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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I专卖后悔药I     街球传说txt下载     街球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七章 救赎

    陈剑平不住的狂笑,场上众人更是愤怒,长春宫郭本初呵斥道:“劣徒,惹下这么大的祸,还有脸发笑!”

    陈剑平不理,只是发笑,郭本初袖袍一挥,一道劲风打在陈剑平胸口,只打的陈剑平口吐鲜血,咳嗽不止。

    陆正山严重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开口道:“掌门师兄,常言道‘法不外乎人情’陈剑平入门一来,德行操守一向都是好的,今日铸下大错,是乃偶然,掌门师兄重重的责罚他便是,如此一来,即不违玄羽门戒律,又能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何必要他的性命。”

    紫阳真人一摇头,说道:“陆师兄,你师徒情深,本掌门也是知道的,这陈建平虽说是你的入室弟子,可说到头,也是我玄羽门一份子,做师哥的难道就真的狠心结果他的性命吗?只是他犯下如此大错,若不取他性命,如何能向天下人交代!”

    此刻,祭天坛下,百花、御剑两派弟子,更是大声起哄,被陈剑平杀伤徒众的门派,更是义愤填膺。

    陈剑平躺在地上,仰头大呼:“师父,徒儿有负您的厚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陈剑平死也不服!”

    长春宫郭本初大声喝道:“孽畜,都到这时候,还口出狂言,杀人偿命,你凭什么不服!”

    陈剑平如同癫狂一般,满脸血污,大声道:“凭什么不服?欺强凌弱、道貌岸然、假仁假义,我服你作什!”

    说着,扭转过身来,对着云啸天、秦御风大声道:“陈剑平今日死则死矣,若不死,日后定杀尽你百花、御剑两派,叫你等为今日所作所为偿命!”说罢,扬天哈哈大笑!

    云啸天大怒,起身道:“紫阳真人,此子口出如此忤逆之言,不是入魔道还能是什么,今日断不能留他!”

    场上一众人也大声鼓噪:“对,绝不能留他!”

    “这人若留在世上,定然是个祸害,不如早日除掉!”

    众多门派此刻皆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在这里跟着起哄,大多心想:“玄羽门这许多年来,何等的风光,今日且看你如何收场!”

    紫阳真人开口道:“此子心魔已生,断不能留,本掌门今日就将此子处死,以正门规,以谢天下!”

    陆正山慌忙起身,朗声道:“掌门师兄,兹事体大,还望你三思而后行!”

    紫阳真人微怒道:“陆师兄,你一向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怎么今日倒护起短来,若再这么下去,可就是非不分起了!”

    陆正山向前一步,大声道:“掌门师尊,百花、御剑两派趁祭天圣会之际,攻杀我紫云宫,合宫上下,死伤几百弟子,御剑神宗秦万山,更是将陈剑平亲近之人当场杀死,陈剑平这才心智大乱,狂性大发,铸下大错,一切皆可喂事出有因,断不是什么心入魔道,万望掌门师兄开恩呀!”

    紫阳真人正色道:“就算你所说是真,待此事一了,师兄我便以玄羽门掌门之尊,向百花、御剑两派讨个说法,若百花、御剑两派真的无端攻杀我分支紫云宫弟子,紫阳定替他们讨个公道,绝不令他们白死!”

    秦御风听到这里,心里打了个突,而一旁云啸天却毫不示弱,冷哼一声说道:“我百花谷前往紫云宫捉拿魔教妖孽陈剑平,乃是为天下计,出于公心,紫阳真人若想找后账,在下随时恭候!”

    紫阳真人也不搭他的话茬,接着对陆正山说道:“可今日,陆师弟你也看在眼里,陈剑平其言、其行,皆可谓已坠入魔道,任其发展,那还了得,于公于私,我作为玄羽门掌门人,绝不能饶他,还望你能体谅为兄的一片苦心!”

    陆正山此刻心入刀绞,若说陈剑平到此地步,谁都知道,乃是被百花、御剑两派所害。

    可陈剑平也确确实实当着天下英雄面前,屠害正道人士,紫阳真人身为一派之主,如此判处,并无不当,正因为如此,此刻陆正山才进退两难。

    他一向是个极正直之人,若陈剑平无端做出这等无道之事,不用别人逼迫,便是再难舍,他也必定亲自手刃陈剑平。

    可此刻,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徒儿被人陷害,自己一向对他器重、钟爱,不想今日却落得这般田地,叫陆正山怎能不心痛!

    七星殿师尊梁亭赞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他向来与陆正山最好,此刻更是安奈不住心中怒火,大喝一声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什么入魔不入魔的!”

    说着,转身指着祭天坛下数千人,大声道:“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你们在场的众人中,有一个说一个,咱们习武之人,江湖上行走,那个手上没杀过人,今日我玄羽门弟子杀了你们的人,你们要报仇,那你们逼死陈剑平之后,我是不是也要跟你们寻仇!”

    紫阳真人听了梁亭赞的一席话,大怒道:“梁师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陈剑平犯下大错,就该伏诛,还有什么好说的!左右来呀!将这陈剑平速速正法,以谢天下!”

    说着,刘逸风等弟子便要动手,一旁碧霞宫风万年大声道:“慢着!掌门师兄,陈剑平狂性大发,实在是事出有因,再者,着陈剑平好歹是我玄羽门弟子,凭着一帮人三言两语,咱们就要将他诛杀,师弟我以为不妥!”

    紫阳真人大怒,正想开口,一旁醉霞殿萧敬合开口道:“陈剑平既然是我玄羽门弟子,便该依照玄羽门门规处置,此子入魔已深,留着也是个祸害,掌门一律惩处,有何不妥?”

    这萧敬合最初之时便不同意陈剑平入门,此刻更是力主将陈剑平处死!

    梁亭赞大怒,回过身来大声道:“萧师弟,你早就看着陈剑平不顺眼,今日可算逮住机会,名正言顺的拔了这课眼中钉了吧!”

    逍遥居萧敬凡猛地起身,他当初与萧敬合一样,也不同意陈剑平入门只听他朗声道:“梁师兄,大家同门师兄弟,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萧师兄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梁亭赞冷哼一声,说道:“现在又说是同门师兄弟了,当初百花、御剑两派大举进犯紫云宫之时,紫云宫方儒师兄一早便发出求救,到最后,也没见你们一人来救,明摆着是想坐视紫云宫覆灭,现在还有脸说同门之义!”

    紫阳真人一拍桌案,怒道:“放肆,梁师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全场众人早已惊得做不出声来,云啸天、秦御风二人心中大喜,心想:“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玄羽门终于起内乱了!”

    这梁亭赞还想再说,一旁陆正山大声道:“梁师弟,快住口,休要再这里口无遮拦!”

    梁亭赞急道:“师哥,他们……”

    陆正山不等他再说,猛地冲他一摆手,平素里,陆正山、梁亭赞、风万年三人最为交好,这梁亭赞虽天不怕地不怕,可对这位陆师兄,却心服口服。

    此刻,陆正山一摆手,梁亭赞当即不在多言,一旁风万年将梁亭赞拉到一边。

    陆正山缓缓走到祭天坛中心,站在陈剑平身畔,低头看了陈剑平一眼,眼神中又是焦急,又是怜悯。

    下一刻,陆正山仰起头,朗声道:“我以紫云宫师尊之名,昭告天下,自今日起,将陈剑平逐出门墙,从此陈剑平再不是我陆正山入室弟子,更不再是玄羽门之弟子!”

    此言一出,全场上下,一片震惊,陈剑平躺在地上,心中大惊,心知师尊此举乃是救自己,这样一来,紫阳真人便无法以玄羽门门规处置自己。

    陈剑平心中大急,大声道:“师父,弟子不孝,求您收回成命,弟子宁愿一死,也不远师父将我逐出门墙!”

    陆正山对陈剑平之语充耳不闻,一旁云啸天心知陆正山此举是想救这陈剑平,大声道:“陆正山,就算玄羽门门规对陈剑平无用,难道我们就不能自己报仇吗?”

    台下众人高声道:“不错,玄羽门门规奈何不了他,我们便自己报仇,倒省的这么多麻烦!”

    有一人大叫道:“不错,亏得你紫云宫一向还标榜自己是堂堂正正,今日看来,当真是名不副实呀!”说着,一众人哄堂大笑!

    忽然,陆正山猛地回过身来,向前跨了一步,大声道:“陈剑平杀伤诸位正道义士,其罪当诛!”

    当陆正山说到正道义士之时,嘈杂的声音中,只听紫薇山丰德海大声道:“哼,什么正道义士,一群衣冠禽兽!”

    陆正山向丰德海望了一眼,接着大声道:“此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作为他的师父,我也罪责难逃,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陆正山便一命抵一命,这份恩仇从此便一笔勾销!”

    陆正山话音刚落,大喝一声,众人为之一惊,只见陆正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脸上紫黑红之气一连三变。

    一旁梁亭赞、风万年、常静、刘啸、耿惊云等大叫:“不好!”一起冲向陆正山,但此刻为时已晚。

    只见陆正山口中狂喷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一大片青砖,耿惊云、宋胜明二人扑通跪下,哭嚎道:“师父,你这是何必呢!”

    众人此刻才缓过神来,原来,陆正山强自经脉逆行,以死来抵消陈剑平的罪责。

    片刻,陆正山大吼一声:“我紫云宫,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绝不……”话未说完,轰然倒地,正好倒在陈剑平身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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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巨蛇

    陈剑平此刻脑中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事,陆正山逆转经脉,眼看是没救了。

    弥留之际,他对着刘啸、常静说道:“二位师弟,之前我已将紫云宫师尊之位,传给惊云,还望你二人好生辅佐他。”刘啸、常静二人含泪答应。

    陆正山望着耿惊云,低声道:“惊云,紫云宫我便交给你了,你记住,从今以后,我紫云宫自立门户,与玄羽门再无瓜葛!”

    耿惊云放声大哭,连连点头,心中想:“原来师尊自来时,便做好了身死的准备,这才事先将师尊职位传于自己,现在想想,当时师父几乎实在对自己临终托付一般。”想到这里,心中更是难过!

    陆正山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旁边的陈剑平,低声道:“剑平,从今以后,你便独身一人了,你当自立自强,千万别走了邪道,他日你若能成才,为师死也瞑目了!”说罢,气若游丝,最终还是没了声息。

    一直坐在紫阳真人身旁的慧明大师,站起身来,他左臂缺失,此刻,只见他恭恭敬敬的行单手佛礼,高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陆施主高义,老衲感佩万分,真是可惜,可惜呀!”说着,深深一欠,不住的闭目摇头。

    东首丰德海见陆正山为保救爱徒,为保紫云宫名节,慷慨赴死,心中无比钦佩,只见他分开众人,走到祭天坛前,一个箭步跃上台来,对着陆正山的尸首大声道:“陆师尊,你人如其名,真是身正如山呐,小老儿佩服的五体投地呀,真可惜了你一世豪杰呀!”

    说罢,双膝一软,竟然跪倒在地,坛下紫薇山众人见掌门跪下,纷纷也跟着下拜。

    一时间,坛下不少人感陆正山高义,均默然不语,或对着陆正山深鞠作欠,或如紫薇山众人一般纷纷下拜,一时间,场面肃穆之极,紫云宫等人放声大哭,碧霞宫风万年双眼含泪,赶忙将丰德海扶起。

    紫阳真人心中也是万分震惊,可他作为一派之主,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绝不能徇私庇护,心中虽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碧霞宫风万年,七星殿梁亭赞,一同转身,对着紫阳真人一抱拳,只听梁亭赞朗声道:“掌门师兄,陆师哥临终前言明,紫云宫从此自立门户,在与玄羽门无任何瓜葛。”

    “我与风师哥,自今日起也打算自立门户,咱们师兄弟一场,好聚好散,还望掌门师兄成全!”

    梁亭赞话音刚落,长春宫郭本初大声道:“紫云、碧霞、七星,乃玄羽门分支,与玄羽门同属一体,其能你们想自立门户就自立门户的?”

    逍遥居萧敬凡起身道:“不错,自来天下共知,玄羽门下八位师尊,虽是分支,可追其本源,乃同属玄羽门一派,你们如此行径,岂不是分裂玄羽门吗?”

    梁亭赞袖袍一甩,向前一步,阴沉沉的说到:“萧师弟,若在下非要自立门户,你意欲何为呀?”

    萧敬凡顿时语塞,这梁亭赞形如烈火,一向是说一不二

    偏偏他功法修为仅次于紫阳真人与郭本初二人,到了较真的时候,萧敬凡立刻露出了怯意。

    正僵持着,一旁醉霞殿萧敬合大声道:“梁师兄,你们二人若真想走只需你们将碧霞、七星两处的弟子须得留下,你二人随时便可离开,我们绝不阻拦!”

    梁亭赞听完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朗声道:“还是敬合师弟痛快,这有何难,我二人只身离开便是!”

    梁亭赞话音刚落,碧霞宫、七星殿众弟子齐声高喊:“我等誓死追随师尊!”“我等誓死与师尊同进退!”

    梁亭赞又是一阵大笑,冲着萧敬合说道:“敬合师弟,你都瞧见了吧,不是我非要带他们走,是他们非要跟着我走!这需怪不得我了!”

    一旁云啸天、秦御风心中大喜,眼看着玄羽门今日定要四分五裂了,心想:“虽说中间颇多坎坷,诸事不顺,可到最后,阴错阳差的还是把玄羽门搞了个分崩离析,也不枉死了这么多弟子,当此时刻,只要紫阳这老家伙一个不同意,玄羽门势必火并,到那时再趁火打劫,先擒住陈剑平这小贼再说……”想到这儿,云啸天、秦御风二人几乎都要喜上眉梢了。

    这时,只见风万年丝毫不理会众人,向前走了几步,一抱拳,冲着紫阳真人说道:“掌门师兄,我等虽归玄羽门统领,但自始至终便都是独立的分支,门规之中也并未列明不许我等自立。”

    说到这,风万年侧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陆正山,接着说道:“咱们出自同一师门,何不好聚好散,今日我跟梁师弟去意已决,就算强留在玄羽门也是索然无味,在下实不愿见咱们师兄弟兵戎相见,还望掌门师兄成全!”

    祭天坛上下众人一听风万年如此说,便知这二人去意已决,这风万年言语中不卑不亢,绵里带刀,梁亭赞性如烈火,虽句句针锋相对,但力道却不如风万年平平淡淡这句话来的厉害。

    紫阳真人审时度势,面无表情,开口道:“陆师弟之死,我心如刀绞,也钦佩万分,二位师弟既然去意已决,贫道也不强留,他日二位山下行走,若能斩妖除魔,匡扶正道,咱们还是同道中人,风师弟、梁师弟,你二人尽管放心去就是了。”

    风万年、梁亭赞二人齐声道:“多谢掌门师兄成全!”

    说罢,梁亭赞转过身来,朝着祭天坛下数千修真之士大声道:“陈剑平之事,我陆师哥已身死抵命,若有那个不服,此刻便上台来赐教,梁某人奉陪到底!”

    梁亭赞俯视全场,连问三遍,无一人应答,只见他微一抱拳,大声道:“既然如此,自今日起,若再有人以此事为借口,寻仇挑衅,便休怪梁某人不客气了!”

    在场众人,多数莫不做声,心想:“此番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今后说不定还要后患无穷呀!”

    那仓颉山吴岳子十几个弟子被陈剑平所杀,心中仍是不忿,他慑梁亭赞威势,不敢当众叫板,嘴里笑声嘟囔着:“哼,陆师尊既然已死

    便饶了那陈剑平,真是便宜了这小贼!”

    他周围几个唯恐天下不乱者,也小声跟着起哄,低声嚷嚷着:“说的是,看在他死去师父的面上,便饶了这小贼。”

    梁亭赞将这些听在耳中,心中冷笑,也不理会,大踏步走到陆正山跟前,抱起陆正山的尸首,迈步便要离开通天台,

    耿惊云泪流满面,走到陈剑平跟前,伸手便要解开他身上的黑索,谁知道,陈剑平身上居然触手冰凉,耿惊云心中一颤,赶忙翻看陈剑平,一看之下,不禁大惊!

    只见陈剑平整个左臂直至左边脖颈一片殷红,双眼之中充满血丝,耳根处涨起跳跳黑色青筋,一阵充满血腥气息的彻骨寒气从他体内不断渗出。

    耿惊云大惊,心想:“这气息如此冰冷刺骨,小师弟血脉还不冻成冰块!”想到这里,一遍摇晃着陈剑平,一遍大声道:“小师弟,你怎么了,你觉得那里不妥?”

    陈剑平近日连造打击,自己心之所往的若雪姐惨遭杀害,引以为傲的玄羽门竟如此不堪,敬若神明、亲如父子的师尊为救自己死在眼前。

    如此一连串劫难之下,陈剑平心神早已崩溃,此刻陈剑平浑身颤抖,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戾气笼罩全身,在这天崩地裂的一刻,有一句话,如一道利箭般刺入陈剑平脑海!

    “蹉跎得来栖身处,化为流水终不复!”

    原来这一切,早已注定,原来自己所得到的这一切,一个南疆乞儿,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一切,早已注定要化为流水终不复。

    上天为何如此安排?上天为何如此不公?陈剑平心中一阵绞痛,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那算命书生身旁小童的呵呵笑声!

    此时此刻,万念俱灰的陈剑平再也压抑不住全身的这股恐怖戾气,只听躺在祭天坛中心的陈剑平一声嘶吼,一股冰冷刺骨的血腥气息喷薄而出,这气息充沛无比,直将摇晃陈剑平的耿惊云平推了出去。

    只见陈剑平周身黑索应声蹦断,陈剑平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双目血红,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黑气,只听陈剑平阴冷尖利的说道:“诸位正道之士能饶在下一命,在下实在感激不尽,只是诸位逼死我恩师,在下便不饶诸位了!”

    祭天坛上下,一来,震慑与陈剑平周身之剧烈变化,二来,被陈剑平这没头没脑的话,瞬间弄得不知所措,全场一众人等顿时愣在了当场,无一人应答。

    陈剑平低着头,浑身颤抖,不住的嘿嘿冷笑,这冷笑声初始声音很低,紧接着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陈剑平近乎于发疯般狂笑,突然,陈剑平猛地抬起头来,瞪着血红的双眼,撕心裂肺的吼道:“一帮蠢货!你们逼死我恩师,还想活着下山吗?你们都给我去死吧!哇哈哈哈……”

    狂笑声中,只见陈剑平左手重重的朝前一挥,顿时,一条由黑气幻化而成的巨蛇,由打他身后腾空而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过后,以迅雷不及掩耳,扑向坛下众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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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悬殊

    却说陈剑平双目血红,一阵狂笑声中,左臂一挥,一条由黑气幻化而成的巨蛇,吞吐着红信,一声嘶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祭天坛下众人扑去。

    这巨蛇,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砸将下来,顿时,祭天坛下死伤一片,震死、毒死者不计其数,一时间惨呼哀嚎之声响成一片,整个通天台之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紫阳真人见状,霍的站起身来,大声道:“传令,三十六供奉、七十二长老,各分支师尊,谨防宵小之辈趁火打劫,护送各派修真之士下山!”

    说着,对着身边的慧明大师说道:“大师,烦请你相助,护送各派人士下山,以免再造杀孽,贫道这便擒了这小贼!”慧明大师应了一声,起身冲下祭天坛。

    紫阳真人朝云啸天、秦御风二人望了一眼,飞身而起,朝漂在半空的陈剑平冲了过去.

    云啸天心想:“你玄羽门此刻已是四分五裂,我若再动手,岂不是落人口实,当此时可,吾当伺机抽身才是!”

    想到这里,冷笑一声,朝一旁秦御风使个眼色,寻思脱身之计。

    只见紫阳真人如一道灰影般闪现在陈剑平身后,大声道:“孽障,造下如此滔天杀孽,还不知悔改吗!”

    说着,抬手便往陈剑平后颈抓去,陈剑平此刻戾气攻心,神智错乱,不分青红皂白,回身便是一掌。

    陈剑平此刻与紫阳真人相距不过两尺,这一掌眼看就到打到紫阳真人前胸,紫阳真人怒道:“放肆!”

    话音刚落,也未见紫阳真人如何闪躲,陈剑平这一掌竟然打空,紫阳真人好似对化蛇硬核之毒无所畏惧,顺势一抓,一把扼住陈剑平咽喉。

    就在此时,一股阴森冷气袭来,陈剑平身后黑气幻化成的巨大蛇头,如箭般朝紫阳真人冲来,紫阳真人凝神戒备,向左滑出两丈开外,这蛇头收势不住,顿时在通天台坚硬的青石砖上撞出了一个大坑。

    通天台之上,玄羽门三十六供奉、七十二长老,连同各宫各殿师尊,招呼众修真之士,急速下山,风万年、梁亭赞、耿惊云等人,看着空中暴走的陈剑平,不禁心急如焚!

    此刻陈剑平体内化蛇暴走,虽十分凶险,但今日所到各门派,数一数二的高手加在一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陈剑平便是再厉害,也难敌这许多高手,只是陈剑平化蛇内丹之毒太过霸道,一般人当者立死,为免再死伤无辜,是以玄羽门招呼众人赶忙下山。

    这边紫阳真人凝神与陈剑平周旋,见幻化出来的巨蛇着实厉害,紫阳真人心想:“这巨蛇来势汹汹,便是将他制服,四周也必定满目疮痍,死伤惨重,玄羽门先祖千百年留下来的基业,岂能随意损毁!”

    想到这儿,紫阳真人袖袍一挥,三道紫芒打在这巨蛇之上,这巨蛇一声嘶吼,吞吐着红信,朝紫阳真人冲了过来,

    紫阳真人见状一声清啸,飞身而起,引着陈剑平,向朝天峰背面飞去。

    话说玄羽门朝天峰坐落在两面山之上,这两面山山阳一面与山阴一面差别巨大,因此才唤作“两面山”。

    这山阳一面,丛林茂盛,奇珍异兽,河川怪石数不胜数,飞云瀑布天下闻名,玄羽门开派祖师镜玄真人,便是在这飞云瀑布旁参悟得道。

    而山阴一面,则尖石林立,布满悬崖峭壁,几乎寸草不生,人烟罕至,那万丈崖,更是号称天下第一险地。

    此刻,紫阳真人身形如电,边打边退,将陈剑平引到了山阴一面的万丈崖边。

    只见他立于崖边,一身紫袍随风飘荡,冲着三丈开外的陈剑平厉声喝道:“孽障听着,瞧在陆师兄的面上,只要你收敛心神,克制魔性,尚还有一线生机,若再执迷不悟,今日定叫你葬身于这万丈崖下!”

    陈剑平满腔愤恨,戾气攻心,哪里听得进去,厉声吼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们表面上,满口正义道德,私下里,欺压屠戮弱小,我算是看透了你们!”

    接着,劲随意动,身后那巨大蛇头似有感应,嘶吼着,朝紫阳真人扑了过去,紫阳真人脸色一沉,大怒道:“一派胡言!”

    说着,袖袍猛地一挥,一道巨大紫芒劈了过来,正打在蛇头之上,顿时,陈剑平只觉胸口巨震,一口鲜血险些喷涌而出。

    紧接着,紫阳真人右手一扬,一条黑索由打紫阳真人袖袍内飞驰而出,朝陈剑平裹了过来。

    陈剑平识得这黑索的厉害,赶忙跃起躲避,不等身形下坠,右手并指如剑,身形如电,急朝紫阳真人腋下刺去。

    紫阳真人见状,不躲不避,脸上紫气一闪而过,大喝一声,竟然徒手拿住陈剑平右手手腕,挡住了陈剑平这快如闪电的一击。

    接着右手二指裹着一层紫芒,直刺陈剑平咽喉,待离陈剑平咽喉两寸处,凝而不发,怒道:“孽畜,再这般一意孤行,如何对得陆师弟一片苦心!”

    陈剑平脑中嗡的一声,双眼泪如泉涌,嘶吼道:“是你们逼死了我师父,你们一个个都得给我师父陪葬!”

    只听“呼”地一声,陈剑平身后巨蛇化作一道道黑色气剑,下一刻,陈剑平双手一挥,千百条气剑飞驰着朝紫阳真人刺了过来。

    紫阳真人不慌不忙,大声道:“陆师弟慷慨赴死,一番良苦用心,其是你这黄口小儿所能明白的!”

    说着,紫阳真人身形倒退三丈,双手结印,在空中急舞,幻化出一道紫色太极双鱼团案,这太极双鱼图案瑞气腾腾,见风便长,只见一道道黑色气剑,打在这太极双鱼图案之上,便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剑平见状大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突然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紫阳真人手中黑索,如蛟龙出海一般,瞬间打到了眼前。

    慌乱中,陈剑平硬生生的向后撤了三步,还未等他站稳,紫阳真人已经如鬼魅站在了陈剑平跟前,“砰”地一掌,击在陈剑平胸口。

    陈剑平直觉五脏六腑像要碎裂般疼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平飞了出去,接着,紫阳真人右手一颤,手中黑索急速朝陈剑平前胸缠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轰隆”一声,紫阳真人脚下,两条黑气幻化成的巨蟒破土而出,一条张口咬住紫阳真人左手腕,一条咬住紫阳真人右肩。

    陈剑平单膝跪地,右手一招,半空中银铃轻响,陈剑平接剑在手,腾身而起,响铃剑之上过着一层血腥黑气,风驰电掣般朝紫阳真人前胸刺去。

    风雷闪动之时,漫天血气之中,那美艳婀娜,心之所向之人,惨死时定格在脸上的,依然是对自己无限的关爱与不舍;那身正如山,情若父子之人,轰然到底的一刻,放心不下的,依然是将要独身一人的自己。

    “蹉跎得来栖身处,化为流水终不复!”

    若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的话,那便祈求上苍,快些让这个噩梦醒来吧

    陈剑平这一剑,夹着风雷之势,眼看就要刺中紫阳真人前胸,只见紫阳真人冷哼一声,点头道:“不错!难怪陆师兄对你青眼有加,今日看来,果然不同凡响!”

    陈剑平满眼泪痕,嘶吼道:“不许你再提我恩师,受死吧!”

    “天罡·玄羽真诀!”

    紫阳真人大喝一声,周身亮起一道红光,黑气幻化成的两条巨蟒“砰”地一声,被震得烟消云散。

    这“天罡·玄羽真诀!”乃玄羽门无上功法,“玄羽真经”中的最高一级,共分九层,端的厉害非凡。

    当年正魔大战,紫阳真人只修习到第五层,便已扫荡群魔,独步天下,如今几十年已过,修为更是精进了许多。

    陈剑平此刻虽身怀饮血老祖百余年功力,又逢体内化蛇暴走,但即便如此,也绝非紫阳真人之敌。

    只见陈剑平长剑刺到紫阳真人身前一尺之处,便好似此在一块无形钢板上一般,再也刺不下去了。

    这个本是南疆乞儿的少年,将所有的痛苦、怨恨、悲愤,化为手中的三尺长剑,在刺向天下巨擎那一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陈剑平气的狂吼乱叫,脸上青筋暴出,目眦尽裂,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紫阳真人,紫阳真人见状,双眉一杨,大声道:“你这孽障,到此还不心服吗?”

    说着,紫阳真人左手一晃,竟然徒手抓住陈剑平手中响铃剑剑刃,右手一扬,两道黑索裹着一层紫气应声而出,刺穿陈剑平左右肩膀,上下翻转,将陈剑平牢牢缠住,陈剑平双肩鲜血直流,疼的他哇哇直叫,不住的破口大骂。

    紫阳真人冷哼一声,袖袍一挥,陈剑平顿时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石壁之上,还未等他落地,紫阳真人左手一挥,手中响铃剑飞驰而出,只听“咔嚓”一声,将陈剑平钉在了石壁之上。

第九十章 往事

    陈剑平被紫阳真人一剑钉在石壁之上,两条黑索穿肩而过,黑索之上裹着一层紫芒,陈剑平稍一运劲,便全身剧痛,内息也跟着一阵错乱。

    紫阳真人缓缓走到石壁前,抬头看着石壁之上的陈剑平,片刻,只听紫阳真人叹了口气,慢慢道:“不知陆师弟到底看中你哪一点,竟然不惜为你舍弃性命!”紫阳真人这话,像是说给陈剑平听得,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陈剑平微微一愣,他已做好准备,原以为紫阳真人下一刻,抬手便要结果自己性命,谁曾想,紫阳真人却站在石壁前说这些没来由的话。

    陈剑平一声冷笑,大声道:“我师父是被你们逼死的,玄羽门也好,百花谷也好,这祭天圣会之上,有一个算一个,是你们合伙逼死了我师父!”

    紫阳真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双手负于背后,冷冷的说道:“你个黄口小儿,哪懂得人间高义,祭天圣会前,你师父将你留在紫云宫,只身几人参加祭天圣会,那时起我便已知,你师父早已打定主意,报了必死之心!”

    陈剑平一惊,大声道:“你说什么?不可能,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好端端的,我师父绝不会如此!”

    紫阳真人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冷哼一声,左手轻轻一挥,由打他左袖之内,平平飞出一直小巧的枣红色锦盒,这锦盒轻巧的落在石壁边上的一块大石之上,一声轻响,摔成两半.

    陈剑平低头看时,只见盒子里露出一只样式古拙,锈迹斑斑的青铜小短剑来,陈剑平满脸疑惑,不知紫阳真人何意。

    紫阳真人望了一眼满是疑惑的陈剑平,冷冷的说道:“念在你好歹曾是我玄羽门弟子的份上,今日我便破例将这短剑的来历说与你听,也好叫你死个明白,死的心服!”

    陈剑平此刻心乱如麻,实不知当此时刻,紫阳真人此举意欲何为,更想不明白,这锈迹斑斑的青铜短剑与师父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只见紫阳真人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石壁,慢慢说道:“那是很多年之前,当时玄羽门掌门乃是我师父镜明真人,其时玄羽门实力虽也不弱,但还远不如现在,师父手下,也只有我、郭本初师弟,还有你师父陆正山三人,我们三人最早入门,深得师父器重。”

    陈剑平见紫阳真人背对自己,心想机会难得,拼命想挣脱黑索,寻思:“今日终究是难逃一死,不如趁此机会,背后偷袭,即便杀不死对方,临死前也要重创对方!”

    只是这两道黑索与郭本初等人所使用的黑索很是不同,通体裹着一层紫气,便好似有灵一般,陈剑平越是挣扎,黑索越是收紧,疼的陈剑平险些叫出声来。

    紫阳真人好似完全不曾察觉任何异样之处,只听他接着说道:“有一年,师父镜明真人下山云游,回山时,带回来一青年男子,此人无名无姓,生的极为俊美,师父喜他天资聪敏,收他为徒,还将自己的俗家姓氏赐予他,给他起名叫徐锦程,乃是取锦绣前程之意!”

    听到这,陈剑平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紫云宫祖师祠堂之内的牌位之上,隐约见过徐锦程这个名字,原来这人是师父的师兄弟,紫阳真人何为突然对自己说起这些来?

    只见紫阳真人慢慢转过身来,看着陈剑平,接着说道:“这位徐师弟,人品贵重,聪敏无比,悟性更是极高,短短入门十几年,修为便远胜过我等三人,全派上下,都许他是千百年以来,玄羽门第一俊才,将来继承玄羽门掌门之位,振兴玄羽门之重任,非他莫属。”

    “师父镜明真人更是将全部期许都灌注于他一身,我跟郭师弟、陆师弟三人更是打心底里佩服他的才干和悟性,暗自下定决心,将来定要好生辅佐与他,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陈剑平此刻越听越是新奇,这紫阳真人何等身份,怎么会没来由的在这荒凉后山,跟自己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来,这已死之人,怎么会跟今天师父的死有关?

    紫阳真人望着陈剑平,眼神中居然露出复杂的神情,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眼看着徐师弟便犹如师父给他所取得名字一般,一片锦绣前程,谁曾想,徐师弟在山下诛灭魔教妖孽之时,竟然意外的与魔教之中,一身份地位极高的妖女产生……产生恋情!”

    听到这里,陈剑平心中大惊,他得入玄羽门以来,耳濡墨染的便是魔教妖孽如何惨无人道,如何灭绝人性,正派众人与魔教妖邪应势不两立,两下相遇之时,不问缘由,拔剑便杀,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今日从天下第一巨派,正道巨擎紫阳真人口中,竟然听到正道人士与魔教妖女相恋,陈剑平心中之惊惧,简直无以言表!

    以紫阳真人如此修为,此时此刻,虽已相隔无数岁月,但他说出这番话时,依然心神激荡。

    紫阳真人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此事在当年,真可谓惊天动地,那女子在魔教之中位高权重,手上沾满无数正道之士鲜血,徐师弟与这样一个魔教妖女产生恋情之事不胫而走,顿时天下一片哗然。”

    紫阳真人走到石壁前,抬头盯着陈剑平,说道:“那一日,便好似今天这般,几乎天下所有门派齐聚通天台,其时各门各派对魔教妖孽之恨,远胜今日,加之居心叵测之徒,从中挑拨,一时间,天下群起而攻,玄羽门岌岌可危!”

    陈剑平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阵紧张,紫阳真人虽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从紫阳真人神情中,陈剑平亦能察觉到当时情形之严重。

    紫阳真人慢慢走到大石旁边,看着大石之上的青铜短剑,接着说道:“那一夜,师父在祖师祠堂内,召见徐师弟,最后一次询问他是否能回心转意,徐师弟沉默良久,深深下拜,只说了一声‘弟子不肖,还请师父责罚!’恩师镜明真人长叹一声,将徐师弟逐出玄羽门,当夜徐师弟便含泪而去!”

    “当晚,师尊镜明真人将自己关在祖师祠堂之内,一夜未出,我等担心师尊安危,彻夜守在屋外,第二日,天下各大门派,打着兴师问罪的旗号,大举来犯,师尊镜明真人推门而出,我等见了大惊,只见师尊面色如霜,一夜白头,他不言不语,迈步便往通天台走去。”

    陈剑平听到这里,心中震惊之余,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尊陆正山,想到自己也曾令师尊如此为难,以至于师尊被人必死,心中一阵绞痛,禁不住泪如雨下!

    紫阳真人将这些都瞧在眼里,对着陈剑平说道:“那一日,通天台之上,人山人海,群情激奋,眼看着局势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之际。”

    “师尊镜明真人大声道:“孽徒徐锦程,触犯门规,罪不可恕,现下已将他逐出玄羽门,此子所犯种种罪孽,皆有本掌门一力承当!”

    说着,师尊便要拔剑自刎,想要一死来抵消徐师弟犯下的过错,同时,以死来平息天下众怒,保全玄羽门!”

    陈剑平忍不住“啊”了一声,紫阳真人轻轻拿起大石之上的青铜短剑,接着说道:“就在此时,徐师弟破空而来,从天而降,拦住师尊手中长剑,当着天下人的面,大声道:“徐锦程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切皆与玄羽门无关,今日便给大伙一个交代!”

    说着,他右手一翻,手中多了这样一把青铜短剑,抬手便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还没当大伙反应过来,一声破空之声响过后,那魔教妖女竟然现身,她落在徐师弟身旁,悲愤异常,痛哭不止,末了,这妖女手中亦握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青铜短剑,当众自刎而亡!”

    说到这,紫阳真人将青铜短剑收拢在衣袖内,转身冲着陈剑平大声道:“不错,正如你所说,当年的徐师弟也好,如今的陆师弟也罢,确实是被逼死的!可这却保全了玄羽门,正是有徐师弟、陆师弟这样的人,玄羽门才日益强大,屹立千年而不倒。”

    “为此即便是贫道自己,也可以舍弃,祭天圣会前,我便将这青铜短剑置于锦盒内,交于陆师弟,陆师弟一看自然明白我的用意,为了使玄羽门不至于遭到天下人的攻杀,说不得,也只有将你舍弃,与玄羽门千百年的基业相比,单独的某一个人,自然微不足道之极了!”

    陈剑平恍然大悟,想起师尊对自己的种种恩惠,忍不住眼中含泪,可转念一想,若此刻紫云宫有难,要自己一死换得紫云宫平安无事,自己也绝不会推脱。

    想到这里,陈剑平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说道:“好,为保师门安危,纵然是身死也无可厚非,可身为正道领袖,私下里却残害同道,这又怎么说?郭本初一行人将东药山仗剑山庄全庄上下,惨杀灭门,这可是我亲眼所见,难道这也是名门正派该有的行径吗?”

    说完,陈剑平目不转睛的盯着紫阳真人,脸上浮现出一股复仇的快感,紫阳真人听了陈剑平的问话,微微一怔,片刻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第九十一章 天下

    陈剑平心中冷笑,大声道:“怎么?无言以对了吧,平日里以名门正派自居,暗地里却做着草菅人命的勾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紫阳真人笑罢,盯着陈剑平,不屑的说道:“黄口孺子,如此不经世事,哪晓得这其中大义。”

    陈剑平紧追不舍,厉声道:“大义?欺压弱小,草菅人命,这算是哪门子的大义!”

    紫阳真人重重的“哼”了一声,大声道:“为保天下太平,为长治久安计,不得已,牺牲些许人命,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陈剑平听了这话,只觉的荒唐至极,忍不住大声狂笑起来,狂笑之时,牵动伤口,全身顿时疼痛难忍,但陈剑平依然狂笑不止,

    他斜眼看着紫阳真人,边笑边说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恕弟子愚钝,请掌门真人务必明示,杀人灭门,如何成了为天下太平着想?如此草菅人命,天下又怎会长治久安?”说罢,忍着全身剧痛,仰面哈哈大笑!

    紫阳真人慢慢坐在大石之上,开口道:“时至今日,玄羽门如此声势,自然树大招风,难免会受些宵小之辈图谋算计。”

    “仗剑山庄一事,虽错综复杂,可究其根本,乃百花、御剑所涉圈套,意欲污蔑陷害玄羽门,为保万全,最简单,做有效的办法,便是将仗剑山庄等与此事有牵连的人一律抹杀,若不是郭师弟不慎失手,那还会有今天这许多麻烦,只是这等事自然不好明面上做了!”

    陈剑平听完这番话,震惊万分,一字一句的说道:“难道,仗剑山庄几百条人命就不是命了?就为了保全玄羽门安危,他们就得死?如此行径,与你们口中所说的魔教妖邪,有何区别?”

    紫阳真人微微一笑,侧过头来开口道:“有何区别?你一孺子,哪晓得魔教妖邪的可怕之处,我问你,你可曾见过魔教妖邪之残忍?你可曾经历过正魔大战之惨烈?你可曾见过千里不毛之地的悲剧?若你经历过这些,便不会有此一说!”

    这话问的陈剑平一颤,自来魔教妖邪如何灭绝人性,如何残忍,皆是从长辈师尊处听来的,自己却未曾经历,之前东药山一行,区区一个饮血老祖,已使悬蝠洞一带方圆百里了无声息,当年魔教妖邪横行之惨状,可想而知!

    紫阳真人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当年一场正魔大战,中原大地生灵涂炭,武林中死伤惨重自不必说,便是天下毫不相干的平民百姓,也惨遭屠戮,死伤无数,千里之内,尸横遍野,城郭之中,十室九空,盖我习武之人,非但不能造福于民,反而霍乱天下,试问天下习武之士,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陈剑平略有所思的看着紫阳真人,大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紫阳真人也不理会陈剑平,只见他慢慢站起身来,接着说道:“当年一场正魔大战,可以说若无玄羽门之力,正道早已一败涂地,天下早已落入魔教之手,几百年来,各派休养生息,渐渐恢复元气,如此一来,争名夺利之心渐起,若不是玄羽门坐镇中原,此刻早已是天下大乱了!”

    紫阳正人走到陈剑平跟前,抬头对着他说道:“何为正邪?陆师弟也好,你这黄口小儿也好,世间碌碌庸人也好,眼中只有你们所谓的正邪,可贫道身为玄羽门之主,眼中看的却是这天下!若天下大乱,只会枉造更多的杀孽,到头来,受苦遭殃的,还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

    陈剑平听了这番话,心头巨震,隐约觉得这其中好似蕴含着及深的道理,可却又不是自己所能想明白的,一时间,只觉无数思绪涌上心头,却又混乱不堪,难以捉摸。

    紫阳真人负手立在石壁前,望着一脸茫然的陈剑平,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当今天下人,皆奉玄羽门为正道领袖,天下支柱,可谁又知道,在拥有这些称号,得到这些荣耀的同时,又背负着怎样的责任、重担以及苦难,这所有的一切,岂能是简简单单正邪两个字就能说得清的!”

    紫阳真人左手一招,一道青光闪过,将陈剑平钉在石壁上的响铃剑应声而起,陈剑平一声痛呼,摔落在地。

    紫阳真人走到陈剑平身边,大声道:“倘若魔教妖邪当道,天下必将一片浩劫,若奸邪不正之派执掌天下,与黎民苍生,也是大大的祸端,若非玄羽门坐镇中原,天下必将大乱,到那时,又不知有多少门派被灭,有多少百姓遭殃。”

    “贫道身为玄羽门掌门,为天下苍生计,定要想方设保存玄羽门,牺牲区区仗剑山庄,换得玄羽门周全,换得天下太平,虽有悖伦理道德,但也不得不为之!”

    陈剑平背靠石壁,坐在地上,手捂着肩头伤口,听了紫阳真人一席话,不知说什么好,一时间,内心几乎都没有了恨,也没有了怨。

    短短一数日之内,挚友柳轻权被灭门,若雪姐身死,恩师殒命,自己被赶出师门,一向敬若神明的紫阳真人,又对自己说出一番往常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话,陈剑平整个心中,空空荡荡,所剩下的,只有一片混沌。

    紫阳真人低头望着一脸茫然的陈剑平,幽幽说道:“自凡人眼中看来,习武练功之人,飞驰纵横,寿过百年,何等的逍遥自在,却不知,一旦踏入这江湖,便注定要陷入这无尽的轮回之中,当年的徐师弟也好,如今的陆师弟也罢,都只不过是这轮回的牺牲品,想来我辈又能奈何?放眼天下,谁人又能超脱出这轮回之中呢?”

    紫阳真人一声长叹,这个天下第一门派掌门,正道巨擎,此刻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整个人显得疲惫至极,甚至于,在他的神色之中,竟流露出一丝衰老的气息。

    突然,陈剑平挣扎着站起身来,盯着紫阳真人大声道:“正邪只在一念之间,纵是妖魔奸邪之辈,哪怕是行将就死之身,只要幡然醒悟,持正道,行正义,这便是正;纵然是正派巨擎,纵然是眼下的玄羽门,纵然是打着为天下苍生计的旗号,只要是有悖正道,有悖正义,那就是邪,这便是我的“道”,我自己的“道”,若天下人都坚守自己的“道”,定会改了你口中的轮回!”

    紫阳真人听罢,看了陈剑平一眼,猛然间哈哈大笑,右手紫光大盛,伸出一道三尺来长的紫芒,便犹如一把长剑一般。

    陈剑平看了大惊,要知道修习内功心法者,若是掌中或者剑上打出威力巨大的剑芒,虽并不容易,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可如紫阳真人这般,将剑芒稳定的控制在一种形态之下,且持久保持,这等惊人修为,寻常人莫说是做到,便是连想也不敢想!

    只见紫阳真人指着陈剑平咽喉,说道:“你自己的‘道’?凭你也配有自己的‘道’?你觉会有人追随你的道义?你觉得,凭你一个南疆乞儿,能改变武林这千年轮回?”紫阳真人盯着陈剑平,一连发问,不住的放声狂笑。

    此刻,陈剑平望着离自己咽喉只有寸许的三尺紫芒,心想:“终于到了最后这一刻!”

    一时间,种种往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猛然觉得,好友柳青权也好,若雪姐也好,师尊也好,最痛苦的并是不他们已经死了,而是他们已经死了,自己却还活着,想到这里,陈剑平胸中的哀怨悲愤之情瞬间荡然无存,一脸的平静,只待紫阳真人刺下。

    紫阳真人见陈剑平一脸平静之色,心中疑惑,他止住笑声,一脸轻蔑的说道:“怎么?回答不上来了吧!死到临头了还在这惺惺作态,此时此刻的你,便真真切切的身处在这轮回之中!”

    下一刻,紫阳真人凝视陈剑平,恍惚间,陈剑平甚至觉得紫阳真人好似在等待着什么,只见紫阳真人轻轻摇了摇头,恨恨的说道:“自你上山的那一刻起,便被这命运所诅咒,陷入这轮回之中,所以,各安天命吧!”说着,右臂猛地一挥,朝陈剑平咽喉刺去!

    陈剑平此刻,一心就死,脸上毫无惧色,眼看紫阳真人手中紫芒便要刺到,陈剑平却一脸不屑的轻声笑了起来,在这最后一刻,陈剑平笑着说道:“亏你还是天下第一巨派掌门,你扪心自问,你是从何时开始,便舍弃了自己的本心,开始向你口中所说的轮回妥协了呢?”

    陈剑平这话,说的声音极底,可不知怎地,在紫阳真人耳中却好似响起了一道惊雷,急速刺向陈剑平咽喉的紫芒戛然而止,紫阳真人心神激荡下,以至于真气凝聚不纯,右手三尺紫芒微微一颤,消失的无影无踪。

    紫阳真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剑平,良久,左手一招,缠在陈剑平周身的黑索一声轻响,消失的无影无踪,紫阳真人轻声说道:“想必陆师弟看中的就是你这一点吧?既然如此,那贫道便拭目以待,看你如何坚守自己的‘道’,如何不舍弃这份本心!”说着,紫阳真人犹如一道闪电般飞驰而去。

    望着远去的紫阳真人,陈剑平颓然躺倒在石壁之上,长出了一口气,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剑平心中一惊,心想:“此时谁会到这后山来,难道是百花、御剑两派之人趁乱潜到后山来了”

    想到这,陈剑平大惊,慌忙起身,牵动全身伤口,疼的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第九十二章 急驰

    陈剑平这一昏厥,恍恍惚惚之中,隐约觉得自己眼前不时有黑影晃动,头脑时而混沌,时而清醒,混沌时,全身犹如裹在一滩烂泥之中,半点挣扎不得;清醒时,想到连日来诸多惊天变故,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如此反反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剑平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他茫然的望着屋顶,四下里空寂无声,微风拂过,吹得窗门轻响.

    忽然间,一股浓烈的悲凉寂寞之感涌上陈剑平心头,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陈剑平微微转动头颈,顿时牵动肩头、前胸伤口,一时间剧痛难当。

    陈剑平稍停片刻,攒足精神气力,忍着疼咬牙撑了起来,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人体经络图映入眼帘,陈剑平脑中“嗡”的一声,当即明白,原来自己身处紫云宫后山断崖下,捣药仙翁的茅屋内。

    陈剑平喘息着站起身来,挣扎着朝屋外挪动,此刻虽是傍晚,可陈剑平昏迷多日,走到屋门口时,夕阳余晖映入眼帘,竟显得耀眼异常,陈剑平一手遮挡光线,一手扶着门框,迈步走入院中。

    眼前的四方小院,自己这些年来,不知来过多少次,眼望着齐若雪的屋面紧闭,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浑浑噩噩之中,陈剑平甚至觉得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可身上的伤痛和一身的血污又残忍的提醒着他,一切都已真真切切发生了。

    院落中的一切显然都还保留着当日的状态,背篓仍在门边、背篓中新采的药材已脱水发黄、采药用的小锄丢在一旁,一条蓝色的丝巾还系在背篓的背带上。

    陈剑平望着这些,简直压抑的难以呼吸,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齐若雪离开的那一刻,当她听到紫云宫告警钟声之后,看见百花、御剑两派弟子从后崖渗入之时,当她猛然想起陈剑平的安危之时,她不曾有半点犹豫,便冲进了紫云宫。

    陈剑平将那条淡蓝色的丝巾攥在手中,慢慢推开齐若雪的房门,茅屋虽很是简陋,可室内却干净的一尘不染,被褥用具整整齐齐,窗边还插着一束山里的野花,简陋而又整洁的梳妆台一角,叠放着一条陈剑平的淡蓝色长衫。

    陈剑平将这件衣衫拿在手中,心想:“这几年来,自己不知来这后山多少次,可现在想来,竟不曾与若雪姐有过太多的接触,自己竟一次也为想她吐露过自己的心迹。”

    这一刻,陈剑平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心头犹如一记重击般疼痛,眼中泪水汹涌而出,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陈剑平摇摇晃晃的从齐若雪的屋内冲出,手扶墙壁,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股生平从未有过的,难以名状的痛苦感,紧紧的围绕着他。

    就在这时,由打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重伤初愈,气虚血弱,如此心神激荡,定会加重伤势。”

    陈剑平一听这声音便知身后是谁,他满心愧疚,艰难的回过身来,抬眼一瞧,不禁心头一震,只见眼前的捣药仙翁脸色灰暗,眼中充满血丝,原本就不修边幅的他,此刻显得更加颓败,陈剑平半张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捣药仙翁对着陈剑平微一摆手,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轻轻将肩上背篓放下,走到窗台下,坐在他往日常坐的石凳上,长长叹了口气,抽出别在腰间的烟袋,边装烟叶边说道:“人死不能复生,现下你自己已是一团糟了,何必对已死之人如此执念?”

    捣药仙翁性格向来古怪,陈剑平听他如此说,心中也不觉得奇怪,可眼见捣药仙翁神态举止,却明显不似他说的这般轻松。

    齐若雪虽不是他亲生,可二人却有父女之实,捣药仙翁即便性格再古怪,可也不是铁石心肠,爱女横死,叫他如何不心伤?

    陈剑平立在墙边默不作声,捣药仙翁吸两口烟,慢慢说道:“你此刻体内乱作一团,化蛇之毒已经外溢,你若运功发劲,立刻激发化蛇之毒,这等天下奇毒,当者立死,久而久之,对你自己会有什么影响,现下还未尝可知,但总归不会有好事!”

    陈剑平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轻声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更坏的结果呢?”

    捣药仙翁又叹了口气,磕了磕眼袋锅里的烟灰,深沉的说道:“听我小老儿一言,你还是小心在意些好,那玉骨指环内百年功法与你自身所炼玄羽门功法大不相同,此时此刻还好,假以时日,你玄羽门功法修炼加深,二者势必冲突,到时候可就吉凶难料了!”

    陈剑平一颗心空荡荡的,毫不理会捣药仙翁的话,他慢慢抬起头来,懒洋洋的说道:“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吗?我现下反而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捣药仙翁重重的冷哼一声,厉声道:“死?你想的美!化蛇之毒若任其发展,早晚有一天你会毒侵入脑,癫狂成魔,到那时,你就是一个祸害天下的大毒瘤,放眼天下,再厉害的魔教妖邪也不及你万一。”

    “你如今玉骨指环内的功力,只能帮你克制化蛇之毒,若要从根本上克制化蛇之毒,终究还得修习你自身本原内力,也就是那玄羽真经功法,可你这玄羽门功法修习的越强,便越与那玉骨指环里的功法冲突的越厉害,哼!到那时候,你将全身经脉逆行,死的无比惨烈,可你若弃之不练,又不能克制那化蛇之毒……”

    不等捣药仙翁说完,扶墙而立的陈剑平却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这笑声越来越响,到最后陈剑平几近仰面狂笑,良久,陈剑平止住笑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仙翁,想我一黄口竖子,能有如此奇遇,也算是旷古未有了吧?”说罢,又低头无奈的笑了起来。

    捣药仙翁见此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只见他轻轻的将烟袋插回腰间,对着陈剑平说道:“天下众生,庸庸碌碌者,十占其九,你这一身遭遇,与你自己来说,或许是大大的劫难,与他人看来,或许便是令人羡慕的奇遇,关键还要看你心中所想!”

    陈剑平痛苦的抬起头来,喃喃的说道:“我只想做回那个南疆桑叶村的小乞丐,我只想师尊从来都没有收我为徒,我只想若雪姐从来就没有见过我!”

    捣药仙翁听完,脸上的肌肉微微动了一下,慢慢起身走向屋内,到得门口时只见他慢慢转过身来,轻声道:“平儿,此刻你心中疾苦之深,恐怕只有你自己能体会的到,但你需知,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到底是何去何从,却要你自己定夺,只是千万莫要辜负了那些已死的亡灵!”

    陈剑平心头猛地一惊,瞬间,秦百川、柳轻权、齐若雪、陆正山,这些人急速映入脑海,陈剑平只觉一口气充满胸膛,他猛地收回扶着墙壁的右手,望着捣药仙翁的屋内,怔怔的出神。

    不知不觉间,一轮圆月已是当空高挂,万籁寂静之中,陈剑平立在院内,只见他双拳紧握,胸口上下起伏,再不似白天那般颓败,突然他身形一动,闪入齐若雪生前房间,将梳妆台那件长衫裹在身上,小心翼翼将齐若雪留下的那条蓝色丝巾贴胸揣好,迈步出屋。

    在捣药仙翁窗下,郑重的拜了三拜,转身出的院来,站在门旁溪水边,想着当初与若雪姐在这溪前并肩而坐,此刻却已是天人永隔,心中又是一阵难过,片刻后,终于狠下心来,再也不看这溪水,转身大踏步朝断崖走去。

    陈剑平胸中涌着一股气,原本满是伤痛的身子,此刻却也步履轻快,他年轻体健,修行本已有所小成,且根基扎的极稳,此刻犹如脱胎换骨一般,伤势顿时好了许多。

    没几步便走到哪断崖下,回想当初自己赌气摔落到这崖下,区区几年便已是物是人非,冥冥中仿佛真有天定,陈剑平不再多想,一顿足调动体内真气,腾身而起。

    站在山顶高处,凌空俯瞰之际,黑夜中只见整个紫云宫燃满白烛,房宇屋舍之间,挂满白帘白幡,陈剑平想起师尊对自己的教诲之义、养育之恩,不禁钢牙紧咬,泪如雨下。

    跪伏在地,心中默念:“不肖弟子陈剑平,有负师尊教诲之德,养育之恩,累及师尊不幸殒命,实无脸面苟活于天地之间,待他日心愿得偿,自来师尊坟前,自刎谢罪!”想到这,一声长叹,身形化作一条灰影,疾驰而去。

    紫云宫宁心殿前,耿惊云手持师尊印信,披麻戴孝立于门前,他似有所感,朝着后山断崖方向望去,夜空深邃,繁星点点,一切都好似往常一般无异,耿惊云浓眉紧缩,望着这夜空怔怔的出神。

    陈剑平长叹一声,转身飞驰急行,耳边风声呼呼大作,两旁草丛树木急速后退,他胸中涌出一股豪气,体内真气急速流转,只见他跃奔跃快,夜风如刀割般在脸颊划过。

    陈剑平握剑右手猛地一紧,心想:“既然已身处在这轮回之中,我便坚守自己的道,闯出一片有我做主的世道来!”

    想到这,更不犹豫,辨明方向,朝东药山一带疾驰而去。

第九十三章仇杀 上

    却说陈剑平心神激荡,离了紫云宫后山向东药山一带疾驰狂奔,他心中急躁烦闷,一味的发足狂奔,只觉得每跑出一步,心中的烦闷便减轻一分,每跑出一步,心中的痛苦便发泄一份。

    如此跑下去,体内真气慢慢发力,一个多时辰后,竟然连玉骨指环中的内力也被牵动,一时间真气鼓荡,内息急速流转,整个人犹如一艘吃饱了风的快船越奔越快,如此不住脚的狂奔,竟丝毫不觉得疲惫。

    陈剑平一路疾驰,生生狂奔了一夜,直跑到东方鱼肚发白才停下脚步,到得东药山地界,瞅见一块巨石,猛地停住脚步。

    他疾驰之下,“呼”的一声骤停,顿时在身畔卷起一阵尘土,陈剑平也不理会这些,颓然的摇摇头,将长剑抛在一边,一斜身重重的往巨石上一靠,怔怔的出起神来。

    此时虽已到了东药山地界,可他心中实不知来东药山为了什么,只觉得除了两面山、紫云宫之外,唯一知道的地方也只有这东药山了。

    想到这,不禁觉得天地之大,却无自己容身之处,自己好似露水浮萍一般,空落落的豪无根基,昔年身为南疆桑叶村小乞丐时,那种无助、落寞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回想起近几日诸般遭遇,一切都历历在目,若雪姐身亡,师尊陆正山为救自己、为保全紫云宫,不惜一死,想到这些,陈剑平简直心如刀割,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来!

    眼泪婆娑之际,伤心、痛苦、自责、疲惫一起涌上心头,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恍惚间,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又仿佛见到了若雪姐的笑容,又仿佛听到了师尊的教诲。

    一切是那么的温暖、平和,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陈剑平心头一紧,接着便是狂喜,难道连日来的遭遇只是南柯一梦?

    他猛地站起来,向前疾走两步,突然有一堵透明无形的墙壁将他挡住,陈剑平心中大急,可不管他如何拍打喊叫,近在咫尺的若雪姐和师尊只是微笑的看着他,好像丝毫听不见他的喊叫。

    陈剑平只觉一股强烈的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他握紧双拳,猛砸面前的无形墙壁,嘴里大喊着:“师父!若雪姐!你们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猛然间,无形墙壁发出一声极细微的轻响,这声音是那么的轻微,可在陈剑平听来却如惊雷一般。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声响接连不断,面前的无形墙壁,如同镜面一般,慢慢碎裂,师尊和齐若雪的样貌也渐渐变得模糊。

    陈剑平慌乱的抚摸着眼前龟裂的无形墙壁,大喊着:“不,不要,你们……”

    终于,“轰”的一声,整个透明的好似玻璃的墙壁,完全碎裂。

    无数碎片跌落,在陈剑平脚下化为一座阴冷幽黑的深渊,下一刻,陈剑平猛然觉得双脚一轻,整个人被这幽黑的深渊所吞噬!

    陈剑平惊得大叫一声,挺身从巨石上跃起,抄剑在手,拔剑环视四周,喘息良久,陈剑平才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一场噩梦。

    陈剑平盯着东方将出的骄阳,猛地还剑如鞘,心想:“祭天圣会之上,自己狂性大发,杀伤颇多,与不少门派结下了死仇,师父不惜一死,换来各大派对自己既往不咎,东药山乃各派回程路上的必经之路,自己还是远远避开为好,免得跟各大派撞上,又多生事端!”

    这两面山·玄羽门地界,方圆几百里是一个巨大的山谷盘地地形,而东药山便处在这巨大山谷盆地的出口处,地势十分险要,各门派不论来自何方,回程路上必定要经过东药山。

    想到这,心中不似先前那般茫然,暗自盘算,自己疾驰了一夜,糊里糊涂的先他们一步到了东药山,索性便在这里隐藏起来,待各门各派陆续经过东药山自己再做打算。

    陈剑平打定主意,再不耽搁,心想这十几个门派前前后后的路过东药山,此去向西三百余里,再无城镇客栈,各门派必会进入东药城歇息,整装齐备再行出发,自己万不可在东药城中逗留太久。

    当下整了整衣冠,贴着东药城城边,朝悬蝠洞奔去,心想:“悬蝠洞本就极为隐蔽,自己对那里地形又熟悉,隐在悬蝠洞可谓万无一失。”

    陈剑平心中盘算着,当即辨明方向,朝悬蝠洞奔去,转过几条城边小巷,猛然看见街口一家寿财铺,心中又是一疼,心想:“师父为我而死,我既不能报师父养育授业之恩,他老人家死后,我岂能不为他老人家戴孝!”

    当下迈步进店,买了一条白绫,恭恭敬敬的扎在头上,长长的白绫垂至腰间,颇有风霜之感。

    陈剑平一声叹息,心想:“当初饮鸩仇为躲避仇杀,隐藏在东药山悬蝠洞内,没想到今日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难道此后便要这样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吗?”

    想到这,不禁摇头苦笑了一声,转身疾驰而去,不多时,便进入到东药山的密林之中,陈剑平熟悉路径,虽在密林乱石之中,也是如履平地。

    便在此时,陈剑平眉头一皱,只见他未等身形停稳,便以迅雷之势拔剑在手,向身后平划,一道剑芒打出,身后方圆两丈内树木灌丛齐腰削断。

    陈剑平横剑于胸,全神戒备,过了良久,对着空空如也的密林沉声道:“是哪位前辈高人驾临,还望现身赐教!”

    陈剑平连喊三遍,更是无人应答,一阵微风吹过,树声莎莎,却哪里有半个人影。

    此时虽已临近正午,可山高林密,光线只能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射入,周围寂静无声,陈剑平竟觉得有一丝阴凉恐怖之感。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剑平眉头紧皱,慢慢还剑入鞘,自己适才明明觉察身后有细微动静,甚至隐隐觉察到身后有一丝气息,可此时看来又好似自己多心了,想来是自己最近连遭突变,又疲累不堪,因此才疑神疑鬼。

    想到这,陈剑平长舒了一口气,斜眼又朝身后望了一眼,随即转身继续赶路,不一会儿便隐没在东药山茂密的丛林之中。

    却说祭天圣会之上一番混战,超过半数的门派,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亡,一众人不免弄的有些灰头土脸,此番各门各派别说捞到什么好处,还无端的碰了一鼻子灰,甚至直接或间接的逼死了紫云宫师尊陆正山。

    不少门派均想:“这下无端的跟玄羽门结下了梁子,虽说紫云宫当众宣称脱离玄羽门,可他们终究还有些香火情,日后江湖上行走,万一玄羽门算起后账来,那可真是后患无穷了,即便是玄羽门日后不找麻烦,紫云宫岂肯善罢甘休,日后不免麻烦不断!”

    各门各派揣着自己的心思,垂头丧气的陆续下山,两三日,脚程快的门派便已到了东药山地界,不少门派此次带出的大小弟子不下几百人,自是不便入东药城,当下不少相熟的门派合在一处,在东药山脚下由东向西一字摆开,扎了百十来个帐篷歇脚。

    再分出几十个伶俐的弟子,入得东药城来,采办干粮、饮水及其他用具,出了东药山好几百里再无城镇客栈,自然要做好准备。

    待到第四日黄昏,陆陆续续的又到了几十个门派,各门派中,人数较少的便入了东药城投客栈去了,其余人数较多的,便效法先到的门派,在东药山脚下安营扎寨。

    除了往日关系相熟的门派以外,各派间严守结缔,相隔一二里扎营,互不干涉,至于携有女弟子的门派,为了避嫌更是远远的避开扎营,一时间各色帐篷连绵几十里,人声鼎沸,炊烟四起,场景倒也颇为壮观。

    却说百花谷与御剑神宗两派最先下山,此刻却未能到得东药山,原来百花、御剑两派此番虽达到了分裂玄羽门的目的,但自身折损也非常巨大。

    死伤众多弟子不说,派中更是折损了冯允、冯迁、火麟道长等众多高手,甚至连罗秉安、秦万山也死在陈剑平手上,百花、御剑两派怎肯善罢甘休。

    因此这两派一连几日埋伏在玄羽门周边,只等陈剑平被逐下山,便将他擒获,之后再慢慢处理。

    岂料陈剑平却被捣药仙翁救回紫云宫后山,百花、御剑两派还在玄羽门山下埋伏,陈剑平却早已一夜狂奔,先到了东药山。

    一连等了几日,毫无收获,百花、御剑两排虽心中不甘,却也没别的办法,只得悻悻回程,两派浩浩荡荡的上千人,拖的脚程甚慢,行了三日才到东药山附近。

    此时距祭天圣会结束已是第七天,百花、御剑两派大队正行着,突然头前探路的弟子飞奔了回来,急匆匆的走到百花谷谷主云啸天身前,单膝跪地大声道:“禀谷主,东药山脚下安营扎寨的各派已经乱作一团,瞧情形,各派好像都有死伤!”

第九十四章仇杀 下

    云啸天等人听了探子所报,心中虽一惊,却也没放在心上,心想:“如此多的门派聚在一起,难免有些摩擦,说不定之前有梁子有过节的门派还借机寻仇,互相厮杀起来了,江湖上这类事天天都有,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下云啸天吩咐下去,众弟子要谨言慎行,不可多惹是非,到得东药山山脚下,抓紧采办用具,第二日便启程赶路,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传令的弟子得了令刚要走,这时百花谷派出的第二波探路的弟子飞奔了回来,神色紧张,跪伏在地仰面望着云啸天迟疑不语。

    云啸天看看四周,一摆手,沉声说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那名弟子听罢,由打怀中取出一块白布条,说道:“启禀谷主,一连几天内,东药山山脚下扎营的各派均有死伤,多则上百人、少则几十人,这是弟子在死人尸体上发现的白布条!”

    云啸天双眉毛一扬,赶紧伸手接过布条,只见布条之上沾着斑斑血迹,由上到下写着一行黑色小字,“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早晚要将尔等斩尽杀绝!紫云宫敬上!”

    云啸天看完一把将布条攥在手心,吩咐道:“快去请秦御风宗主过来!”那名弟子应了一声,起身飞奔而去!

    却说陈剑平在悬蝠洞藏了六七天,心想:“各大派应当已经陆陆续续出东药山了,自己也不用老躲藏在悬蝠洞了!”

    心里想到这儿,便要起身,可猛然又觉得,自己就算出了悬蝠洞又能去哪儿呢?天下之大何处是自己的去处呢?一时间又泄了气,整个人庸庸散散的提不起精神来。

    就这样,陈剑平恍恍惚惚提着剑,信步走出悬蝠洞,此时已是黄昏,天色暗了下来,密林之中更是昏暗。

    陈剑平东一步,西一步漫无目的的晃着,不觉间竟走到了当初柳轻权伏击饮血老祖的地方,故地今犹在,只是人已去,想到这不禁百感交集。

    突然,西边巨石下的山道上传来几声响动,陈剑平自从前几日隐约觉得身后有气息跟随之后,就一直如芒在背,总觉得暗地里有双眼睛在窥视自己。

    此时听到响动,心头一紧,轻轻跃上巨石,俯瞰下面山道,此处乃是当初柳轻权伏击饮血老祖的所在,这巨石高高的横斜在山道上,顶部还有一个凹缝。

    人俯在其中,毫不费力的便可看到山道上的情景,而山道上行走的人,除非跳上巨石,否则万难发现埋伏的人。

    陈剑平透过石头上的缺缝往山道上一看,心中不禁大奇,只见山道上走来了七八个人,人人身上都带着伤,所穿的服饰袖口处绣着一只蓝色的鲨鱼图案。

    陈剑平自然知道,这是陵江巨鲨帮的标志,这巨鲨帮是陵江沿岸众多帮派中的一支,全帮上下也就百十来人。

    此次祭天圣会自然不会请这类小帮派,这巨鲨帮是跟着刘子虚一伙上的通天台,只是不知怎地却出现在了这里。

    巨鲨帮这几人浑身是血,疲累不堪,闯进丛林之后迷失了方向,顺着山路误打误撞的走到这里,见山道上方横着一条巨石,犹如拱桥一般,几个人不约而同瘫软在地,往巨石根上一靠,大声喘息。

    陈剑平隐在巨石之上,心中一阵快意,心想:“虽不知你们为何走到这里,但瞧这样子定是吃了不小的苦头,简直是报应不爽,该让你们一个个都死了,方解我心头之恨!”

    陈剑平在祭天圣会之上杀伤正派人士众多,实是成了各派死敌,可各派也直接或间接逼死了陆正山,陈剑平自然也恨他们入骨。

    陈剑平连遭突变,性情竟也有些变化,此刻见巨鲨帮几人躺卧在这里,心中竟涌现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杀意,一时间,只想跳下巨石,一剑一个将他们统统杀了!

    陈剑平强自镇定,下大定力才勉强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杀意,他不愿在这多待,轻轻撑起身子,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只听巨石下一人开口说道:“大哥,想不到紫云宫出尔反尔,明明说的是一切恩怨一笔勾销,却埋伏在东药山对咱们痛下杀手!现如今咱们如何是好?”

    陈剑平本要撑起身子离开,猛然听到这几人说道紫云宫,惊得他猛吐了一口大气,幸亏巨石下这几人惊魂未定,大声喘息,没能听到陈剑平吐出的这口大气!

    陈剑平俯下身子,透过石缝焦急的看着下面几个人,只听北首一中年汉子,喘息了几口,断断续续的说道:“还能……还能怎么办,紫云宫势大,就是那些大门派,也不见得是对手,咱们就更惹不起了!早知道就不该趟这趟浑水,帮里兄弟死的死、散的散,从今以后,江湖上再没巨鲨帮这名号了!”

    陈剑平听到这里心中大惊,心想:“难道是大师哥率领紫云宫众师兄弟下山寻仇了?”

    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对,他深知大师哥耿惊云一向稳妥、周全,若此时下山寻仇,岂不是又挑起事端,各大派又要与紫云宫为难,如此一来师尊岂不是白死了,这一节大师哥不可能想不到。

    且大师哥一项做事光明磊落,即便是要报师仇,也定会光明正大的上门挑战,绝不会在各大派回程途中暗下埋伏。

    只听巨石下又有一人说道:“大哥,紫云宫不守信用,他们虽然势大,可咱们巨鲨帮众兄弟也不能白死,咱们拿着这证据去投奔百花谷,请百花谷出来主持公道,还怕斗不过他紫云宫吗?”

    陈剑平听到这里,急欲知道他所说的证据是什么,赶紧通过石缝向侧面看,只是这人坐的太朝外,只能看见他半个肩膀,却看不到他手中拿的东西。

    这时被唤作大哥的汉子人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赵兄糊涂呀,咱们能保住一条性命就不错了,那里还敢去趟这浑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我看紫云宫只道把咱们巨鲨帮都杀了,不知跑出了咱们几个,不如今日咱们就散了,从此隐姓埋名再不问江湖事,总好过丢了性命呀!”

    起初最先说话的汉子愤愤的说道:“亏得紫云宫还以名门正派自居,陆正山倒是英雄豪杰,可惜了手下一众徒子徒孙如此无信,真是妄为江湖中人!”

    但凡江湖中人,不论是正派还是邪教,对于信用二字向来看的极重,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双方放对攻杀,自然是有什么手段使什么手段,即便定下计策,机关算尽,也无不可,这叫“兵不厌诈”。

    可一旦答允或许诺的事情,则绝不会更改,一旦自食其言,失信于人,定会被天下英雄所不齿,从此休想再江湖中立足。

    是以陈剑平杀伤各派、各派逼死陆正山,双方虽积怨已深,可陆正山一旦以死相抵,各派虽愤恨陈剑平却也不再向他寻仇,所讲究的无非就是“信用”二字。

    陈剑平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跳起身来,长剑一划,将磨盘粗细的巨石拦腰斩断,那巨石在陈剑平内力激荡之下,飞出一丈多远,“轰”的一声砸的地上草屑乱飞。

    巨鲨帮这几个人本就惊魂未定,那小山一般大小的巨石砸在地面上轰隆一声,把这几个人震了个七荤八素,慌乱中几个人拔剑的拔剑、提刀的提刀。

    待尘土散去,巨鲨帮几个人定眼一看,不禁三魂吓走了七魄,眼前站着一人,正是紫云宫弃徒陈剑平。

    当日祭天圣会之上,陈剑平狂性大发,冲入各派之中,如入无人境地,所向披靡,挡者立死,幸亏玄羽门紫阳真人出手,才将他制住,各门各派仇恨陈剑平之外,心中更多的却是惧怕。

    此时巨鲨帮这几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在这里又遇到了陈剑平,只听“嘡啷”一声响,被唤作大哥的中年汉子手中长剑居然吓得掉落在地。

    陈剑平扫视这几个人一眼,只见适才最左边说话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条白布,陈剑平右手一扬,剑尖儿指着最左侧的汉子,缓缓向他伸出左手。

    那人吓得双腿之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乱的将手中布条递到陈剑平手中,陈剑平摊开手中布条,只见布条之上写着一行字“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早晚要将尔等斩尽杀绝!紫云宫敬上!”

    陈剑平面无表情,沉声道:“你们可曾亲眼见到紫云宫的人了?”

    被唤作大哥的汉子赶忙说道:“小的们不曾见到,是一群黑衣人,穿着紫云宫服饰,趁夜攻杀我们,他们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帮里一多半弟子便糟了毒手!”

    陈剑平沉吟片刻,冷冷道:“堂堂紫云宫,若要报仇,自会正大光明的找上门去,岂能做出趁夜偷袭这等事来?若再敢胡说八道,小心尔等狗命!”

    陈剑平听这几人辱及师门,本要将他们杀了,可见他们浑身是伤,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只这一念之差,这几个人便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巨鲨帮这几人千恩万谢,转身撒腿就跑,就在这时,陈剑平猛地又觉得自己身后传来一股微弱的气息,只听有个声音说道:“哼!紫云宫好大的名头,但也未必就天下第一!”

第九十五章 红衣人

    话说百花谷云啸天看了白布条上的字,心中一紧,赶紧派人将御剑神宗宗主秦御风请来,大帐之中众人围坐一圈,中间的木桌之上,便放着那块白布条。

    良久,百花谷副谷主萧劲风喃喃的说道:“难道真的是紫云宫下山来寻仇了?”

    萧劲风这一问,正好问中了大家心事,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这时,云啸天帐下大弟子询武起身拱手道:“谷主,弟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啸天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询武道:“弟子以为,此乃天赐良机,紫云宫背信弃义,公然下山寻仇,杀伤众多同道,此刻各门各派义愤填膺,谷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振臂一呼,号令群雄,再上紫云宫,这回不愁灭不了他紫云宫!”

    询武刚说完,一旁询箭猛地站起身来,接着说道:“不错,这是其一,此刻各门各派激愤难当,可碍于紫云宫、碧霞宫、七星殿三派的实例,谁也不敢挑这个头,可谓是群龙无首。”

    “谷主此刻若能出头,率领各门派攻下紫云宫,日后这些门派岂不唯我百花谷马首是瞻,如今玄羽门已是四分五裂,如此一来,我百花谷众望所归,执掌天下指日可待!”

    询武、询箭二人这番话一说完,众人轻声符合,齐向云啸天望去,只见云啸天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转头朝秦御风说道:“秦兄意下如何?”

    秦御风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拿起那块沾染着斑斑血迹的白布看了看,说道:“云兄,依在下看来,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一旁萧劲风站起来说道:“不错,谷主,我看这事也有点蹊跷,紫云宫此刻自保尚且不足,那还有余力下山报仇!”

    秦御风接着说道:“萧兄此言不错,当此危难时刻,紫云宫应先求自保,即便是各门各派逼死了陆正山,要报仇也是后话了,此时此刻下山报仇,这不是引火烧身,自取灭亡吗?这一节大大的说不通!”

    询武起身说道:“依我看,不管这是不是紫云宫干的,咱们只管召集人马,杀回紫云宫,为咱们死伤的兄弟报仇,至此良机,错过岂不可惜!”

    询武这番话一说完,帐中众人大声符合,此番百花、御剑两派上两面山、进犯紫云宫,损失着实不小,个人心头都憋着一股怨气,因此听询武这么一说都大声叫好!

    萧劲风一摆手,大声道:“诸位真是糊涂了,若下山寻仇的不是紫云宫,定时有人暗中设下这条毒计,做好这个圈套,引我们攻杀紫云宫,好叫咱们相互残杀,他却坐收渔翁之利呀!”

    萧劲风这话一说出,犹如给众人一盆冷水,一瞬间大帐之内静的鸦雀无声!

    此刻始终未曾开口的云啸天慢慢站起身来,说道:“萧师弟说的不错,此刻紫云宫已是强弩之末,若要灭掉他,虽说不易,但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只是下山寻仇的若不是紫云宫之人,我们如此冒冒失失的冲上紫云宫,岂不是被人家当枪使了吗?”

    众人听到这里,均微微点头,只见云啸天望着帐外,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伙人若不是紫云宫的话,那会是谁呢?难道还有第三股势力不成?”

    询箭小声道:“莫不是玄羽门设下的这条毒计?紫云宫公然反出玄羽门,紫阳老道想要清理门户,却又担心天下悠悠之口,因此才如此布置,借我们的手灭了紫云宫?”

    询武一拍掌,说道:“如此咱们不如将计就计,索性就杀上紫云宫,灭了他又如何?”

    御剑神宗秦御风摆摆手,说道:“询武贤侄莫要心急,假若这条毒计真的是玄羽门定下的,须知他想借我们的手灭掉紫云宫的同时,也是想借紫云宫剪除我们。”

    “紫云宫此时自不足道,可他身后还有碧霞、七星两派,这两派可都是生力军,咱们攻打紫云宫,这两派断然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最好的结果也是个两败俱伤呀!”

    萧劲风向前一步说道:“秦宗主说的有理,我看这条毒计八成便是那玄羽门定下的,哼!妄称名门正派,如此行径简直不入流!”

    一旁询箭望着站在帐篷门口的云啸天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应当如何?谷主,你可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对策呀!一个时辰前便有十几个门派差人前来求援,希望咱们能为他们主持公道,现如今……”

    一旁云啸天不为所动,慢慢说道:“眼下如此形势,这条毒计若是玄羽门定下的,反倒没什么了,为师所担心的恰恰是这条毒计不是玄羽门所设!当日祭天圣会紫云、碧霞、七星两宫一殿公然反出玄羽门,紫阳老道已经答允,以玄羽门如今声势、紫阳老道如今的名望,我断定这应当不是玄羽门所为。”

    秦御风侧过身来,问道:“云兄你的意思是,当真有第三股势力在暗中调拨?”

    云啸天眼中闪烁着精光,点点头说道:“若真是如此,这股势力会是谁呢?现在想想,几年前上古化蛇突然出世,到如今这一些列事情,难道都是巧合?还是都与隐在暗处的这股势力有关?”

    想到这,云啸天眉头禁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异样之感,以他此刻的高深修为,后背竟也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寒意!

    话说陈剑平手中拿着白布条,刚打发了巨鲸帮的几个人,突然身后传来说话声。

    陈剑平心中一惊,猛地回身,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齐腰深的草丛中,站着一红衣人,这红衣人周身萦绕着一团黑气,整个人显得鬼气森森。

    陈剑平长剑往胸前一横,沉声道:“阁下是何居心,为何对我紫云宫出言不逊?”

    那红衣人颤巍巍的干笑两声,嘶哑的说道:“陈少侠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呼呼一别月余,这就不认识了?”

    话音刚落,只见这黑衣人一伸手,由打袖袍底抽出一柄满是腥臭之气的黑色长剑。

    陈剑平本就心中狐疑,觉得眼前这红衣人似曾相识,一看此人手中长剑,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猛地想起来,这人原来就是当初在东药山营救仗剑山庄众人时,化妆成乞丐跟踪自己的魔教妖人。

    这红衣人冷笑一声,一挥长剑,身前三尺开外绿草竟全部枯萎,只听他阴森森的说道:“这盘大棋,走到如今这一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受死吧!”

    陈剑平眉头一杨,问道:“这盘大棋?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有什么图谋?这又与我何干?”

    红衣人一咧嘴,尖声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到阴曹地府去问阎王爷吧!”话音刚落,红衣人周围草丛中缓缓出现八名黑衣人。

    这七八个黑衣人一声不吭,一个起纵便攻到了陈剑平身前,陈剑平微一侧身,举起剑鞘挡住左边攻来的一剑,右手长剑一划逼退正面攻来的三人,接着剑尖自上而下朝左边这人插落。

    却说左边这人攻了一剑,被陈剑平用剑鞘挡住,正自变招,朝陈剑平腰间削去,谁曾想陈剑平只一招便逼退了正面攻来的三人,长剑调转,立马朝自己刺了过来。

    陈剑平这一剑来的好快,这黑衣人来不及挡驾,百忙中向后急纵,只听“刺啦”一声,这名黑衣人胸前黑衣被响铃剑划破了一道口子,这黑衣人惊魂未定,兀自后退了两三步才停下身来!

    陈剑平一剑得手,身子如轻烟一般向左后方飘开三丈,其余七名黑衣人发一声喊,挺剑追了上来,只听陈剑平一声冷哼,长剑直指又倒冲了回来。

    如此当真攻了七名黑衣人个措手不及,这七名黑衣人正全力朝陈剑平的方向急冲,却不想陈剑平身子还未停稳,竟然又急冲了回来,七名黑衣人顿时手忙脚乱。

    只见陈剑平忽高忽低,左冲右突,每出一剑,便有一名黑衣人中招受伤,陈剑平连出七剑,七名黑衣人皆受伤委顿在地。

    刺完最后一剑,陈剑平刚好又站回原地,第八名黑衣人虽然只是被划破了胸前黑衣,可适才一瞬间他险遭开膛破肚之祸,此刻说什么也不敢自己攻上来。

    陈剑平长剑平举,剑尖指着一动不动的红衣人,冷冷的说道:“我再问一遍,阁下是何居心,为何对我紫云宫出言不逊?”

    红衣人怒极而笑,摇头大声道:“好一个不知死的狂生,今日……”

    还未等这红衣人说完,响铃剑铃声大作,陈剑平一声长啸,挺剑朝红衣人刺去。

    红衣人说话之际便已凝神戒备,只见他不慌不忙,长剑横挡,接着一转,顿时将陈剑平长剑绞住,接着伸出左掌朝陈剑平面门击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陈剑平不及多想,伸出左掌与这红衣人对了一掌,二人双掌一触当即分开,红衣人立刻察觉陈剑平虽剑法精妙,可论内功修为,虽不能说差,但照自己却颇为不如。

    当下心中冷哼一声,大声道:“狂妄小贼,再吃我一掌!”说着急回身,一掌朝陈剑平后心打去。陈剑平猛回身抖动长剑,朝红衣人掌心刺了一剑。

    红衣人早有防备,左掌掌势不变,右手长剑架开响铃剑,顺势打出三道剑芒封住陈剑平左右及身后的退路,接着含胸拔背,气贯左臂,他料定陈剑平内功平平,势要一招将陈剑平毙于掌下!

    陈剑平见对方掌势虽缓慢平直,却夹杂着丝丝作响的掌风,心中暗自惊叹,回想当初师尊陆正山曾教导自己:“与剑术一节,短时间内练就玄羽门剑法自可立足于江湖,可若要真正与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一争高下,非得苦练二十年不可!”现在想想,师尊之所以如此说,应当指的就是这掌法一节。

    眼看着红衣人这一掌就要打来,陈剑平大喝一声:“好!我便接你一掌!”说着力虽念生,劲虽意走,左手玉骨指环一声清响,一股暖流瞬间走遍全身。下一刻,陈剑平右掌与红衣人左掌撞在了一起。

第九十六章 枯骨老者

    陈剑平右掌与红衣人左掌撞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红衣人瞬间被震出一丈开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陈剑平被震得连退三步,面如金纸,喘息不已。

    红衣人心中疑惑惊惧,自己打陈剑平第一掌时,明明察觉对方内力远不如自己,可谁知第二掌,陈剑平居然生出如此浑厚可怖的内力,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他那里知道,若论陈剑平自身内功修为自然不足为道,可左手玉骨指环中饮血老祖近百年的内功修为岂是儿戏。

    好在陈剑平不欲取他性命,否则这一掌若是左手击出,别说玉骨指环中的浑厚内力他抵挡不住,便是掌风中的化蛇之毒,也顷刻要了他的性命。

    红衣人不慎着了陈剑平的道,心中不甘,舔了舔嘴角的黑血,挺剑便要再战,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炎回,退下!”

    这话音刚落,陈剑平只觉眼前一花,只见被称作炎回的红衣人身旁凭空显出一老者,这老者一身黑亮长袍,整个人犹如一具枯骨。

    陈剑平一眼便认出,这人就是当初在东药山跟踪自己的枯瘦黑袍老人,不想今日在东药山先后撞见这二人。

    那枯骨老者打眼一瞧陈剑平,嘿嘿一声冷笑,陈剑平只觉得此人好似一具会动的尸体一般,除了一双眼球微微动一下还显出他是个活人以外,全身上下没有半分活人气息。

    这枯骨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剑平,嘶哑的说道:“想不到时隔月余,你的功夫竟有如此的进境,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

    陈剑平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两人,凝神戒备,沉声说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陈剑平只觉得满心疑惑,却有不知从何说起,吞吞吐吐的问了这么一句。

    那枯骨老者嘿嘿一笑,说道:“吾乃天地间一枯骨,世间一活死人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呀!”说完,这老者竟然转身要走。

    陈剑平颇感差异,还未说什么,只听红衣人炎回大声道:“这小子如今已没什么用处,不除掉他,日后也是个麻烦!”

    那老者又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陈剑平,说道:“老朽倒是颇为好奇,他此刻能不被体内化蛇之毒所杀,已经是天下一大奇事了,本想不等咱们出手料理,他已中毒身死,可谁知……”

    那老者说到这,微微一顿,一双眼睛又不住的上下打量陈剑平,半晌他又说道:“且随他去吧,此子大出我意料之外,说不定将来对咱们还有用处。”

    陈剑平听到这里,向前跨出一步,挺剑朗声道:“邪魔妖道休要痴心妄想,小爷与你们势不两立,不论你们有何图谋……”

    说到这儿,陈剑平突然心中打了一个冷颤,脑海中猛然灵光一闪,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两人,慢慢将手伸入怀中,掏出那块从巨鲨帮手中得到的白布条。

    陈剑平侧头举了举手中的白布条,皱着眉头说道:“我明白了,东药山各门各派的人是你们杀的吧?这布条是你们留下的吧?”

    此刻八名黑衣人已起身围拢了过来,枯骨老人看着陈剑平手上的白布条,微微咳嗽了两声,说道:“老朽闷了几十年了,难受的很,出来跟天下正道中人玩儿玩儿,散散心,这等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陈剑平咬牙切齿的说道:“尔等用心的确歹毒,但这等嫁祸于人的雕虫小技,还能瞒得过天下人吗?”

    那老者本待又要转身离开,听了陈剑平的话,不禁失笑,只见他又转过身来,盯着陈剑平,说道:“百年来,正道各派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死水,这样一潭死水,只需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便可掀起大大的波澜。”

    “小子!你记住!计策高不高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愿意相信,愿意上当,这世间最险恶的永远都是人心!哈哈哈……”

    枯骨老者狂笑着一挥手,青光一闪,一团黑气过后,枯骨老人、红衣人及八名黑衣人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剑平眉头一皱,颓然的垂下举着白布条的手,心中一想,这枯骨老人的话不错,天下众多门派中,像巨鲨帮这类不分青红皂白的实不在少数,可也有不少门派,卧虎藏龙,审时度势自然看得出这里面的关窍。

    假扮紫云宫下山复仇的,多半就是这神秘的枯骨老人一伙了,仔细想来,这其中破绽颇多,紫云宫即便是要报仇,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可也许正如这枯骨老者所说,重要的不在于计策的高低,重要的是很多人愿意相信,甚至故意相信这就是紫云宫所为,若是如此的话,我紫云宫岂不是刚脱虎口又入狼窝!

    陈剑平想到这里,后背不禁生出冷汗来,心想:“自己不如赶快回紫云宫报信,不论如何,先做好准备总是不会错的。”

    可转念又一想:“当前东药山各门各派情势还不清楚,自己这样慌慌张张的回紫云宫,搞不好别弄巧成拙,不如先打听好虚实,再做打算。”想到这,再不耽搁,当下辨明方向,朝东药山山脚下而去。

    却说百花、御剑两派人在帐中商议,云啸天背身望着帐外怔怔的出神,一旁萧劲风问道:“谷主,既然怀疑是有人设下圈套,那咱们就不便插手了,可若不插手,如何给东药山这许多门派一个交代?”

    云啸天略加思索,说道:“此一节,我早已想好,你快去吩咐众弟子,收拾行囊,明日便启程回谷。”

    他转身对着御剑神宗秦御风说道:“秦兄,不如你也快些吩咐宗中弟子,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其余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秦御风听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青芒,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云兄,此番咱们大费周章,就这么铩羽而归了?眼下紫云宫弃徒陈剑平下落不明,这个……”

    秦御风一提陈剑平,整个帐中气氛瞬间微妙了起来,御剑神宗对化蛇内丹之宝志在必得,此次祭天圣会,陈剑平一紫云宫年轻弟子,却大展神威,仗着化蛇之毒,杀的天下各大派几无还手之力,如此一来,秦御风更是对化蛇内丹之宝垂涎三尺。

    云啸天眉头一扬,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此秦兄意欲如何?”

    秦御风干咳了一声,说道:“陈剑平被逐出紫云宫,这是天下共知的事情,咱们一连在两面山下守了几日,却不见陈剑平身影,如此看来,陈剑平多半还在紫云宫中,不如趁此机会,连同各派杀上紫云宫,虽说会有些死伤,可若能擒得陈剑平,也是值得的!”

    云啸天听了这话暗自冷笑,心想:“上古化蛇出在南疆,你御剑神宗便将化蛇内丹视为囊中之物,简直可笑,前翻拉拢你是为了让你助我颠覆玄羽门,此番目的已经达到,我岂能为你御剑神宗而折损弟子。”

    转念一想:“此刻大事初定,后续展开着手脚还要颇费一番周折,犯不上此刻与秦御风反目。”

    想到这儿,云啸天微微一笑说道:“秦兄差矣,陈剑平那厮,此刻断然不会在紫云宫中,那紫云宫此刻岂敢将这祸根留在宫中,我料定这斯早已下山隐藏了起来!”

    一旁萧劲风微微一笑,说道:“不错,秦宗主何必急在一时,想那陈剑平黄口小子,孤身一人流落江湖,待事态平息之后,若想将他拿下,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秦宗主万不可手软,定要结果了这厮,也好替我百花谷报仇雪恨!”

    秦御风听了二人这话,心头有气,可他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心想:“我御剑神宗几番苦战,折损惨重,你百花谷却只当没看见,堂堂秦某人,岂是尔等随意差遣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我得到那化蛇内丹之宝,纵是你百花谷势力再大,到头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想到这儿,秦御风哈哈一笑,朗声道:“云兄、萧兄说的是,如今玄羽门已是四分五裂,天下第一大派非百花谷莫属,日后还望云兄多多提携,御剑神宗上下定效犬马之劳!”

    云啸天满脸堆笑,携着秦御风手腕说道:“秦兄哪里话,咱们匡扶正道,为天下任,何分彼此,日后御剑神宗宏图大展,秦兄前途无量呀!”说罢众人仰面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帐外奔来一年轻弟子,这名弟子大声道:“奉谷主之命,三派掌门已经请到,请谷主示下!”

    云啸天点了点头,说道:“快快有请!”

    不一刻,由打帐外进来三人,众人一看,原来是翠云山慧剑派刘子明、仓颉山玉阳派吴岳子、白鲸帮帮主史万年。

    云啸天见了,起身一拱手,说道:“三位快快请坐,正有要事相商!”

第九十七章 阴谋

    却说陈剑平想要打探一番东药山山脚下各门各派的虚实,当下他悄悄潜入东药城中,心想:“但凡想打探消息,去人多的地方准不会错。”

    想到此刻自己的身份,终究不敢太过张扬,走街串巷的摸到城边选了一处僻静的茶馆坐下。

    此时此刻,东药城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城外东药山山脚下聚集着上千武林人士,短短几天死伤众多,小小东药城那里见过这等阵势,全城上下到处人心惶惶。

    陈剑平低着头,背对着众人,凝神听周围人说话,约莫听了一个时辰,皆是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琐事。

    正自心中焦急,这时茶馆外突然走进来一拨四五个人,各个身上带着兵刃,为首一人腰间插着一支小黄旗,上写一个“镖”字,原来是一伙押镖的镖师。

    这几人大刺刺的坐下,要了几碗茶水,左下手一人说道:“师哥,这年头可真不太平,瞧东药城外这阵势,怕是又有一场恶战!”

    说话这人对面,坐着一瘦高之人,瞧着年纪轻轻,偏生长了一头白发,显得既不相称,这人开口道:“听说是紫云宫的下山来寻仇了!这紫云宫可不是好相与的,惹上了那是有仇必报!”

    数中又有一人说道:“东药城外这些门派我看这回可遭了秧了,那紫云宫何等厉害,也是能随便得罪的吗?况且紫云宫身后还有那玄羽门,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一众人听了这话,不住的点头,唯独被换做大哥的那人冷笑一声,只见他放下手中茶碗,不屑的说道:“你们几个乡巴佬,懂得什么!”

    那一头白发之人说道:“倒要向大哥请教。”

    被换做大哥那人斜着眼,大刺刺的说道:“你们几个好歹也是长跟着我出镖的,真是半点见识没有,现如今的紫云宫还道是原来的紫云宫吗?我看是今非昔比了!”

    左下手那人赶忙问道:“大哥,这话怎么说!”

    被换做大哥的那人,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茶碗,说了声:“倒上!”旁边一人赶紧给他斟蛮茶水。

    只听这人接着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几日江湖上早已传开了,前翻一场祭天圣会,玄羽门弄了个四分五裂。”

    说到这儿,他向四周瞟了几眼,压低声音,说道:“连那紫云宫掌门师尊陆正山,也给人生生的逼死了!”

    陈剑平听到这儿,全身猛地一颤,手中茶碗险些没能拿住。

    那人接着说道:“这紫云宫出了个魔教妖邪,名叫陈剑平,据说此人会使妖法,左手这么一挥,便能取人魂魄,端的厉害非凡,紫阳真人、慧明法师、云啸天、秦御风,四大当世绝顶高手,竟然也没能制住他,生生的让他跑了!”

    陈剑平听到这里,无奈的叹了口气,“魔教妖邪”这便是武林同道给自己的四字评语吗?

    只听那人接着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百花、御剑两派在五十里外也扎下了营,现如今,玄羽门已四分五裂,势力最大的当属百花谷,紫云宫不守承诺下山报仇,百花谷这次说什么也得出来主持公道,我看是紫云宫凶多吉少才是!”

    陈剑平听到这心中更是一惊,连日来自己精神萎靡,思绪混乱,竟然把百花、御剑两派忘在脑后,紫云宫此番遭人陷害,百花、御剑两派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大举进犯紫云宫,如此一来,紫云宫当真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陈剑平急的额头见汗,心中暗骂自己大意,当下扔了几文钱在桌上,匆匆起身离去,心想:“百花、御剑两派与紫云宫已成死敌,恐怕此番又有一场大战!”想到这里,再也不愿耽搁,急朝东药城外奔去。

    突然转念一想,自己此刻已成众矢之的,百花、御剑两派高手如云,自己大白天这样大摇大摆的前去打探,必定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强压住性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隐藏起来,堪堪挨到天黑,紧忙起身,给自己弄了身夜行衣,悄悄朝百花、御剑两派营地摸去。

    这两派营地方位陈剑平早已打听清楚,当下展开轻功,五十里路片刻走完,临近百花、御剑两派营地,陈剑平选一处高坡付下身子,整个营地尽收眼底。

    只见百花、御剑两派营地十分混乱,从东南角开始,不少弟子开始拆解帐篷,亦有不少弟子收拾背囊,陈剑平看了心中疑惑:“怎么百花、御剑两派好似要拔营启程,难道又有什么古怪?”

    陈剑平正自疑惑,紫云宫遭人陷害,百花、御剑两派岂有不落井下石之理,怎么瞧这情形,两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正想着,突然在正中最大的红顶帐篷内,走出七八个人来,陈剑平心头猛地一紧,赶紧伏低身子,只见正面三人正是云啸天、萧劲风、秦御风,另外几人则背对着身子看不见相貌。

    陈剑平离那红顶大帐颇远,听不清那几人说话声,急忙聚气凝神,调匀内力,好在他此刻修为有成,断断续续听到数中一人说道:“谷主放心,在下……照拂……一切包在我等身上,还望……这次……紫云宫……”

    陈剑平听到“紫云宫”三字,心中一急,顿时内息不纯,下面的话却没能听见,陈剑平一咬牙,心想:“果不出所料,百花谷定欲对我紫云宫不利!”

    只见这七八个人草草一抱拳,数中有三人转身离开,云啸天众人自回帐中不提,却说这三人出了百花、御剑两派营地,展开轻功朝东药山山脚下飞奔而去。

    陈剑平狠狠盯了一眼那红顶大帐,起身朝那三人追了上去,边追边想:“祭天圣会一场大战,师兄弟死伤惨重,师父更是含恨身死,江湖险恶,我紫云宫步履维艰,陈剑平虽被逐出门墙,但教有口气在,便为紫云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越想心中越是激愤,不觉间内息鼓荡,越奔越快,猛然一抬头,竟快要追上前面三人,陈剑平赶紧收拢步伐,慢下身来,好在玄羽门一脉轻功绵柔轻巧,陈剑平此刻根基颇深,才未被发现!

    此时离得了方才看清,这三人,中间的正是慧剑门刘子明,左边的是玉阳派吴岳子,右边那人始终未能看清相貌,可瞧身法武功倒也不弱。

    陈剑平鄙夷刘子明为人,心中更觉得不妙,不多时,到得东药山脚下,三人停在一个小土丘傍边。

    只听吴岳子说道:“刘兄,事不宜迟,咱们快些依计行事,耽搁久了,走漏了风声,怕紫云宫有所准备,到时候大伙听你的号令!”

    刘子明清了清嗓子,说道:“吴道长说的那里话,玉阳派威震西南,更何况白鲸帮乃凌江各帮派之首,小可何德何能,敢当此大任?”

    陈剑平此刻才知道原来第三人便是白鲸帮史万年,心中冷哼一声,暗想:“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听那白鲸帮史万年说道:“刘兄就不必过谦了,只是这百花、御剑两派算盘打的也太过精细,冲锋陷阵的事自己倒躲到后面去了,这般作为如何能服众!”

    吴岳子尴尬的咳了两声不置一词,一旁刘子明脸上变色道:“大事当前,史帮主是要掣肘吗?此次若能事成,史帮主正好借机剪除凌江其他帮派,到那时候,凌江上下还不是史帮主说了算!”

    说到这儿,刘子明转身对着吴岳子说道:“玉阳派实力雄厚,可算得上号令西南,可若借此机会剪除西南其余三派,图入中原还不是指日可待?”

    刘子明这番话正好说中吴、史二人心中所想,气氛瞬间有些尴尬,刘子明接着说道:“明日一早,咱们笼络各门各派,三日后,东药山山口汇合,到那时齐上紫云宫,百花、御剑云谷主、秦宗主,携众前往玄羽门讨要说法,防止玄羽门相助紫云宫,到那时候,紫云宫孤掌难鸣,咱们才好行事!”

    吴岳子说道:“如此甚好,只不过碧霞宫,七星殿两派反玄羽门,不听玄羽门号令,到时候这两派若相助紫云宫,可棘手的很!”

    刘子明冷笑一声,说道:“吴道长担心的是,可到那时,自有各门各派前面拼杀,咱们三派旁边做做样子即可,再派一些年轻弟子上前充数,死他百十来个也不打紧,若非如此,岂能剪除异己?”说到这儿,三人仰面哈哈大笑!

    陈剑平听了这话,前胸生怒,背后生凉,这三人好歹也是一派之主,礼义廉耻全然不顾,更视人命如草芥,猛然间,脑海中想起那枯骨老者的话,不禁全身发冷。

    师父常常告诫,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此刻亲见,方才体会这八个字的真意!

    三人笑罢,各自散去,陈剑平起身跟上刘子明,到得慧剑门营寨旁,跃上一个大大树,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应当如何。

    正想着,猛然见树下走来一队人,瞧服饰,应当是慧剑门夜里巡视的弟子,约莫六七人,陈剑平见了微微一笑,心生一计。

第九十八章 捣乱

    陈剑平藏在树上,见树下走过六七个慧剑门巡夜的弟子,中间一人身上背着两把链锤,生的倒也魁梧,当下悄悄跃下树来,跟了上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到一僻静处,陈剑平纵身上前,或拍,或点,瞬间将其余几人放倒,唯独留下那使链锤的汉子,那人半天才缓过神来,猛地转过身去,张嘴便要大喊!

    陈剑平如鬼魅般绕到他身前,长剑一伸,剑尖直指他的咽喉,这人一惊之下,生生把要发出的声音给吞了回去。

    陈剑平将脸上的面纱一摘,这人一看之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哗啦”一声响,两把链锤掉落在地,结结巴巴的说道:“陈……陈少侠,饶命……绕……饶命呀!”

    祭天圣会之上,陈剑平满身血污,狂性大发,杀伤无数,各门各派无不胆寒,这些三流弟子更是吓得心胆俱裂,此人此刻被陈剑平剑指咽喉,自是怕到了极点!

    陈剑平本要将这人杀了,但见他使一双链锤,想起了五师哥陆大勇,忽然不忍心下手,当下拨了这人衣服,剑尖在他脖颈上轻轻一划!

    那人只觉得脖颈一凉,“哇呀”一声瘫坐在地上,嘴里直说:“我命休矣!我命……”

    说到这微微一愣,一摸脖颈好似只出了一点鲜血,惊魂未定的看着陈剑平。

    陈剑平压低嗓门,厉声喝道:“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那人跪伏在地,不住的扣头,嘴里说道:“爷爷饶命,小人要活……小人要活呀!”

    陈剑平冷笑一声,说道:“若要活命却是不难,只怕你嫌累,不愿意走活路!”

    那人一听,赶紧说道:“爷爷饶命,小的只怕死,不怕累!”

    陈剑平肚里冷笑,说道:“好!我这一剑,虽不立死,但一时三刻便要了你的性命!”

    陈剑平还未说完,那人一听,赶忙说道:“爷爷饶命呀!绕过小的吧!”

    陈剑平佯装愤怒,说道:“除非你此刻发足狂奔,一直向北,若停下超过一个时辰,你当即立死!”

    那人听到这里一愣,慌忙说道:“陈少侠,劳驾想个别的法子,小的正当年,还有好些年活头,这般跑下去,到哪天是个头。”

    陈剑平简直要笑出声来,拿剑鞘在他头上一磕,说道:“休要打岔,你只管跑,过了凌山,便是雪国,那里终年寒冷,对这剑伤极为有利,到那时便不用跑了!”

    这人在祭天圣会上见陈剑平左手一挥便死伤一片,历来见过的高手也不少,可那见过这等招式,简直如同妖法,他心中存了这个想法,自然而然的对陈剑平的话毫不质疑。

    只见那人欣喜若狂,也不管地下的链锤,连磕几个头,起身飞也似的朝北跑去,陈剑平望着他的身影一阵苦笑,心想:“亏得你使一双链锤,看在五师哥这点香火情上,好歹饶你一命!”

    当下陈剑平换上那人的衣服,将响铃剑藏在身上,伏身拾起地上的链锤,拉高衣领遮住头脸,往哪六七个人身边一趴,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几人纷纷醒转,陈剑平趴在地上脸朝下,故意装作不醒。

    却说这几人糊里糊涂的被陈剑平点到,此时纷纷醒转,迷迷糊糊的,其中一人说道:“咱们巡夜居然不知不觉着了人家的道,这跟头载的太大,好在没出什么事,大家得过且过,谁都别声张,免得掌门责罚!”

    其余几个人纷纷点头称是,其中一人走到陈剑平身边,抬脚在他身上踹了两脚,嘴里呼呵着:“没用的东西,赶紧醒了,在不动老子一泡尿浇醒你!”

    陈剑平背对着他慢慢爬起来,这人一脚揣在陈剑平后臀上,呵斥他快走,陈剑平反手就想一掌结果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想来使链锤的这人平时唯唯诺诺,大家都欺他老实,也不把他当回事!

    陈剑平默不出声,跟在后面,又转了大半圈,走到西面,见有一处相邻的营地,仔细辨认,原来是凌江一带白沙帮的营地,帮中弟子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喝酒烤火。

    陈剑平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带走到邻近一个火堆时,故意把链锤一甩,那链锤正好砸在火堆上。

    顿时“轰”的一声,火星四射,围坐在一起的白沙帮弟子,不是衣服烧了,就是胡子撩了,这几人本就喝的醉醺醺的,平时就好勇斗狠,此刻更是火冒三丈,四五个人蹭的一声跳将起来便打!

    慧剑门这几个巡夜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白沙帮的就扑了上来,这几人今天被陈剑平点倒,栽了个大跟头,心中本就憋闷之极,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轰”的一声打了起来。

    两边弟子本就靠很近,一看动起手来,那里分得清青红皂白,“呼”的一声都围了上来,白沙帮那几人打红了眼,盯着陈剑平大喊:“莫要走了那个使锤的,今天不给老子磕三百个响头决不能了事!”

    陈剑平哈哈一笑,大声道:“好说,这便来给你磕头!”说着,手一甩,一把链锤朝那人砸了过去!那人一来喝的醉醺醺的,二来两下里混乱打斗终不是以死相博,他那里想到对方会用兵器。

    只听“碰”的一声正砸在那人胸口,那人“哇”的一声喷一口血,仰面栽倒没了声息。

    陈剑平一开口,旁边一起巡夜的弟子中一人恐慌的指着陈剑平说道:“你不是虎老三,你是谁……”

    陈剑平不等他说完,一指点在这人喉头,这人哼也没哼一声顿时了账。

    两边弟子一看死了人,先是一愣,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呼啦”一声各自抽出兵器,互相砍杀起来,陈剑平心中一喜,一猫腰溜之大吉,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他。

    当下,陈剑平如法炮制,各门各派营地,让陈剑平搅了个遍,一夜之间东药山山脚下乱成了一锅粥,也分不清那一派跟那一派,那一门跟那一门,年轻弟子一辈见人就打,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陈剑平站在山岗上,看着下面糟糕场面,心中一片欢畅,心想不管各派有什么图谋,先让他们自己乱起来,山脚下这一伙本就是乌合之众,一旦他们乱了阵脚就好办多了!

    想到自己能为紫云宫排忧解难,出点微薄之力,心中生出一阵赎罪感,接着一阵心酸,想着师父终究是不在了,下意识的往怀里一模,摸到齐若雪那块蓝色丝巾,心中更是一疼,顿时觉得心灰意懒。

    想着百花、御剑两派此刻可能已启程去玄羽门,心中也不在意,他心中认定逼死恩师陆正山的有玄羽门一份,对玄羽门充满怨恨,此刻巴不得玄羽门惹上麻烦。

    猛地又想起,还有枯骨老者一伙魔教妖邪藏在东药山一带,不知怎滴,陈剑平隐隐觉得这老者深邃可怖,听他话语,好似正在预谋一件极为庞大的阴谋。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好似陷在一个巨大无边的漩涡之中,周围暗流涌动且杀机四伏,这股漩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真切切存在,只觉得自己实在无力应对却又无处可逃。

    想到这儿,慢慢抬起自己左臂,微弱月光下,隐隐现出一条泛着紫色的红芒,这红芒一到手肘便慢慢退去,不一会又反冲,如此周而复始。

    陈剑平心知这是被逼到手心劳宫穴的化蛇之毒正在司机反扑,再看看左手小指上的玉骨指环,晶莹剔透,内中有一条碧绿色的细线轻轻游走。

    看到这儿,陈剑平不禁冷笑一声,将左手笼在衣袖里,扬天望着明月,长叹一声,顿觉一阵凄凉无奈之感,想想自己原本是一南疆乞儿,事到如今也算是多有奇遇,只是上天何以如此?为何就偏偏选中我一个小小乞丐?

    天意向来高难问,真是半点不由人,想到这悻悻的将丝巾踹好,看着土丘下混乱打斗的众人,直觉人如蝼蚁,如此卑贱!一切仿佛皆在造化轮回之中。

    当日祭天圣会之际,紫阳真人将自己制住,也是这般长叹一声,说道:“誓要斩断这轮回!”

    难道这轮回真的就能斩断?便是如紫阳真人这般名动天下,修为通神的人物,也对这轮回感到无奈吗?

    想到这,苦笑的摇摇头,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一转身,下了土丘,便要往东药城奔去,见一条两仗宽的深沟横在眼前,陈剑平神不守舍的一纵身,轻轻越过。

    就在身子刚落地的一刻,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在自己左肩轻轻一拍,陈剑平心中“咯噔”一下,自己虽心生感叹魂不守舍,可绝不至于有人欺到身后咫尺间还未察觉。

    当下想也不想,银铃响处,长剑在手,豁的向后急刺三剑,这三剑藏着九试,这三剑专攻背后偷袭之敌,正是紫云宫绝技,“回风三剑”!

    这三剑中最厉害的杀招乃是其中蕴含的九势,九势中又藏着八十一招,瞬间使出,身后不论各个方位皆在这八十一招笼罩之内,端的厉害非凡!

    陈剑平一瞬间刺出八十一剑,眼前却空无一人,就在这时,那只微带温热的手掌又在身后拍了自己左肩一下,陈剑平心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此人若想取自己性命,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顿时全身如坠冰窟,惊得从头到脚一身冷汗!

第九十九章 决定

    陈剑平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向侧后方跃出三丈,背脊靠在一棵大树上,惊魂未定的四下张望。

    就在这时,只听右后方有人开口道:“阿弥陀佛,陈少侠好俊的剑法,真是后生可畏呀!”

    陈剑平猛地转身,隔着大树向外一探身,只见四五丈开外站着一白袍老僧,正是大云寺护法慧明法师。

    陈剑平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僧瞧着老态龙钟,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可身法却如此迅捷,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陈剑平第一个念头便想:“难道这老僧会妖法,否则肉身凡胎,何以练就如此神功?”

    他狐疑的看着慧明法师,向前走了两步,还剑入鞘,微一躬身,说道:“原来是慧明大师,不知大师深夜到此有何见教?”

    紫云宫危难之际,慧明大师曾援手相助,且师尊在世时与这慧明大师交情颇深,陈剑平嘴上对其礼让有加。

    虽是如此,可这老僧修为实是到了可怖的境地,陈剑平此刻为天下所不容,心中自然戒备。

    当下左手拢在衣袖内,蓄势待发,他深知自己左手化蛇之毒当者立死,如此霸道毒药,断然不会轻用,可这老僧修为如此之高,若对己不利,说不得,也只好用左手剧毒攻他了。

    慧明大师慢慢走到陈剑平身前,说道:“陈少侠莫要生疑,老衲并无恶意!”

    陈剑平脸上微微一红,拱了拱手,示意自己不再戒备,说道:“小子无礼,还望大师多多包涵!”

    慧明大师微微一笑,说道:“当日紫云宫后山,尊先师陆正山提及你时,曾与老衲有约,将来必定照拂与你,如今故人已去,老衲却不能食言,日后陈少侠但凡有难,老衲定周旋到底。”

    陈剑平听到这里,想到师尊恩惠,顿时热泪盈眶,竟不能自已。

    慧明大师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尘缘诸事,因果轮回早定,陈少侠又何必执着呢?需知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问世间谁人能逃得过五毒、六欲、七情、八苦,陈少侠且不可自误呀!”

    陈剑平心下茫然实不知今后应当如何,怔怔的站在那里出神,此刻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桑叶村的小乞丐,亦不再是紫云宫那个懵懂少年,那自己有是什么呢?

    慧明大师一脸痛惜,说道:“当初宁心堂陈少侠一番高论,可谓是英雄出少年,今日事已成过去,未来事终成现在,死者是为生者开眼,少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陈剑平欠身施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小子糊涂,孽缘颇深,以至不能自已,还未请教大师因何到这东药山来?”

    慧明大师说道:“老衲途径与此,见东药山暗流涌动,只恐江湖风云再起,出家人慈悲为怀,虽遁入空门,却也想管一管这世俗事!”

    陈剑平心中感激,见慧明法师慈悲为怀,以天下为己任,实在是个可敬可佩之人,当下将自己连日遭遇一一说与慧明法师。

    慧明法师听了,由打怀中也取出一条相同的白布条,说道:“老衲原是不信紫云宫会下山寻仇,如此看来,这其中确有隐情。”

    陈剑平点点头,说道:“大师明鉴,现如今我紫云宫是否曾下山寻仇已不重要,各门各派居心不良,用心叵测,定要在这事上大做文章,从中渔利,常言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一关躲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慧明大师摇摇头,无奈的说道:“若真如此,岂不是又造杀孽?”

    陈剑平暗笑这位大师迂腐,侧头对慧明大师说道:“大师您听,此刻各门各派打成一团,乌合之众、一盘散沙不足为惧,烦请大师走一趟,到紫云宫报个信,好让紫云宫提前提防。”

    慧明大师点点头,说道:“若能想个法子两家罢斗,那是最好不过了!”

    陈剑平笑着说道:“慧明大师先去紫云宫报信,碧霞风师叔、七星梁师叔定不会袖手旁观,大师不如将碧霞风师叔、七星梁师叔约到紫云宫,接着便大门紧闭,紫云宫山陡、墙高、门厚,又有碧霞、七星两派助阵,这帮乌合之众顶多在门前大骂一顿,还能怎样。”

    慧明大师皱着眉头,说道:“少侠想的也太过简单,这许多门派受人调拨利用,派中又有如此多的弟子被杀,岂肯善罢甘休?紫云、碧霞、七星三派各个英雄气概,岂肯关门避险?这事想想终究是千难万难!”

    陈剑平看着东药山山脚下的火光说道:“各派经晚这么一闹,八成结盟不成,就算勉强结盟也是貌合神离,这伙人相约三天后在东药山谷口相聚,到那时候在下亲赴东药山谷口,跟个大派说明这其中原委,这么算来,各派有七成希望不会上紫云山,找紫云宫的麻烦!”

    慧明大师听了大惊,摆摆手说道:“少侠不可,祭天圣会一战,少侠杀伤正派颇多,好在陆施主以死相抵,换得各派不找你复仇,可虽如此,各派定是恨你入骨,你亲赴谷口,别说劝他们罢手了,怕是上来便被乱刀分尸,死无葬身之地呀!不可,此举万万不可!”

    陈剑平微微一笑说道:“大师不必再劝,为紫云宫剑平甘愿粉身碎骨,何惧一死?再者说,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陈剑平一命能化解一场浩劫,何乐而不为呢?”

    慧明大师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陈剑平,实不知眼前这少年是在说笑还是真有此意,良久,慧明大师说道:“既然如此,便请陈少侠去紫云宫报信,老衲去劝解各派,老衲行走江湖多年,各门各派倒还买我个面子。”

    陈剑平颇为感激着老僧,心想自己若真在东药山谷口劝解各派,多半是凶多吉少,这老僧若在紫云宫便是个大大的强援,各门各派碍于大云寺投鼠忌器也不敢太过嚣张。

    想到这,一抱拳,说道:“大师好意,晚辈心领了,晚辈人虽被逐出师门,心中所向却是紫云宫,我紫云宫之事,烦劳您大驾传信,已是大大的不敬了,岂能让大师以身犯陷,大师看在昔日与我恩师的交情份上,万望成全。”

    慧明大师点点头,说道:“世间缘法皆有定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陈少侠多有奇遇,福泽深厚,万万不可忘了当初你自己所说的‘道’!”

    陈剑平听到这里,心头犹如被破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有种幡然醒悟之感,连日来只顾自伤,心神不宁,魂不守舍,今日被慧明大师一句话点中要害。

    一瞬间,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仗剑山庄柳轻权、饮血门饮鸩仇、师尊陆正山、紫云宫后崖齐若雪,若无这些人岂有今天的自己,自己有何颜面自伤,一想到这,浑身大汗淋淋,羞愧难当!

    当下,站起身来整理衣冠,恭恭敬敬的跪下,给慧明大师行了个大礼,慧明大师坦然受之。

    慧明大师哈哈一笑,起身说道:“好个陆正山,老衲拜服,也只有你能教出这等徒弟来!”言罢,一转身,大袖翩翩,朝东药山方向迈步而去。

    陈剑平将响铃剑插在腰间,见山丘下各派争斗似有平息之势,心想:“这么一闹,虽说大挫了对方锐气,可终究不是办法!”

    想到这,把心一横,心想:“为师门分忧,纵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他时刻告诫自己师尊在天有灵,自己一言一行师尊皆看在眼里。

    此时此刻,内心深处倒盼望着能为师门捐躯,也好稍赎自己罪过,望着山下乱哄哄的营地,冷笑一声,自言自语说道:“且看三日后如何,到那时便是龙潭虎穴,我陈剑平也要闯他一闯!”

第一百章 现身

    却说经陈剑平这么一闹,一夜之间,各门各派打了个昏天暗地,好在年长一辈定力高深些,大多未卷入战团,各派之间虽愤恨难平,却也未结下不解的死仇。

    刘子明、吴岳子、史万年三人心中焦急万分,急忙召集人手,清点各派受伤弟子,极力从中调解,才勉强将各派骚乱压了下去。

    刘子明其人颇有心计,当下说道:“明日便是相约动身之期,各派稀里糊涂的混战了一场,人心不稳,如此万难成事!”

    史万年问道:“刘兄可有什么计策?”

    刘子明说道:“咱们今日便将各派笼络起来,一者游说各派,也好行事;再者也好探探虚实,好做应变!”吴、史二人点头称是。

    当下安排门中弟子,在东首空地之上竖起三根六七丈高的旗杆,上挂慧剑门、玉阳派、白鲸帮三个门派的旗号,并将三个门派弟子合为一处。

    只见旗杆之上,六七尺长的旗号迎风咧咧作响,三派几百弟子分列于旗杆之下,声势颇为浩大。

    再遣上百子弟分散开来,沿着东药山山脚各派营地自西向东挨个门派通知,不到两个时辰,各门各派齐聚三根旗杆之下。

    只见慧剑门刘子明往中间高台上一站,一抱拳朗声道:“天下英雄请了,今日刘某人将大家召集在一起,若不说大家也知道是所为何事!”

    他这话一出口,台下不少门派应声附和,“不错,这等大事,真是天人公愤!”

    刘子明轻轻一摆手,对这台下说道:“昨夜咱们遭紫云宫奸细离间偷袭,产生了不小的误会,折损了不少弟子,这也足见紫云宫之阴险邪恶!”

    他话音刚落台下立刻传来一阵叫骂声,左下手吴岳子朗声道:“各位英雄好汉明鉴,咱们可不能上了紫云宫的当,自己先乱了阵脚!”

    只见这时刘子明突然向前两步,走到台边,抽出身上长剑,往台边上一插,对这台下的白沙帮一抱拳单膝跪倒,众人“轰”了一声议论开来,都狐疑的望着台上刘子明,众人心中疑惑:“这刘子明失心疯了,一派之主,好端端的为何给白沙帮跪下?”

    只听刘子明朗声道:“昨夜本派子弟混乱中失手杀死白沙帮的弟兄,刘某治下不严,理当一死相抵,然声讨紫云宫之事迫在眉睫,此为公,派系恩怨为私,刘子明不愿因私非公,就请白沙帮帮主钱兄,执此剑斩我一臂,全当赔罪,待声讨完紫云宫后,刘某定当自刎谢罪!”

    说完,回过头去,对着门中弟子说道:“慧剑门弟子听着,钱帮主杀我乃是我心甘情愿赎罪,尔等断不可寻仇!”

    刘子明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顿时将白沙帮僵在那里,白沙帮帮主钱不易心中老大不忿,明知对方假惺惺的毫无诚意,却无计可施,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一时间台下“轰”的一声响起雷鸣般喝彩声,“说道得好,刘掌门做事光明磊落!”

    “说的有理,大伙不能因私废公,江湖上刀口舔血的日子,谁还没杀过人,就算要报仇的也得等讨伐完紫云宫再自行解决!”

    瞧这情景,台下吴岳子、史万年暗自冷笑一声,台上刘子明慢慢起身,又一抱拳,说道:“多谢汪帮主大人大量,事后刘某必定登门谢罪!”

    汪有仁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刘子明说完,转身朝台下说道:“各位英雄听我一言,想那紫云宫,包庇窝藏魔教妖邪陈剑平在前,纵容弟子祭天圣会之上杀害我正道之士在后。”

    “那紫云宫掌门陆正山以死相抵,咱们碍于江湖规矩,便不予追究了,可谁成想,这紫云宫却背信弃义,不顾江湖道义,埋伏在东药山伺机报复,如此行径,简直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一旁史万年说道:“不错,如此卑鄙手段,他紫云宫能报仇,难不成咱们就不能报仇吗,这次定要到那紫云宫去讨个说法!”

    此言一出,群雄纷纷喝彩赞同。

    一旁吴岳子忽道:“那魔教妖邪陈剑平,此刻多半也躲藏在紫云宫内,到时候定要将这小子碎尸万段,不如此难平天下英雄怒气!”

    说道陈剑平,群情更是激愤,祭天圣会之上,陈剑平杀伤颇多,在场各派中,不是师父被杀,就是兄弟或者弟子死于非命,各个对陈剑平恨之入骨。

    就在这时,一旁白沙帮帮主汪有仁阴刺刺的说道:“陈剑平那厮身负化蛇内丹之宝,如此杀了,倒也真是可惜!”

    一旁史万年说道:“魔教妖邪之物,岂能留它,将陈剑平那厮结果了,这邪物随之覆灭,岂不快哉!”

    汪有仁干笑两声,向前一步说道:“如此倒也痛快,可就怕到时有人又舍不得,生擒了那陈剑平,若是如此,在下倒想问问,这化蛇内丹,当归谁所有呢?”

    此言一出,“嗡”的一声,各派均小声切切私语起来,台上刘子明脸色微变,阴沉的说道:“此等至宝,自然是有能者居之了。”

    汪有仁冷笑着说道:“有能者?敢问当今天下谁是有能者,如今谁人不知,你慧剑门唯百花、御剑两派马首是瞻,这有能者,说的是百花谷呢?还是御剑神宗呢?”

    刘子明为拉拢鼓动各派,本不愿与白沙帮多做纠缠,可白沙帮汪有仁一句话便说到要害,不容他不辩,只听他说道:“汪帮主说的哪里话,咱们自家弟子叫那紫云宫给杀了,自然要上紫云宫讨个说法,至于陈剑平那厮,大家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岂有饶恕他的道理?”

    汪有仁侧身说道:“如此最好,若陈剑平那厮不死,总有人心中惦记,咱们稀里糊涂的大打一场,到头来,弄不好是为别人卖命!”

    刘子明心中恨极了这汪有仁,见他这话一出口,不少门派现出迟疑模样,心想:“如此再拖下去恐怕夜长梦多,功亏一篑!”

    当下心念急转,猛然说道:“汪帮主担心的也不无道理,陈剑平在祭天圣会之上残杀我众多同道,紫云宫这几日又设伏杀害我等众多弟子,如此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刘某人为匡扶正义,愿打头阵,第一个上紫云宫去讨个说法,咱们不用等到明日,大伙不如此刻便动身,随我上紫云宫走一遭如何?”

    一旁吴岳子、史万年本就看出势头不对,此刻听刘子明如此一说,当即心中领会,这般快刀斩乱麻,煽动各门各派一鼓作气冲上紫云宫,大事可成矣。

    想到这儿,二人振臂一呼,慧剑门、玉阳派、白鲸帮三派弟子“呼啦”一声,跟了上去,在场各门各派不少稀里糊涂还未弄明白何种状况,便“轰”的一声跟了上去。

    顿时,上千人组成一队,各派彩旗招展,浩浩荡荡一路尘土的朝紫云宫走去。

    一队人走到东药山山脚西首,转过一个弯,便上了东药山外的大路,山脚路口处立着一座“五间六柱十一楼”的“冲天式”石牌楼。

    一众人正走着,半空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紫云宫弃徒陈剑平,在此恭候各位大驾多时,烦请各位稍停片刻,在下有言相告!”

    这声音也不甚响亮,却远远的送出,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上千人齐刷刷的抬头朝声音来处望去,只见高大的牌楼顶上,坐着一人。

    这人眉清目秀,肩宽背厚,头扎一条白绫,身穿一袭白衣,左半边身子笼在枣红色披风内,一柄长剑斜靠在右肩,不是别人,正是紫云宫弃徒陈剑平!

第一百零一章 辩解

    各门各派正气势汹汹的走着,猛然见陈剑平突然出现,众人都是一愣,刘子明于各种情况皆计算在内,可唯独未能算到陈剑平会突然出现。

    陈剑平祭天圣会之上,魔性打发,此刻几乎为天下所不容,在场各门各派正欲向紫云宫进犯,刘子明万万没想到陈剑平会在这当口出现,也万万想不到陈剑平会有胆量在这一刻出现。

    刘子明使了个眼色,旁边吴岳子、史万年一挥手,两派弟子“呼啦”一下将石牌楼围住。

    刘子明心中暗想:“这陈剑平此刻现身,无异于送死,这人定是有什么预谋,说不定周围已经埋伏好了杀招!”

    想到这,往四周一看,见各门各派不少人也都四下张望,显然众人想法不谋而合。

    只见陈剑平微微一笑,左手一扬,手中拿着一张白布条,朗声道:“各位英雄前辈明鉴,这等雕虫小技、离间之术,岂能瞒得过天下人!”

    刘子明向前一步,抬头说道:“大胆陈剑平,你个魔教妖邪,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天下英雄面前,若不念及江湖道义,这便将你乱刀分尸,为我等死伤同道报仇雪恨!”

    刘子明话音刚落,各门各派“轰”的一声吵嚷开来,顿时,叫嚷、呵斥、谩骂声响成一片。

    陈剑平强压心中怒火,心想:“自己今日重在向各门各派讲解原由,化解误会纷争,断不可意气用事,徒增麻烦。”

    想到这儿,陈剑平站起身来,一抱拳说道:“祭天圣会之时,百花、御剑两派多方挑唆,在下又连遭打击,以至心神俱乱,犯下滔天大罪,实非在下本愿,恩师陆正山更是一死相抵,此番又有人陷害紫云宫,意图挑唆各派争斗,还望众英雄前辈明鉴,收手霸斗!”

    史万年哈哈一笑,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一句话,这几天我们死伤弟子这笔账就一笔购销了?陆正山一死相抵,我们自不会找你报仇,可紫云宫自食其言,却暗中埋伏在东药山报复,如何要我们罢手?”

    史万年故意说的极为大声,各门各派本叫嚷着咒骂陈剑平,听了史万年的话,更是群情激愤,纷纷大喊道:“不错,不能就这么算了!”

    “紫云宫自己不守诺言,需怪不得我们!”

    “无论如何紫云宫也要给个说法!”

    陈剑平本就知道这纷争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此刻紫云宫伤痕累累,在场各门各派受人挑唆,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如此打将起来,紫云宫真是凶多吉少。

    陈剑平虽被逐出紫云宫,可心系紫云宫安危,今日抱着必死决心,前来与各门各派交涉,指望各门各派能听他一言,看清形势,莫要冲动,可此时看来,真是千难万难!

    想到这,陈剑平眉头一皱,大声道:“天下英雄,请听我一言!”说着,一纵身,由打石牌楼顶上跃了下来。

    这下突如其来,靠前站的诸多门派,一惊之下,连忙后退,顿时出刀的出刀、把剑的把剑,各个如临大敌!

    陈剑平在祭天圣会之上一场打杀,各门各派心中虽充满仇恨,可也实实在在也充满惧怕,当日陈剑平体内化蛇暴走,简直有毁天灭地之势,否则上千人群情激愤,早就冲上来将陈剑平乱刀分尸了,还能容陈剑平说这许多话!

    陈剑平轻巧的落在当场,环视四周,只见他气定神闲的向前迈了一小步,顿时,除慧剑门、玉阳派、白鲸帮三派以外,其余靠前的门派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陈剑平扬了扬手中的白布条,深深一抱拳,说道:“在场的各位英雄试想,若紫云宫真来寻仇,何必留下这布条授人以柄,紫云宫行走江湖,从来‘信’字当头,‘义’字当先,怎会突然之间做出这背信弃义之事?”

    吴岳子一声冷哼,说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这紫云宫算准了有人会这么想,便使这一套计策。”

    陈剑平眉头一扬,说道:“如此说来,敢问吴道长可曾看见我紫云宫弟子在东药山杀人?”

    吴岳子厉声说道:“这个自然,前后几百弟子皆可以作证,一伙蒙面人穿着紫云宫服饰,还留下这白布条,铁证如山,你还要狡辩?”

    陈剑平哈哈一笑,说道:“仅凭服饰和留下的布条便可断定是紫云宫吗?若是紫云宫弟子前来报仇,可为何还要蒙面?若蒙面即是不想显露身份,又为何穿着紫云宫服饰?吴道长不觉得这前后矛盾吗?”

    陈剑平这三声反问,顿时将吴岳子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在场众人也纷纷议论开来。

    陈剑平见各派有松动迹象,赶忙说道:“各位英雄前辈,五天前,在东药山西山,在下遭到一伙人袭击,这伙人亲口承认,自己便是幕后主使,其中一人一身邪门武功,修为极高,名字叫做‘炎回’,此事千真万确,还请各位前辈明察!”

    陈剑平一说出‘炎回’二字,人群中一老者向前一步,说道:“一派胡言,这炎回乃魔教中人,当年一场正魔大战,这炎回死于聚贤堂堂主纳兰康之手,这是天下共知的事,你修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年轻弟子还好,对几十年前那场正魔大战知之甚少,老一辈江湖中人却个个记忆犹新,此刻经这老者一说,各派中年龄较长的纷纷说道:“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但确实是已经死了!”

    “这厮在这里胡吹大气,消遣咱们呢!”

    陈剑平心中一惊,他自然不知当年那场正魔大战的原委,偏偏此人每次出现都带着黑面纱,自己也无法形容他的相貌,此刻说出这个名字来,竟然弄巧成拙,这可始料未及。

    史万年一摆手,说道:“陈剑平,当日陆正山言明,将你逐出紫云宫,现下你已不是紫云宫弟子,我等自去找紫云宫理论,干你何事,今日你大摇大摆的拦住我等去路,简直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陈剑平鄙夷史万年为人,讥讽的说道:“你与刘子明、吴岳子商量的好对策,将天下英雄玩弄于鼓掌之中,尔等才是视天下英雄为无物!”

    吴岳子大喝一声道:“陈剑平,你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等蒙天下英雄不弃,出来带个头,主持个公道,绝无半点私心,再胡言乱语,我们可要动手了!”

    在场各门各派之中,有识之士固然有之,但更多的却是些不分青红皂白的粗野汉子,且多与陈剑平有血海深仇,虽说惧怕陈剑平左手化蛇之毒,可经过吴岳子这一挑唆,各个摩拳擦掌就要动手。

    陈剑平见眼前这阵势,自己今日恐怕难以善终,可他心系紫云宫安危,心想:“今日之势,有死而已,为报师恩,粉身碎骨亦不足惜!”

    想到这,顿时一股豪气涌上心头,大声道:“天下英雄既不相容,皆欲杀在下而后快,剑平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万难赦免,今时往日,紫云宫也好,在下本人也罢,一切因果罪责,陈剑平一力承担,各位英雄前辈有什么话说,尽管冲陈剑平来便是!”

    陈剑平眼看各门各派跃跃欲试,为紫云宫安危虽死无憾,可心想:“自己以身犯陷倒也无妨,可若不能解紫云宫之危,自己岂不成了白白送死!”

    当下想用话语各门各派挤兑住,只盼能将他们的仇恨引到自己身上,自己若死在他们手中,这许多人虽不分青红皂白,却也各自严守江湖规矩,如此一来,自己纵然死在这里,各门各派要想再找紫云宫的麻烦,就不那么容易了!

    一旁刘子明却也心念急转,听陈剑平如此说,不禁喜上眉头,心想:“这厮看来今日是要硬出头了,如此甚好,百花、御剑两派两面山山下等了你数日,却不想你在这里出现,今日诺能生擒了你,百花、御剑两派面前,我可是头功一件!”

    想到这里,刘子明一拍手,阴刺刺的问道:“陈剑平,今日之事,你是定要管上一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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