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惊梦
齐斌进的堂来,躬身行礼,开口道:“陆师尊,奉掌门真人之命,请师尊到通天观一趟,掌门真人有要事相商。”
耿惊云一抱拳,客客气气的问道:“齐师弟,不知掌门师尊这般急,有何要事?”
齐斌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掌门真人不曾交代,在下也不好问,左不过是祭天胜会上的琐事,陆师尊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请快些动身吧!”
陆正山点了点头,起身便往外走,快走到宁心堂门口时,回过身来,对耿惊云说道:“派人速速下山,打探下东药山现在的情况,从此刻起,紫云宫全宫上下闭宫清修,一律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出入!”说完,抬腿迈步,走出宁心堂。
却说陈剑平离了那儒生模样男子,回到客栈,浑身上下皆已打湿,陈剑平也顾不得换身衣服,将备好的药材研磨搭配妥当,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得了两小撮,分别拿红纸、白纸包了,分量虽不多,想来应当够用。
此时房门轻响,赵俊贤、陆大勇二人进屋,三人坐在桌前商议明天之事,反复商议推演,均觉无什大的破绽,就等明日与刘钱三人汇合,找准机会下药,大事便可成亦。
陈剑平刚想将今日儒生模样男子给自己算命之事说与赵、陆二人听,却见赵俊贤好似突然想起某事,抬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陈剑平一怔,看了看天色,说道:“约莫亥时左右吧?怎么了?”
赵俊贤不答,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由打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陈剑平一看,认得是昨夜赵俊贤用来装谷物的小布兜,果然,只见赵俊贤打开布兜,掏出一把谷物,摊在手中,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三只灰色信鸽飞来,落在赵俊贤掌中。
其中一只腿上帮着一张纸条,赵俊贤取下纸条,将信鸽放飞,赶忙坐回桌旁,摊开纸条一看,不禁眉头紧皱,那陆大勇在一旁摩拳擦掌,只恨明晚不早些到来,哪里留意赵俊贤的神情变化,但一旁陈剑平却看得仔细,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师兄,纸条上写了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赵俊贤摇了摇头,并不答话,将字条推给陈剑平,陈剑平拿起字条,只见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两行字:“东药山情形如何,见字速回信!”
陈剑平抬头看了看赵俊贤,问道:“难道昨晚发的信鸽没能飞回紫云宫?”
陆大勇也察觉到情形不对,从旁边凑了过来,看了字条上的话,说道:“这可奇了,二师哥,你昨晚不是将这里的情景,飞鸽传书回紫云宫了吗?看着字条的语气,师尊应该是没收到咱们的回信。”
赵俊贤皱着眉头说道:“不错,师尊定是没能收到昨晚我们发的回信,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陈剑平不以为然的说道:“二师哥,我看这也没什么,这两天阴雨交加的,或许是信鸽中途出了事,没能飞回紫云宫。”
赵俊贤慢慢起身,低头在屋内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咱们的信鸽非比寻常,飞的即高且快,虽不敢说万无一失,但一般不会出什么差错……若真是信鸽中途出事未能飞回紫云宫倒好了……怕只怕……”
陈剑平站起身来,说道:“二师兄你是怀疑百花、御剑两派劫了信鸽?”
赵俊贤仍旧自己低头踱步,慢慢说道:“非也,依我之见,百花、御剑此次虽要与我等不利,但依当前的情形看,他们应当还不知道咱们已经到了,最多他们也就是当做我们已经到了,随时严阵以待,等我们入瓮,断不会去劫我们的信鸽,如此行径,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陈剑平听了微微点头,心中也觉得二师兄说的有理,问道:“既然如此,二师兄所虑何事?”
赵俊贤不答,良久,叹了声气,右手握拳,在桌面上轻轻一磕,说道:“罢了,不必想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时辰不早了,快快歇了,养足精神,好应对明日之事!”说着,一抬手,将桌上的蜡烛挥灭。
陆大勇也不多说,一个翻身,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已鼾声如雷,陈剑平虽满心疑惑,怎奈二师兄说话含含糊糊,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苦笑着摇了摇头,和衣而卧。
不一会儿,四下一片寂静,陆大勇鼾声共墙角蟋蟀叫声此起彼伏,陈剑平一时间毫无睡意,轻轻翻了个身,猛地又想起今天所遇见的那个中年儒生,陈剑平只觉得心往下一沉,眼前竟似有些模糊。
恍惚间,师尊陆正山竟然站在自己身前,陈剑平迷迷糊糊的说道:“弟子拜见师尊。”
却见师尊陆正山不远不近的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剑平,你要潜心修行,将来可要持正义、走正道,莫要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
说完微微一笑,转身负手而去,陈剑平一惊,喊道:“师尊……师尊……”
“小师弟!”陈剑平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转身一看,却是大师兄耿惊云,只见他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说道:“我送你的功法修行心得,你可曾好生研读?再过三个月,就是紫云宫大试了!”
陈剑平一惊,心想,大试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大师哥,你怎么在这里?”只见耿惊云并不作答,只是看着自己不住的笑。
陈剑平心中大急,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忽然间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与紫云宫演武场之上,场上人头攒动,都在看着自己,不住的对自己喊话。
陆大勇:“小师弟,伤势好些了吗?咱们来喝一气!”
常静师叔:“剑平,这两位药谁教你这么用的!”
纪小武:“大哥,你可回来了!”
赵大壮:“大哥,你快帮我修行。”
捣药仙翁:“吃我三剂,保你药到病除。”
秦百川:“你这个小杂种,……”
齐若雪:“剑平,衣角又破了,我来给你缝下。”
紫阳真人……柳轻权……
陈剑平越来越惊,接着看着这么多人,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暖意,刚想迈步,却发现双腿像是长在了地上,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脚步,陈剑平一急,忙低头查看,再一抬头,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偌大的演武场之上,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人站在中央!
“蹉跎得来栖身处,化为流水终不复……”
陈剑平只觉得心口犹如遭受巨锤重击,痛彻入骨,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突然,陈剑平猛然觉得左臂一颤,紧接着双耳嗡的一声巨响,一股从来不曾有过且无比浓烈的戾气涌来,这戾气仿佛来自远古,此时骤然苏醒。
只见左臂殷红色越来越深,渐渐的向上蔓延,陈剑平惊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张开口却丝毫无法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左手玉骨指环一声轻响,仿佛有一丝凉气渗出,陈剑平猛地透出一口气,仿佛勒紧脖子的绳索被瞬间绷断一般,浑浑噩噩之间,眼前仿佛有一道光,光的尽头,站着饮血老祖饮鸩仇夫妻二人,只见他夫妻二人身穿一身红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恍恍惚惚之中,陈剑平只觉饮鸩仇轻轻拍了自己肩膀一下,郑重说道:“小兄弟,千万别忘了,要守住你的‘道’呀!”
说着,轻轻转身,飘然而去,他美颜的妻子跟在他的身旁,回过头来对着陈剑平嫣然一笑,轻轻说道:“小兄弟,多谢你了!”陈剑平怔怔的望着他们渐渐消失。
“小师弟!小师弟!”陈剑平听见有人大声喊自己,肩膀被人推了两下,刚才的一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小师弟!小师弟!”这声音渐渐变得无比清晰,一下子将陈剑平拉出了那个世界,陈剑平本能的一睁眼,眼前猛地一亮,五师哥陆大勇正摇晃着自己的肩膀叫自己。
好半晌,陈剑平终于缓过神来,明白自己身处客栈之中,原来一切皆是自己南柯一梦,不觉间天竟已大亮。
陆大勇笑了笑走开,陈剑平直觉的全身好似虚脱了一般,头还兀自嗡嗡作响,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隐约看见有一条红印,淡如薄雾一般笼罩在自己左臂之上,不住地跳动。
小指之上的玉骨指环晶莹剔透,细看内里仿佛有一条碧绿的细线在不住的游动,陈剑平望着一旁收拾行装的赵俊贤、陆大勇二人,不由自主的会心一笑。
这时,墙上木窗微微一响,陈剑平,陆大勇同时喝问:“什么人!”
只听窗外一个声音道:“二位莫惊,是兄弟我刘钱呀!”话音刚落,只见木窗半开,刘钱由打窗外伸进来半个脑袋,冲着陈剑平三人嘿嘿一笑,将窗户推开,纵身跃入屋内。
陆大勇半开玩笑的说道:“刘兄放着屋门不走,非要钻这窗户。”
刘钱捏了捏嘴角的小胡子,笑着说道:“兄弟见谅,在下就习惯爬房顶,走窗户。”说罢,老实不客气的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陈剑平紧忙上前,问道:“刘钱兄弟,可曾探出那大车的破绽?咱们如何下手?”
第五十八章 下药
刘钱抿了一口茶,得意的说道:“小事一桩,干这路蹲点踩盘子的事’兄弟我最是拿手。”
刘钱放下手中茶碗,接着说道:“若想在酒食中做手脚也不难,那几辆大车每隔三日到城西边上蔡老头家的小酒馆里置买酒食,哪里偏僻,不易引人注意,咱们便在小酒馆里下手便是!”
陆大勇不耐烦的嚷道:“咱们还要等他三日?”
刘钱说道:“不用!今日便是他们置办酒食的日子,大约三四名弟子,临近正午赶着车出来,顺带着在酒馆里大吃大喝一番,正好给咱们下手的机会。”
赵俊贤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小店埋伏,准备动手。”
刘钱起身道:“不忙,这种事,人多反而坏事,只我和剑平兄弟二人足以,赵兄、陆兄你们二人还是去城东土地庙相会等候我们消息。”赵俊贤一想也是,嘱咐两句便不再多说,连同陆大勇,二人奔城东土地庙而去。
勘勘挨到正午时分,陈剑平同刘钱早来到小酒馆,这酒馆不大,只一间,门前放个小木牌,后院架着锅灶,只因时到正午,虽处偏僻之地,但小酒馆内却也坐满了食客,不得已,店家在门外空地上摆了几张方桌。
刘钱道:“陈兄你看,这小店里只店家和一名伙计,外加后院几个厨子,这几人早忙的晕头转向了,哪里顾得了其他,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陈剑平点点头,问道:“给戚家寨的酒食放在哪里了?”
刘钱一招手,说道:“随我来!”
二人一闪身,转去后巷,纵身跃过高墙,躲在小酒馆后院屋檐下,刘钱拿手一指,只见院角堆着一堆酒肉蔬菜,想必就是给戚家寨预备的酒食,二人再不耽搁,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功告成,跃出墙来,以二人身手,自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二人出得院来,转到小酒馆前门,在门外方桌上座下,正等着,陈剑平心里一颤,猛然间想起一事,暗骂自己大意,心说:“我真是糊涂,当日自己误杀冯迁,此时露面,还不得给对方认出来!”当下俯身在地上沾了沾泥土,往自己脸上抹了几抹。
刘钱一脸惊奇的问道:“陈兄,你这是做什么?”
陈剑平边抹边对刘钱说道:“刘兄有所不知,不久前我曾误杀御剑神宗冯迁,当时所见之人颇多,待会儿岂不是要被他们给认出来了,我把脸弄花了,好叫他们认不得我!”
刘钱一惊,说道:“还有这事?俗话说‘冤家路窄’,这事是得小心在意。”
正说着,斜对面矮墙后闪出几辆大车来,几名年轻弟子头前走着,将车停在店旁巷子里,往门边方桌上一座,要酒要菜,几个杂役往车上搬运酒食。
陈剑平、刘钱二人看的清楚,所搬运酒食正是院角那一堆,二人这才放心,陈剑平刚想起身,见那几名押车的弟子中,竟有一人盯着自己不住的打量,陈剑平不由得心头一紧,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将带有玉骨指环的左手,往衣袖里一缩,好在那名弟子没有什么察觉,转头看往别处。
陈剑平长舒了一口气,心想:“人道‘做贼心虚’今日我方才真切体会到。”一时间竟然额头见汗,暗叫了一声“惭愧!”跟着刘钱转身而去。
转身之际,眼角余光撇见墙根底下蹲着两个乞丐,陈剑平脑中灵光一闪,猛然间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感觉如此清晰强烈,可偏偏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此时天空阴云密布,天边不时传来几声闷雷,没走出几步,陈剑平不由得又向后撇了一眼,只见适才墙根下空空如也,不知怎地,陈剑平不禁打了个冷颤,只觉的这东药山小小城内,也好似这天上的阴云一般,暗流涌动!
如此一来,陈、刘二人大功告成,只待入夜之后,雷雨交加之际,便去救人,二人在街上转了几个弯,直奔城东土地庙而去。
陈剑平想起昨日那中年儒生便问道:“刘兄,你在这东药城地头颇熟,可曾知道一个儒生模样男子,转给人摆摊看相的?”
刘钱挠挠头,说道:“兄弟我平日里也不曾理会得这些,好似有几个看相算命之人,却不是儒生模样男子,大概都是一班老态龙钟之人,怎么?兄弟想要看相?”
陈剑平好生失望,随口说道:“在下心中好奇,随口一问。”
刘钱道:“呵呵,陈兄有幸投入名门,年少得志,便是少庄主柳轻权公子对您都是大为赞赏,将来前途无量,这命相,不用看也知道好的很!”
陈剑平道:“那就借刘兄吉言了!”说罢,两人哈哈哈大笑。
不一刻,便到了城边,转过一座小土丘,二人正走着,陈剑平突然一声清啸,身形拔地而起,流星坠地般直插土丘背面。
陈剑平这一下毫无征兆,突然暴起,刘钱顿时吃了一惊,叫道:“哎,陈兄,你……”只听土丘后传来几声呼呵,刘钱抽出两把匕首,一纵身跃过土丘。
只见陈剑平正和一乞丐对峙,刘钱莫名其妙的看着陈剑平,只见陈剑平两眼盯着面前乞丐,说道:“阁下这几日对在下可真是如影随形呀,怎么不见你哪位同伴?不知阁下要饭为何要到这荒郊野地里来?”
只见对面那乞丐冷哼一声,不言不语,右手一招,凭空卷起一条黑气,待那黑气散去,那乞丐手中多了一把通体黝黑的长剑,剑身之上,竟透出一股腐臭气息。
陈剑平、刘钱二人吃了一惊,只见那乞丐更不答话,长剑一直,夹杂着一股腐臭气息,陈剑平全神戒备,岂料,那乞丐看似攻向陈剑平,却直奔刘钱而去。
刘钱虽有准备,怎奈对方剑势太快,一眨眼剑尖一到面前,百忙之中,刘钱架起两把匕首一隔,勉强躲过这一剑,那乞丐又是一声冷哼,第二剑平平刺到。
便在此时,银铃响处,陈剑平一剑自上而下,朝这乞丐右臂砍下,那乞丐剑尖往回一挑,架住陈剑平这一剑,抽出左手一掌将刘钱震开,与此同时,右手长剑剑身一压、一转,直刺陈剑平右肩。
陈剑平见机的快,身子一矮,那乞丐剑锋将陈剑平肩头衣服划破,不等这一剑刺尽,陈剑平借着矮身下腰之势,翻转手中长剑,刺向这乞丐下颚,那乞丐“咦”的一声,右足在地上一蹬,身子往后急跃,口中“咕”的一声,喷出一口黑气。
陈剑平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个魔教妖人!”
借着剑尖朝上之势,大喝一声:“玄天荡魔真法!”一道青色剑芒将这团黑气劈散。
那乞丐一惊,正想挥剑抵挡,背后一声破空之声,刘钱两把晶莹剔透的匕首,正插在这乞丐后背,陈剑平大喜,身形一跃,剑尖直刺这乞丐咽喉,眼看便要刺中,突然砰的一声,眼前乞丐竟化作一团黑气,腥臭无比。
陈、刘二人正自吃惊,只见这乞丐由半空中一团黑气中现行,此时这人已不是一身乞丐打扮,只见他一身红衣,周身缠绕着一股黑气,冷哼一声,阴森森的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真是找死!”
接着,只见他双臂高举,低喝一声:“血引咒!”。顷刻间,那红衣人周身腾起一团血雾。
虽相隔甚远,但陈剑平、刘钱二人却瞬间觉全身血脉奔涌翻腾,好似要喷涌而出一般,陈剑平大惊,知道今日碰见的是个硬手,过得片刻,手脚竟然重似千斤,动弹不得。
那红衣人漂在半空,冷哼一声,阴森森的说道:“这点微末道行,竟敢如此放肆,简直就是找死。”
说罢,高举过顶的双手一挥,向前平举,一声断喝,陈剑平直觉一股极大的吸力,似乎要将自己全身精血吸走,而一旁刘钱,早已不支,瘫倒在地。
眼看陈剑平便要支撑不住,就在这时,那红衣人身旁凭空涌起一股黑气,片刻黑气散去,现出一黑袍男子,这黑袍男子枯瘦如柴,脸上没半分气血之色,简直如同一具干尸,只见他慢慢抬起枯瘦的右手,轻轻搭在那红衣人肩头,发出一阵好似老鸹嘶叫一般,说道:“适可而止,莫要坏了大事!”
那红衣人听罢,又是一声冷哼,双拳一握,双臂一分,周身血雾散的一干二净,陈剑平猛觉得一股血涌上头顶,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那二人慢慢落下,黑袍男子一步步走到陈剑平面前,看着瘫坐在地的陈剑平,不住的上下打量,陈剑平仰着头,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只觉的好似在看一具会动的死尸,那人周身萦绕的黑气,好似有意识的实物,如触角一般左右摇曳。
黑袍男子撇着嘴,发出一股难听之极的声音,说道:“果然生的俊美,可惜!可惜呀!……”说着,颤巍巍的转过身去,对着红衣人说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这青天白日的,哪容得下咱们这两只活鬼!”
陈剑平强忍着胸中烦恶气息,挣扎的站起来,大声叫道:“你们这些魔教妖人,怎会出现在这里,为何要跟踪我?”
“放肆!”红衣男子身形一晃,好似凭空出现在陈剑平身前,右手五指并拢成掌,夹着一股黑气,朝陈剑平胸前斩落。
第五十九章 蹊跷
也不见这黑袍人有什么动作,竟硬生生的将红衣人右腕抓住,只见他双眼直盯着陈剑平,喉头发出极难听的声音,慢慢说道:“别动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今日出现已是大大的不该了!”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破空之声,赵俊贤、陆大勇、李遇平、薛老三四人疾驰而来,停在两仗开外。
李遇平喊道:“刘钱兄弟,你怎么了?”
那薛老三一咬牙,提刀便要厮打,赵俊贤赶忙一招手,厉声道:“薛兄莫要轻举妄动,眼前这二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黑袍人好似没看见众人一般,凝视着陈剑平,缓缓抬起他枯柴一般的右手,赵俊贤见黑袍人这举动,呼的一声抽出“冷霜剑”,那红衣人身形一动,挡在黑袍人身前,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却见那黑袍人好似浑不在意身旁之事,右手掌心腾起一团黑气,朝陈剑平左臂伸了过去,陈剑平只觉的有一股大力拉动自己的左臂,黑袍人如此反复几次,两眼眯成一条缝,哼了一声,直起腰来,说道:“咱们走吧!”
红衣人也不多说,瞪了赵俊贤等人一眼,身形如电般腾空疾驰而去,黑衣人化作一股黑气,紧随其后,陆大勇、薛老三二人早已安奈不住,一左一右,一个道:“先别走!一个道:“哪里走!”腾空去追。
赵俊贤劝拦不住,二人刚起身,由打半空凭空出现两块巨石,直砸了下来,陆大勇、薛老三二人大惊,顿觉一股猛烈的劲风铺面而来,二人急忙向两边躲开。
这两块巨石犹如小山一样大小,好似地震一般“轰”的一声砸在地上,那巨石,通体附着一层古拙花纹,散发着一阵腥臭,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若不是陆、薛二人见机得快,此时哪还有命在!
众人望着这两块巨石,都惊得呆了,半晌,远处传来黑袍人“呵呵”笑声,这笑声宛如乌鸦悲鸣一般凄厉刺耳,久久回荡。
众人震惊之余,赶紧上前查验陈、刘二人伤势,好在二人都无甚大碍,陈剑平虽胸中烦恶但并未受伤,一旁刘钱也渐渐恢复知觉。
过了半晌,刘钱兀自心有余悸,颤声问道:“你们不是在土地庙吗?怎会来的这么巧?”
赵俊贤道:“我等制备好今晚所需的火具,便在土地庙闲等,突然发现这边有阵阵黑气,看方位,是你们来土地庙的毕经之地,我等不放心,便过来看看,果然是出事了!”
李遇平道:“瞧这二人气势,功力可高出咱们甚多,不过瞧这二人阴森恐怖,功法怪异,应该不是百花、御剑两派的人。”
赵俊贤道:“不错,看他们的功法招式,定是魔教中人,只是当年魔教中人死伤殆尽,怎会有如此高手存世,特别是那黑袍人,功法修为简直深不可测,这种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道这儿,赵俊贤、陆大勇二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陈剑平,陈剑平喘息着说道:“这二人化作乞丐模样,恐怕从我们来到东药山起,他们便已跟踪我们了!”
陆大勇道:“小师弟,你是如何发现他们跟踪的?”
陈剑平道:“我这几日总有些心神不宁,隐约总觉得到哪儿都可以看见两个乞丐,起初也未放在心上,今日在城西小酒馆又撞见这二人,这二人虽化作乞丐模样,可举止做派丝毫不似一个乞丐,我便起了警惕之心,适才那红衣男子被我在土丘后识破,这才交手。”
薛老三手举着大刀,大声道:“我看多半是冲着陈兄弟而来,陈兄弟你身怀……”他本想说陈剑平身怀化蛇硬核之宝,一旁刘钱却对他连使眼色,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陈剑平苦笑一声,说道:“我看也未必,依这二人修为,随便一人便可将我擒获,他们跟了咱们好几天,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就算是刚才,他要杀我或将我掳走,咱们也没奈何,而他们却仅仅在暗处观察咱们的行踪,这其中关窍,令人好生难以捉摸。”
一时间,众人低头无语,堂堂玄羽门分支紫云宫弟子,竟任人摆布,陈剑平三人更是心中气闷。
不出一个时辰,陈剑平、刘钱二人恢复如初,二人想起之前的一场激战,犹如劫后余生,相视一笑,看看天色,时辰已差不多。
赵俊贤道:“咱们这就依计行事,这中间出了许多叉子,为防备百花、御剑两派已有准备,大家要特别谨慎。”
说着,看了看陆大勇、薛老三二人,对着他俩说道:“千万不可莽撞行事!”众人一点头,直奔戚家寨而去。
众人到得戚家寨,陆大勇、薛老三埋伏前门,刘钱、李遇平埋伏后门,赵俊贤、陈剑平二人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猛火油及其他火具,埋伏在戚家寨东西两厢,只等时辰一到便一同发难。
此时天色已晚,风也渐大,天上不时响几声闷雷,眼看便要下一场暴雨,却说陈剑平埋伏在寨子西侧,紧紧地将身子隐在草丛内,他本是南疆一小乞儿,那经历过这阵仗,心中既兴奋又紧张,一颗心不住的乱跳。
越是紧张时间便越是难熬,留神观察寨内情形,发现一切如常,就着寨中火光,隐约看见东北角有阵阵炊烟飘荡,想是寨中已开始打火做饭!
突然寨中传来一阵骚动,陈剑平一惊,赶忙伏低身子,紧张的一颗心好似停了跳动,过了半晌,再无动静,风中隐约传来争吵声,想是寨中弟子间因为某事发生了争执,才引起骚乱。
陈剑平暗骂一声自己没出息,心想:“百花、御剑两派这帮贼人,今日这顿晚饭定教你们吃的永世不忘!”
此时四下里除了风声,再无其他,陈剑平忽的一阵担心,“大家是否都已埋伏好,不会都走了只留自己在这里吧!”一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禁想要发笑,暗骂自己愚蠢,“别人且不说,两位师哥怎会丢下自己不管!”
这时天色已是很晚,风越来越急,陈剑平正在这里胡思乱想,不知怎地,却又想起了昨日那儒生模样男子,每当想道那天的情景,一颗心便不由得一沉。
“蹉跎得来栖身处,化为流水终不复。”
这句话再明白不过,陈剑平却不愿去细想,所谓栖身处,不就是现如今自己的师门紫云宫嘛,然而……。
突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天空中“咔嚓”一声巨响,这声雷好似打在耳畔一般,直震得陈剑平心都发颤,紧接着,疾风骤起,戌时刚过,豆大的雨点好似连成了线,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
没一会儿,便将寨中各处火把浇灭,可此时寨中却寂静无声,即不见任何人重燃火把,也听不见任何躲风避雨的嘈杂声。
陈剑平心想:“定是麻药起了作用!”
正自激动,只听山寨东面传来一声轻啸,陈剑平识得是二师兄所发,不及细想,纵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到寨下,跃上寨墙,只管到处泼洒火油。
猛听得墙内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根旗杆,夹着一股劲风,在这漫天大雨之中,犹如一条长龙,冲开雨幕,直朝陈剑平射来。
陈剑平不慌不忙,扭身躲过,心想:“果然未能把人全部麻倒!”
接着顺势拔剑,在哪寨墙上一划,火星四溅,顿时,“轰”的一声,大火冲天而起,周遭虽风大雨大,可火油一旦点燃,烧的极猛,雨虽大,却无法将其浇灭。
这火经雨水一浇更是生出许多浓烟,陈剑平拿眼一瞥,果然,寨东也燃起了冲天大火,一时间,风声、雨声、雷声夹杂着东西两厢冲天大火,整个戚家寨宛似炼狱一般,顿时乱作一团!
陈剑平跃下寨墙,进得寨内,只见百花、御剑两派弟子各个东倒西歪,有的虽未曾昏迷,却只是在地上打转,根本爬不起来。
陈剑平哈哈大笑,挺剑直奔前面牢笼方向而去,到得牢笼边上,隐约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是紫云宫陈剑平陈兄弟吗?”
陈剑平答应一声,赶紧走到笼边,借着火光一看,竟然是“福寿安康”四人,一人拨开众人,走上前来,正是仗剑山庄少主柳轻权。
陈剑平大喜,低声说道:“柳兄,我跟师哥几个来救你了!”
只听柳青权沙哑着声音,急道:“陈兄弟你怎么还是来了,我不是带话让你别趟这摊浑水吗?”陈剑平也不答话,举剑便要往铁笼上砍。
就在这时,猛听得身后一人大喊:“不知死的小贼,你果然来了,还我冯师兄命来!”
第六十章 混战
陈剑平听到这声音,急回头时,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一把亮银色长剑,直朝自己面门刺来!
柳轻权并“福寿安康”四使齐声惊喊道:“陈兄弟,小心了!”
这剑夹着劲风来的好快,转瞬间便已到眼前,陈剑平慌乱中忙一矮身,来了个就地打滚,勉强躲过这一剑,暗叫一声“好险!”
不等陈剑平起身,那人飞在半空,剑举过顶,劈头盖脸的砍了下来,陈剑平急举剑一隔,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只震得陈剑平右臂发麻,胸口剧痛,手中长剑竟把持不住,倒插在一边!
柳青权嘶哑着嗓音大喊:“陈兄别管我们,你不是他对手,快走!”
此时,南面正门这边,陆大勇飞起一锤,早把寨门打的稀烂,却说那薛老三本是个莽撞的人,见寨门一开,双手握着大刀,大吼一声,却似地面也打了一声响雷,手起刀落,早砍翻两人,陆大勇也不含糊,挥舞这双锤,挡者立死,所向披靡。
戚家寨内百花、御剑两派弟子,稀里糊涂的被迷倒了大半,虽说有不少弟子未被迷倒,可剩下的这些已是惊弓之鸟,方寸大乱,四下里雷电交加,风雨大作,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两个活阎王,一众人乱乱哄哄只顾逃命,哪里还有余力御敌。
陆大勇一锤将一人砸翻在地,大声喊道:“薛老三,别一味只顾杀人,快去方台哪里汇合,救人要紧!”
薛老三哪里肯应,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逢人就砍,本来是要到东边方台下汇合,而他却杀得兴起,竟朝西边牢笼方向杀去。
陆大勇一跺脚,没奈何,只得随着他去,二人一并朝西边牢笼方向杀去,所过之处,鲜血满地,当真是开出一条血路来!
而陈剑平此时手中无剑,震惊之余,却也不慌,定眼一瞧,只见眼前之人生的甚是威猛,黑发长眉,一身紫袍,剑尖直指陈剑平,恶狠狠地说道:“我乃御剑神宗冯允,小贼,你害我师哥冯迁性命,今日叫你血债血偿!”话音一落,挺剑便刺。
陈剑平向左一滑,躲过这雷霆万钧的一刺,双手结印,一声轻呵,双臂急挥,连发三道青芒,那冯允侧身躲过一道青芒,挥剑将第二道青芒斩落,借势一跃躲过第三道青芒。
陈剑平急向后退,冯允一声大喝,不等身子落下,连人带剑猛地朝陈剑平刺去,说时迟、那时快,陈剑平见状,左脚顿地,右手捏个剑诀,轻轻一招,响铃剑破土而出,如电般刺向半空中的冯允。
那冯允连人带剑飞起,誓要刺陈剑平个对穿,不想被他震飞的响铃剑竟从地底钻出,此时冯迁离地不过丈许,剑尖瞬间便到胸前,冯允却面不改色,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
只见他身形不变,左掌拍出,夹带一团紫气,竟硬生生将响铃剑拍落,陈剑平一跺脚,转身便走,一跨步跃出丈许远。
冯允气急败坏,大喝道:“小贼,看你逃到那里去!”右脚在地上一撑,借势重新跃起,手中长剑吞吐着白芒,直刺陈剑平后心。
柳轻权等人在铁牢内替陈剑平捏着一把汗,纷纷惊叫道:“刺到背后了!”“留神……”“当心……”
眼看便要刺中,突然,陈剑平脚下一顿,猛地转过身来,大声道:“谁说我要逃了!”
话音刚落,由打背上取下最后一壶火油,掌心内劲急吐,小小油壶那受得住这掌力,只见那一壶火油平平飞出几尺,“砰”地一声炸了个粉碎,顿时,在陈剑平与冯允之间生起一团油雾。
冯允心里“咯噔”的一下,暗叫一声“不好!”
他长剑之上吞吐的白色剑芒炽热无比,一遇油雾,顿时“轰”的一声,冲天大火立时将冯允包裹其中。
那火油一着,火势猛烈无比,此时虽下着瓢泼大雨,却也难扑灭这大火,只听那冯允惨叫一声,犹如一个大火球,“扑通”一声摔在一边的壕沟里。
陈剑平见冯允如此惨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暗想此番死里逃生真是侥幸,此时,雨势渐缓,未被迷倒的弟子中,已有不少缓过神来,纷纷向一起聚拢。
陈剑平拿回响铃剑,朝铁笼一挥剑,这一剑竟似砍在一堆软绵绵的土里,铁笼纹丝不动,陈剑平大奇,一催内劲,响铃剑铃声大作,剑身夹着一股剑芒朝铁笼劈了过去,只听的一脆响,竟将陈剑平硬生生弹开。
柳轻权急道:“陈兄弟,没用的,东面那三尺高台上有一妖道,使法将我等镇在这铁笼里,否则,区区铁笼怎困得住我们!”
陈剑平大急,刚想再试,突然见东面高台上白光一闪,
一道闪电直冲着自己直劈了下来,那闪电来的好快,陈剑平赶忙侧身避过,那闪电打在身旁,烧掉陈剑平半截衣袖,整个左臂火辣辣疼痛。
陈剑平那里见过这等阵势,心想:“方台之上果然是个妖道?竟然可以引得天上闪电来劈自己!”
想到这里,不由得怯了,正想着,只见方台之上“呼”的一声又砸下一大火球来,陈剑平无奈,只得赶紧闪躲。
却见那火球砸在地上,滚了几滚,“噗”的一声,变成一道火线,以迅雷之势结成个圈,将陈剑平围住,柳轻权大惊,喊道:“陈兄快逃,迟了就来不及了!我等就是被这火线困住的!”
陈剑平一听,想也不想,御剑而起,直冲而上,只见那火线犹如一条火龙,腾空而起,紧追陈剑平而来,陈剑平立马慌了神,慌乱中向东疾驰而行,那火线竟然穷追不舍,陈剑平连打三道剑芒竟然奈何不得它。
眼看就要被这火线追上,只见寨子东头滑过一道白芒,陈剑平大喜,大声呼喊道:“二师兄,快快救我!!”
少顷,陈剑平只觉得身畔透过一丝寒意,一道寒冰箭激射而来,正打在自己身后的火线之上。
这寒冰箭好似专克这火线,只见那火线顿时短了半截,“嗖……嗖……”两声轻响,又有两枚寒冰箭打来,将陈剑平身后火线彻底打散!
“轰”的一声响,只见高台之上,一巨大火球与一寒冰墙相撞,赵俊贤与那妖道战在一起!
陈剑平落到方台下,正撞见五师哥陆大勇,只见陆大勇杀得满身是血,陈剑平大声道:“五师哥,台上妖道做法,那铁笼怎么也砍不开!”
陆大勇一跺脚,急道:“难怪会困住仗剑山庄众英雄,我去相助二师哥,收拾了那妖道,你在这里接应!”不等说完,腾空而起,与那台上妖道战在一起!
陈剑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见有十几名弟子朝铁笼飞奔而去,心里不放心,几个起纵,便来到铁笼附近,早听得铁笼边有厮杀之声,到跟前一看,原来刘钱、李遇平二人杀到,正与百花、御剑两派弟子厮杀。
陈剑平哈哈一笑,叫到:“刘兄、李兄,你们也杀到了!”说罢,当即一挺剑,加入战团。
李遇平杀得兴起,大声道:“陈兄弟,待我砍开这铁笼,咱们大伙大杀一气!”
刘钱附和道:“不错,咱们大杀一气”二人刚说完,纵身而起,举兵刃便往那铁笼上砍。
笼外陈剑平、笼内柳青权齐声阻止道:“二位不可……”还未等他们说完,只听“铛”的一声响,那铁笼将刘、李二人直震出两丈远。
刘钱摸着酥麻的双臂,大骂道:“直娘贼!这铁笼好生古怪!”
陈剑平随手击退一名百花谷弟子,刚想解释一番,猛然见火光的暗影中闪出一条大汉来,这大汉挥舞着一把青色大刀,抬手将一名御剑神宗弟子连肩带头砍做两节,紧接着,“哇!呀呀呀……”连声大叫,冲着铁笼飞奔而去,纵身而起,抡圆了大刀,尽全力朝铁笼劈了过去。
笼外陈剑平并刘、李二人,笼内柳青权并“福寿安康”四使,齐声阻止道:“薛老三,不可……”
还未等他们说完,又听见“铛”的一声响,薛老三连人带刀直震出三丈多远,他性急,等不及起身,便躺在地上大骂道:“直娘贼!这铁笼好生古怪!”
刘钱、李遇平二人摇了摇头,说道道:“我们去高台那边瞧瞧!”说完,飞奔而去,陈剑平对笼内柳青权说道:“柳兄,那妖道不除,难救你们出来,”
说着,捡起几把地上丢弃的宝剑,递给柳青权等人,“你们自己当心,我去助师哥一臂之力,杀了妖道,救你们出来。”
柳轻权道:“陈兄弟,一切小心在意!”
陈剑平一点头,转身便走,忽然耳边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你还想杀谁?”
陈剑平一怔,突然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陈剑平下意识的猛向后一闪身,只觉的胸口一凉,紧接着一阵剧痛传来,只见自己前胸左上至右下,竟被划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第六十一章 妖道
只见一人颤巍巍的立在自己两丈开外,全身上下一片焦糊,给雨一浇,浑身上下好似笼罩着一层蒸汽,一把亮银色仙剑,一动不动的指着自己。
此时,雨已渐停,陈剑平借着火光一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人竟是御剑神宗冯允,那大火竟没将他烧死!陈剑平一咬牙,横剑立个每户,严阵以待。
冯允此时浑身上下竟似没一块好肉,不知因为剧痛还是气愤,冯允浑身不住的颤抖,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只听得一声怪叫,冯允剑尖一抖,直刺了过来。
陈剑平斜纵三尺,躲开这一刺,侧身还了一剑,那冯允一刺不中,大吼一声,剑上吞吐着半尺来长的剑芒,夹杂着呼呼风声,朝陈剑平一阵橫削竖砍,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陈剑平躲过几剑,心中稍定,他本远不是冯允对手,但此时冯允一来身受重伤,二来心智大乱,只一味的猛刺猛砍,陈剑平瞅准了这点,收敛心神,见招拆招,四五剑中竟然也能还上一剑。
百花谷近些年来动作频繁,以各种理由,或明或暗,歼灭吞并众多小派,此番更是联合御剑神宗,欲与玄羽门一争高下。
仗剑山庄本是御剑神宗一个分支,多年前因一桩公案愤然离派,自立门户,御剑神宗早已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与百花谷练手,进犯仗剑山庄,一者,趁机灭了仗剑山庄,剪除异己;再者,百花、御剑两派探得,玄羽门分支紫云宫,特别是紫云宫弟子陈剑平与仗剑山庄过从甚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引得紫云宫来救。
如此一来,若事成,则即灭了仗剑山庄、又能擒住陈剑平,那么化蛇内丹之宝也就唾手可得,即便是失败,也可反咬一口,栽赃玄羽门插手仗剑山庄家事,待玄羽门祭天圣会之时,借机发难,可谓一举多得。
而这冯允心中只却想着给师哥冯迁报仇,这冯允与冯迁乃是亲生兄弟,二人投在同一门下,自幼在一起习武练功,手足之情极深,面对杀兄仇敌,冯允那还顾得上什么活捉不活捉的,一心恨不得提剑将陈剑平劈成两半。
入夜后,众弟子食完酒菜,突然大批昏厥,冯允立刻便知有人来袭,心想不管如何,守在西侧铁牢旁总不会错,当下他毫不慌乱,悄悄埋伏在寨子西侧铁笼附近。
暴雨倾盆之际,只见四下火起,隐约看见寨子西墙有人撒油放火,瞧身型酷似陈剑平,一想到陈剑平,冯允心中一把怒火再也安奈不住,顺手折了一根旗杆运劲投了过去,后来见此人真是陈剑平,心中大喜,想着终于可以手刃杀兄仇敌,不料却被陈剑平用火油暗算,心中更是暴怒。
冯允狂怒之际,迷迷糊糊中,猛然间左手腕一阵剧痛,原来陈剑平稳扎稳打,瞅着空子,一剑刺在冯允手腕,好在陈剑平忌惮对方厉害,只求一剑着体,再者临敌经验还是不够,这一剑还未刺实,便赶忙撤回,否则冯允当场非残废不可!
那冯允左手一吃疼,心头猛地一颤,暗骂自己愚蠢,心想:“自己功法修为高出对方数筹,之所以落得这般下场,全是自己急怒攻心,乱了方寸,加之轻敌,犯了临敌大忌,若此时再不醒悟,岂不是要命丧此地!”
一想道这里,赶忙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见陈剑平一道剑芒打来,挥剑斩落,紧接着提剑打出一道剑芒,身形如电般暴起,长剑急出。
陈剑平一剑刺中对方,不禁喜出望外,跟着乘胜追击,射出一道剑芒,哪知剑芒突然被对方劈散,陈剑平不由得吃了一惊,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只觉左臂一阵剧痛,冯允一剑将陈剑平左臂刺穿!
铁笼内,柳轻权等人失声惊呼“不好!”“陈兄小心!”
与此同时,只听东边高台之上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高台瞬间倒塌了半边,赵俊贤手握冷霜剑,喘息着说道:“这贼道!好厉害的妖法!”
只见不远处,有一道人浮在半空,此人装束简单,只穿一件青色道袍,须发尽白,头上挽着一个发髻,手拿一条拂尘,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陆大勇、刘钱、李遇平同时从这道人背后杀到,只见这道人左肩微抬,右手拂尘挽了隔圈,只一荡,便将刘钱震开,接着,一条拂尘扫、卷、钩、带犹如一条银鞭,击、挑、刺、砍好似一柄利剑,打的陆、李二人毫无还手之力。
陆大勇手拿方锤横着一扫,另一把方锤从天而降,砸了下来,那道人一斜身子,落下地来,轻巧躲过,左边刘钱两把匕首刺到,那道人袖袍一卷、一震,将刘钱震飞。
旁边陆大勇使双锤猛砸,那道人猛退两步,拂尘一抽,陆大勇赶忙越开,“嗖”的一声,冷霜剑夹着剑芒飞刺了过来,那道人拂尘一裹,缠在剑腰上,轻巧的一带,将那冷霜剑带飞,赵俊贤冷哼一声,紧随而来,一掌朝那道人打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响,那道人竟硬接了赵俊贤这一掌,赵俊贤急忙召回冷霜剑,连同陆大勇、刘钱,三人齐声大喊,三道剑芒直冲道人而去。
那道人一声轻啸,双手急舞,胸前顿时显出一道血色灵符,这血符被那道人平平推出,轰的一声,硬生生的挡住了这三道剑芒,只见那道人身子一晃,脸上泛起一阵青紫,砰砰砰的连退了三步。
而此时,埋伏在一边的李遇平飞身而起,连人带剑,朝这道人后心猛刺过来,李遇平离这道人不过丈许,除非这道人腾空急跃,否则任他道法再高,也难躲这一剑!
而就在这道人真的想要急跃而起的时候,猛觉得头顶一股劲风,陆大勇自上而下,尽平生之力,砸了下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只见那道人猛一回身,左臂平举,食指、中指并拢,其它三指弯曲,指着李遇平额头方向,大喝一声:“定!”
李遇平身上突然现出一条火线,只见猛地一顿,一动不动的摔在,接着身子如鬼魅一般向右平移三尺,陆大勇一锤砸空,刚想起身,只听那道人有是一声“定!”陆大勇双锤,并肩头同样现出一道火线,竟然也一丝动弹不得!
紧接着那道人手一挥,袖袍内飞出一道黑箭,急向刘钱刺去,刘钱目睹眼前一幕,早已惊得目瞪口呆,那还能躲得了黑箭,赵俊贤见机的快,推出一掌将刘钱震开,刘钱这才免遭黑箭穿胸之祸。
那道人见状,阴森森的说道:“你们几个,应该都不是陈剑平吧!”
说完这话,冷哼一声,一顿足,腾空而起,恶狠狠地说道:“那我可就放手大杀了!看你能救哪一个!”说着,双手一伸,左右袖袍内各出一箭,朝地上的陆大勇、李遇平二人刺去!
却说陈剑平左臂被刺,一阵钻心剧痛,冯允一脸狞笑,恶狠狠地吼道:“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看我怎么一剑剑零零碎碎的把你刺死!”
陈剑平左臂剧痛难当,直疼的全身直冒冷汗,他本就不是冯允对手,此时更是不敌,当下强忍着深吸一口气,内劲流转,头脑略微清醒了一点。
那冯允见陈剑平苦苦支撑,狼狈不堪,心中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感,烧的面目全非的脸上,漏出得意之色,嘶哑这声音叫道:“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竟还想着救别人!真是可笑!可笑呀!”
陈剑平胸前、左臂两处伤口血流不止,顷刻间,头脑便已开始有些眩晕,咬牙道:“奸贼你休要猖狂!我但教有一口气在……”
还未等陈剑平说完,冯允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你给我闭嘴!”
陈剑平被他吼的一怔,只见冯允用剑指着铁笼内众人说道:“你以为他们为何深陷铁牢。”
说着用剑指了指四周道:“你以为今晚此处为何尸横遍地。”
冯迁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盯着一脸茫然的陈剑平看了半晌,突然癫狂的吼道:“都是因为你,是你,我师兄的死、这里的一切、所有的都是因为你!是你……”
陈剑平脑袋嗡的一声,踉跄了一下险些没能站住,接着脑中灵光一闪,秦百川秦伯伯被杀、紫云宫大试、仗剑山庄庄众被擒,这些……!
一时间,心中有个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道:“不错,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都是为了得到你,都是为了引你而来,都是你。”
“蹉跎得来栖身处,化为流水终不不复!”此时的陈剑平又无端的想起这句话来,这犹如一记重锤,正砸在陈剑平心坎上,“嘡啷”一声,响铃剑从陈剑平手中滑落,掉落在地!
冯允那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斜眼朝陈剑平一撇,仰面低声道:“师兄,看我怎么给你报仇!”说着,一道剑芒朝陈剑平劈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 纠结
记忆中,南疆边陲的小镇上,四下总是笼罩着一层薄雾,到处阴雨蒙蒙,一条小河边,坐落一座小小村庄,一群孩童在河边嬉戏,奇怪的是这群孩童身后还跟着一小乞丐。
小乞丐脸上带笑,怯生生的凑了过来,不料稍微年长的两个孩子,指着这小乞丐不住的叫骂,几个年少孩童更是捡起地上土块朝他投掷。
小乞丐脸上笑容戛然而止,闪躲了几下,一脸落寞的转身离开,躲进了河边青龙桥下,小乞丐轻轻蹲下,河水中映出一张脏脏的小脸。
这小乞丐怔怔的望着水中出神,突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小乞丐恶狠狠的抓起桥下石子朝水中的倒影投去,小乞丐接连不断朝河中扔着石子,每扔一下,心中便痛快一分。
突然间感觉手中一块石子有些与众不同,摊开手一看,只见手中一颗鸡蛋大小的鹅卵石,晶莹剔透,散着红光,就在此时,这小乞丐惊奇反应过来,河水竟都变成了红色,而且还轻微的闪着光芒。
这小乞丐正在疑惑,猛然觉得手心一凉,那鹅卵石仿佛化掉一般,在手心变为一滩谈红色液体,这团液体打了个转,竟然渗入小乞丐掌中,小乞丐赶忙甩手,可此时已来不及了……
这小乞丐,便是此时的陈剑平,当此危机时刻,浑浑噩噩中,不知怎地,陈剑平满脑子竟然都是些不相干之事,“也许这都是命中注定吧!若当时自己不走入那桥下,此时便不用和这不相干之人死斗吧!秦伯伯也不会……”“砰”地一声,冯允所发剑芒,划过陈剑平肩头,在他身后打出一个大坑。
陈剑平肩头一阵剧痛,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冯允第二剑直朝着面门刺来,陈剑平下意识间往偏边一歪头,这一剑从脸上划过,顿时鲜血直流。
陈剑平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向右一滚身,闪在铁笼旁,只听笼中一年轻弟子大声说道:“陈少侠,别听这贼人胡说,便是没有你,他御剑神宗也迟早回来找我们的晦气!”
这人话音刚落,铁笼中众多弟子站起身来,纷纷说道:“不错,陈少侠小心御敌,莫要分心!”“是呀!小心在意了!”
还未等这些人说完,只听冯允厉声吼道:“少在这里废话!”说着,一挥剑,朝着铁笼内连发三道剑芒,两道剑芒打在铁笼之上被弹开,一道剑芒透过铁笼缝隙,砍在一名年轻弟子身上,这名弟子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眼看是活不成了!
柳轻权扶着那名死去的弟子,朝冯允悲愤的吼道:“你这姓冯的奸贼,竟然对身困牢笼、手无寸铁之人下此毒手,我柳轻权只要活着,定向你讨回这笔血债!”
而那冯允如同疯了一般,听了这话,不怒反笑,癫狂的吼出两个字:“找死!”冯允话音刚落,笼中仗剑山庄众弟子“轰”的一声起身,挺身挡在柳轻权及柳老庄主身前,各个满脸怒气,毫无惧色。
方台这边,那妖道腾空而起,大喝一声:“看你能救哪个!”接着,连发两道黑箭,分别射向陆大勇、李遇平二人!
赵俊贤见状,如电般腾空而起,低声道:“如此,便谁也不救。”
说完,大喝一声:“玄天荡魔真法!”冷霜剑一挥,两道寒冰箭裹着一层青气,朝那妖道激射过去,与此同时,赵俊贤身形不变,长剑直指,连人带剑跟着刺了过去。
那妖道见状一惊,他道法虽高,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特别是赵俊贤一把冷霜剑,正好是他的功法克星,未免夜长梦多,行险将陆、李二人制住,再以此为契机,制造破绽,将赵俊贤除掉,赵俊贤一除,其余的便不足为虑了。
只是这妖道如意算盘打的倒好,却没想到赵俊贤来这一手,他正全神贯注,待赵俊贤解救陆、李二人其中一人时,便放黑箭射杀赵俊贤,即便射他不中,也算好了三步杀招,誓要将赵俊贤除掉,可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到这一手!
眼看两道寒冰箭已射到眼前,且赵俊贤随后刺到,慌乱中这妖道不及细想,百忙中招回刺向陆、李二人的黑箭,荡开刺向自己的两道寒冰箭,接着右手急在空中挥舞,瞬间画出一道灵符,勉强挡住了赵俊贤这一剑。
赵俊贤一刺不中,心念急转,想这妖道,灵符、火咒甚是厉害,当下应用急攻,不给对方施展机会,想道这里,左掌平伸,掌心生出一团青气,挥掌将青气拍如剑身,冷霜剑立生感应,青光大胜,空气中透出丝丝透骨寒气。
那妖道回过神来,双手同时挥舞,欲在空中写画灵符,赵俊贤那还能给他半分空隙,一声轻啸,凌霜剑夹带着透骨寒气,如疾风暴雨般刺出,这《玄羽真经》功法,本就讲究先声夺人,功法一经展开,真有雷霆万钧之势,顿时,那妖道立处下风。
这边冯允见仗剑山庄众弟子,舍身挡在柳青权等人身前,丝毫不为所动,抬手就是两道剑芒,修真仙剑所发剑芒,其力足可以开碑碎石,仗剑山庄众人此时毫无抵抗之力,真可谓中者立死。
眼看惨剧又要发生,猛听得一阵银铃响过,两道青蓝色剑芒将冯允所发剑芒荡开,仗剑山庄众人眼前一晃,只见陈剑平手提响铃剑,躬身站在铁笼前,对着冯允,喘息着说道:“不需胡乱杀人!”
冯允眼中精光大胜,盯着陈剑平,恶狠狠地说道:“怎么?这么多人因你而亡,你还不快弃剑受死!”
陈剑平向前踏一步,说道:“胡说,此间众人皆是因你等邪魔妖道而亡!”
冯允听罢哈哈大笑,冲着陈剑平吼叫道:“你说我是邪魔妖道?哈哈哈……我乃御剑神宗……”
陈剑平又往前踏了一步,不等他说完,大声道:“住口!恃强凌弱,多行不义,嗜血滥杀,这不是邪魔妖道是什么!”陈剑平每说一句,便向前踏一步,他踏出三步,冯允便后退三步。
此时的冯允眼神中划过一丝凌乱,只听他慌不择口的说道:“你们今晚不也照样杀了我宗中众多弟子,我师哥冯迁也……”
陈剑平长剑猛地一指,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正,你是邪!若想匡扶正义,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冯允全身一震,呆了半晌,斜眼朝陈剑平身后铁笼望去,只见笼中仗剑山庄众人,有的对自己咬牙切齿、有的对自己怒目而视、有的对自己一脸鄙夷,自己仿佛处在一个噩梦之中。
这冯允重伤之下,神志已然有些不清,恍惚之中,见冯迁师哥一身白衣,一脸笑容的站在自己身前,冯允喃喃的叫道:“师……师哥……,你没死,咱们一同隐退,再也……”
说道这里,冯允慢慢伸出左手,突然只觉得头痛欲裂,脑中一片混乱,抬眼再瞧,只见面前冯迁犹如烟雾一般,一阵飘忽,终究散的无影无踪。
冯允伸出的左手颓然垂下,半晌,冯允深吸一口气,钢牙一咬,又恢复了凶恶的眼神,只听他咬牙切齿的对陈剑平说道:“你说此间众人不是因你而死?”
冯允不等陈剑平答话,突然厉声喝道:“那好!陈剑平,我令你立刻弃剑受死,为我师哥偿命,否则,我便将笼中众人杀光,以告慰我师哥在天之灵!”
陈剑平听罢,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只见冯允身形一晃,一剑斜劈了过来,陈剑平横剑在对方剑锋上一划,反手刺还了一剑,手中剑招不停,开口说道:“你师哥的命便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冯允面无表情,大喝一声:“少废话!”说着,长剑横扫,将陈剑平逼开一丈多远,接着纵身跃起,调转长剑,双举过顶。
陈剑平急冲过来,大叫:“不可!”
只见冯允充耳不闻,长剑自上而下劈落,一道巨大剑芒朝笼中劈了过去!
只听笼中一阵惨叫,四五人倒在血泊之中,陈剑平见状,大吼一声,全不顾自身安危,展开“玄天荡魔真法”只攻不守,一剑剑朝冯允刺去。
那冯允左右腾挪,连削带刺,将陈剑平剑招一一化解,一时间,陈剑平肩头、手臂、前胸、后背多处受伤,斑斑血点和着雨滴四下飘落,不一会儿竟染红了脚下一方泥地。
身后铁牢中,柳老庄主颤巍巍的起身,大声说道:“陈少侠快别打了,你不是他对手,我等死不足惜,只望少侠日后为我等报仇!”此时铁笼中众人面无表情,有的甚是已经合身坐下,安静待死。
冯允边一阵急攻,边厉声喝道:“小贼!还不撤剑!”陈剑平心中大乱,这冯允功法高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可要自己撤剑就死,心中总有不甘。
正自纠结中,只见冯允剑锋一斜,拿剑面在响铃剑上一压一带,将陈剑平带偏,接着左掌推出,将陈剑平震出两丈开外,接着,一扭身,长剑一挥,又是两道剑芒,立时便有两名仗剑山庄弟子倒在血泊之中!
冯允剑指陈剑平,悠悠说道:“怎么?这些人的死,可与你有关?”
“哇啊!……”陈剑平只觉眼前一黑,脑中“嗡”的一声响,接着心中一片空白,不顾一切的挥舞着“响铃剑”,直削直砍,合身朝冯允扑了过去。
第六十三章 黑衣人
东边方台上空,那妖道舞动袍袖、挥动拂尘,发出阵阵呼呵之声,只见他左右腾挪,却如何也跳不出赵俊贤组成的那道白色剑网,每当他凭空写画符咒时,赵俊贤均以更快的招式急功,那妖道左右受制,手脚总是施展不开,不禁气的哇哇直叫!
而赵俊贤则收敛心神,以逸待劳,催动体内真气急速流转,将内劲灌注与长剑之上,那“冷霜剑”乃极北寒冰铁所铸,本身已是极寒之物,再经赵俊贤内力催动,更是如虎添翼,刺骨寒气源源不断从剑身迸出。
而这妖道,此时心中又惊又怒,若论功法修为,眼前此人虽说可以与自己一战,但明显修为不如自己,可偏偏此人手中拿着一把寒冰剑,正好克制自己的火线道法,如此一来,自己最厉害的一道杀手锏竟无法使出,情势此消彼长之下,这妖道竟也有些支撑不住。
赵俊贤“寒冰剑”上所发寒气愈来愈盛,剑招越出越快,越是如此,那妖道便越是受制,不一刻,寒冰剑所发寒气竟将周边大火冻熄,此时雨势渐停,地上雨水竟也渐渐结成一层薄冰。
这妖道连声怒呵,气的哇哇直叫,可时间拖得越久,越无法冲破赵俊贤的剑网,渐渐的,这妖道眉毛、胡须、拂尘、道袍之上竟结成了一层薄霜,赵俊贤收紧剑网,慢慢将这妖道压到地面,脚踩九宫八卦方位,不紧不慢的绕着这妖道打转,一剑剑朝他劈将过去,每劈一剑,这妖道身上白霜便加重一层,渐渐的落在这妖道身上的雨滴竟也不再滑落,进而结成冰渣。
西面牢笼旁,陈剑平发疯般吼叫着,“响铃剑”直削直砍,不顾一切的朝冯允合身扑了过去,冯允看在眼里嘴角略过一丝奸笑。
陈剑平发疯般扑来,虽剑势凌厉,却门户大开,况且是在冯允这样的高手面前,如此正犯了临敌之大忌,只见冯允眼漏凶光,身形一晃,向右滑开三尺,亮银仙剑挥落,当胸便是一剑。
陈剑平胸口鲜血直流,但他仿佛毫无知觉,拼着挨胸口这一剑,往前直刺,一剑将冯允肩头刺穿,冯允大叫一声,抬腿将陈剑平踢开,长剑一扭,刺向陈剑平咽喉。
陈剑平不闪不躲,反而猛地坐起身来,如此便犹如把喉咙送到对方剑尖上一般,只见陈剑平双眼圆瞪,钢牙紧咬,提剑也往冯允咽喉刺去,如此打法,已无什招式可言,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架势。
冯允大惊,回剑磕开“响铃剑”,一掌将陈剑平震开,怒吼一声:“好狠毒的小贼!”说着,回剑朝铁笼中就是一道剑芒。
陈剑平疯狂冲向冯允,冯允左右躲闪,一有空档便屠杀笼中仗剑山庄弟子,陈剑平此时双眼几乎喷出火来,瞅准冯允空档,朝他腰眼刺去,冯允眼疾手快,扬起一剑将陈剑平手中响铃剑挑飞,顺势下砍,一剑砍在陈建平肩头,陈剑平借势抱住冯允右臂,张口便咬。
顿时冯允只觉右臂痛入骨髓,大叫一声,急往后撤,右臂上竟扯下一块肉来,盛怒之下,刚想提剑,只见陈剑平满脸鲜血,大吼一声,双手五指成爪,一把将冯允脖子扼住,陈剑平狂怒之下,力气大的惊人,冯允脖子一被扼住,立时便觉得呼吸不畅,不由得慌了神。
其实,此时陈剑平门户大开,冯允只需提起右手长剑,当胸一剑,便可将陈剑平刺死,可一来冯允重伤之下,形似癫狂,乱了分寸,二来陈剑平狂怒之下,面目狰狞,满口血牙,全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冯允一早心下便怯了,竟忘了提剑刺杀陈剑平。
陈剑平双手越扼越紧,冯允眼神涣散,一味的挥拳在陈剑平背上猛击,铁笼中众人震惊之余,各个都看的呆了,直到此时,冯允仍未想起右手长剑,慌乱中,提起右脚,尽力朝陈剑平当胸一脚,“砰”的一声将陈剑平提出三丈开外。
陈剑平躺在地上,“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那冯允大怒,一阵咳嗽、干呕之后,纵身跃起,一脚当胸将陈剑平踩住,阴狠的说道:“你想逞英雄救人,我偏不让你如愿!”
说着,便要朝铁笼中打两道剑芒,铁笼之中,有些人面无表情,有些人满脸怒气,柳轻权等人更是大叫道:“冯允你这恶贼,要杀便杀,不干旁人事,放了陈兄弟!”
眼看铁笼中又要有人惨死,只听旁边一声大喝,“呼”的一声,一把沾满污血的大刀,盘旋着朝冯允飞来,冯允听到劲风声,不敢硬接,高高跃起,躲过这把大刀,借势急速下坠,朝陈剑平踩落。
陈剑平此时一阵头晕目眩,胸口两道剑伤深可见骨,一阵火刺刺的剧痛,眼看冯允急速下坠,这下还不得自己踩死不,赶忙强打精神,深吸一口气,向旁边打个滚,勉强躲开。
就在这时,只见一大汉,满身血污,“呼”的一掌朝冯允背后打来,冯允回身便刺,那大汉斜身躲过,手一抬,将大刀召回手中,提刀便砍。
陈剑平这才看清,这大汉便是薛老三,这薛老三被铁笼震开之后,便跟一群百花、御剑年轻弟子战在一起,直杀了个浑天暗地。
薛老三虽说威猛,可功法修为较陈剑平亦是不如,如何敌得过冯允,没几招,便已受伤,陈剑平勉力召回“响铃剑”也加入战团。
冯允长剑急挥,逼退薛老三,一剑将陈剑平架住,恶狠狠的说道:“我再说一次,快快弃剑受死!”
陈剑平双眼直盯着冯允,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恶贼,休想!”
冯允高叫一声:“好!那你看我的手段!”说着,将陈剑平震开,长剑猛挥三道剑芒朝笼中打了过去。
这一刻,陈剑平嘴角忽然略过一丝微笑,“后山断崖下,若雪姐或许正坐在门前溪边矮墙下,缝补自己的衣衫吧!”
下一刻,陈剑平飞身而起,挡在三道剑芒与铁笼之间。
笼内柳轻权并“福寿安康”四使,大声道:“陈兄弟不可!”“陈少侠闪开!”
柳老庄主:“陈少侠,你……”
相隔还有一仗远,陈剑平便觉得一股强烈的灼热感,突然间,只觉的后颈衣领一紧,陈剑平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平飞了出去,只见薛老三一把将陈剑平扯到一边,自己挡在了铁笼前!
陈剑平大吼道:“薛大哥,你……”
“砰、砰、砰”三道剑芒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薛老三胸前,顿时将他震飞,薛老三整个身躯重重的砸在铁笼之上,“轰”的一声又被铁笼弹开,直到此时,薛老三才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只见趴在地上的薛老三,猛地向前一跃,双臂死死的抱住冯允双腿,回过头来,以目视陈剑平。
陈剑平双眼含泪,当即会意,大吼一声,飞身而起,尽平生之力,朝冯允砍了下去!
冯允此时大惊,不及细想,手中亮银仙剑一挥,竟将薛老三双臂斩断,接着便要后跃,谁知薛老三断臂竟仍死抱着冯允双腿不放,这一耽误,陈剑平剑已砍到。
冯允急向右斜身,“噗”地一声,陈剑平一剑将冯允左臂齐肩斩落,冯允长生惨叫,疼的几乎要晕厥过去,就在这时,只听关押众人的铁笼一声爆响,铁笼四周一条火线腾空而起,接着慢慢熄灭,只听“咔嚓”之声不绝,这铁笼竟相继断开!
原来,那妖道还是未能冲破赵俊贤所设剑网,赵俊贤冷霜剑上所发寒气一层接一层,牢牢将那妖道裹在中间,最终竟将那妖道冻成一个大冰柱。
瞬间,缠在陆、李二人山上的火线相继崩断,陆大勇飞起一锤,砸在冰柱之上,冰柱连同那妖道一起化为碎末,铁笼上的符咒便自然解开。
仗剑山庄众人一经脱困,各个义愤填膺,对那冯允,恨不得生啖其肉,冯允此时左臂伤处血涌入注,不时传来一股钻心剧痛,几次险些晕厥。
猛然见铁牢破碎,仗剑山庄众人竟然脱困,若在平时也好,可自己此时遍体鳞伤,况且自己残杀仗剑山庄多人,若落入他们手中,还不得将自己抽筋扒皮,折磨致死,想到这里,心中无比惊惧,当下,在不多想,转身提起便走。
仗剑山庄众人对这冯迁恨之入骨,怎能轻易放他走,怎奈众人皆被关押多日,别说御敌,有的便是战也站不起来,想追上冯允,却是有心无力,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
而陈剑平此时浑身是血,多处受伤,强撑着一口气才不至晕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允逃走。
眼看冯允磕磕绊绊的就要逃走,突然黑夜中凭空涌出几十个黑衣人,只见这群人清一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纱,只漏出一双眼来,为首一人,也没见他有何动作,只听冯允一声惨叫,将被这黑衣人从头到尾劈做两半!
为首这名黑衣人持剑而立,漏在外面的一双眼精光四射,从左至右将全场扫了一遍,只这一个动作,众人顿觉一股强烈的压迫之感!
半晌,只听这黑衣人闷声闷气的说道:“将此地围了,在场之人一律格杀勿论,休要放走了一个活口!”
第六十四章 屠杀
南疆、百花谷、风云殿。
深夜之中,风云殿内烛光闪耀,或是因这殿太大,总有烛光所不及之处,谷主云啸天总是负手立在明暗交界的地方,面对着眼前的壁画出神。
一直伴在云啸天身边,姓罗的微胖老者,此时站在云啸天身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谷主,仗剑山庄那边,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了,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见云啸天没什么反应,这微胖老者又开口道:“谷主,此次仗剑山庄一行,如能捉得陈剑平那固然是好,若是失败,恐怕这几百名子弟,就……”
云啸天好像刚从沉思中缓过神来,毫不在意的说道:“有火麟道长在,再加上御剑神宗的冯允,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就算不成功他们也应该能全身而退,再说,就算出什么岔子全军覆没也没什么,倒方便我们日后做事,成大事,区区这几百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这微胖老者听到这里眼角微微一动,接着说道:“若大事可成,谷主得化蛇内丹之宝,那便是如虎添翼了,到时候……”
还不等这老者说完,云啸天袖袍轻动,说道:“区区黄口小儿,不必太过在意,至于那化蛇内丹之宝,也未见得像传说中那样神奇,咱们只不过是借此来拉拢,控制御剑神宗而已,罗师弟,你要把心思都放在玄羽门上!”
那微胖老者收敛笑容,点头称“是。”
云啸天长舒一口气,又转身面向壁画,悠悠说道:“玄羽门,千年巨派,不会因为来了一个黄口小儿就被打乱了阵脚,还需咱们给他推波助澜一下……”
那微胖老者向前一步,坚定的说道:“谷主,放眼天下,当世之中,何人能与您争锋?便是那玄羽门,也不过是人多势众而已,他底下那八个分支,若抱成一团倒挺棘手,可一旦他们分崩离析,单独任何一支都不是咱们的对手!”
听到这儿,云啸天眼中一道红芒一闪而过,他仰头望着壁画,悠悠说道:“不错!多少年了,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天上竟稀里糊涂掉下一个小乞丐来,如此大事可成亦,此乃天助我也……”
以云啸天此时的修为,早已到了无相、无我之境地,可当说道这时,他竟激动的语速加快,双肩微颤。
微胖老者:“难怪谷主当年听任玄羽门收留陈剑平,原来您早有谋划!”
云啸天微微一笑,慢慢说道:“一旦除了玄羽门这块绊脚石,天下就都是我囊肿之物了,区区化蛇内丹,哼……”
说到这儿,云啸天顿了一下,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微一侧头问道:“罗师弟,玄羽门祭天盛会就在眼前,本谷主准备送他一分大礼,可都准备好了?”
姓罗的微胖老者后退一步,躬身施礼道:“谷主放心,四下都已联络妥当,只等他玄羽门祭天盛会一到,便可依计行事!”
云啸天听完
也不说话,袖袍一动,转身缓缓走入殿内烛光所不及的阴暗之处。
戚家寨。
仗剑山庄众人脱困,柳老庄主望着眼前满地的尸骸,不禁老泪横生,功法尽失后,他身体本就大不如前,此刻更是极度虚弱,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黑衣人,他颓然的摇了摇头,“难道有些事,就真的躲不过吗?”
柳老庄主推开扶着他的“福寿安康”四使,拄着一根木杖,一脚一滑的走出人群,柳轻权赶忙将他拦住,急忙道:“父亲,你做什么?”
柳老庄主转过头来,拍了拍柳轻权手面,示意他放开自己,慢慢说道:“权儿,爹老了,你一定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仗剑山庄以后就交给你了。”
还未等柳青权反应过来,柳老庄主已经踩着泥地,颤巍巍的走到为首那名黑衣人面前,他满头的白发有些杂乱,经风一吹几乎都要散开。
柳老庄主抱拳拱手施礼道:“这位英雄,依阁下的气度与修为,绝不是妖魔奸邪之辈,此番我仗剑山庄遭此横祸,全庄上下死伤殆尽,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英雄您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放我仗剑山庄一条生路,仗剑山庄上下永世不忘您活命之恩!”
为首那黑衣人,纹丝不动,像是刻意等柳老庄主把话说完,只见他右肩微动,一道白光如电般划过,接着,柳老庄主一颗人头直直的掉落在地,半晌无头尸身晃了两下,轰然倒地,尸身手中,还兀自握着那根木杖。
刘寿、赵安、宝康三人狂叫一声,赤手空拳朝为首那黑衣人扑了过去,为首那黑衣人身后闪出两人,两道红光闪过,转瞬间竟将刘、赵、宝三人拦腰斩断。
刘、赵、宝三人虽被囚禁数日,身体难免虚弱,可即便如此,盛怒之下,四人同时出手,虽不能治敌,但也绝不至于一招之间便被人拦腰斩断,这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人,竟然各个功法高强,小小仗剑山庄与世无争,怎么会因来这么一批无名高手?
且所来之人,与百花、御剑两派弟子囚禁仗剑山庄之人又有所不同,百花、御剑两派至多是利用仗剑山庄之人,只是在冯允癫狂之极之时,才对仗剑山庄众人痛下杀手,而此时所到得这批黑衣人,不但功法极高,且下手毫不留情,一出手便是以致对方与死地为目的。
一时间,戚家寨四下里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想必活下来的百花、御剑两派弟子也正在被黑衣人屠杀。
陈剑平见此情景,心下巨震,他由一南疆小乞儿,得入天下第一门派,此时此地方见人性之残忍,只觉今夜过后,自己眼中的世界已与原来的世界大不相同。
为首那名黑衣人,身后跟着四五个黑衣人,各个手提长剑,慢慢朝仗剑山庄众弟子走来,仗剑山庄众弟子刚离狼窝又如虎口,有的已经瘫倒在地,有的竟一脸漠然的呆立在那里等死。
几名黑衣人,又如地狱而来的恶魔,双眼散发着精光,一步一步朝这边挪了过来,巨大恐怖的压力,压迫着仗剑山庄众弟子,突然人群中有一人发一声喊:“横竖都是一死,大伙拼了!”
犹如压抑之极后的爆发,仗剑山庄众弟子大吼着,赤手空拳朝面前的几名黑衣人冲了过去,然而在这几名黑衣人面前,这些弟子犹如飞蛾扑火一般,顿时鲜血四溅,残肢断头乱飞,此时的戚家寨,简直如同修罗场一般,惨不忍睹。
见此惨状,陈剑平脑袋嗡的一声,不及多想,右手握紧响铃剑,便要往前冲,突然,左肩被人一把抓住,陈剑平急回头看,原来是二师兄。
赵俊贤、陆大勇、刘钱、李遇平四人赶了过来,赵俊贤手抓陈剑平左肩,大声道:“冷静下来!这些人来路不明,武功修为太强,不可力敌!”
说着,大喊道:“大伙且战且退,不可妄自送了性命!”
陈剑平此时脑中一片混乱,正没个主意,听二师兄一说,恍然大悟,见柳轻权跪在一旁一动不动,当即奔过去,挽起柳青权臂膀,边拉边说:“柳兄弟,快走,再不走……”
突然,柳青权猛地将陈剑平推开,只见他双眼血红,恶狠狠地吼道:“滚!都给我滚开!你们这些所谓正道,全都是一丘之貉,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看,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我杀……我杀……”
柳轻权吼叫着,双臂在空中不停的挥舞,如同疯癫一般,一旁梁管家带着哭腔说道:“少庄主,你……你怎么了,你可不能……”说着一把将柳青权抱住,谁知柳青权好似疯了一般,一掌将梁管家震开。
一旁刘福见状,站起身来大吼道:“梁管家,老庄主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少庄主就交给你了!”
说着,振臂一挥,大声道:“仗剑山庄的众兄弟们,今日事关我等生死存亡,大伙随我跟他们拼了!”
话音刚落,仗剑山庄众弟子,前仆后继,发疯般朝黑衣人扑去,此时,刘福回首一望,见梁管家、陈剑平二人并几名年轻弟子,死命抱住柳青权往寨后拖去,长舒一口气,纵身朝一名黑衣人扑去,身形毫无章法可言,死命扼住那名黑衣人脖颈,与其一同滚入黑夜之中。
梁管家、陈剑平并几名弟子抱着发疯般的柳轻权,赵、陆、刘、李,站在外圈,梁管家心中恨极,双目含泪,颤声道:“陈少侠,快随我去寨后马棚,哪里备有机关、地道!”
陈剑平听了,精神一震,大声道:“二师兄,快随我来!”赵俊贤听了,也不及多想,当下与陆、刘、李三人断后,一行人跌跌撞撞朝寨后马棚退去。
刚转过一个拐角,猛听得天空划过一道急速破空之声,黑暗中,几个人影如电般落在陈剑平等人身前,众人见状心如死灰,此时此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一行人当真是插翅难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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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炸药
此时此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众人惊惧之下,无奈只得硬拼,突然由打后面传来一声尖啸,一道黑红色剑芒打了过来
赵俊贤后退三步,“凌霜剑”急挥,一连在身前结了五道冰墙,只见那道剑芒竟一连打碎五道冰墙,赵俊贤闪身急躲,身后一名仗剑山庄弟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梁管家大声道:“大伙往前冲!”
就在这时,旁边陈剑平冲着前面突然喊了一声:“大师哥!”赵俊贤、陆大勇急忙回头看,只见刚才破空而来的几人中为首一人竟然是大师兄耿惊云!
陈剑平一见到大师兄,心下大定,眼中恨不得涌出泪来,耿惊云听到陈剑平声音,身形一晃,便冲到陈剑平面前,冲口说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陆大勇急问道:“大师哥,你怎么来了?”
耿惊云眼睛死盯身后黑夜之中,目不转睛的说道:“久也收不到你们的联络,恐你等有失,我特来接应你们!”
赵俊贤大声道:“本来一切尽在计划之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一群黑衣人,功法修为好生厉害……”
这时一人冲了上来,陈剑平等人一看,不是别人,原来是老四田友仁,他瞧了一眼满身是伤的陈剑平,说道:“看来我们是来对了!”
耿惊云厉声道:“对方太强,且人数众多,大伙快走,俊贤、友仁、大勇随我断后!”
梁管家大声道:“诸位英雄,快随我退到寨后马棚去!”说着,与陈剑平一起,驾着柳青权,当先走在前面。
身后砍杀声已渐渐平息,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追了上来,耿、赵、田、陆四人联手,虽仍大处下风,可好歹能抵挡一下,众人不至于任人宰割!
嗖!搜!两道青蓝剑芒打了过来,赵、田二人联手挡下一道,耿惊云纵身砍落一道,只觉得右臂大震,耿惊云心中一惊,心想:“哪里来的如此多的高手,所谓何来?”
耿惊云来不及多想,心知今日已到了生死攸关之刻,心里正想着,只听旁边陆大勇喊道:“大师哥,小心!”原来两名黑衣人已冲到眼前。
耿惊云忙收敛心神,剑锋一转直削左面黑衣人腰眼,那人不敢大意,身子平平向后划了一尺,躲过耿惊云这一剑,而在此时,右边黑衣人长剑已经刺到,耿惊云借势一矮身,左手五指成爪,直插地面,大喝一声“天罡引龙决!”
只见耿惊云身后地上泥土如有感应,化作两道黑箭,直插右边黑衣人前胸,这黑衣人“咦”的一声,赶忙跳开一丈来远。
与此同时,只听左边那名黑衣厉声道:“看剑!”说着,长剑吞吐着青蓝色剑芒,朝耿惊云后颈砍来,耿惊云身形纹丝不动,大喝一声,只听“轰”的一声,在这黑衣人与耿惊云之间的地面上,突然伸出一颗由泥
土幻化而成的龙头。
其时,这泥土幻化成的龙头离这黑衣人前胸极近,这黑衣人修为虽高却也难以躲开,只听“砰”的一声,这龙头夹带着一股青蓝之气,结结实实的撞在黑衣人前胸,这黑衣人闷哼一声,直被转出去五六丈远。
陈剑平回头看时,不禁佩服,暗想:“这便是大师哥所说的‘天罡玄羽真决’吧,大师哥才习练第一层便有如此威力。”看了看自己满身伤痕,不禁觉得自己还差的很远。
这时,另一名被耿惊云泥土幻化出的黑箭逼开的黑衣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呵道:“小贼,还真有两下子!”说着提剑刺了过来。
耿惊云虽将右边这名黑衣人震飞,可却一直紧盯左面这黑衣人,他早就蓄势待发,见黑衣人飞身刺了过来,从地下拔出左手,身子如电般挺空而起,只听他低声呵道:“天罡玄武神斩!”
顿时,一股肃杀之气,急聚与剑身,汇与剑尖儿一点,有虎啸龙吟之声从剑上传来,陈剑平当年初见“玄武神斩”时,还是一个跟在秦白川身边的小乞丐,此时再见这玄羽门绝世真法,方才懂得它真正的威力所在,也明白要练就这等功法所需要的天赋与艰辛。
下一刻,耿惊云连人带剑化作一道炽白色剑芒,夹着破风之声,朝那黑衣人刺了过去,那黑衣人举剑飞身,力道还未蓄聚,猛然见看见耿惊云这雷霆一击,心中暗怪自己轻敌,然此时撤剑只会受更大伤,当下一咬牙,硬接了这一剑。
“轰”的一声,白光大闪,这黑衣人狂喷一口鲜血,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子直挺挺的飞入黑夜之中,没了声息,只听暗夜中,黑衣人中有人高喊:“大伙小心,对方来了个硬手!”
而此时,耿惊云半跪在地,面如金纸,适才与这两名黑衣人放对,虽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刻,在耿惊云来说,却是穷尽了他毕生所学。
一旁陆大勇大喜道:“大师哥,真有你的!”
耿惊云赶忙调息片刻,深沉的说道:“莫要停留,快走!”
身后黑衣人犹如跗骨之蛆般紧紧尾随,只是不如先前那般肆无忌惮,一行人好不容易逃到寨后马棚,这马棚前有一片空地,门前一条青石凳,戚家寨上下人数颇多,这马棚又宽又大,梁管家打开马棚木门,众人鱼贯而入。
此时一众黑衣人已聚拢在马棚前空地之上,当头三四名黑衣人吵嚷着,往马棚内连发几道剑芒,抬腿便往里冲。
就在这时,由打马棚内扔出扔几个圆滚滚的酒坛来,这三四名黑衣人一愣,心想好端端的怎么扔出来酒坛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轰隆”几声巨响,四下里火光崩溅。
这大酒坛之中,竟都装满了火药,当头三四名黑衣人只觉眼前一亮,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稀里糊涂的被火药炸了个死无全尸,一众
黑衣人发一声喊,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四五步。
原来,梁管家带着陈剑平等人进得马棚之后,推开墙壁夹层,只见夹层内,整齐摆放着一排排酒坛,而这酒坛之中,则装满了火药,众人见了大喜,陆大勇、田友仁当先拿了几坛,点了火信,扔了出去,当场便炸死了三四个黑衣人。
一众黑衣人功法修为虽高,可终究还是血肉之躯,那大酒坛中装满火药,扔将出来,威力着实不小,众黑衣人团团将马棚围住,却不敢再硬冲马棚。
一胖黑衣人厉声高叫道:“尔等识相的,快快出来伏地受死,大爷们围你们三天三夜,饿也把你们而死!”
一黑衣人挥舞着长剑,大声喊道:“再不出来,我等一起冲进去,看你们有多少酒坛子可扔!”
旁边一矮个子黑衣人嘶哑着嗓子又喊道:“死到临头了还诸般作怪,再不出来,我等一把火烧了马棚,活活将尔等烧死!”
陈剑平等人在马棚内,听这一众黑衣人叫喊,恨得咬牙切齿,心想:“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些人好生歹毒,竟定要置我等于死地!”
众人正想着,只见梁管家招呼几名弟子,走到马棚西北角,拨开地上的喂马草,漏出两条青石板来,几名弟子在梁管家指引下,不停的凿地上的青石板。
陈剑平小声道:“梁管家,这便是地道入口?”
陈剑平刚说完,耿惊云一步快过来,问道:“这马棚内有地道?”
梁管家点了点头,小声道:“青石板下便是地道入口,只要凿开这青石板,咱们就顺着地道逃走便是!”
耿惊云大喜,招呼陆大勇过来帮忙,这青石板随厚,可也扛不住陆大勇一锤,只是为防止马棚外众黑衣人听见,所以不敢大张旗鼓的砸这石板,陆大勇也只是拿着事先备好的铁棍慢慢凿挖。
这时陈剑平闪身到马棚窗口,朝着外面大喊道:“一帮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便冲过来!小爷这儿酒坛子多得是!”说着,提起一酒坛,点着火信,扔了出去。
马棚外一帮黑衣人不住的叫骂,可却无人敢贸然冲过来,马棚内众人当即会意,墙壁夹层内酒坛多的是,一人般来几坛,不住地朝外叫骂,一坛一坛的往外扔火药。
如此一来,黑衣人更是不敢冲过来,四下里“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不断,更是掩护了陆大勇几人凿挖青石板。
只要青石板凿通,就是这帮黑衣人放火,也不惧他,仗剑山庄众弟子对这黑衣人简直恨之入骨,此时有的往外扔火药,有的跳着脚的不住的叫骂,一个个颇感解气。
正当情势大为好转之时,突然听到马棚顶上传来一声响动,接着“咔嚓”一声响,马棚顶上竟破了个大洞,洞口映出一个蒙着黑纱的脑袋,一黑衣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跃上了棚顶。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梦想
耿惊云暗骂自己大意,连同田友仁连打了三四道剑芒,屋顶那人见状,双手一撑,躲过剑芒,身子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回马棚前空地上,大喊道:“大家伙留神,这马棚内好似有条暗道,别让他们跑了!”
众黑衣人一听,立刻鼓噪起来,内中一人大喊道:“大伙扔火把呀!烧死他们、炸死他们!”
这人话音刚落,便有十几名黑衣人点着一堆火把,众黑衣人惧怕装火药的酒坛,不敢靠近,只远远的往马棚上抛火把,好在马棚四壁乃是土墙,又刚经过一场暴雨,四下里湿漉漉的不好引火,只是棚顶却多为茅草,不一会儿,便烧了起来!
暗道之事已经败露,便无需再做隐藏,陆大勇大骂一声,抬手一拳,“轰”的一声,将那青石板砸的粉碎,大声道:“口子开了,大伙快进地道!”
便在这时,马棚正门一声响,数名黑衣人竟劈开木门挤了进来,耿惊云急道:“我等先支撑着,大伙快进地道!”说着,连同赵、田、陆三人一起冲了上去。
众黑衣人虽说冲了进来,可忌惮满屋子的火药,不免施展不开,可马棚内众人此时九死一生之刻那还顾得了这些,此消彼长,竟跟这些黑衣人战了个平手!
一旁陈剑平见状,赶紧去拉柳轻权,冷不防柳轻权猛地一甩胳膊,陈剑平险些摔倒,只见柳青权脸上青筋暴起,抓起地上一把长剑,提剑便往上冲。
这柳青权功法修为虽也不弱,可一连几日被关在铁笼之中,又遭此打劫,身心俱疲,刚一上手,便被一黑衣人一掌打了回来,若不是田友仁救护,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此时柳轻权好似浑没了知觉,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前方,陈剑平见势头不对,赶忙上前将他抱住,喊道:“柳兄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快随我进地道!再……”
还未等陈剑平说完,只见柳轻权血红这双眼,恶狠狠地挥剑朝自己斩来,陈剑平那里想到这些,慌乱中赶忙闪躲,竟被他削去一缕头发。
接着,柳青权一回身,由打墙壁夹缝中抓起一大酒坛,在旁边火堆上点了火信,猛的朝马棚正门扔了过去。
陈剑平大吼道:“大师哥小心!”
耿惊云等人一回头大惊,陆大勇大吼一声:“快躲!”
耿、赵、田、陆等人赶紧将身子紧贴墙壁蹲下,只听“轰隆”一声,一大坛火药竟在这狭窄的马棚中炸响。
冲进来的几个黑衣人硬是被巨大的气流给震飞了出去,马棚正门顿时塌了半边。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柳轻权大吼着挥剑乱砍,陈剑平见状大惊,在身后一把将他抱住,不想柳青权此时疯疯癫癫,力气却大的惊人。
陈剑平只觉一股大力重重击再自己胸前,“哇”的一声大叫,身子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砰”地一声重重的砸进一个马槽之中。
柳轻权大吼一声,飞身而起,一剑刺向马槽中的陈剑平,陈剑平身在马槽之中无处躲闪,只得伸出双臂,一把架住柳青权,大声道:“柳兄弟,是我,你这是为何!”
柳轻权大吼道:“你们这些名门大派,都是一丘之貉,何时在乎过我们的生死!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说着一声低吼,狠命朝陈剑平刺去。
就在这时,柳轻权突然头脑一阵剧痛,耳中“翁”的一声,眼前一片烦乱,无数往昔画面在脑中飞速闪现,柳青权紧闭双眼痛苦的嘶吼着。
猛然间,柳青权只觉得全身一暖,睁开眼一看自己竟然置身于马棚外的长条石凳之上,天空月明星稀,夜风拂面,四下里一片寂静,毫无半点厮杀情景,或许自己这些天所经历的都只是一个未醒的恶梦。
忽然,柳轻权竟然与陈剑平并肩坐在马棚外的长条石凳上,一壶酒摆在脚边,此外别无他物。
柳青权笑着问道:“陈兄弟,‘血菇’采的分量应该够了吧?这几日便要回山?”
陈剑平仰着头,漫不经心的答道:“嗯,下山也有半个多月了,得快些回山复命了。”听完,柳青权喝了一大口酒,长叹了口气。
陈剑平似有所察觉,转过脸来问道:“怎么?柳兄可是有什么心事?”
柳青权好似没听见陈剑平的问话,瞧着天空半遮半掩的弯月,悠悠说道:“当此天下群雄并起之时,仗剑山庄夹在各大门派之间人轻势微,我自小便过着提心吊胆、动荡不安的日子,每逢大祸临头,全庄上下,也只得如这次一般举庄逃遁。”
陈剑平道:“公道自在人心,柳兄又何必如此消沉?”
柳青权笑了笑,说道:“公道?家父从小便教我,这世间危机四伏,说不定何时便会大祸临头,世间之事,总是万般皆不由人,若非如此,有时我真希望我只是一寻常农家的孩子,哪怕是街头巷尾的一名小乞丐,也胜似整日这般提心吊胆!”
陈剑平默然,悠悠说道:“其实,若真是做一名小乞丐,又何尝不是一件痛苦之事呢!”
陈剑平接过柳青权递过来的酒,平日里他极少喝酒,此时仰头饮了一口,顿觉一股辛辣之气,喉头火辣辣的难受,禁不住咳嗦起来。
柳轻权见状,哈哈一笑,拍了拍陈剑平肩膀,说道:“陈兄弟,看来平时你是甚少饮酒了,”说着,从陈剑平手中拿过酒来,咕嘟、咕嘟连喝几口。
柳轻权喝完酒,抬手在嘴上抹了一抹,忽然他站起身来,颇具豪气的说道:“若不想在夹缝中受制于人,那边要掌握强大功法,只要拥有强大功法,别说蜗居自保,便是驰骋天下,又有何不可?”
陈剑平仰头看着柳轻权,笑着说道:“师父曾教我,习武练功之人,应先养自身浩然正气,再图功法修行,如此方可持正义、走正道,不至走火入魔……”
还未等陈剑平说完,柳轻权一摆手,说道:“此言差矣,你功法修行不够,别人拿剑来砍你,难不成你还给人家讲什么浩然正气?”
陈剑平歪着头说道:“天下之大,大家个走个的,无冤无仇的,别人又何必拿剑来砍我?”
柳轻权听罢,哈哈大笑,半晌才说道:“陈兄,你这真是……我来问你,前两天那饮鸩仇你可还记得,我仗剑山庄上下可曾与他有冤有仇?”
柳轻权这一问,顿时将陈剑平问住了,只听柳青权叹了口气,说道:“陈兄弟,原是你把这世道想的太好了,若无冤无仇便互不相干,那这天下又何必有如此多的纷争呢?”
沉寂了片刻,陈剑平一下子站起身来,高声道:“如果有一天,这天下有我做主!”
说着,拉着柳轻权重新坐回石凳,拍着柳青权肩膀说道:“我便令所有人不得争斗,大家都无冤无仇,都和和气气,如此一来,所有问题,岂不迎刃而解!”
柳轻权微微一怔,定眼看了下陈剑平,接着嘴角含笑道:“陈兄弟,想不到你竟身怀宏图大志,若真有那么一天,那可就好了!”二人相视无语,仰头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柳青权起身回屋,走了几步,回头见陈剑平依然坐在那里,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柳轻权胸中突然涌上一股热血,对着陈剑平朗声道:“陈兄,若真能有那么一天,小弟原祝你一臂之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剑平转过头来,看了柳轻权一眼,一拱手,说道:“好!一言为定!”
突然间,整个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四周静的毫无声音,“咔嚓”一声轻响,陈剑平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咔嚓……咔嚓……咔嚓……”这声响变得密集,整个画面充斥着无数裂缝,终于,“砰”整个画面碎成了粉末!
下一刻,柳青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海和陈剑平满是血污的脸,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恶梦,而自己却正身处于恶梦之中!
此刻,马棚前门塌了半边,正好挡住外面的黑衣人,只是火势渐大,若引燃了夹层内的火药,众人顿时便会粉身碎骨,耿惊云急忙招呼众人,赶忙向地道内撤退。
马棚外,一众黑衣人见火势渐大,也不敢轻举妄动,众人围成一圈,越围越近,却无人敢第一个冲进去,此时,一众黑衣人竟然起了一阵骚动。
只见中黑衣人身后,缓缓走来一黑衣人,众人纷纷退让,此人,正是为首的斩杀柳老庄主的那名黑衣人,只见他双目精光四射,脚下越走越快,离马棚还有三丈远时,他右臂一扬。
顿时,一片肃杀之气缓缓聚于他右掌,接着,此人一声低呵,手臂挥舞,一道炽白色白芒呼啸着打了过去,“轰隆”一声,仿佛地面也震动了,塌了半边的马棚前门,连同燃烧的烈火,竟被他这一掌打的烟消云散。
这黑衣人立在那里,缓缓将手臂负于身后黑袍内,深沉的说道:“杀!”
第六十七章 爆炸
柳轻权后脑剧痛,渐渐清醒过来,旁边梁管家一把将他拉住,柳轻权一脸阴霾,纵身跃下马槽.
陈剑平道:“柳兄弟,快从地道里撤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马棚前门竟被为首那名黑衣人打撒,柳轻权面无表情,一挥剑,大声道:“仗剑山庄众弟子给我向前顶住,紫云宫的朋友先进地道!”
不等众人答话,柳轻权手抛、脚踢、剑挑,一连将四五个酒坛抛向前门,刚冲进来的六七个黑衣人又被逼退了回去,耿惊云等人见状也别无他法,纷纷退入地道。
这地道并不甚宽,横向只容得一人,当下陆大勇当先,陈剑平最后,一行人赶忙进入地道,众黑衣人急向马棚内冲杀,梁管家率领一众仗剑山庄弟子排成一排,大吼着顶了上去。
一群人正堵在马棚前门厮杀,梁管家回过头来,大喊道:“少庄主,快动手!”话音刚落,梁管家冲着左门一根木柱柱隔空劈了一掌,只听“咯吱”一声响,地板之上竟现出一个大坑来。
十几个黑衣人淬不及防,连同梁管家及几名仗剑山庄弟子一同跌入土坑之中,就在这时,后面柳轻权一咬牙,抬手将一根火把投入土坑,只听一声冲天巨响,坠入土坑众人皆被炸得粉身碎骨,情形之惨烈,几无以复加。
眼看形式转好,众人皆陆续退向地道,就在这时,只听为首那黑衣人一声轻啸,双掌齐出,震开三四个酒坛,那装满炸药的酒坛反弹回来,反炸死了不少仗剑山庄弟子。
柳轻权一回头,认得此人乃杀父仇人,大吼一声怀抱一坛炸药,合身冲了上去。
若在平时,以为首那黑衣人修为,自不将柳青权放在眼里,但此刻,一来马棚内空间狭窄,无处腾挪,且四壁夹层内都是火药,再者,柳轻权手夹火药,势在拼命,为首这黑衣人也不敢大意。
只见这黑衣人左掌一出,一道刚猛劲风直击柳轻权怀中火药,柳轻权斜身往右一避,躲过这道劲风,如此身形便慢了,那黑衣人身形一晃,如鬼魅般闪到柳青权跟前,向前急冲的柳轻权险些与他装个满怀。
还未等柳青权反应过来,那黑衣人抬起左脚,拿脚尖在酒坛底轻轻一磕,柳青权顿时把持不住,酒坛“咚”的一声飞了起来,柳轻权大怒,咬牙切齿,一剑便朝这黑衣人面门刺去。
这黑衣人却不闪不躲,竟然抬起左手伸二指,生生将柳轻权长剑剑尖夹住,柳轻权大惊,急忙抽剑,却犹如蜻蜓撼柱一般,那剑纹丝不动。
便在这时,那酒坛从空中坠落,柳轻权伸手便要接那酒坛,只听这黑衣人冷哼一声,飞起一脚,将柳轻权踹飞,一抬手,将那坛火药接住。
四周三四名弟子大吼着冲了上来,这黑衣人袖袍一挥,便将这几名弟子击飞,接着,将手中酒坛朝柳轻权砸了过去,那酒坛砰地一声,在柳轻权身前炸响。
这黑衣人如鬼魅般左右闪动,顷刻间,几乎将仗剑山庄弟子屠戮殆尽,此时,耿惊云等人已退入地道,陈剑平刚转身到地道边,突然觉得脑后一道劲风,陈剑平赶忙弯腰躲过,那劲风刮得他后背火辣辣刺痛。
陈剑平大骇,赶忙回身,只见为首那黑衣人,伸出二指朝自己点了过来,陈剑平想也不想,挥剑便砍他手腕,下一刻,只听“铛”的一声,这一剑便犹如砍在钢铁之上。
陈剑平今日方见真正高手,惊惧之下,纵身后跃,只见那黑衣人左手成爪,朝陈剑平虚空一抓,陈剑平脑中翁的一声,凭空一股巨大的吸力,竟将他吸向这黑衣人。
陈剑平心中惊骇到极点,心想:“此人功法修为太高,弹指间便能取自己性命”想到这里,发一声喊,手中长剑猛刺,可这黑衣人竟好似不惧刀斧,任由陈剑平刺砍。
下一刻,陈剑平呼的一声被黑衣人吸到了跟前,那黑衣人一把抓住陈剑平项颈!
一瞬间,陈剑平万念俱灰,心想:“罢了罢了,我命休矣!”
正当陈剑平心如死灰之极,只见黑衣人身后地板下,砰的一声,跃起一人来,此人一把抱住这黑衣人,恶狠狠的说道:“你这恶贼,看我不将你挫骨扬灰!”
陈剑平定眼一看,只见此人一身焦糊,半边脸竟成黑炭色,脸骨竟然裸露在外,眉宇间,依稀认得,竟然是柳轻权,只见他右手抓住这黑衣人臂膀,伸出左手去撤这黑衣人脸上面纱,黑衣人见状,后背一躬,爆发出一股刚猛劲力,猛地将柳轻权震飞。
柳轻权右手正死死抓着这黑衣人臂膀,一挣之下,顿时将这黑衣人衣袖扯下半边来,五指在这黑衣人臂膀上生生抓出五道血痕。
这黑衣人大怒,转过身来,左臂一挥,竟将陈剑平抛出,朝地上的柳轻权砸了过去,陈剑平心中也是怒极,在这千钧一发之极,右手掌心尽力急吐,手中响铃剑如电般朝黑衣人射去!
这几下,当真是兔起鹘落,电光火石,黑衣人在盛怒之下将陈剑平抛出,万没想到在这档口,陈剑平竟然还可以将手中响铃剑射出,在这相距不过一丈的距离上,响铃剑如电般刺来!
这黑衣人功法修为虽是极高,可仓促之间终究不及运劲抵挡,陈剑平这一剑又如此出其不意,下一刻,黑衣人形如鬼魅硬生生的向右挪了半尺!
只这半尺功夫,已足以傲视天下,响铃剑带着悦耳铃声,“嗖”的一声,将这黑衣人右肩划破,钉在黑衣人身后的木柱之上。
于此同时,陈剑平重重的与柳轻权撞在一起,陈剑平抓住柳轻权肩膀,大声道:“柳兄弟,你没事吧!”
柳轻权咬着牙,急促的说道:“小心!”
只见这黑衣人高高跃起,右手握着一道红芒,厉声呵道:“好大胆的小贼,受死吧!”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陈剑平却怔怔的愣在了当场,“好大胆的小贼,受死吧!”这句话却犹如惊雷般炸响在他耳畔,这声音如此熟悉,便好似在哪里听过,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一时间陈剑平脑中无比混乱!
而此时,黑衣人手中红芒也已刺到,柳轻权疾呼陈剑平,却见他好似呆住一般,柳轻权赶忙一把将陈剑平拉开,黑衣人一击不中,反手就是一掌,将陈、柳二人震飞,陈剑平猛地惊醒,见柳轻权大口吐着鲜血。
陈剑平硬撑着起身,大叫道:“柳兄弟,咱们跟他拼了!”
而此时,耿惊云等人急等陈剑平不来,也慢慢退了回来,突然,柳轻权一把死死抓住陈剑平,扬起火药烧的不成样子的脸,双眼紧盯陈剑平。
陈剑平一惊,说道:“柳兄,你……”
柳轻权反手抛出一个酒坛,顿时在身后炸起一团烟雾,接着,狠命将陈剑平推到地道口。
此时,地道内耿惊云正要钻出地道口,柳轻权一把将陈剑平推到耿惊云面前。
陈剑平大惊,抬手把住地道口,大声喊道:“柳兄你干什么,咱们一起走!”
柳轻权一把按在陈剑平肩头,轻声道:“陈兄弟,这世间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由你做主,那该多好,我终究是看不到了!”
说完,柳轻权按在陈剑平肩头的手猛一用力,将陈剑平按入地道,接着,一脚将地上火把踢入墙壁夹缝内。
为首那黑衣人刚从炸起的烟雾中冲出来,猛见柳轻权将火把踢入炸药堆中,暗叫一声不好,身子腾空而起,便要破棚而出。
就在此时,地上木板突然消失,黑衣人脚下竟现出一个大坑来,顿时,黑衣人身子猛地向坑内坠落,黑衣人心中一慌,赶忙运劲,身子向上飘了半尺,再往上一点,便可借力一蹬,腾空而去。
就在这时,黑衣人猛然觉得腰腹一紧,只见柳轻权手拿酒坛,紧紧将黑衣人抱住,这黑衣人奋力提起的一口气顿时泄了,柳轻权一声狞笑,死拉着黑衣人坠入坑中。
陈剑平脑子一蒙,大喊一声:“柳兄弟!”双脚一撑,便要往外冲,身后耿惊云,田友仁死命往回拉拽。
突然间,“轰隆”一声冲天巨响,巨大的爆炸将整个马棚炸得粉碎,一股猛烈且炽热的巨浪,扑面而来,陈剑平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就此便没了知觉。
恍惚间,再睁开眼时,见四师兄田友仁正坐在自己身旁,胸前两道伤口传来一阵剧痛,陈剑平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旁田友仁道:“小师弟,你醒了?”
陈剑平问道:“这是在哪儿?柳轻权他们……”
一旁陆大勇坐过来,说道:“这是东药城一处小客栈,小师弟,你可醒了,你都昏迷了三天多了!”
赵俊贤道:“戚家寨一战,轰动全城,昨日我跟大师兄前去打探,整个寨子皆化为焦土,城中义庄已将众尸首装殓好了,至于柳轻权,却未曾发现他的尸首,那么大的爆炸,尸首恐怕已经……”
陈剑平听完,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时,耿惊云推门而入,赵俊贤见他手中拿着一张红色便条,不禁一惊,这红色便条,轻易间不会使用,除非是十万火急之事。
田友仁、陆大勇齐声问道:“大师兄,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耿惊云不答,走到床边,将便条递给一旁的赵俊贤,赵俊贤拿到手中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十万火急、见字速回!”
第六十八章 祭天圣会
镇南城,位于玄羽门,两面山山脚下,乃中原重镇,南北过往行人必经之地,这镇南城往日行人便已甚多,近几日,不知怎地,突然间竟涌来众多江湖之人,镇南城内虽有不少客店,但众多江湖人士源源不断涌来,没几天,全城皆已住的满满当当。
“望月楼”虽是镇中最大酒楼,但此刻也早已是人满为患,楼上楼下,前厅后堂,座的满满当当,跑堂的小伙计一个个吆喝着里外穿梭,众食客之中,瞧装束,大多为习武之人,或一二人对饮,或三五人一桌,一时间,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便在这时,只听酒楼门口站班的小伙计满带喜庆的喊道:“几位客官,瞧您这一身的风尘仆仆,您赶紧里边请,咱们这各式酒菜咱应有尽有,包您充饥解乏!”
店内跑堂伙计满心叫苦,心想:“这站班的小厮,一心想着卖弄讨好掌柜,只顾往店里拉食客,此时店里坐的满满登登,如何再安排食客?”
心中虽如此想,这小二却也一脸堆笑,赶忙迎到店门,只见店外走进来五个大汉,五人皆穿一身黄衣黑带,为首一人冲着笑脸相迎的小二道:“去楼上收拾一套雅间,多上几个好菜,咱们赶了一天的路,乏的恨!”
那小二弯腰赔笑道:“真对不住您,小店来往食客早已坐的满满的,楼上实在是腾不出地方来。”
为首那大汉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道:“又在这里作怪,你便胡乱收拾一间给我们也好,咱们多给你些银钱便是!”
那小二把腰弯的更低,赔笑道:“大爷您多多体谅,若在平时,便是十间也有,只是现在当真是半间也没有了。”
为首那汉子刚要发作,旁边一瘦高之人一把将他拦住,开口道:“师兄,何必与这小二动气。”
接着,转头对小二说道:“我等在楼下堂上随便一桌就好,你快去收拾。”
那小二苦着脸,喃喃道:“是,小的这就安排,只是楼下大堂此时也已经客满,待小的……”
还未等这小二说完,为首那大汉再也安奈不住,抬手将旁边瘦高之人胳膊打开,踏上一步,一把抓住那小二衣领,大声道:“那里来的这些废话!你个开店的,却没有桌位,那还开个鸟店,大爷我今天非要在这吃酒,再敢啰嗦,看我不砸烂了你这鸟店!”说着,一把将这小二摔在地上。
这小儿被摔七荤八素,正在那儿爬不起来,就听旁边有个声音说道:“这位大哥好生火大,几位兄台,若不嫌弃,这有张空桌。”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是两位青年后生,一身黑衣打扮,只见这二人站起身来,让出一张方桌,与邻座四人并成一桌,瞧装束,这几人应当是同行之人。
这边五人中,瘦高男子一拱手,说道:“多谢兄台好意相让。”
五人围着空出来的这张桌子座下,为首那大汉拱手高声道:“真是多谢两位小哥了,累的你们六人挤做一起,真过意不去!”
让座的那两位青年后生,面带微笑,拱手还礼,也不多说,转身各自吃喝。
却说地上那小二,早有人将他扶起,这小二如蒙大赦,千恩万谢的朝后堂奔去。
过不多久,酒菜上齐,这五人相互也无什谦让,为首那人生一肚子闷气,抓起一大壶白酒,喝了一碗又一碗,其他四人想是知他这脾气,也不多话,只管自己吃喝。
此时,堂上不少人已吃好,守着一桌子的杯盘狼藉,端坐桌前,酒楼前堂之上,一众人看似互不相识,却又好似互相戒备。
这时,东首一老者,身穿一件灰袍,皱眉道:“凭空聚拢来这许多人,好生嘈杂,真是一天安生日子也过不得!”
这老者话音刚落,旁边一青年,好似这说话老者弟子,开口道:“本月十六,便是那玄羽门百年一次的祭天盛会,天下习武之人那个不想前来一观?”
那老者不耐烦的说道:“你这未出师的毛头,也敢称自己为习武之人?你当那玄羽门是哪里,随便你想去便去,那玄羽门两年前便广发请帖,号称‘英雄帖’,凡收到请帖者,才有资格参加那祭天盛回,我来问你,你可曾收到这英雄帖了?”
这老者话音刚落,旁边一中年男子开口道:“哦,依老前辈的意思,未收到英雄帖之人便不是英雄了?碰巧在下便没收到这英雄帖,区区在下虽不是英雄,可这祭天盛会,在下可是一定要去的!”
那灰袍老者听完这话,微微一笑,慢慢说道:“嗯,这位仁兄,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若执意要去,别人也拦你不得,只不过这天下,便是有这许多厚脸皮之人,人家没请你,你自己道硬贴上去,这未收到‘英雄帖’之人未必便不是英雄,但阁下却一定不是英雄!”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一惊,眼看这老者生的一副慈眉善目模样,不想说话却这般尖刻。
这中年男子满脸通红,刚要发作,猛听得靠门方向传来一声响,只见一黄衣汉子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掌,这黄衣汉子便是进门时摔倒跑趟小二之人,这人一进酒楼便惹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作,此时站起身来,大声道:“什么祭天圣会?老子偏不稀罕,便是他玄羽门势力再大又如何,我偏要去,两面山那么大,总不能都是他玄羽门得吧?”
人群中不少人轻声议论,不少人慢慢点头,适才那中年男子瞥了一眼旁边灰袍老者,大声道:“不错!什么劳什子圣会,在下何尝将它放在眼里!”
一旁那灰袍老者嘿嘿一笑,小声道:“便是你,也不配将那祭天圣会放在眼里!”
灰袍老者此言一出,那中年男子大喝一声:“你这老匹夫,欺人太甚!”说着,拍案而起,便要动手,旁边众人赶忙劝解。
就在这时,由打店外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人,只见这人中年模样,面庞清瘦,下巴长着一撮山羊胡,浑身上下一副乞丐模样,穿着一件脏兮兮油腻腻的长衫,手拿一把破折扇,腰里挂着一个红葫芦,隔着老远便闻见他一身的酒气。
那店小二适才吃那黄衣汉子一顿摔,心中早就怕了,只盼别再进来食客,抬头猛地一见有人进来,心中叫了一声苦,也没看仔细,赶忙迎上去,赔笑道:“这位客官,您大驾光临,平日里小的便是请也请不来的,只是今日小店内,楼上楼下,前厅后堂全部客满,一个空位也无法腾挪,实在对不住您!”心想此番先把话说全了,别又招来一顿打。
谁知进来这人却毫不在意,走到堂上中央,席地而坐,从腰带上接下红葫芦,拔开上面的木塞,将葫芦口朝下一倒,仅有两滴酒从哪葫芦中滴出,只见他抬头两只眼盯着店小二,摇晃着葫芦说道:“小二,酒没啦,快装满,再来一只肥鸡。”
那小二还未答话,柜台里酒楼胖老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气的不得了,心想:“今日非得给这店小二两个嘴巴不可,也不看是什么人就往店里放!”
只见那胖掌柜走出柜台,一脸嫌恶的指着店小二道:“你是怎么……”他本想说,你是怎么招呼的,什么人都往里放,快把这吃白食的给我轰出去。
谁曾想,这胖掌故刚一开口,只见进来那人将头一斜、嘴一撇、手一扬,一块手指头长短的金条,铛的一声抛在在地上。
那胖掌柜一见,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刚才还一脸嫌恶,此时却愤怒的对着店小二道:“你是怎么招呼客人的,怎么能让客人坐在地上!”说着,左右开弓,给了店小二两个嘴巴,赶紧蹲下捡起地上的金条。
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客官,您稍作,这便去给您兑银子!”
说完转头恶狠狠地对店小二说道:“还不快去给这位客官安排坐处!”
只听这山羊胡男子说道:“不必了,在下天生喜欢席地而坐,金子便存在你这里,什么时候我酒喝光了变再来打酒。”那胖掌柜听完,喜出望外,前倨后恭的慢慢退开。
却说适才那中年男子被众人劝开,愤愤的坐回座位,那老者却手捏胡须,一脸不以为然,堂上乱乱哄哄,众人又忙着解劝中年男子与那老者,适才长衫男子进来,除了临近几桌食客之外,谁也不曾在意。
此时,只听东墙角有人说道:“不管咱们是否收到那玄羽门请帖,咱们大伙今日相约在此,说什么都要去那玄羽门一趟。”
此言一出,不少人点头称是,众人循声望去,在东墙角坐着一名男子,只见此人服饰考究,长脸细眉,浑身透着一股威严,见众人朝自己望过来,微微一笑,起身抱拳向众人行礼。
这时,靠门而坐的那黄衣汉子高声道:“这位先生说的不错,管他什么圣会不圣会的,咱们此番前去,定要那玄羽门给个说法!”
第六十九章 责罚
众人正在吵嚷时,只听堂中央传来一个声音道:“哎呀,玄羽门,千年巨派,你们左一句有一句的,也将玄羽门瞧的太轻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轰隆”一声朝堂中央转身望去,离得稍远些的,纷纷站起身来,往这边张望。
只见说话之人,正是在堂中央席地而坐的山羊胡男子,这男子右手拿着酒葫芦,左手手拿一只鸡腿,旁若无人的在哪里吃肉喝酒。
一青衣汉子拍案而起,大声道:“哪里来的疯子,在这里说些酒话!”众人呼啦一下鼓噪起来,几个脾气暴躁的已然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动手了。
东墙角那长脸细眉朝大家摆了摆手,走过来,一拱手说道:“在下翠云山刘子虚,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谁知那山羊胡男子将吃剩下的一块鸡骨头抛在地上,抿了抿嘴,接着大口大口喝酒,好似没听见刘子虚说话一般。
这刘子虚被晾在那里,左右不是,好生尴尬,旁边一老者凑过来,低声说道:“这人就是镇南城一落第书生,姓孙,幸而写的一手好字,大家平日里调侃他,唤他做孙圣手,此人游手好闲,整日里疯疯癫癫,刘道长,不必理他!”
那刘子虚听完,转过身来,清咳了两声,接着说道:“诸位,咱们且在这休整几日,待各地的朋友都到齐了,本月十六,咱们便一起去那玄羽门,我看咱们也无需躲躲藏藏,便浩浩荡荡,光明正大的上那通天台也无不可!”
这时,只听旁边一声冷哼,只见席地而坐的孙圣手嘴里品尝着鸡肉,啧啧有声,慵懒的说道:“这浩浩荡荡嘛,到是不假,可这光明正大嘛,我看未必!”
此言一出,人群中不住传来呵骂声,那刘子虚正色道:“孙先生,有话直说,大丈夫快人快语,何必拐弯抹角。”
那孙圣手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在此集会,所为何事,我也不想知道,可你们趁现在,贸然去那玄羽门,便是趁人之危,何来光明正大之说?”
刘子虚双眉一杨,问道:“哦?敢问孙先生,我等如何趁人之危了?”
刘子虚话音刚落,孙圣手好似听了一个笑话一般,将喝进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哈哈大笑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你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明知顾问呢。”
说着,原地转了个圈,对着众人接着说道:“本月十六,乃是那玄羽门百年一次的祭天圣会,不论你们与那玄羽门有何过节,你们早不去、晚不去,偏要本月十六去,这不是趁人之危吗?那百花谷、御剑神宗早就欲对玄羽门不利,此次祭天圣会,多半便要发难,而你们却偏偏这时去哪玄羽门要讨还什么公道,这更是大大的趁人之危,如此小人行径,还好意思说什么光明正大,简直可笑。”说完,也不管身边众人,仰头哈哈大笑。
堂上众人听完这话,各个大怒,一个个拍着桌子大骂道:“哪里来的疯子,在这里大放狗屁!”“兀那疯子,快快自己滚出去,省的大爷亲自动手!”
这那刘子虚铁青着脸,厉声道:“孙先生好大的口气,看在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份上,您请把。”
说着,抬手指了指酒楼门口,那意思是要孙圣手识趣些,自己离开这酒楼。
那孙圣手哈哈大笑,喝一口酒,指着酒楼众人一脸轻蔑的说道:“尔等真乃天下一般愚夫蠢货,今日受人挑唆利用还不自知,真是可怜之极呀!”
说着,瞪着那刘子虚说道:“至于你嘛,狐假虎威,与那百花谷勾结,唯恐天下不乱……”
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轻响,刘子虚伸出二指一点,一道气流朝孙圣手喉头射去,孙圣手眼疾手快,后退一步,拿着酒葫芦的右手一抬,将那气流挡了下来,众人只听“砰”的一声,漫天好似下了一场酒雨,淋的众人甚是狼狈。
原来,刘子虚射出的这道气流与孙圣手右手相撞,力道甚大,直将孙圣手手中酒葫芦震得粉碎,众人一阵慌乱过后,定眼一瞧,只见堂中央地上只剩下一堆鸡骨、鸡皮,早没了孙圣手人影,不一会儿,远处隐约传来孙圣手阵阵笑声。
却说,陈剑平众人,在东药山收到紫云宫密信,那信上只一行字,“十万火急、见字速回!”
陈剑平虽身上有伤,但众人也不敢耽搁,不一日,一众人便回到紫云宫。
到得宫来,却不见师尊陆正山,三师兄宋胜明在门外迎着,见陈剑平身上有伤,简单询问几句,见陈剑平伤势已无大碍,便道:“大家伙先休整下,师尊有命,后日正午,众弟子到后殿祖师祠堂敬香。”
众人听了微微一怔,也没多问,便各自散了,田友仁、陆大勇将陈剑平送回他所住的静室,纪小武、赵大壮二人早等在那里。
赵大壮扶陈剑平座下,急忙问他这次下山经历,陈剑平一想到仗剑山庄惨状,便心中一痛,想自己当初与柳青权相见相识,而此刻竟然天人永隔,忍不住一阵伤心。
纪小武在一旁推开赵大壮,说道:“少在这啰嗦了,大哥你伤势如何?”
陈剑平此时突然觉得心灰意懒,对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随口道:“前胸两道剑伤颇深,好在未伤及脏腑,无什大碍!”纪小武、赵大壮二人面面相觑,见陈剑平如此,也无话可说。
入夜,陈剑平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眼前总浮现出柳轻权最后将自己推开的景象,翻来覆去甚是烦躁,不禁起身,信步出屋。
天色还不甚晚,一轮弯月当空高挂,陈剑平心中一阵烦恶,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紫云宫后门,看着眼前的朱红小门,不禁想起自己刚入门时,师兄田友仁、陆大勇带自己来这里的情景。
轻轻将门推开,没几步,便走到了门外的断崖便,只见写着“紫云宫弟子止步”的小石碑还立在哪里。
自己当初与那胖伍长在此斗气,险些丢了性命,想到这儿,嘴角不禁扶起一丝笑意,可突然这笑意又被心头一股阴霾所冲散。
“难道这一切,终将化为流水,终将一去不复返吗?”
突然,崖下轻轻闪过一点火光,陈剑平心中猛地一颤,一股喜悦之情直冲后脑,陈剑平微一纵身,跃下断崖,几个起纵,朝那火光处奔去。
溪边、房舍、矮墙,在濒死一刻浮现脑海中的景象,此刻就呈现在自己面前,陈剑平竟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站在那里,原来在世上,还有一个自己心之所向的地方。
“吱嘎”一声轻响,院内房舍屋门打开,齐若雪慢慢走出屋来,一抬头,不禁一怔,跃过矮墙两人四目相对,恍惚间陈剑平竟有隔世之感。
齐若雪轻挽鬓边秀发,嫣然一笑,轻声道:“几时回来的?”
陈剑平竟说不出话来,怔怔的走进院子,良久,腼腆一笑,说道:“今日方才回来,一时心中有些烦乱,出来……”
齐若雪察觉到陈剑平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
陈剑平喃喃道:“没什么,来看看仙翁和你是否都安好……”说着,忽然转身,迈步便走。
“蹉跎得来栖身处,化为流水终不复。”
这句话,又再陈剑平耳边回响,有生以来,陈剑平第一次觉得若自己还是当年南疆那名小乞丐该有多好,若此时所有的这一切皆化为流水而去,将是自己所不能承受之痛!
后日正午转瞬即到,紫云宫众弟子分班站好,等在紫云宫后殿祖师祠堂外,陈剑平与几位师兄早早便在祖师祠堂内站定。陆夫人早已在左手边做好,刘潇、常静、方儒几位师叔在左下手一次坐好,只等陆正山出来。
正午刚过,师尊陆正山慢慢从后堂走出,环视一周后,带领众弟子给祖师爷上香,礼毕,各自就坐。
陆正山抿了一口茶,开口道:“五日后,便是玄羽门祭天圣会的大日子,这可是百年一期的大事,紫云宫乃玄羽门重要分支,全宫上下皆不可怠慢!”
堂上众人,并堂外众弟子齐声答道:“请师尊放心,一切皆已安排妥当。”
陆正山点点头,接着说道:“三日后,常静师弟、惊云、俊贤、胜明随我去玄羽门朝天峰,参加那祭天圣会,其余人等,皆留在宫中,严加守备,不得有误!”
陆正山话音刚落,众人心中不解,特别是刘潇等人,心想:“上一次祭天圣会,紫云宫上下有一百多人参加,这次连同陆正山在内,竟然只有五人参加,前后两次参加人数相差竟如此巨大。”
但陆正山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众人心中虽犯嘀咕,但也只好称“是!”
正当众人还在疑惑之时,只听陆正山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只听他厉声说道:“剑平,到祖师爷供桌前,跪下!”
陈剑平猛听得师尊唤自己的名字,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微一愣神,快步走出,恭恭敬敬的跪在祖师爷供桌前。
只听陆正山正色道:“你这不晓事的劣徒,你可知罪?”
第七十章 面壁
陈剑平被师尊一问,心乱如麻,心想自己定是什么地方做了错事,“难道是与饮血老祖之事有关,可饮鸩仇之事来龙去脉,师父已经知道了,若要责罚,当初便责罚自己了,何必等到现在?”
一时间心中也没个主意,只得叫一声“师父。”深深叩首!
陆正山重重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踱到堂上,厉声道:“你这劣徒,到如今对自己的劣行还不自知吗”
陈剑平满心惊惧,师尊陆正山在他心中便如同天神般人物,他既然说自己有错,那自己定是有错,心中越是惊惧,脑筋便越是迟钝。
陈剑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不住地说:“请师尊息怒!徒儿死罪!”
一旁陆夫人开口道:“正山,平儿这孩子,若有什么不对的,改日好好教训他便是,他身上伤口刚好些,何必……”
还未等陆夫人说完,陆正山插口道:“还改日?这劣徒若再不管教,改日便要翻天了!便是你,一味地维护他!”
陈剑平听到这里,心中更是惊惧,一味地磕头,认错道:“师尊息怒,弟子万万不敢,弟子若有什么错处,还请师尊责罚!”
陆正山指着陈剑平大声道:“你的错,不在其行,而在其心!”
陈剑平听师尊说教自己错处,将头伏在地上,认认真真听着,不敢出一丝动静。
陆正山接着说道:“仗剑山庄之事,惊云、俊贤,已跟我说的明明白白,好端端的剑庄,合庄上下,惨遭灭门,何等的惨烈,且不说那百花、御剑两派是如何的狠毒,便是你在这件事中,便看不出这里面的厉害关巧吗?”
陈剑平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连声道:“弟子愚钝,请师尊明示!”
陆正山哼了一声,说道:“当初,你下山采药,行事毛躁莽撞,毫无章法,无端牵扯进一桩祸事,虽说后来铲除饮血老祖也算是功德一件,可终究是你行事鲁莽在先,这便是其一!”
陈剑平听得心惊不不已,口中连连称“是”,祖师祠堂之上,各个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动静。
那陆正山接着说道:“其二,你在与那饮血老祖放对之时,不该受那饮血老祖蛊惑,须知须臾之间心魔便生,而你,更不该在将这饮血老祖除去之后,又与他再生瓜葛,你可知道,如此行径,一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之境地!”
众人听陆正山训斥陈剑平,均觉得师尊陆正山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若要细说那里不同,一时却又说不出来。
一旁耿惊云皱着眉头,心想:“师尊今日好生反常,师尊平素里虽然正邪分明,嫉恶如仇,但却是个生性豁达,不拘小节之人,况且,饮血老祖之事,早已说的明明白白,师尊之前也并未怪罪小师弟,今日好端端的怎么又毫无征兆的旧事重提?”
耿惊云抬眼向刘潇、常静两位师叔投去询问的眼神,只见两位师叔冲他微微的摇了摇头,也是满脸疑惑。
陆正山坐回
座位,接着说道:“其三,此次派你等下山打探仗剑山庄消息,你碍于跟那柳轻权之间的交情,只顾一己之私,虽说一切皆有俊贤定夺,可你若执意留下救人,俊贤还能丢下你不顾不成,就因你一意孤行,如不是惊云及时赶到,你等岂不是要丧命戚家寨?”
说着这里,一旁赵俊贤刚想站出来说话,旁边耿惊云一把将他扯住,冲他连使眼色,赵俊贤满心狐疑的看着耿惊云,一时没了主意。
只见陆正山好似未曾看见耿惊云、赵俊贤二人之举动,接着说道:“救人与危难,虽是我辈习武之人分内之事,可不顾师门严命,擅自做主,如此行径,该当何罪?”
陈剑平此时已是汗流浃背,脑袋嗡嗡只响,经师尊如此一说,心中也是暗骂自己糊涂莽撞,想来颇为后悔,赶紧连连扣头,不住的说道:“弟子年幼无知,糊涂莽撞,行事颠三倒四,弟子知错了,还请师尊责罚!”
照常理来说,此时应当由执掌门规的刘潇师叔来判定陈剑平所犯那条门规,依律当如何处置,可陆正山此时却一反常规。
只见他站起身来,对着陈剑平说道:“念在你平日里也未作什么德行有亏之事,现如今修行尚且不足,定力不够,这次便从宽处置,若是不思悔改,不知收敛,为师定不轻饶。”
说着,对着堂外执法弟子吩咐道:“祭天圣会在即,先将这劣徒押到后山紫云洞内面壁思过,待祭天圣会过后,再另行处置!”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紫云宫门规之中,除逐出门墙之外,最终的刑罚便是紫云洞内面壁思过。
陆夫人并田友仁、陆大勇几人刚想开口为陈剑平求情,却见陆正山对着堂上刘潇、耿惊云等人一挥手,说道:“无需多言,尔等都随我来。”
当下,陆正山走在最前,身后陆夫人、刘潇、耿惊云等人跟着,执法弟子押着陈剑平紧随其后,一行人出了祖师祠堂,朝后山紫云洞而去。
这紫云洞乃是紫云山后山断崖旁边,天然形成的一座山洞,深入山腹达几百米,内有大小数十间石室,洞周围及洞内布着数道极厉害的阵法,乃紫云宫首要禁地。
起初这紫云洞乃是紫云宫先辈所设的一出避难之地,正邪混战之时,为防不测,紫云宫先辈将此天然山洞加以利用,在配合极厉害的阵法,如遇紧急时刻,退入此洞,开启阵法,即便对手再厉害,也足可以自保。
这几百年来,天下太平,这山洞最初的用处,也显得不再那么重要,因此处极为僻静,久而久之,便成了惩罚触犯门规弟子面壁思过之地。
片刻间,到得紫云洞,执法弟子将陈剑平押入山腹中一独立的石室内,陆正山指着陈剑平说道:“众弟子当以此为戒,门规无情,再有心浮气躁,触犯门规者,以此为例!”
说着,手一扬,四道灵符平平飞出,遇风便长,“呲”的一声,化作数道火线,便犹如铁笼一般,将石室门口封住,陈剑平身在石室之内,垂手而立,羞愧难当。
不一刻,众人皆退出山洞,只陆正山一人站在石室门口,陈剑平跪倒在地,大声道:“弟子有负师尊厚望,真是罪该万死,弟子定当痛改前非,在此地好生面壁思过!”说道这里,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隔了半晌,不见陆正山有何动静,陈剑平将头埋的极低,不敢乱动,良久,只听陆正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平儿,你出身清苦,为师是知道的,好在你我得以师徒一场,也算是前世的缘分,今后若为师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守好自己的‘道’,千万莫要行差就错,误入歧途呀!”
陈剑平听罢,泣不成声,大声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弟子愿永远侍奉在师尊左右,永远聆听师尊教会!”
他自小便是孤儿,从入门起,便对师尊陆正山无比倾慕,视陆正山简直犹如神明一般,这几年下来,陆正山对他来说,更是如师如父,这两句话,陈剑平出自真心,脱口而出。
一旁陆正山听完含笑微微点头,说道:“如此,也不辜负这段师徒之缘了!”说罢,袖袍轻拂,转身而去。
陈剑平在石室内席地而坐,不住的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饮血老祖、一会儿想到仗剑山庄、想到柳青权,一时间,简直心乱如麻。
突然陈剑平抬手在自己脸上重重的扇了一耳光,心中道:“陈剑平呀,陈剑平,师父罚你面壁思过,你还不知悔改,还在这里胡思乱想!这岂不辜负了师父一片心意!”一想到这里,顿时额头见汗,赶忙端正做好,将那“玄天荡魔真法”口诀在心中默念一遍,依法修炼起来。
这“玄羽真经”第二层,“玄天荡魔真法”,需得体内行大周天搬运,这大周天搬运最为耗时,因“化蛇内丹”之故,陈剑平经脉运行之数又大为异于常人,如此便更耗费心神,一套功法下来,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此时天色渐晚,万籁寂静,正当灵台一片空明之际,忽然山洞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陈剑平功行圆满,长舒一口气,心中已不似先前那般烦躁,侧耳倾听,发现脚步声,是冲着自己这间石室而来。
陈剑平站起身来,只见来人是大师兄耿惊云,耿惊云望了陈剑平一眼,点头道:“神情平定了许多,心神也稳了不少!”
陈剑平满脸惭愧,说道:“小弟愚昧,竟无意间犯下这许多大错,真是……”
耿惊云却一脸的不在意,开口道:“也无需太过在意,近来颇为坎坷,你在此地也好,把心静下来,以免耽搁了修行!”
陈剑平点头称“是”。
耿惊云将一个包袱递给陈剑平,说道:“再过两日,我等便同师尊去往通天峰,参加那祭天圣会,你便在此好生待着……”
说到这,耿惊云一皱眉,突然停住,递给陈剑平包袱的手也僵在半空,只见耿惊云举着包袱呆了半晌,楠楠说道:“难怪今日见师尊有些反常,莫非……”
陈剑平觉察到大师兄的异样之举,问道:“大师兄,莫非什么,怎么了?”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让位
陈剑平见大师兄耿惊云神色大变,语言吞吞吐吐,忍不住问道:“大师兄,莫非什么,怎么了?”
耿惊云将包袱递在陈剑平手里,说道:“期初我便觉得事情蹊跷,现在一细想,觉得整件事越发的不合理了。”
陈剑平一头雾水,凝神等着耿惊云往下说。
耿惊云说道:“再过几天就是玄羽门祭天圣会,照常理看,在这节骨眼上,师尊今日不应有这么大的动作才是,顶多是狠狠训斥你几句便了……”
陈剑平听了神情默然,开口道:“大师兄,你也不用宽慰我,我有负师尊厚爱,惹师尊生这么大气,理当受罚!”
耿惊云一摆手,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些,你不觉得今日师尊有些反常,将入室弟子打入紫云洞面壁思过,这可不是小事,往常少说也得提前三天晓谕全宫上下,再从祖师祠堂开坛宣读罪状,可此番咱们回到紫云宫,师尊仓促间便召集众弟子前往祖师祠堂,毫无征兆的便将你贬到这紫云洞来面壁思过!”
陈剑平听到这里心中一颤,今日师尊在石室外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又回响在耳畔,当时自己心中惊惧悔恨,此时此刻想来,师尊今日确实有些奇怪。
师尊生性豁达,平日里也一向是快人快语,可当时师尊却一反常态,好似有什么心事,想到这里,陈剑平想向大师兄细说,可有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心中本能的觉得,似乎有那里不妥,两人顿时僵在这里,谁都不再出声。
良久,陈剑平轻声道:“许是祭天圣会在即,非常之时,一切事宜从简,师尊不也说了嘛,先将我关在这紫云洞内面壁思过,待祭天圣会过后再做处置,哎!说来说去,总是我不好,偏偏在这时惹师尊生气!”
听了陈剑平一席话,耿惊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许是如此,希望是我多心了!”
接着,嘱咐陈剑平道:“小师弟,祭天圣会你是参加不了了,你便在此静修,待祭天圣会结束,一切应当也就烟消云散了。”
陈剑平微微一笑道:“大师兄不必挂念,我本就不喜什么劳什子圣会,这下正好躲过!”当下,耿惊云也不再多少,微笑着转身而去。
石室之内不通光线,不辩时日,陈剑平躺在石床之上,昏昏沉沉,这几个月来,难得有时间静下心来,诸般事宜一股脑涌上来,想的陈剑平头痛欲裂。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剑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猛的坐起,心中不住的说道:“不对、不对、大大的不对呀!”
紫云宫大试之时,百花、御剑以我为借口,欲对紫云宫不利;两派联手囚禁仗剑山庄众人也多少是因我而起;期间二师哥在东药山发回信鸽紫云宫却未收到;紧要关头又杀出一群功法高强的黑衣人,不由分说见人就杀;此时师尊又突然将我关在这里,正好让我错过祭天圣会,这一庄庄一件件事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想到这里,陈剑平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一纵身跃下石床,在石室内来回踱步,这段时间所发生之事颇多,不容陈剑平有任何思索的余地,戚家寨一场生死恶战,直到此时,陈剑平仍心有余悸,此时能回到紫云宫,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可还未等他静下心来,师尊陆正山竟突然将他打入紫云宫,命其在此面壁思过。
此时陈剑平心无旁骛,将事情来龙去脉又回想一遍,发觉颇多未知疑点,心中隐隐觉得那里大大的不妥,可偏偏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直觉得自己好似身陷一巨大漩涡之中,心中惊惧万分,四周毫无出路。
紫云宫,宁心堂。
陆正山在堂上负手而立,此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当场。
不一会儿,脚步轻响,只见耿惊云走进堂来,陆正山微一侧头,轻声说道:“惊云,你来了。”
耿惊云:“启禀师尊,一切皆已安排妥当,明日便可启程前往朝天峰。”
陆正山微微点点头,转身走到桌前,在一个木盒里拿出一个锦囊,将他交在耿惊云手中,示意耿惊云将它打开,耿惊云疑惑的将锦囊打开,见锦囊内装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八卦。
这铁八卦质地非金非玉,触手微凉,一股古拙气息赋予其上,更奇的是,这八卦中心太极双鱼图案竟缓缓转动,一看便非凡品,耿惊云手托着这块八卦,认得此乃紫云宫历任师尊之信物,一时间,怔怔的站在那里,不明师尊之意。
陆正山瞧着耿惊云,缓缓说道:“惊云,你自入我们下,不论是功法修行,还是德行品质,皆为上佳,这些年来,为师也着意对你多加历练,现如今,你足可以独当一面,甚至比为师预期的还要好上许多,这一节为师很是欣慰。”
耿惊云听师尊对自己如此盛赞,心中也是一喜,恭恭敬敬的说道:“徒儿还得感激师尊您的知遇之恩!”
陆正山顿了顿,接着说道:“玄羽门自开派一来,吸纳各方势力,终有今日之壮大,现如今最为显赫的便是玄羽门底下的这八个分支了。”
耿惊云听到这里,心想:“这些皆是天下人所共知之事,师父今日怎么没来由的说起这些来了,”心中虽这样想,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听师尊说话。
只听陆正山接着说道:“咱们紫云宫虽是玄羽门一个分支,可对外之时,多自称紫云宫之人,最多也就是在紫云宫前加个玄羽门以示显赫而已。”
说到这儿,陆正山转过头来,问道:“你可知为师说这些的意思?”
耿惊云一低头,说道:“弟子愚钝,未听出师父所言之深意。”
陆正山微微一笑,说道:“你想不到也是应当的,这话怕是你入门一来也未曾有人给你说过,为师这番话的意思是外人将我们看做是玄羽门也好,还是玄羽门分支也好,但作为紫云宫一宫师尊,应当时刻牢住,玄羽门便是玄羽门,紫云宫便是紫云宫,此一节,千万不可混淆!”
耿惊云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当场便愣在那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陆正山突然走到他跟前,郑重的对他说道:“惊云,今日为师便将这紫云宫师尊之位传与你,玄羽门祭天圣会之后,你便是紫云宫第五任首座!”
耿惊云听了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道:“师尊,如此重任,弟子如何能胜任,恳请师尊收回成命,弟子愿永世辅佐师尊!”说着,叩首在地。
陆正山微微一笑,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耿惊云问道:“惊云呐,你自幼入我门下修行,可记得如今已有多少个年头了?”
耿惊云缓缓抬起头来,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师尊的话,弟子得蒙师尊教诲,寒暑更替,到如今已二十年有余了。”
陆正山微微仰起头,长叹一声,喃喃道:“二十年呀!山中岁月易过,时光飞逝,弹指一挥间呐!惊云,我辈习武之人,或可依靠强大内功益寿延年,可终究逃不过年华老逝的一天,以后紫云宫这份重担,为师可就交给你了!”
耿惊云急道:“师父……”
陆正山一摆手,说道:“惊云,你手中之物,乃我紫云宫历代掌门所持之信物,持此物者,便可行掌门师尊之事,祭天圣会之后,你便是紫云宫之主,多余的话,师父也不多说了,你可要好自为之,珍之,慎之呀!”
耿惊云此时心中一阵慌乱,这几十年来,师尊虽处处历练自己,一连几次当众说到要传位与自己,可在他心中,一直想的就是永远辅佐师尊,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执掌紫云宫。
即便是将来师父将掌门师尊之位传与自己,那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可今晚,师父突然要传位与自己,叫耿惊云如何不惊惧。
耿惊云跪在地上,开口道:“师尊,您春秋鼎盛,弟子全力辅佐与您,等将来……”
陆正山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此事已定,你不必说了,为师也一把年纪了,早就想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了,这个烂摊子,就交给你了。”说着,袖袍一挥,大笑着走入后堂。
耿惊云一时间还未缓过神来,仍怔怔的跪在堂上,寻思:“师尊这几日当真是好生怪异,先是无端将小师弟打入紫云洞面壁思过,今夜更是突然轻描淡写的便将紫云宫师尊之位传与自己,难道要有什么变故。”耿惊云一时想的出神,竟忘了起身。
此时,离祭天圣会会期还有两日,以玄羽门此时势力,这祭天圣会也可称得上是旷世盛会了,离会期虽说还有两日,但玄羽门两面山脚下,却已陆陆续续聚集来了各路江湖人士。
两面山方圆五十里开外,各个要道均有玄羽门弟子把守,往来修真之士,还未上山,便已领略天下第一巨派之威势,玄羽门朝天峰上下,更是整装齐备,只等祭天圣会之期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