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马上开个电话会2
加上明天一早还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手术，陈老师自然不愿意在这一突发事件上花费太大的精力。他充分理解这一点。
“小古，这样，你也不要冲动，我来问一下陈老师。”他转话题询问道，“陈医生，你怎么看？如果现在不马上手术，这个病患会不会面临死亡的危险？”
陈老师镇定回答：“易主任，首先我要声明，从当前的指标看，病患的情况相对比较稳定，但是你也知道个体的差异很难一言概之，我建议马上安排一位非常有经验的医生看护，我呢，也不回家了，就住在医院里，只要发现有异常，我马上紧急处置，关于这个病患，还是建议天亮后再行判断，到底应该立即手术还是用保守疗法。”
“还有，病患的家属、亲属一个人都没有，我们的确不好轻易动手术啊！”
“小古，我同意陈医生的判断，他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易主任，只要今天晚上不马上行动，她必定活不过几个小时啊！”古森昊有些穷凶极恶了，态度很焦躁。
“明明陈医生有能力处理这个危机，为什么非要观察？”
易主任不满地回答：“我不认同你现在的态度，焦躁是不能治病的，年轻人，治疗需要科学精神，观察仔细，才能使用最佳的治疗手段，你能理解吗？”
说实在的，古森昊出身大家族，从小接受了良好的素质教育，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他刚才快速检擦了蓝瑛脑组织构造，用自己的外溢的意识磁场再度扫描了一遍，立即意识到：如果这个时候不马上手术，蓝瑛就算在天亮之后安排手术，也有可能因为局部淤血导致必须扩大手术的范围，难度立增，到那时就不是一个小手术那么简单了，弄得不好，这个开颅就开不得了。
他没有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这个病例，只怕易小毅也是第一次遭遇，他也没有有效的对策，就算他亲自到场，只怕也会判断失误的。
三个人各执一词，陈老师和易小毅的意见相仿，本来他们愿意和古森昊开会，已经颇给面子了，易小毅最后决定：事情就这么定了，按照陈医生的方案执行，麻烦陈医生住在医院里随时候命，古森昊不要再提不专业的意见了。
古森昊真是胸闷啊，他恨不得马上和盘托出自己拥有了意识磁场外溢的秘密，当然他不会这么干。
他是个刚出大学校门的应届生，这点不假。
可一个大家族的孩子，从小见多识广，可不像那些普通家庭的孩子那般，他比这些孩子多了一点，那就是：城府！
所以，如果他说出来，我古森昊拥有了超感应能力，可以将我的意识升腾离开人体，通过感知其他个体的意识，找出他内在的生理障碍，从而可以用最有效的方式治愈。
对方能接受吗？
不可能。
只会有三个反应。
第一，
你是神经病。
第二，
你用什么来证明？
第三，
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哪？
第一个是最常见的反应，第二个还算是理性，而到了第三个，就只剩下嘲讽了。
果然，陈医生马上将易小毅主任的意见告诉了值班主任，并交代当值护士，一旦发现了什么情况，诸如血压发生变化到什么数值，脉搏又如何，或者呼吸发生什么变化时，务必第一时间通知他，他就在值班医生休息室睡觉。
陈医生还算周到，对古森昊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
古森昊顿时傻眼了。
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准确，可是跟谁讲理去？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古森昊脑中飞转，突然想到了：可以去找“他”，请他指点一下。
还有，“他”这么厉害，能不能请他出手？
因为，古森昊到现在都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治疗方案，就算他现在贸然出手，没有做过，可不能凭着热情上。
他刚要离开，就听到大门口一阵喧哗，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快点啊，她很严重啊，快点。”
一个男人不耐烦地说道：“啊呀被你催死了，多大的事情啊？不是说就是脚疼吗？”
“谁说脚疼？蓝瑛脑溢血了，你还这么磨磨蹭蹭的，什么意思啊？”
古森昊转身望去，这不是叶旻吗？就是昨天来的那个被人划伤脸的姑娘。
就看到她拽着一个男人的衣袖，拉着往这边来，那男人年轻很轻，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岁数，一身质地还不一般的西服，这么一看过去，这兄弟有点样子。
后面还跟着两个男人，都是板寸头，样子很像那种武警部队里刚退下来的保镖。
叶旻拉着那男人跑到icu病房门口，一眼就看到古森昊站在旁边，高兴地叫起来：“你、你不就是昨天、昨天那个——”
“啊，是你呀，你今天怎么来了？哦，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来看蓝瑛的？”古森昊看到她倒也挺开心。
“对了，她到底怎么啦？我听你的语气，很着急，我赶紧拉着他就过来了。”
古森昊看过去，这男人长得倒也白净帅气，一张脸很有些韩版，单眼皮，鼻梁挺拔，关键是他那一身服饰，全都是名牌，就他那一块表，百达翡丽玫瑰金运动优雅型，这块表，市面上将近三十万一块。
这厮看起来有点小钱。
那双鞋、那一枚胸针，一个是意大利名牌，一个是法国奢侈品，虽然那枚胸针看起来很做作，钱却不少。
这一眼看去，这厮一身挂了足有五六十万人民币。
“我说医生哥哥，我是蓝瑛的同学，她在上申没有一个亲人，只有他。”
她指着那男人，急切地说：“他是蓝瑛的男朋友，这件事也只有找他了。”
这时，后面那俩男人也跟了过来，分别站在两边，给人感觉是来打架的。
古森昊不知怎地，突然有些不开心，再看那男人一脸的不爽，好像是被叶旻硬拽来的一样。
47、骄横的富二代
“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蓝瑛的病情。”
那男人突然伸出手，傲慢地对古森昊一挥，说：“等一下，我这一路跑得累了，你找个办公室，我们坐下来你再说。”
叶旻急了：“人家就是着急，才把你拉来，就站在这里说不行吗？医生哥哥，你赶紧说。”
那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看来很猥琐的笑，看了一眼叶旻：“好啊，居然还冒出来个医生哥哥，你什么时候认识这小子的？”
古森昊见他态度很不诚恳，便对叶旻一笑：“行，你也别着急了，跟我去诊室吧。”
那男人倒也跟着来了，三个人进了诊室，那俩人往门外两边一站，古森昊心想：这也太装了吧，这人到底是什么货？
到了里面坐下，古森昊取出一张纸，正在画，那男人拽了一下衬衣领子，抬高声音说道：“外头的，给我去弄两杯咖啡来，你们知道上哪儿去搞。”
门口有个人应了一声，急匆匆脚步声就远去了。
“好，你说吧。”
古森昊便简短地将他发现的情况介绍一番，才说到他给蓝瑛开了单子去检查脑ct，那男人就伸手一挡：“等一下，你这是说书哪？你的病人来跟你说她腿疼，你让她去检查脑ct？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古森昊强忍住怒火，硬让自己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好，你说。”
“她的脑ct一做完，马上就紧急通知我，发现病人颅内有出血点，而且已经发现了淤血，这事情也是蓝瑛运气好，我们发现她这个情况，马上把医院的神经外科专家从家里请来。”
那男人嗤笑一声：“就为了这么一件事，人家已经睡觉了，楞把人拉到医院来，你面子可不小啊！兄弟，你这医生很有点来头啊，能把专家半夜三更请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名字干什么？”
男人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啦？问个名字不行啊？”
“行，你说什么都行，我叫古森昊，古代的古。”
哪里会想到，这男人刚才一直是一副懒散模样，听到古森昊这三个字，突然眼睛亮了：“你就是古森昊？古代的古，森林的森？就是你？”
“对呀，你听说过我？”古森昊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点名气。
这男人哼哼两声，回转脸看着叶旻，嘴巴一歪，笑声从牙缝里透出来：“小叶，你知道吗？本来今年我会进峨眉峰医院，就是被这个古森昊顶了我的名额，知道吗？”
“你说什么？你说他顶了你的名额？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也是学医的？”叶旻大吃一惊。
“对呀，我不光是学医的，我也是医学硕士，不行吗？姓古的，没想到，你还挺有点来头嘛。”那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嚣张起来，他摇头晃脑，二郎腿翘着一直在抖。
古森昊有些不解了。他跟奶奶学过相术，知道这种没事就喜欢抖腿的人一般都是败家征兆，可是这个人看上去很有钱啊！这是为什么呢？
转念一想，哑然失笑。对呀，如果没有钱，拿什么去败家啊？
没错，很辩证。
“你认识我？我们好像从来没见过面。”
那男人的右手在桌面上不停地点了起来，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加上他的腿一直在抖，弄得桌子都不停地摇晃着。
“你当然没见过我，可是我却知道你，古森昊，你很牛啊！”
“我不牛，我们可以说蓝瑛的事了吗？”
他一摆手：“我小杨对蓝瑛的事情不感兴趣，今天有幸让我碰到了你，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把我进医院的位子给挤掉了？”
“叶小姐，我是想请你帮我联系蓝瑛的家人或朋友，你怎么把这位先生给请来了？”古森昊有点不高兴了，叶旻被他这么一说，也生气了，指着那男人说：“他自己承认的，他说蓝瑛才是他的女朋友，不然的话，我找他干嘛？我恨他都很不过来呢！”
那男人拉长音对她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就是不小心把你脸上弄破了，我已经给你打了五万块钱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说什么话？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还我好端端的皮肤！”
眼见着叶旻有点爆发的情绪，古森昊赶紧制止道：“咱们先不说别的事情吧，不好意思叶小姐，我就在蓝瑛手机里找到你的电话，所以就给你打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叶旻担忧地问道：“医生哥哥，蓝瑛她——”
那所谓的小杨无端插嘴：“神经病吧你，什么医生哥哥？你也叫得出口？他不是叫古森昊吗？”
叶旻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蓝瑛她到底怎么啦？”
古森昊又简述了一遍，说蓝瑛的脑组织有些畸形，那地方只要压力一大，就有可能出血，所以现在急需马上手术，最佳的办法就是把那个位置的密集的毛细血管清除掉一些，以后血管就不会承受过大的压力，不受外力就不会出血了。
小杨鼻子里嗤了一声，冷冷地说：“你骗鬼啊？脑子里能随便动吗？你说得容易，你把血管切除掉了，她那是脑子啊，不是屁股上的肉！你这个医生，有没有一点点脑子啊？再说了，你怎么会检查脚疼发现脑溢血的？你的脑子是不是和人不太一样啊？”
他这是骂人了，讥讽古森昊不是人呗。
古森昊血气方刚的，怎么能忍受这些？“请问你贵姓？”
“你有资格问我贵姓吗？你们这些穷人，真是不知好歹，今天你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你就是祖上积德了。”
古森昊努力忍住怒火，继续问道：“既然咱们要聊，我总不能老是你呀你的吧，你这种有钱人，总给让人称呼个什么先生之类的吧？”
那人一想，倒也是，便说：“我姓杨。”
“好吧，杨先生，我不是在这里跟您讨论医学问题，既然你是学医的，你自然也懂得医院的规则，这么严重的病人，无论要如何诊治，都需要有家属在场的，如果是个亲属，亲朋好友，也算是有人能为她做主吧，所以请叶小姐找个人过来为蓝瑛做主。”
48、完全不管
小杨站起来，不屑地说：“我管不着，我跟她不过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这样吧，小叶，我给你留两万块钱，我走了，你留在这里看看怎么帮她吧。”
叶旻见他要走，气得跳起来挡在门口，大声说道：“不行，你不能走，昨天你是怎么说的？你跟我说你真正的女朋友是蓝瑛，和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哦，现在她都不是你女朋友啦？昨天才说的话，怎么今天就赖皮了？”
“哦，我杨译文的事情，还用得着你来管吗？滚开，你们这些学表演的，以后就是戏子，现在却着急做起婊子来了！”
听到屋里动静大了，门口那人闪了进来，门一打开，居然有个人手里还端着咖啡，杨译文眼睛看过去，顿时气爆了：“你有病吧，我要喝咖啡，你买了来，怎么不端进来？不要了，送给这个医生了，我们走！”
杨译文扬长而去，桌子上留着一杯已经凉了的咖啡，椅子上坐着趴在桌子上流眼泪的叶旻，古森昊突然觉得，今天晚上出了大事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加上一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护士，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
“我该怎么办？”
他现在心里乱成一团了，一面担心着很有可能会死在病床上的蓝瑛，另一面又碍于不能出手相救，加上看着这个热心的叶旻在哭，真是有点小小的慌乱了。
突然间，叶旻手机响了一下，她打开一看，气鼓鼓地说：“转账给我两万，哼，有钱了不起啊？”
古森昊感觉自己现在需要理一理思路，不要太紧张，便坐下说：“叶小姐，你坐着吧，没想到你是学表演的。”
“你这不是没话找话吗？昨天就告诉你了，我是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大二学生。”
“对了，你真的没办法找到蓝瑛的亲属朋友吗？再想想？”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发问：“医生哥哥，是不是没有亲属在场，手术就不能做？”
“按照规定是这样的，因为她的情况有点危险了，没有家属同意，不敢动。”
“那怎么办？那可怎么办嘛？”她的哭喊颇有些表演的成色，身体扭动姿态优美，脸上虽未梨花带雨，也是愁云惨淡了，谁一看都会顿生怜惜之情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叶旻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晃了几下，哀求道：“医生哥哥，我求求你啦，你救救她吧，蓝瑛好可怜啊，我本来还以为她真的是杨译文的女朋友，我还在生她的气，可是你看到了，刚才他那样子，这些有钱人家的男孩根本把我们这些女孩子没当回事。”
“我知道。”
“你知道吗？蓝瑛她好可怜啊，咱们能考上戏剧学院的人，都要很大的花费，她爸爸已经没了，家里败了，她妈妈为了支持她学表演，卖掉了一套房子，现在住在她们家以前的老公房里，本来那个房子只有40多平方米，是租给别人的，现在为了她，把那套房子买了住进老公房，蓝瑛学习特别用功，平时吃得很省。”
古森昊有些不以为然，他刚才看蓝瑛的一身，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名牌，却也是国内的创意品牌，那一身裙装没有三四千是拿不下来的，手机也是当前最新款，哪里像家境贫寒的样子？
他对戏剧学院的学生生活不了解，可是无论她是表面贫寒实则奢靡的玩家，还是别的什么，她现在都是一个病人，她需要帮助。
“我知道，我已经请来了我们医院最优秀的医生，他决定不做手术，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家属签字，谁都不敢轻易做手术。”
“那你呢？医生哥哥，你——”
古森昊被她一句又一句医生哥哥喊得浑身发麻，感觉自己再继续下去浑身都要软了，他赶紧说：“小叶，你不要再喊我医生哥哥了，叫我小古就行。”
“好吧，小古哥哥，你救救她吧，你连她脚疼都能发现她有脑溢血，你肯定有办法。”
古森昊愣住了，按理说，好像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真的没有领教过神经外科的手艺啊！
才聊着，门猛然被推开了，一个护士冲了过来，急切说道：“古医生，不好了，病人指标异常。”
古森昊忙问哪个病人，护士：“还有哪个病人？就是蓝瑛啊，主任请你马上过去。”
古森昊忽地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去请陈医生了吗？”
叶旻跟在后面，那护士回答：“他不在医院里，到处找不到。”
“什么？他不是说自己在医院守夜吗？人呢？”
护士说，她刚才已经去找过了，陈医生的东西在，但是人不在，手机在床上。
“这、这、我去能干什么？”
古森昊一下子就止步不前，他的确一点底都没有，护士赶紧说：“主任说了，现在只有找你了，刚才若非你发现得早，这病人现在肯定不行了，你既然能发现，或许会有特别的办法。”
古森昊一下子就傻了，这是什么逻辑？
等他走到icu，值班主任倒是负责任，一直等在门口，见古森昊和叶旻赶到，马上一把抓住他，往里走去。
“小古啊，情况很不好啊，你看是不是应该再做一次脑ct？我对这个门类也是没什么感觉啊。”
值班主任不是某一科的专家，他更多的是行政管理者，不过就凭昨天古森昊看到的他那一手完美的缝合技术，他的功底着实不凡。
基础扎实，却没有看家手艺，这就是值班主任的特点。
古森昊撇下叶旻，和主任走到一边，小声说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主任将他刚才专门来检查时发现的情况告诉了古森昊，根据他的经验，这是典型的出血量增大的迹象，但是他除了赞同易小毅主任的用药外，再无别的手段，现在必须马上处理，否则大家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简直是火烧眉毛啊！
49、神医本色1
这时候陈医生到底去哪儿了？
古森昊想了一下，突然镇定下来，对值班主任说：“可是主任，你让护士来找我，也没用啊。”
“小古，我可是听说过一些传闻，那个章文锦副院长竭力讨好的任总，他女儿的起死回生，好像和你有点关联，今天又是你奇异地发现了她的脑溢血，你有点玄妙哦。”
古森昊看去，发现主任一点都没有调侃他的意思，反而从他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我该怎么办？
古森昊决定了，他要马上采取行动，这是又一次和死神赛跑的一刻。
“我出去溜一圈，好好想想，主任，麻烦你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的情况还能坚持一下，行吗？”
主任有些不解：“你能去——好，你去想一想吧，我再来想想办法。”转头对护士说，“你赶紧去，守在陈医生的房间，说不定他就是去上了洗手间，你等着，我估计他马上就出现了。”
古森昊让叶旻现在icu门口等一下，他一个人一路小跑，穿过通往病房大楼的过道，站在当间，手按住玄铁牌，心中默念不停：
你在哪里？我要见你。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没想到，足足等了十分钟，那个“他”就是没有出现。
古森昊慌了，里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脑海中仿佛突然间出现了奶奶的身影，这一切犹如脑中闪过一道雷电，将一切都弄得明亮。
不行，不能等了，神灵啊，帮帮我吧，我要救那个女孩，我要救那个女孩！
他转身就走，直接往icu病房赶去。
就在他离开之际，走廊里的廊灯，突然间闪烁了几下，隐隐中好像带着些许风声。
古森昊赶到病房，再看数据，的确刻不容缓了，他马上转头对值班主任说道：“主任，我先给她运运内功，看看能不能缓一缓？”
“内功？小古，你这是说笑哪？”
“不是说笑，主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当日我被章文锦要求送任英姿的尸体去美容处置室，我就在那里对她施加了内功，逼着她的心脏开始跳动，我问你，你相信钟主任会连一个人死没死都搞不清楚吗？”
见古森昊坚决的态度，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说：“好吧，那你就试试。”
古森昊进去，值班主任悄悄退了出去，小声对护士说：“你去问问呢，刚才那谁去找陈医生，到底找到了没有？”
“好，我马上找她去。”
护士一溜烟跑了，主任呆呆地看着icu病房，心情极其复杂，他看着坐在床边上正在缓缓扬起手的古森昊，心中倒有些期待。
这世上，真有什么内功疗伤一说吗？
这都是他年轻时候看金庸小说里才看到的鬼话，世上哪有真的？
古森昊早就一门心思，充耳不闻任何声音了，玄铁牌按在胸口的刺激感还那么鲜明，他甚至都能听得到自己的意识磁场升出脑外的滋滋声。
那都是幻觉吧。
他熟悉地找到了蓝瑛的意识磁场，感到了她的挣扎。
该开始了。
“蓝瑛，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弱弱的回答，听起来，她很难受。
没错，当一个人的身体遇到了障碍，她的意识磁场会失去章法，完全失去主张的意识，一定会显得有些焦躁冲撞。
“听我说，我们发现了你有难题了，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一阵阵空白。”
“咱们慢慢说，你肯定很难受吧，那是因为你脑子在出血，出血的位置，你听我说。”
他用手指点住蓝瑛头上的一处，继续：“你找我的手按住的位置，对，你已经找到那里了，血就在这里往外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找到了，那里在出血，我已经看到了。”
古森昊一阵惊喜；不错，她已经找到法门了，接下来就好办了。
他又在心里从头到尾盘算了一番：运用所有的细胞组织，可以不用开颅手术，而是将压迫处的组织稍微往外掰开一些，只要移动一毫米，没错，就那么一点点距离，血管就不会受压迫，压力减轻了，血液流动就会一切正常，毛细血管壁怎么修复，都可以沿用上次教任英姿的那一套。
可是要掰开那一点点距离，得有多难！
“蓝瑛，我已经想好了一个方案，你现在马上唤醒你的组织，让它们将你感觉到出血的地方，松开一点。”
“什么叫组织松开？”
蓝瑛，你小时候学过生物吗？
学过。
古森昊开始教授细胞、组织、所有的组织全都是细胞组成的，脑组织里面非常复杂，但是最坚韧的就是大脑皮层组织，所以，那里的细胞，反而是最容易唤醒的。
说了三四遍，蓝瑛终于可以复述了。
好，蓝瑛，你听着，你的脑结构在出血的位置有点奇异，它们相互挤压，皮层非常深，如果你能牵引它们，一切都办妥了，而这件事就是最难的。
我试试。
古森昊几乎将自己的意识磁场能量提到最高，不久，便触碰到了蓝瑛的意识。果然，她弱弱却坚定地触碰着自己的细胞组织。
“没错，就是这样，你加油，越想会越清晰，你发现了没有？”
不过，他感觉到蓝瑛越来越费力，不光是没有继续强大起来，反而有衰减的征兆。
不好，她的出血已经影响到了她运用自己的磁场了。
养分完全跟不上了，她的大脑正在受损、窒息、悄然萎缩下去。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摸透了这一切，蓝瑛的脑部大结构，他已经了然。
他哪里知道，此刻就在门外，陈医生已经进出了三趟，第一次想拉开古森昊，抓住他的衣袖，就发现大事不好，那里都已经潮湿了。
陈医生被值班主任拉了出去，小声告诉他，古森昊这个年轻医生有内功，这会儿说正在为她进行内功疗伤。主任自己也不信，可是当他明显地看到古森昊脑门上因为出汗而出现了一层雾气时，已经惊呆了！
难道，这世上果然有内功一说？
50、神医本色2
陈医生有些生气了，责怪值班主任：“你这是搞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什么内功疗伤？简直是胡闹。”
值班医生可是个老江湖，虽说陈医生名气很大，手艺一流，可是他却没必要买陈医生的账，只是带着浮在脸上的假笑说道：“陈医生，我也是无奈，之前我就说过，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今天晚上所有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处理不了这么危险的问题，陈医生您来了，易主任也做出了决定，让你留院盯着，刚好我们找你的时候到处找不到人，小古又说他行，那你说我们该怎么选择？”
陈医生怒道：“你真是糊涂啊，他耽误了治疗，出了问题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谁的都算不到，陈医生我可以证明你恪尽职守了，我是没有资格下手，就是这么回事。这种病人，送到任何一家医院，结果都是一样，我估计全中国十四亿人民，这种病人不会超过一百个。”
陈医生一伸手：“行了，你这说着说着就跑远了，那现在怎么办？”
值班医生笑一笑，对他说：“保持冷静，等待奇迹。”
一转头，见坐在等候椅上的叶旻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了，他索性走过去推了推她：“姑娘，姑娘。”
叶旻睡眼惺忪地问：“怎么啦？好了吗？”
“你的医生哥哥在为她治病呢，你跟我来吧。”
叶旻：“主任叔叔，我跟你去干什么？”
“你看你这小姑娘嘴巴真甜，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大明星。你跟我来，当然是我看到你是个大美人，想要摸摸你呀。”
一般女孩子听到这种话，肯定会生气，没想到叶旻是个心胸开阔的女孩子，居然笑了起来：“对呀，主任叔叔中年黄金男，看到美女不摸两下，岂不是对不起黄金男的名声？走，咱们这就去开心开心吧。”
陈医生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道：“这年头，真是女孩子不像女孩子，中年男人不像中年男人了。”
他又怎么会知道，其实值班主任昨天为叶旻做的缝合，他只知道这个女孩子脸上贴了一块纱布，却不知道主任已经找到了一款很好的普通药膏，这种药膏主要是对付皮肤创伤的，但是值班主任曾经用它为邻居治过脸上的创伤，效果比那些进口的奢侈品化妆药膏好了不少。
“小叶啊，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脸上被人划出这么一道伤口？平时也太不注意了吧？”
他一边处理着，一边像个长辈一样数落着，没想到，说了几句，叶旻突然嘴一扁就哭了，吓得主任赶紧找出一块纱布盖住伤口：“不许哭，你再哭，眼泪流到伤口上，这道疤就算留下了。”
这句话一说，吓得她赶紧捂住了嘴，还真是有技巧，硬生生再没有眼泪出来。
“你呀，一个小姑娘，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这张脸，以后嫁人、工作、发展事业，一张脸要起大作用啊！”主任的手法柔软，比那些美容院的不知好了多少，很快就帮她伤口敷了一层，叶旻觉得太舒服了，连声道谢，问要不要去缴费，主任笑呵呵地说看你挺讲义气的，为了陪朋友一直守在医院里，我也跟你讲一次义气，伤口还好，基本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两个礼拜，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叶旻开心坏了，说她的确在两个礼拜后有一次试镜的机会，主任叔叔真是及时雨。
“你这个朋友，她家不在上申市吗？她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读书？”
“老实讲，我跟她的关系也就一般，不过我这个人没脑子，平时和谁都关系不错，其实我以为她是我的情敌。”
“呵呵，你这个小姑娘，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来，算了，我说不过你。”
“那，蓝瑛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看到小古医生坐在她床边上。”
“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现在，我们只能等待奇迹了。”
天终于亮了。
第二天早上6：10，接到陈医生电话的易小毅主任实在呆不住了，他这么早就赶到了医院，马上就找到了陈医生。
陈医生昨晚上根本没好好睡觉，一直心神不定，过一会儿就要打电话找护士问一下，护士的回答，总算没让他太着急，说指标平稳，古医生还在病房里。
不过，护士还悄悄说：“陈医生，那古医生浑身全都湿了，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陈医生一听浑身全都湿了，吃了一惊，加上他习惯于早起做做运动，此刻已经起床了，赶紧匆匆去了icu，没想到，值班主任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一晚上没睡？”
值班主任一笑：“是啊，陈主任，你也一晚上没睡？”
陈医生说自己睡了，值班主任和蔼地看着他说：“我看你就算是睡了，也是一晚上没睡好，等同于没睡，陈主任啊，你不是今天还有一台手术吗？现在你还有时间去睡一个半小时。”
陈医生却毫无去意，他拉着值班主任问：里面现在情况怎么样？
“唉，我也说不好，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我只知道小古已经瘫在地上了，护士过去喊他，他不让我们动。”
“怎么会？”
陈医生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吓一跳。
古森昊真的躺在地上，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了条被子，一个护士竟然坐在他旁边，用手在顺着他的脑袋。
“这是干什么？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值班主任对他轻拍肩膀：“出来一下。”
他搂着陈医生的肩膀，缓缓往外走，走到走廊里，说道：“可以这么说，现在这个病人已经不需要用凝血剂了，我已经从半个小时之前给她换上了化瘀的药剂。”
“你说什么？”
“古森昊躺倒之前交待了，说等他醒过来，再送病人去检查一次脑ct。”
“是吗？”
“陈医生啊，从昨天晚上23：00多开始，到半个小时之前，六个多小时的功夫，小古一直在捣鼓着，护士说，到了后来他的一双手都在发抖，双腿也在抖。”
51、现象级神医
“那当然啦，如果他一直保持那样的姿势，不要说发抖了，偏瘫都有可能。我还是想去看看。”
就在这时，陈医生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一看：“易主任，易小毅。”接起，“主任，什么事？”
那边：“小陈，起床了没有？”
“起了。”
“在哪里？”
“在急诊大楼icu病房。”
“我马上过来。”
没想到，这时候易小毅主任就赶到，他很快就到了病房门口，这会儿保洁工才开始干活，易小毅拍了拍陈医生的肩：“辛苦了，一晚上没好好睡觉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易小毅马上就问起昨晚那个病人的情况，值班主任笑着把整个情况介绍了一番，易小毅这才紧张起来：“什么？是这种情况？你们可没说清楚啊。”
“易主任，这种情况哪里说得清楚？要看片子才知道。”
突然就发现，易小毅额头猛然渗出一层细汗珠，紧张地说：“不好，这种情况我遇到过一次，那一次那个病人发病非常急，根本就没救回来，当时宿院长刚刚退休，听说了这种情况后，马上赶过来重新检查，他最后摇头说，这不是一般的病患情况，这种病人脑子里有些畸形，有时候已经出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只会觉得哪里疼，而且疼得很奇怪，难道——”
值班主任对他说：“别着急了，这个病人现在应该是睡着的状态，不会有事了。”
“不会有事了？小陈，你后来又怎么处置了？”
一边说，三人进了病房，古森昊突然抬起头，嘟哝了一句：“天都亮了，我的妈呀！”
“嗯，你不是古森昊吗？你怎么躺在地上？”易小毅厌烦地看着地上的古森昊，谁会明白眼前这一切？一个极度危险的病人，旁边的地上躺着一个年轻医生，还坐着一个小护士，感觉床上的人在睡觉，地上的这个才是病人。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切，易小毅皱着眉头转头看着陈医生。
陈医生此刻心里早就翻江倒海般不安定了，他比易小毅早来这小半天，却经历了他平生医学生涯上绝无仅有的震撼。
为什么？
就凭他多年的丰富经验，他已经看出来，躺在病床上的这位蓝小姐，睡得非常安详，她分明是睡着了，呼吸均匀，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
他不要太清楚哦！如果一个痛苦难忍的人，她的睡梦中一定是痛苦的表情，绝对不可能微笑，不可能偶尔还咧一下嘴，不会均匀呼吸胸部微微起伏，一切都不可能。
眼前这一切，不用多说了，她现在已经回到了健康状态。
他把过程向主任表达了一番，值班主任却迟迟不肯离去，他根本不愿意搭理易小毅了，直接把古森昊扯起来。
他关切地问道：“小古，你好些了吗？”
古森昊满头都是汗，最可怕的，他居然里面的衣服全都是湿的。“啊呀，你浑身都是汗水啊，赶紧换掉，快。”
古森昊稍稍摆手，看了床上的蓝瑛一眼，伸手探了脉搏，被值班主任一把拉过：“行啦，她很好，等她醒了，我马上安排她再去做一次脑ct确认一下，不过，呵呵，小古啊，现在花的可都是你的钱啊！”
易小毅完全不能理解值班主任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刚要问，就被古森昊看到了：“易主任，您也来了？那好，这个病人，能不能请您再诊断一下？”
值班主任显然对神经外科这班人很有意见，他毫不客气地说道：“诊断个屁！等他们来诊断了，现在人家好开追悼会了。”
易小毅和陈医生都知道他带着怨气，这时候说几句怪话，也是平常得很，他们不光没有往心里去，还显得特别兴奋。
古森昊被护士带走去换衣服，易小毅果真过去检查了一番，再仔仔细细看了之前的片子，惊叹道：“不得了，太奇怪了，这种情况，来陈医生，你看看这里——”
陈医生凑过来，易小毅指着一处说道：“出血点，应该就在这里，这是病人天生的脑组织畸形，对血管有压迫，只要熬夜、酗酒或者任何造成脑压过大的生活习惯，都有可能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出血，对了，你昨天说，这位蓝小姐昨天来看病，自称是右腿疼？”
陈医生点头称是。
正在说话间，蓝瑛悠悠醒来，嗓子沙哑地问了声：“有人吗？”
谁会想到，坐在门外的座椅上正在打瞌睡，刚才这么多人都没把她吵醒，一听到这个声音，叶旻猛然就跳了起来：“有人有人，我来了。”
她冲到床边，冲着易主任和陈医生咧嘴一笑，便问蓝瑛：“你怎么样？头还晕吗？想怎么样？”
易小毅见她醒了，也凑过来微笑问道：“姑娘，怎么样？还好吗？”
“医生你好，我——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易小毅面对病人，态度永远是那样如沐春风：“对呀，你睡着了，我们看到你睡着了，才高兴。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蓝瑛说自己觉得很渴，很困，刚才胸口好像压了块东西，现在慢慢好些了，就是还有些头晕。
易主任笑道：“你先别吃东西，我们马上再安排送你去做一次脑ct。”
开好了单子，一名护士和叶旻两人推着病床赶去检查。
易主任和陈医生说：“小陈啊，你也别等着了，赶紧去睡上一个小时，马上还有一台重要的手术。”
“好，主任，我心里惦记着这边，我很好奇——”
“不光是你好奇，我也非要等到结果出来，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们医院里，就出了个神医啦！”
神医？
是的，神医。完全不可思议的现象级神医！
52、又是狮峰山龙井
七点整。
报告出来了，检查医生的诊断：排除了所有的出血点，未见有渗透性出血，发现两处淤血，未见固化状。
易小毅立即拍案而起：“好啊，相当地好，相当地好，我们医院，峨眉峰医院，成功地处置了一个大脑暗出血的病人。这个，可以记入峨眉峰医院的历史！”他激动地来回走动，努力平复内心的喜悦，不用说，这绝对是他从医史上遇到的最精彩的救治行为。
他马上亲自开了一个药剂配方，要求马上把病人转入普通病房，并按照他的要求为病人输血。易小毅出面了，谁都不敢懈怠，神经外科接到了通知，马上千方百计为她腾出了一张床位，在这种一床难求的医院，也只有易小毅这种数量级的人物才有可能做到。
蓝瑛被送入了病房，叶旻这才问她想要吃什么，被护士拦住了：“叶小姐，病人想吃的油条、蟹壳黄这些东西暂时都不要吃，现在只能喝粥。”
叶旻对着蓝瑛一脸的苦笑。
“对了，如果方便的话，不如帮蓝小姐去找些换洗的衣服来，她总不能总是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易主任大步流星走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年轻医生，走在主人跟前的便是古森昊的师姐薛佳亦。
“也不这么着急了，小姑娘，你听我说，你的情况，只要看今天挂水后的情况了，如果一切都很好，你最多今天再在这里留一晚上了，你运气真好啊！”
蓝瑛被他说得有些激动：“医生叔叔，我、我为什么运气真好啊？”
身边的叶旻拍了她一下，说：“你这死丫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一直在这里吗？我是因为你病危了被那个医生哥哥打电话叫来的，你懂吗？”
“什么？我病危？我到底是怎么啦？”
易小毅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了叶旻一眼，笑道：“这个小姑娘，真是讲义气，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吗？”
叶旻真是脑子有问题，正所谓胸大无脑说的就是她。“我，我可不是她的很好的朋友，她还是我的情敌呢。”
旁边所有的医生都大笑。
主任走场完毕，易小毅今天的心情格外舒畅，不消说，一个完美漂亮的大案在他的科室里完成了，漂亮到一定程度，一个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的女孩子，无依无靠的，在他的医院里成为这样一个幸运儿，被一个横空出世的年轻“神医”给救了。
到底是怎么救的，他太想知道了。
巡视结束，薛佳亦跟着他，一直在打听这个女孩子是谁，哪里冒出来的，易小毅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你去问你的老同学吧。”
“老同学？王纯望？还是古森昊？”
易小毅淡淡一笑，便回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马上打电话要找古森昊。
薛佳亦坐在外头，看到古森昊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易小毅的办公室，心中诧异，特别冲动想去问个究竟，却有点吃不准。
这时，古森昊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易小毅的友善。
他一看到古森昊到了，马上就站起来，热烈握住他的手，用力摇了几下，说：“小伙子，坐，坐坐，来，我这里有上好的狮峰山龙井，我请你喝一杯。”
古森昊得意地说：“易主任，前几天有人请我喝过了。”
易小毅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是不是钟主任钟文军？哈哈，他哪里懂什么绿茶？你知道吗？那狮峰山龙井是我送给他的，就是今年六月份的事情，他都没舍得喝，我这个可不一样，我这个茶叶是藏在电冰箱零度保鲜里的，相当于最新鲜的茶叶。”
他一手麻利地将茶泡好，递给古森昊。
“年轻人，赶紧告诉我，你都干了什么？”
古森昊又开始装糊涂了，他反问：“易主任，您在问什么呀？”
易小毅认真地说：“我不想跟你互相试探，我是认真的，小古，你或许不太了解我的风格，我这个人，不研究权势，不在乎地位，要的就是医术懂吗？你今天的医术蛮震撼我的，可是就凭我的医术，我的知识储备，我想象不出你使用了什么技术，所以，我非常诚恳地请你跟我说一说。”
古森昊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他突然有些感动。
奶奶死的那天，他没有太悲伤，因为奶奶是从容离世的，她没有痛苦，只是遗憾深埋于心。
但是，他的家族成员全部在某一天死在外国的海里，一个都没有留下，哪怕是个植物人。
从那一天起，古森昊就是个孤儿，就算他有无人知晓的家产，他也是个无人疼爱的孤儿了。
今天，易小毅和东方老师不一样，他一上来就问，就请教，这让古森昊有些意外，更多的是被感染了。
“易主任，我说了，您愿意相信我吗？”
“我自然能分辨是非，一则，你小古把真情告诉我了，我或许懂，或许不懂，不懂我就请教，懂了我就跟你学。二则，你骗了我，我能分辨就分辨，不能分辨，我也不会轻信，就算你骗了我又怎样？今天的病例，我是叹为观止的，就凭你今天这一手，我已经很佩服了。”
“好，易主任，冲您这一句，我就好好跟你讲。”
古森昊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一眼，马上说：“易主任，我先从问诊说起吧。”
没想到，易小毅根本没有打断他，反而取出了一本笔记本，拿出他的钢笔，认真地开始记录。
“当时她说自己的右腿疼，可是我检查了一会儿，愣是看不出她的腿哪里有扭伤、受挫伤，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腿伤，那么她的右腿为什么会疼？”
“对呀，为什么呢？”
“于是，我和她闲聊了几句，这也因为是晚间急诊，没有太多的病人，我才能详细和她聊，我这才听到了她说她父亲的事情，一惊，我这才意识到，如果她这会儿有些颅内渗血，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她是不是也有可能腿疼？我盘算了一下，她的确有可能。”
53、服气了
“哦，原来，这才是你诊断的依据。”易小毅恍然大悟，他立即反思了自己平素里的问诊行为，自忖自己问诊也是够细致的，不过遇到这种病患，估计极有可能就是开什么膏药，或者建议继续观察，哪里会问到病人居然家族有那样的病史？
“不瞒你说，光是你这一点，我就有可能疏忽啊。”
“易主任，不是你会疏忽，而是你没有足够的时间问诊，你想一想，如果这时候有个病人来找你，病情一听起来又是那么简单明了，你很容易就下结论，外头还有几十个病人等着你，你会继续跟他聊天吗？”
“我、我的确不会。”
古森昊就点头说：“所以说，不是你易主任查不出她的病症，而是你没有充分的条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情商猛增，瞬间达到满分。
很是为自己骄傲啊！
必须亲自表扬自己一个。
“好，我现在明白了你的诊断，老实说，就凭你刚才这一手，我已经很佩服了，你相当于发现了这个女孩子会死，可是，你又是怎么救她的呢？”
“对，我们当时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一些程序上的、技术上的，程序上的问题是她没有家属亲人在，没有人能为她的手术签字，您不是请陈主任来了吗？我看过陈主任的手术案例，他是有足够的能力处置这样的病人，但是有个大问题，他的技术手段就是开颅手术，对不对？”
“没错，这应该就是你所说的技术问题了吧？”
“没错，陈主任来，一定就是开颅手术，但是一旦开颅手术了，她的颅内渗血的部位太凶险了，弄得不好，有可能会导致智力受损。所以，陈医生坚持不能手术，我是理解的。”
“那，你是怎么做的？”
“易主任，其实您知道，我在硕士学习期间主攻的是胸外科，对神经外科只能说了解，连熟悉都谈不上，我更达不到手术的能力，但是，我家族有修炼内功的祖传技艺，我从小就接受了我祖母的训练，所以，我可以运用我的意念，引导病人自己的组织进行微调。”
易小毅听到这里，顿时傻了眼。
这、这、这不是胡闹嘛？
连内功都玩出来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落笔了，这内容怎么记录？
不过，当古森昊和他的眼神碰撞时，易小毅认为，古森昊说的是实话。
“内功？你说的是武侠小说里的内功疗伤吗？”
“不是，当然不是。这样吧易主任，我们现在做一个实验，请您平静地躺在沙发上，我看得出您的胃溃疡应该最近在发作期，不如咱们来尝试一下这种内功治疗的感受？”
易小毅笑道：“好，来吧，不过，我看你神态非常虚弱，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我真的很累很累，不过，易主任，您的茶帮我平添了一份力量。”
易小毅居然走到了门口，将房门反锁了，饶有兴趣地回到沙发上，平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古森昊飞速地按住了自己胸口的玄铁牌，那一下很用力，于是，他的意念磁场迅速升腾，这一次，他没有去诱导易小毅的意识磁场，而是直接扑向他的十二指肠部位。
一股强悍的磁场，迅速进入了他的平滑肌分子间，果然，一切如常，易小毅的十二指肠端口的粘膜果然很不平滑，有些破口。
古森昊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实验，因为他都不用去判断，就能断定易小毅主任的十二指肠部分一定有溃疡存在，而这个部位的疼痛感他必习以为常了，但是他会有明显的痛感。
这一刻，易小毅虽然平躺着，却在十五分钟之后，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半个小时后，门口传来了敲击声，他才摇了摇头，睁开了眼睛。
“小古，很遗憾，我没有提前跟外头打个招呼。”
易主任，您怎么看？古森昊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珠。
“你、你还好吗？是不是消耗太大了？”
古森昊回答：“没有，我之前为蓝瑛弄开脑组织，太难了，易主任，你根本无法想象，要用意念激励她自己的细胞，用全部的动力去支持她自己的细胞移动，哪有多难？”
“小古，你不用多说了，我刚才的感受非常清晰，有一只手好像在动我的十二指肠内壁，感觉太明显了，我信你了，没错，这一切，的确是你的治疗手段，我信了。”
古森昊想要站起来，没想到脚下一软，一下子就摔倒在地，吓得易小毅赶紧上前一把抱起他的头，用力扶起他，古森昊苦笑道：“我可能的确消耗太大了，易主任，我现在想睡个觉。”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工的？什么时候才达到目标的？”
“昨晚上零时之前开始的，今天早上5：30左右结束的，其实也不是结束，我实在没有能力继续了。”
“神医，小古，你就是一名神医啊，你拥有超感知力量啊！”
“易主任，您已经感觉到了？”
“没错，真是有明显的感觉，我简直无法相信，世界上果真有这等奇妙的医术。”易小毅有些激动，他想要滔滔不绝地和古森昊聊，然而门口的敲门声又响了，他无奈，只能对他说道，“唉，真麻烦，小古，你先等一下，我看看什么事？”
门打开，易小毅惊讶：“是薛院长，你回来了？”
古森昊也是疲惫不堪，他认出了薛院长，也就是薛佳亦的大伯，赶紧对易主任说：“那我先出去了易主任，我太累了。”
门口站着刚刚回来的薛院长，他皱眉看了一眼：“哦，这位是？”
易主任笑道：“今年才入院工作的小古医生，他——”
没等易主任说完，古森昊就赶紧离开了，薛院长发现他们之间的异常，也发现了古森昊的不寻常。他走起来很不顺畅，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重大的体育比赛一样，耗尽了体力，走路有些歪歪的。
54、有说不通的地方
“他、他怎么会在你这里？看上去他很累。”
“薛院长啊，不得了啊这个年轻人，不得了啊，我易小毅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哦对了，你有事找我？”
薛院长哼哼两声，走进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他坐在沙发上，易小毅在他侧面坐下，院长看着桌上的茶水：“哦，狮峰山龙井？好茶啊，你也不给我来一杯？”
易小毅笑着去冲泡了一杯，院长品尝了一口，赞许好茶，两人聊了一会儿这次去开会的内容，薛院长这次去了六天，毕竟是系统内的全国会议，他在医学界地位高企，而带回来的任务也是蛮有挑战的。
他告诉易主任，这次去开会，上级领导对峨眉峰医院近两年的科研成果非常赞赏，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希望峨眉峰医院能够在神经外科、肿瘤医学等领域再造辉煌。
“他们哪，自然会说全力支持上申市峨眉峰医院的发展，建立全国乃至亚洲一流的医疗机构，带动全国医疗水平的稳步提高，帮助培养医学人才，为贫困地区、落后地区、偏远地区培养基层医疗人才，提高为人民服务的能力，不仅要带头做出表率，还要带出一大批。”
易小毅笑道：“反正，他们当地的那些医院，都是为那些人服务的，我们则是——”
“易主任，不要开玩笑，这也是严肃的话题，别去管别人怎么做，我们作为华东地区的医疗卫生领头人，有责任为病患做些什么，这一次医院里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接到了章副院长的汇报，很高兴啊！”
易小毅淡淡一笑，院长还不知道他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其实还没碰上章副院长，今天下午我要开一个院务会，向大家传达这次会议精神，我先来你这里坐坐。对了，章副院长说这次对任翱翔女儿的抢救，是急诊科、胸外科与神经外科三大科室联合的重大案例，我有些不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小毅哑然失笑，章副院长这是想干什么？一下子把三个科室都拉出来，还安排了钟文军和东方盛两个人联手撰写案例报告，易小毅本来没关心什么特别的，可是自从今天凌晨和古森昊这么一番，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薛院长心情看来不错：“章副院长告诉我，当时任翱翔的女儿送来时基本上已经可以放弃治疗了，但是也许是急救起到了唤醒的作用，就在他们宣布任英姿已经去世送往美容处置室，你们这个神经外科的实习医生薛佳亦去了那里，发现了病人出现微弱的脉搏与被动呼吸的能力，马上再次呼叫钟文军，章副院长立即安排钟文军和东方盛联合手术，最终几经波折，还是将病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长叹一声：“啊，没想到，我侄女竟然也参与其中了。”突然转头看着易小毅，“易主任，你怎么看？”
“院长，很明显，凭您的渊博的学识，您一定看出了其中有说不通的地方了对吗？”
薛院长挠了挠头，摇摇，这才回答：“没错，有说不通的地方。”
他欠了欠身，严肃地说话，似乎严肃才是他一贯的作风：“易主任，我没有亲眼看到这一案例的过程，我也没有和钟文军、东方盛交谈过，既然已经把你的神经外科拉进来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院长，您有没有想过，一个病人可能在急救之后过了好几分钟才再度出现生命体征吗？在我的执业生涯中，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嗯，这是第一个疑点，不过，对于普通病人不会，但是人是最复杂的，难保不会有人会如此反应。”
易小毅笑了：“没错，我也是这么看的。那么我要说第二个疑点了，钟文军主任是我们医院里最优秀的全科医生，他在各方面都表现得非常专业，只不过没有我们对专科研究得那么深而已。可是，钟文军主任的手术也就泛泛，而且，任英姿那样的病情，让钟文军主任去做什么呢？当初章文锦到底在想什么？我知道，东方盛很厉害，他这一次的手术，手艺很高啊！但是我们都知道，任英姿出事儿后经过一个多小时被送到本院，这已经是超快的速度了，但是那已经足以导致她死亡了，我们急救，宣布死亡了，又送到了美容处置室，被我的一个实习医生发现了生命体征，那么其他医生都干什么去了？这不是很蹊跷吗？”
“当然，当然，其他医生都认为她去世了，而且，我听说至今任英姿还没有苏醒。”
薛院长言简意赅，马上点出了要害：任英姿的抢救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照这么下去，她就要走向植物人方向了。
如果她最终变成个植物人，那之前的抢救又有什么意义呢？
“院长，您提到的是第三个疑点，她被定为胸外的病人，所以我这里没有她的资料，院长，我看哪，章文锦院长应该对这个病人更加重视啊！”
“哦，怎么讲？他和任翱翔也不过是一次参加了一个学会，有一面之缘罢了。”
易小毅说了他的耳闻。听说，任翱翔最新的科研成果非常引人瞩目，那是一种利用对人体的基因植入核酸等有效的物质，以此来改变人体基因的模式，这种改变目前已经通过了首期的科学实验，证明对7种类型的恶性肿瘤有明显的疗效，其主要的医疗手段就是通过一整套的程序，首先确诊病患的恶性肿瘤原发病灶的部位，进行切片取样后进行新型手段的化验，在完成病理分析后，实现确诊，再通过比对任氏疗法的图谱，找出相对应的病患的基因中存在的大概率导致恶性肿瘤形成的片段，对这一片段实施改造，从而扭转这个病人自己肌体对恶性肿瘤细胞的支持，人的身体变成了不支持恶性肿瘤的细胞繁殖的床，他们就会快速缺乏养分而死去。
55、林岚的通话对象
此后，医院通过一台名叫微创智能机的大床，让病人在全麻的条件下，利用这台全智能的病床，利用微型机器人进入人体，清扫由于恶性肿瘤的繁殖导致的各种生理问题，比如淋巴阻塞啊、血管弹性变异啊、消化系统的机能弱化，等等。
一般而言，这台微创智能机在进行三次微创手术后，病人就能完全进入自我愈合的新阶段，也就是保养了。
“他这个技术啊，需要的投资太大，目前在美国，居然还没有找到一家医院愿意引进任翱翔的技术，据他本人说，投资这样的一家医院，至少需要3000万美元，规模也不过120个病床，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他这个任氏微创智能机，目前只有一台原型机，所以，任翱翔现在想在南方投一家工厂，专门来生产这种设备，现在瑞士和美国、日本都有公司在找他谈，但是他还是首选在中国落地。”
“哦，他是看中我们中国现在的恶性肿瘤发病率的上升趋势吧。”
薛院长沉思良久，便对易小毅说：“好，咱们先谈到这里，易主任，你的科室，也要拿出点惊人的病例来，今年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峨眉峰的科研成果，需要有你神经外科的浓重一笔。我改日再找你，现在我去别的科室看看。”
易小毅很想把今天凌晨发生的一切都报告给院长，但是转念一想：还没有进行总结，没有研究出其中的奥秘来，他还是先隐忍不发了。
薛院长大步流星来到了胸外科，找到了东方盛，科室刘主任正好不在，东方盛10：00有一台手术，所以跟院长也没聊太多。
他心里记挂着另外一件事：古森昊对任英姿的报告，这小子现在到底调查了多少细节？
他跟院长谈的主要是自己的微创修复肺部的手术，并没有牵扯太多的，薛院长听完也很高兴，先勉励了几句，便又去找钟文军了。
东方盛这才打了个电话给古森昊。
“小古，你在哪儿呢？”
古森昊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他告诉导师：“我在旁边的一个快捷酒店，刚刚离院，我先找个地方睡觉。”
“哦，你发生了什么？昨晚上没出什么事吧？”
古森昊声音稍有些虚弱，不过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了：“来了个危急病人，是神经外科的，易主任派了陈医生来了。”
东方盛只是哦了一声，便问：“你昨天跟我讲的事情，现在进展如何了？”
古森昊：“主任，我昨天去找了一些线索，不过都要等今天才能得到答案。”
“是吗？”东方主任不置可否，又说，“好，你先操心着，我这就去看一下病人的情况。”
他挂了电话没多久，古森昊就接到了小贾叔叔的来电。
贾小军：“昊昊，我时间不多，今天有一位大领导要来视察，我要陪，昨天你说的那件事，初步有一个结论。”他报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是任英姿的妈妈的电话，她出国前就用这个电话，一直没有改，她叫林岚，最近几天她电话联系比较频繁的是一个叫王纯望的人，和一个叫严明的人。”
“你说什么？王纯望？怎么写的三个字？”
“王，三横的王，纯洁的纯，望，就是那个愿望的望。”贾小军嘿嘿笑了两声，说，“刚才脑子短路了一下，差点说成愿望的愿了，那就奇怪了，这个人的名字就变成王纯愿了。”
“小贾叔叔，那，那个严明的情况呢？”
“严明，严肃的严，明天的明，钱塘人，今年36岁，是一家公司的执行董事和另外一家公司的董事，有分红的那种。其中一家公司是他们的家族企业，餐饮类的，另外一家公司，则是从事医疗器械制造的，你需要他的电话号码吗？”
“好的，请你给我。”
“昊昊啊，我多说两句，你可能要特别注意这个严明，因为你告诉我那个时间段，林岚通话的就是这个严明，两个电话，你想想，那都是半夜三更的时候，一个老女人和一个年轻老板聊什么？”
古森昊本来身体很虚弱，被他这么一说，差点笑出声儿来，他真想跟贾小军多聊一会儿，只是对方也说有事，他自己也需要马上行动了。
睡到上午十点，他觉得自己差不多缓过神来了，起床刷牙洗脸，预想中的薛佳亦的电话跟来了。
“古森昊，你在哪儿呢？”
“师姐，我在旁边的快捷酒店，刚刚起床。”
“呵呵，开房间，你果然有一套啊，和谁呀？”
古森昊嘴里塞着牙刷，尴尬地回答：“师姐，你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我累得不行了，所以撑不到回家那么远，就在附近找了个快捷酒店先睡一会儿，你可别说，这家酒店的生意好得不行，我来的时候，他们说正好刚刚有个外地看病的人退房走了，我这才住进来的，而且人家明确告诉我十二点之前一定要退房的，这间房已经被订出去了。”
“你怎么会这么累？昨晚上遇到狐狸精了？”
说到这一句，古森昊如梦初醒，大叫了一声。“啊！”
他口中的牙刷落地，双目呆滞，怔怔地望着镜子，坏了坏了，昨晚上不是看到林岚了吗？就是任夫人，她又是这么晚才来，任总据说去了南方谈生意，她又是半夜三更来，太让人担心了。万一——
“你鬼叫什么？”
“不好了，薛佳亦，我想起一件事，昨晚上我发现任总的老婆又来了，本来想跟过去看看的，没想到突然来了个病人，挺着急的，所以我就只管那个病人，一直忙到凌晨五点多，居然把任总老婆这件事给忘了。”
薛佳亦声音立即抬高八度，母老虎出洞，母蛟龙出海，反正那气势就是魔遇杀魔、道挡灭道。“古森昊，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你倒好，跟我这么一说，我把这件事当成天大的事，你倒好，你就知道泡妞，连这么大的事情都忘了，你说你还能记住别的什么事吗？你老实交代，昨晚上是不是又泡妞了？”
56、严重挑战
“我怎么可能呢？师姐，我是那种人吗？”
“就凭你下班还会急着去开房间，你就不用解释什么了，好吧，耗子，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
说完，电话就被挂了，古森昊吓得赶紧收拾收拾，这一吓，他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好像动力又回到身上来了。
他飞也似地赶回医院，找到了薛佳亦，她一看到古森昊来，赏了他一个白眼果果，转身就走，古森昊像个跟班一样跟在后面，不停地道歉，好不容易她不耐烦了，停下脚步，笑道：“你昨晚上到底忙什么了？”
“我、我就是给人看病呀，我还能干什么？”
“一下子来了两个美女，还和一个富二代争风吃醋，你现在在医院里名气可是太大了，耗子，没看出来啊，当年在学校里装成伪道士，现在你得意了吧？”
“你、唉，我没有，什么两大美女啊，人家就是病人。”
薛佳亦凑近他，小声问道：“你到底用了什么厉害的法门？我们陈主任一台手术做完，回到科室稍微休息一下，看到我，马上对你赞不绝口啊，我们这位陈主任可从来没有对哪个医生这么抬举，你到底干了什么？”
古森昊一阵小得意，嘴上谦逊了一番，赶紧转回正题，告诉薛佳亦。他得到了消息，任总的老婆和王纯望还通电话，你说王纯望和她八辈子打不到一起去啊，怎么可能王纯望会和任夫人通电话？
薛佳亦也傻眼了，她半晌没说出话来，终于小声自言自语：“不会吧，他图什么？你怀疑，他是在帮任夫人对任英姿下手？”
“我实在弄不清楚了，我对这件事想过了很多的版本，一种就是任英姿的妈找了专家帮手，对于这样的病人，只要一点点小动作，就足以让她醒不过来，二种是护士、就是我说的那个高级护理何红梅，如果她收了任夫人的钱，只要把注射入任英姿体内的药往别的地方放掉，一滴都不给任英姿，没有药物起效果，任英姿也不可能被救回来。”
“所以，现在你认为是第一种？”
“也不一定，王纯望的基本功比我好，当然他不如你，我——”
薛佳亦皱起眉头：“你就别开玩笑了，你是不是怀疑王纯望？你觉得他为什么要那么干？”
“我哪儿知道？再说了，我也没说他就是嫌疑人啊。”
“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断定任夫人会对任英姿不利？她们明明是母女关系，一个当妈的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女儿过不去？你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古森昊的话差点就到了嘴边了，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我现在上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薛佳亦让他赶紧去，回头她再来调查别的情况。
古森昊赶紧往病房大楼去了，这时候人渐渐多了起来，好些人在等电梯，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一部电梯，五秒钟就挤满了，电梯这一路上去，几乎每一层都要停一下，他突然张望了一圈，担心不要碰到任夫人，这电梯里老人多，不过来看病人的中年妇女也不少，几乎都是穿着艳丽脸上化妆的，搞不懂到医院来看病人干嘛还要化妆，这都是化给谁看呢？
终于他到了楼层，走出电梯有一种空气突然新鲜的快感，其实医院里怎么可能有好空气？不过是比电梯里好一些罢了。
他来到了护士站，今天张洁不在，听说是轮休了，他正在跟几个小护士闲扯，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引向了特护病房那边，一个小护士忍不住瞄了他一眼，撇着嘴说：“帅哥，看来你还真是对任英姿情有独钟啊。”
“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的？我明明是为了你来的，你看，我连下班了都没回家，就过来找你聊。”
小护士经验老道，怎么可能被他这么几句忽悠了？“你少来这一套，你刚才一来就问张洁，又不是问我，上回我们几个说要去你租的房子吃火锅，你吓得好像躲避女鬼一样。”
“对了，那个病房里的病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小护士说：“好吧，我也不瞒你，看在你那么执着暗恋她的面上，我就告诉你吧，现在在主任那边，任夫人在发飙了，刘主任，对了，连章副院长都过来了，都在开会呢，你呀，如果你没事的话赶紧下班回家吧，对了，你租的房子那么好，能不能转租一间给我？”
古森昊却紧张了，任夫人找刘主任麻烦了？她们到底在谈什么？
小护士一点都没夸张，此刻，在刘主任的办公室里，任夫人和任总的助理明玫正在听取医院的汇报，东方盛等人全都在，章文锦副院长在半个小时之前也赶到，气氛非常压抑。
就在今天一早，东方主任查房，最后一站到了特护病房，他进来检查了一下各项指标，脸上很平静，一点都看不出倾向。
病房里，何红梅和任夫人都在，任夫人看上去几乎没怎么睡觉，那位特护人员自然也不会闲着。东方主任便跟任夫人打了个招呼，问何红梅一些问题，何红梅告诉他：任小姐一直就这么睡，排便毫无控制，她每过一个小时都会起来检查一下她的脉搏、血压、呼吸等指标，呼吸一直很平稳，没有看出主任说过的突然变化。
当时东方盛追问了一句：一次都没发现过？
何红梅一脸的平静，还带着一丝倦意，陪护这样的病人可不轻松啊，更何况还有一个夫人坐镇监督，东方盛一直在奇怪。
从他祖传的相术看，这个叫做何红梅的女孩子绝非表面上那样正直厚道，这个人心机深重，绝非泛泛之辈，但是几次接触下来，东方盛几乎都要推翻自己的第一反应了，他自认为自己大了对方十来岁，社会经验足够丰富，自然不会认为自己会被这样的女孩子忽悠。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发现这个女孩子曾经对自己说过谎。
难道，自己许久没有观相，居然颇有退步之嫌了？
57、东方盛寸步不让
他今天问了许多问题，一心想要从对方的谈话中听出什么异常来，就在这时，任夫人忍不住开口了，她问东方盛，我的女儿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来？是不是你们手术后用药出了什么问题？
“我丈夫也是医学方面的专家，你们不要动小脑筋骗我们，我们是出于对峨眉峰百年声誉的信任，才同意让女儿在贵院接受治疗的，现在人死不死活不活的，你们到底在看什么病？”
这种说话的口吻，一定是越说越激动的，声音也自然是越说越大了，东方盛城府够，他不紧不慢地回答：“任夫人，您谈到了三个问题，第一，您在质疑我们的治疗，第二您认为我们在骗你们，第三，您说您的丈夫是医学专家。我这么理解对吗？”
在此之前，任夫人林岚对护士发飙了，说女儿到现在一直没有苏醒，她感到完全不能理解，护士和颜悦色地告诉她：手术非常成功，但是任小姐的伤势太重，需要逐渐恢复，现在主要采取的就是保守治疗，通过药物让她的血液循环实现正常，这需要一个过程，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或长或短。
这句话招惹了林岚，她抬手就给了护士一个耳光，把身边的何红梅都吓坏了。
就在这时，东方主任巡床到此，见这个样子，也不太开心。
章文锦要拍她老公的马屁，争取医疗合作项目，可是他可不吃这一套。
看病就看病，动什么手啊？
东方盛本来就听古森昊说了些什么，不得不承认那些话已经对自己造成了影响。那不是事实，至少目前还未经证实，但是古森昊突然说出了那么一番话，不得不引起他的高度警觉。
现在摆在东方盛面前的是一个选择。如果他想要利用任英姿病例获得巨大的声望，就必须将她医治到苏醒。如果他担心如古森昊所说，有人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那他就必须退出这个病例小组。
对任英姿的救治，从章文锦那里是有结论的，这时急诊科、胸外科与神经外科联合的成果，神经外科的作用是发现了已经被宣布为医学死亡的病人出现了微弱的生命体征，而急诊科则是主角，胸外科在总体治疗过程中解决了创伤最严重的肺部手术。
所以，这个病例，主角其实是急诊科钟文军，他东方盛是“装饰性”作用，神经外科是章文锦一心想要拉拢的。
谁都明白，薛院长和章文锦面和心不和。
薛院长是前辈高人宿闻茂的关门弟子，而宿闻茂，则又是医院在解放后的第一代年轻医生，他是一位工人家庭的子弟，早年积极投入解放事业，是上申市解放前的城市保卫中坚力量之一，也是当时的老院长非常悉心培育的年轻医生，从一穷二白被培养成了医术高超的大医生，此后，宿闻茂更是倍受推崇，成为当地乃至整个大华东区一名响当当的医界大人物，具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
作为宿闻茂的学生，薛院长自然地位稳固，但是，在他争取本院院长之时，另外一位俊才对他形成了巨大的竞争，他就是章文锦副院长。
论医术，二人不分上下，各自在各自的领域出类拔萃，但是，上级部门不得不承认，章文锦虽然年纪稍轻，却在经营方面更具擅长，当时正是医疗事业大发展的周期，在经营方面有建树的章文锦主任显然更受上级主管部门的推崇。
没想到，退休已久的宿闻茂发话了，他提出了一点：医院是全国闻名的名院，峨眉峰的医生，个个都是人中之龙凤，要想在这家医院里做院长，绝不仅仅是懂得经营或者医术更高明。
要说经营，医院要经营什么？就是治病救人，合理收费，医生能在最短时间内准确诊断，能救治更多的疑难病患，这种医院，上级不应该扶持吗？
而做到这一点，需要什么？需要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医疗人才，所以，留住人才，培养新人，才是峨眉峰院长必须做得很好的方面。
宿闻茂提出：请上级主管部门听一听医院里的医生们的心声，大家更支持哪一位担任院长，就应该对他倾斜。
上级主管部门是必须聆听宿闻茂的意见的，这一点，几乎所有的主管领导都很清楚。
悖逆了宿闻茂的意见，只怕到时候会很下不了台。
于是，上级主管部门以微服私访的形式，悄悄派人到了医院，没想到，采访了201人次后得出的结论是：179人次支持薛院长，支持章文锦的只有22人次。
上级主管部门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章文锦精通经营之道，反而成为了他的不良口碑的要害。
试想，人都是嫉妒心很强的，如果看到一个同事受到那么多商家的追捧，那个人会不眼红？
你能说老薛和那些器械厂家都没有瓜葛吗？怎么可能？只不过，一个给人的印象是满怀激情抓医术，另一个却是一门心思搞经营，孰优孰劣，都不用说了。
主管领导再一次领教了宿闻茂的厉害，可是他们始终还是不敢得罪宿老，因为，到今天，有些疑难的问题，还是只能请宿老出手。
尤其是那些权贵。
东方盛当然很清楚，任翱翔是章文锦一心想讨好的对象，这一次他替章文锦出手，章文锦多方面都在夸赞他东方盛的手术技艺高超，身手不凡，这其中当然有拉拢他的意味。
不过，他也不必听眼前这个女人絮絮叨叨，更不能接受别人对他指手画脚。
他们已经沟通了十几分钟了，现在索性东方盛告知了刘主任，大家面对面坐下来谈话了，这种样子，甚至不能说是谈话了，而是谈判。
章文锦听出了东方盛锐利的反击，这三个点，总结得很有杀伤力。
一个女人，在担心自己女儿的情况下胡言乱语，前言不搭后语，这不是很寻常的吗？今天东方这是怎么啦？
58、胡搅蛮缠
他平时态度一向和蔼亲切，耐心是极好的。
他马上就要开口打圆场，没想到林岚这个女人声音立即拉高了八度，尖锐地喝道：“你们不是在骗我们吗？难道不是吗？你们从头到尾一直在欺骗任总，说什么英姿已经转危为安了，现在呢？她已经过去多少天了，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坏了坏了，这个女人这是要干什么？
东方盛一向自傲，他哪里听得进这种话？章文锦甚至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东方盛好像是故意在惹恼林岚。
可是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两位，任夫人，东——”
“什么任夫人？少来这一套，章副院长，你不是说，我们的女儿，交给东方主任，他是最负责任的吗？她现在到底是什么问题？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清醒？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东方盛却不紧不慢地按住了想要发话的章文锦，他甚至一点都没有把刘主任放在眼里，因为刘主任到现在一直是一言未发，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
跟这种领导，有什么可说的？
“那好，如果您需要听我们的治疗方案，我可以介绍一下，如果您是来质疑我们的治疗方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还有，刚才我请教的三个问题，您已经明确告诉我了其中一个，您认为我们一直在欺骗您与任总，那么还有另外两个问题呢？您刚才这段话，是不是可以认为您在质疑我们的治疗？”
“你少给我拐弯抹角的，姓东的——”她随口这么一说，居然把东方主任说成姓“东”的，也是够了，“你到底在治疗什么？你懂吗？你不过是做了个胸外科肺部手术，现在人不醒，这该你胸外科继续治疗吗？”
东方主任马上转头看着章文锦：“行了，章院长，人家病人家属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看哪，就请病人家属签个字，把病人转到神经外科为好。”
章文锦见二人吵到现在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也恼火起来，对东方盛一摆手：“东方主任，请你让我说两句，不要话赶话，搞得本来没多大问题，居然针锋相对起来，对了任夫人，你也请消消气，听我说几句。”
林岚颐指气使地喝道：“说什么？你想说什么？你这个副院长，一没有决策权，二没有医术，整天只知道盯着我们老任，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明白说话，能治，英姿就继续留院治疗，不能治，你就明说，我们也不是找不到好医生。”
东方盛腾地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对刘主任、章副院长分别拱了拱手，笑道：“章副院长，您都看到了，病患家属今天对我们的护士动粗，我过来了解情况，也是对我大喊大叫的，现在您二位都在，人家还是这种态度，我看这不是冲着治疗病患而来了，而是冲着我东方盛来的，我就不在这里继续谈了，该投诉就投诉，该组织医疗调查就调查，我还有其他病人，先走了。”
气氛迅速升温到爆点。
一方面是章文锦一心想要拉住的任总夫妇，另一方面则是桀骜不驯的东方盛医生，本来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盟军”，东方盛出手帮助了任总女儿，而任总又是一位重要的潜在合作伙伴，拉住任总，努力将他的技术留下，大家合伙建立一家世界级的肿瘤专科医院，就中国内地这么大量的肿瘤患者，这家医院未来的前景一定是不凡的，而他，章文锦，这个杰出的医院的创建者，也将成为行业内不可小觑的重要人物，他将成为全球医学界的一流大家。
这一切，都不可以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矛盾给搅和了。
章文锦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任总夫人会是这样一个暴脾气？东方盛又为何对她如此不耐烦？
不可理喻啊！
他耐着性子，还是对林岚微笑：“任夫人哪，你看看你，我们是医生，你是病患家属，我总觉得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就是要让英姿重回健康，为此我们应该通力合作啊！你不要说气话，讨论病情要紧啊。”看到东方盛直接往门口去了，他赶紧一把抓住，回头对林岚继续说，“任夫人，我看还是要把病情与治疗方案向你通报一下，你听完了，决定要转院，还是如何处置，你是病患家属，你说了算。”
林岚见局面对己不利，也没有继续发飙，老实说，一个人发飙也是很费劲的，连续长时间发飙一般人受不了，更不用说像她这种养尊处优的女人了。
毕竟也是快五十岁的女人了！
她有点感觉疲惫，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东方盛倒也不能太不给章文锦面子，他回到了座位上，坦率地说：“那好，我简要说明一下。当前，我们针对任英姿的治疗手段是综合性的，她现在需要解决两大问题，第一是尽快实现脑复苏，第二是肺部手术的术后康复，关于第二，我主要负责用药与观察，而脑复苏的治疗，是胸外与神经内科的联合处方，神经内科用的药，我们都审核过了，治疗方案没有问题。这是任英姿的多项检查单子，我们严格调查了她的体质特征，有针对性地用药，应该说神内的用药是科学的、合理的，剂量是合适的。”
他拿出了病历和所有的单据，包括检查报告，递给了章副院长，后者又提给林岚，她一推：“我又看不懂，你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东方盛和刘主任相视一笑，人家刚才还在说是专家，那口气可丝毫没有半点虚弱啊！现在又说看不懂了，这种人你跟她怎么聊？
“既然你们说治疗方案没问题，那为什么英姿到现在还没醒？你们一个是副院长，一个是主治医生，一个是科室主任，你们三个人，总能拿得出一个说法吧？我不要听你们这个那个的，你们就告诉我，英姿什么时候能醒？”
这是胡搅蛮缠的话了。
59、看热闹不嫌事大
东方盛见章文锦又想打圆场，索性刺激对方一下：“我认为，目前的治疗过程我们医院需要全面掌控起来，章院长，我们现在认为治疗过程中存在漏洞，为了对病人负责，我建议由医院派最有经验的护士全程看护，除了医疗人员外，其他人暂时不要接触病人，除非医院需要病人家属到场。”
章文锦一愣，突然看到东方盛的表情，心下狐疑起来。
刘主任也是同样的表情。
只有林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怯意。
“东方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们病人家属会对自己的亲人有什么不利？”
东方主任毫不客气地说道：“第一，现在这个病房出入的人员，我们必须保证百分之一百的对病人负责，现在除了林女士外，还有一位你们聘请的特护人员，这个特护人员的行为不受我们的控制；第二，除了我们允许的医护人员进出外，我们还发现有其他与本案无关的人员出入，这也是个漏洞；第三——”
“行啦行啦，东方主任，我真是没想到啊，你们治不好英姿的病，居然拿别的无关人员说事儿了，你好意思吗？”
东方盛毫不退让：“我说话我负责，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章文锦怒了，他终于发现今天东方盛明显是冲着任夫人来的，难道这家伙居然想从中作梗，毁掉自己与任翱翔的合作？
他越想越不对劲，今天的东方盛实在太反常了。
立即阻止继续交流，他马上对林岚说道：“这样吧，我发现我们互相之间严重缺乏沟通，我们本院的人员需要好好开个会，再次对任英姿进行一次联合会诊。”
林岚冷笑着同意了。
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刘主任办公室，刚刚靠近护士站准备往特护病房去，突然间，一眼看到正在护士站跟小护士说话的古森昊。
她似乎突然找出了发泄口，突然走向古森昊，面对着他，把古森昊吓了一跳。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古森昊立即认出这个女人，她就是任英姿的妈，他知道刚才她在刘主任的办公室里和章副院长、东方主任几个人开会，如此怒气冲冲出来，难道是谈崩了？
他吃不准这个女人是打算离开还是干嘛，一时间不想和她纠缠，便笑了笑说道：“你好，我是本科室的医生，刚刚下夜班急诊，过来找领导有点事，您找我吗？”
林岚声音尖锐，立即惊动了所有病房。“我找你？我躲你都躲不及，像你这种医生，简直就是衣冠禽兽！你还配说自己是医生？”
“咦，你这位阿姨什么意思啊？大清早就在这里骂人？”
林岚咄咄逼人，手指缝中仿佛要射出六脉神剑之真气，伤人于无形。“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你这个人到底要不要脸？我女儿、我女儿——”
见周围渐渐有人出来围观，这位本应该自尊身份的林岚女士好像突然多了强援，顿时底气十足，她冲着旁边一个老太婆大声说道：“你们大家说说，那天我女儿伤重送到了这家医院，医生说已经活不成了，让这个衣冠禽兽把女儿送到里面去做美容，你们知道居然发生了什么？”
那老太婆操着安徽口音热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衣冠禽兽，他、他居然在摸、摸我女儿。”
那安徽口音配合得完美：“不可能吧？是个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你说你女儿那时候已经死了，他还摸？”
“对，没错。”
安徽口音后面又凑出一个脑袋，估计是这女人的儿子：“你女儿肯定很漂亮。”
这句话瞬间把气氛搅浑了，刚才是控诉期，连起码的过渡都没有，他便直接带到了遐想期。
林岚刚才已经想好了好几个下句，比如说安徽口音老太婆说“如果我是母亲，还不跟他拼命”，她马上就可以接三个方向：
她可以说“我们当时都伤心透了，哪里会想到有人做这种事情？”这是示弱求支持型；
也可以这么说“我们根本不能相信世界上有人会做这种事，所以连想都不敢去想”，这是自我表彰型，引导路人替她出手；
当然还可以说“我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事实就是那样，不由得让我们相信了。”这是理智型，听起来很中性，却能孕育更强悍的后招。
可是，被老太婆的疑似儿子这么说，气氛迅速发酵，话彻底接不下去了。
又有个老头好事，凑过来问林岚：“你们跟着去了吗？”
“去哪儿？”
“你不是说你女儿已经死了吗？他送去美容的，你去了吗？”
林岚摇摇头：“当时我晕过去了，我不知道。你女儿如果车祸伤重不治，你当然也会晕过去呀。”
“我女儿没死，对了，我不是跟你说这个，我就说你晕过去了，怎么会看到他在摸你女儿？他摸的是哪里？”这老头似乎兴趣很大。
林岚提高了嗓门：“都是他们医院里人传的照片，他在做恶心事情的时候被人拍下来了，不然我们不可能知道的。”
这个世界上，退休老头，尤其是在医院里住院的，好像都特别闲，而且好奇，他继续问道：“真的？我们怎么没有看到照片？”转头问或许来陪床的一个年轻人，“你去问问护士，有没有那个照片，发给我看看。”
林岚有些绝望，她发现这些男人似乎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摸女儿的哪里更有兴趣，她怒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老头不理他，只是催促身边的年轻人快去找照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惊动了走出来的章文锦，他推开几个人，一眼就看到了林岚和古森昊，他们好像在争吵什么。“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护士们本来也有人在听热闹，看到副院长来了，赶紧过来劝病人们回病房去，林岚看到了章文锦，更加嚣张了：“你是医院的领导，我问你，这种衣冠禽兽，你们为什么还留在医院里？”
60、矛头直指古森昊
章文锦吃惊地看着她：“衣冠禽兽？小古，你到底干了什么？”
“好啊，你们这家医院，简直是、简直是不可理喻，姓章的，我这就把话落在这里了，今天如果你们不把这个人开除了，我马上给你们曝光，猥亵女尸，在这么大的医院里，还能发生这种事。”
之前那老太婆的儿子又凑过来：“兄弟，你为什么要摸她女儿？”
古森昊一时间不知道应答哪一方面了。
那老头又走回来，问林岚：“你女儿现在在哪里？”
林岚没好气地回答：“就在最里头那个病房里。”
“奇怪了，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又在病房里？”
“她后来又发现活着，所以被抢救过来了。”
老头今天非要做那个伪侦探了，他得意地对身边其他病人说：“你们看，被我一分析，马上就看出问题来了，我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说，那些人不懂，他们老是觉得自己老了，六十几岁的人，看上去比我八十几岁的人都老，你们知道为什么吗？男人和女人一直要做，就能保持年轻，我刚才就猜想了，你们说她女儿已经死了，怎么她会在这里晃荡？肯定是没死，结果我就明白了，这个小伙子摸她女儿，她女儿的身体就活了，反过来带动脑子活了，你们不懂的，我早就说过，唉，男人和女人要一直做的。”
说完，他叹着气，往回走，全然不管林岚一张脸拉长成了黄桥烧饼状。
旁边的人本来是过来看批斗大会的，没想到一下子就反转成了岛国剧情片。
章文锦必须控制局面了，他万万没想到任翱翔这么儒雅智慧的科学家，居然娶了个这样的老婆，不仅低智、刻薄，还蛮横无礼，不识时务。
她女儿的名声就这样彻底被她毁了，她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个没完。
他刹那间也生出了一丝怀疑：任英姿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围观人群终于散去，古森昊发现自己完全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局面，他正确的做法应该马上离开，省得在这里被逼迫，然而，这时候他转身离开毫不顾忌，还是打个圆场呢？
他错误地选择了后者，因为他这次过来本想搞清楚任英姿昨晚上又发生了什么，以此判断在这里留守一晚的林岚到底在干什么。
他还不能确定林岚就能对任英姿下手，万一那个人不是林岚，而是这个被雇佣的何红梅呢？
而且，现在又多了个嫌疑人，便是前一天薛佳亦随口提到的王纯望。
林岚和王纯望居然通过电话，他们之间本不应该有这种联络啊！
古森昊突然又发现了自己思维的一个漏洞。
不好，想乱了。
他之所以怀疑林岚，是因为和任英姿的意识场进行了交流，而现在他潜意识在排斥林岚作为亲生母亲会伤害自己女儿的事实。
王纯望如果和林岚有电话来往，也或许是他们本来就熟悉呢？
她和疑似任英姿的男友严明通电话，或许只是为了交谈关于女儿的伤势呢？
任英姿的意识场，谈的到底是不是实情？
有点乱。
这时，林岚再度对章文锦说：“章副院长，你看着办吧，我绝不能接受这个人再出现在这里。要不你马上请他离开，要不，我只能跟我先生说了。”
章文锦无奈，只能冲着古森昊说：“古医生，请你马上离开。”
“就离开这么简单吗？”
古森昊立即回应：“那你还想怎么样？林女士，你真是奇怪，自己的女儿还躺在病床上，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
“你！章副院长，你都听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医生！我怎么可能放心让这样一个人在我女儿的病房附近晃荡？你知道他又会干什么吗？”
章副院长到底还是发作了。
他顺水推舟，这就要对古森昊开刀。
古森昊早就是他的眼中钉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中睿兴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的次子杨译文就应该如愿进医院工作。
他当然知道，像杨译文这样的年轻人，仗着家里有钱，从来就不在乎这点工资，可是这是杨夫人的要求，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从医。
他也很清楚，就算杨译文进了医院，他也不会好好从医，杨夫人的意愿不过就是扯淡，但是杨董事长夫妇为了这事儿专门宴请了他一次，而且，未来如果能和任总达成合作，资金方面，完全有可能要把杨董事长拉上一起合伙。
要建设那样的一家医院，资金绝对不会少，可不是千万级的，一定会上亿。
而正是因为出现了古森昊，不光堵死了杨译文进医院的路，还得罪了、狠狠地得罪了任总夫妇。
要开掉古森昊，难道还有什么理由比这个更加充分的吗？
章文锦正色看着古森昊说：“古医生，现在请你马上去医务处，等候处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走吧。”
转头看着林岚：“任夫人，请放心，我们医院有百年的声誉，绝不可能包庇任何一个作奸犯科之人，我马上通知医务处，有了处理结果，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周围围观的人还有一些，他们本来是过来听花边新闻的，没想到结果会变成把这个帅气的年轻人处理，好些人都失望地离开，只有那个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头又转回来，对古森昊小声说：“年轻人啊，你这么英俊，是不是这个老女人想对你——”
古森昊被这个无厘头的问题问得巨尴尬，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林岚再度暴怒：“你这个老头子，说什么老女人？你嘴巴放干净些！”
老头子却不吃她这一套，转头对她说：“我又没跟你说话，再说了，我说一个老女人，也没说你，你激动啥？”
还没全走开的人，听到这句，全都爆笑。
老头的确帮了古森昊的倒忙，林岚更加愤怒了，矛头全都指向了古森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