转局势,反败为胜,当真是无往不利!
此刻,青、紫、蓝三老,盘旋转动,忽上忽下,到最后,功力稍浅的弟子则完全看不清三老的剑招走势,直觉这三老化作青、紫、蓝三道灰影,交织在一起,将陈剑平牢牢裹在其中。
陈剑平此刻便犹如骤雨飓风中心的一盏火苗,摇曳不定,几乎随时都要被扑灭。
陈剑平此刻勉力支撑,全身上下大汗淋淋,眼看着随时便要支撑不住,心想:“自己今日为紫云宫排忧解难,有死而已,也算了报答了几分师恩,只是未能劝退众人,心中实是不甘。”
想到这,把心一横:“多挨一刻是一刻!”一咬牙,尽全力将长剑递出,三老中,紫衣老者使一把重剑,身法最为迟缓,陈剑平本欲刺他手腕,谁知重压之下,长剑竟不能平举,剑尖斜着朝紫衣老者小腿刺去!
这一下出其不意,紫衣老者心神一慌,长剑不及横档,只得跳纵闪躲,这三老将陈剑平越围越实,眼看着陈剑平只有精疲力尽,弃剑而降的分,谁知陈剑平却歪歪斜斜,毫无章法的朝紫衣老者小腿刺了一剑。
这紫衣老者见陈剑平手腕一动,长剑平刺,便知陈剑平要刺他手腕,当下不慌不忙,心中想好了三招防备,待第一招防备刚刚使出来,谁知陈剑平力竭,长剑歪斜,误打误撞的刺向了他的小腿。
以紫衣老者修为,远不至如此慌张,只是酣斗之际,绝没想到陈剑平会歪歪斜斜毫无章法的刺出这么一剑,当下只得跳纵闪躲,颇为狼狈。
只这一瞬间,紫衣老者章法微乱,陈剑平猛然察觉,紫衣老者这一侧剑网稍有松动,这一点细微松动,于常人几乎不能察觉,但于陈剑平来说,却犹如将要溺死者,挣扎着吸入一口空气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陈剑平猛然醒悟,强打精神,凝神看三老剑招走势,终于发现,这漠北三剑将自己围在核心,一招一式好像是在攻向自己,其实每一招都并非攻向自己,而是他们三人如同平日练剑切磋一般,互相递送剑招,以此来组成一道稠密的剑网,将自己困住。
想到这里,陈剑平心中如明镜般雪亮,突然,脑后传来一阵丝丝劲风,青衣老者长剑朝自己后脑枕骨刺来,陈剑平一咬牙,微微侧身,却不全然躲开。
在旁人看来,陈剑平此刻似是无力躲闪,而陈剑平确是拼着长剑穿脑,在探明三老虚实。
说时迟那时快,陈剑平只听得耳旁劲风骤响,青衣老者长剑却莫名其妙的贴着自己的左耳刺空,一瞬间,陈剑平心中再无怀疑。
却说青衣老者刺完这一剑,突然见陈剑平面漏喜色,心下猛地一惊:“莫非这厮看透了我三人剑阵虚实,难道适才刺向他后枕骨的一剑他适是故意不躲不闪?”
青、紫、蓝三老心意相通,三人心中震惊无比,若说临敌之际,能看出自己剑阵虚实的也大有人在,可当次危机时刻,居然有人能舍出枕骨要害,来验证自己剑阵的虚实,这份魄力,这份胆识,却是绝无仅有的。
陈剑平既已看出对方剑阵虚实,心中大定,豁然记起当初紫云宫演武场,御剑神宗冯允以一套“围点打桩”的掌法险些将自己压死,若不是自己侥幸以动制静,实难幸免。
事后,师尊陆正山教诲道:“举凡此种情况,临敌之际,务必招招抢先,须知,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想起师尊,陈剑平心中难过之余也感激万分,今日之势,不正合了师尊“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的九字真言吗?
想到这,陈剑平再不迟疑,凝神三老剑招,只见青衣老者挽起三个剑花,长剑递出便要刺向陈剑平右腿。
陈剑平眼疾手快,响铃剑拍落,砸在青衣老者长剑之上,接着剑尖一挑,划向青衣老者手臂,青衣老者刺向陈剑平右腿这一剑刚递出一半,便不得不撤回自保。
左边紫衣老者重剑由上而下,呼的一声劈了下来,陈剑平猛地蹲下,一扭腰,回身刺这紫衣老者前胸,紫衣老者若不变招,便有长剑穿胸之祸。
只听紫衣老者一声大喝,手中重剑嗡的一声响,如此雷霆般一劈,竟然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后边蓝衣老者瞅着破绽,手中软剑贴着地面,丝丝有声朝陈剑平刺来。
陈剑平不躲不闪,反而起身向前一步,这一步踏出,立刻占了先机,在场各派有识之士看了,心中顿时喝了一声彩,只见陈剑平长剑往地上一插,正好点在蓝一老者软剑剑尖之上。
便犹如一条丝丝有声的毒蛇扑来,捕蛇人手中短仗刚好点在蛇头上一般,如此,蓝一老者这一招也未能使全。
电光火石之间,陈剑平连出三招,三招均是后发先制,紫、青、蓝三老三招均未使全,一时间阵势大乱,陈剑平顿觉胸口淤塞立减。
陈剑平觉察对方剑网松动,当即深吸两口气,内息得以流转,精神为之一振,紫衣老者一声断喝,三老剑招一变,剑势陡然快了一倍。
陈剑平惊而不乱,心无杂念,眼中只有对方剑招剑势,三老剑势虽快,陈剑平反击拆解的更快,紫、青、蓝三老剑势一动,陈剑平当即出剑,每一剑均后发先制,三老剑招随虽快,十招之内只能递出两三招。
初始四剑还频频相交,到后来,四把剑如蜻蜓点水一般,还未碰撞,即便变招,三老不论何种角度出剑,均被陈剑平长剑反之,或半路截停,或初始之时便被陈剑平制住。
自始至终,陈剑平未抢攻一剑,皆是漠北三剑一出招,陈剑平跟着出招,可不论三老剑法如何迅捷,陈剑平行动都加倍迅捷,每一招都是后发先至。
陈剑平看准对方剑招,然后使出刚好克制的剑法,三老立刻转为下风,其实这其中道理并不深邃,便是寻常武师也知道后发先至的道理,可真要做到这四个字,有其是对漠北三剑这等高手,众人若非今日亲见,往日便是想也不敢想。
在场众人前翻几次喝彩,均觉得不妥,大敌当前岂能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此刻众人见到如此激烈的剑斗,众人虽忍住不在大声喝彩,但许多“哦,哦”“呵,呵!”的低声赞叹,任谁都知道是在赞同陈剑平后发先至的剑招。
初时陈剑平与众人狠打恶斗,众人只是觉得他认穴奇准,剑招细腻,身法奇特,又惧怕他左掌掌风剧毒,这时众人一旁观斗,心中方始领悟紫云宫剑法高明之处。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当今武林太平无事,众人只听玄羽门如何如何势大、紫云宫如何如何厉害,可听得多见的少,今日紫云宫一小小入室弟子,斗的东药山几十个门派束手无策,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厉害!
此刻三老剑阵已被打乱,陈剑平心中自然一喜,可心中却也一忧,这三老所用的不是什么剑招,而是以剑势密织剑阵,招式可谓源源不断。
自己后发先至,虽扭转颓势,可如此却万难取胜,这么一来又有何用?
陈剑平这么一份心,剑招一乱,青衣老者突然剑势转剑招,一剑斜转,猛刺陈剑平左肩!
第一百零七章 比剑 下
陈剑平分神之际,青衣老者突然剑势转剑招,刺出一剑,陈剑平瞅准机会,猛向右滑出三步,想冲出剑网。
蓝衣老者一声爆喝,软剑急出,封住缺口,陈剑平回身出剑,响铃剑搭在青衣老者长剑之上一转一带,青衣老者只觉陈剑平剑上传来一股粘力,带着他的长剑往左一偏。
“当”的一声,青衣老者长剑正好撞在紫衣老者重剑之上,这么一来,剑网猛地裂开一道口子,陈剑平长舒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玄羽真经内力顿生。
这玄羽真经内力乃是陈剑平自身练就的内功,艰险危难之际自然最先生出感应,只听响铃剑护手内的银铃不似先前一般乱撞,一声轻响,两颗银铃互相朝着相反方向急速旋转,顿时铃声大作。
这铃声清脆舒缓,连绵不绝,于激斗之中,远远传出,清清楚楚的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初始还未觉得,过得一时三刻,漠北三剑顿觉情况不妙。
只听这铃声一轻一重,相互交错,三老中青衣老者脸上突然显出一阵诡异笑容,一旁蓝衣老者眉头一皱,开口道:“老三专心御敌,不可……”
蓝衣老者开口说话,难免分心,猛然觉得心脉一震,全身热血沸腾,自己一颗心竟附和着一轻一重的铃声越跳越快!
各门各派在场众人,听了这铃声也是一震,功力深厚的凝神抵御铃声,功力浅弱见机快的,赶紧撕下一块衣襟,塞入耳中,生怕听到一丝声音。
而不少不明就里的人,此刻竟然已跟着铃声手舞足蹈,乱转狂舞,有的则晃晃悠悠,浑浑噩噩,犹如喝醉了一般。
这响铃剑乃当年陆正山成名利器,修为渐深弃之不用,后传于陈剑平,此剑最厉害的便是护手中的两颗银铃,临敌之际,以内力催动,可摄人心魄。
陈剑平玉骨指环中百年功力浑厚之极,当今武林少有敌手,可终究不是他自身所练,临敌之际自然无法与响铃剑产生感应。
此刻陈剑平受漠北三剑剑网钳制,玉骨指环中内力无法发挥,误打误撞洞悉剑网要害,出招制敌,剑网压力稍减,自身所修习的玄羽真经内力自然得以运用。
这内力自然大不如玉骨指环中的内力深厚,但根基扎的极稳,虽不能完全激发响铃剑威力,但饶是如此,却也足以扭转颓势。
就在这时,紫衣老者剑势突变,挥舞重剑,居然朝青衣老者刺去,此举大为反常,陈剑平心中暗喜,以为紫衣老者被响铃剑铃声迷惑,心神失常,胡乱攻向自己师弟。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紫衣老者一剑刺在青衣老者长剑剑面上,剑尖与剑面相撞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转手朝蓝衣老者刺了一剑,同样刺在了蓝衣老者手中长剑之上,重剑与软剑相交,只听“扑”的一声,发出一声浊音。
陈剑平不明就里,挺剑朝青、蓝二老猛攻,紫衣老者挥舞重剑一阵强攻,这宽刃重剑力大势沉,威势极大,陈剑平瞬间被逼退数丈。
紫衣老者借着这个空档,手提重剑,又在青、蓝二老手中长剑上各击了一下,原来紫衣老者强自凝神克制,才未被响铃剑迷惑,响铃剑铃声一高一低,紫衣老者重剑击打青、蓝二老长剑,发出一清,一浊二音,正好与响铃剑一高一低声音相抗衡,如此紫衣老者每击出一剑,青、蓝人老便清醒一分。
如此,响铃剑铃声便奈何不了漠北三剑,而漠北三剑剑网却也告破,陈剑平心中一喜,犹如脱笼猛虎,入海蛟龙,左手玉骨指环一声脆响,一股浑厚无比的暖流流变全身。
只听陈剑平一声轻啸,长剑之上裹着一层青色剑芒,丝丝有声,朝漠北三剑攻来。
众人震慑响铃剑威力之余,心中更是惊惧,陈剑平此刻与漠北三剑少说斗了几千招,非但丝毫不见颓势,反而神采奕奕,不漏任何疲态,简直不可思议。
青、蓝、紫三老心中更是差异,三人自出道以来,从未跟人斗剑超过一千招,敌人要么起初便被三人远远不断的剑招击败,要么就是被困死在三人的剑网之中。
今日居然破天荒的与陈剑平斗了几千招,且此人就算侥幸破了自己得剑网,此刻不说是灯枯油尽,也应当是筋疲力竭了,而陈剑平却如同刚刚参战的生力军一般,这等奇事莫说是见过,就是想也未曾想过!
其实旁人却有怎能知道,陈剑平于漠北三剑剑网之中,勉强运起玄羽真经内力,待到巧用响铃剑铃声破解三老剑网,已经是竭尽生平之力,若不是机缘巧合,左手小指玉骨指环中存有饮鸩仇百年功力,此刻早已灯枯油尽,内力告竭而死。
陈剑平好不容易逃出三老剑网,岂能再容对方施展手段,当即抖擞精神,一阵急攻。
紫云宫剑法本就讲究先声夺人,他身上百年功力一经发挥,其势非同小可,三尺长剑裹两尺剑芒,左右冲突,上下飞纵,漠北三剑节节败退。
本来,漠北三剑即便剑网被破,三人剑法独步天下,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可此时三老与陈剑平激斗数千招,他三人所组剑网,全仗三把长剑不停急舞,内力消耗甚多,最是不能持久。
此刻三人渐渐内力不支,出招相对开始迟缓了许多,此外,响铃剑铃声太过霸道,三人激斗之时,还需留心提防响铃剑铃声迷惑,本已相形见绌,如此更是雪上加霜。
而反观陈剑平,此刻玉骨指环内功力发挥出来,真气流转,剑招越使越快,剑上内力越积越厚,起初轻飘飘的一把响铃剑,此刻却犹如几十斤重的铁杖一般,虎虎生风,其威势之大,纵然是紫衣老者手中重剑也不可比拟。
响铃剑卷起的劲风咧咧作响,周围人只觉得这股劲风寒气逼人,手上脸上被劲风挂的隐隐作痛,不由自主的后退,围住四人的圈子越退越大,到最后竟有五六丈方圆。
三老此刻须髯如戟,均知今日到了生死攸关之刻,三人心意相通,一声爆喝,拼着最后一点内力,陡然间剑势暴涨,三老尽平生所学,迅捷狠辣夹杂这风雷之势的剑招突然使出。
顿时两股真气相互碰撞,犹如惊涛巨浪与磐石岸堤相撞,周围人一个个都深长了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比斗,均觉今日真是打开了眼界,想不到剑招的威力还可以发挥到这般境界。
一旁史万年更是看的心惊肉跳,刘子明、吴岳子倒也罢了,二人虽说心术不正,可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武功修为虽达不到如此境界,但眼界见识还是有的。
而这白鲸帮史万年,武功虽也不弱,却只是些粗浅的外家功夫,他白鲸帮于陵江之上,势力最大,又把持着东西漕运,沿江各门各派多少都给他三分薄面,往来见面,少不了恭维他几句。
这史万年坐井观天,自以为天下武功也就如此,自己一身外门功夫,虽不敢说包打天下,却也足以横行江湖,可今日一见陈剑平与漠北三老比剑,招式迅捷狠辣,出手即重又快。
很多精妙毒辣的招式自己光在一旁看了就已是心惊肉跳,思索半天也想不出破解之法,若真的临阵对敌,那有空余时间容你这般思索破解之法?
自此刻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这点微末功夫,别说横行江湖了,光说对上现在场中比剑的四人,自己非得一招便死在对方剑下,自己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号令群雄去紫云宫讨要说法,想到这即胆寒,又羞愧,吓得大汗淋淋。
却说漠北三剑孤注一掷,拼尽最后一点内力,尽平生所学急攻一阵,当即心如死灰,只觉陈剑平剑上内力浑厚异常,且源源不断。
别说自己三人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便是一开始若陈剑平便施展出这浑厚内力,自己三人也决计抵挡不了,可数千招激斗下来,若要这般弃剑认输,却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第一百零八章 硬拼
陈剑平体内真气急速运转,剑招挥洒开来,右边的攻其右路,左边的攻其左路,三老苦苦支撑,三人越挤越紧。
紫衣老者手中重剑腾挪挥舞本就不便,此刻被挤在中间,更是施展不开,左右青、蓝二老连连呼喝,频频变招,却无论如何冲不破陈剑平的封堵。
对漠北三剑来说,玉骨指环中的内力太过浑厚,源源不断的自响铃剑上传来,越积越厚,此刻便犹如一个大磨盘一般慢慢下压。
偏偏陈剑平长剑之上还传出一股极强的吸力,将三老长剑牢牢裹住,三老仗剑纵横江湖几十年,即便是剑网被破,手上却也还有许多精妙的剑招,但偏偏使不出来。
即便能够使出,此刻也无什大威力,青、蓝、紫三老此刻已是临近力竭,特别是紫衣老者,手中重剑本就沉重,此刻更是觉得越发的沉重不堪。
漠北三剑这套剑网,实乃天下第一等一的剑阵,其中关窍却也不难参破,只是三老修为高深,剑招精绝,与人对敌时,即便是被人发现剑招的破绽,对方往往内力修为不够,却也无法破解。
陈剑平若不是手持响铃剑,铃声摄人心魄,再加上身怀饮鸩仇百年功力,便是看出漠北三剑剑网破绽,凭着他修习的那点玄羽真经内力,远不足以破解脱困!
此刻三老全凭胸中一股不服输的意念苦苦支撑,三人心念相通,均想:“漠北三剑凭着三把长剑纵横江湖几十年,虽不敢说无敌于天下,可于剑法一路,却难逢敌手,今日三人联手,激斗数千招,最后却要败在紫云宫一个小小的入室弟子手中,三人如何能够甘心?”
这三人以三剑自称,与剑法一路何等的自负、自傲!今日自己三人主动叫阵,点名与对方比剑,这输是万万不能输的,也万万输不起的!
眼看着一世英名便要毁于一旦,三老互望一眼,把心一横,紫衣老者拼尽全力,重剑平直向前击出,逼的陈剑平横剑招架,双剑相交之际,剑身下压,催动内力,竟将陈剑平长剑吸住!
陈剑平一惊,赶忙防备青、蓝二老左右突袭,却见青、蓝一个转身,闪到紫衣老者身后,二人各伸出一掌抵住紫衣老者后心,猛地运功发力。
顿时,从紫衣老者重剑之上传来一股刚猛内力,百忙之中,陈剑平别无他法,只得运功抵抗!
下一刻,陈剑平内力与三老内力撞在一起,一瞬间四人凝立不动,竟到了互相比拼内力的地步。
漠北三剑此刻心意已决,今日这场比试若是输了,三人背负三剑称号,非当场自刎不可,左右是个死,不如最后冒险一拼!
漠北三剑存着必死决心,当下再无顾及,三人成名已久,修为精深,剧斗数千招后,虽近乎力竭,但此刻做困兽之斗,其势倒也不容小觑。
常言道:“一夫拼命,万夫莫挡”,漠北三剑一世英名,倾注于此,其势之大可想而知!
陈剑平直觉紫衣老者宽大的重剑剑身传来一阵炽热内力,这内力刚猛异常,浑厚之极,当下别无他法,只得运劲抵抗。
旁边刘子明、吴岳子等见这形式,不禁喜上眉梢,心想:“如此最好,陈剑平武功如此之高,在场无人能敌,漠北三剑若能拼的一死,重创陈剑平,那便有望生擒陈剑平,如此真是省去了大大的麻烦!”
如此却大非陈剑平所愿,其时四人正自各以平生功力相拼,陈剑平自然无杀漠北三剑之心,漠北三剑也无杀陈剑平之意,但此刻到了比拼内力的生死关头,双方已成骑虎之势,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漠北三剑奋力相拼,三股内力合为一处,可谓浑厚非凡,但虽是如此,三人到底是强弩之末,其势不能久也,这点三老自然心知肚明。
而陈剑平此刻身在其中,其中细微之处,自然感受的清清楚楚,三老此刻已濒临灯枯油尽,自己身负饮鸩仇百年功力,自然不惧,可若此时自己以浑厚内力反击,三老立时便有性命之忧,自己重在罢斗,岂能徒增杀孽?
可自己若不运功抵抗,三老内力此刻却也不容小觑,万一中宫直入,自己轻则震伤心脉,重则丢掉性命,此刻实在是性命攸关之际,这等内力比拼,不同意招式对攻,容不得半点取巧容让。
陈剑平心念繁杂之际,意念不纯,玉骨指环内力稍有不续,漠北三剑内力便涌了上来,当下无奈,只得运劲抵抗。
而漠北三剑此刻知觉陈剑平掌力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即便拼到最后,自己三人非要落败不可,三人心中甚急,均想:“今日有死而已,但漠北三剑的名声绝对丢不起!”
武林之中,不论各门各派,于地位名声一节,往往看的及其重要,各门各派免不了相互间打交道,江湖上行走,自然首先是要互通名号。
名号一旦叫出去,便是一个人行走江湖,安身立命的根基,自来武林中人讲究一个“信”字,一个“义”字,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出来,江湖同道竖个大拇指,此人便在江湖上行的正走得稳,也算没白走一遭江湖。
是以紫云宫陆正山,为了保全紫云宫名节不惜一死相抵,所为的就是这个原因。
漠北三剑此刻每加催一次内力,离死便进了一步,可为了自己三剑的名号,却又不得不如此,真算得上是饮鸩止渴,三人心知这其中的道理,瞬时之间,前胸后背,衣衫都已被大汗沁湿。
一旁有人不忍四人斗的两败俱伤,大声叫道:“大家手下留情,比试剑招而已,高下已分便可,何必妄自送了性命!”
众人此刻已于激愤中清醒过来,一是赞叹陈剑平高超武艺、深厚内功,再者也感念他手下留情,商人不伤命。
紫云宫是否下山报仇且不说,他一个紫云宫弃徒,能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为紫云宫排忧解难,这份“信义”却深得各门各派认可,此刻见四人比拼内力,性命相搏,忍不住都出言相劝。
功力高深者跃跃欲试,便想上前强行拆开两拨人,可这等生死角逐之时,猛然受外界干扰,内息一旦走了岔路,那便是非死即残的下场。
此刻四人内力比拼已到了难解难分的地步,陈剑平本就无意伤害三老,心念急转,思索良策,就在这时,只听得丝丝声响,几枚银针朝陈剑平、漠北三剑射来!
只听周围不少人喝斥道:“史万年你这卑鄙小人,趁人之危!”
“好你个史万年,竟有脸做出这等事!”
原来史万年见两边僵持不下,心想:“此乃天赐良机!”双臂一扬,两把飞针朝陈剑平及漠北三剑射去,当此紧要关头,飞针射中两方,必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漠北三剑耳听银针飞来,顿时万念俱灰,心想:“今日仓促叫阵,落得以命相搏,此刻又遭奸人偷袭,江湖上再没漠北三剑名号了!”
正当漠北三剑闭目待死之际,陈剑平力虽念生,劲虽意动,倾尽玉骨指环全部内力,硬生生的粘着自衣老者长剑,将三老扯到一边。
紧接着,身形一转,挡在漠北三剑身前,十几枚飞针尽数插在他脊背之上,在场群豪大惊,一则震撼于陈剑平如此惊世骇俗的内力,二则震撼其舍己救敌的壮举。
明眼人均看出,陈剑平背后虽中飞针,但未能刺中要穴,伤的不重,关键是陈剑平运劲生生将漠北三剑扯开,自身御敌的内力则大打折扣,正犯了兵家之大忌,漠北三剑内力若涌上来非死即残!
各派中不少人向前一步,脱口大喊道:“漠北三剑,手下留情!”
第一百零九章 车轮战
此刻漠北三剑正拼尽全力和陈剑平内力相抗衡,陡然间察觉到陈剑平内力消失的无影无踪,三老心中大急,眼看对方为救自己三人,甘愿舍出自己后背,自己三人感激还来不及,岂能伤了对方。
三人心意相通,想也没想,猛地气凝丹田,急速撤回内力,此举正犯了比拼内力的大忌,这便相当于自己浑厚的内力回过头来,尽数打在自己身上一般,此刻漠北三剑几近灯枯油尽,这下若打实了,三人非死在当场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玉骨指中环内力再生,陈剑平急忙引导这股内力涌出,生生将三老撤回的内力吸住,双方内力又僵持在一起。
漠北三剑感激莫名,须臾之间,陈剑平连救自己三人两次,直觉陈剑平浑厚无比的内力将自己三人的内力牢牢吸住,却不趁势反击。
三老心中一喜,赶忙借此机会调匀气息,接着慢慢将内力一点点收回,陈剑平察觉对方举动,自己也细细的将内力回撤,如此双方不住的后撤内力。
不一刻,两柄黏在一起的长剑啪的一声分开,漠北三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三人适才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此刻恍如隔世,三老感念陈剑平恩德,对其彻底倾心折服。
陈剑平倒转剑柄,剑尖下垂,抱拳朗声道:“漠北三剑名不虚传,晚辈拼尽全力,终于还是没能胜过三老!”
漠北三剑本想今日已是一败涂地,却想不到陈剑平在这当口还维护自己三人名声,此举真比救他三人性命的恩情还要大,一时间百感交集。
三老一起向陈剑平施礼,紫一老者颤声道:“陈少侠以德报怨,义薄云天,我等老儿,痴长这许多年岁,真是……”心情激荡之余,竟再也说不下去。
青衣老者将软剑收起,抱拳道:“陈少侠剑法精妙,内功卓绝,我等今日输的心服口服!”
陈剑平向前一步,赶忙说道:“前辈那里话,晚辈未能在剑招上取胜,三位前辈也未能将晚辈制住,如此晚辈侥幸,两家算是平局,前辈莫要过谦。”
接着说道:“东药山一事疑点颇多,还望三位前辈详查,若查出紫云宫确实下山复仇,到那时,三位前辈自去紫云宫讨要说法,晚辈绝不敢阻拦!”
漠北三剑见对方处处维护自己名声,且据理力争,恭敬谦让,心中更是感佩。
明眼人都看得出,今日漠北三剑已是一败涂地,可陈剑平却当众言明比剑平局,如此这件事便有了定论,一者不损漠北三剑威名,二者,既是平局,双方既无输赢,漠北三剑不用退出江湖,陈剑平未输,按照约定,漠北三剑也不能再上紫云宫兴师问罪。
众人即感佩陈剑平大仁大义之举,也均觉得他年纪轻轻,能想出平局这一结果,将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思虑周全,行事老练,实在难得!
蓝衣老者斜眼瞧着史万年,大声道:“敢问史帮主,漠北三剑往日行走江湖,何处得罪了白鲸帮,惹得史帮主今日痛下杀手?”
史万年被蓝衣老者一问,一张脸涨的紫红,众人鄙视他的为人,都远远的躲开他,偌大的空地之上,白鲸帮一小撮人站在那里,颇为尴尬。
史万年看了看四周,心想:“漠北三剑此刻怕是站都站不住了,更别说向我报仇了,此刻我弄巧成拙,犯了众怒,还是及早脱身的好!”
想到这,大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江湖事江湖了,姓史的不愿占你三人现成的便宜,他日三位若想找在下理论,陵江之上我白鲸帮随时够后!”
漠北三剑心中怒极,可此刻三人却也精疲力竭,万难再与人动手,心中虽不甘,却也无奈,蓝衣老者狠狠的说道:“漠北三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日必当登门拜访,以报今日飞针偷袭之仇!”
史万年哼了一声,也不接话,冲着众人说道:“尔等竖子不足与谋大事,紫云宫害我帮众,这仇我白鲸帮找个日子,自己跟紫云宫算!”
这时白鲸帮不少弟子被陈剑平刺中穴道昏倒在地,还未醒转,这史万年话一说完,竟不管地上晕倒的弟子,一拂袖,率领剩余帮众转身而去。
在场众人见史万年走了纷纷起哄叫好,年轻一辈弟子更是口出污言,叫骂不止!
漠北三剑转过身来,朝着陈剑平一抱拳,说道:“今日感陈少侠大恩,无以为报,少侠但有用的着漠北三剑的,尽管开口,我三人绝不推辞!”
在场各门各派听了漠北三剑这番话,心中一颤,此刻在场众人对陈剑平敌意虽稍退了不少,可双方却仍是剑拔弩张,漠北三剑如此说,竟是要帮着陈剑平与众门派为敌!
漠北三剑话音刚落,手下几十名弟子纷纷围拢了过来,众人瞧这阵势,心中一阵惊慌,陈剑平今日只身一人,尖刺各派弟子穴道,三掌震退公治陵,激斗数千招力挫漠北三剑,简直是所向无敌!
只一个陈剑平便这般棘手,此刻又有漠北三剑相助,众人均想“今日这事恐怕是棘手了!”
刘子明干笑两声,晃动手中长剑,说道:“陈剑平,你仗着一身魔教邪术,在天下英雄面前逞能,难道我们就怕了吗?仅凭你一人直言,就像让我们相信紫云宫未曾下山寻仇,却是千难万难!”
场中除了六七个门派默不作声之外,其余不明是非或居心不良之辈听了刘子明这话,均跟着起哄叫好,纷纷向刘子明围拢。
蓝衣老者向前一步,指着刘子明道:“姓刘的,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适才陈少侠以德报怨,相救我三人大伙都是看到的,如此大仁大义之举,岂是常人能做出来的?”
青衣老者一顿足,接着说道:“不错,所谓名门出贤徒,那紫云宫定是名门正派,方能教出陈少侠如此义薄云天之人,以此想来,下山寻仇这等背信弃义之事,紫云宫万万做不出来!”
刘子明双眉一扬,说道:“漠北三剑变得好快,这便要为仇人站脚助威了?”
一直未说话的紫衣老者怒道:“姓刘的,你莫要在这搬弄是非,紫云宫这等名门,自然出陈少侠这等贤徒,不像有些门派,上梁不正下梁歪,净出些欺师灭祖,搬弄是非的小人!”
刘子明听了这话,顿时气得语塞,一张脸涨的通红,祭天圣会之上,慧剑门于天下人面前出丑,刘子虚弑师篡位之事天下共知,紫衣老者一番话,正戳中他的痛处。
只见刘子明手中长剑一抖,大声道:“好你个漠北三剑,临阵倒戈,与天下英雄为敌,你不仁,休怪我们不义了!”
他心中此刻打定主意,漠北三剑虽强,可此时已是精疲力尽,不足为惧,陈剑平虽当下无人能敌,但他连斗两个多时辰,更是跟漠北三剑比拼了数千招,就是铜铸铁打之身,此刻也累的差不多了,此刻振臂一呼,一鼓作气,便可除了眼前和绊脚石。
陈剑平见刘子明故意刁难,如此下去,自己虽身怀饮鸩仇功力,但终究是寡不敌众,今日自己有死而已,但绝不能连累漠北三剑。
想到这,陈剑平横剑向前迈出一步,挡在漠北三剑身前,朗声说道:“刘道长,是非曲直,武林中早晚必有定论,尔等若执意苦苦相逼,剑平今日但教有一口气在,定当周旋到底!”
刘子明还未开口,一旁吴岳子心想:“此刻陈剑平已是强弩之末,此人祭天圣会一场大杀震动天下,此刻东药山孤身力战千人,不日定会传遍江湖,自己若上前挑战,灭了这厮,不说威震武林,至少也得震慑西北吧,如此玉阳派在西北威势便更大了!”
想到这心中窃喜,这现成的便宜岂能让给刘子明,当下抢在刘子明前面说到:“小贼休狂,你如此藐视天下英雄,吴谋今日替天行道,接招吧!”话音刚落,迫不及待的跨出一步,便要出招。
就在这时,吴岳子只觉一股劲风自头顶吹来,只见一柄方铁锤朝自己砸了过来,百忙之中赶紧向后一跃,只听“轰”的一声,那铁锤硬生生的砸入坚硬的石道,直没至柄。
紧接着,半空中传来炸雷般一声大喝:“无耻狗贼,想要车轮战吗?”
第一百一十章 紫云宫
众人正自震惊,只见一人生的铁塔一般威猛,犹如飞天神将一般落在当场,陈剑平一见这人背影,心中不禁一酸。
此人正是紫云宫陆大勇,只见他立在当场右肩扛着一把硕大的方铁锤,环视四周,见地上黑压压躺了一片,转身对陈剑平一笑,说道:“小师弟,真有你的!”
陈剑平眼中含泪,叫了一声“五师哥”,激动的再也说不话来。
陆大勇脸色一沉,左手一翻,五指成爪,一股气流激荡,地上那柄方铁锤应声而起,飞入陆大勇手中。
顿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隔空取物!”“好强的内力!”“这怎么可能!”
武林中,修为精深者,一般运起“擒龙”,“控鹤”之类功夫,原有隔空取物之效,一般用来控制飞针,透骨钉之类的轻小暗器,即便如此,也已是难能可贵了!
可陆大勇气定神闲,轻描淡写的一招手,便将两丈开外的大方锤吸入手中,这方铁锤比寻常方锤大了不止一圈,少说也有百十来斤重,且深深砸入坚硬的石道之中,这等修为,如何令人不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劲风起初,四条灰影一晃,场中又多了四人,陈剑平又惊又喜,只见三人正是二师兄赵俊贤、三师兄宋胜明、四师兄田友仁,第四人却一身僧衣,正是大云寺慧明法师。
原来,慧明大师自那晚与陈剑平分别之后,一路疾驰,前往紫云宫,备说陈剑平之事,耿惊云等听了震惊之余,也感念陈剑平赤子之心,急忙召集赵、宋、田、陆四人下山声援陈剑平。
慧明大师深感自己当夜应替陈剑平留下,心下不住自责,坚持跟赵、宋、田、陆四人下山。
这陆大勇性如烈火,盯着吴岳子大声道:“吴道长,紫云宫入室弟子陆大勇接你高招!”
赵俊贤急止道:“五师弟,修得鲁莽!”
陆大勇那里听得进去,铁塔般身躯一晃,欺到吴岳子身前,手中方锤呼的一声砸了出去。
吴岳子拂尘一卷,闪身便要躲开,谁知全身竟被陆大勇真气罩住动弹不得,一瞬间不及多想,咬牙举起拂尘招架。
下一刻,方锤结结实实砸在吴岳子拂尘之上,砰的一声,吴岳子险些喷出一口鲜血来,陈剑平与之放对之时心存劝解之念,手下留有情面,陆大勇可不讲这些,一出手便是杀招。
吴岳子只觉胸口快要爆裂,窟通一声双膝一软跪了下来,陆大勇左手铁锤一招,作势下砸,吴岳子心如死灰:“此刻对方一把铁锤几乎将自己震死,第二把铁锤砸将下来,自己必死无疑。”
陆大勇盯着吴岳子恶狠狠的说道:“奸邪小人,无知鼠辈!”说到这,抬头环视四周,威风凛凛的说道:“我紫云宫若想复仇,还用得着偷偷摸摸?还用得着设局埋伏?你们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陆大勇冷笑一声,方锤一抬,吴岳子如蒙大赦,脸色紫转青,犹如生了一场大病,委顿在地,好歹捡回一条命来。
陆大勇身形一晃,欺到当场,手持两把方锤,傲视四周,朗声道:“场下那个不服的,便请上前赐教!”
陆大勇连问三遍,无一人应答,只一个陈剑平便一杀的在场千人束手无策,此刻紫云宫四大入室弟子弃到,场中谁人敢上前送死?
陆大勇斜眼望着刘子明,大声道:“刘道长可有话说?”
刘子明一张脸涨的通红,他与吴岳子、史万年受百花、御剑两排指示,进犯紫云宫,此刻史万年已经遁走,吴岳子险些丧命,自己当然独力难支!
心知此刻若说了软话,一世英名算是完了,可若硬抗,顷刻间便丢了性命,一瞬间心念急转,觉得还是保命要紧,向前一步,小声说道:“大伙受奸人蒙蔽,这……这其中许是有什么……有什么误会,待查清以后再做理会!”
这话一出口,人群中“嗡”的一声,无奈、诧异、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赵俊贤望了一眼陈剑平,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抱了个四方欠,朗声道:“天下英雄明鉴,家师不幸殒命,我紫云宫闭宫料理家师后事,不曾有一人下山。”
陈剑平听到这里心如刀绞,两行泪流了下来,一旁宋胜明、田友仁走到他身边轻抚齐背,以示安慰。
赵俊贤接着说道:“我紫云宫向来‘信’字当头,‘义’字当先,紫云宫上下谨尊师命,绝不会寻仇滋事,但若有宵小之辈浑水摸鱼,对我紫云宫不利,我紫云宫虽人单势薄,却也不能任人欺辱!”
赵俊贤一番话不卑不亢,在场众人摄于紫云宫威势,况且在场绝大多数门派本就浑水摸鱼,落井下石,盼着把事情搞大自己好从中渔利,此刻听了赵俊贤一番话,不免心虚。
一旁陈剑平眼中含泪,在场众师兄赵俊贤辈分最大,只见他走到赵俊贤跟前,跪倒在地,哽咽道:“二师哥,不孝弟子陈剑平,本应给师父他老人家服丧谢罪,可我犯下这等滔天大祸,实无脸面再入紫云宫……”说到这,整个人泣不成声。
宋胜明、田友仁、陆大勇三人虎目含泪,围在陈剑平身旁一起跪倒在地,相顾落泪,赵俊贤立在当场,眼中含泪,沉声道:“一场祭天圣会,天下人逼死家师!”
说到这,朝在场众人环视一遍,场中各门各派千人之众,竟无一人敢与他直视,只听赵俊贤冷哼一声,接着说道:“若不是家师临死言明两不追究,还用得着劳烦各位英雄亲临紫云宫?我紫云宫早就登门拜访了!”
这话一出,各门各派心中又是一颤,均觉今日众人集会进犯紫云宫,简直是螳臂当车,荒唐至极,今日之事,不日定会传遍江湖,成为笑柄!
在场千人,心虚的自然心中惴惴不安,无地自容,其他不明就里,受蒙蔽各派,见几人跪在当场,如此悲怆,却也唏嘘不已。
东药山一场混乱,带头起势的三个门派跑了一个,服了一个,差点死了一个,众人自觉脸上无光,想着:“再留在这里也是徒遭其辱,不如趁早散了!”
想到这,各门各派熙熙攘攘的便要散了,陆大勇狠狠的说道:“如此让这帮人走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恨恨的要厮杀一番,一旁慧明大师并赵俊贤苦苦劝住,众人也松了口气,东药山一众门派,浩浩荡荡上千人,此刻铩羽而归。
更难能可贵的是,陈剑平以理力争,处处容情,虽一番激斗,却无一人身死,便是重伤的也没几个,如此结果,大合慧明大师心意。
慧明大师慈悲为怀,本以为此次大闹一番,又要死伤一片,此刻各派悻悻而归,两家罢斗,真是出乎意料,当下不住口的夸赞陈剑平。
就在这时,陆陆续续走远的门派,突然传来一阵呼喝之声,这声音由远及近,在场上千人顿时骚乱起来。
陈剑平等人不明就里,狐疑的私下张望,只见本已经走远的门派,此刻去纷纷慌慌张张的折返回来,一旁陆大勇说道:“莫不是这些门派又要回过头来厮杀?”
说着一拎手里的双锤便要有所动作,田友仁一把扯住陆大勇说道:“五师弟别忙,我看这事有蹊跷!”
这时陆陆续续跑回来的各派后面,跟着黑压压一片黑衣人,惠明大师望着陈剑平问道:“莫不是偷袭你的那些人?”
陈剑平眼见这些黑衣人,大声道:“前几天偷袭我的人是一身黑衣打扮,但这些人看着似是而非,晚辈也说不清倒地是不是他们!”
陈剑平话音刚落,猛听得私下一声锣响,呼啦一下四周山岗上涌出一群黑衣人来,不由分说,火油、原木、滚石一起涌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突袭
陈剑平等人并各门各派上千人,此刻挤在这么一个小谷口,石牌楼那边便是山道出口,可偏偏被黑衣人堵住,四面山头火油泼下来,顿时大火四起。
一时间,滚石、横木,夹杂着冲天的火势,涌进山谷,群雄顿时大乱,中石,着火者不计其数,整个山谷中谩骂、惨呼、嚎叫声连成一片,浓烟滚滚之中,众人四下逃窜,相互踩踏,其状惨不忍睹。
陈剑平对这一带地形极为熟悉,慌乱之中,朝着石牌坊方向一指,大声道:“过了石牌坊左转半里便是山道,咱们需得抢下谷口,否则都得烧死在这山谷里!”
石牌坊这边黑衣人少说得有四五百人,各门各派往日江湖上多也经历过大阵仗,可此刻被困在山谷之中,大火冲天,任你武功再高,也难以逃生,众人一下子慌了神,乱哄哄的挤在石牌楼着,自相践踏!
慧明大师听了再不迟疑,朝着赵、宋、田、陆四人一挥手,五人冲向石牌坊方向,赵、宋、田、陆四人各有以一当百之力,再加上惠明大师,其势何等厉害。
这五人到石牌楼底下,一加入战团,势头立刻扭转,众人心中均知,此时此刻实是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万一冲不出去,任你武功再高,也非得葬身火海不可。
五人存着这个心思,下手毫不留情,一上手顿时便有几十个黑衣人丧命,这边陈剑平挥剑拨开一条圆木,气沉丹田,运劲喊道:“大伙莫要乱了章法,慧明大师及紫云宫众人已经冲杀到石牌楼底下,大伙快俯身避开落石,专心对付山头上的敌人。”
他今日力战各门各派上千人,连挫好几个当世高手,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威严,群雄猛遭突变,都慌了神,经陈剑平这么一喊,各个都幡然醒悟。
漠北三剑也跟着大声喊道:“大伙并力冲出去呀!”当场便有几十个好手跟着漠北三剑冲向石牌楼。
陈剑平心中稍安,心想这么多好手冲击,石牌楼那不足为虑,当下朝着山头一人打出一道剑芒,正中那人前胸,那人隔着面具口喷鲜血摔了下来。
这么一来,到提醒了乱哄哄的众人,浓烟之中,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大伙别这么乱撞,跟着陈少侠抵御山头这帮王八羔子!”
一时间,功力稍高的纷纷打出剑芒,功力低浅的则投掷飞镖暗器,顿时剑芒、飞镖、飞针、袖箭、铁菱四下飞射,群雄愤恨这帮黑衣人毒辣,各个奋勇出力,山头黑衣人为躲避剑芒、暗器,不及投掷石块、圆木。
石牌楼这边,眼看众人便要杀出一条出路,突然石牌楼两侧山岗上涌出上百黑衣人,各个手持弓箭、飞弩,数中有人大喊道:“贼子们要放箭,大伙小心了!”
这人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漫山遍野箭似飞蝗,顿时石牌楼下横尸一地!慧明法师、赵俊贤等虽武功高强,可面对飞蝗似的箭雨,也只能自保,更别说御敌了。
山谷内众人打的山头上的黑衣人不敢露头,正自振奋高兴之际,却见各个山头上也涌出一群黑衣人,同样手持弓箭飞弩,顿时山谷这边也是箭如雨下,死伤惨重,如此一来,又有大片火油泼了下来。
山谷此时死伤一片,一侧攻打石牌楼众人也慢慢退了回来,蜷缩在山谷中凸起的大石下,此刻箭如飞蝗、火势冲天,群雄各个心里明白,要么就被箭射死,要么就被火烧死,一行人原本还指望上紫云宫讨要说法,不想此刻却要再者山谷中被烧为焦炭。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甚至闭目待死之际,只听陈剑平一声清啸,从一块大石底下跃出,犹如一缕青烟般冲上临近的山岗。
他右手长剑挥舞打落飞来的箭雨,左臂一震,由打紫红色披风中伸出,呼的一声,斜着打出一掌。
群雄在山谷地下瞧的清楚,只见他一掌打出,掌风所及之处,十几名黑衣人哼都没哼一声,立时倒地毙命,连周围草木都瞬间枯死了!
众人于祭天圣会之上见识过陈剑平左手化蛇之毒的厉害,可那时场面混乱异常,大都未曾看的清楚,此刻清清楚楚的看到,只是掌风一扫,两仗内寸草不生,挡者立死!
漠北三剑中青衣老者看着山岗上的陈剑平,心想:“今日我三人与这少年激斗数千招,最后落败,其实他若一开始便朝我三人挥一掌,我三人如何能敌?”
心里想着,口中喃喃的说道:“这便是化蛇之毒吗?这就是振动天下的化蛇内丹之毒吗?”
陈剑平自知左手掌风中化蛇之毒太过霸道,挡着立死,下定决心绝不轻用,此刻需当速速冲出山谷,再也顾不了许多,用上了这霸道蛇毒。
他提气急奔之下,玉骨指环中内力游遍全身,当即真气鼓荡,劲透全身,与满山遍野各个山岗之间左右穿行,或剑刺,或拳打,或掌拍,遇到大股敌人纠缠,便直接左掌打出掌风。
只一盏茶的功夫,少说得有上百黑衣人死在陈剑平受手上,众黑衣人惊惧异常,远远见陈剑平冲来便慌忙逃遁。
四五十名黑衣人聚在一起,急朝陈剑平射箭,却见飞出去的长箭,离陈剑平半尺开外竟被弹开,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以为陈剑平会妖法,扔了长弓,没命价的狂奔而逃!
当此生死之际,陈剑平自然使出全力,玉骨指环中百年功力尽数发挥出来,游遍全身,他此刻早已是“蝇虫不能落”的境界,四肢百骸一遇外力相加,立时反弹出来,区区飞箭,早已奈何不了他!
陈剑平于山岗之上大声道:“大伙快往石牌楼那儿冲呀,此刻若不杀出一条血路,今日必死无疑!”
众人猛地回过神来,发一声喊,一起冲了出来,慧明大师并赵俊贤等人一马当先,此刻人人奋勇,各个一可当十,冲到石牌楼下大杀起来!
见冲出有望,陈剑平心中一喜,猛听得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说道:“小贼休狂!纳命来!”
一柄长剑快如闪电般刺到,陈剑平心中一惊:“这人好快的剑!”百忙之中勉强闪过,心想:“何必与这人纠缠!”深吸一口气,左掌便要挥出!
只听这人冷哼一声,长剑快如闪电般斜削他左手手臂,陈剑平大惊,右手响铃剑慌忙抵挡,可还未等双剑相交,对方那人长剑陡然转势,躲过响铃剑,由削变刺,朝陈剑平左肩刺来。
陈剑平那里见过这等快剑,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后跃,以陈剑平此刻内力,这一跃之势何等凌厉,即便是背身后跃,这一跃足有两仗远。
可还未能陈剑平落地,对方剑尖居然已经指到自己咽喉,陈剑平惊惧万分,心想:“挡是肯定挡不住了!”一咬牙,左手便要打出掌风。
猛然间只觉左前臂微微一凉,定眼一看,自己左前臂竟被对方划出一道六七寸长的口子,惊慌之中,陈剑平竟未看清对方如何变换的剑招,好在咽喉躲过了对方一剑!
对方不给陈剑平喘息机会,纵身一跃,如狂风暴雨般急攻了过来,陈剑平毫无招架之力,对方剑招极快,往往要防这一招时,对方已经转为下一招。
顷刻间,陈剑平右肩、左肩、左腿、后背、腰间连连中剑,每到危机时刻,陈剑平便硬生生挥舞左掌,硬逼着对手变招,否则此刻早死于此人剑下!
须夷纵横之间,此人连进千招,一把快剑杀得陈剑平毫无招架之力,只觉此人剑招之快,混不似血肉之躯所能办到,想到这,心中顿时怯了,剑法更是凌乱。
一斜眼,瞅见斜下方慧明法师,惊慌中大叫道:“慧明法师救我一救!”
第一百一十二章 高手
慧明大师听到陈剑平呼救,吃了一惊,心想:“以陈剑平此刻功力,再加上一只毒掌,竟被逼的出声呼救!”
当下不及多想,左袖犹如一条钢鞭,甩开身前两名黑衣人,身形如电,瞬间冲上山岗。
陈剑平出声呼救,心神一分,对方一柄快剑直刺他小腹,眼看小腹便要被这人洞穿,只见慧明法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急速朝陈剑平拍出三掌。
有那么一瞬间,陈剑平似乎觉得周围全没了声息,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不一刻,一声轻响,待陈剑平缓过神来一看,自己竟凭空站在慧明法师身后。
陈剑平惊魂未定的看着慧明法师,心中喃喃道:“武林中故老相传,珈蓝岛大云寺有一门镇烁古今的奇功,能改生死,断轮回,难道世上真有这等奇功?”
那使快剑的黑衣人,身形还保持着刺出的姿势,只见他慢慢转过头来,阴沉沉的说道:“大云寺‘轮回掌’果然名不虚传!”
陈剑平向前两步,心想:“这人出招极快,若攻他左路或许还有些机会!”想到这,当即说道:“大师拖住他,我攻他左路!”
就在这时,猛听得石牌楼下群雄发一声喊,众人合力冲破了黑衣人的围堵,一见出口打开,大伙蜂拥而出。
群雄被这帮黑衣人困在谷底险些全军覆没,此刻得以脱险,各个激愤异常,不少人杀红了眼,见着黑衣人便往上冲,形势顿时逆转。
这黑衣人看了一眼山岗下的形势,冷哼了一声,由打怀中掏出一支三色火信,朝天一放,顿时东南角传来一阵喊杀声。
陈剑平、慧明大师二人心中一惊,看来敌人还留有杀招,陈剑平手中长剑一指,厉声道:“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人对陈剑平的话充耳不闻,一双眼直盯着慧明大师,似乎对慧明大师颇为忌惮,慧明大师宣一声佛号,大声道:“事不宜迟,速战速决!”
慧明大师话还未说完,陈剑平长剑抖动,一剑刺向这人左肩,也不见这人有何动作,陈剑平只觉自己眼前一花,这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右后方,挥剑朝自己斩来!
陈剑平赶忙回身挡架,一阵寒意袭来,对方长剑竟已到面前,陈剑平震惊道:“好快!”
电光火石之间,慧明法师腾身而起,一瞬间便欺到这人身前,挥掌朝这人后颈斩落!
这黑衣人喉头一声怪响,剑锋一转直刺慧明大师胸口,慧明大师变斩为拍,一掌拍在这人剑面之上,黑衣人顿觉虎口发麻,全身一震,急忙撤开一步,接着以退为进,连攻三剑,竟将慧明大师逼退。
这几招攻守一瞬间完成,只看的陈剑平心旷神怡,自觉见识到了武学修为的更高一层境界,他本就悟性极高,受限与习武时日尚短,虽有所成,终究境界有限!
此刻生死攸关之际,见这黑衣人剑法之高,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不由得自惭修习浅薄,顿觉自己今日东药山大战,与黑衣人适才这三剑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黑衣人盯着慧明大师,瓮声瓮气的说道:“大和尚内力卓绝,在下自愧不如,不过你终究不是我的对手!”
慧明大师面无表情,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左袖,单掌施礼道:“施主说的是,老衲终究是吃了身体残疾的亏!”
沉疑片刻,慧明大师对陈剑平大声道:“前后游走,伺机而动!”话音刚落,挥掌朝这黑衣攻去。
陈剑平正自出神,听了这话,幡然醒悟,这黑衣人剑法奇快,自己站着不动与之一招一式的对攻,断然不是对手,当下运起轻功,犹如一道青烟般绕着黑衣人飞奔。
这黑衣人剑法奇异迅捷,遇上慧明大师这等身体不便之人自是大占便宜,可此刻他与慧明大师激斗之时,却要分心陈剑平偷袭,二人对攻,斗了个旗鼓相当。
陈剑平心中惊惧疑惑,心想:“瞧这批人身法招式,断然不像前几日偷袭自己的邪教妖人,那这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凭空冒出这么一个高手,竟然和慧明大师不分高下!”
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陈剑平收敛心神,暗道:“此刻脱险逃命要紧,余下的事,日后再说理会!”
想到这,凝神看二人打斗,惠明大师虽占上风,可时间一久便不好说了,偏偏二人修为太高,自己竟然找不到好机会下手。
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大喊一声:“恶贼休狂,看我毒掌的厉害!”说着做势便要发掌!
谁知这黑衣人听了居然哈哈一笑,边与慧明大师打斗边说道:“小贼你少唬人了!你莫不是要连同这老和尚一起毒死了!”
陈剑平心中暗骂,不想这人武功奇高,心思却还如此机捷,当此危机时刻,被这人缠住,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就在这时,只听慧明大师说道:“陈少侠尽管发掌就是,老衲虽功力微薄,却也有办法克制你这化蛇之毒!”
此言一出,非但陈剑平,连这黑衣人也是猛的一惊,只见他略有慌乱的斜眼看了看陈剑平,厉声喝道:“老贼秃少在这里唬人,化蛇之毒,天下无人能抵!”
慧明大师冷笑一声,大声道:“少侠尽管发掌放毒,老衲有‘轮回掌’,你的蛇毒伤不了我!”
陈剑平听了这话心中大是踌躇,想当初祭天圣会之上,连紫阳真人对自己左手的化蛇之毒都颇为忌惮,慧明大师虽是当今一等一的高手,可最多也就是和紫阳真人伯仲之间,如何不怕自己毒掌?
黑衣人听了慧明大师这话心中更是一惊,暗道:“世人皆说‘轮回掌’有神鬼莫测之功,适才轻拍三掌,居然可以扭转时空,莫非这老和尚真的不怕化蛇之毒!”
想到这里,不由得背后生汗,他剑法虽快,与陈剑平方对之际,原可以克制他的左掌,令他不能发出掌风,可此时自己正与着慧明老和尚激斗之中,陈剑平离自己少说也有两仗远,自己剑法再快,也不可能制住陈剑平发掌。
即便自己以快剑制止住陈剑平发掌,可如此一来,必定大大的分神,在慧明大师这等高手面前漏出破绽,对方还不瞬间要了自己性命,想到这里,黑衣人心中更是惊惧。
陈剑平眼见形势紧急,不由得他多想,情急之下,计上心来,左掌猛地挥出大喊道:“毒掌来了!”
黑衣人心中大骇,慧明老和尚能不能抵挡化蛇之毒他自然不清楚,可自己不能抵挡化蛇之毒那是千真万确的,当下不及多想,快如闪电般向左滑出两仗。
只见慧明大师袈裟被陈剑平发掌带起的劲风风四下摆动,而慧明大师却神情自若,丝毫不受化蛇之毒影响。
黑衣人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惊叹道:“好你个老和尚,居然不怕化蛇之毒,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必败无疑!”
他那里知道,陈剑平虽然左掌打出,却气凝丹田,这一掌毫无内力,只是出掌极快,带起来一股劲风,掌风中不含内力,自然无毒。
其实激战之中,黑衣人太过忌惮化蛇剧毒,又面临慧明大师这等天下高手,难免分神,陈剑平化蛇之毒打出,寸草不生,就算是慧明大师可以抵挡化蛇之毒,难道他脚下的草木也能抵挡?
陈剑平见黑衣人上当,大声道:“慧明大师,你缠住他,我再放毒,定能结果了他!”
慧明大师道:“不错,这等恶人不除,贻害无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迷局
那黑衣人听了哈哈大笑,阴沉的说道:“千算万算,却未能算到你大和尚会出现!”
说道这,黑衣人顿了顿,朝着山岗下看了一眼,一摇头,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在下少陪了!”
话音刚落,这人一闪身,翻下山岗,灰影一闪,竟已在几十丈开外,身法之快,令人惊疑。
只听远处山岗上传来几声锣响,几百黑衣人且战且退,慢慢隐入山道两旁的密林之中,群雄此刻杀红了眼,那能容这帮黑衣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个个紧追上去厮杀。
石牌楼下,赵俊贤指着众人道:“大伙快快出谷,穷寇莫追!”宋胜明、田友仁、陆大勇带领几批人奋力阻拦,却那里拦得住。
不一刻,追进山林的众人,各个带伤退回,一个个不住口的大骂:“狗崽子们,布置下这等歹毒机关!”
“妈的,这帮乌龟王八蛋,这么阴毒,老子要不是被他们攻了个措手不及,非一个个把他们都宰了!”
陈剑平与慧明大师退下山岗与众人汇合,赵俊贤看看陈剑平问道:“可有什么头绪?”
陈剑平摇摇头,说道:“毫无头绪,这帮人武功虽怪,但绝不是前几天偷袭我的那伙人!”
宋胜明看着慧明大师说道:“山岗之上那人连大师也看不出他招式家数吗?”
慧明大师摇摇头说道:“此人剑招极快,深藏不漏,所用的都是些江湖上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剑招,却有着异乎寻常的威力,老衲实在是看不出他的师承门派!”
一旁田友仁、陆大勇奔了过来,大声道:“黑衣人尸体未发现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
陈剑平看着那黑衣人远遁的方向怔怔出神,只觉一切都那么扑朔迷离,还未弄清楚前翻偷袭自己的枯骨老者来历,这时又杀出这样一群人,只觉自己好似陷入一个无穷无尽的大漩涡之中,而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个巨大的漩涡呢?
东药山各门各派死的死,伤的伤,原本有上千人之众,此刻竟只剩下不到五六百人,慧明大师德高望重,为防敌人偷袭,当即将剩下众人分为三队。
一队由赵俊贤带领、一队由宋胜明带领、一队由陈剑平带领,三队分三路出东药山,赵、宋、陈三人各持一把紫云宫火信,若再遇偷袭,便拉响火信,各队人便前往支援,如此既不会被全部包围偷袭,又可以互相成犄角之势,互为支援。
慧明大师与田友仁、陆大勇三人留在山谷,料理后事,相约各派出了东药山之后,赵、宋、陈三人便回到此地山谷汇合,分拨妥当之后,各队人各自离去,各门各派皆惊魂未定,急欲回到本派驻地,当下也不多说,带上本派同门尸身,纷纷启程赶路。
慧剑门、玉阳派两派却不与众人一路,自己两派合在一处,单独去了,各派心中对这两派意见颇大,要不是此刻死伤惨重,各个疲累,无暇理会,否则绝不容他这两派轻易走了。
数中多有受伤之人,一队人行走极慢,本来不到一个时辰的道路,却走了足足三个时辰才走完,各派走时有的千恩万谢,有的则默不作声,陈剑平也不在意,转身朝东药山山谷而去。
想到二师兄和三师兄那两队人走的方向比自己这边远的多,此刻定然还未折返,自己一番鏖战下来,却也疲惫不堪,当下不急着回去,在一块石下闭目打坐,养了养神。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行功已满,精神一振,除了给那黑衣人刺出的几个剑伤还隐隐作痛外,身体倒也无碍,当下束了束腰带,辨明方向,抬腿便走。
还未走出几步,只见他忽然向左滑开三尺,左掌一挥,朝自己身后打了一掌,方圆三丈远,一个大大的扇面内,草木瞬间枯死。
几天来一直困扰自己的,身后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此刻再次出现,陈剑平全神戒备,只见眼前凭空出现一团黑气,这黑气越积越浓,砰的一声散开,枯骨老人凭空出现。
陈剑平手按剑柄,沉声道:“为何总是跟着我,你多方挑唆,倒地是什么目的?东药山山谷中突袭各门派的是不是你们?”
枯骨老者呵呵一声干笑,指着陈剑平的左臂说道:“我来时为了拿回我的东西!”
陈剑平看了看自己左臂,厉声喝道:“一派胡言,什么你的东西!”
枯骨老者眯着眼,阴刺刺的说道:“化蛇之毒这等天下至宝,你觉得会凭空落到你一个南疆小乞儿身上吗?”
陈剑平顿时犹如被一记重锤击中一般,晃晃悠悠的险些站立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世,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枯骨老者面无表情,一步步朝陈剑平走了过去,边走边悠悠说道:“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怎么回事你也不必知道,反正你要死了!”
陈剑平拔剑在手,厉声喝道:“别过来,把话说清楚!”
呼的一声,一道黑气朝打了过来,陈剑平举剑格挡,这黑气居然有一股极强的煞气,剑与黑气相交,自身气血顿时翻涌,险些迸出体外。
一瞬间枯骨老者左手犹如一只黑色钢爪,中宫直进,直取陈剑平咽喉,陈剑平想也不想,左掌一掌挥出,掌风还未迸发,猛然间这枯骨老者右手一抬,自己左手内化蛇之毒似有了灵性一般,突的一跳,自己这一掌竟发不出。
惊骇之余,枯骨老者左手已到眼前,陈剑平举起剑刺他下腋,只听铛的一声响,剑刺不入,响铃剑极其锋利,刺中人身竟然发出这等刺耳声音,陈剑平大骇。
好在他此刻修为已深,自然而然的生出反应,后颈硬生生的向后仰了半尺,枯骨老者这一抓,在陈剑平脖颈上留了一道红印,最终没有抓实。
陈剑平连忙倒退三丈,惊骇的看着眼前枯骨老者,心想:“难道此人是铜铸铁打之身,竟不怕刀剑!”想到这,心中惊骇,握剑右手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枯骨老者看着自己左手,活动了下五指,悠悠说道:“倒是快习武的好材料,毁了可惜了!”
陈剑平心知自己今日是凶多吉少了,这枯骨老者几乎一招之间便可去自己性命,此刻再不拼命更待何时,陈剑平借着左手玉骨指环内力,尽全力朝黑衣人打出一掌。
前掌掌力未消之时,再打出一掌,这枯骨老者却也不敢怠慢,身形一溜烟般挪开,从侧面朝陈剑平出招。
陈剑平心中一喜,暗道:“这枯骨老者虽然厉害,却终究还是忌惮我左掌化蛇之毒!”敌人既然怕化蛇之毒,自然便要以化蛇之毒攻之。
当下左掌一掌一掌拍出,将自己整个人裹在这层掌风之中,如此一来,枯骨老者便不敢轻欺到自己身前,正自思量如何脱身,只听枯骨老者一声怪叫,由打双手衣袖中打出两道黑气。
这两道黑气来势如电,瞬间穿透陈剑平掌风,陈剑平慌乱招架,左掌掌风不续,枯骨老者一瞬间欺到陈剑平身前,一股强劲务必的劲风顿时将陈剑平周身掌风吹散,接着五指成爪攻了过来。
陈剑平想也没想,尽生平之力暴起后退,手中长剑朝这枯骨老者双眼、人中、喉头几个要害连续刺十九剑,心想:“纵是你一身横练刀枪不入,双眼、人中、喉结总不能练到吧!”
果然这一十九剑略微阻了阻这枯骨老者,陈剑平心想:“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急回身提气便奔。
他此刻玉骨指环内力灌满全身,步伐何等凌厉,一个纵跃便是三丈开外,直觉山风如刀,刮脸生疼,瞬间便跑出四五十仗远。
心下稍定之际,猛然觉得身旁一股凉气,眼前一花,枯骨老者如幽灵般出现在自己身前三丈开外,陈剑平心如死灰,险些撞入这人怀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想不到
陈剑平险些撞到这枯骨老者身上,一侧身猛地拉响紫云宫火信,这火信飞升速度何等迅捷,可还未升起一丈高便被这枯骨老者一道黑气打散。
陈剑平心中苦笑,暗想:“自己今日真是山穷水尽,必死无疑了,只是还有这这许多疑惑未解,自己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见那火信冒着轻烟掉落在地,自己心中反倒庆幸,心想:“这枯骨老者功力不在紫阳真人之下,心念却比紫阳真人狠辣许多,各位师兄义气及重,若看见火信,必会驰援,恐怕到了这里也是徒然送命!”
枯骨老者一声冷笑,一双钢爪又抓了过来,陈剑平自知不敌,可终究不愿束手就死,长剑急舞,与之周旋,见这枯骨老者左半边身子几乎刀枪不入,丝毫不避长剑砍刺。
而右半边身子却不似如此,虽然也不避打击,但却不如左侧身子那般从容。
陈剑平此刻早已豁出去了,劲走全身,气贯长剑,剑上裹着一道青色剑芒,专攻枯骨老者右路。
紫云宫剑法精妙绵长,陈剑平静下心来,一招招使出来,竟也能再者枯骨老者手下走几招!
只听枯骨老者喉头一响,左袖来卷响铃剑,陈剑平剑尖一挑刺他手腕,枯骨老者左掌下压。
陈剑平顿觉长剑陡然一沉,当即手腕一甩,长剑脱手,响铃剑犹如一个陀螺一般,绕着枯骨老者转了一圈,正好又回到陈剑平右手。
枯骨老者冷哼一声,右手二指急点陈剑平右肩中府穴,陈剑平躲避不及,右肩中府穴被点,顿时右臂酸麻无力,枯骨老者伸指在长剑上一弹,响铃剑脱手而飞!
接着,枯骨老者右手成爪,直抓陈剑平面门,陈剑平后撤一步,以进为退,左手二指点他手心劳宫穴,枯骨老者忌惮陈剑平左手剧毒,避过这一指,变爪成掌,一掌拍在陈剑平胸口。
陈剑平顿觉气血翻滚,痛入骨髓,一个踉跄,急退五六步,方才站稳,枯骨老者不给陈剑平喘息之机,猛扑过来,嘴里说道:“倒忘了你这厮有饮鸩仇百年功力护体,再吃我一掌!”
适才攻守几招,实是倾尽陈剑平生平所学,此刻胸口剧痛,五内气血翻滚,手中无剑,只得出掌相迎。
陈剑平于掌法所学有限,一套“紫云掌法”也只是紫云宫入门掌法。
此刻无奈,也只有使出这套掌法,右掌不住画圈,引得枯骨老者来攻,左掌司机而动,心想:“今日生死一线,只要左掌有一掌打实了,这老者虽厉害,量他也抵挡不住化蛇之毒。”
这老者似乎看出陈剑平的心思,左右游走,只攻陈剑平右路,陈剑平心中一喜,暗道:“这人终究是忌惮自己身上化蛇之毒,否则以这老者修为,几乎一招便要了自己性命,岂容自己周旋这许多时间。”
陈剑平虽然掌法粗陋,但身居饮鸩仇百年功力,一掌掌打出威势却也不小,枯骨老者好似越来越忌惮陈剑平左掌蛇毒,于陈剑平左路一沾即走。
陈剑平心中一喜,向右一滑,右掌画个半圈,封住右侧去路,左掌迅捷无比的打出,竟然逼得这枯骨老者后撤了一丈远。
陈剑平暗自懊悔错失良机,适才自己左掌急速打出,只求一掌着体,运劲不足,若掌风能打出两仗开外,这枯骨老者不死也是重伤。
陈剑平心中一喜,正要乘胜追击,谁知这枯骨老者竟然一声冷笑,沙哑的说道:“黄口小子,不知死活!”
陈剑平只觉耳畔一缕微风,这枯骨老者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背后,陈剑平只觉背后一疼,喉头一咸,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平平飞出两三仗远。
也不见这老者有何动作,身形瞬间欺到陈剑平跟前,左手并指如到,急向陈剑平左臂斩落。
陈剑平一脸鲜血,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左膝抬起正好磕在这老者手腕,接着左手在地上一撑,右腿贴着地面迅捷无比的使了一招“回风落叶扫!”
枯骨老者向后一纵,陈剑平一个鲤鱼打挺腾身而起,以其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欺到枯骨老者身前,这枯骨老者纵跃之际,双脚还未沾地,陈剑平左右双掌平平推到!
陈剑平深知,今日生死全系于这一掌之上,当下毫无保留,劲透全身,气贯双臂,尽平生之功奋力打出这一掌,枯骨老者躲无可躲,退无可退,下一刻四掌相交!
场景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饮鸩仇百年功力岂是儿戏,如此雷霆万钧的四掌相交,并未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是沉闷的一声轻响。
可以二人为中心,方圆三丈以内草木皆飞,二人所占的正中心,竟深深的陷入地下!
陈剑平瞬间觉得全身血液似乎就要沸腾,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处骨头都发出一阵剧痛,他眼盯着对面的枯骨老者,只见这老者脸色由黑变紫、由紫变红,脸色一连三变。
“化蛇内丹,无上至毒,天下无人能抵!”此时此刻,陈剑平脑海中闪过这些,他无比的坚信这些。
下一刻,只听枯骨老者嘿嘿一声冷笑,说道:“饮鸩仇百年功力,果然不凡,你有这等奇遇,真是可惜了!”
这一刻,陈剑平无比惊恐的望着眼前的枯骨老者,这惊恐并不是来自这老者惊人的修为,而是化蛇之毒竟然对这老者没有丝毫作用!
“这怎么可能?”这五个字瞬间涌入陈剑平脑海,紧接着,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枯骨老者一掌将陈剑平击出两仗开外。
陈剑平惊疑的看着枯骨老者,只见枯骨老者面无表情,看着陈剑平良久,说道:“你能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已是大大超出我的预料了,虽然老夫也很好奇你今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但你已经没什么使用了,留着你只会徒增麻烦!”
陈剑平艰难的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爷我可不当任何人的棋子!”
枯骨老者眉头一皱,双手挥舞,数道黑气激射过来,陈剑平踉踉跄跄躲过两道,第三、第四道黑气顿时将他丝丝缠住。
这枯骨老者一声冷笑,右手一摆,将陈剑平死死包裹住的黑气慢慢升起,陈剑平悬在半空,双眼死死的盯着下方的枯骨老者,大声道:“你到底是谁!”
枯骨老者嘿嘿一笑,说道:“老夫只是天地间一活死人而已!”说到这儿,枯骨老者神情大变,眉头一皱恶狠狠地好似对陈剑平又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多少年了,我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就像一具会动会走的尸体,我所失去的,我所遭受的,早晚要这世人加倍偿还!”
紧接着,枯骨老者蔑视的看着半空中的陈剑平,冷冷的说道:“你,还有这世间的一切,卑微犹如尘埃,皆是我掌中的棋子,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我要让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在十倍、百倍、千倍的痛苦中偿还我所受的一切!”
陈剑平痛苦的问道:“你为不惧化蛇之毒?上古奇兽为何出现在南疆?你跟这些事都有什么关系?”
枯骨老者绕有兴趣的看着半空中的陈剑平说道:“你居然还能想到这些,难怪紫云宫陆正山如此看中你,不过他居然为了你甘愿一死却令我万万没有想到!天下居然还有这等迂腐不化之人,当真是可笑之极!”
陈剑平此刻痛苦万分,听这枯骨老者对恩师言语不敬,心中大怒,虽命悬一线,却也忍不住坡口大骂道:“你这枯树皮一般的老杂毛,那里懂得我师尊的天恩高义,你就是给我师父提鞋都不配!”
枯骨老者双眼一眯,深沉的说道:“那我就送你去见你的恩师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剥离
只见这枯骨老者右手一抬,一团鲜红色红雾笼罩着枯骨老者右手,片刻,这团红雾之中伸出一只触角,这只触角犹如一条游蛇般,飘在半空,慢慢朝陈剑平飘去!
随着一股扑鼻的血腥之气,陈剑平左臂再次有所感应,左胸天池穴突突一跳,化蛇之毒骤然苏醒,在自己左臂经脉中游走。
下一刻这红色触角缠住陈剑平左手,陈剑平顿觉左手犹如火炭般炽热,忍不住惨呼出声,这红色触手将陈剑平整个左手全部裹住,慢慢向上蔓延。
枯骨老者冷笑着轻声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当初找一个像你这般可以容纳化蛇内丹之毒的人可费了不少周折!只是你居然能将化蛇之毒收为用己,这一点,却大出乎我的意料!”
陈剑平忍痛大声道:“什么意思,你一早便知道我?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是我?”
枯骨老者面不改色的说道:“你总有这许多问题,向你们这等蝼蚁一般的人,我想找谁就找谁,谁都得为我所用!”
枯骨老者话音刚落,手中红雾突然增大了一倍,冥冥中化蛇内丹似有意识一般,一遇到这红雾,竟然好似非常喜悦,瞬间与着红雾缠绕在一起!
下一刻,红雾之中透出一丝丝紫色细线,陈剑平定眼一看,这正是蛰伏在自己体内的化蛇内丹之毒,此刻正通过这红雾,慢慢一点一点的从自己体内抽走!
枯骨老者加催内力,这条紫色细线慢慢在他右手手心汇成一个小点,陈剑平仿佛能听见巨蛇吞吐蛇信的声音,方式这条上古巨蛇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迫不及待的离开自己的身体!
眼看着右手紫色小点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枯骨老者面漏喜色,不住的加催内力。
陈剑平左臂剧痛无比,此刻心中惊惧疑惑,脑海中浮现出当年自己在青龙河桥下,第一次见到化蛇内丹的场景,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南疆小乞丐的命运便彻底改变了!
过往之事迅捷无比的在自己脑海中闪过,秦百川洞中相救、东药城城郊一战、入紫云宫、救柳轻权、战饮鸩仇,祭天圣会,若雪姐惨死、师尊陆正山殒命,所有这一切猛地涌上心头!
突然,陈剑平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的枯骨老者,心中一个强烈的声音说道:“是他,一定是他,这所有的一切,都从自己捡起那颗紫红色石块的那一刻开始,而自己之所以能捡到那块紫红色石块,是因为眼前这人选中了自己,这所有的一切,都因眼前这人而起!”
陈剑平奋力挣扎,却如蜻蜓撼柱一般,缠住自己的黑气纹丝不动,他心中怒极,忍痛厉声说道:“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利用我,你是怎么选中我的!”
枯骨老者不耐烦的说道:“反正你就要死了,何必多问,在我眼里你们这群蝼蚁,简直不配为人,当老夫选中你的那一刻,你今天的命运就注定了!乖乖受死吧!”
陈剑平怒极反笑,大声道:“我谁的棋子也不是,谁也不能掌控我的命运!”枯骨老者一声冷笑,干脆不再说话!
紫色小点在枯骨老者手中越积越大,在陈剑平的深层意识内,可以清晰的感觉得那只潜伏在自己体内的巨蛇,此刻简直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离开自己的身体。
陈剑平心中愤恨异常,心想:“各门各派心术不正之徒,皆以这化蛇内丹为借口进犯紫云宫,祭天圣会之上,更是逼死恩师,连累若雪姐惨死,我自己几次三番险些因这化蛇内丹丧命,此刻它却欢喜无线的要离开自己身体!”
一个声音在陈剑平体内大喊道:“不!绝不!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让他们得逞!我绝不做任何人的棋子!师尊、若雪姐绝不能白死!所有造成这一结果的人或事,我都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付出死的代价!”
心潮澎湃之际,陈剑平脑中猛地闪现出祭天圣会之上紫阳真人的身影,那个执掌天下的人,在自己面前竟然漏出一丝疲倦的神情,悠悠然的说道:“我所关心的是这个天下!我誓要斩断这天下的轮回!”
陈剑平猛地睁开眼睛,心中暗道:“我陈剑平!也要斩断这天下的轮回!”
枯骨老者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适才抽离化蛇之毒颇为顺利,可此刻却隐隐觉得有一个吸力在与自己抗衡!
枯骨老者瞪了陈剑平一眼,冷冷的说道:“到这时候了,你做什么都没用了!”
陈剑平也不答话,心中冷笑,暗运内功,饮鸩仇百年功力缓缓顺着奇经八脉聚拢到胸前,慢慢一层一层将胸口天池穴包住,陈剑平仿佛听到一声巨蛇愤怒的嘶吼声,心中暗自冷笑道:“当初你不请自来,现在想走,也不问问小爷我同不同意!”
这化蛇与陈剑平心意相通,此刻更是暴躁如雷,犹如一头被关在铁笼中的猛兽,虽有万钧之力,却半点使不出来,只在笼中暴躁的打转!
陈剑平心中一阵畅快,崔动内力,慢慢一层一层把天池穴越裹越紧。
一旁枯骨老者大声喝道:“不知死活的小贼,还敢逆天而行!”
陈剑平此刻痛苦万分,想着若能气气对方也是好的,忍着剧痛大笑道:“你是天?你要是天小爷我就是天王老子!”
枯骨老者瞳孔微缩,右手五指成爪,陡然间加催内力,陈剑平直觉左臂痛疼更为加剧,一咬牙,自己也加催内力,玉骨指环内的功力源源不断涌向天池大穴!
可不论枯骨老者如何加催内力,那条从陈剑平手臂渗出来的紫色细线越来越细,颜色也越来越浅,原本自己手中那颗紫色小点越来越大,此刻居然有缩小的去势!
陈剑平此刻心中畅快,他熟知医理,深知其中关窍,此刻虽不知眼前的枯骨老者用的什么法门,但道理无非是以一股阴毒内力侵入自己手厥阴心包经一脉,再如同搬运东西一般,将化蛇之毒一丝一毫的“搬走”,可这道理虽简单,普天之下能有这等内力,能做到这一点的,却是屈指可数!
而此法虽可以剥离化蛇内丹之毒,但却极其耗费心力,这枯骨老者能做到这一点,不说镇烁古今,也足以傲视天下了,但陈剑平自身,所需要做的仅仅是运转体内真气,包裹住左胸天池穴而已。
要知道,枯骨老者是以无形内力,将别人体内有形之物生生剥离,再将剥离出的化蛇之毒凝聚成型,所耗内力之巨可想而知,陈剑平以逸待劳不费吹灰之力,饮鸩仇百年功力终非儿戏,顿时此消彼长,形式立刻逆转!
枯骨老者虽武功高深,功力深厚,可此刻几乎将全身功力都用到剥离化蛇之毒上,无论如何也难以与饮鸩仇百年功力抗衡。
枯骨老者气的脸色铁青,不住的加催内力,陈剑平心中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感,心想:“不管你如何算计,到头来还是要拿回这化蛇之毒,我随远不是你的对手,可你要想轻易从我身上拿走化蛇之毒,却也千难万难!”
此刻意念深处那条巨蛇已是暴跳如雷,陈剑平冷笑一声,竟然在心中对这股化蛇意念说道:“你就安静些吧!管你什么上古神兽,到了小爷体内,你就得听小爷的!”
枯骨老者一声暴喝,厉声道:“不知死活的小杂种,敢坏我好事,老夫将你碎尸万段!”
陈剑平一脸得意,忍痛说道:“你以为天下人都是蝼蚁任你摆布?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的好事我这蝼蚁坏定了,化蛇之毒还在我这蝼蚁体内,你怎会舍得杀我,如若不然,你一招便可取了我的性命!”
枯骨老者暴喝道:“放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局
枯骨老者一声爆喝:“放肆!”左右一扬,两枚一尺来长的红色钢锥刺入陈剑平左右两肩膀,顿时鲜血迸流!
陈剑平大叫一声,刚想破口大骂,突然插在自己左右两肩的两把钢锥之上传来一股极强的煞气,这股煞气瞬间侵入自己经脉之中,顿时经脉中真气不纯,竟然无法导引。
这玉骨指环中的内力并不是陈剑平自身练就,运用之际以玉骨指环为媒介,与自身产生感应,再以意念导引运转。
陈剑平运用这股力量时日尚短,且以意念操控这等强大功力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陈剑平来说,这强大功力本属身外之物,将身外之物化为己用,自然要费一番周折。
可陈剑平自身修习的玄羽真经内功,虽有所成,但终究是太过微弱,陈剑平惊惧之际,左臂剧痛,又被钢锥煞气所扰,意念难免不纯,此刻包裹天池穴的内力竟然慢慢减弱!
枯骨老者自然察觉到这一点,右手加催内力,左手操控钢锥,这钢锥之上的煞气端的厉害非凡,顷刻间游遍陈剑平全身奇经八脉。
陈剑平一边要抗衡枯骨老者抽离化蛇之毒,一边要抵抗这股煞气侵蚀丹田打穴,真可谓前有狼后有虎,形势危急到了极点。
枯骨老者眼角闪过一丝冷笑,冷冷的说道:“这等至宝,你这蝼蚁般的人,怎配拥有,天命所致,你就认命吧!”
陈剑平心中怒急,可偏偏又无计可施,看着枯骨老者得意的样子,突然把心一横,心想:“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如愿,这枯树皮老杂毛此刻便已如此厉害,若要到得化蛇之毒,那还了得!”
想到这,再不犹豫,把心一横,张嘴便要咬舌自尽,那枯骨老者大惊,左手一翻连解三道法印,插在陈剑平肩头的两把钢锥一声轻响。
只见钢锥之上幻化出无数红色细线,犹如纹身一般附在陈剑平周身,顿时!陈剑平浑身僵直,连个小手指头都动不得一丝一毫,更别说咬舌自尽了!
陈剑平此刻下巴无法活动,说不出话来,心中却不住口的大骂道:“这个老不死的王八蛋,偏有着许多手段,小爷自尽都做不到!”
这时,陈剑平体内的这股煞气,慢慢凝聚在一起,找准饮鸩仇内力运行的脉络,并与之对抗,这股煞气越聚越浓,力量越来越大。
慢慢的一丝一毫的将饮鸩仇的内力挤出陈剑平的奇经八脉,陈剑平奋力收敛心神,凝神调运内力,全力与这股煞气相抗衡。
可意念心神一路,最怕执念,简而言之便是,多数情况下,你越是相要集中精神,越是想要内心平静,这种情况下反而适得其反。
陈剑平左臂化蛇之毒正被抽离,剧痛难当,双肩流血不止,体内意识深处又有一条巨蛇咆哮翻滚,这等险恶情况下,想要收敛心神谈何容易。
如此僵持了足有半个时辰,陈剑平终于支撑不住,体内这股煞气如决堤洪水一般,将饮鸩仇内力冲的七零八散,零零碎碎的内力尽数回归左手小指的玉骨指环之中,那指环本来晶莹剔透,此刻微微一响,顿时变得黯淡无光!
陈剑平万念俱灰,心想:“自己死不足惜,可生时做了这邪魔妖道的棋子帮凶!死前化蛇之毒还落入这等人手中,简直就是助纣为虐,说不定紫云宫以后难免一场浩劫!”
想到这里,不禁暗自责备自己,灵台中仅存的一丝清明反复有一个声音说道:“万万不能助纣为虐,否则如何对得起为自己死去的众人!”
一瞬间,秦百川、柳轻权、饮鸩仇、陆正山、齐若雪一起涌上心头,恍恍惚惚中想起若雪姐,心中竟然涌出一丝甜意,心想:“今日若这般死了,到了那个世界,或许就能见到若雪姐了……”
枯骨老者猛然察觉陈剑平居然完全放弃了抵抗,裹住天池穴的内力也在慢慢撤去,想着自己今日终于能收回化蛇之毒,不禁心中大是得意,一时间竟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
恍恍惚惚间,陈剑平只觉得全身一软,整个人突然出现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自己所站的地方空间极大,一眼望不到边,四周全部都是一片白色,连半空中飘荡的烟雾都是白色!
陈剑平慌乱茫然的四下张望,突然在这纯白的世界里,极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极小极小的黑点,陈剑平心中一颤,向前两步,死死的盯着这个黑点。
只见这黑点慢慢的变大,离自己也越来越近,慢慢的黑点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一条黑色的细线,周围寂静的可怕,这黑色细线消无声息的朝自己慢慢靠近,慢慢变粗慢慢变长。
陈剑平狐疑的向前走了两步,只见这黑线还是不停的向自己靠近,终于这黑线大到形成了一个人形的黑影,陈剑平能清楚的分辨出是一个人缓缓的朝自己就走来。
陈剑平慢慢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一步,这人形的黑影终于走到了足够近的地方。
“若……若雪姐!”陈剑平顿时眼中充满泪水,眼前若雪姐的形象因为泪水的缘故又模糊了几分,陈剑平赶忙擦干眼泪,这次他清晰的看到齐若雪就站在他的面前!
只见她身上还是穿着惨死在自己面前时的白衣,绝美的脸庞一尘不染,嘴角永远都挂着一丝似有非有的微笑,清澈的眼神,传递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
“或许所有痛苦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吧!真希望是这样!”陈剑平心里这样想着。
眼前的齐若雪走到陈剑平跟前,微微一笑,对这陈剑平缓缓伸出右手,轻轻说道:“拿来!”
陈剑平一愣,不知道所谓何物,想问又开不了口,却见若雪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只是伸着手不动。
陈剑平遍观全身,想要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不属于自己的,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拿给若雪姐的。
突然,在自己胸前衣缝里,漏出一只淡蓝色丝巾的一角,直觉指使着陈剑平缓缓掏出这条蓝色丝巾,缓缓交到齐若雪的手中。
齐若雪结果丝巾,扎在自己手腕上,淡蓝色的丝巾,映衬着洁白的长裙,处处都透着惊心动魄的美!
齐若雪看了看陈剑平慢慢转身,陈剑平整个心猛地一沉,追上去两步,只见齐若雪突然回过头来,含笑说道:“你答应过我,这世间再不能有人欺辱你,你会照料好自己,你可别忘了呀!”
说着转身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轻轻的说道:“剑平,记得在饮鸩仇妻子棺木旁你说过要坚守自己的‘道’,真想看你一直走到最后的样子……”
陈剑平如鲠在喉,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如从何说起,只见眼前的若雪姐突然化为无数繁星,慢慢的越飘越高,越飘越远。
陈剑平赶忙跑过去,大声喊道:“若雪姐……你等等……若雪姐!”
惊慌之际,半空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硬生生将陈剑平拉回现实,陈剑平先是猛觉得全身一阵剧痛,他眼角含泪,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衣缝中搂着若雪姐那只蓝色丝巾的一角。
而眼前的枯骨老者状似癫狂,不住的放声大笑,与此时此刻陈剑平忽然觉得毫无畏惧,心中一个声音坚定的说道:“师父、若雪姐,你们放心,我永远不会放弃我自己的‘道’!”
枯骨老者似乎察觉到了陈剑平的异样,大声道:“没用的,不管你做什么,今日你都必死无疑,不过你不用难过,待我手握化蛇之毒,便可荡平天下,到时候会有很多人给你陪葬,算是你作为我一个重要棋子的补偿!”说完,癫狂的大笑起来!
陈剑平愤恨之极,心想:“我就是拼死也不能让你如愿!”想到这,忽然心生一计,虽觉极为冒险,可生死一线之间也顾不得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