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四十四章 掉井里了
冯裤子不过区区一个凡人,他的身体此刻看起来还是柔弱书生,可实际上血肉间的力量,让冯裤子有种仿佛可以双手撕开城墙般的强悍,但此刻冯裤子来不及多想,随着他双眼精芒闪耀。随着柳儿一脸无法置信,随着着他如山洪奔腾的力量,柳儿顿时被击飞了出去,冯裤子深吸口气,右手蓦然抬起,想要将他抓住。
冯裤子以为自己可以抓住,只是他没法前进一步,他身体受强大的后作力,他能保持不倒,这也是冯裤子的身体巅峰时期的强悍了。甚至可以说,这是大唐世界里,普通人中的最强一击!
这柳儿怕是死也不想不到自己会被这样轰了出去,只听见轰鸣回荡,随着那排山倒海的力量,她是被撞进古井里。
冯裤子身子哆嗦,可却无法挪动,眼中露出恐惧与骇然,他清晰的感受到,体内强大的力量再次暴发出来。竟在这一刹那,从身体里是释放出来,他感觉好生的畅快,恐怖的力量宣泄出去,甚至这种宣泄的速度已经赶得上山洪暴发。冯裤子暗自忏悔道:“柳儿姑娘,不是我,真不是我,不是我推你下去了。这事怪不得我,我并没有要害你,是你自己来拉我的手,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才没有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啊!”只听到一段长长的惨叫声,随着她整个人是掉进了井里去,之前两个人还情意绵绵,此刻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不甘心死亡的挣扎。
冯裤子向这井里是探了探,只见这井深不见底,想想人掉下去,估计是没得活了,冯裤子本来想要喊人的。可是,这里就他们两个人,要是他喊人来救她,等他把人叫来了,人怕是救不活了。救不活人也就罢了,只恐是惹来一身的骚,想到这里,他觉得还是偷偷的回去吧。好在回去的时候,天色不早了,也没有人看见冯裤子从花园出来,后来听说柳儿投井了,大家还是挺吃惊的。
却说夫人唤上母亲来,拿几件簪环当面赏与,又吩咐请几众僧人念经超度。她母亲磕头谢了出去。
原来冯裤子见了老爷的客人回来,就听见柳儿含羞赌气自尽,心中早又五内摧伤,进来被夫人数落教训,也无可回说。他暗暗地心叹起来:“好在没有人怀疑她是被人给害了,要不是自己机智,没有留下任何疑点,这才是蒙混过了。”
见冯芯进来,方得便出来,茫然不知何往,背着手,低着头,一面感叹,一面慢慢的走着。信步来至厅上,刚转过屏门,不想对面来了一人正往里走,可巧儿撞了个满怀。只听那人喝了一声:“站住!”
冯裤子听了这声音,唬了一跳,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他舅舅。他特别的怕这个舅舅,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从来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的,早不觉倒抽了一口气,只得垂手一旁站了。
舅舅道:“好端端的,你垂头丧气嗐些什么?方才雨村来了要见你,叫你那半天才出来;既出来了,全无一点慷慨挥洒谈吐,仍是葳葳蕤蕤。我看你脸上一团思欲愁闷气色,这会子又咳声叹气。你那些还不足,还不自在?无故这样,却是为何?”
冯裤子素日虽然口角伶俐,只是见了自己的舅舅就会不会话了,只是此时一心总为柳儿感伤,想来她是被自己害死的,她难免心里很是难受。恨不得此时也身亡命殒,跟了柳儿去。如今见了他舅舅说这些话,究竟不曾听见,只是怔怔的站着。
舅舅见他惶悚,心想他不过就是一个蠢人,自己平时不过对他是严厉些了,应对更不似往日,原本无气的,这一来倒生了三分气。想到自己提了这么一个笨人做了主子,要不是她是自己的亲戚,像他么蠢的人想要入他的眼里,真是难啊。
方欲说话,忽有回事人来回:“忠义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
舅舅听了,心下疑惑,暗暗思忖道:“素日并不与忠义王府来往,为什么今日打发人来?”一面想,一面命“快请”,急走出来看时,却是忠义府长史官,忙接进厅上坐了献茶。未及叙谈,那长史官先就说道:“下官此来,并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爷面上,敢烦老大人作主,不但王爷知情,且连下官辈亦感谢不尽。”
舅舅听了这话,抓不住头脑,忙陪笑起身问道:“大人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望大人宣明,学生好遵谕承办。”
那长史官便冷笑道:“也不必承办,只用大人一句话就完了。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那原是奉旨由内园赐出,只从出来,好好在府里,住了不下半年,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因此各处访察。这一城内,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下官辈听了,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启明王爷。王爷亦云:‘若是别的戏子呢,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琪官乃奉旨所赐,不便转赠令郎。若十分爱慕,老大爷竟密题一本请旨,岂不两便?若大人不题奏时,还得转达令郎,请将琪官放回,一则可免王爷负恩之罪,二则下官辈也可免操劳求觅之苦。”说毕,忙打一躬。
舅舅听了这话,又惊又气,即命唤大儿子冯云来,冯云也不知是何缘故,忙赶来时,舅舅便问:“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现是忠义王爷驾前承奉之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
冯云听了,唬了一跳,忙回道:“实在不知此事。究竟连’琪官‘两个字不知为何官,更又加’引逗‘二字!”说着便哭了。
舅舅未及开言,只见那长
史官冷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饰。或隐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说了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辛苦,岂不念公子之德?”
冯云连说:“不知,恐是讹传,也未见得。”
那长史官冷笑两声道:“现有据有证,何必还赖?必定当着老大人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
冯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不如打发他去了,免得再说出别的事来。”
冯云指了指冯裤子道:“他是冯裤子的兄弟,也是冯裤子介绍与我的,我本来并不认识,是闯裤子说他会唱戏,非要带来让我们瞧瞧地。”
冯裤子看了看大哥,心里暗暗骂道:“玩的时候你是如此的疯狂,当时也没有见你拒绝,现在出了事,又赖在我的身上,哎,谁让我是外家的人。”
冯实际说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大事倒不晓得了?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地方,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
那长史官听了,笑道:“这样说,一定是在那里。我且去找一回,若有了便罢,若没有,还要来请教。”说着,便忙忙的走了。
舅舅此时气得目瞪口歪,一面送那长史官,一面回头命冯玉“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一直送那官员去了。才回身,忽见冯环带着几个小厮一阵乱跑。舅舅喝令小厮“快打,快打!”冯环见了他父亲,唬得骨软筋酥,连忙低头站住。舅舅便问:“你跑什么?带着你的那些人都不管你,不知往那里逛去,由你野马一般跑!”喝命叫跟上学的人来。
冯环见他父亲盛怒,便乘机说道:“方才原不曾跑,只因从那井边一过,那井里淹死了一个丫头,我看见人头这样大,身子这样粗,泡得实在可怕,所以才赶着跑了过来。”
舅舅听了惊疑,问道:“好端端的,谁去跳井?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生出这暴殄轻生的祸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颜面何在!”
喝令快叫冯云,冯三、来兴儿来。小厮们答应了一声,方欲叫去,冯环忙上前拉住老爷冯正的袍襟,贴膝跪下道:“父亲不用生气。此事除太太房里的人,别人一点也不知道。我听见我母亲说......”说到这里,便回头四顾一看。
冯正知其意,将眼一看众小厮,小厮们明白,都往两边后面退去。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冯表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柳儿强奸不遂,打了一顿。那柳儿便赌气投井死了。”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四十五章 冯裤子挨打
话未说完,把个冯正气得面如金纸,大喝:“又是他,又是他,快拿冯裤子来!”
一面说,一面便往书房里去,喝令:“今日再有人劝我,我把这冠带家私一应交与他与宝玉过去!我免不得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怎么就教出这样的侄子来。”众门客、仆从见冯正这个形景,便知又是为冯裤子了,最近这个冯裤子自从是成了主子后,变得骄奢淫逸起来。他最近是夫人眼前的红人,一个个都是有怒而不敢言,听说做了坏事的人是他,大家啖指咬舌,连忙退出。
那冯正喘吁吁的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满面泪痕,一叠声“拿冯裤子!拿大棍!拿索子捆上!把各门都关上!有人传信往里头去,立刻打死!”众小厮们只得齐声答应,有几个来找冯裤子。
那冯裤子听见舅舅吩咐他“不许动”,早知凶多吉少,哪里承望冯环又添了许多话。正在厅上干转,怎得个人来,往里头去捎个信,偏生没一个人来,连茗烟也不知在哪里。正盼望时,只见一个老姆姆出来了。冯裤子如得了珍宝,便赶上来拉她,说道:“快进去告诉:老爷要打我呢!快去,快去!要紧,要紧!”冯裤子一则急了,说话不明白;二则老婆子偏生又聋,竟不曾听见是什么话,把“要紧”二字只听作“跳井”二字。便笑道:“跳井让她跳去,冯亲戚怕什么?”
冯裤子见是个聋子,便着急道:“你出去快叫我的小厮来罢!”那婆子道:“有什么不了的事?老早的完了。太太又赏了衣服,又赏了银子,怎么不了事呢!”
冯裤子急得跺脚,正没抓寻处,只见冯正的小厮走来,逼着他出去了。冯正一见,眼都红紫了,也不暇问他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淫辱母婢等语,只喝令:“堵起嘴来,着实打死!”小厮们不敢违拗,只得将闯祸逆子按在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冯正犹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咬着牙狠命盖了三四十下。众门客见打得不祥了,忙上来夺劝。
冯正早不想要教训一下他,冯糖的事她早就压在心里很久了,没处发泄,虽然他明里不说,可是心里却是怀疑就是他干的。今天是逮着他的把柄,这还不新账老账一起算,哪里肯听别人的劝,说道:“你们问问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素日皆是你们这些人把他酿坏了,到这步田地,还来解劝!明日酿到他弒君杀父,你们才不劝不成!”
众人听这话不好听,知道是气急了,忙又退出,只得觅人进去捎信。夫人不敢先回冯母,只得忙穿衣出来,也不顾有人没人,忙忙赶往书房中来,慌得众门客、小厮等避之不及。夫人一进房来,冯正更如火上浇油一般,那板子越发下去得又狠
又快。按冯裤子的两个小厮忙松了手走开,冯裤子早已动弹不得了。冯正还欲打时,早被夫人抱住板子。冯正道:“罢了,罢了!今日必定要气死我才罢!”
夫人哭道:“他虽是我们的亲戚,可是你从小到大也没有教他读书识字,他哪里懂得这些道理,你现在要打死他,你把他打死了别人并不会说你家法严厉,反会说你下手狠毒,待人刻薄。冯裤子虽然该打,老爷也要自重。况且炎天暑日的,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打死冯裤子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
冯正心想,冯裤子就一个远方亲戚,老太太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夫人心疼这个孩子,只得冷笑道:“倒休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我已不孝!教训他一番,又有众人护持,不如趁今日一发勒死了,以绝将来之患!”说着,便要绳索来勒死。
夫人连忙抱住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侄儿,也要看在他是我亲戚的分上。他也是不容易,从小就到家里来做工,好不容易眼看着要成家立业了,却没有想到今天却要被你给打死了,这孩子的命可真苦啊。你说要是他真的有错,我必定苦苦的以他为法,我也会好好的管教他的。今日索性要他死,岂不是有意绝我王家,他都已经跟你们冯家姓了,就是你们的冯家的人,就是我的孩子。既要勒死他,快拿绳子来先勒死我,再勒死他。我们舅儿们不敢含怨,到底在阴司里得个依靠。”
说毕,爬在冯裤子身上大哭起来。冯正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向椅上坐了,泪如雨下。王夫人抱着冯裤子,只见他面白气弱,底下穿的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禁不住解下汗巾看去,由臂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失声大哭起“苦命的侄儿”来,因哭出“苦命儿”来,忽又想起冯珠来,便叫着冯珠,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
”此时,里面的人闻得夫人出来了,那李宫裁、小舅妈与迎春姊妹早已出来了。
夫人哭着冯珠的名字,别人还可,惟有宫裁禁不住也放声哭了。冯正听了,那泪珠更似滚瓜一般滚了下来。
正没开交处,忽见丫鬟来说道:“老太太来了。”一句话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声气说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冯正没有想到他一个外面的亲戚,却是也惊动起老夫人来了,见他母亲来了,又急又痛,连忙迎接出来,只见冯母扶着丫头喘吁吁的走来。
冯正上前躬身陪笑道:“大暑热天,母亲有何生气,亲自走来?有话只该叫了儿子进去吩咐。”
冯母听说,便止住步,喘息一会,厉声说道:“你原来是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侄儿
,却叫我和谁说去!”
冯正听这话不像,忙跪下含泪说道:“为儿的教训侄儿,也是恨铁不成钢,也为的是光宗耀祖。母亲这话,我做儿的如何禁得起?”
冯母听说,便啐了一口道:“我说了一句话,你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冯裤子就禁得起了?你说教训侄儿是光宗耀祖,当初你父亲怎么教训你来!”说着,也不觉滚下泪来。
冯天上又陪笑道:“母亲也不必伤感,皆是做儿的一时性起,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
冯母便冷笑道:“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赌气的。你的儿子,我也不该管你打不打。我猜着你也厌烦我们娘儿们。不如我们早离了你,大家干净!”说着便令人去看轿马,“我和你太太、冯裤子立刻回南京去!”家下人只得干答应着。
冯母又叫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冯裤子年纪小,你疼他,他将来长大了,有了老婆了,也未必想着你是他舅妈了。你如今倒不要疼他,只怕将来还少生一口气呢。”
冯正听说,忙叩头哭道:“母亲如此说,冯正无立足之地。”
冯母冷笑道:“你分明使我无立足之地,你反赖起我来!只是我们回去了,你心里干净,看有谁来许你打。”一面说,一面只命快打点行李、车轿回去。冯正苦苦叩求认罪。冯母一面说话,一面又记挂冯裤子,想来这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了,从小忙进来看时,只见今日这顿打不比往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也抱着哭个不了。夫人与小舅妈等解劝了一会,方渐渐的止住。早有丫鬟、媳妇等上来,要搀冯裤子,小舅妈便骂道:“胡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瞧瞧!打得这个样儿,还要搀着走!还不快进去把那藤屉子春凳抬出来呢。”众人听说,连忙进去,果然抬出春凳来,将冯裤子抬放凳上,随着冯母、夫人等进去,送至舅妈房中。
彼时贾正见冯母气未全消,不敢自便,也只得跟了进去。看看冯裤子,果然打重了。再看看夫人,“侄儿”一声,“肉”一声,“你替珠儿早死了,留着珠儿,免你父亲生气,我也不白操这半世的心了。这会子你倘或有个好歹,丢下我,叫我靠那一个!”数落一场,又哭“不争气的侄儿”。冯正听了也就灰心,自悔不该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先劝冯母,冯母含泪说道:“你不出去,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于心不足,还要眼看着他死了才去不成!”冯正听说,方退了出来。
此时,薛姨妈同宝钗、香菱、袭人、朱玉等也都在这里。袭人满心委屈,只不好十分使出来,见众人围着,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自己插不下手去,便索性走出来,到二门前,令小厮们找了茗烟来细问:“方才好端端的,为什么打起来?你也不早来透个信儿!”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四十六章 很受伤
茗烟急得说:“偏生我没在跟前,打到半中间,我才听见了。忙打听原故,却是为琪官同柳儿姐姐的事。”袭人道:“老爷怎么得知道的?”茗烟道:“那琪官的事,多半是薛大爷素日吃醋,没法儿出气,不知在外头唆挑了谁来,在老爷跟前下的火。
那柳儿的事,是三爷说的,我也是听见老爷的人说的。”袭人听了这两件事都对景,心中也就信了**分,然后回身进来,只见众人都替冯裤子疗治。调停完备,冯母令“好生抬到他房内去”。众人答应,七手八脚忙把冯裤子送入内自己床上卧好。又乱了半日,众人渐渐散去,袭人方进前来经心服侍,问他端的。
话说袭人见冯母,王夫人等去后,便走来冯裤子身边坐下,含泪问他:‘怎么就打到这步田地?”
冯裤子叹气说道:“不过为面事,问他做什么。只是下半截疼的很,你瞧瞧,打坏了那里?”
袭人听说,便轻轻的伸手进去,将中衣脱下,略动一动,冯裤子便咬着牙叫“嗳哟”,袭人连忙停住手,如此三四次,才褪下来了遥袭人看时,只见腿上半段青紫,都有四指阔的僵痕高起来。袭人咬着牙说道:‘我的娘!怎么下这般的狠手!你但凡听我一句话,也不到这个分儿。幸而没动筋骨,倘或打出个残疾来,可叫人怎么样呢!
两人正说着,只听丫鬟们说:‘冯芯姑娘来了。”袭人听见,知道穿不及中衣,便拿了一床夹纱被,替冯裤子盖了。只见冯芯手里托着一丸药走进来。向袭人说道:‘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纤开,就好了。”
说毕,递与袭人。又问:‘这会子可好些?”
冯裤子一面道谢说好些了,又让坐。
冯芯见他睁开眼说话,不象先时,心中也宽慰了些,便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有今日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不觉眼圈微红,双腮带赤,低头不语了。
冯裤子听得这话如雌切,大有深意,忽见他又咽住,不往下说,红了脸,低下头,含着泪,只管弄衣带,那一种软法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言语形容,越觉心中感动,将疼痛早已丢在九霄云外去了。想道:‘我不过挨了几下打,他们一个个就有这些怜昔之态,令人可亲可敬。假若我一时竟别有大故,他们还不知何等悲感呢!既是他们这样,我便一时死了,得他们如此,一生事业,纵然尽付东流,也无足叹惜了。”
正想着,只听冯芯问袭人道:‘怎么好好的动了气,就打起来了?”袭人便把焙茗的话悄悄说了。冯裤子原来还不知冯环的话,见袭人说出,方才知道,因又拉上薛蟠,惟恐冯芯沉心,忙又止住袭人道:‘薛大哥
从来不是这样,你们别混猜度。”
冯芯听说,便知冯裤子是怕他多心,用话拦袭人。因心中暗暗想道:“打得这个形象,疼还顾不过来,还这样细心,怕得罪了人。你既这样用心,何不在外头大事上做工夫,老爷也欢喜了,也不能吃这样亏。你虽然怕我沉心,所以拦袭人的话,难道我就不知我哥哥素日恣心纵欲、毫无防范的那种心性吗?当日为个冯宝,还闹的天翻地覆,自然如今比先又加利害了。”
想毕,因笑道:“你们也不必怨这个,怨那个,据我想,到底宝兄弟素日肯和那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就是我哥哥说话不防头,一时说出冯表哥来,也不是有心挑唆。一则也是本来的实话,二则他原不理论这些防嫌小事。袭姑娘从小儿只见过冯表哥这样细心的人,何曾见过我哥哥那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有什么口里说什么的人呢?”
袭人因说出薛蟠来,见冯裤子拦他的话,早已明白自己说造次了,恐冯芯没意思,听冯芯如此说,更觉羞愧无言。冯裤子又听冯芯这一番话,半是堂皇正大,半是体贴自己的私心,更觉比先心动神移,方欲说话时,只见冯芯起身道:‘明日再来看你,好生养着罢。方才我拿了药来,交给袭人,晚上敷上,管就好了。”说着,便走出门去。袭人赶着送出院外说:‘姑娘倒费心了。改日冯表哥好了,亲自来谢!
冯芯回头笑道:‘这有什么的?只劝他好生养着,另思乱想,就好了。要想什么吃的玩的,悄悄的往我那里只管取去,不必惊动老太太、太太、众人。倘或吹到老爷耳朵里,虽然彼时不怎么样,将来对景,终是要吃亏的!”说着去了。袭人抽身回来,心内着实感激冯芯。进来见冯裤子沉思默默,似睡非睡的模样,因而退出房外栉沐。宝玉默默的躺在床上,无奈臀上作痛,如针挑刀挖一般,更热如火炙,略展转时,禁不住“嗳呦”之声。那时天色将晚,因见袭人去了,却有两三个丫鬟伺候,此时并无呼唤之事,因说道:“你们且去梳洗,等我叫时再来。”
众人听了,也都退出。这里冯裤子昏昏沉沉,只见蒋玉函走进来了,诉说忠义府拿他之事广时又见金钏进来,哭说为他投井之情。冯裤子半梦半醒,刚要诉说前情,忽又觉有人推他,恍恍惚惚,听得悲切之声。冯裤子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冯糖。犹恐是梦,忙又将身子欠起来,向脸上细细一认,只见他两个眼睛月肿得桃儿一般,满面泪光,不是冯糖,却是那个?
冯裤子还欲看时,怎奈下半截疼痛难禁,支持不住,便“嗳哟”一声,仍旧倒下,叹了口气,说道:“你又做什么来了?太阳才落,那地上还是怪热的;倘或又受了暑,怎么好呢?我虽然捱了打,却也不很觉疼痛。这个样儿是装出来哄他们,好
在外头布散给老爷听。其实是假的,你别信真了。”此时冯糖虽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这等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觉利害。
听了冯糖这些话,心中提起万句言词,要说时却不能说得半句。半天,方抽抽噎噎的道:“你可都改了罢!”冯裤子听说,便长叹一声道:“你放心。别说这样话。我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一句话未了,只见院外人说:“二奶奶来了。”冯糖便知是小舅妈来了,连忙立起身,说道:“我从后院子里去罢,回来再来。”
冯裤子一把拉住道:“这又奇了。好好的,怎么怕起他来了?”冯糖急得跺脚,悄悄的说道:“你瞧瞧我的眼睛!又该他们拿咱们取笑儿了。”冯裤子听说,赴亡的放了手。冯糖三步两步转过床后,刚出了后院。小舅妈从前头已进来了。问冯裤子:“可好些了?想什么吃?叫人往我那里取去。”接着薛姨妈又来了。一时冯母又打发了人来。
至掌灯时分,冯裤子只喝了两口汤,便昏昏沉沉的睡去。接着周瑞媳妇、吴新登媳妇、郑好时媳妇,这几个有年纪长来往的,听见冯裤子捱了打,以前不来往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都来看他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来看笑话,还是真心来看人的。不过袭人都让他们进来了,毕竟他们都是好心,袭人忙迎出来,悄悄的笑道:“婶娘们略来迟了一步,冯表哥睡着了。”
说着,一面陪他们到那边屋里坐着,倒茶给他们吃。那几个媳妇子都悄悄的坐了一回,向袭人说:“等冯表哥醒了,你替我们说罢。”袭人答应了,送他们出去。刚要回来,只见夫人使个老婆子来说:“太太叫一个跟冯裤子的人呢。”袭人见说,想了一想,同那老婆子一径出了园子,来至上房。
夫人正坐在凉榻上摇着芭蕉扇子,见他来了,说道:“你不管叫谁来也罢了,又撂下他来了,谁伏侍他呢?”袭人见说,连忙陪笑回道:“冯表哥才睡了,有事的话他会喊的,我自然忙完了就会尽快回去的,如今也好了,会伏侍了。太太请放心。恐怕太太有什么话吩咐,打发他们来,一时听不明白,到耽误了事。”
夫人道:“也没什么话,白问问他这会子疼的怎么样了?”
袭人道:“芯儿姑娘送来的药,我给他敷上了,比先好些了。先疼的身躺不住,这会子都睡沉了,可见好些。
夫人又问:“吃了什么没有?”
袭人道:“老太太给的一碗汤,喝了两口,只嚷干渴,要吃酸梅汤。我想酸梅是个收敛东西,刚才捱打,又不许叫喊,自然急的热毒热血未免存在心里,倘或吃下这个去,激在心里,再弄出病来,那可怎么样呢?因此我劝了半天,才没吃。只拿那糖腌的玫瑰卤子和了,吃了小伴碗,嫌吃絮了,不香甜。”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四十七章 玫瑰清露
夫人道:“嗳哟!你何不早来和我说?前日倒有人送了几瓶子香露来,原要给他一点子,我怕胡遭塌了,就没给。既是他嫌那玫瑰膏子吃絮了,把这个拿两瓶子去,一碗水里,只用挑上一茶匙,就香的了不得呢。”
说着,就唤彩云来:“把前日的那几瓶称拿了来。”
袭人道:“只拿两瓶来罢,多也白遭塌,等不够,再来取,也是一样。”
彩云听了,去了半日,果然拿了两瓶来,付与袭人。袭人看时,只见两个玻璃小瓶,却有三寸大小,上面螺丝舰,鹅黄笺上写着“木樨清露”,那一个写着“玫瑰清露”。
袭人笑道:“好尊贵东西!这么个小瓶儿,能有多少?
夫人道:“那是进上的,你没看见鹅黄笺子?你子生替他收着,别遭塌了。”
袭人答应着。方要走时,夫人又叫:“站着,我想起一句话来问你。”
袭人忙又回来,王夫人见房内无人,便问道:“我恍惚听见冯裤子今日捱打,是环儿在老爷跟前说了什么话,你可听见这个话没有?”
袭人道:“我倒没听见这个话,只听见说,为冯裤子与大少爷出去玩,认得什么王府的戏子,人家来和老爷说了,为这个打的。”
王夫人摇头说道:“也为这个。只是还有别的原故呢。”
袭人道:“别的原故,实在不知道。”又低头迟疑了一会,说道:“今日大胆在太太跟前说句冒撞话,论理……”说了半截,却又咽住。夫人道:“你只管说。”袭人道:“太太别生气,我才敢说。”夫人道:“你说就是了。”袭人道:“论理冯表哥也得老爷教训教训才好呢!要老爷再不管,不知将来还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夫人听见了这话,便点头叹息,由不得赶着袭人叫了一声:“我的儿!你这话说的很明白,和我的心里想的一样。其实,我何曾不知道冯裤子该管?比如先时你珠大爷在,我是怎么样管他,难道我如今倒不知管儿子了?只是有个原故,如今我想我已经五十岁的人了,通共剩了他一个,他又长的单弱,况且老太太宝贝似的,要管紧了他,倘或再有个好歹儿,或是老太太气着,那时上下不安,倒不好,所以就纵坏了他了。我时常掰着嘴儿说一阵,劝一阵,哭一阵,彼时也好,过后来还是不相干,到底吃了亏才罢!设若打坏了,将来我靠谁呢!说着,由不得又滴下泪来。
袭人见夫人这般悲感,自己也不觉伤了心,陪着落泪。又道:‘冯裤子是太太养的,太太岂不心疼,就是我们做下人的,伏侍一场,大家落个平安,也算造化了。要这样起来,连平安者杯能了。那一日那一时我不劝冯表哥?只是再劝不醒。偏偏那些人又肯亲近他,也怨不得他这样。如今我们劝的倒不好了。今日太太提起这话来,我还惦着一件事,要来回太太,讨太太个主意;只是我怕太太疑心,不但我的话白说了,且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
夫人听了这话内中有因,忙问道
:‘我的儿!你只管说。近来我因听见众人背前面后者降你,我只说你不过在冯裤子身上留心,或是诸人跟前和气这些小意思。谁知你方才和我说的话,全是大道理,正合我的心事。你有什么,只管说什么,只别叫别人知道就是了。”
袭人道:‘我也没什么别的说,我只想着讨太太一个示下,怎么变个法儿,以后竟还叫冯裤子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
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冯裤子难道和谁作怪了不成?”袭人连忙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如今冯裤子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胆冯芯、冯糖又是两面鳞,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既蒙老太太和太太的恩典,把我派在冯表哥屋里,如今跟在园中住,都是我的干系。太太想,多有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做有心事,反说坏了的,倒不如预先防着点儿。
况且冯裤子素日的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不论真假,人多嘴杂,那起坏人的嘴,太太还不知道呢,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没有忌讳了。冯裤子将来倘或有人账不过大家落个细儿;设若叫人哼出一声不是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还是平常,后来冯裤子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呢?那时老爷太太也白疼了,白操了心了。不如这会子防避些,似乎妥当。太太事情又多,一时固然想不到,我们想不到便罢了,既想到了,要不回明了太太,罪越重了。
近来我为这件事,日夜悬心,又恐怕太太听着生气,所以总没敢言语。”夫人听了这话,正触了柳儿之事,直呆了半晌,思前想后,心下越发感爱袭人。笑道:‘我的儿!你竟有这个心胸,想得这样周全,我何曾又不想到这里?只是这几次有事就混忘了。你今日这话提醒了我,难为你这样细心。真真好孩子!也罢了,你且去罢,我自有道理。只是还有一句话,你如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索性就把他交给你了,好歹留点心儿,别叫他遭塌了身子才好。自然不辜负你。”
袭人低了一回头,方道:‘太太吩咐,敢不尽心吗。”说着,慢慢的退出,回到院中,冯裤子方醒。袭人回明香露之事,冯裤子甚喜,心想舅妈还是依着自己的,即命调来吃,果然香妙非常。因心下惦着冯糖,要打发人去,只是怕袭人拦阻,便设法先使袭人往冯芯那里去借书。
袭人去了,等他回来又便命袭人来,吩咐道:“你再到冯糖姑娘那里,看他做什么呢。他要问我,只说我好了。”
袭人道:“白眉赤眼儿的作什么去呢?到底说句话儿,也像件事啊。”
冯裤子道:‘没有什么可说的么。”
袭人道:‘或是送件东西,或是取件东西,不然,我去了,怎么搭呢?”冯裤子想了一想,便伸手拿了两条旧绢子,撂与袭人,笑道:‘也罢,就说我叫你送这个给他去了。”袭
人道:‘这又奇了,他要这半新不旧的两条绢子?他又要恼了,说你打趣他。”冯裤子笑道:“你放心,他自然知道。”袭人听了,只得拿了绢子,往潇湘馆来。只见春纤正在栏杆上晾手巾,见他进来,忙摇手儿说:‘睡下了。”袭人走进来,满屋漆黑,并未点灯,冯糖已睡在床上,问是谁,袭人忙答道:“袭人。”
冯糖道:“做什么?”袭人道:‘冯表哥叫给姑娘送绢子来了。”
冯糖听了,心中发闷,暗想:‘做什么送绢子来给我?,问:‘这绢子是谁送他的,必定是好的,叫他留着送别人罢,我这会子不用这个。”
袭人笑道:‘不是新的,就是家常旧的。”
冯糖听了,越发闷住了。细心揣度,一时方大悟过来,连忙说:“放下,去罢。”
袭人只得放下,抽身回去,一路盘算,不解何意。
这冯糖体贴出绢子的意思来,不觉神痴心醉,想到“冯裤子能领会我这一番苦意,又令我可喜。我这番苦意,不知将来可能如意不能,又令我可悲。要不是这个意思,忽然好好的送两块帕子来,竟又令我可笑了。再想到私相传递,又觉可惧。他既如此,我却每每烦恼伤心,反觉可愧……”如此左思右想,一时五内沸然,由不得余意缠绵,便命掌灯,也想不起嫌疑狮等事,研墨蘸笔,便向那陋块旧帕上写道:
其一:
提灯夜雨后,
惧步爱花前。
怎奈花期短,
只因衍逝年。
其二:
二月菊花触目黄,
寒天地冻桂花香。
天生万物惜年月,
叶递陈枝亘古芳。
其三:
趁兴山中钓,
桃花傲岸妍。
添妆盘发女,
绾发小溪边。
那冯糖还要往下写时,觉得浑身火热,面上作烧,走至镜台,揭起锦袱一照,只见腮上通红,真合压倒桃花,却不知病由此深。一时方上床睡去,犹拿着绢子思索,不在话下。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温柔以待所有的相遇,这样的人总让人如沐春风,倍感温暖。可是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动物,很容易忽视别人对自己的好,时间久了甚至觉得那是理所当然。有的时候我们会有这样的错觉,就是天真的认为别人对你好是应该的,我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优越感,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可是你别忘了,别人本没有义务对你好。对于别人的好,不屑一顾,或者长久的索取和占有对方对你的好,总有一天会冷了那个对你好的人的心。心一旦冷了那么就很难回到过去了,当有一天那个对你好的人不再对你好了,那个对你好的人走了,请想想当初的你是怎样对待她的。也或许只有失去的时候,你才会发觉你错失了多么可贵的一段爱情或友情!人还是不要那么自私自利的好。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四十八章 可怜的冯裤子
却说袭人之前来见冯芯,谁知冯芯不在园内,往他母亲那里去了。袭人不便空手回来,等了好一会儿,冯芯方回。原来冯芯素知冯蟠情生,心中已有一半疑是冯蟠挑唆了人来告冯裤子了,谁知又听袭人说出来,越发信了。究竟袭人是焙茗说的,那焙茗也是私心窥度,并未据实,大家都是一半猜度,竟认作十分真切了。可笑那冯蟠因素日有这个名声,其实这一次却不是他干的,竟被人生生的把个罪名坐定。
这日正从外头吃了酒回来,见过了母亲,只见冯芯在这里坐着,说了几句闲话儿,忽然想起,因问道:“听见冯裤子挨打,是为什么?”冯嫩马正为这个不自在,见他问时,便咬着牙道:“不知好歹的冤家,都是你闹的,你还有脸来问!”冯蟠见说,便怔了,忙问道:“我闹什么?”冯姨妈道:“你还装腔呢!人人都知道是你说的。”冯蟠道:“人人说我杀了人,也就信了罢?”冯姨妈道:“连你妹妹都知道是你说的,赖他侧你不成?”
冯芯忙劝道:“妈妈和哥哥且别叫喊,消消停停的,就有个青红皂白了。”又问冯蟠道:“是你说的也罢,不是你说的也罢,事情也过去了,不必较正,把小事倒弄大了。我只劝你,从此以后,少在外头胡闹,少管别人的事。天天一处大家胡逛,你是个不防头的人,过后没事就罢了,倘或有事,不是你干的,人人都也疑惑说是你干的。不用别人,雏脏惑你。”
冯蟠本针心直口快的人,见不得这样藏头露尾的事,又是冯芯劝侧再胡逛去,他母亲又说他犯舌,冯裤子被打,是他治的,早已急得乱跳,赌神发誓的分辩,又骂众人:“谁这么编派我?我把那囚攮的牙敲了!分明是为打了冯裤子,没的献勤儿,拿我来侧晃子。难道你真当冯裤子是冯家的人了?就打不得了,他舅舅打他一顿,多大点事情,一家子定要闹几天!那一回为他不好,姨父打了他两下子,过后老太太不知怎么知道了,说是珍大哥治的,好好儿的叫了去骂了一顿。今日越发拉上我了!既拉上我,也不怕,索性进去把冯裤子打死了,我替他偿命!”
一面嚷,一面找起一根门闩来就跑。慌的冯姨妈拉住骂道:“作死的孽障,你打谁去?你先打我来!”冯蟠的眼急的铜铃一般,嚷道:“何苦来!又不叫我去,为什么好好的赖我?将来冯裤子活一日,我耽一日的口舌,不如大家死了清静!”冯芯忙也上前劝道:“你忍耐些儿罢。妈妈急的这个样儿,你不说来劝,你倒反闹的这样。另说是妈妈,就是旁人来劝你,也是为好。倒把你的生子劝上来!”
冯蟠道:“你这会子又说这话。都是你说的!”冯芯道:“你只怨我说,再不怨你那顾前不顾后的形景。”冯蟠道:“你只会怨我顾前不
顾后,你怎么不怨冯裤子外头招风惹草的呢?别说别的,就拿前日琪官儿的事比给你们听,那琪官儿我们见了十来次,他并没和我说一句亲热话,怎么前儿他见了,连姓名还不知道,就把汗巾子给他?难道这也是我说的不成?”
冯姨妈和冯芯急的说道:“还提这个!可不是为这个打他呢!可见是你说的了!”冯蟠道:“真真的气死人了!赖我说的我不恼,我只气一个冯裤子不过一个外家人,闹的这么天翻地覆的!”冯芯道:“谁闹来着?你先持刀动杖的闹起来,倒说别人闹。”
冯蟠见冯芯说的话句句有理,难以驳正,比母亲的话反难回答,因此便要设法拿话堵回他去,就无人敢拦自己的话了,也因正在气头,未曾想话之轻重,便道:“好表妹,你不用和我闹,我早知道你的心了,从先妈妈和我说:你这金锁要拣有玉的才可配,你留了心,见冯裤子有那劳什子,你自然如今行动护着他。”话未说了,把个冯芯气怔了,拉着冯嫩马哭道:“舅妈,你听表哥说的是什么话!”冯蟠见妹子哭了,便知自己冒撞,便赌气走到自己屋里安歇不提。
冯芯满心委屈气忿,待要怎样,又怕他母亲不安,少不得含泪别了母亲,各自回来。到屋里整哭了一夜。次日一早起来,也无心梳洗,胡乱整理了衣裳,便出来瞧母亲。可巧遇见冯糖,独立在花阴之下,问他那里去。冯糖因说:“舅妈家去。”口里说着,便只管走。冯糖见他无精打彩的去了,又见眼上好似有哭泣之状,大非往日可比,便在后面笑道:“働她自己保重些儿,就是哭出两缸泪来,也医不好棒疮!”
冯裤子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好在有袭人在旁,常常来给他上药,总算是没有那般难受了。要是没有袭人的话,他真不知道要如何挺过去,袭人是一个很疼人的丫头,能有他伺候着,也是冯裤子此生最大的幸运了。不过此事,却让他是记恨上了舅舅,冯裤子心想舅舅如此的打他,想来就是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亲人,就算是自己改姓了冯,可是自己永远成不了冯家的人。
过了三天,听说冯裤子被老爷打了,肖海毕竟是他的兄弟,自然要来看他,随便把扇子给送来了。肖海还指望着他带他去青楼的,没有想到他却是在自己家里栽了跟头,见他被打得直都直不起身子,肖海看了就想笑:“冯兄弟,几日不见怎么就成了这般光景,你这又是偷了谁家的姑娘,看把你给打的。”
不说冯裤子还不来气,听了肖海的话后,他心里别提有多来气的,自己这次被奸人所害,真是折大了,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冯裤子这几天就想着要如何报仇了,那些害了他的人,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特别是那个冯环,他不弄死他,他就不叫冯裤子。这几天他
都是愁眉长驻,直到是见到了肖海后,他才是开心了些。冯裤子道:“虎落平阳被犬欺,龙落浅滩被虾戏,有朝一日虎归山,必将血染半边天,有朝一日龙得水,必将长江水倒流,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风云再起时。”
肖海看他是信誓旦旦的样子,真是又好玩又好笑,嘲笑他道:“算了吧,就你这样的,还想东山再起,你怕是想多了吧。我看你还没有东山再起,怕是就被你舅舅给打死了吧。”
想到自己的舅舅出手真是歹毒的,这次要不是舅母拦着,说不定他真是能把自己打死的,想到这里他真是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自己无用,恨的是这冯府就没有几个人把自己当人看。就因为自己是冯家远房的亲戚,冯府的人表面上叫自己冯表哥,背地里却不把自己当人看,真是气煞死人了。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被提成了主子,冯府里有些人便认为像自己这样的奴才凭什么与他们是平起平坐,很多人自然是看不顺眼,特别是像冯云,冯环这样的主子,更是看他不顺眼。
别看平时的时候,他们带他一起玩,可是打心眼里他们是瞧不起他的,都还是把他当成是下人来看。人都是势力眼,这点冯裤子早就是知道的,他知道冯府的人看不起自己,只是没有想到这么看不起自己,见自己稍微是得势来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过来打压自己。要不是自己命大没死,撑了过去,要是自己身子骨稍微差了些,怕是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肖海伸过手来,轻轻的在冯裤子被打的屁股上是摸了一下,他立马是“啊”地叫了出来,那声音仿佛就如杀猪。
冯裤子道:“救命啊,杀人了!”
袭人听了还以为出事了,便是从外面是冲了进来,看到肖海的手是摸在冯裤子的屁股上,肖海更是一脸尴尬的看着闯了进来的袭人。袭人难免就尴尬了,想来是自己突兀了,真是不该就这样闯了进来。袭人赶紧是捂了脸说:“哎呦,你们这是闹着玩呢,我还以为是出事了,不过,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什么也没有看。”
冯裤子感觉袭人是误会自己了,自己真是被欺负了,他与肖海并没有半点关系。肖海更是脸皮薄的人,见到袭人后,更是羞得大家,只差是有一个地缝他便是立马就钻了进去。
冯裤子赶紧喝斥道:“别闹了,你看这事闹得,让姑娘都误会了。”
肖海这是第一见袭人,没有想到冯裤子这样的一个下人,却是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了,居然还有丫头了, 真是让人不敢想像。还以为他这样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没有想到最近几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起来,真是不敢让人相信。
“她,她真是你的丫头吗?”肖海张大了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四十九章 牵线
冯裤子自然要得意一下,这是冯裤子干得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得了袭人这个丫头,他总是想要拿来显摆一下,今天更是逮到机会了:“哎,也就这样吧,我觉得一般,挺一般的。”
肖海越看越是喜欢,心想要是自己这辈子能娶上这么一个老婆,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值得了:“哇,这还一般啊,这么好的丫头,比好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要好看,你要是觉得一般的话,你就把她给我吧。”
“滚,看你就这点出息,见了漂亮的姑娘就走不动路了。”冯裤子趴在床上,抬头看了肖海一眼。
“我就这点出息怎么了,要是我有这样一个丫头,怕你也是这个德性,你也跟我差不了多少。”肖海挺不服气的。
冯裤子道:“我不是说了会给你介绍一个,你怎么连我刚得的丫鬟也惦记上了,你这让我还怎么给你介绍。”
肖海道:“你就喜欢说好听话来哄我,说了给我介绍,可是一次也没有见你是付诸行动,我也老大不少的人了,兄弟我着急啊。”
冯裤子道:“你以为我就不着急了吗?你不知道这冯府的这些丫头们,虽说她们就只是丫头,可是就她们说起来,她们也是冯府的丫头,这些丫头一个个眼光高了,介绍了好多个大户人家公子都没看上,说要找个好的。当然,我知道兄弟优秀,比那些所谓的大户人家的公子要优秀很多,可是虽说你很优秀,只是姑娘看不到啊。我是死说活说,费了我许多的口舌,姑娘才答应说答应见一见的。”
肖海听说平儿姑娘答应见自己了,立马就把袭人给忘了,想来男人都是一样,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他也没有在意,他只是笑了笑。
“对了,我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冯裤子问道。
肖海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两把金扇子来,看起来却是一模一样的,很符合自己的要求。冯裤子接过扇子来,打开扇子一看,果然是七八分的神似,要不是自己事先好好的看过正品,突然间要是两把扇子是交到自己手里,真是很难分辨出谁真谁假。这就是肖海的手艺,果然是大地朝匠人水平,当然他一开始就很放心他的本事,现在看了更是喜欢了。
冯裤子心想,有这个东西,后面的事就好办了,他寻思着这肖海常年是不出门的主,常年关在家里作画,极少有时间出来走动,他想要认识别人都难,何况别人都没有见过他,又怎么能认识他的。府里的下人极少是认得他的,要不是我给守门的说过,自己有一个兄弟要来给自己送扇子,他怕是根本就别想进来。不过自己只说他个商人,并没有说他是自己的朋友,下人自然也就不会在意有这么一个人了。
肖海问道:“可合了你的心意。”
冯裤子道:“自然是合了我的心意,肖海出品必有保
证。”
肖海也不谦虚道:“这是自然的。”
冯裤子又说了:“有这里有一封信,要是可以的话,你可以把他是转交给平儿姑娘,你可愿意,也算是你们见上一面了。”
肖海听说可以见平儿姑娘,自然是满心欢喜的,这冯裤子也是个胆大的人,他也不怕露馅的,居然让肖海去送信。
话说,冯裤子吩咐袭人道:“我的好东西有件东西,要送给平儿妹妹,麻烦你带他去一下。”不过,冯裤子又嘱咐了一下,把袭人唤到耳边小声的又说了几句:“我打算把我这个兄弟是介绍给平儿妹妹,我想着先她们是见上一面,然后我再找机会给平儿说,免得我没头没脑的与平儿姑娘说了,怕她多心,你知道你们女儿家的心事,我们男人可猜不了。我们要是太直接了,她们觉得我们没有把她们当一回事;我们要是太委婉了,她们又觉得我们不重视。反正不管我们男人怎么做,你们姑娘们都是很难满意的,要不是你跟了我,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的,想来你既然是跟了我,我自然也就把自己的心里话是说与你听了。”
夫人既然把自己给了冯裤子,自己自然只能是按他的安排行事,有些事她自然不愿意去做的,可是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冯裤子继续说道:“你知道的这事挺尴尬的,能不能成还看她们之间有没有眼缘,你送他过去的时候,千万别让平儿看到了,免得她见了你以为是你安排的,你懂的女孩子都挺害羞的。我可不想因为她是见了你,把这好事给搅黄了。”
袭人道:“要是这个男人真的如他所说的这么好,姑娘心里自然是喜欢的,管你是谁介绍的,她都会很开心的。怕只怕这个男人并没有你所说的这般优秀,这才是姑娘最讨厌的,就是给她介绍不适合的女孩子。”袭人只是一笑而过而已,她才是跟了冯裤子,并不了解他的这个朋友,就连他是做什么的,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她一概不知,她自然也就没有发言权了。
肖海拿着信后,心里当然是暖暖的,心里更是满心欢喜的样子,就像是得了一个大红包一般开心。
袭人听冯裤子吩咐,带着他去了冯糖小姐的院子,肖海以前见过平儿一面,可惜对方对他却没有任何的印象。袭人让他自己过去,自己只是在转角的地方等他,并嘱咐他快去快活,免得横生枝节来。
肖海听说自己能与平儿姑娘单独见面,立马是喜于言表来,脸上浮出开心的神色,想到能与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见面了,他的心就怦怦怦地狂跳不已。他心头一颤,觉得如果在这种时候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的话来是不是会被姑娘讨厌,不过这样的话,他一直憋在心里,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来,今天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与姑娘相见,他猛地
是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来。
哈哈,男人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的幼稚,就是如此的单纯的。他们想什么,做什么,全凭的是自己的心,而不是自己的想法,常常他们都是被上自己的心左右的。可惜大部分的姑娘并不喜欢这么冒失的男人,觉得这样的男人太傻太蠢了太天真了,女人大部分都是喜欢成熟的男人。所以,男人大都喜欢扮成成熟的模样,想要以此来吸引女人的注意,只是有的时候太过刻意了,也很难得到女孩的喜欢的。追女孩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有的人幸运些不费什么力,感情的事就水道渠成了,可是大部分的人便没有这么幸福了。很多的人努力了很久,也很难收获到自己的幸福,总是与幸福擦肩而过。
肖海道:几番风雨舞,落花无数,天涯芳草归无路,唯携晓风同住,怨谁轻语,闲愁苦,脉脉情缘,尽惹萧音楚楚,你不见,红尘深处,我总习以画廊工笔画将你牢牢地记下,唯你不知,我落笔千沉墨万重,借此张薄纸,千里云天,去路遥遥,千回百转,我痴恋着自己的工笔,灯火阑珊,我守候着自己的苍凉。
袭人摇了摇头,心想这分明就是一个书呆子,明显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不过肖海的心情却是挺不错的,不管怎么样他能见到平儿姑娘,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他对未来还是挺有期待的。他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未来的媳妇正在朝自己招手,等着自己向他靠近,这就是幸福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肖海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文化的人,是一个艺术家,可是现在却是被一个姑娘是迷得五迷三道的,多么失败,多么的可耻啊...不过,他还是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这样的自己,这才是真性情啊。
肖海嘴里是念念有词道:有生之年,欣喜相逢,来去更岁,人生如梦。
平儿见有人向他走了过来,她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看这个男人贼头贼脑的,一看就不像好人,还一个人傻痴痴地笑,更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了。问道:“你,你,你...”
肖海见姑娘指他,还以为姑娘是看上他了,走得更快了,只差是跑了起来,说道:“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对,对,对,就是你,你谁啊?”平儿道。
肖海立马就尴尬了,原来姑娘并不知道他是谁,看他的样子,怕是把自己是当成贼了,他的心顿时就凉了一半。本来是一盆熊熊大火的。立马就被姑娘给浇灭了,说实在的他的心还是挺失落的,男人总是把一切想得很好,可是最终却总是被现实打败。男人喜欢一个人,就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人生便是如此,你会用一秒钟撞上一个人,用一分钟注意这个人,用一小时勾搭这个人,用一天爱上这个人,最后的结局是,用一生来遗忘这个人。
肖海道:“你是平儿姑娘吧~”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五十章 勒索信
平儿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男人怎么知道自己的,自己也不认识这个男的,他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难道说自己以前见过这个男人吗?可是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难不成是自己见过,平儿使劲的想了想,在她的印象里真是没有这个男人啊。平儿一脸惊奇道:“你是...”
肖海心想,这并不是自己预想到的过程,他想过与她见面的一万种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真是见面了两个人却会纠结在自己是谁。他很想说:“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这就足够了。”哈哈,要是自己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的话,自己说这样的话并没有毛病,可是他并不是在公子哥,这样的话他自然也就很难说出口来。
肖海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解释才好,只好是把冯裤子给他的信拿了出来,递与她看。
平儿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信看了一下,只见上面写着:“冯糖亲启”只个大字。她是收过信来,说道:“好了,信我收下了,我会转给小姐的,要是你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可以走了。”
肖海就跟是吃了鳖一般,本来满心欢喜,满腔的热血,现在都凉没有了,只有一滩的死水。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她给打发了,让他不禁是发现理想与现实总有如此大的差距,而他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不过,就算此刻心痛的死掉,也不会跟命运认输,因为他相信希望,相信这只是一个好的开始。虽说第一见面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好,不过这总算是一个好的开始,有了这个开始,就有无限的可能。就算此刻你让我离开,让我滚蛋,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一样不会妥协,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真心的。
平儿道:“嗨,你这个人,信我都收了,你怎么还不走。”
肖海一脸的痛苦,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说不出的滋味,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赶自己走。就算是初见,就算是再也没有感觉,哪怕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也不至于如此吧。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差,让她对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想来是因为肖海常年在家里画画,少有出来晒太阳,难免身体有些缺乏阳光,不知道是因为受了打击,还是别的缘故。他的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有些微乱的她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他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给吹到来,这就是文弱书生的模样,确实是有些不敢让人恭维的。
平儿道:“你还不走,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你要是再不走,你信不信我叫人了。”
肖海一脸失落地离开了,我轻轻地离开,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姑娘你千万不要想我哟。
袭人见肖海垂着头,走了过来,也不知道他跟平儿是说了什么
,怎么看起来如此的失望,只能安慰道:“肖兄弟,没事的,我与平儿关系好,我再给你说说,只要你足够的优秀,我相信她会答应你的。”
肖海没有想到袭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虽然今天自己表现得不怎么样,袭人说了只要自己努力,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话说,平儿把信教给冯糖,她把信是拆开了看了一下,上面写着:“冯糖姑娘你好,突然来信很是冒昧,前不久我无意间捡到了你遗失的扇子,只是不知道是你故意丢掉的,还是不小心弄掉的,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扇子的话,把一千两银子是交给冯裤子,让他送到天使之城、伟大之城、玉佛的宿处、坚不可摧的城市、以及被赠与九块宝石的世界之城、还是统治转世神的巍峨皇宫之城的大理石街大理石铺大理石坊的王掌柜的伙计王友全。”
冯糖问平儿道:“送信的人呢?”
平儿很是自豪道:“我看他是鬼鬼祟祟不像是个好人,我自然是立马就把他赶走了。”
冯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假装头疼的样子,说道:“哦,哦,我听你说话,怎么头就疼起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也跟小燕子一样这般的莽撞啊。”
平儿一脸傻傻的样子:“我不懂小姐是什么意思?”
冯糖道:“你都说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个好人,就这样一个人拿着一封勒索性来见你,你不说把他拿住了,或者是把他给稳住了。你到好,你像小燕子一样的冒冒失失的就把人给赶走了,还想到我这里来邀功。你让我能给你什么好话,要不是你跟了我很久了,我真是想要打死你啊。”
平儿万万没有想到,那么一个傻乎乎的男人居然是个勒索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傻啊。想来主子并不会骗自己,他看了信后表情本就不怎么好,而且还是如此的生气,主人更是用不容否定的话说道:“他是勒索犯,想来这个人就是一个坏人无疑了。”
平儿震动无比地看着她那张年轻的、姣好的生气的面孔,那弯弯的眉,那长长的睫毛,那苍白的脸,那小小的嘴,还有那生气的样子……她的心陡然绞痛,一些尘封的记忆,在一瞬间翻江倒海般地涌上,她发现小姐很久没有这样生气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勒索了,还是因为扇子掉了,才让她是如此的生气。冯糖把信递给平儿道:“你看信里都写的是什么,让我出一千两银子买回自己的扇子,你说这不是勒索是什么?”
平儿看了信后,她以前是不敢相信,看了信后他不得不相信道:“真是气死我了,那个臭小子,居然是坏人,不,也可能是坏人的帮凶,真是气死我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么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啊。”
冯糖问平儿道:“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平儿道:“他要这么多钱,自然是不能给了,不就是一把破扇子,哪里值得这么多钱?按我的意思是,找到他,打死他,让他不干好事。”
冯糖道:“什么,你说这是破扇子!”
平儿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她只是一时口快,她不是说这扇子不好,而是想到不就是一把扇子,再怎么好也不值一千两银子,这么多的钱可以买一千把扇子了,于是就脱口而说。平儿道:“小姐的画自然是值这个钱的,只是我觉得把这么多的钱,给一个骗子,我觉得有点心疼而已。”
冯糖道:“只要能拿到扇子,花再多的钱我也是愿意的,再说了这扇子是我送给岳大哥的,我是一定要拿回来。”
平儿道:“可是这么多的银子。”
冯糖道:“要是你当时把人抓住了,能有这事吗?”
平儿听了很是无语,只道:“怪我喽!”
冯糖道:“不怪你怪谁,认人不清,把坏人给放跑了。”
平儿:“下回让我见了那贼人,看我不撕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冯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去准备钱,给冯表哥送去。”
平儿:“就这样送去了,要不要通知管家,把人给抓了。”
冯糖想了想后说:“让管家去抓人,你这是想要让大家都知道我给岳先生送定情信物,然后我还弄丢了,让所以的人都来笑我吗?”
平儿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就这样把钱给坏人,他不舍得啊。
“别说了,赶紧把钱给送去,还说这些做什么,你还嫌我不烦吗?”冯糖骂道。
平儿拿了钱就去给冯裤子送钱了,也没有想别的,做下人的只能照做而已。
其实,也不敢冯裤子狠心,说起来他被打了,身边的人都来看自己,只是冯糖没有来。别人都可以不来,只是冯糖不能不来,因为她是自己最在意的女人,可是就是这个自己最在意的人没有来。不来也就算了,自己被打了她不来也就算了,自己还得花心思去哄她,这才是冯裤子最生气的地方。冯裤子本来也不想把事情做绝的,原本只是打算要个一百两银子,让表妹是长点记性,却没有想到自己一生气就加了一个零。
冯裤子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躺在床上就有人送钱来,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那是翻来覆去痛苦非常的样子,袭人见了也是心疼,只能是躲在外面。
见平儿过来了,她显得很吃惊,还以为平儿是来追男人来了,不过想到她不知道自己与那肖海的关系,想来她并不是为了这事。心想:“怕不是小姐来给冯表哥问好的吧。”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这事还能有什么事。
袭人讽刺道:“这不是平儿姐姐吗?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是什么风把我的平儿姐姐送来了。”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五十一章 开始演戏
平儿恨恨地瞪了袭人一眼:“你个小妮子,还是这般的牙尖嘴利,你就是个不饶人的主,我也是哪里招你惹你,你要说这些话来说我。”
袭人没有想到平儿这般就投降了,说起来平儿的脾气在众姐妹们算是极好的,她自然是斗不过自己的。只是她这么快就投降了,她觉得挺没有意思的,仿佛自己是欺负他来着。袭人见了有些心疼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只道:“姐姐来是做什么?”
平儿道:“来给冯表哥是送点东西。”
袭人:“你把东西交给我就行了,我给你送进去。”
平儿却坚持要自己去送,表委婉地说道:“这事就不劳妹妹了,这是小姐让送的东西,我还得交待几句呢!”
“既然这样,妹妹你就进去吧,要有什么需要记得是叫我,我就在外面。”袭人说道。
说完平儿便自己走了进去,穿过了小小的院落,走进了一间雅净整洁的客厅,房间并不大,却布置得精致清雅。四壁书画琳琅,屋内窗明几净,使整间屋子里充满了温暖和安适的气氛。紫檀木的椅子和茶几,几上养着一盆盛开的水仙花,深深的香气弥漫全室,椅上陈列着黑缎子镶彩色珠子的团花椅垫。穿过客厅里,便是来到卧室,冯裤子躺在床上,被子分成两段上半段只是把他的屁股是露了出来。
平儿看到冯裤子露着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睁着一双惊慌的大眼,不停地四处张望着。要不是小姐非要让自己把话是送到,她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到一个男人的卧室里,这让他有些惊惶失措起来。她远远的站在卧室门口,伸着头看着一脸痛苦的冯裤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冯裤子见是平儿来了,假装很是惊喜的样子道:“这不是平儿姑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冯糖表妹有什么事啊。”他表现出只要表妹有事,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起来的样子,准备翻身起来。
平儿见她要起来,赶紧是阻止他,让他不要乱动:“别起来,你还是安静的养伤吧。”
冯裤子好奇道:“平儿,你到底有什么事,你到是给表哥我说,你别看我现在是这样了,我很快就会好的,我好了立马就帮你把事情办了。”
平儿:“对了,是小姐让我来了,他让我把这个信封给你,让你把东西送给天使之城、伟大之城、玉佛的宿处、坚不可摧的城市、以及被赠与九块宝石的世界之城、还是统治转世神的巍峨皇宫之城的大理石街大理石铺大理石坊的王掌柜的伙计王友全。”
冯裤子使劲地忍着,不想笑出声来,只怕自己是笑了就会露馅了,自己乱写了一个地址,没有想到对方还能记下来。他心想这做丫头的真是不容易,不仅要能做事,还得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难啊。
平儿看冯裤子一头雾水的样子,便问道:“你记下来吗?”
冯裤子看了她一眼,说是记下来了。
“你真的记下来了吗?”她又问她道。
冯裤子点了点头说:“记下来了,我知道这个人。”
平儿听他这么说,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说:“小姐说了这事她不想节外生枝,她只是想要拿回扇子而已,不想再有外人知道这事,你懂的。”
冯裤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并保证说,只要自己好点,我就把东西送去。
平儿见他这个样子,怕他是把事情再办砸了,于是补充一句:“这事你可要亲自去送,可别再让外人去办了,小姐说了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冯裤子道:“如果小姐急的话,我让袭人去送,我怕自己会耽误了小姐的事。”
平儿被小姐骂了一顿,他也是长记性了,听冯裤子这么说,她赶紧道:“都说了,不能让别人去送,你怎么就不明白了。”
冯裤子道:“袭人也不是外,不行吗?”
平儿摇了摇头道:“她也不行,这事很私密,小姐不想别人知道。”
冯裤子很是严肃回复他说:“好的,这东西我会亲自送的。”
平儿最后补充道:“记得要把扇子拿回来。”
冯裤子假装不太懂的样子,拿扇子,什么扇子?
平儿说:“自然是小姐的扇子,你就别问了,你拿回来就是了。”
冯裤子见她不愿意说,也就不去勉强了,只道:“好吧,我会办好的。”他心想,都说平儿是一个好姑娘,看我不逗逗她来着,冯裤子突然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我感觉屁股上有虫啊!”
平儿听了吃惊不小,大声说道:“啊!不是吧!”
冯裤子赶紧是露出乞求的神色来,而且是不容对方拒绝的那种:“平儿妹妹,你可不能不管我,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我才来求你,要是你不管我话,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平儿面露羞涩样子:“可是,可是,可是人家怕虫啊!”
冯裤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眨巴眨巴地对着她眨着眼睛,继续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平儿妹妹,都说你是菩萨心肠,都说你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你这么善良的人,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平儿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心想自己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倒霉的事,自己今天是多倒霉,之前是遇到了勒索犯,现在又遇到如此尴尬的事。平儿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她微闭着眼睛,此时此刻她是进退无路了,看着冯裤子再的肯求,她顿时有些心软了。突然她灵机一动:“袭人妹妹在外面,我去叫她进来帮你。”
冯裤子突然颤抖起来,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钻他的心,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那种滋味要多难受有难受,他乞求道:“不行了,不行了,来不及了,你要是不帮我,我怕是被这虫给咬死了。”
平儿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着这个男人猥琐
的脸嘴,真是有些百感交集起来,万万没有想到这他是这样的男人。要是知道他这般的无赖,她就不该来了,此时她心里的滋味真是难以形容得出来。
病的时候,自己要重视自己,不能等着哪个谁来重视你。等到那时候,你会发现自己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已经很难受了。
冯裤子扯着自己的公鸭嗓喊道:“难受、难受,不行了,那东西到上面去了,平儿妹妹快点给我挠挠,我受不了。”
“是这里吗?可是我没有看到有什么虫啊!”平儿听她喊得这么厉害,难免也是担心起来,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脸上露出了心疼的模样,很是好奇地问道。
冯裤子继续嚷道:“受不了,真是受不了,它还在我的屁股上爬呢!你快点帮我是把它弄下来。我只觉得,身上像刚刚被放入烤箱中烤过一样热。头很晕好像中暑了一样,难受的我怕是活不下了。只怕是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死了,不仅人死掉了,我的心也死了。我很难受,害怕从此我会停止呼吸,从此没有了心跳,那要怎么办啊。”
平儿渐渐的终于明白,什么是失,什么是得,我回去告诉小姐,让她来看你,平儿知道他说的是小姐。只是小姐现在有了岳公子,只怕没时间过来看冯表哥了,要不这个时候应该是她亲自来的,她却让自己来,想来就是不想见到表哥吧。
冯裤子的脸色开始变青,好看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时不时的发出轻轻的呻吟声,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用手轻轻的抓着床角,以致减轻疼痛…
平儿仔细看了看,把上面的布小心的一点点的揭开来,这已经是她按着冯裤子的意思找了第三个地方了,平儿心想要是再找不到自己就不找了。毕竟,这可不是一般别的东西,这可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屁股,她这辈子哪里看过成年男人的屁股,这也算是头一回。她暗暗心忖,要是自己再找不到虫,自己真是不找了,这一会儿工夫,她是把这个男人的屁股都看了一遍,想想这事真是臊得慌啊。
冯裤子见她好半天没有动静,怕是有些犹豫了。
平儿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难受的,他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一秒他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每一分钟都是巨大的折磨。看着你一天比一天消瘦的身躯,我难受得吃不下睡不着,我求求你了,别再瘦下去了,如果你再继续这样瘦下去的话,小姐会担心的…
她才不会担心我,现在她有了别的男人,她哪里还能记得上我,冯裤子埋怨小姐的无情。
平儿赶紧是解释道:“你说什么呢?小姐自然是担心你的,要是她不担心你,为什么还让我送东西过来;要是她不担心,为什么天天嘴里念到你。”
真的吗?她真的担心我吗?她真的天天念到我吗?听平儿这么说,冯裤子立马就开心起来,心里更是觉得美滋滋的。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五十二章 回忆从前
冯裤子真是受不了,突是说道:“不好了,不好了,那虫子要钻我的菊花啊。”
啊!她听了后,感觉挺不可思议的,自己找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虫子,现在听他说这虫子要钻他的菊花,你说她如何能不惊讶。
平儿听他叫得急切,一时却没有办法拒绝他,只能是答应了,只能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她看得亲切,便轻轻将手向他的屁股前一探,那平儿也不
知道是什么虫,又是害怕又是害羞的样子。可是看了半天却是没发现有什么虫,却是把冯裤子挠得好痒,让他有点吃不消了。
你是没有瞧见,谁见了想必都会生气的,别人辛辛苦苦的给他在这里抓虫,他露出坏坏的模样来。只见冯裤子一脸享受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屁股上有虫,更像是在恶作剧似的,平儿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她杏目圆睁,眉头紧紧皱起来,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病恹恹的男人,心想这个男人真是该打,老爷怎么不打死这个小畜生,让他在这里是害人。
他嘟着小嘴,狠狠地用手是拍他她的屁股,她的脸早已经是从脸上红到脖根处了,她娇声斥道:“好你个冯裤子,你敢诓我!打死你个流氓!”想到自己对着这个无耻男人的腚看了半天,是又羞又怒,一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拿这样的事来骗她,她狠狠地是照着冯裤子的伤口处是狠狠地拍了一下,觉得还不解处,又狠狠地捏了一把。
听冯裤子叫得死去活来的,想来他是知道错了,冯裤子连连求饶道:“平儿妹妹,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你就放了我吧。”她一边叫,一边喊着袭人的名字,想来现在只有袭人可以救她了。
她整个人就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听她叫袭人想来她很快就会进来,她可不想让袭人看到自己被他戏弄了。此时她又羞又气却又无处发泄,无处可说,只能气冲冲地便跑了出去。
冯裤子被她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本来还没有好的伤口又是裂了开来,疼得他是死去活来的。男人嘛都是坏坏的,这是男人的本性,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只是看着平儿喜欢,一时忍不住想要逗她一下,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生气。冯裤子也是该,活该疼死他,你说他什么玩笑不好开,偏偏是开这样的玩笑,难怪姑娘会如此的生气了。
平儿进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是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就跟是受到了什么人的侮辱,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连袭人跟她打招呼也没有看到。
袭人进来问冯裤子道:“这是怎么了,看你把平儿姑娘得罪的,你这是做了什么缺德丧良心的事啊。”
冯裤子把刚才的事细细与她一说,袭人听了也是又羞又恼,骂道:“活该你挨这份打了,就算是我我也得打你,你是遇着平儿姑娘好欺负,要是换成是别的姑娘,非让你好看不可。”
冯裤子道:“姑娘教训得是啊,只是现在这伤口又裂开了,你还是帮我再上点药了。”
袭儿有些吃醋道:“你做了这样的事,这回我也不管你了,就让你多疼下,也让你是长点记性,看你还敢不敢做这样的事了。”
冯裤子赶紧是向她求饶道:“袭人妹妹,我是再也不敢了,你到是别跟我一帮见识才是,我以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啊。”
袭人见她疼得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直冒,她也是一个心疼主子的人,主子都认错了,说是再也不敢,她心一软,也就不再计较了,赶紧拿药来,给他又敷了药。不过想到冯裤子做的事,能把平儿姑娘这样好的人气成这样,他也是没谁了,这冯府真就只有他干得出来。
冯裤子打开信封,里面却是整整一千两银子,他不禁是叹了一口气,想来自己干一辈子在冯家怕也是挣不了这么多的银子。只道是累坏身子也没有钱,有时得来全不费工夫,自从他是从乌拉那拉山是下来后,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自从是出来打工后,冯裤子想来这个世界上也就于静一个人对她好了,可是他却没有能力保护她,想着这么一个好女人就这样死去了。
冯裤子常常梦见于静来找她要她的孩子,她深感对不起这个女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苟且偷生的。可既然自己是活下来了,自己就要好好的活着,就要想办法挣钱,想办法找一个像于静一样女人,找一个爱自己的女人。冯裤子深知自己对冯糖的爱太过火,这样的感情往往不会迎来幸福的降临,最多不过是得到别人的施舍,冯裤子并不想要得到冯糖的怜悯,他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他更认为自己是一个男人。
是男人就要得有男人应有的骨气,可他终究不过一个找工仔,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就算是他拼死拼活在冯府干上一辈子,他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荣华。所以,想要得到女人,想要得到幸福,他只能靠自己争取,就只靠用些手段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往往会烧毁自己,伤害对方,可是男人真是不能没有钱,男人要是没有钱,会被女人瞧不起的。现在的他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包围着,他很后悔自己这样做伤害了表妹,他自己也逐步走向了邪恶。
人之初,性本善,他本是一个善良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慢慢地就变成了一个坏人。看着手里的一千两银票,他恨自己做了这件事,更恨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自己,这不是一种幸福,而
是一种痛苦。但,我冯裤子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能活着走下山来,他相信自己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如果是他是普通人,他是不可能活着走下山的,每一个世界对喜欢欺负善良的人,而大唐也是如此。人要是活得善良了,必定就会遭到别人的欺负,没有人会帮你的。
冯裤子并没有放弃冯糖,不管她喜不喜欢自己,不管她是不是只是把自己当成表哥来看,她无法阻止自己喜欢她。冯裤子就是这样的人,若不爱也就罢了,要爱偏偏要爱他个轰轰烈烈,爱他个天翻地覆。我们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间,只是人世间的匆匆过客,人生百年几今日?没有真正的爱过、哭过、笑过,那还叫生活吗?功名利禄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千金散尽还复来。
但,只有爱才是恒久不变的永恒,只有爱才是人类世代追求的真相。爱是可遇不可求的,有的时候我们遇到了爱,可是对方却不爱自己,这才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纯粹的爱、真诚的爱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到,那是缘分,是天注定的,既然来了,就让自己彻底的迷失一次,用爱证明生存并非是一种空虚。冯裤子在没有人的时候,就会把仙人给他留下来画细细端详一遍,这几天躺在床上,也没事可做。
他唯有把自己的所有的时间都放在这副画上,从仙人的画里面可以看出了无穷的变化,虽然只是一幅极奇普通的山水人物画。对冯裤子而言,这里面却有着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对于农村人为说,他们生来就有一种乡愁,就有一种别人很难理解的对田园生活的向往。有人的说这是因为农村人没有出息,没法在城市里立足,这是逃避生活的一种表现,对于农村人来说,田园的生活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这是别人永远不能理解的东西。
想起,早晨的阳光刺破了连续两日的阴霾,滋润着十万大山,连空气中也带着泥土的芬芳。走进深山老林里,远离了城市喧嚣,走到一个极度安静的世界里,这是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入山一年又一年,果树桃花处处鲜,疑似身在仙境处,鸟语花香居人间。大山的深处,虽然已快步入夏季,但是丰沛的雨水滋润,深山此刻还是郁郁葱葱一片。那山那水,在夕阳下倒影,依然如人间仙境。
冯裤子还记得自己爬上木屋修房子的情形,站在木屋上感受这个美丽的季节,仿佛看到,那年夏天,我们牵着手从这里走过。那个雨后的小院,还留有孩子玩乐的足迹,那欢快的脚步,充满对生活的憧憬。青悠悠的小山夹杂一丝丝金色,走在上面,那感觉依然如春天那样温馨,山上许多不知名的小花盎然开放,只要微风过境,便是夹杂着芳香的气息,让人沉醉,更让人陶醉。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五十三章 精神大振
在阳光下,姑娘显得那样骄艳,那种不屈不扰的性格,是那样的美好,那般的坚强。而失落的冯裤子,却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这里做短暂的停留,只想要挽留住片刻的温存。也只有在这空旷的山间,才能卸下他的防备,没有人就不会感觉到敌意,没有人这个世界如此的美好。痴痴地看着美丽的姑娘,远处传来鸟儿们欢乐的歌声,轻轻敲打我平静的内心。
时间从十指穿越,美好的日子总是如此的短暂,仿佛就像是从来没有过,只是生命中的弹指之间。只是关于对女人的承诺,自己却没有兑现,于是害怕当有一天我离去了,该如何告慰在天堂里守候着我的你。那种想见却不敢见的伤痛,像荆棘一样,沉沉的、深深的刺在自己的心口,那鲜红的血从伤痕流淌下来,经过糜烂的伤口,何时能见天日。冯裤子这辈子最在意的也就是自己的心了,可是最疼的也是自己的心,他的心一次次把撕开,又慢慢地愈合,反复着这份痛苦。
这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我只能把你放在我心中,却不能对谁去说,有些东西我们只能珍藏在心里,不可告诉别人。山坡上那随风飘摇的小草,在这样的秋季,显得那样的坚韧,那种对生命的渴望,对一岁一枯荣的自然规律是那样的坦然。她们仿佛告诉我,纵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要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留在人间。于静虽然走了,可是在冯裤子的心里,她却是美丽的,她会永久的呆在自己的心里。
是啊,此刻,姑娘的灵魂失散在乌拉那拉山里,她的灵魂点缀青山,点缀绿树,点缀白云,点缀人间,她们笑对自己惨淡的人生。而我呢?我的幸福在哪里?我的心此刻又在哪里?与这些平凡没有言语的生命相比,我是那样的卑微,那样的懦弱。冯裤子是懦弱的,她不敢往前走,不敢触碰情感的琴玄,更不敢走出自己固封的城墙。他把自己困在感情牢笼里,希望在这当中寻求属于内心的平静,以为心不在外便能心安理德。生活当中,总是这或那的危机,困惑在这里,四面楚歌,无以释放的我,心无比的沉重。
下山的时候风从山间吹过,对走在路上的我,缓缓吹佛着自己的长发,温柔地跟自己打着打呼。冯裤子仿佛看到于玩就站山林的深处,迎对这山风,感觉那样清晰自然,她依旧还活在这个深山里,守护着这片山林,守护着自己的孩子。冯裤子觉得她仿佛是在自己道别,怪不得这山这水,如此美丽,原来她一直把心溶入大自然当中。望着脚下的土地,那深深植入深山的灵魂,冯裤子彻底的震撼到了。
此刻,他知道我要走了吗?看到我一个人离去,并没有带走她的孩子,她会不会很失望?他知道我的苦衷吗?
冯裤子忍不住想用一
首自己写的打油诗来表述自己在乌拉那拉山里的幸福的时光:
成熟的男人,成熟的裤子。
柳絮飞落,杜鹃夜啼,
牡丹吐蕊,樱桃红熟。
春天正在进行着一场华丽的谢幕,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
挥手作别春天的杏花春雨,
招手迎接夏天的枝繁叶茂,
夏天,好久不见,
春天,后会有期。
每每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神秘而又美好的地方。冯裤子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哗啦’一下推开了早已霉朽的窗子,深深地闻了闻外面泥土的芳香和各种说不上名字的花香草香气,他决定他要放慢他人生的脚步,好好领略这乌拉那拉山上的美好风光。
于静说过,他想好自己的人生方式,那就是在幸福村这块小天地里种出属于她的理想温馨的果实,这就是那女人临死去唯一有过的一点追求。可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忍,特别是对于那些善良的人而言,命运总是对我们太过残酷,就这么点追求她也很难实现。此时此刻的于静已经没有什么太远大的目标了,她也不是一定要步步惊心的过着锦绣的富贵生活,她厌倦了那样的勾心斗角锱铢必较。所以她最终选择了平平淡淡,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隐居生活,可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生活,那个娶了他的男人也不能给他。
她们并不缺钱,本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人是不会满足的,不满足自己得到的东西,羡慕别人幸福生活,人总在痛苦中烦恼地活着。
有两个人,一个人是体弱多病的富翁,一个是身体健康的穷汉,两个人相互羡慕,富翁非常羡慕穷汉身体健康,穷汉又非常羡慕富翁的有钱,富翁愿意出让自己的财富,穷汉为了成为富翁愿意出让自己的健康。
有一位闻名世界的外科医生发现了人脑的交换方法,富翁提出要和穷汉交换脑袋的思维,手术成功,穷汉变成了富翁,富翁变成了穷汉,不久之后,成了穷汉的富翁由于有了强健的体魄,又有了过去做富翁成功的意识,渐渐积累起可观的财富,但同时他又担心自己的健康,一有不舒服就胆战心惊,久而久之他健康的身体又回到了多病的状态。
那位新富翁总算有了钱,但是身体虚弱,他总是忘不了自己是个穷人,他有着失败的意识,他不断将钱花在不该花的无用的投资里面,钱不久就花完了,他又变成了原来的穷汉,然而由于他无忧无虑,换脑时候带来的疾病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他又像以前那样有了健康的体魄,最后两个人都回到原来的模样。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你的周围都是比你富有的人,你会觉得自己
变得越来越穷;如果你的周围都是比你穷的人,你会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富有。人有创造财富的心态,努力加机会,可能就能成为一个富翁,而有的人在心态上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钱、永远是个穷人,这样的人,就算给他再多的机会,他也很难成为富翁。
看着画里的于静,冯裤子心里阵阵心酸起来,冯裤子还想像得到记忆中于静的模样。她站在院子里,微风佛面发丝随意的在额前飘扬,肌肤白皙如雪,细腻光滑媲美女子,斜飞入鬓的剑眉,凤眸上挑,给人一种美丽邪魅的感觉。唇若含丹,五官精致绝美到了极致,就算是在画里,她还是如此的漂亮,这就是冯裤子喜欢的女人。冯裤子看得久了,眼眶也渐渐地湿润了,口水也流了一地,不由得失神许久,他陷入到了无限的思绪中去。这个作画的人简直是妖孽,能把人画得如此的逼真,能把人画得如此的传神,能把人画得如此的妩媚,太能蛊惑人心了。
就画师这个水平,开始慢慢脱离普通画师至雅至纯的低级趣味,开始萌发出自己的审美趣味。这画师跟自己一样是懂得欣赏美的人,冯裤子不懂得画,可是却懂得看画,在他的眼里劳动的女人最美了。同样是画画,冯糖画的内容再怎么**,可是却不能勾起人的**,真正捅破这一层窗户纸的,还是从乌拉带回来的这副画。这时候的冯裤子第一次脱离外界的束缚,回到自己作为男人的本真,是第一次的自我意识的释放到画里。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直至过去了四五个时辰,只是这半天下来。冯裤子渐渐也就不这么疼了,不再像平儿离开时这么疼了,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感悟看画上,目中血丝渐渐增加,直至这一天的黄昏,闯祸逆子气喘吁吁的休息,趴在床上时,没过多久。忽然他身子一震,他猛然间感受到四肢一阵酸麻,仿佛有一丝丝看不到的气息从血肉内凝聚出来。
紧接着,在他体内出现了一丝奇怪的气息,虽说一闪消失,但冯裤子却是激动的睁开眼,他的疲惫一扫而空,眼中的血丝也都散了不少。身子颤抖,死死的抓着一千两银票,想想看这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一手抓着银票,一手拿着画,这种感觉不要太幸福了。他这一天来吃的少,睡的少,除了吃东西外全部的时间都用在欣赏画画上了,这一刻,终于有了收获,让冯裤子精神大振。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如今的季节已是夏季,火辣辣的太阳散出阵阵炙热,可是跟冯裤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现在只能是躺在床上,别的事他什么也不做不了。“凝气入体,融散全身,经脉一通,天地共鸣。”晌午时分,在这冯府范围的怡红园里,冯裤子一只手摆弄着面前的水果,一只手拿着画卷,仔细的欣赏着。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五十四章 仙人图
一炷香后,他闭上眼,默默感受体内一丝丝温和的气息,这气息是在两个时辰前出现,被冯裤子视若珍宝。如今已经明显比当初浓厚了不少,按照郎中说的的方法,他在这躺着的过程中不断地让丝丝气息流转全身。
时间不长,冯裤子睁开了眼,一个曼妙的身影身影拎着一小壶慢慢地走来。
“怎么样,怎么样了?”白天的时候,袭人隔一段时间便回过来问问,两个人才成为主仆关系,还是挺生分的。虽然,冯裤子以前就认识袭人,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随和的人,但毕竟男女有别这是事实,这是很难突破的。
“好一点了,没有之前那般疼了。”冯裤子目中露出自信的神采,笑着说道。
“我问的是那只鸡怎么样了。”袭人舔了舔嘴唇看了看盘子里的鸡。
“差不多了吧。”冯裤子也添着嘴唇,看似吃得差不多了,这是小舅妈特意送来的烤鸡,说是冯裤子喜欢吃。
袭人看冯裤子吃得只剩下了骨头,心里有些失望起来。
冯裤子知道她的来意,想来这个府里下人是很难吃上肉的,要不是自己受了伤,饿得厉害了,小舅妈也不会给自己送鸡来。冯裤子见这鸡香气四溢,自然不敢独亨,之前问袭人要不要吃,她假装不好意思,说不喜欢吃。可是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喜欢吃肉的,于是他把鸡自分了一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的半只自是吃完了。
可是另半只鸡,他却没有动,表面上看他是主子,可是他现在还没有主子的架子,就算是吃东西也想着大家分着吃,这点冯裤子还是做得挺爷们的。袭人见他给自己留了半只,觉得这个男人还是挺会心疼人的,心里还是小有感动。不枉自己对他这么好,想到这里她觉得跟着他还是有点想头的,这让她很是高兴。她自然不会在他的面前吃鸡,她是把吃剩下的骨头收拾了一下,随便把半只鸡是带了出去。
冯裤子自然是要装一下的,他是特别傲娇的对袭人道:“以后有主子吃的,就有你吃的,以后有好吃的我们一人一半,你看可好。”
袭人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太好意思,虽然他只是显摆一下,可是下人就是下人,怎么可以与主子分食。只有主人赏下人的,没有下人主动分主子的东西,这从来就没有这个道理。她是一个明理的姑娘,虽然没有这个道理,可是听了却还是挺好听的,这让袭人心里暖暖的。袭人收拾了东西,自是出去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时间一晃是到晚上,这天夜里,袭人已经睡下,继续是趴在床上,很是痛苦的样子,他整天迷迷糊糊的时而醒来时而睡着,时而在现实里,里而又在幻境里。他想到自己今天几乎全部时间都用在欣赏画画上,想到半天前第一缕气息出现时的激动,此
刻深吸口气,闭目时体内丝丝气息运转,片刻后脑海轰的一声。这段日子始终没有散及全身的气息,在这一瞬猛然间扩散到了他身体的每一处角落,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浮现在了冯裤子的脑海。
他开始顿悟,他不知道是何人留下了画给自己,还指点自己快点离开,这一切仿佛都是一个迷,让他是百思不得其解。然后他把金扇打开在并对着自己扇了一下,最后两人**相拥果园的场景又在他的眼前,看到冯糖画的这画,他心里就越发不爽起来。君子气质如兰,他本是一个君子,可是自己再怎么君子看到喜欢的人跟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站在一起,她就特别的不爽,他狠狠地扇了一下扇子,可是心里还是心烦得很。
冯裤子心想这画的都是些什么啊,自己看了无数的画,谁能想到一个女人能画出这么一个场景来,难不成这就是深宅大院小姐们的高雅趣味。她把自己画在爱人的边上,两个人**相对,你看着我,我看你,你说这是什么趣味。放出笼的白鸽是一种回归自我的隐喻,可飞出了鸟笼扑腾两下却无法离开狭窄的房间。冯裤子把这看成冯糖想要解脱,她的**想要解脱,想要放飞自我的感觉。
但是受缚于身份与命运悲剧的无奈表达,仿佛一切从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设定好的结局的样子,无论如何想要改变的都只能是无关痛痒的过场戏。冯裤子知道冯糖想要拿回画的心情,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她意味深长的脸,她隐藏在心里无限的**。冯裤子笑了笑,心想表妹想要拿回自己画的妇人偷情的画作,正如冯糖自己所说她在寻找人情味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心动、爱、还有诱惑的心,觉得真的很美才不自觉的画了出来。画纸在她的手中模糊,代表着她决定脱离大家闺秀的纯真,朝着趣味向世俗人情靠拢的决心。
不知道表妹什么时候就变了,变成了这样一个女人,他是在遇到了岳小云这个老流氓后人格上发生变化。冯裤子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不忍心,他有自己的使命,也有自己的目标,画里的表妹再一次提醒他的使命。这一次跟随者仙人画回忆于静去世时的痛苦,回忆并没有使他安定下来,反而让他进一步坚定要表达自我的决心。他注定成为一个反叛者,一个极品的家丁,他要进入象征着男权的冯府的高层里面,作为一个肩负宣传皇家道义和社会准则的男人,这样的设定本来就是一种叛逆。
犹如俄狄浦斯王,在一点又一点的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一步又一步的靠近真相时,死亡也离他越来越近。他要战胜自己,战胜自己的命运,从此涅槃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让别人再无法小看这个受到诱惑却胆小不敢正视自己的小家丁,摇曳在碧波之间。每一个人都是世间的蝼蚁,你越是爱一个人,你就越是得不到一个人,现实就是如
此的讽刺。不能说这样的现实就是让我们不断地承认着相思的痛苦,冯裤子不确定轮回是上天有意为之,还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冯裤子对于仙人图学习的目的是很清楚的,但是他有没有担心过?答案很清楚,他不在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是想要拥有爱情而已。冯裤子看着仙人图越来越传神,他只对画中的女人说了四个字“我,对不起”。不是情,也不是爱,是一种忏悔,也是一种爱而不得的痛苦。这种痛苦是很真实的,是一个有爱之人对于另外一个有爱之人的心心相惜,这个世间难得是遇到上两个有爱的人。
现实,我们总是遇到一个爱,一个不爱,或者两个都不爱,却少遇到过两个人都特别爱对方的两个人。这样的缘分是很少见的,于是我们学会了将就,想到对方是爱自己我们将就了;想到再能遇到这样的人,我们将就了;想到遇到自己爱的那个人是不可能的,我们将就了。她为他的启蒙,看着他成长,让他迅速地从一个青春懵懂的男孩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于静对他的改变是可以看得到的,她知道他是一个好男孩,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男人,于是她愿意为人付出。
如果是别的男人,她不会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幻想着与他一起逃走,走到一个岳小云找不到的地方去。但是他却对她的目的沉默不语,因为他心动了,他也爱上了这个女人,而且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大的女人。他说他以前只知道表妹直到遇上了她,她说若真是只知道表妹,那她们之间的一切便不会发生,“心动”为他们开启了悲剧命运的大门。
冯裤子为于静心动,于静也为他心动,于静为所触碰到的这个男人而心动。他们都是经不住诱惑的人,一个只能忍住,一个勇于改变自我。他最后劝说于静离开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不是为了那一万两银子,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带她离开。他知道男女之间的情爱是不能持久的,不管怎样的真心都会有变心的一天,他想要守住的是于静无论看什么都很美好的心境。能放下城市富裕的生活,来到森林里过着清贫的生活,这样的女人是很了不起的。
“是我毁了这个世界,不管冯裤子多么丑陋在她看来都很美,不管贫富贵贱一视同仁的那一份纯真,是我亲手毁了它。一辈子能有多长?我不怕死,但是没能守护好那份美丽,我真的很不安。”他想要守住的是女人纯真的心境,不想再去争斗,她真的累了,只想要过上平静的生活,为什么如此微不足道的梦想她也实现不了。这就是命运,这世间最可怕的,也是我们谁也逃不过的东西。直到于静死去,冯裤子才知道自己有多弱小,多无能,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他守不住她也守不住自己想要解放的心。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五十五章 最好不相见
人生来,人生去,本是个自然的过程,不管是花季还是垂朽,每一个阶段,都有值得享受和体悟的地方。可很多人是怕死的,是人都是怕死的,冯裤子也是。特别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想了很多死的问题,想到了死的可怕,想到了死亡的恐怖,他害怕有一天自己像现在枯槁如柴,加之病痛缠身,再也不能跑跑跳跳,只能倚一根竹木在墙角用浑浊的眼珠注视着孩子们无忧虑地玩耍。
他怕死,甚至于害怕看到风烛残年这样的词语,看到行将就木的老人都令他有一种难言的苍凉—,我害怕自己也有那么一天。可这是注定要来的,没有人能变得永恒。有的人就在这样的害怕里,不可阻遏地老去了,然后惶惶惑惑地死去。可于静的死并没有让冯裤子感到害怕,反是刺激了他,他不可以就这样死了,原来他还可以做很多的事,成为很重要的人。
仙人图里仿佛就是一个小世界,这是一幅人与自然多和谐的画面,大家都说劳动是快乐的,幸福是简单的,透过与自然的同乐的生活时光及乐趣,这才是我们追求的生活的真谛,而仙人画的也是生活的真谛。别看看画的冯裤子虽然是躺在家里的床上,可是他却在引星光来看画,坐照观化星辉为光亮照亮这小小的陋室,这与以前的读书人凿壁偷光是一个道理。可是冯裤子不一样,他借星光之力来看这画,这就不一样了,仿佛推开幽府之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继续引星光来看书。冯府的里看画,将那些星辰与自身的腚上作品相对应,激发真元,画出自己的星图,重筑自己的体内小世界,形诸于外,那便是星域。据说,这样做自己就可以痊愈了,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冯裤子相信这是真的。
引入星空的力量,来治疗自己的臀部,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就是星域,就是聚星境修行者的力量。听说,大唐有一种人,就是利用星空的力量治好了就连御医也治不好的病,有的人的说这是奇迹,有的人说这是神迹。在这个世界人总是要相信点什么,有的人相信神,有的人相信自己,有的人相信未知的力量,因为相信才会有奇迹发生。
感应着神秘的力量真实的星空宁静而永恒,肃穆而庄严,在普通的修行常识里,聚星境修行者的星域,也应该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缺陷的,可以治愈自己的小屁屁。即便是冯裤子的屁股是被打开了花,也是可以被治好的,只要利用好星空的力量找到那片神秘的虚无处,当然他也并不是真正的虚无。
它很可能是实实在在的,不然怎么能利用它来治愈自己的小屁屁,可是能照进来的星光是有限的,未能完美地照到冯裤子的伤口。所以,想要更好的治好的自己,冯裤子只有靠说书人说的神秘的力量了。当然,也有些普通少年勇敢地凭籍自身原本的力
量,尝试进行了挑战,却没有一个成功的。不过,别人失败了并不代表自己就不会成功了,作为一个最珍惜生命的人,冯裤子也特别珍惜现在的幸福的生活。
乍看起来自己现在的境遇不乍的,可是比之以前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冯裤子还是挺满足现在的生活的。满天繁星虽然美丽迷人,他也只允许自己看上几眼,从那些星星永恒不变的位置里再次获得某些精神力量之后,冯裤子终于可以再继续欣赏画了。冯裤子告诉自己,一个勇敢的人,是不可以在命运面前屈服的,倘若我们足够的坚强,我们定可以战胜一切的困难。
相信每一个人都有无穷潜力,只是我们大部分的人还没有把这力量给激发出来,一旦我们是把自己的潜能是激发出来,成功离我们就不会远了,并可震撼到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即使时运不济最终没法成功,那也没有关系,冯裤子想过了,要是如此的话,他便回到自己的家乡种花种菜、陪伴心爱的小狗和小鸡、小鸭们,以及做些简单的农活。
农村人想要告诉生活在城市里忙忙碌碌的人,简单的生活才是幸福的诀窍。把心放归到大自然里,住在一个自己种满了花的山谷里,最后时刻来临时,葬在那花海里,安静地回归大地,回归到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这一切都仿佛就像做梦一般,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差别。来来去去,走走停停,云卷云舒,花开花谢,时间慢慢地流逝开去。
冯裤子想想这样的生活还挺惬意的,就这样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这就是多少下人追苦苦追求的梦寐以求的生活。早晨,阳光一直晒到床边,听着碎碎的声响,风时有时无的吹过来,躺在床上,无比放松的等待下一秒入睡的自己……上一个这样的午后,应该是十几年前的小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这么美妙的时光……
你这样什么也不用担心不用去想的生活,就是如此的轻松与愉悦,很多的时候许多人宁愿抛弃一切,只为求得这平静的日子。陪着自己爱的人天长地久,如此就好,这便是大家追求的小幸福。大唐的社会太复杂,大幸福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我们得不到大幸福,只求小幸福,这也是一种无可奈何吧。世间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黑暗的一面,而苦苦挣扎在大唐世界里的可怜人们,直叹人性太黑暗,虚伪、狡诈、明争暗斗,他暗自祈祷请给我一片生存的空间,让我得以自由的呼吸!
为什么冯裤子会有如此这般的感慨,一来是因为舅舅初露杀机,二来是因为自己学会了坑人,三来是因为他真是恨上了冯府的人。舅舅对他这样,他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尊敬这个舅舅了,这次的事情深深地伤了冯裤子的心。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家里会有如此多的敌人,直到他是清醒的明白自己的处
境的时候,他却是躺在床上了。
话说冯芯分明听见冯糖刻薄她,因记挂着舅妈、表哥,并不回头,一径去了。这里冯糖还自立于花阴之下,自玩自的时不时约一下岳小云生活也是不亦乐乎,只等着对方娶自己过门了.远远的却向内望着,只见李宫裁、迎春、探春、惜春并各项人等都向内去过之后,一起一起的散尽了,只不见小舅妈来,心里自己盘算道:“如何她不来瞧冯裤子?便是有事缠住了,她必定也是要来打个花胡哨,讨老太太和太太的好儿才是。今儿这早晚不来,必有原故。”
一面猜疑,一面抬头再看时,只见花花簇簇的一群人又向内来了。定眼看时,只见夫人搭着舅妈的手,后头邢夫人、王夫人跟着周姨娘并丫鬟、媳妇等人都进院去了。冯糖看了不觉点头叹气,想起有人疼的人的好处来,早又泪珠满面。少顷,只见冯芯、冯姨娘等也进入去了。忽见平儿从背后走来说道:“姑娘吃小吃去罢,夫人刚让人送来的。”
冯糖道:“我才是她的亲女儿,可是她也不来看我,只是送点吃的来打发我,确实让人好生的失望。你到底要怎么样?只是催,我吃不吃,管你什么相干!”
平儿笑道:“你身体才好了些,可别是又累着了,让人看了怪让人心疼。”
冯糖却是叹了一口气道:“该心疼的人不心疼我,只是你心疼我有什么用!”
平儿听了就不再说话了,想来她是别有所指的,平儿又劝她说:“如今虽然是六月里,天气热,到底也还该小心些。大清早起,在这个潮地方站了半日,也该回去歇息歇息了。”一句话提醒了冯糖,方觉得有点腿酸,呆了半日,方慢慢的同平儿回潇湘馆来。
冯裤子躺在床上,只见满地下竹影参差,苔痕浓淡,不觉又想起《西厢记》中所云“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泠泠”二句来,因暗暗的叹道自古可怜人多的是,想想:“双文,双文,诚为命薄人矣!然你虽命薄,尚有父亲兄妹;可之命薄,却无法守在父母身边,照应兄弟姐妹。古人云‘才人薄命’,然我又非才子,何命薄胜于双文哉!”
冯裤子突然想起冯糖与他说的一句话来: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五十六章 思念是一种病
如果我们真的不相见,不相知,不相伴,不相惜,不相爱,不相对,不相误,不相许,不相依,不相遇,漫漫人生路,孤影相随,这才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冯裤子总以为,会在自己转身的刹那,会在某一个转角,会在不经意的地方,遇到自己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就像是遇到于静这般,虽然现在剩下的只有遗憾和痛苦,可是想到自己曾经相爱,相伴,相知过,回想到这些他便很幸福了。
可是,并不是谁都如冯裤子这般想的,像冯糖这样生活在深宅大院里的,她从小受到万般的宠爱,每天都过着幸福的生活,她的生活太过完美了,自然也就害怕那些不完美的事。冯裤子常常在梦里,看见时常出现在梦里于静的身影。直叹世上美人众多,肥环燕瘦,无一人有她那样独特的气质。孤傲、无畏、自信、有着一股不羁的野性,她是最璀璨的光华结晶,如同一团烈火,激烈且张狂地燃烧着。她让美丽不再只是容貌上,而是由心真正的散发出来,她紧抓着众人的眼。再加之,一袭冰蚕丝纱裙所衬托出的空灵气质,与在阳光照射下而形成的淡淡光晕,更若天女下凡,绝美无双!
可是冯糖却只想每天开开心心地活着,不想自己活得这么累,不管她承不承认,她都觉得要是跟了冯裤子她会活得很不如意,活得很累,而且会活得没有光彩,这是冯糖最担心的。所以,理论上来说她们之间是不可能,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冯裤子也一直以为,于静的灵魂一直都缠绕在我身边,不管我走到哪里,他都会紧紧跟随。可是心里却有一种想见,冯裤子并不是因为害怕而不想见她,而是怕见她后彼此愧疚罢了,这便是不能见的伤痛。
倘使经过这些年,突然有一天相见却不相识,又会是怎么样的伤痛,这只有小说里才会有情节,男女主角都失忆,都忘记了对方,就算是再遇到也不认识对方了,想想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人世间会有这样奇遇吗?尽管每时每刻都在人海中搜索有关她的身影,也尽管知道这样的举措徒劳无功,但那颗不死之心,总是催促着我把每天发生的一切与她联系在一起。
有些风景,一生只看见过一次;有些人,一生只遇见一次;而有些缘分,一辈子只有一次。这都是我们活在这个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可惜我们大部分的人却不懂得珍惜,结果我们只能是深深地后悔。在我脑海里的那些风景,许许多多后悔,错过了本不应该错过的,许多年过后,才发现因为没有你,我便再也没有踏入那里,也再没有了开心了原因。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故梦重游,可以再看到那个自己丢掉的那个人,但更害怕孤苦无依泪撒西风。唯能在梦里轻轻的,轻轻的回去一次又一次
,回味那梦里的欢愉,这便是这个男人唯一快乐的事了。 站在岁月的上方,独自偷生的人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告慰地下的灵魂,冯裤子是无耻也是卑鄙的更是无奈的。是选择随岁月慢慢老去,还是选择属于我的方式悄悄离去,哪一种才能让再次相见时不心痛呢?
冯裤子不敢想于静,就像是不敢想表妹一样,他注定只能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得不到幸福的男人。渴望相见,想像很多次相见的情景,却害怕相见时泪潸然,那种伤痛不言而欲。就算是再见面只有痛苦那又如何,他还是想要见他,他还是忘不了他,他就是这样单纯的男人。远处的山间,轻轻飘来一道如烟的薄雾,冯裤子不禁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的爱情怎能就这样凭空消失?爱是何时离开的?又去了哪里?爱情,莫非像影子一样,有人踩中了,就带着离去?还是因为爱情跟影子一样怕光,又或者,情况正好相反,没有了光,爱情的影子就被拭去,最终黯然离去?可惜,任我们把爱情想像得如此的美好,任我们如何想要留住影子,最后陪在自己的身边还是自己的影子,这便是我们伤心的原因。你回来了吗?还是眼泪模糊了自己的双眼,或是我的茫然感动了天地。那种想见,却不能相见的痛,谁能体会得到吗?
冯裤子还记得自己下山时候,他朝着木屋挥手,想要与她作最后的诀别:冯哥哥我走了,小蛇蛇们你们不要想我哟!
只道是: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冯裤子以前不懂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渐渐地才明白了,就是她与自己纠缠不清的情感,她也许是喜欢自己的。可是门弟的身份,父母之命,让她无法选择,不能不从。她对自己这个表哥而言,也许是有爱的,只是却没法去爱,因为他不能爱上自己的家丁,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于是,她渐渐地想要忘记对表哥的哥,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劝告自己不能爱这个男人。甚至以为最好不与自己相见,这才是对两个人最好的选择,如果不见面两个人就不会有痛苦了,她不想自己痛苦也不想自己痛苦,更不想看他为自己痛苦。
是啊,倘若见面只有痛苦,那又何必相见,如果她们之间的爱注定不会有结果,就提早放弃,免得惹得自己心疼啊。与君相见君恨晚,却不知君却不知,我欲与君相见,君却独自离开。茫茫人海,人海茫茫,我们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本来我们只是擦肩而过,为何要与我相见,埋下情果,却让我独自承担,随后让我的心被关入天牢,永生永世不得出,背上万年骂名。
这边冯糖见母亲去探望冯裤子,也是吃醋了,一面想,一面只管走,不
防廊上的鹦哥儿见冯糖来了,“嘎”的一声扑了下来,倒吓了一跳,因说道:“作死的,又扇了我一头的灰。”那鹦哥仍飞上架去,便叫:“小燕子,快掀帘子,姑娘来了。”冯糖便止住步,以手扣架笑道:“添了食水不曾?”。那鹦哥便长叹一声,竟大似冯糖自叹自怜,素日吁嗟音韵,接着念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尽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冯糖想起,我们第一次与他相见,就在那繁华的洛阳,虽说好洛阳好,可你却说不知好在哪里,你独自来到这里,迷茫困惑更是伤感,说这里始终是令人悲伤的地方。我们在此相见,在此长大,在此生活,却也在此分离,想到这一切都是让人如此的伤心。
冯裤子对着自己说,不要爱上你,爱,一个虚假的东西,可谁知造化弄人,我却一点一点的无法舍弃这种情感。当你对我说你不爱我了,你可知我心里的痛苦,却终是做不到生死相依。两个人如果没有爱了,终究只能走向陌路,你的离去,我的心都碎了,让我今生受这撕心裂肺的痛苦。我从未恨过你,我真的很爱你,只愿你回头看我一眼,但,这始终是个奢望罢了。
冯糖想到这里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表哥,她怕自己的心会动摇,怕自己会变得软弱。见鹦哥儿如此的乖巧,平儿听了却笑起来,心想它真是一只会讨人喜欢的畜生,要是男人也能对自己这般好,自己这生也就算是没有白活了。想来很多的男人都不如这鸟儿机灵,会看势,知道自己不开心了,还会想着法儿来逗自己开心。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岳小云,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会逗自己开心,不像别的男人木愣愣的,见自己不开心了,也不知道想办法逗自己开心。
其实,冯糖的要求也挺简单的,只要有一个男人能逗自己开心,能哄着自己,事事想着自己就行了。冯糖受够了这一步一惊心的人生,他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可是却不是宫女的女人,不想要那一步一痛心的爱情。只有绝情的离开,只有自己嫁为人妻了,如此才可不与你相恋,如果我们才可以真正的放下牵绊,找到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只是不经意间的擦肩,多一步驻足,多一次的回眸,就步步沦陷,是时间的过错,让我们...
当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有情的人,偶尔都会有自怜自伤的时候。在现实世界里,每个人都为了自保而汲汲营营,甚至下意识地做出伤人的事。身无尖牙利爪的弱者人类为了自保所构筑出的社会,简直可说是毫无机能,反而只是显示出尔虞我诈相互榨取的可厌社会。尽管如此,倒也不能一概而论。至少以我来说,我认为一切尽其在我,活着就要像个真正的人。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五十七章 闲话
平儿笑道:“这都是素日姑娘念的,难为它怎么记来着。”冯糖便命平儿将架子摘下来,另挂在月洞窗外的钩子上,于是进了屋子,在月洞窗内坐了。吃毕小吃,冯糖心满意足的撑起了肚子,只见窗外竹影映入纱来,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冯糖无可释闷,便隔着纱窗调逗鹦哥作戏,又将素日所喜的诗词也教与它念,这且不在话下。
且说冯芯来至家中,只见舅妈正自梳头呢。一见她来了,便说道:“你大清早起跑来作什么?”
冯芯道:“我瞧瞧舅妈身子好不好。昨儿我去了,不知他可又过来闹了没有?”一面说,一面在她舅妈身旁坐了,由不得哭将起来。冯姨妈见他一哭,自己撑不住也就哭了一场。一面伤心一面又劝她:“我的姑娘儿,你别委屈了,你等我处分孽子障。你要有个好歹,我指望哪一个来!”
冯蟠在外边听见,连忙跑了过来,对着冯芯左一个揖,右一个揖,只说:“好妹妹,恕我这一次罢!原是我昨儿吃了酒,回来得晚了,路上撞客着了,来家未醒,不知胡说了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怨不得你生气。”
冯芯原是掩面哭的,听如此说,由不得又好笑了,遂抬头向地下啐了一口,说道:“你不用做这些像声儿。我知道你的心里多嫌着我这个人外人,你是要变着法儿叫我离了你们,你就心净了。”
冯蟠听说,连忙笑道:“妹妹这话从哪里说起来的,这叫我连立足之地都没了。妹妹从来不是这样多心说歪话的人。”
冯姨妈忙又接着道:“你就只会听见你妹妹的歪话,难道昨儿晚上你说的那话就应该的不成?当真是你发昏了!”
冯蟠道:“妈也不必生气了,妹妹也不用烦恼,从今以后我再不同他们一处吃酒闲逛如何?”
冯芯笑道:“这不明白过来了!”
冯姨妈道:“你要有这个恒劲,那龙也下蛋了。”
冯蟠道:“我若再和他们一处逛,妹妹听见了,只管啐我,再叫我畜生,不是人,如何?何苦来,为我一个人,娘儿两个天天操心!妈为我生气还有可恕,若只管叫表妹为我操心,我更不是人了。如今父亲没了,我不能多孝顺妈,多疼妹妹,反教娘生气、妹妹烦恼,真连个畜生也不如了!”
口里说着,眼睛里禁不起也滚下泪来。冯姨妈本不哭了,听他一说,又勾起伤心来。冯芯勉强笑道:“你闹够了,这会子又招妈哭起来了。”
冯蟠听说,忙收了泪,笑道:“我何曾招妈哭来!罢,罢,罢,丢下这个别提了。叫香菱来倒茶妹妹吃。”
冯芯道:“我也不吃茶,等妈洗了手,我们就过去了。”
冯蟠道:“妹妹的项圈我瞧瞧,只怕该炸一炸去了。”
冯芯道:“黄澄澄的又炸它作什么?”
冯蟠又道:“妹妹如
今也该添补些衣裳,要什么颜色、花样,告诉我。”
冯芯道:“连那些衣服我还没穿遍呢,又做什么?”一时冯姨妈换了衣裳,拉着表妹进去,冯蟠方出去了。
这里冯姨妈和冯芯进园子里来瞧冯裤子,到了中,只见抱厦里外回廊上许多丫鬟、老婆站着,便知夫人等都在这里。她两个进来,大家见过了,只见冯裤子躺在榻上,有说有笑的,也不像是犯了什么大错,更看不出有什悔意。冯芯本就瞧不上这个男人,他还偏偏是弄出这些事来,让自己丢了脸。要不是当着夫人的面,她不好说她不是,否则依着她的性子,怕是早就要发作了。冯姨妈问他可好些。冯裤子忙欲欠身,口里答应着“好些”,又说:“只管惊动姨娘、妹妹,我禁不起。”
冯姨妈忙扶他睡下,又问他:“想什么吃只管告诉我。”冯裤子笑道:“我想起来,自然和姨娘要去。”
冯母又问:“你想什么吃,回来好给你送来。”冯裤子笑道:“倒不想什么吃,倒是那一回做的那小荷叶儿、小莲蓬儿的汤还好些。”小舅妈一旁笑道:“听听口味不算高贵,只是太磨牙了。巴巴的想这个吃了。”
冯母便一叠声的叫人做去。小舅妈笑道:“老祖宗别急,等我想一想这模子谁收着呢。”因回头吩咐个婆子去问管厨房的要去。那婆子去了半天回来说:“管厨房的说,四副汤模子都交上来了。”小舅妈听说,想了一想道:“我记得交上来了,就不知交给谁了,多半在茶房里。”一面又遣人去问管茶房的,也不曾收。次后还是管金银器皿的送了来。
冯姨妈先接过来瞧时,原来是个小匣子,里面装着四副银模子,都有一尺多长,一寸见方,上面凿着有豆子大小,也有菊花的,也有梅花的,也有莲蓬的,也有菱角的,共有三四十样,打得十分精巧。因笑向冯母、夫人道:“你们府上也都想绝了,吃碗汤还有这些样子。若不说出来,我见这个也不认得这是做什么用的。”
小舅妈也不等人说话,便笑道:“姑妈哪里晓得,这是旧年备膳,他们想的法儿:不知弄些什么面印出来,借点新荷叶的清香,全仗着好汤,究竟没意思,谁家家常饭吃它呢。那一回呈样的作了一回,他今日怎么想起来了。”说着接了过来,递与个妇人,吩咐厨房里立刻拿几只鸡,另外添了东西,做出十来碗来。
夫人道:“要这些做什么?”小舅妈笑道:“有个原故:这一宗东西家常不大作,今儿冯表哥提起来了,单做给他吃,老太太、姑妈、太太都不吃,似乎不大好。不如借势儿弄些大家吃,托赖连我也上个俊儿。”
冯母听了笑道:“猴儿,把你乖的!拿着官中的钱你做人。”说得大家笑了。小舅妈也忙笑道:“这不相干。这个小东道我还孝敬得起。”便回头吩咐妇人,“说给厨房里,只管好生添补着做了,在我的
帐上来领银子。”妇人答应着去了。
冯芯一旁笑道:“我来了这么几年,留神看起来,小舅妈凭她怎么巧,再巧不过老太太去。”
冯母听说,便答道:“我如今老了,哪里还巧什么。当日我像小舅妈这么大年纪,比她还来得呢。她如今虽说不如我们,也就算好了,比你姨娘强远了。你姨娘可怜见的,不大说话,和木头似的,在公婆跟前就不大显好。小舅妈嘴乖,怎么怨得人疼她。”
冯裤子笑道:“若这么说,不大说话的就不疼了?”
冯母道:“不大说话的又有不大说话的可疼之处,嘴乖的也有一宗可嫌的,倒不如不说话的好。”
冯裤子笑道:“这就是了,你说我这么大的人还打屁股,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想的,真是丢死人了。”
冯母道:“还不是你整天油嘴滑舌,也不务正业,舅舅这是恨铁不成钢这才是打你,要是他不疼你,随你怎的懒得管你了,那你才是可怜了。”
冯裤子又说:“我说大嫂子倒不大说话呢,老太太也是和小舅妈的一样看待。若是单是会说话的可疼,这些姊妹里头也只是小舅妈姐姐和冯糖妹妹可疼了。”
冯母道:“提起姊妹,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都不如冯芯姑娘。”
冯姨妈听说,忙笑道:“这话老太太是说偏了。”
夫人忙又笑道:“老太太时常背地里和我说冯芯丫头好,这倒不是假话。”
冯裤子勾着冯母,原为赞冯糖的,不想反赞起冯芯来,倒也意出望外,便看着冯芯一笑。冯芯早扭过头去和袭人说话去了。
忽有人来请吃饭,冯母方立起身来,命冯裤子好生养着,可别再惹得舅舅生气了,这回算是轻的,下回非得把你的屁股打开花不可。又把丫头们嘱咐了一回,方扶着小舅妈,让着冯姨妈,大家出房去了。因问:“汤好了不曾?”又问冯姨妈等:“想什么吃,只管告诉我,我有本事叫小弄了来咱们吃。”
冯姨妈笑道:“老太太也会怄她的。时常她弄了东西孝敬老太太,究竟又吃不了多少。”小舅妈笑道:“姑妈倒别这样说。我们老祖宗只是嫌人肉酸,若不嫌人肉酸,早已把我还吃了呢。”
一句话没说了,引得冯母、众人都哈哈的笑起来。冯裤子在房里也撑不住笑了,心想人肉本是酸的,也只有饿死鬼敢吃,小舅妈现在老了自然肉就更酸了,你说这么酸谁敢吃啊。不过她自然不会愿意谁来吃她的肉,只是想要逗大家乐呵乐呵。
袭人笑道:“真真的小舅妈的这张嘴怕死人!”
冯裤子伸手拉着袭人笑道:“你站了这半日,可乏了?”一面说一面拉她身旁坐了。袭人笑道:“可是又忘了。趁冯芯在院子里,你和她说,烦她的莺儿来打上几根络子。”
芸芸众生 二千九百五十八章 桃儿
冯裤子笑道:“亏你提起来。”说着,便仰头向窗外道:“芯妹妹,吃过饭叫莺儿来,烦她打几根络子,可得闲儿?”
冯芯听见,回头道:“怎么不得闲,一会叫她来就是了。”冯母等尚未听真,都止步问冯芯。冯芯说明了,大家方明白。冯母又说道:“好孩子,你叫她来替你兄弟作几根。你要无人使唤,我那里闲着的丫头多呢,你喜欢谁,只管叫了来使唤。”冯姨妈、冯芯等都笑道:“只管叫他来作就是了,有什么使唤的去处。她天天也是闲着淘气。”
大家说着,往前正走,忽见史湘云、平儿、香菱等在山石边掐凤仙花儿,见了他们走来,都迎上来了。少顷出至园外,夫人恐冯母乏了,便欲让至她住的上房内坐。冯母也觉腿酸,便点头依允。王夫人便命少丫头子们忙先去铺设座位。那时,赵姨娘推病,只有周姨娘与众婆娘、丫头们忙着打帘子,立靠背,铺褥子。冯母扶着小舅妈进来,与冯姨妈分宾主坐了。冯芯、史湘云坐在下面。
王夫人亲捧了茶来奉与冯母,李宫裁奉与冯姨妈。冯母向王夫人道:“让她们小妯娌服侍,你在那里坐了好说话儿。”王夫人方向一张小杌子上坐了,便吩咐小舅妈道:“老太太的饭在这里放,添了东西来。”小舅妈答应了出去,便命人去冯母那边告诉,那边的婆娘忙往外传了,丫头们忙赶过来。
王夫人便命请姑娘们去。请了半天,只有探春、惜春两个来了;迎春身上不耐烦,不吃饭;冯糖自不消说,平素十顿饭只好吃五顿,众人也不着意了。少顷饭至,众人调放了桌子。小舅妈用手巾裹着一把牙箸站在地下,笑道:“老祖宗和姑妈不用让,还听我说就是了。”
冯母笑向冯姨妈道:“我们就是这样。”冯姨妈笑着应了。于是小舅妈放了四双:上面两双是冯母、冯姨妈,两边是冯芯、史湘云的。王夫人、李宫裁等都站在地下看着放菜。小舅妈先忙着要干净家伙来,替冯裤子拣菜。
少顷,荷叶汤来,冯母看过了。王夫人回头见桃儿在那边,便令桃与冯裤子送去。
小舅妈道:“她一个人拿不去。”可巧莺儿和喜儿都来了。冯芯知道她们已吃了饭,便向莺儿道:“冯裤子正叫你去打络子,你们两个一同去罢。”莺儿答应,同着桃儿出来。莺儿道:“这么远,怪热的,怎么端了去?”桃儿笑道:“你放心,我自有道理。”说着,便令一个婆子来,将汤饭等类放在一个捧盒里,命她端了跟着,她两个却空着手走。一直到了门内,桃儿方接了过来,同莺儿进入冯裤子房中。
袭人正守着冯裤子呢,见她两个来了,都忙起来笑道:“你两个怎么来得这么碰巧,一齐来了?”一面说
,一面接了下来。桃儿便向一张杌子上坐了,莺儿不敢坐下。袭人便忙端了个脚踏来,莺儿还不敢坐。冯裤子见莺儿来了,却倒十分欢喜;忽见了桃儿,便想起她姐姐柳儿来,又是伤心,又是惭愧,便把莺儿丢下,且和桃儿说话。袭人见把莺儿不理,恐莺儿没好意思的,又见莺儿不肯坐,便拉了莺儿出来,到那边房里去吃茶说话儿去了。
这里袭人预备了碗箸来伺候吃饭,冯裤子只是不吃,瞟了一眼桃儿,这姑娘跟她姐姐长得到是挺像的,只是没有姐姐那般会打扮。看得出她年纪要小上几岁,自然懂的事也就少了些,不像柳儿那般会勾人。冯裤子心想,要不是柳儿勾自己,自己也不会失手把它是弄进井里,可谓真是乐极生悲啊。问桃儿道:“你母亲身子好?”
桃儿听人说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姐姐,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的,想到这个男人就是一个色胚,她巴不得他是被老爷打死。满脸怒色,正眼也不看他,半日方说了一个“好”字。冯裤子便觉没趣,心想这丫头真是不如柳儿这般会看势,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半个主子,她不来巴结也就算最,还要给自己脸色后。要不是看着她姐姐的面上了,像冯裤子这样的凤凰男怕是早就发作了,半日,只得又陪笑问道:“谁叫你替我送来的?”
桃儿道:“不过是奶奶、太太们!”
冯裤子见她还是这样哭丧,语气如此的生硬,便知她是为柳儿的原故;待要虚心下气磨转她,又见人多,不好下气的,因而变尽方法将人都支出去,然后又陪笑问长问短。那桃儿先虽不悦,只管见冯裤子一些性气没有,凭她怎么丧谤,还是温存和悦,自己倒不好意思了,脸上方有三分喜色。冯裤子便笑求她:“好姐姐,你把那汤拿了来我尝尝。”
桃儿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心想这男人再怎么样也是个主子,听说这个男人挺小气的,是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冯府里的人都不愿意搭理他。桃儿笑道:“我从不会喂人东西,等她们来了再吃。”
冯裤子笑道:“我不是要你喂我。我因为走不动,你递给我吃了,你好赶早儿回去交代了,你好吃饭去。我只管耽误时候,你岂不饿坏了?你要懒待动,我少不得忍了疼下去取来。”说着,便要下床来,扎挣起来,禁不住“嗳哟”之声。
桃儿见了这般,忍不住,便起身说道:“躺下罢!哪世里造了孽的,这会子现世现报!教我哪一个眼睛看得上!”一面说,一面“哧”的一声又笑了,端过汤来。
冯裤子笑道:“好姐姐,你要生气,只管在这里生罢,回去见了老太太、太太可放和气些。若还这样,你就又挨骂了。”
桃儿道:“吃罢,吃罢!不用和我甜嘴蜜舌
的,我可不信这些!”说着催冯裤子喝了两口汤。
冯裤子故意说:“不好吃,不吃了。”桃儿道:“阿弥陀佛!这还不好吃,什么好吃?”
冯裤子道:“一点味儿也没有,你不信尝一尝就知道了。”桃儿果真就赌气尝了一尝。冯裤子笑道:“这可好吃了。”桃儿听说,方解过意来,原是冯裤子哄她吃一口,心想这个人真是个暖男,嘴里甜滋滋地,心里却是美滋滋地,便说道:“你既说不好吃,这会子说好吃也不给你吃了。”
冯裤子只管陪笑央求要吃,桃儿又不给他,一面又叫人来打发吃饭。
丫头方进来时,忽有人来回话:“傅二爷家的两个嬷嬷来请安,来见二爷。”冯裤子听说,便知是通判傅试家的嬷嬷来了。那傅试原是舅舅的门生,历年来都赖冯家的名势得意,舅舅也着实看顾他,与别个门生不同,他那里常遣人来走动。冯裤子素习最厌勇男蠢女的,今日却如何又命这两个婆子过来?
其中原来有个原故:只因那冯裤子闻得傅试有个妹子,名唤傅秋芳,也是个琼闺秀玉,常闻人传说才貌俱全,虽自未亲睹,然遐思遥爱之心十分诚敬,不命她们进来,恐薄了傅秋芳,因此连忙命让进来。那傅试原是暴发的,因傅秋芳有几分姿色,聪明过人,那傅试安心仗着妹妹要与豪门贵族结姻,不肯轻意许人,所以耽误到如今。
目今傅秋芳年已二十三岁,尚未许人。怎奈那些豪门贵族又嫌他穷酸,根基浅薄,不肯求配。那傅试与冯家亲密,也自有一段心事。今日遣来的两个婆子偏生是极无知识的,闻得冯裤子要见,进来只刚问了好,说了没两句话。那桃儿见生人来,也不和冯裤子厮闹了,手里端着汤只顾听话。冯裤子又只顾和婆子说话,一面吃饭,一面伸手去要汤。
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着人,不想伸猛了手,便将碗碰撞落,将汤泼了冯裤子手上。桃儿倒不曾烫着,唬了一跳,忙笑道:“这是怎么了!”慌得丫头们忙上来接碗。冯裤子自己烫了手倒不觉得,却只管问桃儿:“烫了哪里了?疼不疼?”桃儿和众人都笑了。桃儿道:“你自己烫了,只管问我。”
冯裤子听说,方觉自己烫了。众人上来连忙收拾。冯裤子也不吃饭了,洗手吃茶,又和那两个婆子说了两句话。然后两个婆子告辞出去,袭人送至桥边方回。
那两个婆子见没人了,一行走一行谈论。这一个笑道:“怪道有人说他们家冯裤子是外像好里头糊涂,中看不中吃的,果然竟有些呆气。提着一个裤子,还以为自己挺帅气的,我看他就是傻气,谁没事总是提着裤子,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毛病的。他自己烫了手,倒问人疼不疼,这可不是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