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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zhangzi     不轻易言弃txt下载     不轻易言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后续第十六章 依依惜别

    钢厂办公楼二楼,董事长办公室前。

    小石头轻轻敲了敲门,带着微笑挤了董事长办公室,见母亲焦淑梅早已在等候。他高兴地叫了一声妈,进屋后就轻轻关上了门。

    见儿子屁颠屁颠走了过来,焦淑梅就笑了。“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她有些好奇地问儿子。

    小石头应声:“我就在楼下。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焦淑梅沉吟了一下,然后思量着说:“钢厂下周准备组织一批员工到省内国企重点单位交流学习,妈想让你去,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只见小石头犹豫了,却推辞说:“妈,这个机会留给别人吧!我想天天看到妈。”

    听儿子这么说,焦淑梅心里倒是挺高兴,可她也知道儿子为什么不想去。随后,她递给儿子一张名单,并说:“这是去交流学习的名单,你把这项工作通知落实一下。”

    小石头接过名单看了一下,惊愕地发现去交流学习的人里面竟然有冯烁。他突然后悔了,想要改变主意,却又怕母亲笑话。

    “没什么事了,回去工作吧!”

    见儿子愣住了,焦淑梅却打发儿子离开,并暗暗观察儿子的表情。

    只见小石头木讷地应了一声,然后极不情愿地转身走开,只是双脚却有些抬不起来,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样。看儿子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焦淑梅忍不住笑了,知道儿子肯定会改变主意。果然,她见儿子还没走到门前又突然转身返回。

    “妈!”

    小石头又微笑着来到母亲的办公桌前,突然变得温言细语起来。

    焦淑梅假装在审阅资料,抬头看了看儿子。并问:“还有什么事吗?”

    小石头突然扭捏起来:“我觉得这次机会我应该珍惜,听您的安排,这次交流学习我还是去吧!”

    焦淑梅却故意打趣儿子:“这次交流学习,没个十天八天回不来,妈不想让你去了,妈也想天天看到你。”

    “妈!”小石头竟向母亲撒起娇来,“儿子已经长大了,我觉得自己应该独立面对工作了,不能总依傍在您的羽翼是不是?给儿子一个自由飞翔的机会吧!”

    焦淑梅笑了笑,招呼儿子坐下。并认真地说:“妈不笑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喜欢冯烁,因为这次去交流学习的名单里有冯烁。”

    心事被妈妈说中,小石头不禁低下头来。

    见儿子低头不语,焦淑梅又接着说:“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对,也不是什么罪过,但是冯烁已经有对象了,妈不希望你加入这种三角恋中。因为在最后没有一个人会全身而退,都是伤痕累累。”

    “妈,我是喜欢冯烁。”小石头向母亲摊牌,“我喜欢她不是想把她据为己有,我只是希望每天能够看到她开开心心的。”

    焦淑梅反问:“就这样一直看下去吗?”

    小石头又低下头:“妈,我心里有分寸。”

    看儿子失意的样子,焦淑梅不由得就叹了口气。并说:“冯烁是个好姑娘,我也是多么希望她能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但感情这事强求不得,如果你执意这样下去,到最后伤得不仅仅是你自己,你懂吗?”

    小石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妈,起初我也不知道冯烁有男朋友,再给儿子点时间行吗?我会把心收回来的。”

    焦淑梅又轻叹一声:“石头,无论你想要什么,妈都会想方设法帮你得到,因为这是妈欠你的。但是感情这事,妈实在是帮不了你,无能为力。”

    见母亲如此,小石头突然撅起了嘴:“妈,你别这么说行吗?没有谁欠谁的?”

    焦淑梅依然有些长吁短叹:“妈生了你,却没能陪你长大,这是妈欠你的。见你难过,妈却帮不了你,妈真是没用。”

    小石头又叫了一声妈:“不准你这么说,再说石头要哭了。”

    焦淑梅马上哄儿子:“行行,儿子不哭,妈不说这些了。”

    平时,焦淑梅看似像个女强人,可儿子却是她内心的脆弱点。她总觉得生了儿子,却没能陪儿子长大,这是对儿子的亏欠,但凡儿子见受了委屈或者不开心,她总惊慌得六神无主。在外人面前,焦淑梅是女强人,是国企领导,是鸿商富贾,但在儿子面前,她永远是个脆弱的妈妈和母亲。

    市钢厂组织交流学习出发这天,天阴沉沉的,狂风夹杂着雨滴砸在人的脸上,让人感觉特别疼痛。

    钢厂的班车停在办公楼下,去交流学习的员工都在捂着脸往车上跑,而冯烁却伫立在车旁,焦急地望着钢厂食堂方向。在出发前,冯烁还是想见见哲源,虽然之前有些任性,但是心里早就不生气了。犹豫再三,她还是拨通了哲源的电话,但一直都是忙音。

    “小冯,还等什么,快上车了。”

    班车上,厂主任已经在催促冯烁了。

    冯烁应了一声,再次拨通了哲源的电话,但还是忙音。

    “主任,让她打完这个电话吧!”小石头替冯烁说话。

    “行行行。”厂主任忙不迭地点头。

    食堂后厨仓库,哲源正在做食材记录。

    “张大哥,刚才你手机在桌上一直响,都两遍了。”

    楚玉从仓库前走过,见哲源在仓库,于是又返回来说。

    哲源应声:“啊,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

    楚玉又补充说:“是一个叫冯烁的人给你打来的。”

    哲源闻言,喜不自禁,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向员工手机存放处走去。

    钢厂办公楼下,冯烁还在痴痴望着食堂方向,只是厂主任又在催促了。

    冯烁再次引领而望,随后默默转身向车门走去,但却是一步一回首,频频回望。就在她抬脚上车时,电话突然响了,是哲源打来的。霎时,只见冯烁眉开眼笑,可是眨眼间又有些喜极而泣了。她犹豫了一下,并小心翼翼地接通了电话,但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喂,烁烁!说话,怎么了?”她听哲源在电话那端问。

    听到哲源的声音,冯烁不禁有些眼泪汪汪了。于是带着撒娇的语气说:“不准叫我烁烁,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哲源:“我把你当宝贝才这么叫的。”

    冯烁:“那也不行。”

    电话那端,哲源好像已经听出冯烁有些不对劲。于是又问:“你现在在哪?”

    冯烁:“我在办公楼下。”

    哲源:“我这就过去。”

    冯烁犹豫了一下,突然有些难过地说:“张子,我要外出几天。”

    哲源:“去哪儿啊?”

    冯烁:“去外地学习,可能至少要去一星期。”

    电话那端,哲源短暂沉默了一下才说:“去吧!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这时,只见哲源已经从办公楼转角出现,脚步匆忙,眼神却很专注。只听冯烁带着哭腔说:“可是我不想去。”

    狂风和雨滴中,哲源已经放慢了脚步,似乎已经察觉到冯烁伤心的轮廓。他没再往前走,冯烁也没上前相迎,因为他们知道对于这次离别根本无济于事。两人都没有挂电话,就这样远远看着彼此,倾听着对方的气息。

    一会儿后,哲源说:“你不想去,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冯烁应声:“嗯。”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

    哲源又说:“行,上车吧!我等你回来惩罚我。”

    最终,冯烁还是没忍住,一丁点感动已经让她两行热泪从脸上滑落。她赶忙擦掉眼泪,却又带着微笑说:“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哲源也应声:“行,不反悔。我看着你上车。”

    冯烁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上车,并再次回望。

    在车上,冯烁走到后排座位,隔着后窗向哲源轻轻地挥手。

    班车把冯烁带离了钢厂,带离了邯市。

    一路上,冯烁抛珠滚玉,想起风中哲源孤零零的身影不禁有些伤心难过。而小石头则默默陪在冯烁身旁,时不时地给她递张抽纸。

    “冯烁,别哭了好不好,你看——车上的人都让你给哭晕了。”

    小石头终于忍不住笑了,看冯烁哭得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见小石头笑自己,冯烁这才屏声息气,并默默观察了一下安静的车厢。“关你什么事,我哭我的,碍着你了。”她突然向小石头发难。

    小石头惊笑一声,没想到冯烁还会发火。沉吟了一下又说:“怪不得都说你们女生是水做的,我们去外地交流学习,又不是不回来了?”

    冯烁狠狠瞪了小石头一眼,又没好气地说:“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心疼俺家老张!”

    小石头猝然笑了一下:“原来你家大叔姓张啊!按理来说你家大叔比你的年龄大,应该心疼你才对呀!”

    只见冯烁愣住了,表情有些失神又有几分多愁善感。一会儿后,她才伤感地跟小石头说:“别看俺家老张年龄大,其实他的内心年龄跟我们差不多。”

    小石头好奇,并认真地问:“怎么回事?”

    冯烁脸上渐渐泛起忧郁之色,又伤感地说:“其实俺家老张是个有故事的人,经历过大喜大悲,内心可能早定格在过去了。”

    小石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冯烁继续往下说:“过去其实是他心里的死结,解不开,也始终过不去。平时他最害怕一个人面对生活了,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会让他忧伤好长时间。”

    小石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好像很了解你家大叔,你跟你家大叔认识几年了?”

    想起和哲源在一起的日子,冯烁不由得就扬起了嘴角,并开心地说:“那当然了,我们都快认识六年了。”

    “六年?”小石头的表情突然很惊愕,“那时你还在上学,你才十七岁啊!”

    “是呀!”冯烁不以为奇,“那时我是十七岁,谁规定十七岁不可以谈恋爱呀?”

    小石头好像突然很气愤,并谴责说:“你家大叔太不道德了吧!未成年的小萝莉都不放过。”

    冯烁突然忍不住笑了:“你急什么呢?是我追的我家大叔,是你思想不道德了。”

    小石头还是不明所以:“现在这年头儿是怎么了,小萝莉都喜欢大叔了吗?”

    冯烁笑了笑,又接着说:“我十七岁认识的俺家老张,十八岁我开始喜欢他,你可以叫他张子。之后我又连续上了四年学,不敢说俺家张子等了我四年,但至少这四年他没有再找别人。”

    小石头翻了个白眼,又故意叹了一声问:“那你是怎么喜欢上你家张子的?”

    想起过往,冯烁不禁又扬起嘴角:“因为——他懂我啊!”

    小石头假装好奇:“有多懂?”

    冯烁莞尔笑了一下:“想知道啊!就是不告诉你。”

    小石头看似完全无所谓:“小姐姐笑了就好,我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班车明显慢了下来,小石头看了看前方——原来堵车了。

    “小石头,你该找个女朋友了。”

    冯烁冷不丁地跟小石头说,而且表情很认真。

    小石头吃惊地笑了笑,却说:“不急,等你嫁了再说。”

    冯烁假装发怒,白了小石头一眼,然而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她知道小石头一直对自己很好,在乎自己的喜怒哀乐,可她却不知道该怎样搁置小石头对自己的好。

    冯烁暂时哲源,这虽然对哲源来说不是什么打击,但是一个人面对生活的时候,哲源心里还是感到了孤单和疲惫。不过,在哲源落寞的时候,楚玉却和他的生活有了交织。

后续第十七章 楚玉吐露心事

    这天傍晚,哲源驾车离开钢厂,在钢厂大门外的公交站牌下看到楚玉在等公交。

    哲源犹豫了一下,想上前带楚玉一段,可想到冯烁刚原谅了自己,这心底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而这时楚玉已经发现了他,脸上也泛起了微笑,然而在一瞬间楚玉的笑容又静止了。

    哲源一个急刹,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初心,将车停在楚玉不远处。楚玉可以不上他的车,但是他一定得停下。“楚玉,上车吧!我带你一段。”他下车招呼楚玉。

    楚玉上前叫了哲源一声大哥,然而却委婉推却,表示不愿意再麻烦哲源。

    哲源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按理来说他应该跟楚玉再客气一下的。而楚玉却不经意的笑了,还以为哲源难堪了。于是说:“好吧!那我今天就再麻烦张大哥一次吧!”

    只见哲源猝然笑了一下,表情好像有些复杂。

    在路上,哲源却沉默了,偶尔接触到楚玉的眼神也只是微微一笑。

    “张大哥,今天好像有心事吧!这一整天见你都默不作声的。”

    楚玉打破沉默,然后又是会心的一笑。

    哲源感到吃惊,心里不禁有些忐忑,没想到楚玉会注意自己。“没有啊,我挺好的。”他仓促回答楚玉。

    只见楚玉突然绷起嘴,略带委屈和埋怨的语气说:“平时工作再忙,张大哥都会到面食房替我们这些女同志分担些工作,而今天你却对我们不闻不问,你是不是不关心我们这些女同志了?”

    哲源尴尬地笑了一声,连忙认错:“好吧!今天怪我。”而楚玉却又喜上眉梢:“没关系的张大哥,你来或不来我们都在那里等你。”

    哲源又笑了,并故作惊讶,只是之后又沉默了。

    “张大哥,你还是位作家吧!”楚玉又冷不丁地问哲源,“我看过你写的处女作——‘今天了’,那都是你亲身经历的故事吗?”

    哲源沉吟了一下,却淡然笑了笑说:“什么作家啊!都是虚名、沽名钓誉而已。你接受过高等教育,在你面前我可不敢大言不惭?还有,以后叫我张子和哲源就行,你总是一口一个大哥,我这儿都有点儿找不到北了。”

    对于过去,哲源竟会避而不谈,楚玉这才感到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了。于是抱歉地说:“对不起呀张大哥,我不应该触及到你的过去。”

    哲源摇摇头,不以为意:“你太敏感了,我的处女作不就是我面对过去的勇气嘛!”他一语双关,既回答了楚玉的问题,也暗示楚玉对过去释然。

    楚玉忧郁起来,仿佛有所感悟,然后和哲源一路沉默。

    哲源知道楚玉下班首先会去接孩子,于是直接把楚玉送到了幼儿园。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走,就被小蕊蕊发现了。小蕊蕊跑到他车前拍打着他的车窗,亲切地叫着他张叔叔,好像已经认可哲源当爸爸了。

    哲源按下车窗,带着笑脸说:“蕊蕊,今天在幼儿园玩得开心吗?”

    小蕊蕊点点头,却有些难过地说:“张叔叔,你什么时候来蕊蕊家吃饭啊?奶奶总是让妈妈问你,可你一次都没有来。”

    楚玉把女儿拉到一旁说:“蕊蕊听话,张叔叔今天还有事,让叔叔走啊!”

    小蕊蕊低着头突然不高兴了,看样子只想哭出来。哲源马上安慰:“蕊蕊乖,改天叔叔一定去行吗?再给你买个洋娃娃。”

    小蕊蕊还是怏怏不乐,尽管如此,还是天真地说:“行,张叔叔说话算话,不要骗蕊蕊。”

    哲源点点头,轻轻地向楚玉和小蕊蕊摆摆手,然后驾车离去。

    看着哲源驾车远去,楚玉不禁有些失神。小蕊蕊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这才拉着女儿的手往家走。

    夕阳西下,炫丽的市南湖喷泉广场吸引着前来消遣的游人。楚玉拉着女儿的手从喷泉广场中心穿过,丝毫没有留意身边的景致,只有小蕊蕊偶尔挣脱妈妈的手,跑到喷泉旁嬉戏,很快又被叫走。

    “妈妈,为什么我们不坐车回去呢?”

    小蕊蕊突然好奇地问妈妈,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个不停。

    楚玉想了一下,却笑着说:“这人多,多好玩啊!”

    小蕊蕊还是很好奇:“可是我们要走好长时间呢!蕊蕊都累了。”

    楚玉又笑了笑:“那妈妈背你好吗?再穿过两条街我们就到家了。”

    小蕊蕊却笑眯眯地摇摇头:“妈妈上班累了,蕊蕊还走得动。”

    南湖广场路对过是一个大型游乐场,在傍晚时分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不时还会传来游客的尖叫声。

    “妈妈你看。”小蕊蕊突然指向游乐场,“旋转木马、海盗船、还有过山车。”

    楚玉知道女儿想去游玩,但是只能哄女儿以后有了时间再来。小蕊蕊也没有不高兴,相反倒开心地说:“上次张叔叔带我来过,还有美妞姐姐,我们一起玩得可开心了。”

    听小蕊蕊这么一说,楚玉心里不禁一颤,女儿脱口而出的“美妞姐姐”是谁,难道是哲源的女朋友?顿时,楚玉觉得有种失落感在心头作祟,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之色。

    楚玉打开门家门,一股沁人心脾的菜香就扑面而来。她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蕊蕊的奶奶又私自下厨做饭了,于是径直往厨房走去。果然,蕊蕊的奶奶已经做好饭菜,只等楚玉和小蕊蕊开饭,不料却等来楚玉一番批评和告诫。

    “妈,不是对你说了嘛!您一个人在家别动火,我下班回来再做饭,您怎么就不听话呢?”

    厨房里,楚玉看似有些生气,绷着脸却又拿老太太无可奈何。

    只见老太太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并找理由说:“你这上一天班也累了,我在家闲着总得找点事做不是,要不老太太我得闷死。”

    楚玉还是绷着脸:“那失火了怎么办?”

    老太太知道这顿批评是在“劫”难逃,于是弱弱地笑了笑,也不再找其他借口和理由了。

    楚玉嘘出一口气,随后警告说:“下不为例啊!如果您在家真闷了,就到外边走走,找别的大爷大娘聊聊天。”

    老太太忙不迭地点头,高兴得像是躲过了惩罚似的。

    餐桌上,楚玉给蕊蕊奶奶夹菜,告诉老太太要多吃点好的,营养跟得上身体才好得快;而乖巧的小蕊蕊则给妈妈夹菜,说妈妈累了,多吃点,老太太则又把菜夹给了小蕊蕊。让过菜后,娘仨就默默地吃饭,看似温情的画面,细细体会却倍感凄凉。

    “楚玉啊!小张今天还没时间吗?”

    吃饭中,老太太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看向楚玉。

    楚玉闻言不禁愣住了,眼神又显得迷茫起来,并低头吃饭,借以掩饰内心的失落。“妈,人家下班还要去找女朋友呢!”楚玉搪塞老太太。

    老太太知道这是楚玉的借口和理由,于是绷起脸说:“别骗妈,上次你说人家小张有女朋友,当时我知道你那是怕小张尴尬。再见到小张,你就说是老太太我让他到家里吃饭。”

    楚玉黛眉微蹙,内心愁绪万千,知道老太太也是为自己好。而小蕊蕊则插嘴说:“奶奶,今天我见到张叔叔了,是和妈妈一起去幼儿园接的我。”

    楚玉马上批评孩子:“蕊蕊吃饭。”

    老太太唏嘘一声,知道楚玉喜欢哲源,但楚玉的情绪却很消极,似乎在有意躲避。“楚玉啊!咱娘儿俩没什么不能说的,你的心思妈都懂,看得明明白白的。”老太太敞开心扉跟楚玉说。

    见楚玉沉默了,老太太接着又说:“老太太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念想了,只盼你能再找个好归宿,带着小蕊蕊好好过日子。小张人不错,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别看我老太太和小张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老太太我看不走眼。你要是开不了这个口,妈给你问。”

    楚玉一脸愁绪,既然老太太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心事,于是也不再掩饰什么了。认真地说:“妈,或许张大哥真的有女朋友。”

    老太太又是一声唏嘘:“有也好,没有也罢,把事情问清楚不就行了嘛!别总把事藏在心里,让自己不高兴。”

    楚玉沉默了,低下头继续吃饭,嘴角似乎有了一丝笑意。

后续第十八章 哲源惹“祸”

    深夜,哲源住处。

    夜深了,哲源还在电脑前写作,只是有些三心二意。一会儿他拿起手机刷上一会儿,一会儿又靠在椅子里打个盹儿,醒了之后也只是简单动动鼠标,看看显示器。

    哲源无聊地刷着手机,一条已经读取过的手机短信渐渐引起他的注意,是楚玉早之前发给他的,只是他一直都没有保存楚玉的电话号码。短暂犹豫后,他还是决定保存,编辑完楚玉的名字又加了个感叹号。谁知他睡眼惺忪,竟鬼使神差般的在短信里点了个发送。

    此刻,在这条短信的终点。

    深夜,楚玉本来就有些失眠,被信息提示声打扰后更是难以入睡。一会儿后,她干脆摸起手机查看,不曾想发信息的人竟然是哲源,真是让她感到意外,甚至是惊喜。

    楚玉渐渐露出笑脸,喜出望外,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哲源会在深夜给自己发信息。她和哲源互相加过微信的,发手机短信楚玉就有些不懂了。

    只见楚玉笑了笑,匆忙回复:张大哥,有事吗?”

    一会儿后,哲源再次发来信息:我说我发错信息了,你信吗?

    看到哲源幽默的字眼,楚玉不禁轻轻笑出声来,接着回复:信,当然信。

    哲源:这么晚了还没睡,是被我的信息吵醒的吗?

    楚玉:没有,我本来睡眠就不好。

    哲源:看来还是被我吵到了。

    楚玉:真没有。这么晚了,张大哥还在写东西嘛!

    哲源:不要说写了,我现在感觉都江郎才尽了!还有,你还是叫我张子和哲源吧,你总是大哥大哥的叫我,我真是要不好意思了。

    楚玉:可我都叫惯了。

    哲源:好吧!只要你喜欢,我听天由命了。

    楚玉:张大哥,你平时熬夜总是到这个时间吗?

    哲源:有时早,有时晚,我也习惯了。

    楚玉:从养生的角度来说,我不建议经常熬夜。因为一晚睡不好,可是百日都补不回来的。

    哲源:好吧!我听话了,谢谢关心,我马上就睡。

    楚玉:不客气,张大哥晚安。

    两人这次聊天绝对是个意外,尤其是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哲源只怕楚玉会误会,而楚玉似乎却当真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哲源尽量避免和楚玉在一起工作,以免再产生没必要的误会。平日里他都会到主食厨房帮楚玉和其他女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只是这天他却有意避之。而楚玉这天已与往日判若两人,不仅人有了笑脸,在工作的时候还总是走神,竟做出一些让自己都啼笑皆非的事。

    厨房里,楚玉又走神了,拎着个勺子竟走到了哲源的工作间。哲源发觉后假装吓了一跳,忙问楚玉究竟。只见楚玉如梦初醒般,自己都觉得好笑,然后像个少女一样羞涩地跑开。

    主食厨房内已经是笑声一片,纷纷给楚玉道喜,楚玉虽然害羞,但也在笑自己。

    “楚玉,你今天怎么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厨房的张大姐凑过来跟楚玉说,“刚才拎个锅去找张厨了,现在又拎个勺子,你这是要跟张厨搭伙过日子吗?”

    楚玉难掩娇羞,忙找理由说:“不是,我只是去找东西,一分神走错屋了。”

    这时,厨房其他女工又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说:

    “楚玉,别害羞了,有啥不好意思承认的。”

    “姐姐们都是过来人,可不是在笑你。”

    “你要是喜欢咱们张厨,姐姐们都乐意给你当红娘,别不敢说嘛!”

    这时,前厅主管张玲来厨房催餐,也跟着凑热闹说:“姐妹们,这个红娘非咱们张姐莫属,你们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到时候有喜糖吃就是了。”

    女工们又先后跟着起哄说:

    “张姐,这红娘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就带我们一个呗!”

    “带我们一个吧张姐,让我们也感觉一下成人之美的滋味。”

    “是呀张姐,也让我们沾沾喜气。”

    张姐连忙摆手,则趁热打铁说:“不行不行,这事得咱们张厨和楚玉妹子同意才行,要不咱们都是瞎操心。”

    其他女工听罢,于是纷纷询问楚玉,只见楚玉害羞得连哭的心都有了。

    整个厨房说笑声不断,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看来哲源和楚玉能够结缘已经是众望所归。只有哲源知道自己闯祸了,并暗自责怪自己,都是因为那条错误的信息。然而一连几日,哲源却跟楚玉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众人这才感到诧异,所以渐渐地已经没有人再拿他和楚玉的事说笑了。

    一到周末,哲源就有些茫然失措,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平时还有冯烁陪着,现在冯烁出差,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倍感生活聊赖。还好,他还有父母惦记,打来电话让他带冯烁回家。虽然哲源之前跟父母提过冯烁的事情,但是张父张母却一直未见过冯烁本人,说什么也要知道高矮胖瘦。可是冯烁出差,哲源也只能在电话跟父母说再多等几日,张父张母以为儿子又在敷衍了事了。

    最后,张父在电话里下了军令状说,要不带冯烁回家,要不就断绝父子关系。

    哲源无奈地放下手机,还没回过神来,手机铃声突然又响了。霎时,他翻起白眼,以为父母还有事要交待。当准备接通电话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竟是楚玉。

    一时,哲源愣住了,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避而不见就可以解决的,既然躲不掉,那就迎难而上。片刻犹豫后,他接通电话,是楚玉邀其到家吃饭的,跟他预料的不差分毫。

    哲源犹豫了一下,决定跟楚玉摊牌。并认真地说:“楚玉,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向你解释清楚,那天夜里那条信息我是真的发错了。”

    此时,在电话的另一端。

    楚玉沉默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然后无奈地笑了笑,笑得却有些悲伤。她原以为哲源会是自己重新面对生活的希望,黑暗中的灯塔,可美好却不是自己想象。现在希望破灭,光亮随之消失,一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的灰暗。

    楚玉一直沉默,听哲源在电话里担心地问:“喂,楚玉,楚玉你还在吗?”

    楚玉强忍悲伤,依然笑着说:“我在,张大哥,你想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

    哲源:“楚玉,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让你误会,也并不是我们不合适,你懂我的意思。”

    楚玉:“张大哥,你不用说了,我都懂。可今晚我还是希望你能来,我妈和蕊蕊也希望你能来。”

    通话结束后,楚玉又悲伤地笑了笑。然而她也只是倔强地扬起头,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晚,哲源准时赴宴,和楚玉一家人共进晚餐,亲切得就像一家人一样。只是那晚楚玉却破例喝了很多酒……

    翌日,市钢厂厨房。

    在上班的时间没有见到楚玉,哲源只当楚玉酒还没醒,问过厨房的张大姐后才知道,楚玉家里出事了。

    “张厨,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楚玉家里昨晚失火了,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厨房的张大姐反问哲源。

    哲源听到这个消息,五官仿佛都扭曲到了一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还是否定说:“不可能,昨晚我就在楚玉家,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张大姐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又禁不住长吁短叹起来:“人都在医院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家里的东西都烧没了,你说这以后可怎么过啊!”

    “张厨,你代我们去看看楚玉吧!”

    这时,其他员工也相继凑过来,一个个伤心惨目的样子,纷纷让哲源代替他们去医院看望楚玉。

    一个女工站出来说:“楚玉就在市人民医院,张厨,你代我们去看看楚玉吧!”

    哲源听罢就走,却被张大姐叫住。但见张大姐从兜里掏出一叠钱说:“张厨等一下,把这些钱给楚玉,就说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一点心意,不准她不收。”

    接着其他员工也纷纷掏钱,一一塞到哲源的手里,面额大小不等。

后续第十九章 楚玉借宿哲源家

    邯市人民医院,住院部重症监护室内。

    病床上,蕊蕊奶奶还处在昏迷中,一直靠呼吸机在延续呼吸。而楚玉则守护在老太太的病床边,两眼通红,泪眼模糊。只有天真无邪的小蕊蕊一个人在病房里踅摸踅摸去,一会儿后却跑到妈妈身边——说肚子饿了,又好奇地问奶奶怎么了。但见楚玉还沉浸在悲伤中,对女儿的话却充耳不闻。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只见哲源轻轻推门而入。

    哲源轻轻来到楚玉身旁,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太太、痛苦无助的楚玉、还有拽着妈妈衣角喊饿的小蕊蕊,觉得这个饱经风霜的家庭实在是太不幸了;本来老太太和楚玉孤儿寡母的已经够可怜了,现在竟又遭此横祸。

    哲源摸了摸小蕊蕊的头,又给小蕊蕊捋了一下头发,然后让楚玉带女儿先去吃点东西。

    “张大哥,都是我的错,蕊蕊奶奶都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

    在哲源面前,楚玉终于放下了防备,哭得泣不成声,并又连连责怪自己。

    哲源轻叹一声,不禁有些怜香惜玉了。并劝慰说:“我都听说了,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的错,天灾**有时我们躲不掉的。”

    “如果不是我喝了那么多酒,蕊蕊奶奶就不会出事。”楚玉还是很自责,“我对不起蕊蕊的奶奶,更对不起蕊蕊的爸爸,我答应过蕊蕊的爸爸要好好照顾蕊蕊奶奶的。”

    “别哭了,老太太这我先盯一会儿。”哲源又把手轻轻搭在楚玉的肩头,“你先带蕊蕊去吃点东西,然后去我车上睡一会儿。”

    楚玉含泪又看了看蕊蕊的奶奶,内心还是懊恼不已,却见哲源从挎包里拿出一团东西递了过来,而且全都用报纸包着。听哲源又说:“这是厨房兄弟姐妹的一点心意,都希望你好好的。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别等老太太没事,你自己倒先垮了,你要是垮了那蕊蕊怎么办?”

    敞开的报纸里是面额大小不等的人民币,虽然数目不多,但却是鼓励和支撑一个破败家庭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柱。一时间,楚玉情难自抑,含泪带笑说:“张大哥,我听你的。”

    哲源从楚玉家离开的那个夜晚,不胜酒力的楚玉没多久就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了,偏偏那晚楚玉家又失了火。蕊蕊奶奶为救楚玉和小蕊蕊,拖着久病的身体硬是将两人从火海中拖拽了出来。当楚玉有些意识的时候,见老太太又跌跌撞撞进了火海,只为抢出儿子的照片。最终老太太因为体力不支,抱着儿子烧得褶皱的照片倒在了火海,等被左邻右舍救出来的时候,仅存有一丝呼吸。

    由于蕊蕊奶奶年事已高,肺脏内吸入的烟毒太多,治疗的情况并不乐观,医生都感到无奈,最后还是下达了病危通知。

    楚玉知道老太太一直都希望自己再成个家,带着小蕊蕊好好过日子,所以她恳求哲源能假装帮老太太能完成这个心愿。起初哲源还有些顾忌,虽然犹豫了,但还是答应了,毕竟是善良之举。在老太太病危期间,他在医院一直陪着楚玉侍奉在老太太左右,直到老太太临终前,单独把他叫到了床前。

    “小张,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楚玉跟你没缘份,这一点老太太我心里清楚。”老太太含泪跟哲源说,“这一辈子,老太太我没求过人,也没欠过谁的人情,可偏偏欠我家楚玉的太多了。楚玉虽说是我的儿媳,可我一直把她当作闺女看待,如果不是楚玉这几年的精心照料,老太太我早就撒手走了。所以老太太我想求你件事,在我走后,你能多帮帮她,帮帮她们孤儿寡母。”

    这是老太太的最后心愿,哲源为之感动,没多想就答应了。

    老太太去世的时候很安祥,是抱着儿子的照片走的,后事都是哲源帮忙一手操办的,全程楚玉几次都哭倒在哲源的怀里。

    老太太的离去对楚玉打击很大,楚玉一度消极颓废,俨然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信心,只是还有小蕊蕊,她不得不学着去面对,坚强和振作起来。

    市钢厂安排到外地交流学习的班车回来了,停在了钢厂办公楼下。车门打开,车上的人员陆续下车,其中好像还有人受伤,有的脑袋上缠着绷带,有的挎着胳膊。只是人群中没有冯烁,还有常出现在冯烁身边的小石头,这不禁让哲源感到诧异,还有些担心。

    哲源忙给冯烁打电话询问情况,听冯烁竟然在电话里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张子,我,我还在外地,可能还要等几天才能回去。”哲源猜想冯烁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只是不想说。他了解冯烁,从来不会刻意向自己隐瞒什么事情,既然冯烁不想说,他也就不再过问,只是简单叮咛冯烁照顾好自己。可是有件事,他想征求一下冯烁的意见。

    哲源认真地说:“冯烁,我有个同事家里失火了,现在没地方住。她家老人去世的时候,托我帮帮她,帮她度过这个难关。所以,我想……”

    “张子,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去做。你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哲源话还没说完,就被冯烁在电话里打断。

    冯烁同意的太快,完全出乎哲源的意料。于是哲源又补充说:“你也不问问是谁,是男是女。”听冯烁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张子,你做什么事肯定有你的道理,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我不想让你因为我改变。”

    对于楚玉家失火的事情,哲源心里一直有些耿耿于怀,虽然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但多少跟自己有些关系。现在楚玉无家可归,而他又答应过蕊蕊奶奶的临终所托,虽然是在做戏,可他还是想略尽绵力帮助楚玉。

    通话结束,哲源正要走开,却突然感觉侧后方有身影在看着自己。他扭头看了一下,见是楚玉,于是微笑着走了过去。

    “楚玉,正要找你呢!”

    哲源来到楚玉身边,并带着微笑。

    楚玉愣了一下,也勉强笑了笑。然后问:“张大哥,刚刚是在给嫂子打电话吗?”

    哲源轻轻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跟楚玉说住宿的事,楚玉却抢先说:“张大哥,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不想在你和嫂子之间造成误会。”

    哲源又笑了笑,却有些不以为意:“什么误会呀,你家嫂子听我的,不会在意的。”

    楚玉摇摇头:“张大哥,你不了解女人,一个女人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是很在意的,你这么做是在伤嫂子的心。”

    哲源不由得轻叹一声说:“可我也答应了蕊蕊奶奶要照顾你和蕊蕊的。”

    只见楚玉苦苦一笑:“张大哥,那是在做戏,你不用在意的。”

    话虽这么说,可哲源想起蕊蕊奶奶的临终所托,心里还是哀伤不已。他坚持说:“不管是不是做戏,我只想让老太太走得安心些,我自己也求个心安。”

    楚玉还是有些固执己见:“大哥,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决定了,先找个旅馆住一下,等家里收拾好了我就搬回去。”

    哲源为楚玉的决定感到悲凉,于是反问:“旅店是什么环境,那是适合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住的地方吗?在旅店每天都接触到什么样的人,你想过吗?你带着蕊蕊在那住着心里踏实吗?”

    楚玉愣住了,或许真的没有想过哲源说的那些情况。

    没等楚玉再说什么,哲源直接替楚玉做了主。说:“就这么定了,傍晚下了班我去接蕊蕊。”

    楚玉知道哲源是真想帮自己,所以这天晚上就带着女儿就住到了哲源的住处。自此,哲源和楚玉每天一起去幼儿园接送小蕊蕊,一起上班、下班,在别人的眼里俨然就是一家三口。

后续第二十章 一餐之妻

    又是周末,哲源的父母突然杀到哲源的住处。

    中午时分,楚玉在厨房做饭,小蕊蕊则独自在客厅玩耍。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楚玉顿时就露出笑容,还以为是哲源回来了,就如同妻子知道丈夫回来一般高兴。她忙支使女儿去开门,门开后,却听女儿在门口说:“爷爷奶奶,你们找谁?”

    楚玉感到奇怪,于是从厨房出来,只见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对老夫妻。两位老人表情有些茫然,感觉像是敲错了门,还有些自言自语,却又不认为敲错门了。

    “闺女,我问一下,这是怡海家园二号楼——四单元——503室吗?”两位老人相互补充着问楚玉。

    楚玉微微笑了笑,并点头说:“是的大爷大娘,请问你们找谁?”

    两位老人又确认了一下门牌号,确实是503室。随后,老先生接着说:“我找俺家老三,张哲源是住这吗?”

    楚玉一听,顿时就明白了。笑着说:“您二位是张大哥的父母吧,快请进。”

    两位老人正是哲源的父母,只因哲源迟迟没有带冯烁回家,这才专程慕名而来。在见到楚玉和小蕊蕊后,哲源父母的笑容就没有间断过,只把楚玉当成了冯烁。

    楚玉给哲源的父母倒上了水,并又简单问候了两位老人身体康健,待哲源父母如同视作自己的父母一般。

    张母接过水,匆匆打量了一下楚玉,又看了看依偎在楚玉身后的小蕊蕊,怎么看就怎么高兴。“你是冯烁吧?”张母试探性地问楚玉。

    楚玉猝然笑了一下,再次接触到冯烁这个名字。第一次她是在哲源的手机上看到过冯烁的名字,第二次在哲源给冯烁打电话时候说起过,这次哲源父母竟然直接问起,她不得不相信冯烁就是哲源的准女友,张父张母心中的准儿媳。一时,楚玉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哲源的父母,如果说自己不是冯烁,那自己带着女儿住在哲源的住处该怎么解释。

    正焦虑时,楚玉听得门锁转动,但见哲源推门而入。“哲源,你回来啦!大爷大娘来了。”楚玉忙亲切地上前相迎,机智地避开了张母的回答。

    见父母突然光临,哲源还真是有些吃惊,但是楚玉亲切得直呼自己的名字,他同样感到吃惊。哲源知道父母为什么而来,就是想见证一下自己口中所说的冯烁,未来的儿媳。但是楚玉在,他觉得自己向父母也解释不清楚。

    一时,哲源也焦虑了,只见小蕊蕊又跑过来添乱,可能刚要张口喊叔叔就被楚玉捂住了嘴。看着楚玉手忙脚乱、一脸惊恐的样子,哲源知道事情还没有捅破,几天相处下来,他和楚玉心里还是有默契的。

    “爸,妈,你们来怎么也不说声?”

    哲源上前问候父母,而且还陪着笑脸。

    只见张父正襟危坐,却难掩内心的欢喜。并说:“咋地,我和你妈来看你,不欢迎啊!”

    哲源苦笑了一下:“爸,看你说到哪儿了,我的意思是你和我妈来,我好到车站去接你们呀!”

    “没个正经的,来的时候比谁都心急,现在摆脸色给谁看呢?”张母搡了张父一拳,又使了个眼色,示意在楚玉面前给儿子留些面子。接着又说:“这不——家里桃子熟了,你平时总嚷嚷着吃不到,我和你爸在家闲着没事,就摘了些给你送过来。临来还从菜园子里给你摘了一蔬菜——有西红柿、茄子、青椒、豆角,够你吃段时间了。”

    张母说着话就掀开了来时带的菜篮子,又高兴地叫小蕊蕊吃桃子。而哲源在旁边感动得只想哭,“吃桃”只是平时随口一说,父母竟然长途跋涉就给自己送了过来。

    “大爷大娘,路上渴了吧!”

    楚玉给张父张母端来两杯水,并恭敬地放到两位老人面前。

    见儿子身边突然有人照顾了,张母轻轻嘘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张父也是如此,端起楚玉给倒的水,感觉喝的就是媳妇苶。

    “大爷大娘,先歇会儿,我给你们做饭去。”

    楚玉以做饭为由,拉起小蕊蕊进了厨房。

    看着楚玉拉着小蕊蕊进了厨房,张母突然高兴地哲源说:“源,这就是冯烁吧!真漂亮,又温柔又贤淑。”

    哲源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扭捏地笑了笑。听父亲又冷不丁地问:“这孩子是谁的?”

    张母又搡了张父一拳:“会不会说话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你是不喜欢孩子还是咋地?”

    张父马上点头附和:“喜欢喜欢。”

    这时,只见张母从兜里掏出一块儿卷着钱的手帕,并数了一下有多少钱。

    哲源有些好奇,于是问母亲:“妈,你数钱干嘛呢?”只听母亲说:“一会儿吃饭的时候,给孩子的见面礼。”

    “妈,这个真用不着,人家城里不讲究这个。”

    “你懂什么,这是当奶奶的一点心意,见到孩子哪有不表示的?”

    哲源想阻拦母亲,却落得个批评,只好在一旁苦笑。

    “他爸,看看你身上还有多少?”张母又轻轻搡了张父一下,看来随身带的钱并不多,想从张父这再凑点儿。

    张父突然有些瞠目结舌,并慢慢把手伸进兜里。

    只见张母瞪了张父一眼:“瞧你那抠抠搜搜的样,快点的。”

    张父动作慢了,反倒落得个埋怨。

    哲源笑了一下,于是又跟母亲说:“妈,我这有,我去屋里给你拿去。”

    张母却说:“我和你爸有钱,你的钱留着跟冯烁结婚的时候用吧!”

    “哲源,你来一下,酱油放哪儿了?”

    这时,只听楚玉在厨房喊哲源,叫哲源帮忙找酱油。

    厨房里,哲源焦虑得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解释楚玉的事。如果跟父母说实话,这有损楚玉的名节,骗父母他又不忍心。

    “张大哥,怎么办呢?大爷大娘都把我当成嫂子了。”

    楚玉黛眉微蹙,看似也有些焦虑,并征求哲源的意见。

    哲源绞尽脑汁还是无计可施,而惟一的办法就是让楚玉暂时替代冯烁,然而他也只是随心一想,可不敢在楚玉面前有些造次的念头。

    楚玉好像懂得哲源的心思,于是微笑着说:“张大哥,要不今天我就取代一下嫂子,等嫂子回来以后,你再向大爷大娘解释。”

    哲源直摇头:“不行不行,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楚玉又笑了笑:“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不这样,我们两个人今天都过不了这一关。”

    哲源沉吟了一下,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只是这样太委屈你和蕊蕊了。”

    只见楚玉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张大哥,只要你不为难,我不在意的。”

    哲源突然很自责:“你怎么能不在意呢?你应该责怪我有这种自私的想法?”

    而楚玉却苦笑了一下:“如果要怪,那也只能怪我自己,明知道会给张大哥你带来麻烦,我还要带着蕊蕊住到这。”

    哲源静静看着楚玉,随后哀叹一声说:“真想对你说一声,傻妹子,傻女人。”

    只见楚玉忍不住又笑了:“不叫一声傻媳妇吗?”

    看楚玉笑了,哲源不由得也笑了笑,但是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因为他清楚得知道,自己给不了楚玉什么。

    “妈妈,你是要嫁给张叔叔吗?”

    小蕊蕊在旁边听得很疑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妈妈。

    只见楚玉蹲下来摩挲着女儿的脸,看似带着幸福的笑脸说:“是呀!妈妈今天要给张叔叔当媳妇,所以待会儿在爷爷奶奶面前,你一定要叫张叔叔爸爸。”

    小蕊蕊突然变得胆怯起来:“妈妈,你不是不让我叫张叔叔爸爸吗?”

    楚玉想了一下,又说:“那是以前,今天妈妈允许你叫张叔叔爸爸。”

    小蕊蕊突然跟妈妈谈起了条件:“那我以后也要叫。”

    楚玉故意板起面孔:“不行,只能今天叫。”

    而小蕊蕊撅起嘴,又倔强地把头扭向了一边,楚玉无奈,和哲源相视而笑。

    吃午饭的时候,楚玉完全扮演了妻子、儿媳和妈妈的角色,给哲源的父母盛饭,给哲源和女儿盛饭。虽然楚玉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能做哲源一餐的妻子,她觉得和哲源之间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张父张母来去匆匆,在邯市待了半晌就高兴地回老家了。哲源如释重负,庆幸父母没察觉出自己和楚玉之间的端倪。楚玉以牺牲自己的名节为代价,圆了张父张母的向平之愿,哲源心里不胜感激,而楚玉却不要什么感激,只想听一下他和冯烁之间的故事。

    “张大哥,嫂子冯烁一定很漂亮吧!听名字就知道。”

    楚玉还是称呼冯烁为嫂子,虽然没见过冯烁,却想知道冯烁是怎样一个人,毕竟“输”得有些不甘心。

    哲源愣了一下,却笑着说:“叫她冯烁就行了,你要真称呼她嫂子,她会手忙脚乱地找不到北的。”

    楚玉有些疑问:“怎么,嫂子比我们都小吗?”

    哲源点点头:“她今年刚步入社会参加工作,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动不动还会在你面前哭鼻子呢!”

    楚玉笑了笑,却给出看法:“在你面前哭鼻子,那是依赖你。”

    哲源不以为然:“哪呀?平常看个电影,看个电视剧什么的,看到煽情处都会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你拉都拉不住”

    楚玉好奇地笑了:“这说明嫂子内心情感丰富,心地善良。”

    哲源沉吟了一下,像是在回忆,随后脸上就渐渐露出微笑。

    “要说她心地善良,她真是我见到过最善良的女生。”他又笑着跟楚玉说,“有个冬天,我跟她在大街上碰到一个用水写字的小姑娘。记得那天,天很冷,还刮着风,小姑娘的手都冻红了,可是小姑娘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写出的字依然很娟秀、工整。当时冲小姑娘写的字,我直接留下十块钱,冯烁也想给小姑娘钱,可是没带现金。最后冯烁向我伸出手说——老张,拿十块钱。”

    楚玉也是听到嚼舌,又轻轻仰头,好像在想象冯烁心地善良、单纯可爱的样子。

    只听源继续往下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平时她见到流浪猫流浪狗,都会拿零食去喂它们。有一次,一只脏兮兮的京巴犬还赖上了她,一路追她追到了家。冯烁喜欢小动物,想收留那只京巴,可是她爸妈反对,只好把那只京巴送到了我这,后来我又把那只京巴送给了我爸妈。”

    楚玉不止一次接触到冯烁这个名字,只是好奇从未见过冯烁。于是问:“张大哥,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从来没见过嫂子。”

    哲源:“你们应该见过,只是不认识。她就在咱们钢厂上班啊,或者你还给她打过饭呢!”

    楚玉一听更好奇了:“不会吧!”

    哲源:“她上下班的时间跟我们不一样,加上这段时间她去外地交流学习,你更见不到了。”

    楚玉疑问:“钢厂去外地交流学习的员工不是都已经回来了吗?”

    哲源同样感到疑问:“我打电话问过她,她好像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楚玉迟疑了一下,却宽慰说:“也许是嫂子不想让你担心。”

    哲源不由得轻叹一声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在我眼里,她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说起冯烁的单纯善良,哲源脸上的笑容就没褪过色,只是谈到冯烁外出未归的事,他就显得有些牵挂。楚玉全看在眼里,不由得说:“张大哥一定很喜欢冯烁嫂子吧!”

    哲源轻轻点点头,并又叹了口气说:“对于我来说,她一直就是我的一个梦,我认识她多长时间,这个梦就持续了多久。”

    楚玉好奇:“你没有想过打破这个梦吗?”

    哲源微微笑了笑:“不是不想,而是舍不得。”

    楚玉愣了一下,突然认真地问:“张大哥,如果没有遇见冯烁嫂子,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哲源突然目瞪口呆,都有些不敢接触楚玉的眼睛了。却又见楚玉绷不住了,掩口而笑说:“张大哥,跟你开玩笑的,干嘛这么认真呢?你和冯烁嫂子的感情这么好,我怎么忍心让你为难呢?”

    原来虚惊一场,哲源故意撅起嘴,假装生气了,惹得楚玉有些忍俊不禁。

后续第二十一章 蕊蕊走丢

    “蕊蕊去哪了?”

    哲源只顾着跟楚玉讲冯烁的故事,渐渐发觉客厅内少了小蕊蕊。

    楚玉四下看了看,好奇地说:“刚才还在屋里玩呢!”

    两人上卧室和厨房查看了一下,连厕所都检查了,就是不见小蕊蕊的身影。

    楚玉突然面露惊恐之色,心急如焚地说:“先前送大爷大娘回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她有点儿不对劲,撅着嘴也不说话。当时我也没理她,以为她只是闹一下小情绪,一会儿就没事了,她该不会自己跑出去找大爷大娘了吧?”

    哲源认为有这个可能,匆忙和楚玉出门寻找,可是寻遍楼道和小区还是没看到小蕊蕊的影子。在调看了小区的监控后才知道——原来小蕊蕊独自一人出了小区,因为小区门口当时有车辆出入,所以在门口值勤的保安并未留意到小蕊蕊。

    楚玉几乎失去了理智,在小区附近几条街上疯狂地寻找女儿,每一个角落,每一片绿茵都不敢遗漏。哲源也寻遍了附近的街头巷尾,也是一无所获。

    夜幕降临的时候,天又下起了雨,楚玉伤心而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女儿突然不知所踪,这对她来说又是一场灾难,她感觉自己的内心世界完全崩塌了。

    在雨中,楚玉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哭仿佛都变得多余了。当一把伞撑在头顶时,她感觉这个世界上竟还有一丝温暖的地方,那就是哲源的肩膀。

    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小蕊蕊失踪的事,初步排查为拐卖儿童,并收集线索展开搜寻。虽然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但是楚玉每天还是奔波在邯市的大街小巷,希望在哪一天,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小蕊蕊会突然出现。虽然每天都在失望,可楚玉却没有放弃寻找,因为这已经是她生活中最后一点希望了。

    而对于小蕊蕊的事,哲源觉得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毕竟是在自己的住处走失的。所以他惟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着楚玉,每天和楚玉一起穿梭在人海。每当楚玉彷徨失措、心情沮丧的时候,他就会把肩膀借给楚玉依靠。

    这天,楚玉又彷徨在邯市的街头,可是又迷茫得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她抬头望天,突然感觉又累又疲惫,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仿佛也被残酷的现实吞噬了。哲源一直陪着楚玉,有时还宽慰几句,只是楚玉觉得又在给哲源制造麻烦了。

    “张大哥,你去上班吧!我就在街上转转,真没事。”

    楚玉觉得自己像是个累赘,哲源把工作都丢到了一边,天天陪着自己在大街上忍受风吹日晒。

    哲源沉吟了一下,劝慰说:“你这样找也不是办法,还是回去等派出所的消息吧!”

    楚玉痛苦地摇摇头:“张大哥,我待不住,如果我什么也不做的话,那我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哲源:“别这么说,凡事都要往好了想,我们会找到蕊蕊的。”

    楚玉突然失神地笑了笑,好像已经向命运屈服,竟悲观地说:“有时,我觉得自己真是个不祥之人,好端端的一个家都让我给毁了。先是蕊蕊的爸爸,后是蕊蕊的奶奶,现在蕊蕊也走丢了。”

    哲源:“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有些事赶巧让我们碰上了。你不坚强,没有人帮得了你。”

    楚玉点点头,惟一的依靠已经全在哲源身上了。

    天气已经变热,哲源去路边的便利店买水,回来却发现楚玉不见了。他呼喊楚玉的名字,奔走在附近寻找,最后在一个报亭旁发现心灰意冷的楚玉。原来楚玉在路边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儿,身影特别像小蕊蕊,于是就追了过去。也许是太期望了,现实让楚玉再次失望,并再一次哭倒在哲源的肩膀上。

    恍惚间,不远处一个女生引起了楚玉的注意,楚玉发觉这个女生似乎已经跟着自己好几天了。只是楚玉感到好奇,为什么这天这个女生为什么会突然伤心落泪。

    一瞬间,楚玉似乎明白了什么,擦了一下眼泪让哲源先回家,自己却去追那个突然掉眼泪的女孩儿了。

    公园一角,冯烁坐在长椅上边哭边擦眼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伤心。

    其实在小蕊蕊走失的那天傍晚,冯烁就出差回来了,而且一下车就奔哲源的住处而去,只是看到雨中哲源给楚玉撑伞的画面就禁不住流下泪来,而且伤心得把伞都丢在了雨中。

    冯烁哭得正伤心,突然察觉眼前出现一个身影。她抬头见是楚玉,并默默打量着自己。又见楚玉微笑着说:“你就是冯烁吧!长得真漂亮,张大哥真是好福气!”

    冯烁赶忙擦了一下眼泪,强作镇定说:“你又是谁?”

    楚玉又笑了一下,然后坐到了冯烁身旁。并说:“张大哥说他有爱哭鼻子的个女朋友,特别单纯善良,而且还有爱心,看来就是你了。”

    冯烁嘴角动了动,看似又想哭,只因哲源在别人面前夸了自己。“爱哭鼻子的女生多了,又不是我一个。”她却回怼楚玉。

    见冯烁娇中带羞,楚玉却故作惊讶:“哦,那刚才是谁见我借了张大哥的肩膀靠了一下,就哭得眼泪哗哗地掉。”

    见冯烁不说话,楚玉接着说:“你就这么走开了,是打算放弃你家张子,不要你家张子了吗?”

    冯烁又擦了一下眼泪,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那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怎么会跟我无关?”楚玉还在打趣冯烁,“我现在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张大哥好心收留我,如果因为这样让张大哥丢了女朋友,我怎么会心安?如果你要放弃张大哥的话,那我可就要正大光明地介入了。”

    冯烁突然撅起嘴:“凭什么呀!”

    “那你怎么回来好几天了,也不来看看张大哥,害得张大哥为你担心这么久,以为你还在外地呢!”楚玉反倒有些责怪冯烁,“如果是因为我,那我今天就搬走。”

    冯烁听得出楚玉并没有敌意,反倒同情起楚玉的遭遇。“你这几天是在找你女儿吗?你女儿走丢了是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楚玉。

    只见楚玉眼神却空洞,带着仅有的一丝微笑说:“放心吧,我是挺喜欢张大哥的,但是张大哥心里只有你。还有,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找到女儿的。”

    说完,楚玉起身离去,却突然感觉世上已经无立足之地。“我没有让你从张子那搬走的意思,你要是搬走了,张子会我怪的。”只听冯烁又在身后喊。

    楚玉止住脚步,然后微微扭头笑了笑。

后续第二十二章 冯烁住院

    楚玉回去就把冯烁回来的事告诉哲源了,还说冯烁脸色不太好,好像是生病了。楚玉的意思可想而知,是希望哲源能去看看冯烁。然而说到冯烁回来的事,哲源的表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显然这事他比楚玉知道的更早。而且他还让楚玉什么都不要担心,冯烁那他自然会去解释。

    哲源给冯烁打了电话,知道冯烁在家,并赶往了冯家。如果不是楚玉说破冯烁回来的事,他都没理由去找冯烁,因为他觉得楚玉所有的不幸都跟自己有关。眼下正是楚玉心灰意冷、悲欢绝望的时候,哲源不希望这节骨眼上楚玉再出什么意外。

    冯家门前,哲源按了门铃。

    一会儿后,冯家的门开了,开门的正是冯烁,可见是哲源,冯烁却把哲源关在了门外。

    哲源心里一颤,伸手去推门,但是手却僵在了半空。就在他垂头丧气时,门又开了。见冯烁给了个笑脸说:“老张不哭,逗你呢。”哲源摇头笑笑,显得一脸无奈。

    冯家客厅内,哲源有些坐立难安,并观察着屋内的情况。冯烁见状,忍不住又笑了:“放心吧,我爸妈真带着杰杰回老家了。”

    一进屋,哲源就发觉冯烁脸红红的,而且还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他摸了摸冯烁的眉头,却感觉很烫手。然后担心地说:“怎么发烧了也不对我说。”

    见哲源关心自己,冯烁突然有些眼泪汪汪了:“没事,我已经吃过药了。”

    哲源微微皱起眉头,看样子都要生气了。“都烧成这样了,吃药怎么管用?走,跟我去医院。”他小声嗔怪冯烁。可冯烁依然带着笑脸,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真没事老张,我多喝点水,蒙头睡一觉出点汗就好了。”

    哲源不容冯烁找理由,硬是拉着冯烁就下楼了。

    下楼后,冯烁就吐了,原来在哲源面前一直在假装坚强,看来是不想让哲源担心。但是看着冯烁痛苦表情,哲源怎能不担心?如果痛苦能够转移,他真的情愿代替冯烁承受的痛苦。

    哲源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随后陪冯烁赶往医院。

    “哟,兄弟,弟妹吐得挺厉害的,这是要去医院做孕检吗?”

    在路上,出租车司机不明情况,竟然把哲源和冯烁当成了小两口儿,只是好奇两人的年龄上明显有代沟。

    此刻,哲源只担心冯烁的病情,也没心情跟司机搭讪。只简单说了一句:“师傅,请您专心开车。”

    司机并未在意,又笑着说:“兄弟,别太担心,怀孕都这样,呕吐很正常。以前我媳妇怀孕的时候,我就多给她买酸的东西吃,没什么特殊的情况,根本不需要去医院。”

    哲源不胜其烦:“师傅,别乱说话,我们这是发烧引起的呕吐,我是她叔。”

    司机愣了一下神,突然打嘴说:“兄弟,怪我,是我乱说话,别往心里去。”

    此刻,冯烁气喘吁吁,脸色越来越难看,哪有心情理会哲源和司机在说什么。但是她现在惟一的依赖都在哲源身上,可是她突然对这种依赖又感到些许胆怯,只是有时她自己都不明白在害怕什么。

    出租车渐渐慢了下来,之后在车流中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到医院只有几公里的路程,哲源却感觉走了太长时间,仍遥不可及。他如坐针毡,望着车窗外拥堵的车流急得直皱眉头,因为冯烁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等了。“师傅,能不能绕道走。”哲源已经在央求司机想办法。

    司机愣了一下说:“和平路这段路窄车多,估计还得堵会儿,要不你们就步行去医院吧!反正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也没多远了。你看小姑娘的脸色越来越差了,这可耽误不得。”

    哲源果断地做出了选择,搀扶着冯烁下了车,而冯烁难受得似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不我背着你吧!”

    见冯烁有些体力不支,哲源真想背起冯烁就走。

    冯烁却突然嘟起嘴说:“不要,不要。”

    哲源笑了笑:“刚才在车上都抱了,还害什么羞啊?”

    冯烁假装生气,乜斜着眼睛地瞄了哲源一眼:“刚才在车上,你那叫趁火打劫。”

    其实冯烁不是不想让哲源背,而是怕哲源累,同时也因为有些害羞。但是哲源心里也明白,所以也没再强求冯烁。只是当医院近在眼前——冯烁看到希望的时候却有些支撑不住了,哲源也不再顾忌什么,给冯烁来了个公主抱就直奔医院。

    经过一番医治,冯烁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打上吊针就安心地睡了。只是医生说,冯烁还须留院观察。

    天快黑的时候,冯烁才渐渐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哲源的笑脸。

    “老张!”

    见哲源守在床边,冯烁欣慰地笑了笑,看似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还难受不?”

    哲源摸了摸冯烁的头,感觉已经不烫手了。

    冯烁微微笑了笑:“好多了,就是感觉浑身没劲儿。”

    哲源一脸担心的样子,看似还有些心有余悸:“今天吓死张子了,你都虚脱了。”

    冯烁气喘吁吁地翻了个白眼,意识也越来越清楚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冷不丁地问哲源,这才满屋子找窗户。

    哲源笑了笑:“傍晚了,你一觉把天都睡黑了。”

    冯烁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屋内其他病人,突然有些伤心地说:“俺爸俺妈还没到哪!”

    哲源沉吟了一下:“冯旖说,今天你爸你妈都回不来,晚上冯旖陪你就行了。”

    冯烁一脸伤心难过,感觉自己像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孩子。

    病房里很安静,清楚得可以听到其他病人微弱的呻吟声。

    “老张,我要喝水——!”

    冯烁突然向哲源撒娇,看似又难受得直哼哼。

    哲源应声,一会儿就给冯烁端来一杯白开水。但是冯烁却假装矫情,扭头哼了一声说:“我不喝白开水,老规矩,你懂得。”

    哲源摇头笑笑:“好吧!我去卖饮料,红的绿的都要。”

    见哲源真去买饮料,冯烁就捂着嘴笑起来:“逗你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哲源看似无所谓:“怕什么呢,反正这费用早晚都是你爸报销。”

    只见冯烁非常鄙视哲源,并切了一声:“小气,就你这样的还想娶我爸的掌上明珠?”

    哲源惊笑一声,并马上妥协:“好吧!那我好好表现,顺便把晚饭也买回来。说吧,你想吃点什么?”

    冯烁想了想,一双乌黑的眼珠溜溜打转。然后眉开眼笑地说:“我想吃猪蹄儿呢!”

    看着冯烁天真可爱的样子,哲源惊讶得直眨眼睛,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幸运。

    晚上八点,冯烁的堂姐冯旖来看望冯烁。

    病床上,冯烁一脸憔悴虚弱的样子,冯旖不由得说:“可怜的孩儿,你这是让人糟蹋了嘛!”说着顺势还了哲源一眼,只见哲源躺枪,一脸无辜的样子。

    冯烁突然很伤心,看样子都要哭了。她白了冯旖一眼说:“叫你来是让你陪我在医院过夜的,不是来兴灾乐祸的。”

    冯旖陪了个笑脸:“啊——乖乖不哭!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爸妈都不要你了。”

    冯烁撅起嘴说:“什么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我妈没回来是因为我姥爷病了,我爸呢是出差了。”

    冯旖又点点头:“是是是,要不是看在咱姐妹情深,我才懒得给你当陪护受这份儿洋罪呢!”

    本来爸妈没在身边,冯烁心里已经够委屈了,经冯旖这么一说,看似更伤心了。但是有哲源在,她脸上还是有微笑的。“好好好!只有旖姐对我最好了,那就等我出院了请我吃饭吧!”冯烁却异想天开地笑着说。

    听冯烁的话这般理所当然,冯旖就有些哭笑不得了。然而她也只是叹了口气说:“好吧!谁让我是姐呢!那你就早点康复。”

    见冯烁和冯旖聊得很开心,哲源感觉自己已经多余了,于是开口要走。而这时冯旖的手机恰恰来电话了,事情就又有变化了。

    “宝贝儿,对不起,今天晚上我不能在这陪你了。”

    冯旖打完电话,突然跟冯烁说抱歉,。

    只见冯烁撅起嘴,好像很伤心:“你怎么可心这样呢?”

    冯旖还是很歉意:“真的很对不起宝贝,姐今天要去赴个约。”

    冯烁责怪冯旖:“叫你来是让你陪我呢!你怎么可以不负责任地走开呢?”

    冯旖看似也很为难:“宝贝儿,今天这个约会对姐来说真的很重要。”

    冯烁又白了冯旖一眼:给出评价说:“重色轻友。”

    冯旖无所谓地笑了笑。又说:“这不你家张子在这呢!没人会欺负你的。”

    冯烁看似有所顾忌,愣了一下才说:“那行,那你别跟我爸说这事儿,明天早上你再早点儿过来。”

    冯旖满口答应,随后就匆忙离开了。

    病房内还有两个病人,一个是患了脑梗塞的中年男子,陪在身边的是中年男子的妻子;而另一位是一个中风的老太太,守在身边的竟是女儿和女婿。老太太的女儿和女婿都戴眼镜,看样子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病人家属都在用语言和手势在和病人沟通,而患脑梗塞的中年男子和中风的老太太也只能嗯嗯啊啊、或者者点点头、摇摇头、眨眨眼睛来回应自己的亲人。

    在病房,哲源看到了什么是关心,什么是不离不弃,屋内的亲情、屋内的一幕幕都在感动着他,让他略有感触。但是在冯烁面前,他从不表露自己内心的活动。

    哲源离开病房一会儿,给楚玉打了一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去了。当他返回病房的时候,没有把门关好,门又自动开了。

    “嗯……”

    哲源听身后突然传来闷哼声,而且特别急促。他回头看了看——原来声源来自门口病床上患脑梗塞的中年男子。只见脑梗男子看着他,向裂开的房门呶了一下嘴,然后又用下巴指了指趴在床上睡觉的妻子。

    恍惚间,哲源渐渐明白了——原来脑梗男子在关心妻子,怕睡在门口的妻子着凉。病床上的脑梗男子自顾不暇,却还在关心妻子,如此体贴的丈夫,难怪妻子不离不弃。

    “张子,你闯祸了。”

    冯烁在旁边提醒哲源,惊讶和感动得直眨眼睛。

    哲源会心地笑了笑,随后将病房的门关上,又向脑梗男子招了招手,表示不好意思。

    见冯烁毫无睡意,哲源上前问:“怎么睡不着吗?”

    冯烁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不睡了,都睡一下午了。”

    哲源愣了一下,觉得应该把楚玉的事跟冯烁说一下,虽然冯烁什么都没问也没说,但并不代表冯烁不在意。“今天你见过我之前跟你说的同事了吧!”他犹豫着跟冯烁说。

    冯烁绷起嘴,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哲源又说:“你一定很怪我吧!虽然你什么也没问也没说。”

    冯烁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认真地说:“张子,我不怪你。我说过的,你做什么事肯定有你的道理。再说了,我也没有理由怪你,因为我也有事瞒着你,你都没追问过我。”

    哲源还是有些自责:“你应该怪我的,哪怕跟我发脾气,凶我也好。”

    冯烁忧伤地低下头,其实心里并不是很在意楚玉的事。只是有一句话她一直想问哲源,可是又不敢问。“张子,我只想问你一句,在你眼里,你一直把我当作一个孩子看待吗?”冯烁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哲源表情沉重,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却说:“其实,你一直都是我心里的一个梦,我认识你多久,这个梦就持续了多久。”

    瞬间,冯烁脸上的忧伤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还是甜美的笑脸。“讨厌了,还学会油嘴滑舌了。”她又用手轻轻击打哲源。

    哲源是有些油嘴滑舌,但是冯烁却喜欢,而且高兴到害羞。

    这一夜,哲源是看着冯烁入睡的,尤其睡梦中冯烁还带着笑意。虽然有时他会把冯烁当作一个孩子看待,可他还是非常喜欢冯烁的,也确实把冯烁当作自己心中的一个梦,直到第二天早上这个美梦被惊醒。

后续第二十三章 恋情被撞破

    冯赋林和栗云帆一大早就赶过来看女儿,当推开病房门时候,两人的表情就僵住了。因为在病房陪护女儿的不是冯旖而是哲源,两人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好在屋内还有其他病人,冯赋林和栗云帆暗自松了口气,尽管如此,还是对哲源充满了仇视。

    只见栗云帆叫醒了女儿冯烁,冯赋林叫醒了哲源,病房里瞬间似乎充满了火药味。

    “妈,你和俺爸来啦!

    当冯烁渐渐清醒,看到爸妈出现在眼前就特别高兴。

    仓促间,哲源也叫了声“冯哥”和“嫂嫂”,而冯赋林和栗云帆却没怎么理会他。

    只见栗云帆沉下脸来,责问女儿:“冯旖呢?昨晚上不是冯旖在这陪你吗?”

    冯烁慢慢坐起来,神情已经变得紧张,都有些不敢接触妈妈的眼神了。“冯旖——冯旖昨天晚上有事走了。”她低下头扭捏地跟妈妈说。

    “冯旖有事你就不能跟你大娘打电话啊?”冯赋林突然呵斥女儿,如果不是在病房里,冯烁肯定要遭殃了。

    “你还好意思说闺女,你昨天晚上在哪儿了?”栗云帆倒指责起冯赋林来,显得怒气冲冲的样子。

    冯赋林反驳:“我没坐上车没赶回来,你呢?你能回来你不回来。”

    栗云帆不耐烦地解释:“俺爹病了,我不在身边守着啊?”

    冯赋林表示不屑:“就你孝顺,你家那么多人,就少你这一个出门的闺女?”

    “你们别吵了,我不住院了,我现在就出院。”冯烁突然打断爸妈的话。

    冯赋林瞪了女儿一眼,又苛责说:“没你的事,别说话。”

    看着爸妈吵得不可开交,冯烁难过得只想哭,哲源在一旁却很尴尬,想要说一句话或劝架感觉都多余。

    “你们是谁啊?请别吵了行不行,病人都还睡着呢!”

    虽然冯家人都在极力压低嗓门,但是还是惊扰了屋内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

    冯赋林看了栗云帆一眼,向门外呶了一下嘴说:“走,外边说去。”

    病房内又安静下来,留下尴尬的哲源和忐忑的冯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医院的走廊上,冯赋林和栗云帆又争执起来。

    冯赋林看了栗云帆一眼,皱着眉头说:“今天你在这陪着冯烁吧,我还有事呢,一会儿就得走。”

    栗云帆瞪大眼睛,显得大惑不解:“你又要上哪儿啊?今天我还得去看俺爹呢,一会儿也得走。”

    冯赋林厉声反问:“你不要闺女啦?”

    栗云帆也毫不示弱:“是你不要闺女了,闺女住着院呢,今天你还要往外跑。”

    冯赋林又皱起了眉头,已经有些急不可耐。并说:“现在市场上竞争这么厉害,咱门市上的货往外都走不动,我不去外地找点儿便宜的货源,咱这一家子关门喝西北风啊!”

    栗云帆丝毫不理睬:“反正今天我得去看俺爹。”

    冯赋林固执己见:“反正今天我还得走。”

    栗云帆找理由说:“杰杰还在他姥爷那呢,明天还上学呢,我得把他接回来。”

    冯赋林却说:“让他在那住着吧!晚几天再去学校也没事。”

    栗云帆却反驳说:“那你不会晚两天上外地啊?”

    冯赋林和栗云帆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妥协。于是两人各自保持着自己的态度,谁也不再理谁。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栗云帆的电话响了,并渐渐引起冯赋林的注意。

    栗云帆看着来电愣了一下,接通电话后就皱起了眉头,简单说了几句结束了通话。冯赋林忙问怎么回事,只见栗云帆脸上布满愁云。担心地说:“杰杰这孩子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跟我哥的孩子打架了,离家出走不知道上哪儿了。”

    冯赋林和栗云帆在走廊简单商议了一下,然后回病房和女儿交待了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病房内,冯烁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感觉自己确实像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

    “看吧!还是张子对你好吧!爸爸妈妈都不要你了。”

    见冯烁一脸委屈、伤心又难过,哲源就想办法哄冯烁开心。

    只见冯烁举起拳头警告说:“信不信我真的打你。”

    哲源战战兢兢,举手做投降状,可冯烁还是闷闷不乐,不理不睬。“烁烁,你爸妈见到我也没说什么,是不是同意我们交往了?”哲源冷不丁地问冯烁,又美滋滋的笑着。

    只见冯烁鄙视了哲源一眼,但是却没绷住。并笑着说:“大叔,你心里都没点儿底数吗?没看出来我爸妈那是懒得理你?”

    哲源突然哀叹一声:“那,那我岂不是没戏了。”

    冯烁想了想说:“不是没戏,而是你还得加油努力。”

    哲源摆摆手:“算了,我是怕了,还是觉得带你私奔比较比较省心。”

    冯烁呵呵一笑:“晚了,现在本姑娘改变主意了,我爸妈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嫁了。”

    哲源故作惊讶:“你看,我还没说娶呢!你急着嫁谁呢?”

    冯烁突然娇羞成怒,抓住哲源就摇了起来。一边摇还一边喊着:“我跟你拼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锁转动,吓得哲源和冯烁马上停止了打闹。但见病房的房门慢慢裂开一条缝,从门外挤进来一个笑脸,原来是冯烁的堂姐冯旖。

    见是堂姐冯旖,冯烁慢慢松了口气,还以为是爸爸妈妈又突然杀回来了。“你这家伙还敢来,我爸我妈都来过了。”冯烁嗔怪冯旖。

    冯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显得很抱歉:“宝贝,对不起!早上我已经很拼命很拼命地往这赶了,但是在医院门口看到你爸妈,我就没敢进来。”

    冯烁一叹了之:“算了,看在你还有心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了!”

    只见冯旖嘿嘿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再回去补个回笼觉,就不打扰你和你家张子叔打情骂俏了。”

    “哎——哎——!”

    冯烁伸出手,似乎还有什么话还要跟冯旖说,只见冯旖已经关上门,溜之大吉。

    在陪伴冯烁期间,哲源接到楚玉一个电话,楚玉在电话里跟他说,要回老家看看,又说了一些感谢之类的话,随后就匆匆结束了通话。哲源感觉楚玉突然怪怪的,好像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口。

    在冯烁面前,哲源已经有些坐立难安,总感觉楚玉会出什么意外,可又不能丢下生病的冯烁不管。冯烁也看出来哲源心神不定,于是以休息为由,让哲源这天下午接自己出院就行了。

    当哲源赶回住处的时候,楚玉已经走了,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一时哲源心乱如麻,但是记得之前跟楚玉通话的时候,隐约听到了火车汽笛声。

后续第二十四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邯市铁西路,铁轨纵横交错,时不时地从远方传来汽笛声。

    楚玉彷徨在铁西路已经有些时间了,感觉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家中连遭变故,一桩桩打击已经让她痛不欲生,现在连临时依靠的肩膀也没有了。一时间,她万念俱灰,着实感觉已经生无可恋。可她心里总有一丝牵挂扯不断,或许是找不到女儿,即使死也难安。

    生死徘徊间,一阵急促的汽笛声惊扰到楚玉的愁绪,让楚玉暂时清醒了几分。她这才注意到前方有个人坐着轮椅卡在铁道口,进退两难,而且火车已经迅速逼近。危急时刻,楚玉来不及细想,首先想到的却是救人。同样是生死间,她毅然决然选择了拯救生命,奋力向前跑去。

    火车呼啸而过,铁道旁留下被撞翻的轮椅,之后一切渐渐恢复平静。

    “是你!”

    楚玉惊讶地看着刚刚被救下的人,竟然有一面之缘,原来是小石头。只是她好奇小石头怎么会突然坐上了轮椅,难道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死里逃生,小石头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跟楚玉面面相觑。并大咧咧地笑着说:“姐,好巧啊!”

    楚玉观察了一下小石头的身体状况,又问:“你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见你还好好的?”

    只见小石头突然叹了口气,又沮丧地说:“最近出差,在外地出了点意外。”

    “我扶你起来吧!”楚玉伸出手搀扶小石头,让小石头坐回了轮椅。

    “姐,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小石头很感激,并又称呼了楚玉一声姐。

    楚玉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就当我做最后一件好事了。”

    见楚玉生无可恋的表情,小石头于是问:“姐,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干嘛要说这样的话。”顿了一下又以自己为例说:“你看我现在都站不起来了,都没有想不开,估计以后都找不到女朋友了。”

    见楚玉还是面无表情,小石头又叫了楚玉一声姐,还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并送上安慰说:“姐,生活中不如意的事多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楚玉嘘出一口气,这才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没了,什么都没了。”

    “姐,不管什么没了,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你总往绝路上想,那才叫什么都没了。”小石头继续劝说,“要说没了,我才叫什么都没了。在我四岁的时候,我爸就出了意外,后来我爷爷奶奶劝我妈改嫁,从小到大我都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母爱。还有,我好不容易遇上了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竟然已经有了男朋友。姐,你说要是想不开,第一个想不开的人应不应该是我?”

    被小石头一通胡搅蛮缠,楚玉的脸上好像有了一丝表情,只是白了一眼小石头。却说:“咱俩非亲非故的,你这一口一个姐叫得,我可是有些承受不起了。”

    小石头挠挠头,听得出楚玉已经有些不胜其烦了。又正二八经地说:“姐你刚才救了我,叫你一声姐不为过吧!”

    楚玉的表情好像很无奈:“随你了。”

    之后,小石头以受伤为由,哀求楚玉送自己回医院。而楚玉则满脸幽怨,感觉做好事还被赖上了。

    从鬼门关走过后,楚玉暂时打消了轻生的念头,只是不想放弃寻找女儿的希望。

    小石头突然出现在铁西路,其实是悄悄地跟着楚玉而来。小石头知道冯烁出差回来后,一直偷偷跟着哲源和楚玉,常到哲源的住处。这天,他在哲源的住处见到情绪低落、生无可恋的楚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他才鬼使神差般的跟着楚玉来到了铁西路,还阴错阳差救下了轻生的楚玉。只是他差点搭上了自己的小命,还好有惊无险,他和楚玉彼此救了彼此。

    此刻,哲源已经在到处寻找楚玉,凡是楚玉能去的地方他都找了,该问的人他也问了。直到问了钢厂食堂的张姐,哲源只感觉晴天霹雳,心内顿时产生了一种不祥之感。因为食堂的张姐说,楚玉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哪有什么老家可回。

    哲源带着忐忑的心情地回了医院,真不敢想象楚玉会出什么意外,同时心里又记挂着冯烁。

    医院病房内,冯烁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头重脚轻。她举着输液杆出了病房,乘电梯上了三楼,径直来到了特护室,只见特护室内竟空无一人。

    特护室前,一个美女护士来回走着,看样子因为什么事在着急。

    只见冯烁上走前问:“您好,我问一下特护室的病人呢?”

    美女护士则愁眉苦脸地说:“我也正找呢!。”

    冯烁好奇:“怎么,特护室的病人自己出院了吗?”

    美女护士突然叹了口气:“这个特护室的病人真是个少爷,三天两头闹失踪,常找各种借口出去。只要我们一不注意,转身就没人了,害得我们没办法给病人家属交待,还被护士长批评。”

    冯烁惊讶得只想笑,随后被美女护士反问:“请问,你是特护室病人的什么人?”

    冯烁愣了一下说:“我——我是他朋友,只是来看看他。”

    美女护士又热情地说:“你在哪个病房,等他回来我转告他。”

    冯烁摆摆手:“不用了,谢谢。”说完,随后就离开了。

    冯烁刚乘电梯下楼,楚玉推着小石头就乘另一部电梯上来了,美女护士看到后就把冯烁上楼的事跟小石头说了。

    小石头忙惊喜地问:“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

    美女护士愣了一下说:“挺漂亮的,学生头,大眼睛,二十出头,笑起来——腮上一边还有一个小酒窝。”

    小石头跟美女护士说了谢谢,转身就要下楼追冯烁,却被美女护士拦住。只听美女护士央求说:“我说帅哥,你就别为难我们了,赶快回房歇着吧!你这偷偷跑地出去,害得我们又挨批了。”

    小石头赶忙说对不起,随后又央求楚玉推自己下楼,只见楚玉一脸无奈,俨然已经被小石头给赖上了。

    在二楼病房电梯口,冯烁碰到刚返回医院的哲源,高兴得上前索要抱抱,没想到却挨了批评。

    只见哲源板起脸说:“挂着输液瓶还到处乱跑,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冯烁低下头扭捏地笑着;“没有啦,我只是去看看我的朋友。”

    哲源歪了歪头,并看着冯烁的眼睛说:“你这是在拐弯抹角埋怨我是吗?你都生病了,我还到处乱跑。”

    冯烁忍不住笑了:“真没有啦,我真是去看我的一个朋友,你总说我胡思乱想,是你胡思乱想了。”

    哲源从冯烁手中接过输液杆,扶冯烁回病房。边走边说:“好吧!是我胡思乱想,只要你别再添乱了就行。”

    冯烁看得出哲源心里还是有事,似乎在担心什么。于是有些胆怯地问:“你的那个同事走了是吗?”

    哲源仓促应声:“哦,她说要回老家看看。”

    冯烁又说:“她就是小不点的妈妈吧!”

    哲源点点头,虽然对楚玉的的事感到愧疚,但随着楚玉离开,他也是爱莫能助了。而冯烁却突然自责起来:“张子,你一定很怪我吧!”

    哲源猝然笑了一下:“怪你什么,又在胡思乱想了!”

    冯烁很同情楚玉的遭遇,又自责地低下头说:“本来她就没了家,现在小不点又走丢了,现在又因为我……”

    “这事不怪你,别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哲源打断冯烁的话。轻轻叹了口气又宽慰说:“好好养病,早点出院上班。”

    在电梯的拐角处,楚玉和小石头看着哲源扶着冯烁走远,两人却没有追上去的理由。特别是小石头,难掩内心的失落,仿佛多看冯烁一眼都不能自拔。

    “前边那个女生就是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吧!”

    见小石头情难自禁,楚玉在试着开导小石头。

    小石头点点头,不敢再看冯烁的背影,而且已经泪目。

    楚玉假装好奇:“怎么还哭上了?”

    小石头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谁说我哭了?我是看她突然生病了,肯定是这段日子没休息好。要不是因为照顾我,也不会病成这样。”

    楚玉略一思索,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问:“你是说——你的伤跟这个女生有关?”

    小石头沉吟了一下,然后跟楚玉说起去省城重企交流学习的事。原来在这期间出了意外,小石头为了救冯烁和其他同事,被散落的钢材砸成重伤。学习结束后,所有的人都回来了,只有冯烁自愿申请留下照顾受伤的小石头。

    “小帅哥,好样的,我要是这个女生肯定会以身相许。”

    楚玉赞扬小石头,顺便捎带逗小石头开心。

    小石头却叹了口气说:“我觉得该以身相许的是我。小时候她救我的命,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后来她爸妈带她来到了市里,我们就分开了,再碰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来说去,小石头又绕了回来,又陷入失落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见小石头无法面对现实,于是楚玉开导说:“别钻牛角尖了,有些人不属于自己,那就祝福吧!”

    而小石头苦笑着:“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自己就是放不下。”

    楚玉假装叹了口气,却故意嘲笑小石头:“你也知道放不下啊!先前你是怎么开导我的,说生活中不如意的多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听楚玉挖苦自己,小石头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于是弱弱地反驳:“姐,我哪敢跟你比呢!你连火车的路都敢挡,谁说的过你啊!”

    只见楚玉怒目相视,只差对小石头挥拳相向了。

    在楚玉送小石头回医院的路上,两人相互认识了一下,都是有不幸遭遇的人,两人惺惺相惜,彼此爱护又彼此同情。

后续第二十五章 喜忧参半

    自从冯栗夫妇知道女儿和哲源在交往,两人先后表明了态度。栗云帆明确反对,冯赋林则不置一词,不知是默认还是反对。

    一个晚上,冯烁吃过饭把碗筷轻轻放在桌上,然后不声不响地要回卧室,却被栗云帆一声喝住。

    只见栗云帆一脸黑线,怒视着女儿说:“这几天不问你,你也不说一下跟张子是怎么回事?”

    冯烁嘿嘿笑了笑说:“什么怎么回事啊!”

    栗云帆又狠狠瞪了女儿一眼:“跟我装傻是吧!我问你,你们来往多长时间了。”

    冯赋林已经吃完饭,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妻子问女儿和哲源的事,只是扭头看了一下,好像置若罔闻的样子。

    冯烁扭捏起来,低头搓着自己的衣角说:“没有多长时间了。”

    栗云帆表明态度:“既然没有多长时间,那就赶快死了这条心,我和你爸都反对。”

    只见冯烁不高兴了,难过地说:“凭什么呀!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要包办婚姻啊!”

    栗云帆提出意见和看法:“我和你爸不反对你找对象,可你找对象总得找个年龄相当的啊!张子比你大那么多,以后你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搁。”

    冯烁气鼓鼓的,低头小声说:“是我找对象,又不是你们找对象。”

    栗云帆再次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冯烁不服气,找理由说:“妈,你说过的,如果我找的对象比我大几岁,你不会反对,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栗云帆没好气地笑了笑:“这是大几岁吗?都要大十几岁了。”

    冯烁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我不管,反正你说过的,也答应了。”

    “你还别跟我强,这事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同意。”

    “我爸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人反对也没用。”

    栗云帆被女儿呛得气呼呼的,转眼看了看丈夫。然后发牢骚说:“冯赋林,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你闺女现在长大了,都反了天了。”

    冯赋林这才开口,幽幽地说了一句:“你闺女脾气那么大,我哪敢管啊?”

    冯烁在家里有两个称呼,乖的时候爸妈就会争着说“我闺女”怎么好怎么听话,做错事的时候就成了爸妈口中互相推诿的“你闺女”。冯烁都感到无奈,真是要怀疑是不是爸妈亲生的了。

    随着楚玉离去,哲源和冯烁又回到了以前上班工作的日子,冯烁还是像公主一样被哲源宠着。可是对于楚玉的事情,哲源心里依然感到愧疚,也许一天没有小蕊蕊的消息,他心里也是难安。

    休息日,哲源依然宅在家写作,突然有不速之客光临。

    哲源打开门见是小石头,感到有些意外,特别是小石头还坐着轮椅。他请小石头进了屋,心想小石头肯定有什么事找自己。果然,小石头说明来意,原来是希望哲源能够出面帮助楚玉。

    小石头说:“张先生,除了你,我想她不会听任何人的话,也只有你能帮的到她。”

    哲源愣了一下,然后反问小石头:“你既然想帮她,为什么要通过我?”

    小石头微微笑了笑,:“我和她只见过几次面,不太熟,而且帮她实在师出无名。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会很难回答的。”

    哲源犹豫了,其实心里是想帮楚玉的,只是不想让冯烁再伤心。听小石头继续说:“张先生有顾虑是吗?你放心,今天我来的事冯烁知道,而且冯烁也知道张先生心里一直没有放下小蕊蕊走失的事,所以想帮助楚玉的人不仅仅是我。”

    哲源在乎冯烁的感受,是有这方面顾虑,如果能帮到楚玉,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于是说:“我也想帮她,可是我找不到她,也联系不上她。”

    小石头又沉吟了一下,这才说出楚玉的住处。

    这天,哲源来到楚玉家,那个已经被火烧得一无所有的家。

    哲源先是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地敲了一下门。几分钟后门开了,楚玉真的在家,他这才明白,原来小石头说的是真的。其实楚玉从哲源的住处离开后,几经辗转还是回了家,只是天天把自己关在四面黢黑屋子里,不上班,也不与外界联系。如果不是哲源来访,楚玉不知道将会颓废成什么样子。

    “张大哥!”

    楚玉打开门见是哲源,突然就愣住了。

    看到楚玉后,哲源不由得就绷起了嘴,脸上渐渐泛起愠色。“你真的在家?”他有些生气地跟楚玉说。

    楚玉低下头,不敢看哲源的眼睛,知道自己闹失踪,肯定会遭到哲源的责怪。

    听哲源又责怪说:“之前我来过两次,你为什么不开门,还当我是大哥吗?”

    楚玉还是不敢抬头,只是跟哲源说了声对不起,听声音都要哭了。

    哲源是个多情的人,也懂得怜香惜玉,可见不得楚玉在自己面前掉眼泪。于是又安慰说:“好了好了,我不该怪你的。但是以后你不准再躲着我,不准不接我电话,知道吗?”

    楚玉点点头,可还是没忍住,眼泪已经扑簌扑簌往下掉。这下哲源看似有些慌了,手微微抬了抬,但却僵住了。其实他可以帮楚玉擦一下眼泪的,这也是对楚玉最好的安慰,但是他却递上两张纸巾。

    哲源突然来到楚玉家,而且还带了一帮工人,又是帮楚玉收拾家,又是粉刷墙壁,热情得俨然像个活雷锋。在那么一瞬间,楚玉看得都有些发蒙了,感动得又想哭,仿佛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而且在哲源的鼓励下,楚玉又回到了市钢厂食堂上班。

    楚玉重燃对生活的信心,一天天也乐观起来,身边的朋友都在帮助她,她认为自己没有理由再自暴自弃下去了。直到公安部传来小蕊蕊的消息,她感觉自己的人生仿佛又回到了灾难的起点。

    楚玉接到派出所通知这天,正在钢厂食堂上班,哲源知道这件事后看似比楚玉还要开心。两人高兴得一起去派出所认领小蕊蕊,只是见孩子前,派出所的民警告诉他们要有心理准备。

    派出所接待室内,小蕊蕊蜷缩在墙角,头发蓬乱,清澈的双眼中充满惊恐的神情。当听到轻微的推门声,她吓得马上抱紧了自己的双肩,而且颤抖得连眼睛都不敢睁。

    “蕊蕊,你睁开眼。看,是妈妈,不要怕。”

    楚玉小心翼翼地来到女儿身边,小声地呼唤女儿的名字,可是女儿却害怕得不敢看他。

    小蕊蕊又往墙角挤了挤,一会儿后睁开惊恐的双眼,只是好像从来都不认识楚玉一样。

    见女儿睁开了眼睛,楚玉就高兴地笑了。又温和地说:“蕊蕊别怕,你看是妈妈呀!你看,妈妈在这里,坏人都走了,让警察叔叔打跑了。”

    小蕊蕊扭过头,仍往墙角挤,似乎想挤进墙角一样。楚玉不由得伸出手去抚摸女儿的脸和头发,却发觉女儿抖得更厉害了。见女儿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楚玉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竟然失声哭起来:“蕊蕊,是妈妈呀,你看看妈妈,你看看妈妈好吗?”

    “警察同志,怎么会这样。”

    哲源问一起进屋的民警,显得大惑不解。

    只见民警叹了口气说:“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谁也不认识,也不说爸爸妈妈是谁,家住哪里。公安部核对了失踪儿童的档案,才知道是我们管辖区域被拐走的孩子。”

    哲源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呼吸都很压抑。听民警又补充说:“你们不要太难过了,这个孩子还是幸运的,被群众发现的时候还有呼吸。人贩子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查,竟然把拐卖来的孩子藏在了伪装的泔水桶里,手段很残忍。加上现在天热,除了这个小女孩儿,其他几个一起被拐卖的孩子都热死和闷死在泔水桶里。目前,人贩子已经被警方控制,也被当地愤怒的群众打成了残废,你们也别太难过了。”

    “蕊蕊,你别不理妈妈,妈妈带你回家好吗?妈妈带你回家。”楚玉还在试图唤醒女儿,把女儿抱在怀里,去被女儿推开。

    小蕊蕊起身就往门口跑,却在哲源面前停了下来。“爸爸!”她抬起头,竟然眼泪汪汪地叫了哲源一声爸爸。

    一时,哲源仿佛忘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又在干什么。他慢慢蹲下来,把小蕊蕊轻轻揽入怀里,甚至觉得小蕊蕊就是自己的女儿。不管小蕊蕊是谁的女儿,就凭这声爸爸,他都会尽力保护好这个女儿。而楚玉转过身已经泪流满面,想要跟过来,却怕再次吓到女儿。

    邯市儿童医院,小蕊蕊在接受检查和治疗。

    神经主治医师办公室内,哲源陪楚玉在询问小蕊蕊的病情。

    主治医师分析说:“从客观上来讲,一般孩子受到惊吓后是不会得精神疾病的,这一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只是从检查结果来看,孩子的头部好像受到了外力撞击,颅内有淤血压迫到了神经线,才导致了孩子对外界的认识。不过请你们放心,大多数情况下,这种症状只是暂时的,等淤血散了,孩子内心平静了,会慢慢记起你们的。”

    只见楚玉紧张地问:“可是——为什么她会记起我身边的人,而不记得我。求你了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吧!”

    主治医师愣了一下,又说:“检查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孩子身体基本没什么大碍,除非孩子的症状已经严重影响到生活,否则我们是不建议实施特殊治疗的。如果说她能单一的记住某个人,只能说明这个人对她很好,是她心里的一个天使。”

    听到医生说的“特殊治疗”,楚玉不禁惊恐起来:“什么是特殊治疗,是做开颅手术吗?”

    主治医师沉思着说:“一般情况下我建议保守治疗,如果做开颅手术的话会有一定的危险,而且手术费昂贵,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哲源在旁边沉吟着,突然插入一句说:“如果做手术的话,费用大概在多少钱?”

    医生给出一个天文数字,说是不低于十万。

    楚玉听到这个数字,感觉犹如晴天一个霹雳,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小蕊蕊只记得哲源,害怕任何人靠近,所以哲源几乎每天都会去看小蕊蕊。有时候夜里接到楚玉的求助电话,他也会赶过去,俨然和楚玉、小蕊蕊就是一家三口。就为这事,冯烁还偷偷地抹起了眼泪,只因小蕊蕊称呼哲源为爸爸。但是最伤心无助的还是楚玉,自己的女儿却不认识自己,她的心里防线几乎又要崩溃了。

后续第二十六章 冯烁真情流露

    夜里十点多,冯家的楼窗闪烁着幽暗的光亮。

    冯烁轻轻推开家门,见客厅的电视机还亮着,爸爸妈妈还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只是没有开灯。她耸起肩膀,假装没看到爸爸妈妈,就轻手轻脚地往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站住!当我和你爸是空气呀!”

    栗云帆一声喝住女儿,幽暗的光线映照着她即将发怒的面容。

    只见冯烁停住脚步,扭头对爸妈笑了笑说:“爸、妈,你们还不睡呀?”

    “把灯打开坐这。”栗云帆又喝令女儿,“我和你爸有话要问你。”

    冯烁弱弱地应了一声,打开灯客厅的灯,然后乖巧地坐到爸爸妈妈面前,等候爸爸妈妈的训示。她知道,一场责备肯定又在劫难逃了。

    “说,这么晚上哪儿去了?”栗云帆突然当头棒喝,“晚饭都没在家吃。”

    冯烁不敢看妈妈的眼睛,低着头说:“朋友的女儿病了,我去朋友家看看,晚饭在朋友家吃的。”

    栗云帆愣了一下,看似又漫不经心地问:“跟谁一起去的?”

    只见冯烁扭捏起来:“我——我自己去的。”

    “胡说。”栗云帆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又找张子去了吧!”

    “妈,我和张子在一起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非要反对?”冯烁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见女儿真情流露,栗云帆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同时又为女儿的话感到痛心。“不是我和你爸反对,而是你们真不合适。”她又耐心地跟女儿解说,“你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只要相互喜欢就可以了吗?你觉得自己能走进张子心里吗?”

    冯烁好像犹豫了,栗云帆愣了一下,接着说:“张子心事那么重,别说你没看出来,以前张子在咱门市上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再说了,你们交往肯定有段时间了吧!”

    冯烁哪儿听得进去,并反驳妈妈:“跟张子合不合适我自己心里知道,只要他也喜欢我就行,别的我不管。”

    见女儿还是一意孤行,栗云帆再次厉声呵斥:“除非你想气死我,要不就和张子断绝来往。”

    冯烁没再顶撞妈妈,只是选择了沉默,然而双眼渐渐噙满了泪水。

    见妻子和女儿僵持往了,始终不置一词的冯赋林于是从中调停。开口说:“行了,天晚了,以后再说这事吧!”随后又让女儿回屋睡觉。

    冯烁起身回了卧室,关上门之后就传出沉闷的哭声。

    随后栗云帆喝斥:“大半夜的,狼叫什么。”只听女儿哭得更厉害了。

    栗云帆气呼呼的,拿女儿也是没办法。愣了一会儿,她看了看丈夫。并问:“冯赋林,你当真不管她了?”

    冯赋林却叹了口气说:“她都这么大了,还能怎么管。”

    栗云帆皱起眉头:“这都是你给惯的。”

    冯赋林又沉吟了一下说:“我想她和张子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张子在咱门市上待了不到两年,从咱门市上走了都有四年了。这么长时间,你想让她一下跟张子断了联系,我估计没那么容易。”

    栗云帆又愣住了,只是越想越生气:“那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爹有娘的,这事不能完全由着她。”

    冯赋林感到无可奈何:“那还能怎么样,你天天看着她不让她出门。”

    栗云帆觉得丈夫倒是给自己提了醒,于是嘿嘿笑着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从明天起我还真看着她了,电脑把网线给她拔了,手机给她没收了,先断了她的联系。”

    冯赋林根本不赞同妻子的做法:“别瞎折腾了,这事先走一步说一步吧,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变化。”

    栗云帆瞪了丈夫一眼,又指责说:“这事都怨你,要不是你当初一二再再二三地把张子留在门市上,哪有今天的事。”

    冯赋林感到莫名其妙,又欲哭无泪:“这事怎么又怪我头上了?你以前总是嫌烁烁在家什么事都不干,不是上网就是睡觉,动不动就打发她下楼跟张子一起守门市,现在还好意思说我?他们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不出事才怪?”

    栗云帆又反问丈夫:“你明知道会出事,那你还成天东奔西跑不招家。”

    冯赋林好像懒得再理妻子:“行行,都是你有理,我睡觉去。”说着就回卧室了。

    栗云帆气得直瞪眼,感觉女儿和丈夫都在跟自己作对。随后她关了客厅的灯,也回屋休息了,还把门重重摔了上去。

    第二天早晨,冯家楼下。

    哲源来接冯烁去上班,却发现冯烁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似的。于是他细问究竟,才知道冯烁跟妈妈吵架了。

    只见冯烁欲哭无泪地说:“张子,我妈不让我和你来往了。”

    哲源一下子愣住了,并惊恐地问:“怎么,你答应了?”

    冯烁几乎没有犹豫,当场表明态度:“我当然不答应了。”

    哲源突然松了口气,并拍着胸口笑了:“吓死我了,你的立场这么明确,那还有啥好伤心的。”

    可是冯烁突然撇起了嘴:“可我顶撞了我妈,我好难过,以前我在家可是个乖乖女。你不安慰我就算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哲源突然又有些哭笑不得:“你还让我怎么做呢?总不能你顶撞了你妈,我还给你拍手称赞,说冯烁好样的。”

    冯烁被气得假装大哭:“我都伤心死了,你竟然还开我的玩笑。你不喜欢我了,你不喜欢我了。”

    哲源显得很无奈:“大美妞,我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等你四年,为你守四年寡呢?”

    冯烁好像对哲源的话非常不屑:“切!明明是你这四年没讨到媳妇,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要不是本姑娘看你可怜,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估计到现在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哲源假装抹了把汗:“哎呀!我第一次听有人把倒贴说得这么有爱心,看来只有俺家大美妞了。”

    听哲源取笑自己,冯烁突然横眉立目,并伸出了双拳。

    哲源见状,惊讶得身子只往后撤:“干嘛,又想打人啊!”

    只见冯烁咬着牙,假装恶狠狠地说:“错了,是杀人。”说着,她就掐着哲源的脖子来回摇晃,直掐得哲源翻起白眼投降,她这才得意洋洋的罢休。

    这时,栗云帆带着儿子杰杰也下了楼,要送儿子去上学。

    “妈妈,妈妈,姐姐上次就是坐的那辆车回来的。”

    杰杰突然停住了脚步,并指着马路对面的汽车给妈妈看。

    听儿子杰杰这么一说,栗云帆顺势望去,在马路对面的车上好像看到了女儿冯烁和哲源在车上打闹的样子。她拉着儿子杰杰好奇地走过去,却只见两人驱车匆忙逃走了。

    见此情景,栗云帆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倒是发现了哲源和冯烁交往的轨迹。她觉得,有时间是该找哲源谈谈和冯烁交往的事了。

后续第二十七章 楚玉情绪反常

    市钢厂集团,食堂后厨。

    楚玉一个人在工作间择菜,口中似乎在呓语着什么,却又听不太清。只见她一会儿发愣,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一会儿后又悲伤地笑笑,看似特别无助。

    哲源最近发觉楚玉似乎有些反常,一个人的时候常常自言自语,当被惊扰到时,总显得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知道,楚玉最近精神压力很大,情绪低落,因为女儿蕊蕊的事一直有些萎靡不振。他想帮助楚玉,却又怕再次伤了冯烁的心。

    正思量间,哲源见食堂的张大姐走了过来。

    只听张大姐轻声叹了口气说:“张厨,现在也只有你能帮助楚玉了,再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楚玉听你的,有时间你跟她多说说话,多开导开导她,要不劝她到医院心理科看一下也行。”

    哲源沉吟了一下,随后问:“张姐,楚玉以前有这种状况吗?”

    张大姐回忆说:“以前,以前也不太好。记得前几年楚玉刚到钢厂食堂的时候,根本不爱说话,而且也不合群,只是不像现在这样自言自语。”

    哲源点点头,听张大姐又接着说:“张厨,你发现没有,自从这段时间你来了以后,楚玉整个人好像换了副心情,和同事之间有交流了,人也有笑脸了。当时我们都还想撮合你和楚玉在一起,谁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特别是小蕊蕊出事以后,楚玉的情况比过去更严重了。”

    楚玉情绪最近有些反常,身边的人都有目共睹。而这天楚玉却做出了更让人诧异的事,下班之后竟然没去幼儿园接女儿蕊蕊,而是直接回了家。幼儿园的老师没能打通楚玉的电话,最后把电话又打到了哲源那里。

    哲源赶到幼儿园来接小蕊蕊,却被蕊蕊的老师一通数落,直说他这个做爸爸的一点也不靠谱。而哲源叫冤,跟蕊蕊的老师百般解释,感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对您说,我跟谷思蕊的妈妈真的只是同事,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哲源再次苦笑着跟蕊蕊的老师解释,显得特别的无奈。

    蕊蕊的老师好像很费解:“有没有搞错,你和谷思蕊的妈妈认识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确定关系。

    哲源看似连哭的心都有了,却奉迎说:“老师,您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智慧的象征,您应该看出我只是在帮谷思蕊的妈妈,仅此而已。”

    听了哲源的敬辞,蕊蕊的老师忍不住笑了。并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好事做到底,娶了谷思蕊的妈妈。这叫一举两得,媳妇儿和女儿都有了,何乐而不为呢!”

    哲源一脸苦相,又告饶说:“我说老师,我只是来接人的,您就别取笑我了。再说了,我都有女朋友了。”

    “爸爸。”

    只见小蕊蕊则拉了拉哲源的衣角,并抬头叫了他一声爸爸。

    哲源显得好无奈,有口难辩,也只好认下这个女儿了。

    哲源又把小蕊蕊送回了家,楚玉在见到女儿的那一刻仿佛才如梦初醒,并焦急得把女儿抱在了怀里,又上下打量女儿是否安好。

    客厅内,楚玉的情绪渐渐稳定了,这才擦了擦眼泪跟哲源说了声谢谢。而哲源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建议楚玉去医院看一下心理医生。

    “张大哥,你也以为我抑郁了是吗?”楚玉突然冷冰冰地说,“别人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我吗?”

    “对不起,也许是我说得太直接了。”哲源显得很抱歉,“可是大家都很关心你,都希望你好好的。”

    楚玉的表情还是冷冰冰的:“谢谢大家的关心,我这病死不了。”

    哲源轻叹一声,感觉已经无法再跟楚玉正常交流。但见楚玉又突然捂着头痛苦地说:“张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现在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哲源愣住了,等楚玉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建议小蕊蕊接受手术治疗,至于钱的事,他会想办法。

    “不行。”楚玉直摇头,“就算蕊蕊这辈子记不起我,我也不会让她冒个这个险的。”

    见楚玉态度如此之坚决,哲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让楚玉在家先休息几天,多陪陪女儿。而楚玉却突然有事求他,说自己哪一天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请他帮忙照顾女儿。

    又是一个周末,哲源住处。

    哲源下厨炒了几个菜,又开了啤酒,然后和冯烁一起开心地享受午餐。

    哲源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并冲冯烁笑了笑,然后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只是一杯酒下肚后,他的微笑就渐渐变得有些僵硬了,深邃的目光里又浮出了忧郁之色。

    看着哲源自斟自饮,冯烁不由得就咽了口口水,似乎也想分一杯羹。

    哲源发觉后,就冲冯烁笑了笑。好奇地说:“怎么,想来一杯啊!”

    冯烁默不作声,只是扬起嘴角腼腆笑了笑,然后又看了看桌上的啤酒。而哲源却把啤酒保护起来,生怕冯烁会抢走似的,实则是逗冯烁开心。而冯烁却撅起嘴,满以为哲源会大方地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或者再给自己碰个杯,那都是很惬意的事。

    只听哲源教导说:“女生不能喝啤酒。”

    冯烁好奇,反问说:“为什么你们男生能喝,我们女生就不能喝?”

    哲源想了一下,却故意逗冯烁。说:“因为,因为女生喝啤酒会有啤酒肚的。”

    听哲源这么一说,冯烁看似非常惊恐和担心,并马上捂住自己的小腹看了看:“讨厌了,你们男生都啤酒肚。”说着还随手轻轻搡了哲源一拳。

    哲源微笑着,随后转念问:“你能喝多少?要是能喝,这一瓶都是你的。”

    冯烁想了想说:“一开始能喝一杯,现在能喝一瓶,就是喝多了一飘一飘的。”

    哲源惊讶地合不拢嘴:“完了完了,看来我这瓶啤酒是保不住了。”

    冯烁又莞尔地笑了一下:“你说的,不能耍赖。”说着就把杯子递了过去。

    哲源给冯烁倒了杯啤酒,而冯烁却捧在手里不舍得喝。只听哲源又问:“你平时和同学聚会的时候都喝啤酒吗?”

    冯烁摇摇头:“不,都是偷喝我爸的。每次我爸一开冰箱发现啤酒少了就会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啤酒又喝完了。”

    哲源忍俊不禁,伸出拇指称赞说:“厉害厉害,你很厉害。”

    冯烁突然恐吓哲源:“不准笑,不准对我爸说。”

    哲源马上说ok:“我现在躲你爸都来不及,哪敢再往枪口上撞啊?”

    冯烁一脸鄙视的样子:“切,胆小鬼!我爸还能吃了你呀?再说了——有我在,你怕什么?”

    哲源却不敢苟同:“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不临阵倒戈我就阿弥陀佛了。”

    只见摩拳擦掌,并冷笑着说:“那我现在就要临阵倒戈收拾你。”说着就跟哲源打闹到一起。

    咚咚咚——

    突然有人敲门,哲源跟冯烁就停止了打闹,并上前开门,却见是两名警察——一男一女。

    只见男警察问:“你好,请问是张哲源张先生吗?”

    哲源有些发蒙,感觉自己好像摊上事了,随后木讷地点头说是。

    随后女警察说出来意:“我们是铁西派出所的,有位叫楚玉的女士要求见一下你。”

    哲源好奇:“是她出什么事了吗?”

    男警察回答说:“楚玉故意伤人,现在已经被关押在北环看守所。”

    女警察又补充了一句:“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要见你。当然,您也可以选择不去。”

后续第二十八章 楚玉托孤

    楚玉带着女儿去市场买菜,在付钱的时候松开了女儿的手。

    小蕊蕊从妈妈身边走开,怯生生地游走在人群中,当看到生鲜摊上的鲤鱼就高兴地跑了过去。她蹲下来,试探性地用手去触碰水箱中的鲤鱼,接触到鲤鱼又胆怯地把手收回来,看鲤鱼在水箱中翻起水花,她就高兴地露出笑脸。

    “小朋友,你妈妈呢?”

    生鲜摊上的老大爷见摊前来了个小女孩,后边也没大人跟着,知道小女孩肯定跟妈妈走丢了。

    小蕊蕊抬头看了看生鲜摊的老大爷,然后天真地笑了笑。

    这时,只见小石头突然出现在小蕊蕊身旁,并蹲下来和小蕊蕊一起用手触碰鲤鱼。

    “宝贝,还记得叔叔吗?”小石头微笑问小蕊蕊,“上次你捡了叔叔的钱,叔叔答应你要给你买糖吃的。”

    小蕊蕊看了看小石头,并奶声奶气地叫了他一声叔叔,然后又继续玩。

    小石头陪母亲焦淑梅来市场买菜,无意中看到楚玉的女儿,见小女孩儿谷思蕊一个人,想谷思蕊一定是跟妈妈走丢了。

    “石头,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焦淑梅走到儿子和小蕊蕊身边,顺势又打量了一下小女孩儿谷思蕊,只见小女孩扎着双马尾,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清澈无比。特别是在小女孩露出笑脸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透明了。

    小石头应声,回答母亲说:“哦,这是咱们钢厂一个员工的女儿。”

    焦淑梅不由得又赞叹说:“长得可真水灵,真漂亮。”

    只见小石头在母亲面前嘿嘿笑了笑,又说:“你还没见过她妈妈呢!她妈妈长得更漂亮。”

    听儿子这么一说,焦淑梅就故意绷起了脸,自己的儿子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她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菜摊上,楚玉付过钱拎上菜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点什么,转过身来显得一脸茫然的样子,而且嘴里又开始呓语起来。当她再次转身走开的时候,突然惊慌失措起来,这才想起女儿上哪儿了。

    此刻,楚玉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感觉女儿似乎又被人拐走了。于是她在人群中疯狂地寻找女儿的影子,一路跌跌撞撞,感觉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拐走女儿的凶手。终于,她看到了女儿,却发现女儿身边有陌生人,于是绰起猪肉摊上的杀猪刀就砍了过去。

    “石头小心。”

    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个人拿刀砍向儿子,焦淑梅想都没想就挡在了儿子身前。

    由于事出突然,小石头也察觉到了危险,见母亲用身体护住自己,他却反过来挡在了母亲前面,肩上就狠狠挨了一刀。

    此时,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连人群都突然安静了。

    楚玉呆在原地,手中的刀还在滴着血,意识也在一点点醒,当看到被砍的人是小石头时,就吓得突然扔了手中的刀。

    午后,市北环看守所。

    哲源来看守所见楚玉,是和冯烁一起来的。楚玉想见他的原因很简单,只是想让他帮忙照看女儿。

    传达室内,楚玉看到哲源后就隔着铁窗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张大哥,我真的不是有意伤人的,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脑就不受控制了,我真的不是有意伤他的。”

    见楚玉泪流满面,哲源虽怜香惜玉,但也是爱莫能助。只能宽慰说:“我知道,你别想太多了,事情也许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只见冯烁也宽慰说:“放心吧!我和小石头是朋友,他不会上诉的。”

    楚玉很感激:“谢谢张大哥,谢谢你们。”

    哲源明白楚玉想见自己的目的,于是说:“蕊蕊那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如果你想见蕊蕊也可以申请的。”

    楚玉想了一下说:“张大哥,如果我真的被判刑了,你能不能暂时帮我照顾蕊蕊。蕊蕊一直跟着我,她在福利院会不习惯的。蕊蕊最听你的话,现在她也只认识你,跟你也最亲近。”

    听楚玉托孤,哲源毫无心理准备,一下子就怔住了。

    见哲源沉默,楚玉就悲伤地笑了笑:“对不起张大哥,我不该为难你的,你就当我没说吧!”说着就默默低下了头。

    哲源有些犹豫了,扭头看了看冯烁,好像是在征求冯烁的意见似的。而冯烁突然手足无措地说:“别看我,我——我又没说什么。”

    在市中心医院,小石头躺在病床上疼得身子发抖。

    “这疯女人太可恶了,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拿刀砍人。不行,说什么我也得起诉她。”

    病床边,焦淑梅余怒未消,痛恨楚玉又心疼儿子。

    听母亲要起诉楚玉,小石头就求情说:“妈,我都说了,那是我的朋友,也是咱们钢厂的员工,就别起诉了吧!”

    “朋友,你怎么会交这样的朋友?”焦淑梅反倒质问儿子,“还是咱们钢厂的员工,像这样的员工一律给予辞退。”

    “妈,别把事情做绝嘛!你看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也不容易。”小石头仍在袒护楚玉,“我这也没多大的事,顶多养几天就好了。”

    “还没多大的事,那刀要是再深一点你还这么说吗?”焦淑梅越说越气愤,渐渐地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于是她又惊恐地问儿子:“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疯女人了,才这么护着她?”

    听母亲这么一说,小石头忍不住就笑了,自己都觉得吃惊:“妈,您说到哪儿了?我跟她也就见过几次,不熟的。”

    焦淑梅却不这么认为:“就你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别以为妈不知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妈不同意。”

    见母亲当真了,小石头笑着笑着就咳嗽了起来,但是身上有伤,又得强忍着。“妈,您要是真这么说,我觉得这事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他又笑着跟母亲说。

    焦淑梅瞪了儿子一眼:“少来,妈没跟你说笑。”

    只见小石头渐渐愣住了,一会后认真地跟母亲说:“妈,其实我护着她,是因为她救过我的命。挨这一刀换一条命,您说值不值?咱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焦淑梅一听,突然好奇起来,然后听儿子说起在铁轨上遇险的事,这才明白儿子为什么一直在袒护楚玉。

    “要不是她,我连躺在这跟您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小石头又在跟母亲说楚玉的好,而且故意渲染气氛迫使母亲放弃起诉。

    只见焦淑梅拍着胸口说:“我说石头,你别吓妈妈了行吗?妈听你的,不起诉她了。她,她叫什么?”

    见妈妈让步,小石头又嘿嘿笑着说:“她叫楚玉。”

    焦淑梅摇头笑笑,只要儿子高兴,她什么都会依儿子。

    哲源和冯烁从市北环看守所离开,又直接奔向市中心医院。

    小石头躺在病床上正郁闷呢,见病房的门慢慢开了,只见冯烁甜蜜的笑脸从门缝挤了进来。

    “冯烁!”

    小石头开心地叫冯烁的名字,但是见哲源也在后面,表情看似就有些失落了。“你怎么来了?”他又问冯烁。

    只见冯烁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并爱怜地说:“我可怜的少董,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

    小石头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哲源。礼貌地说:“张先生也来啦!”

    见小石头称呼哲源为“先生”,冯烁感觉特别扭,于是让小石头叫哲源“老张”就行了。然而小石头也只是笑笑,却不敢怠慢。

    哲源和冯烁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并问候了小石头的伤势,然后言归正传。

    只见小石头沉吟了一会儿,并猜测说:“张先生,你和冯烁是为楚玉女士的事而来吧!”

    哲源和冯烁对视了一下,然后又跟小石头寒暄:“石先生睿智,一下就猜出了我们的来意。”

    小石头被夸奖反倒不好意思了,于是连忙摆手:“不敢当,人之常情的事嘛!。”

    听哲源和小石头两人咬文嚼字,冯烁不禁打了个寒噤:“拜托,你们两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酸,说正事行吗?”

    小石头笑了笑又说:“楚玉女士的事你们别担心了,我已经说服我妈不上诉了。”

    哲源突然如释重负:“石先生宽宏大量,我替楚玉谢谢你了。”

    冯烁也乘机伸出大拇指夸奖:“果然是我认识的小石头,没让我失望。”

    哲源和冯烁都夸奖小石头,可小石头却又显得一脸焦虑和担心。并接着说:“但是不上诉并不代表能躲过法律责任,帮她我也只能帮到这了。”

    正如小石头所说,被害人虽然没有上诉,但是无权决定是否刑事立案侦查,也无权决定是否追究加害人的刑事责任。这只是一个量刑情节,即可以酌情从轻处罚。

后续第二十九章 冯烁为“爱”付出

    正如小石头所说,被害人虽然没有上诉,但是无权决定是否刑事立案侦查,也无权决定是否追究加害人的刑事责任。这只是一个量刑情节,即可以酌情从轻处罚。

    法院宣读楚玉判决书这天,凡是认识楚玉的人都来了,小石头因伤重未能参加,由母亲焦淑梅代替出庭。最终楚玉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处四年有期徒刑,女儿谷思蕊则被送往福利院抚养。

    “审判长,我能申请抱一下女儿吗?最后抱一下女儿。”

    这是楚玉在被执行押走时的惟一请求,审判长与其他陪审员短暂商议后,一致允许。

    哲源把小蕊蕊送到了楚玉面前,又鼓动小蕊蕊叫妈妈。虽然小蕊蕊没有叫妈妈,但是对眼前的情景好像已有所感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已经泛起了波动。

    楚玉抱了女儿一会儿,然后又轻轻摩挲着女儿的脸。并带着辛酸的微笑说:“蕊蕊,妈妈以后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乖一点,要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顿了一下接着说:“要记得,吃饭前一定要洗手,看电视的时候不能离电视太近,平时不要总是咬自己的手指和铅笔,不准把鼻涕往衣服上抹,要不然别人就不喜欢你了。”

    楚玉本来是保持着微笑的,可是说着说着人就哽咽起来,渐渐地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又继续往下说:“以后要是能跟张叔叔一起生活,一定要听张叔叔的话,不准跟张叔叔使小性子,耍脾气。要是让妈妈知道你不听话,妈妈以后就不要你了。”

    小女孩儿谷思蕊默默地看着妈妈,听妈妈说了这么多好像依然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妈妈转身走开的时候,她的嘴角看似动了动,好像轻轻地叫了声“妈妈”。

    楚玉饮泣吞声,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女儿一眼,多希望能够再抱一下女儿。在转身的时候,她仿佛听到女儿那声“妈妈”。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女儿哭出声来,并哭着跑过来。

    “妈妈。”

    谷思蕊突然哭着跑向妈妈,一时间声泪俱下。

    “蕊蕊。”

    楚玉转身,一时也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把女儿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时,审判长宣布退庭,并吩咐下去说:“让她们多待会儿吧!”话毕,只见审判长转身摘下了眼镜。

    哲源打算收养小女孩谷思蕊,暂时代楚玉照顾女儿,也取得了冯烁的同意,然后两人到民政局社会福利处申请收养,可工作人员却说哲源不符合收养条件。

    “第九条,无配偶的男性收养女性的,收养人与被收养人的年龄应当相差四十周岁以上。”

    工作人员向哲源解说收养法,显得爱莫能助。

    起初工作人员见哲源和冯烁结伴而来,还以为他们两人是夫妻关系,还热情接待了他们,还说他们有爱心,在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减轻国家负担。只是哲源不符合收养条件,工作人员不禁唉叹一声,确实是爱莫能助。

    一个傍晚,哲源和冯烁路过邯市复兴路岭南儿童福利院。

    一面五星红旗飘扬在福利院大院上空,在风中飒飒作响。红旗下,时不时地有孩子从下面跑过,追逐着,嬉闹着,玩得好不开心。只见在院落的四周分布着多种可供儿童玩耍的器材,像秋千、滑梯、摇摇车、平衡木等等应有尽有。

    福利院里的孩子有相当一部分为聋哑、残疾、智障的儿童,他们有的是孤儿,有的被父母狠心抛弃,尽管如此,这些孩子们的笑脸依然天真。却只见一个小女孩儿独自坐在院中心的花池旁,闷闷不乐。

    这个小女孩就是谷思蕊,来福利院三天了,没说过一句话,也没笑过一次,而且跟其他小朋友也不合群。

    几天来,小女孩谷思蕊总是坐在花池旁或走到大门前,可怜巴巴地望着外面的世界,多希望妈妈突然出现在眼前。可是盼来盼去,她看到的依然是络绎不绝的行人和车辆。只有在傍晚的时候,哲源和冯烁下班会路过岭南儿童福利院。

    哲源和冯烁出现在福利院大门外,并默默注视着小女孩儿谷思蕊。当小女孩谷思蕊发现她们后就跑了过来,并向他们伸出手要妈妈。

    哲源和冯烁走近小女孩儿谷思蕊,见谷思蕊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水。

    “张叔叔,我要妈妈,我要找妈妈。”

    小女孩儿谷思蕊向哲源伸出手,水汪汪的眼睛闪烁着期望和乞求。

    哲源慢慢蹲下来,攥住小女孩儿谷思蕊的小手并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挤出笑脸说:“蕊蕊乖,你要相信妈妈一定会来看你的。”

    冯烁也蹲下来说:“是呀蕊蕊,妈妈肯定会来看你的。”

    小女孩儿谷思蕊看了看冯烁,并叫了她一声姐姐,随后又眼泪汪汪了。

    哲源暗自叹息,心里特别难受,答应楚玉的事却没能做到。

    翌日,哲源和冯烁手牵着手高兴地来到了民政局大楼下。

    民政局大楼下,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就相互打趣。

    只见哲源轻咳一声,郑重其事地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待会儿从这走出来,你哭都晚了。”

    冯烁天真地笑了笑,反倒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待会儿从这走出来,以后你就归我管了。”

    哲源又问:“当真想好了?不是一时冲动?”

    冯烁学舌:“你当真想好了?不是一时冲动?”

    见冯烁总学自己说话,哲源不由得就翻起的白眼:“好吧!你?了,你先请。”

    冯烁假装叹了口气:“好吧,你输了,我让着你。”

    哲源和冯烁相互谦让,都向前伸出手,示意对方先进入民政局大楼。等两人再从民政局大楼走出来的时候,每人手里就多了一样东西,人手一张小红本。只见小红本上赫然打印着三个醒目的金色字体——结婚证,哲源和冯烁居然直接领证结婚了。

    只见哲源打开结婚证,看着照片中的冯烁。不由得感叹说:“傻妞,叫你别嫁给他,你非要嫁给她。这下好了,一起吃苦吧!”

    冯烁也打开结婚证,对着照片指指点点:“傻老张,叫你别娶她,你非要娶她。她没做过家务,也没烧过饭,这娶回家有你受的了。”

    两人说完,又相视一笑,然后手拉手高兴得离开了民政局大楼。

    哲源和冯烁突然登记结婚,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其实只有哲源自己知道,冯烁这是在为“爱”付出,毫不保留的付出。

    冯烁见哲源为收养小女孩儿谷思蕊的事惆怅,于是就从家里偷偷地翻出了户口本,背着爸妈悄悄地和哲源来民政局登记结婚。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几乎没有考虑过后果,只要哲源开心、快乐,她什么都不管了。

    哲源和冯烁顺利地把小女孩谷思蕊从福利院领回家,一时倒过上了一家三口的生活。只是小女孩谷思蕊给他们的称呼很特别,称哲源为“叔叔爸爸”,叫冯烁则是“姐姐妈妈”。只因冯烁是背着父母跟哲源登记结婚的,所以跟哲源做的只是白天的夫妻,晚上她还乖乖是会回家住的。用哲源的话来说——就是回娘家。

    在工作日,哲源和冯烁一起上下班,一起到幼儿园接送谷思蕊。在休息日,他们就会带上谷思蕊去市北环看守所看望楚玉,好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只是每次去看守所,楚玉见到女儿后都会痛哭流涕,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当哲源感觉生活步入正轨,一切越来越美好的时候,一些不如意的事又接踵而至。

后续第三十章 哲源重操旧业

    哲源家的老房子要拆了,父母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回家看看,好留个念想。

    这次回家,哲源是带着冯烁和小女孩儿谷思蕊一起回去的,不但遂了父母的向平之愿,一时也给老张家赚足了面子。只是临回邯市的时候,哲源再三叮嘱父亲,厢房千万别自己拆,并给父母留了一些钱。因为他知道父母省吃俭用了一辈子,凡是能省钱的事都会亲力亲为。谁料想,他回邯市没三天,父亲因强拆厢房就出了意外。

    夜已经深了,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上静悄悄的,偶尔有匆匆的脚步声踏破心灵深处的沉静。那是值夜班的白衣天使在走廊和病房间徘徊,兢兢业业,不避劳苦,不禁让人心生敬仰。

    病房内,哲源看父亲打着响鼾,熟睡的脸庞上爬满了岁月的沧桑,局部皮肤因为疼痛而不时抽搐。他想,父亲一生操劳,勤俭持家,一路风风雨雨走到了今天,正是安度晚年,尽享天伦之乐之际,谁知一场飞灾突如其来,砸碎了父亲安度晚年的美梦。

    “嗯……”

    张父在睡梦中不禁呻吟起来,似乎做恶梦了,发出含糊不清的沙哑声。

    哲源轻摇父亲的肩膀,将父亲从梦魇中轻声唤醒,父亲看到他后心神方定,慢慢闭上眼睛,然后又忐忑不安地睡去。

    哲源回邯市不到三天就接到家里的电话,说父亲掀房出了意外,情况很严重,已经送往当地的医院。而哲源当时刚从钢厂食堂下班,顾不上吃饭和洗脸,就匆匆赶往老家县城的医院。哲源心如旋旌,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了。

    重症监护室内,张父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一家人都围绕在身边,哲源的母亲、大哥、二哥、姐姐。张父嘴上带着氧气罩,身上缠满绷带和叫不上名的仪器线缆,纵横交错,犹如电网。

    哲源走到父亲床前,顿时心内一酸,疲惫的眼睛突然湿润起来。张父微微睁开眼睛,似乎感应到了小儿子来了,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嗯嗯的呻吟声。

    哲源马上安慰父亲,说:“爸,没事,我在跟前呢!”

    张父呻吟了两声,见全家人都在,然后又沉沉地睡去。

    从诊断书内哲源得知,父亲多根肋骨骨折,又戳破了肺和胃等器脏,急需做手术,而县城的医院条件和技术却有限,所以张父又转院至邯市市中心医院。

    手术室前,张家一家人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子女们一个个都在安慰母亲。当手术结束时,张家人赶忙上前询问张父的情况。

    只见医生轻轻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并笑着说:“没事,放心吧!老爷子的情况很稳定。”

    张父的手术做得很成功,一星期后,张父脱离危险期,从icu转入普通病房。哲源身心放松,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只是笑容已经憔悴,两眼都是黑眼圈。

    普通病房内有个做过阑尾炎手术的女子,大概三十来岁,陪在身边的是她的丈夫。女子的丈夫是个很温和的人,说话的声音也很温和,有时哲源都听不清女子的丈夫在说什么。

    病房内还有一个因车祸而瘫痪的中年男子,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他的妻子则日夜照顾在他身边。中年男子的妻子是一个即将分娩的女人,每天挺着个大肚子照顾自己的男人,不离不弃,让人感动。在感动之余,哲源也会听一下他们的谈话。

    “你倒好,每天往床上一躺什么都不干,吃喝拉撒还得老娘侍候你。”

    只听怀孕的妻子又在埋怨丈夫了,同时也听得出在心疼丈夫。

    中年男子好像无言以对,只是苦笑了一下,显得唉声叹气的。

    怀孕的妻子愣了一下,接着说:“老娘挺着个大肚子,照顾大的,还得顾着小的,是上辈子欠你什么了吗?”

    见妻子质问,中年男子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觉得委屈,咱们就分了吧!你再重新找一个,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怀孕的妻子:“想跑?没门儿,老娘看上的人老娘认了,就算下辈子你也还得是老娘的。”

    中年男子:“这辈子我也就这样了,我也认命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还你。”

    妻子反倒说:“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了,这辈子我是来还你的。”

    特别有爱的一段对

    话,听得让人感动,又让人辛酸,哲源猜想他们的感情一定特别深。

    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儿子,**岁的样子,是一个小胖子。小胖子每天傍晚都会背着书包出现在病房内,而且还很调皮。每当中年男子大小便失禁的时候,小胖子就会跑出病房哈哈大笑说:“哈哈,我爸又拉了。”这让病房里的每个人都忍俊不禁,每个人也难得一笑。

    一副副看似平凡的画面,却是生活中最真实的写照,感动着哲源,也刺痛着哲源。每当看到别人成双成对,儿女成行,哲源总是显得很落寞。只是想到和冯烁已经登记结婚了,他却感觉有些不真实,犹如在做梦一样。

    张父在医院治疗半月有余,之后就转回老家静养了。只是这一遭折腾,哲源辛苦打拼几年得来的财富全给父亲交了医药费,不但温饱成了问题,就连“女儿”谷思蕊上幼儿园的钱都拿不出来了。不过庆幸的是,他还有冯烁,一直在为这个“新家”默默付出。尤其在张父住院的时候,冯烁还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了哲源。那时,哲源很感动,虽然收下了冯烁的工资卡,但却分文未动。

    哲源的生活突然拮据起来,为了解决燃眉之急,养家糊口,他居然扎堆到农民工中,蹲守在马路边趴活儿。用他曾经的话来说——以前如此,现在也不过如此。

    在邯市的火车站附近,每天都有上百位不同职业的农民工蹲守在这里“趴活儿”。这些农民工大多都有一技这长,他们有的是木匠、有的是钢筋工、有的是瓦工、还有凭力气吃饭的小工、像建筑方面的工种一应俱全。平时,这些人的集中力都在路上行驶的面包车上,只要有面包车停下来招人,他们就会趋之若鹜般的一涌而上,等待雇主挑选自己。

    在别人都争先恐后抢饭碗时,却见有个人悠闲的坐在路边,完全摆出了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姿态。这个人就是张哲源,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趴不到活儿干。

    一个没被雇主选上的男子来到张哲源身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然后问:“唉,伙计,你是来趴活儿的吗?”

    张哲源抬头看了看这名男子,面色黢黑,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大。“是呀!”他带着笑意跟男子说。

    听张哲源如此回答,男子不由得就笑了:“那刚才来车了,你咋不往前凑。”

    张哲源解释说:“我提前把活儿已经联系好了,在这等车接呢!”

    只见该男子又打量了一下哲源,好像有些好奇:“看你也不黑,不像是个干建筑趴活儿的人呀!你是这些日子才来的吧!”

    该男子观察入微,哲源倒是有些惊讶。又带着笑意说:“以前我也是干建筑的,晒得比你还黑,只不过这几年换工作了,又变白了。”

    男子有些疑问:“那现在怎么又干回建筑了?”

    只见哲源叹起气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趴几天活儿挣点儿现金,好养家糊口。”

    该男子愣了一下,随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并带着笑脸说:“哎,哥哥!待会儿接你的车来了,能不能给问问还要不要人,我在这两天都没趴到活了。”

    哲源惊讶地笑了笑,随后点头答应。

    起初去马路边趴活儿的时候,哲源还是瞒着冯烁的,可是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

    一个傍晚,市钢厂集团大门前。

    市钢厂集团大门旁的公交站牌下,冯烁在等公交,只见小石头开车驶了过来,并招呼她上车。

    冯烁却摆手说:“不了小石头,你先走吧!我还有事呢!”

    小石头好奇:“都下班了,你还有什么事?”

    冯烁绷起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又推却:“小石头,我真还有事呢!没跟你闹。”

    见冯烁如此为难,小石头不由得更好奇了。笑了笑又说:“你不说什么事,今天我就跟定你了。”

    冯烁对小石头感到无可奈何,于是狠狠瞪了小石头一眼,然后就上了小石头的车。

    上车后,冯烁命令说:“走,去邯山幼儿园接小不点。”

    小石头有点摸不着头脑:“小不点?小不点是谁?”

    冯烁突然扭捏地说:“小不点,小不点是我跟俺家老张一起收养

    的女儿,就是楚玉的女儿。”

    小石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跟你家老张?那你们以什么名誉收养的小不点?”

    说到这,冯烁就有些扭捏了,带着娇羞弱弱地说:“我把户口本从家偷出来了,跟俺家老张偷偷领证了。”

    小石头又听闻冯烁跟哲源偷偷领证结婚了,真是感觉晴天霹雳,一时都呆住了,随后冯烁提醒他小心驾车。

    一会儿后,小石头缓过一口气,好像伤心地看了冯烁一眼。并质问:“冯烁,你疯了吗这是?你爸妈要是知道这事那还了得?”

    冯烁用手指着小石头,警告说:“不准告诉我妈,要不然以后不理你。”

    小石头又悲伤地叹了口气:“姑奶奶呀!这是谁给你的胆量和勇气啊!太让人猝不及防了。这下好了,我这儿一点儿念想都没了。”

    冯烁却忍不住笑了:“你就别伤心了,勇敢点面对这个现实吧!其实收养小不点是俺家老张的意思,况且俺家老张也喜欢孩子。”

    小石头又瞥了冯烁一眼:“你家老张胡闹,所以你也就跟着胡闹?”

    冯烁完全不赞同小石头的说法,并反驳说:“什么叫胡闹?俺家老张这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是支持俺家老张而已。”

    小石头又哀叹一声,随后好奇地问:“你去接小不点,那你家老张呢?”

    冯烁愣了一下,不禁也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俺家老张的爸爸住院了,他为了照顾他爸,把钢厂的工作辞了。这几天他正找工作呢!接送小不点的事情由我来管。”

    小石头满脸憧憬,好像很羡慕哲源。又说:“你家老张真幸福,有你这样为他默默付出。要是有一天,我也遇到这么一个人,这辈子我也就值了。”

    只见冯烁扬起嘴角笑了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不远的未来等着你。”

    小石头好像还在伤心,并略有所指地说:“可惜呀!那个人早就名花有主了。”

    冯烁听出小石头的意思,于是狠狠瞪了小石头一眼,又举起拳头恐吓。

    在邯山幼儿园,冯烁接了“女儿”谷思蕊却拒绝了小石头的再次相送。她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不想让哲源有半点不高兴。

    一辆国产七座面包车停在菜市场出入口,司机下车把车门打开,车里的人相继下车。只见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数到最后才惊讶地发现,这辆面包车里竟然足足坐了十四个人。这些人都是头戴安全帽,身着破衣的农民工,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最后一个下车的竟然是哲源。

    哲源和这些人下车后都没有离开,都在等待领取这天的工资,一个像是包工头的人在依次给他们发钱。领完钱,这些人就高兴地散去,只有哲源留了下来。

    “走,三哥,上车找地方喝点去。”

    发钱的包工头在跟哲源说话,看样子应该和哲源认识。

    哲源推辞说:“不了,张萌,你先走吧!我这还有事呢,得马上回家。”

    原来这个包工头是哲源的堂弟张萌,怪不得跟哲源这么亲切。

    只见张萌突然叹了口气,撇起嘴说:“唉,三哥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三哥了,现在当了文人了,不想跟我们这些世井小民打交道了。”

    哲源忍不住笑了:“三哥的确不是从前那个三哥了,现在有三嫂管了。我出来趴活儿的事瞒着你三嫂呢,得赶紧回去换衣服,不能让你三嫂看出什么破绽。要不然,你三嫂还不得跟我闹啊!”

    只听张萌又说:“三哥,你现在好歹也是个网络作家,天天跟着我们在建筑上趴活,不怕别人笑话吗?你要是真缺钱,你就先从我这拿点儿。”

    哲源又笑了笑,带着叹气的口吻说:“我就暂时干几天,挣点儿现金解决眼前的问题,我还真能干一辈子建筑,趴一辈子活吗?”

    “行,那你赶快回去吧!明天早上五点半还是在这等着。”

    “行嘞,你路上慢点。”

    哲源向堂弟张萌摆摆手,然后看着堂弟张萌驾车离开。

    看着远去的面包车,哲源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转身往回走。只是在转过身来的时候,冯烁和“女儿”谷思蕊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而且都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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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中国政治、经济、文化飞速发展,社会主义建设蒸蒸日上,青年张哲源做为一名平凡的中国公民深感骄傲和自豪。他长年务工在外,没有固定的工作,曾以为会平凡地度过自己的生命,虽然有过很多美丽的幻想,但认为那都是多余的。直到在他的飘泊岁月中,遇到一个叫王若华的女孩儿,才彻底改变了他对生命的认知......不轻易言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轻易言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轻易言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