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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诛心散人     剑驭神州txt下载     剑驭神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柔情似水(上)

    察罕帖木儿埋怨道:“敏敏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擅自破坏庄里的规矩呢?要是别人误以为闯我们卧龙庄可以安然无事,那不就麻烦了?”

    敏敏铁帖木儿道:“父亲,女儿知错了。可人已经放了,您说怎么办?”

    察罕帖木儿见女儿认错,也不忍心过度责备,便摆手宽恕道:“算了算了,既然放都放了,还说它做什么,不过下次要引以为戒!”

    敏敏帖木儿点头答道:“女儿记住了!”

    扩阔帖木儿憋了一肚子气,不甘心地道:“父亲,那四个毛贼虽然放了,可还有留下来的那个呢,总不能轻饶了他吧?”

    察罕帖木儿道:“是不能轻饶了他,你不是也把人打了吗,就算是给了他一点儿惩罚吧,他好歹也是个劳力,既然愿意留下为我们卧龙庄效力,那就让他留下吧,怎么说也能为庄里出点儿力,此事就到此为止,休要再提了!”

    敏敏帖木儿一阵高兴,连忙道:“谨遵父亲之命!”

    扩阔帖木儿虽然对事情的处理结果不满意,却也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

    察罕帖木儿不知何故一脸愁容,轻叹道:“以后这些芝麻小事就不要麻烦我了,大的麻烦马上就来了!”

    兄妹二人闻听父亲说这话,皆吃一惊!

    敏敏帖木儿道:“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

    察罕帖木儿轻叹一声道:“此次我到栾城去拜会五毒门的两个门主,一路上碰到白莲教兴风作浪,先后劫掠了当地五家富户的财产,恐怕再过些日子,就该轮到我们这里了!”

    扩阔帖木儿大惊道:“白莲教?这是个什么门派?”

    察罕帖木儿道:“这个组织最初兴起于南宋初年,他们以宣扬佛祖降世、普救众生为口号,一向教众甚多,影响颇广。现在这个教派的正负首领分别为韩山童、刘福通,据说这两人武功高强勇猛无敌,江湖上很少有人是他们的对手!这些人最近不知何故,突然开始大量招收教众,劫掠富户,闹得栾城一带鸡犬不宁啊!”

    扩阔帖木儿吃惊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察罕帖木儿道:“白莲教教众甚多,内中高手不少,极难对付!如果他们围攻我们卧龙庄,庄子绝难守住。我们必须尽快把金银珠宝转移了,以防贼教劫掠。明天你到大都去购置一套房产,大都乃朝廷都城所在,到处都有重兵把守,白莲教不可能到那里兴风作浪,我们就将财产转移到那里去。”

    扩阔帖木儿道:“孩儿遵命!”

    察罕帖木儿叮嘱道:“路上不可耽搁,贼教劫掠之风随时都可能刮到我们这里来,一定要赶在贼教到来之前把财产转移出去。”

    扩阔帖木儿点头道:“孩儿明白!”

    察罕帖木儿又朝女儿道:“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去,一来可以留在庄内帮我打理一下庄中事务,二来也免得被贼教高手虏去勒索我们家财。”

    敏敏帖木儿点头道:“女儿遵命!”

    察罕帖木儿交代完毕,吩咐兄妹二人退下,自己径直回内室歇息。

    扩阔帖木儿和敏敏帖木儿出了客厅,各自朝自己居所走去。

    敏敏帖木儿来到后院书房,心系张景华伤势,向春桃秋月询问情况。

    春桃面露心疼之色:“打得不轻,背部的皮肤都绽裂了,现在仍在昏迷中,我已经帮他清洗了伤口,敷上了上好的金枪药,估计过几天就会有好转。”

    敏敏帖木儿这才放心,由春桃秋月陪着,到侧室查看了一下张景华的伤势,见他闭着双目昏迷不醒,也没去打扰他,叮嘱了春桃秋月几句,便回内室歇息。

    第二天,扩阔帖木儿带着管家李全出了卧龙庄,到大都购置房产,敏敏帖木儿则留在庄中帮助父亲打理日常事务。

    连续几天,敏敏帖木儿都是白天帮父亲打理庄务,晚上守在侧室内照料张景华的伤势,任凭春桃秋月怎么劝她也不回房歇息。当然,这些都是瞒着她父亲察罕干的。

    经过几天的调养,张景华的伤势渐有好转。

    这天晚上,他苏醒过来,见敏敏帖木儿守在床边,一股暖流顿时传遍全身,不安地道:“小姐,你这是在照顾我吗?”

    敏敏帖木儿笑着点了点头,饱含歉意地道:“都怪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你恨我吗?”

    张景华连忙摇头道:“不不,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恨你呢?”他顿了一下,朝敏敏帖木儿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来吗?”

    敏敏帖木儿早知道他的心意,却故意打岔道:“为你四个兄弟呗!”

    张景华表情认真地道:“一方面确实是为了救我那四位哥哥,但更主要的是想天天见到你,守在你身边!”

    敏敏帖木儿听着,心中暗暗高兴,嘴上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景华极其认真地道:“真的!从那天你在集市上掉落手帕起,我就暗中喜欢上了你。以后随着接触次数的增多,这种感情越来越浓,简直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你的那块手帕和在庙会上赏我的银锭,我到现在都还珍藏着,不信我拿给你看!”说完,他吃力的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和一锭银子,递给敏敏帖木儿。

    敏敏帖木儿接过丝帕和银子仔细观瞧,看着看着,两行热泪不觉顺着美丽的脸颊滚落下来。

    她没想到张景华对自己如此痴情,一时心潮澎湃激动万分。良久方含着泪笑道:“张郎,难得你有这番心意,我敏敏帖木儿谢谢你了!”

    她平生第一次称呼张景华为“张郎”,这是只有痴情女子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才有的称呼!

    张景华听到这个称呼,心中暖流涌动,试探着道:“我能长久和你在一起吗?”

    敏敏帖木儿坦诚地点了点头:“能,从今后我们就不分开了,我在哪里,你也在哪里,我敏敏帖木儿发誓此生非你不嫁,若违此誓,让炸雷劈了我!”

第十一章:柔情似水(中)

    张景华感动地道:“难得小姐一片真心,我张景华也发个毒誓,此生唯你不娶,若违此言,甘愿死在你的剑下!”

    敏敏帖木儿闻言,心中一阵高兴。自己的心上人能为自己发如此毒誓,即使死了也值得了。当下热泪盈眶道:“好,愿我们今生长相厮守!”

    张景华真诚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含情脉脉地互望着对方,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张景华深情地道:“敏敏,你能吻我一下吗?”他这是第一次称呼敏敏帖木儿为敏敏,话说出口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充满期待。

    敏敏帖木儿一阵脸红,但还是俯下身在张景华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嫣然一笑道:“可以了吗?”

    张景华只觉得一股芳香扑鼻而来,这是敏敏帖木儿身上特有的体香,闻之令人心醉神迷,神魂颠倒。

    他享受着这潮潮的、暖暖的香吻所带来的温馨,一脸的幸福之色,动情地道:“谢谢你,就是死也值了!”

    敏敏帖木儿赶忙伸玉指堵住他的嘴唇,嗔怪道:“乌鸦嘴,不许你说死!”

    张景华憨厚地笑了笑道:“好罢,以后不说死字了!”

    敏敏帖木儿扑哧一笑:“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要是要吻嘛,我这儿多的是,天天可以满足你!”

    张景华听着这甜蜜的话语,脸上绽露出开心的笑容。

    敏敏帖木儿笑道:“你饿了吧,我给你煮点儿粥喝!”

    张景华笑着点点头:“嗯。”他内心十分激动,敏敏帖木儿身为富豪千金,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是别人侍候的她,如今却主动来侍候自己,这怎能不令他感动?

    敏敏帖木儿取了些银耳、糯米、大枣、人参之类的补品,下入锅中煮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锅香喷喷的银耳粥便煮好,敏敏帖木儿盛到碗中,加了点儿红糖,用罗扇扇凉,拿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张景华吃。

    张景华也乐得享受这种待遇,一口一口地将粥喝完。

    在敏敏帖木儿的精心照料之下,张景华的伤势恢复很快,没过几天,身上的伤口便逐渐愈合,能够下床自由活动了。

    敏敏帖木儿担心干活儿会磕碰着伤口,就让张景华继续呆在侧室里养伤。

    张景华明白敏敏帖木儿的心思,也乐得呆在侧室内休息,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好不惬意!

    这一天,敏敏帖木儿又来照顾张景华,张景华心里过意不去,便道:“你白天打里庄上事务,晚上还来照顾我,一定累得不轻,回房歇息去罢!”

    敏敏帖木儿见心中这个小男人懂得关心自己,一时欢喜不已,含情脉脉地道:“有我在这儿陪你不好吗?”

    张景华道:“好倒是好,只是怕你累着!”

    敏敏帖木儿笑道:“能陪着你,我就不累!”

    张景华瞅着她那美丽的瞳孔中射出的真诚的目光,顿感无比温馨,心中激动不已。

    且说扩阔帖木儿带着李全去大都购置房产,一路上遇到了许多流离失所的灾民,不少灾民拦住马头伸着破碗向他乞讨。

    扩阔帖木儿本就瞧不起这些穷苦百姓,一遇到乞讨者就举鞭相加进行驱赶。

    两人途经一片密林时,竟还遇上了一伙儿拦路抢劫的强盗。这伙儿强盗甚是奇怪,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里拿的全是些铁锹锄头之类的家伙式儿,原来是四五十个揭不开锅聚众抢劫的灾民。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虬髯汉子,这汉子面色冷峻眼窝深陷,手拿一根铁皮扁担。

    他上前拦住去路,朝扩阔帖木儿两人道:“把银子留下,否则就打死你们!”

    扩阔帖木儿十分厌恶这群灾民,冷冷地道:“要打劫吗?”

    虬髯汉子道:“你说对了,我们劫的就是你这种富户!”

    扩阔帖木儿轻蔑地撇嘴一笑,拿出一包碎银子在手上轻轻抛了一下,冷笑道:“银子有的是,有本事你就过来拿!”

    虬髯汉子明白他在挑衅,大吼一声举扁担朝扩阔帖木儿打来。

    扩阔帖木儿右手倏然拔剑朝扁担削去!只闻噗地一声,铁皮扁担被削断一截儿,掉落地上。

    虬髯汉子怔了一下,举起手中剩下的大半截儿又朝扩阔帖木儿打去。

    扩阔帖木儿冷笑一声,挥起宝剑又给他削断一截儿。

    虬髯汉子手里只剩下一截儿短短的铁皮棒棒。他怔了一下,明白自己一人打不过扩阔帖木儿,便朝身后众人道:“这小子厉害,大家一齐上!”

    这帮灾民举着铁锹锄头就往前冲。

    扩阔帖木儿用剑指着灾民道:“谁敢上来我就杀了他!”

    灾民们闻言止住步,面面相觑。

    李全一见事情要闹大,连忙劝扩阔帖木儿道:“少庄主息怒,他们人多,我们赶路要紧!”

    扩阔帖木儿冷哼道:“人多又怎样?凭本公子这身武功,杀他们易如反掌!”

    李全道:“少庄主不可义气用事,老爷让我们去大都办事,事还没办先作下数十条命案,这叫怎么回事儿!”

    扩阔帖木儿考虑了一下,觉得李全说得有理,便压住怒火收了宝剑。

    李全堆着笑朝众灾民拱手道:“诸位,在下知道你们是迫不得已做了强盗,我二人出门仓促也没带多少钱财,这点儿意思请你们收下,先解一下燃眉之急!”说完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铜钱撒向灾民。

    灾民们看见铜钱,纷纷趴在地上捡拾起来。

    李全朝扩阔帖木儿道:“走罢,少庄主!”

    扩阔帖木儿不满地瞟了捡钱的灾民一眼,和李全一起催马朝前行去。

    两人行了数十里,到了一处村口,却发现有许多穷苦百姓正拿着铁锹锄头围攻一家富豪的宅院。

    灾民们抬着木桩吆喝着猛撞宅门,院内阁楼上,宅子的主人——一个富绅正指挥着家丁抵御进攻。

    扩阔帖木儿暗忖道:“难怪父亲说有暴民抢掠大户,原来是真的!”他素来厌恶这些贫穷百姓,不禁拔剑怒道:“这些刁民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掠大户,待我上前杀他几个!”

    李全赶忙拦住道:“少庄主不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赶路要紧!”

第十一章:柔情似水(下)

    扩阔帖木儿这才住手,鼻孔冷哼一声,猛地还剑入鞘,打马继续赶路。

    李全赶忙催马跟上,又行了数里,前面出现一座镇子。

    两人觉得腹中饥饿,便牵马进镇想找个客栈打尖儿。

    刚进镇子,便见大街上围了许多人。两人觉得奇怪,便把马拴在树上,挤进人群观看。

    只见人群中站着两个中年男子和一个束发少年。中间那中年男子一袭白袍,中等身材,皮肤白净,看上去谦和稳重。左边那中年男子则一身黑袍,身材威猛,浓眉环眼,须髯如戟,看样子十分吓人。右边的束发少年长相俊秀,五观端正,似乎有点儿弱不禁风。

    那白袍男子正面带笑容朝围观者侃侃而谈:“诸位乡邻,我们白莲教专门劫富济贫普度众生,只要入教便有粮吃,有衣穿,三年之后明王降世,便可带领大家推翻暴元,再造乾坤,让大家都有好日子过!愿入教者请速来报名!”

    扩阔帖木儿一听“白莲教”三字,顿时大吃一惊!他几天前曾听父亲说过该教,没想到今日就出现在眼前。他生于富豪之家,平生最忌讳“劫富济贫”四字,心中不由暗忖道:“要劫富济贫?想得美!待我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想毕他指着三人喝道:“是何人在此妖言惑众?”

    白袍汉子抬眼皮瞅了他一下,面带笑容道:“在下白莲教教主韩山童,这两位分别是本教的副教主刘福通和犬子韩林儿。怎么,这位小兄弟有何指教?”

    扩阔帖木儿一听韩山童和刘福通两个名字,顿时大吃一惊!他听父亲说过这两人武艺高强勇猛无敌,没想到今日在这儿碰上了,一时怔在那儿呆若木鸡!

    李全更是吃惊,他本是江湖中人,知道韩山童、刘福通这两个名字在江湖中的分量,生怕扩阔帖木儿不知深浅惹祸上身,忙堆着笑上前拱手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认错人了!”说完拉起扩阔帖木儿就往人群外走。

    扩阔帖木儿虽然骄纵惯了,但人却不傻,知道这两个人不是好惹的主儿,于是不敢造次,跟着李全出了人群。两人饭也不吃了,骑上马出了镇子。

    约摸行了七八天时间,终于到达大都。两人购置好房产,骑着马快速朝颍州返回。

    回到卧龙庄,两人将沿途所见向察罕帖木儿汇报了一遍。

    察罕帖木儿觉得事态严重,便召集敏敏帖木儿一起商议转移财产之事。商议完毕,各自下去布置。

    敏敏帖木儿预感到此番前往大都绝不会那么顺畅,心中不禁产生一丝担忧。

    她担忧的是张景华,张景华不会武功,此番远行路遥千里,若遇到歹人打劫,难免会被杀或被冲散,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敏敏帖木儿所不愿看到的!

    张景华是敏敏帖木儿一生最心仪的男人,她视他如己命,不想和他分开。但若是遇到强劲劫匪,不想分开也不行!

    敏敏帖木儿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明日一去前途未卜,若到时候真的有个生离死别,岂不是人生中一大遗憾?如今距明日还有一夜时间,倒不如趁这一夜与张郎行雨水之欢,到时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身上还怀有心上人的骨血,也算是有了一点慰藉!

    想到此,她大步朝后院走去。

    敏敏帖木儿在闺房中备了些酒菜,让春桃去请张景华来。

    张景华被请入闺房,敏敏帖木儿示意春桃退下。

    春桃会意,退出闺房关上了门。

    张景华第一次进入敏敏帖木儿的闺房,内心很是激动,他见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便道:“敏敏,叫我何事?

    敏敏帖木儿微微笑了一下,指着座位轻声道:“张郎,你坐下!”

    张景华在敏敏帖木儿对面落座,用期待的目光瞅着她。

    敏敏帖木儿脸上现出忧郁之色,轻声道:“张郎,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张景华一头迷雾道:“何事?”

    敏敏帖木儿瞅着张景华道:“明日我们要搬家了!”

    张景华惊诧地道:“搬家?为何啊?”

    敏敏帖木儿便把白莲教活动猖獗,父亲担心庄子不保往大都转运财产之事说了一遍。

    张景华闻言担心地道:“那我们……”他是想说我们会不会分开?但一想到后果可怕,就不敢再说下去。

    敏敏帖木儿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而不答。她斟满了两杯酒,一杯放到自己面前,一杯放到张景华面前,温柔地道:“来,喝下这杯酒!”

    张景华平生没喝过酒,也对酒不感兴趣,但见心上人盛情相邀,也不好拒绝,便端起杯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便觉浑身有点儿燥热。

    敏敏帖木儿也举起杯一饮而尽,她暗暗观察了一下张景华,又斟了两杯酒,一杯自己端着,一杯递给张景华道:“来,张郎,再喝一杯!”

    张景华虽然有点儿不适应酒的味儿道,但在敏帖木儿盛情相邀下,也不好推辞,便接过杯又喝了下去。

    敏敏帖木儿同样举杯一饮而尽,在酒精的刺激下,她美丽的脸颊微微泛红,倒显得更加娇美妩媚!她虽然年纪轻轻,但酒量却大,两杯酒喝下,依然神智清醒冷静如初。

    张景华却不一样,两杯酒下肚之后,便觉浑身燥热不安,精神高度兴奋,行为有点儿不能自控起来。

    敏敏帖木儿留意观察着张景华的反应,她见火候儿已到,便含着笑轻轻脱去外衣,露出白腻丰腴的香肩来。

    张景华望着眼前笑靥如花、娇艳欲滴的心上人儿,顿觉体内热血沸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抱起敏敏帖木儿朝床边走去。

    敏敏帖木儿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任由张景华抱着朝床边走去。

    接下来张景华究竟做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敏敏帖木儿心里却是门儿清。

    第二天,生米做成熟饭,两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感觉内心无比甜蜜,彼此的心又贴近了一层。

    两人没有声张,吃过早饭,便跟着押运财宝的车队出发了。

    敏敏帖木儿骑着马跟父兄走在一起,张景华则穿着家丁衣裳混杂在车队中。

第十二章:生离死别(上)

    察罕帖木儿为防万一,多了个心眼,决定分两批运送财宝,把另一半儿暂留在庄中,以避免路上遭遇不测时被全部劫走。

    这也正是察罕帖木儿的精明之处,他做任何事情都留一手儿。

    然而,老谋深算的察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庄中出现了内鬼!

    就在他押着银车出庄门的时候,在田里干活儿的一个私兵正悄悄地注视着这一切。待察罕帖木儿押着银车出了庄,这私兵就借故离开庄园,朝北面天马山上的一座寺庙奔去。

    这个私兵名叫田二,是白莲教颍州分舵安插在卧龙庄的眼线。

    白莲教素来以贫苦百姓为主,所做的事情无非是劫富济贫,扶危济困。

    在教内头领的手中都有一本花名册,上面是活动区域内大大小小的富户名单,其中就有察罕帖木儿一家。

    早在数月前,白莲教就在为活动重心向颍州转移做着准备,他们不断把各种职业的教众安插到富户庄园,以便做将来劫掠富户的内应。

    在察罕帖木儿父子招募私兵的时候,田二便被白莲教颍州分舵天字堂的堂主周子旺安插到了卧龙庄,这一切,察罕父子全都蒙在鼓里。

    白莲教颍州分舵设在北面天马山顶的慈化寺,舵主正是张景华初到颍州时一心要投奔的彭和尚。

    天字堂就设在山下天马镇的宏盛客栈,明面儿上是客栈,实则是一个教会的分堂。堂主周子旺是彭和尚的大徒弟,武功十分了得,深受彭和尚器重。他明里是客栈老板,暗中却做着教会的事务。

    田二一路紧赶来到宏盛客栈,见到周子旺,把察罕帖木儿运送金银珠宝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子旺闻讯大喜,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带着田二来到山顶的慈化寺,见到彭和尚,向他禀报了察罕运宝的事儿。

    彭和尚一听也大喜过望,觉得这是一个为教中筹集资金的良机,当下组织了百十人的精壮教众,带着周子旺、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等六名高徒,换上蒙面黑衣下了山。

    一行人在山脚下的官道两旁埋伏好,只等运宝车队的到来。

    不一会儿,察罕、扩阔帖木儿、敏敏帖木儿带着家丁押着银车朝这边行过来。

    彭和尚见车队到了近前,朝前一挥手,示意周子旺带人冲上去截住车队。

    周子旺带着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五位师弟及百十名精壮教众冲上去,手执兵器团团把车队围住。

    周子旺举浑铁棍一指,朝押车的众人大喝道:“呔,留下金银珠宝火速滚蛋,否则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察罕、扩阔帖木儿、敏敏帖木儿及三十名押车的庄丁见状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盗贼。

    但察罕父女很快便镇静下来,他们来不及琢磨运送财宝的事儿为何会被强盗知晓,各自拔出兵器严阵以待,并嘱咐庄丁们护好银车。

    庄丁们听到命令,纷纷拔出兵器护在银车周围。

    察罕帖木儿老于世故,他一时摸不清这伙盗贼的背景,便决定先来软的,实在不行再武力解决。

    他将两把金刚锏放进锏套,朝周子旺等人拱手道:“不知各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本人乃卧龙庄庄主察罕帖木儿,这是我们家的车队,今日能否给老夫个面子,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改日老夫一定携重礼登门拜访!”说完,他用目光留心观察着对面周子旺等人的反应。

    周子旺一阵大笑道:“察罕庄主,就不要客气着带什么重礼了,眼下这点儿礼物正合适,我们权且收下作为见面礼了,你们若是无其它事儿的话,就请留下礼物回去罢!”

    察罕帖木儿见对方执意要抢,沉着脸道:“各位真不给老夫这个面子?”

    周子旺陡然变脸道:“察罕,你在我这儿没面子!”

    察罕帖木儿气得须髯乱颤,倏地拔出双锏,正要开口,却听扩阔帖木儿道:“父亲,别跟他们废话,把他们全都结果了得了!”

    扩阔帖木儿说完,晃着手中的九环刀朝周子旺等人喝道:“你们不是要劫车吗,不怕死的放马过来,本公子陪你们玩一玩儿!”

    周子旺朝身边的晁二虎递了个眼色,晁二虎一晃手中的双把鬼头刀道:“我来陪你玩玩儿!”说完飞步来到扩阔帖木儿面前,举刀一个力劈华山搂头便砍!

    扩阔帖木儿冷笑一声,挥动九环刀和晁二虎杀在一处。两人这一伸手,都感觉对方不简单,便消除了麻痹思想,小心应付起来。

    周子旺见两人交上了手,朝手下一挥手,命令道:“上,抢银车!”

    教众们闻令,忽啦一声冲向银车!

    敏敏帖木儿手执长剑,英姿飒爽,厉声朝庄丁们吩咐道:“守好银车,但有靠近者,一律格杀勿论!”

    说话间,便有一个教众朝她扑来,敏敏帖木儿长剑一挥,一招仙人指路,将那教众刺死在车旁。

    董平见车旁的少女刺死了教中一个兄弟,顿时大怒,挥动宝剑扑了过来!

    敏敏帖木儿毫无惧色,嘴角轻轻冷笑一声,舞动宝剑与之战在一处。

    董平起初以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能有多大能耐?可是一交上手方知对方剑招儿老辣刁钻,绝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便小心应付起来。

    敏敏帖木儿也感觉对方招式纯熟,绝非一般高手可比,当下不敢大意,施展浑身解数与之战在一处!

    张景华手拿着一把腰刀站在车旁不知所措。加上那次张家庄村民与泰不华所率官兵的混战,他这是第二次经历混战场面,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但心里仍有点儿慌乱。

    他见敏敏帖木儿被一个蒙面高手缠住厮杀,唯恐她有失,赶忙来到两人旁边观战,以便在危急时刻出手相救。

    说也奇怪,自从他的注意力放到敏敏帖木儿身上之后,心里倒不慌了,胳膊手也听使唤了!

    察罕帖木儿挥动双锏一连砸死了好几个教众,周子旺见车队中数他武功最厉害,便舞动浑铁棍朝察罕杀来!

第十二章:生离死别(中)

    周子旺是彭和尚的大徒弟,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武功在师兄弟中是最好的,使一根浑铁棍,骁勇异常,在武林后起之秀中罕有敌手。

    但是,他在察罕帖木儿这个武林前辈面前却不值一提,光是内功和速度上的造诣就差去老远。

    察罕帖木儿见其铁棍打来,飞身从马上跃起,运起五成内力举双锏朝外磕去。

    只听“咣”的一声,周子旺被震退三四步远,感觉虎口发麻胸中翻滚!

    察罕帖木儿落地,却是寸步未退!

    周子旺大惊,自感单打独斗敌不过察罕,便叫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三人一起上来帮忙。

    师兄弟四人合战察罕,才免强抵御住察罕的进攻。

    不远处,彭和尚站在一个高坡上冷眼观战,察罕、扩阔帖木儿、敏敏帖木儿三人的武功全被他看在眼里。

    他见察罕以两把金刚锏穿梭在四个徒弟中间进退自如,不禁暗暗钦佩察罕的武功修为,心想即便是自己恐怕比他也高不了多少!

    尤其令彭和尚吃惊的是,车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竟能够抵挡得住自己三徒弟董平的进攻!要知道董平在自己众多徒弟中武功仅次于周子旺,即便是在武林后起之秀中那也是屈指可数!这少女竟能够与之酣斗半天而不落败,实在是难能可贵!彭和尚暗道:“假以时日,这妮子必然成为武林中的顶尖高手!”

    令彭和尚稍微满意的是,二徒弟晁二虎和那年轻公子的交手倒是占了上风。虽然晁二虎的武功不及周子旺和董平,但在年轻公子面前却是游刃有余,但见年轻公子被他逼得节节败退招式紊乱。

    察罕帖木儿一边激战四个高手一边留意一双儿女的情况,他见儿子被一个使鬼头刀的逼得险象环生,大为着急,急忙一个冲锋逼退眼前四人,飞身朝晁二虎掠去,脚还未落地,便举锏狠狠打下!

    晁二虎听到风声急忙飞身一跃,跃出一丈多远,方躲过致命一劫,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晁二虎一退,扩阔帖木儿方获得喘气的机会,他稍微喘息了一下,挥动九环刀又继续和教众们战在一处。

    察罕帖木儿见盗贼人多势众,自己一方损失惨重,急得他发了狠,挥动双锏使出浑身解数朝周子旺等人痛下杀手!

    他这一发狠,周子旺等人便吃了苦头,打又打不着人家,察罕这老头儿身法奇快,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的双锏爆头!

    彭和尚见几个爱徒被察罕杀得险象环生,再也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我来也”,提着月牙铲朝察罕掠去。

    他虽然长得高大笨拙,但身法却快得惊人!话音刚落,人便已来到察罕面前,抡起大铲朝察罕打去!

    察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对方月牙铲挂着风声呼啸而至,就知道对方内力雄厚,本想闪身躲开,可两旁皆被周子旺等人封死,情急之下运足内力,硬着头皮举双锏朝外磕去!

    只闻“咣”的一声,察罕只觉虎口发麻,胸中翻腾不止,“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彭知尚也感到胸中翻腾不止,但他一咬牙把窜到喉头儿的血咽了下去。

    周子旺反应极快,他见察罕帖木儿举着双锏撑住师父的月芽铲腾不出手,便猛地举起浑铁棍朝其后背偷袭去!

    敏敏帖木儿瞧见父亲危急,惊叫一声,抽身挥剑掠了过去。

    董平哪里肯放她走?提着宝剑在后面紧追而上!

    张景华一见敏敏帖木儿有危险,担心地快步跟了上去。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事关敏敏安危,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提着刀只管往前冲!

    敏敏帖木儿也是心急,转瞬间便已来到周子旺身后,她见周子旺的铁棍已落向父亲,不敢怠慢,怒喝一声朝周子旺后心刺去!

    周子旺忽觉背后劲风响起,情知不妙,也顾不上偷袭察罕,忙收了铁棍闪到一边,方躲过致命的一剑!

    敏敏帖木儿一剑走空尚未撤招儿,便闻背后风声袭至,她明白这是有人暗算,心中明白,却已来不及躲闪,只得心头儿一凉听天由命!

    就在这关键时刻,张景华提着腰刀赶上,他见敏敏帖木儿形势危急,大为惊诧,情急之下猛地跳起,大喊一声“敏敏小心”,用身体替敏敏帖木儿挡了一剑!

    本来那剑正照着前心,按说一剑就可毙命,可剑到胸前却碰到了张景华收藏的那枚敏敏帖木儿赏他的银锭,剑锋受阻朝右滑去,只闻“噗”地一声,沿着肋骨斜穿而过,虽然洞穿了一个口子,但所幸没有伤及要害。

    张景华顿感肋下一阵剧痛,惨叫一声瘫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汩汩地淌了出来。

    敏敏帖木儿闻听声音,扭头一看眼前的情景,立时明白张景华为自己挡了一剑,一时感动且又心疼,满脸的担忧之色,闪着泪花儿朝张景华呼道:“小哥!”

    她本来是想喊“张郎”,但碍于父兄在旁边,便改成了“小哥”。

    张景华身受剑伤,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但他顾不上个人安危,着急地催促敏敏帖木儿道:“小姐快走!”说完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敏敏帖木儿心疼得要死,淌着热泪跑过去,俯下身摇晃着张景华道:“小哥——”

    这时,护车庄丁已被教众们斩杀殆尽。察罕帖木儿见车旁就剩下自己一家三口,也顾不上什么金银财宝了,猛地运力推开彭和尚,大声朝一对儿女道:“不可恋战,快走!”

    扩阔帖木儿听到父亲声音,逼退几名教众准备突围。

    可敏敏帖木儿却心系张景华安危,痛哭着仗剑守在他身边不肯走。

    察罕帖木儿急得朝儿子大喊道:“快带你妹妹上马!”

    扩阔帖木儿不敢怠慢,上前一把抱住妹妹飞身上马,朝着庄子的方向疾驰而去。

    察罕帖木儿见儿女逃走,也飞身窜上一匹马疾驰而去。

    敏敏帖木儿心系张景华安危,朝后伸着手泪流满面地悲泣道:“小哥,小哥——”

第十二章:生离死别(下)

    扩阔帖木儿边催马边斥责道:“一个仆人有什么可眷顾的?休要再喊了!”

    彭和尚带人追了一阵,没有追上,便折了回来,令手下清理现场。

    晁二虎走到张景华面前,见张景华微微动了一下。他一怔,用手摸了摸张景华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便朝彭和尚道:“师傅,这儿还有个活的庄丁!”

    周子旺在旁边道:“给他补一刀算了!”

    晁二虎正要动手,却被彭和尚拦住。

    彭和尚道:“既然没死,那就留个活口吧,带上山去,盘问一下卧龙庄的情况,看看察罕还有多少家底儿。”

    晁二虎答应一声,将张景华抱上银车,跟教众的死尸堆在一起。

    一行人清理好现场,拉着银车朝山上行去。

    到了山顶慈化寺,彭和尚命人将金银珠宝藏好,又掩埋了教众的尸体,便开始在大雄宝殿审问张景华。

    张景华此时已经苏醒过来,他抬头朝四周看看,但见室内陈设和定安寺差不多,只是定安寺破旧不堪,这里窗明几净而已。而且,室内两侧还分别坐着好些长相各异的汉子。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此前发生的事情,终于想起自己是在随察罕父女护送银车的过程中为保护敏敏帖木儿而受了伤。一想到“受伤”二字,便感觉右肋下又剧痛起来。

    其实,他一直在承受着疼痛,只是在慌乱中感觉不到而已。

    他想起敏敏帖木儿,不禁又担心起来,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到底逃出去了没有!

    他明白自己是被强盗俘虏了,但不知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便朝周围道:“我这是在哪里?”

    董平对张景华印象颇深,要不是张景华替那少女挡了自己一剑,他早就把那少女结果了。因此董平对张景华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过去使劲掴他一通耳光!他冷笑着朝张景华道:“臭小子,你这是在慈化寺!”

    “慈化寺?”张景华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说过。

    这也难怪,芝麻李给他写介绍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再加上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有些事情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足为奇。他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三个字,表情显得极为痴呆。

    彭和尚见张景华呆呆发愣,开口问道:“小子,你是卧龙庄的什么人?卧龙庄现在还有多少财宝?庄里都有哪些高手?”

    张景华本就在卧龙庄没呆几天,而且还是一个干粗活儿的下人,彭和尚问的这些问题他哪里知道?于是便如实回答道:“我不是卧龙庄的人,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董平怒喝道:“放屁!不是卧龙庄的人怎么会在卧龙庄的运宝车队里?而且还舍命去救卧龙庄主的女儿?”

    张景华辩解道:“我是被他们强留下的,救那姑娘是因为……”他本想说是因为自己喜欢敏敏帖木儿,并跟她私定了终身,而且还有了一夜之欢,可是话到嘴边,又感觉不妥,便收了回去,改口道:“是因为我见她年龄还小,死在剑下挺可惜,便替她挡了一下!”

    董平觉得张景华这是在狡辩,讥讽道:“哟喝,年纪不大还挺仗义啊?”突然脸色一沉,朝张景华大喝道:“快说实话,不然老子就宰了你!”

    张景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确实是被他们强留下的,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董平见从他嘴里实在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朝彭和尚道:“师父,这小子是察罕帖木儿的死党,我看从他嘴里也套不出什么,干脆砍了算了!”

    彭和尚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董平朝大殿门口的两个值岗教徒道:“来呀,把这小子给我拖出去!”

    两个教徒进来,一左一右抓住张景华的胳膊,架住就往外走。来到院中,将张景华往地上一摁,只等首领下令开刀。

    彭和尚和众弟子走出大雄宝殿,来到院中。

    董平道:“师父,是否下令开斩?”

    彭和尚有些犹豫,沉吟道:“也许这小子的确是被卧龙庄强留下的,看他如此年轻,也不像是察罕帖木儿的死党啊!我彭和尚从来不杀无辜之人,要是杀错了该如何是好?”

    张景华听到他口中的“彭和尚”三个字,突然想起了数月前芝麻李给他写介绍信之事,又联系到刚才在殿中听董平说这是慈化寺,便断定对方就是自己一心要投奔的彭莹玉,当即大喊道:“彭师父,快把我放了,我可找到你了!”说完竟忍不住激动得哭了起来!

    彭和尚大感意外,惊讶地道:“你找我?”

    张景华点了点头道:“是的,是芝麻李伯伯介绍的!”

    彭和尚一听他还知道芝麻李,越发感到不可思议,开始有点相信他说的话了!

    董平却丝毫不相信,他认为这是张景华为了求生而编造的谎话,便道:“师父不可听他胡说,这小子是在编造谎言求活命!”

    周子旺、晁二虎等人的看法和董平大致相同,便附和着点了点头。

    彭和尚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对几个徒弟道:“此时需要慎重才好,万一他要真是你李二叔介绍过来的人,杀了岂不铸成大错?”

    董平道:“这好办,按照教中的规矩,堂主以上头领举荐人都必须写一封盖有举荐者印章的书信,你问问这小子有李二叔的书信没有!”

    彭和尚点了点头,朝张景华道:“小子,你说你是芝麻李推荐来的,那么把书信拿来让贫僧看看!”

    张景华顿时傻了眼,那封书信早在数月前就已被毁掉,他哪里还拿得出来?但这毕竟是最后一点求生希望,他朝彭和尚解释道:“书信本来是有的,可在颍州的时候连包裹一起被人偷去,扔到水中泡烂了!”

    董平闻言,朝张景华呵斥道:“一派胡言,分明是编造谎言乞求活命,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人!”说完朝彭和尚道:“师父,事情已经明了,开刀吧!”

第十三章:脱胎换骨(上)

    彭和尚此刻也相信了张景华说的是谎话,他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开刀,忽见一个教徒跑来禀报,说是副舵主芝麻李回来了。

    彭和尚一阵惊喜,暗道:“这事何不问问芝麻李本人,万一这小子要真是他介绍过来的,杀了就麻烦了!”想毕他朝报信的教徒道:“去把李副舵主请到这里来。”

    那教徒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领着芝麻李走进院来。

    芝麻李笑着朝彭和尚拱手道:“大哥,我出去这些天,家里还好吧?”

    彭和尚笑着道:“一切都好,二弟此行可有收获?”

    芝麻李道:“此行收获不小,小弟已遍访了徐州、濠州、高邮、台州等地的武林门派,他们都答应加入白莲教,共酿反元大计。”

    彭和尚大喜道:“如此甚好,只要各地武林门派联合起来共举义旗,我想不出数年,元廷就可土崩瓦解!”

    芝麻李点头道:“大哥所言极是!”一低头,忽然看见被绑缚在地上的张景华,惊奇地道:“这是何人,犯了什么罪?”

    原来,张景华经历过这场大劫,弄得披头散发一脸血污,芝麻李竟没有认出他来。

    彭和尚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件儿,今日我们在山下劫了卧庄庄主察罕帖木儿的银车,俘虏了这小子,正要杀他,他却说是你介绍过来投奔我的,我问他要推荐书他还没有,你看看这人是不是你的人?”

    张景华见芝麻李过来,心中一阵高兴,他本想和芝麻李打招呼,但见芝麻李一直在和彭和尚谈话,插不上口,便耐心地等待。他见彭和尚让芝麻李辨认自己,急忙朝芝麻李喊道:“李伯伯,是我啊,快救救我!”

    芝麻李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就撩起张景华的乱发仔细看了一下,这下他看清楚了,立刻认出眼前这人就是那日在台州城南密林中所救的那个少年,便惊喜地道:“张景华?”

    张景华见芝麻李认出了自己,忙点头道:“是我!快救我!”

    芝麻李赶忙命两个教徒给张景华松绑。两个教徒不敢怠慢,给张景华解开了绳子。

    董平等人见此情景,全都看傻了眼儿,他们没想到张景华真是芝麻李介绍来的,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杀他。

    张景华顾不得伤口剧痛,俯身朝芝麻李跪拜道:“多谢李伯伯又救了我一命!”

    芝麻李将其搀起,沉着脸儿道:“怎么回事?我让你到颍州来找你彭伯伯,你怎么反倒去投了卧龙庄?”

    张景华叹息一声,便把到颍州后的遭遇讲了一遍。

    在场的几人听后恍然大悟,彭和尚指着张景华道:“小子,今日差点要了你的小命,若是你李伯伯再晚回来一会儿,你的小命就没了!”

    张景华心里惦记着敏敏帖木儿,便问道:“彭伯伯,敏敏现在何处?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彭和尚朗声笑道:“你说的是那个漂亮的小丫头吧?没事儿,她们父女命大,一起逃回卧龙庄了。”

    张景华听说敏敏帖木儿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芝麻李道:“小子,别在这里说话了,跟你彭伯伯和几位哥哥进屋罢。”

    张景华点了点头,正要跟随几人进入大雄宝殿,忽觉眼前一黑,顿时昏倒在地!

    芝麻李大惊道:“怎么回事这是?”

    董平不好意思地道:“他中了我一剑,肋下受伤了!”

    芝麻李着急道:“快,把这小子抬进偏殿医治!”

    周子旺、晁二虎、董平几人答应一声,抬着张景华进了偏殿,安放在床榻上。

    彭和尚揭开张景华肋下的衣服,清洗了伤口,取了些金枪药,亲自为他敷上。

    经过一阵忙活,张景华的伤口被包扎好。彭和尚又命人准备了饭食,等张景华醒来后食用。

    一个月后,张景华的身体完全康复,他想起了为父母报仇之事,便向芝麻李提出要拜师学艺。芝麻李考虑到自己经常外出联络豪杰,多半时间不在山上,便和彭和尚商议让彭和尚收他为徒。

    彭和尚也挺喜欢张景华这个年轻后生,当即便答应下来。但他尚有三点顾虑,不知张景华能否做到。一是张景华要拜师学艺,就必须加入白莲教,这是教里的规矩;二是入教之后,必须得跟卧龙庄断绝关系,因为卧龙庄的庄主察罕帖木儿素来蔑视贫苦百姓,注定要成为白莲教的敌人;三是要学上乘武功,必须得吃得进去苦。

    他把这三点儿顾虑跟芝麻李讲了一下,芝麻李也吃不准,便把张景华叫来当面询问。

    张景华身负血海深仇,复仇二字已经牢牢地刻在了心中。泰不华率兵屠村的情景犹在眼前,父亲临终前的叮嘱永世难忘!在他心中仇恨盖过了一切,只要能报仇,他可以加入任何帮派,吃任何苦,甚至可以暂时割舍儿女私情!

    当下他向彭和尚和芝麻李表明了心志,表示愿意加入白莲教,跟着彭和尚学武功。

    彭和尚和芝麻李互觑一眼,彼此微微一笑,皆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下由芝麻李主持,为张景华举行了入教和拜师仪式,张景华便正式成为白莲教的一员、彭和尚的弟子!

    从第二天起,张景华便跟着彭和尚开始学习武功。

    张景华学得认真,彭和尚也教得仔细,将自己的一身本事包括内功、轻功、剑术、暗器等各种绝活儿一点一点地传授给张景华。

    彭和尚对张景华武功的传授主要是从四个方面着手:

    第一项是锻炼张景华的体魄和脚下功夫,让张景华脚缠沙袋在山上山下跑来跑去,而且每过一段时间便增加沙袋重量,以便为将来学习轻功打基础。

    第二项是教授少林派的各种基本武功招式和套路,包括拳术、刀术、剑术、枪术、棍术等等,让张景华每天轮番练习,为将来学习攻守搏击做准备。

第十三章:脱胎换骨(中)

    第三项是让张景华熟背内功心法,并试着打坐练功,为将来学习上乘内功打基础。

    第四项是传授张景华各种暗器手法,为将来学习顶级暗器做准备。

    就这样过去了整整一年,张景华在轻功、内功、暗器和招式套路方面皆有了巨大进展,彭和尚便正式教授他轻功、内功、暗器等各种少林绝技。

    又学了一年,张景华在轻功、内功、暗器和招式套路上都已得心应手,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

    从第三年起,彭和尚开始教他少林派的独门绝技:千里追风步、天罡神功、亮银针和达摩剑法。

    这千里追风步是少林派的轻功绝学,分为三个层次,练到第三层可以平地追风,瞬间数里,只有武当派的无影身法可以与之媲美。少林派中只有圆通大师练到了第三层,彭和尚也只才练到第二层。即便是这样,便已经了不起,瞬间掠出半里不在话下,不是轻功顶尖高手,绝难追得上他!这是少林派的逃命之技,倘若打不过对方,可以借此功夫逃脱。

    天罡神功是少林派的上乘内功,也分为三层,练到第三层可以隔空碎石,威力无比,若非有着高深内功,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少林派中也只有圆通大师一人练到了第三层,彭和尚目前也只修炼到第二层。即使是第二层也已非常厉害,一掌可推倒一堵高墙,江湖上很少有人匹敌。

    达摩剑法是少林派的剑术绝技,共分为十三式,每式都怪异无比,令人琢磨不透。此剑法从速度上也分为三层,练到第三层可以化气为剑,剑至无形,瞬间取人性命。少林派中仍是圆通大师一人练到第三层,其余高僧大多是第一层,唯独彭和尚练到了第二层次。但就这第二层已是不简单,江湖上寻常高手没人能躲过三招儿,常常在三招之内被取了性命。

    亮银针是少林派的暗器绝学,针体细如发丝,长仅半寸,需要借助内功和熟练手法才能打出,一旦命中,便深入体内难以寻找,若是关键部位,当即便可毙命。即便是一般部位,由于入体较深,不出数日,中针者便可痛苦而死。该绝技按手法纯熟度和内力深浅也可分为三个层次,手法越熟,命中率越高,内功越深,针入体越深。练到第三层次,可以洞穿人体而不留痕迹。少林派中同样只有圆通大师一人练到了第三层,其余高僧皆在一二层之间,彭和尚便是第二层。其实第二层已经了不得,银针刺中对手,可以入体三寸,必致人死亡。

    张景华跟着彭和尚将这四种少林绝技苦练了一年,到第三年头上,已全部达到第二层次,若不论交手经验,几乎和彭和尚不相上下。彭和尚对此十分满意,心说教了这么多徒弟,总算出了一个真正的高手!

    这天早上,彭和尚正和周子旺、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六位徒弟在大雄宝殿商议教中之事,张景华从外面进来。

    彭和尚有意要试试张景华的武功,便让周子旺、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六人一起跟张景华比武。

    周子旺吃惊地道:“师父你这主意不行,让我们六大高手打七师弟一个,他哪能受得了?还是一个一个的来罢!”

    董平也反对道:“对对对,六个打一个赢了算什么本事?我不赞成!”

    彭和尚微笑着道:“先别急着表态,你们试一下看嘛!”

    周子旺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郑重其事地道:“当真要打?”

    彭和尚笑着道:“当真要打!”

    周子旺无奈,只得点头道:“好罢!”他起身朝张景华道:“七师弟不用怕,我们六人让着你点儿就是!”

    张景华笑着点头道:“好罢,多谢大师兄的美意!”嘴上说着,心里却暗笑:“不需你们相让,恐怕你们几个都不够我打!”

    当下几人来到院中,周子旺、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六人朝张景华客气了一下,便各自施展武功向张景华发起了进攻。

    起初他们还认为六人打一人张景华绝对不是对手,手下各自都留了情面。可交起手来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见张景华身如游龙步履轻盈,左右飘忽行踪不定,六个人根本打不到他!

    不一会儿,六人便被张景华晃得晕头转向,只觉眼前全是张景华的身影,举着家伙儿不知打哪个才好。

    正迷茫间,忽听张景华一声断喝:“天罡神功!”

    话音刚落,便觉一阵凌厉的劲风迎面袭来,锐不可挡,宛若一堵高墙倒在身上,砸得六人喘不过气来。

    尽管如此,张景华也只才用了三分功力,这是师兄弟之间的切磋,并未真下杀手。

    即便这样,周子旺六人便已招架不住,被掌风推得倒退数十步远方才站稳!

    周子旺彻底服了,把铁棍往地上一扔,朝张景华道:“停停停!七师弟,我认输!”

    晁二虎、董平、向浩天、李普胜、况啸成五人也纷纷扔掉兵器喘着气道:“罢了罢了,我们也认输了!”

    张景华收了内力,拱手笑着朝六人施礼道:“几位师兄,得罪了!”

    六人喘着粗气,臊得满脸通红,极为尴尬。

    彭和尚笑着道:“怎么样,你们几个服了罢?”

    六个人纷纷垂头丧气地道:“服了服了!”

    彭和尚一阵大笑,朝六人道:“不是为师替你们七师弟吹,即便为师和他交手,恐怕也只能打个平手!”

    六人闻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三年来师父把全身的武功都传授给了张景华。

    张景华此刻却是一脸的心事,他在考虑着如何向师父开口,请求下山为父母报仇!

    三年多来,报仇之事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泰不华屠村的情景始终索绕在脑中,驱之不去,挥之不散。每当夜里睡着,便会梦见父母一身血污地叮嘱他报仇。

    三年苦练,终成正果。他决定向师父和师兄辞行,下山诛杀仇人!

第十三章:脱胎换骨(下)

    彭和尚看出张景华有心事,便道:“景华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师父一概应允!”

    张景华道:“徒儿离家已三载有余,如今武功学成,我想回家为父母报仇!”

    彭和尚点了点头道:“为双亲报仇是一种孝道,既然你有此念,为师也不好阻拦。不过,报完仇后须尽快回山,为师费尽心血培养你成才,是希望你能担当起白莲教重任,你回来后为师便向韩、刘两位教主举荐你,委你一个重要职务干干。”

    张景华拱手答应道:“徒儿谨遵师命!”

    彭莹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嘱咐道:“另外,师父要叮嘱你几句话,希望你牢记在心,以免将来在江湖上吃亏。”

    张景华道:“请师父教诲,弟子洗耳恭听!”

    彭和尚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顶尖高手,目前江湖上活跃着的各大门派没一个人是你的对手,不过有几个世外高人你要注意一下,碰到他们一定要小心,否则必吃暴亏!”

    张景华不解地道:“师父,何为世外高人?”

    彭和尚道:“所谓世外高人就是近年来在江湖上消声匿迹的顶级高手,也许是辞世了,也许是隐居了,没人知道他们的踪迹,其中有五人武功在为师之上,恐怕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张景华道:“都是哪五人?”

    彭和尚道:“这第一位便是武当派的邋遢仙人张三丰,此人现已九十多岁,整年游历名山大川,行踪飘忽不定,有人说他已经逝世,有人说他还活着,究竟是死是活没人说得清楚,你若是遇到他,要格外恭敬小心,切不可冒犯!”

    张景华点头道:“是!”

    彭和尚道:“这第二位便是你的大师伯——少林派前任掌门圆通大师,五年前他突然给寺内主持留了个归隐字笺,从此不知去向,少林寺只好对外宣称他已圆寂,由我二师兄圆冲继任了方丈,你若遇到此人,可向他说明是我的弟子,必然会受到他的照顾!”

    张景华点头道:“弟子记住了!“

    彭和尚又道:“这第三位便是五毒门的门主五毒真人殷道成,此人虽名为五毒门的掌门,但实际上常年不在门中,而是把门中事务交给两位师弟乔道清、温道华打理,自己隐居漠北天山修炼武功。此人心狠手辣脾气暴躁,以一手五毒阴风掌名闻天下,五年前在嵩山群雄大会上与邋遢仙人张三丰打了个平手,从此回到天山潜心修炼,据说是等有朝一日再找张三丰决战。你若遇到他,须远避之!”

    张景华点头道:“弟子明白。”

    彭和尚接着道:“这第四位和第五位分别叫做子虚先生和乌有先生,实际上他们是亲兄弟,目前也有八十多岁。两人的武功比较特别,叫做‘鸳鸯剑’,各使一把宝剑,合起来威力无穷,连张三丰、殷道成和你师伯圆通大师都惧怕三分,但一分开就失去了威力,估计为师就能打得过他们。这两人常年一块儿闯荡江湖,性格怪异,行踪不定,你若遇到,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张景华点头道:“弟子谨记在心!”

    彭和尚见事情交代完毕,便摆了摆手道:“你去收拾一下罢,明日启程下山!”

    张景华点头道:“是!”言毕转身退出大殿。

    第二天,张景华辞别了师父和六位师兄下了山。

    下山后的第一件事儿,便是要到卧龙庄去看望敏敏帖木儿。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敏敏帖木儿,只是师父教规森严,不允许他踏出山门一步。如今学成下山,他自由了,便想要往卧龙庄去看看心上人。

    他正要前往,忽然又停住,心中暗道:“这样不太妥当啊,父母深仇未报,就先去顾儿女私情,这也太不合天理伦常了!”

    想到此他狠了狠心,暗道:“罢罢,先报了家仇再去找敏敏罢,反正她人在卧龙庄也不会丢!”

    拿定主意,他进镇买了匹快马,骑着往南而去。

    张景华骑马行至颍州城南,前面出现了一片密林。但见这片密林古木参天遮云蔽日十分茂盛。

    张景华看看马儿有点儿乏,便想到林中歇歇脚,顺便折点树叶喂喂马。

    刚到林边,便听见林中传出一阵喊杀声和兵器撞击声。张景华觉得奇怪,心中暗道:“何人在这荒郊野外厮斗?”

    出于好奇,他决定进林中去看看。

    现在的张景华可非昔日能比,现在他一身绝世武功,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打伤或丢掉性命。

    于是他骑着马循声驰去。

    进入林中,张景华发现在一块空地上,二十几个官兵正围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厮杀。那汉子身材高大肤色稍黑,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只见他手使双剑闪展腾挪,二十几名官兵硬是没伤着他一根毫毛!

    张景华暗叹:“看功夫这也是一条好汉!”

    他不知道那汉子是何来历,也不知官兵为何要追杀他,但他敢肯定,这年头儿被官兵追杀的一定是好人!

    那汉子与官兵大战了数十回合,渐渐有点儿体力不支,一时险象环生。

    这时,旁边督战的官兵百户照准汉子后心就是一箭,那羽箭挂着风声呼啸而出。

    张惊华一看不妙,右手往兜囊中一摸,扬手打出了一枚银针。

    银针在内力的驱使下闪着白光射向羽箭,只闻“啪”的一声,羽箭被折为两段儿掉落地上。

    百户大吃一惊,又取出一支羽箭准备射出!

    张景华暗骂:“还没完了!”扬手又发出一枚银针。

    这枚银针不是奔着羽箭去的,而是直奔百户咽喉!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百户大叫一声倒地而亡,喉结处只留下一个针头大的血点!

    众官兵见头目倒地身亡,顿时大乱,被那汉子接连刺死几个,剩余的见头目死得蹊跷,一时胆战心惊,提着兵刃落荒而逃,很快就跑了个精光!

    那汉子已看到了张景华,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便还剑入鞘,来到马前拱手致谢:“多谢救命之恩,请问兄弟尊姓大名!”

    张景华翻身下马,笑着还礼道:“在下台州人张景华,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那汉子道:“在下随州人明玉珍!”

    张景华不解地道:“明兄为何遭官兵追杀?”

    明玉珍道:“说起话长啊,来,咱们坐下细谈!”

    两人在大树下坐下,明玉珍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两年前随州闹饥荒,明玉珍逃荒到颍州,凭借着一身武功做起了劫富济贫的行当。官府对其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一队官兵发现了他的行踪,一路跟踪到这片林子厮杀起来。

    明玉珍讲述完,见张景华英姿飒爽武艺高强,甚是喜爱,便想与之结为兄弟。

    张景华敬重明玉珍是条好汉,便欣然答应下来。

    当下两人在林中插木为香结为兄弟,明玉珍年长为兄,张景华年幼为弟。

    结拜完毕,明玉珍道:“眼下朝廷腐败,民不聊生,我准备回湖广一带联络豪杰举旗反元,贤弟不如随我同去,你我兄弟共谋一番大事业!”

    张景华因为要回乡报仇便婉言谢绝了明玉珍的邀请,明玉珍也不好强求,当下兄弟二人依依惜别。

    张景华辞别明玉珍,折了些树叶喂饱马匹,骑上马星夜兼程奔台州而去。他暗暗发誓,此行一定将昔日仇人斩尽杀绝!

第十四章:结交方氏(上)

    这一天便来到台州城下,张景华进了城,稍稍吃了些饭,直奔家乡黄岩县,到了黄岩,又马不停蹄地朝张家庄赶去。

    三年未回庄,到了庄前,张景华顿时傻眼!但见整个庄子断壁残垣,荒草齐腰,鸟鹊横飞,走兽乱窜,一派凄凉景象。

    张景华来到自家院前,见曾经熟悉的院落如今已是破败不堪,院前满地的白骨已经开始风化,有几窝耗子大白天的吱吱乱叫着争夺地盘。

    张景华目睹眼前的凄凉景象,不禁一阵心酸黯然泪下!

    他回忆着父母惨死的情景,开始根据记忆寻找父母的尸骨。终于,在当年父母倒下的地方找到了两具尸骸,尸骸上刀痕累累惨不忍睹!

    他想确认一下究竟是不是父母的遗骨,便在尸骨上仔细搜寻起来,他记得父母生前都带着一个玉佛胸坠,据说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果然,他在两具尸骨的颈项处各找到一尊小小的玉佛胸坠儿,由此确信必是父母的遗骨无疑!

    他跪到遗骨前,手捧着两个胸坠儿痛哭起来。三年来的思念之情化作滚滚热泪奔涌而出,洒入草木之中。

    张景华哭罢多时,方才止住,他想给父母的遗骨找个安身之所,便取出佩剑在地上挖了起来。

    片刻功夫,挖出一个半人多深的大坑,他将父母的遗骨收拾完整,放入坑中,然后封上黄土,使之入土为安。

    稍事休息一下,他又用很大工夫把乡邻们的尸骨收集到一块儿,挖坑掩埋。

    这一切做好后,张景华跪到父母和乡亲们的坟前磕了三个头,咬牙发誓道:“父亲、母亲,众位乡邻,景华此次回来,就是为你们报仇而来,我若不亲手杀了泰不华那贼子,当自毙于你们坟前谢罪!”

    他又朝两座坟磕了三个头,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忽然从北面官道上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叫喊声。张景华一怔,急忙循声望去。

    但见官道之上,一个黑衣蒙面大汉骑马执剑,正在被十几个官府的骑兵追赶。那大汉马速显然不如官兵快,双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大汉边逃边扭头往后观看,看得出他内心十分慌乱!

    转瞬之间,大汉已催马驰至院前,见草丛中立着一个腰悬佩剑气度非凡的年轻后生,料定张景华必会武功,便勒马道:“小兄弟救我,后面有官兵追杀我!”

    张景华看见官兵就来气儿,也不问被追者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儿,开口便道:“你只管逃命,这些家伙交给我了!”

    那黑衣蒙面人在马上朝他拱了拱手,道了声谢,催马往南疾驰而去。

    张景华见黑衣蒙面人远去,便蹲下身子,在齐腰深的草丛中隐藏起来,他准备给官兵个突然袭击,让他们人仰马翻!

    他正想从革囊中取亮银针,忽见面前的地上有一堆鸟卵大的石子,暗忖道:“把这么精美的银针给这几个无名小卒用上简直是糟蹋了,倒不如用这石子来得实在!”

    想毕,他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专等官兵过来吃飞石。

    说话间,十几个官兵已飞马驰至院前,他们一心想追那蒙面大汉,却没注意到草丛中埋伏有人,只闻嗖嗖嗖一阵乱响,全被张景华发出的石子打翻在马下,疼得呲牙咧嘴惨叫不止。

    张景华站起身,轻蔑地朝他们瞟了一眼,本想结果了他们性命,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找的是泰不华,犯不着跟这些无名小卒计较,便飞身上马直奔黄岩县城而去。

    张景华进了县城,在一个客栈住下,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便来到大街上,想找些人打听一下泰不华的下落。

    黄岩县是台州比较大的县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商贩云集,异常热闹。

    张景华漫步街上,为眼前的热闹景象所陶醉,一时赏起街景来。

    这时,他忽然看见一个彪形大汉穿过人群朝这边走来。那大汉身高九尺皮肤黝黑,膀大腰圆二目有神,看上去气度不凡。

    张景华观罢暗忖道:“看其仪表气质,一定是个豪爽的汉子,待我找机会和他结交一下,说不定能帮上我的忙!”

    想毕,他迈步朝那大汉走去。

    人群的另一处,却也有一个人,这人生得瘦小枯干贼眉鼠目,正拿眼睛朝着路人的口袋里寻摸。

    张景华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个贼,他暂时放弃了对大汉的关注,把目光集中到这贼身上,想趁他行窃时出手,抓个人赃俱获!

    张景华没曾想,那大汉也注意到了这个贼,并悄悄朝他走过去。

    这时,那贼瞧准了一个老汉的口袋,伸手往里面掏去。

    那大汉见此情景,脚下加快了步伐,很快便来到窃贼的身后。

    那窃贼从老汉口袋里摸到一个布包,轻轻夹了出来,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张景华正要上前捉赃,却见那大汉已伸手将窃贼的手腕儿钳住,怒喝道:“好个侯三儿,又在作恶!”

    街上的行人听到喝声,纷纷扭头驻足观看。

    那窃贼正暗自高兴,冷不妨被人钳住了手腕儿动弹不得,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回头观瞧。

    这一瞧不当紧,顿时吓了一跳,忙堆着笑脸儿朝大汉道:“哟,是方大爷,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大汉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布包,“啪”地赏了他一巴掌,喝骂道:“你小子是狗改不了吃屎啊!”骂完,将包裹还给老汉。

    侯三被打得火儿起,跳着脚道:“方国珍,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们方家五虎又能怎样?惹恼了老子就到官府告你们去!”

    张景华听到侯三的话,心中暗道:“原来这大汉叫方国珍,看他今天的举动,果然是一条好汉!”

    方国珍听侯三儿说要告自己,“啪”地又赏了他一耳光,冷笑着道:“泼皮,你告我什么?”

    侯三被打得原地转了两圈儿,脑袋嗡嗡作响,捂着脸大叫道:“我告你贩卖私盐,别以为你们兄弟五个的事儿我不知道!”

第十四章:结交方氏(中)

    方国珍冷笑道:“即便你告了我又能怎样,无非是被官府勒索几个罚银而已,你又能奈我何?”

    侯三无计可施,跳着脚道:“好,方国珍,算你厉害!你记着,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你的把柄!”说完害怕再挨耳光,撒腿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

    方国珍也不追赶,朝着他的背影喝道:“请便,量你也不能把我怎样!”

    围观的人群见事情结束,各自散去,方国珍也准备离开。

    张景华趁机走上前,笑着拱手道:“方兄留步,能否交个朋友?”

    方国珍抬头一看,认出张景华,惊喜地道:“小兄弟,原来是你啊!”

    张景华惊奇地道:“方兄认识我?”

    方国珍爽朗地笑道:“认识认识!此地不便讲话,请到我家中一叙如何?”

    张景华料到其中必有隐情,便笑着点头答应。两人一起朝方家走去,一路上边走边聊,甚是投缘。

    方国珍道:“请问兄弟尊姓大名?”

    张景华道:“免贵姓张,复名景华。”

    方国珍道:“原来是张兄弟,见你头一面时我就觉得你气度不凡,一定不是寻常之人!”

    张景华道:“方兄见过我?”

    方国珍笑道:“昨天的事儿,难道兄弟忘了?”

    张景华沉吟着道:“昨天的事儿?”他忽然想起蒙面人被官兵追杀的事,便道:“你就是那个蒙面人?”

    方国珍见他终于想起,高兴地道:“对啊,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张景华笑着道:“方兄不必客气,从今日你的作为来看,也是一条光明磊落的好汉,想必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官兵为何追杀你呢?”

    方国珍苦笑道:“如今这世道,被官兵追杀的有几个是坏人?”

    张景华颇有同感,点头道:“倒也是!”但他还是想知道一下原因,便问道:“官兵为何追杀方兄呢?”

    方国珍道:“这黄岩县的县令叫朵儿只班,横征暴敛无恶不作,黄岩的百姓有半数以上被他逼得家破人亡。近两个月来,他又设立了所谓的产盐税,规定只要是从事产盐活动,都要向县衙缴纳一百两税银,许多盐民交不起税银被迫停止盐场的生计,面临着被饿死的风险。为了盐民的生计,我决定刺杀朵儿只班,让官府知难而退取消产盐税,没想到刺杀失败,这才遭到官兵的追杀。”

    张景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朵儿只班着实该杀!”

    方国珍道:“兄弟有所不知,此人虽是文官,却是武将出身,有着一身的好武功,一般人物根本到不了他跟前,这也是我此次刺杀失败的根本原因。”

    张景华愤然道:“哼!若得机会,我倒要会会这个朵儿只班!”

    方国珍道:“听兄弟的口音也是黄岩人,不知是哪个村子的?”

    张景华道:“我是张家庄的,就是你昨天骑马经过的那个地方。”

    方国珍大吃一惊,关于张家庄的事儿,三年前他就有所耳闻,据说是被官府杀光了全村,又一把火把村子烧了。难道这年轻人是死里逃生出来的?想到此处便问道:“张家庄的事我听说过,兄弟莫非是三年前从官府手里逃出去的?”

    张景华点头道:“正是,我们全村三百口子就我一人逃了出去!”

    方国珍叹道:“真是惨哪!兄弟此番回来是为了为家人报仇?”

    张景华点点头道:“正是,我在外面辛苦学艺三年,就是为了报仇,这次回来我定要了泰不华那狗贼的性命!”

    方国珍忧虑道:“泰不华是台州路的最高官吏,本身武艺高强不说,在他的周围又遍布亲兵卫队,而且还下辖五府七州十三县,统帅近十万的官兵,要想杀他不太容易啊!”

    张景华恨恨地道:“即便是拼出这条性命,我也要杀了这狗官!”

    方国珍思虑一下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必然失败,丢掉性命事小,你全村的大仇可就无人报了!这样吧,你先随我回方家庄住下,待以后慢慢计较。”

    张景华一时也别无去处,便欣然答应,随方国珍朝方家庄行去。

    来到方家庄,进入方宅,张景华四下观瞧。但见方宅虽没有察罕府阔卓,却也是高门大户,前后三进院落,两侧还各有三个跨院。

    张景华随方国珍进入第三进院,见院中有五个人在晾晒海盐,其中四个壮汉、一个漂亮姑娘。

    五个人一见方国珍回来,纷纷打招呼,当看到方国珍身边的张景华时,都十分好奇,仔细打量起来。尤其是那个年轻姑娘,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张景华英俊的面孔,久久不肯移开。

    方国珍向张景华一一介绍了家人的名字,原来,那四个壮汉是方国珍的弟弟,分别叫国璋、国瑛、国珉、国琼,那个漂亮姑娘是方国珍的妹妹,叫小倩。

    张景华随着方国珍的介绍,一一上前见礼,当走到小倩面前时,见她生得体态丰盈相貌清秀,便有点不好意思,匆匆行了个礼便走了过去。

    方小倩对哥哥身边这位英俊后生颇有好感,热情大方地请张景华到屋里坐。

    张景华随张家人进入客厅,分宾主落座,方小倩在厨房里炒了几个菜,又开了一坛家藏的陈年老酒端上来,七个人边吃边聊,十分开心。

    酒足饭饱,方国珍余兴未尽,提出要和张景华结拜兄弟,张景华也敬重方国珍的为人,当下两人在堂前焚香立誓,结为生死兄弟,方国珍为兄,张景华为弟。

    结拜之后,兄弟两人共处一室,促膝长谈,直至深夜方才入眠。

    第二天,张景华提出要到县城各处看一看,方国珍欣然答应,便陪着他在县城闹市闲游。

    两人正行见,忽见一队官兵押着一群五花大绑的男子朝这边行来,边走边不断地用刀把儿、枪杆和皮鞭殴打着这些被捆缚的人。

    张景华感到十分奇怪,便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第十四章:结交方氏(下)

    方国珍道:“你刚刚回来,对县里的情况还不了解,最近咱们这里出了一个反贼叫蔡乱头,聚众海上,专跟官府作对。说是反贼,其实就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他们经常劫掠朝廷的海运皇粮和官盐,隔三差五还带人上岸杀一些贪官污吏。此事惊动行省,上面勒令知县朵儿只班缉拿蔡乱头,由于蔡乱头武艺高强,为人又机警,官府围剿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吃了些亏。朵儿只班唯恐上面怪罪,便天天捉一些平民百姓充当反贼,绑到街市口处斩。这种事儿天天都有,只要你上街,就有可能撞见。黄岩的百姓对朵儿只班恨之入骨,编了个民谣叫‘天高皇帝远,民穷暴政多,一日三遍杀,不反待如何’,以表达对这个酷吏的憎恨!”

    张景华愤然道:“这个酷吏实在可恨,蔡乱头造反,与寻常百姓何干,却也绑来杀害!”

    方国珍道:“贤弟啊,元朝的气数已尽了,百姓们不被他们杀光,也被他们逼反!为兄敢断言,出不了几年,天下必然烽烟四起改朝换代!”

    张景华点头道:“哥哥说得有理,这话我听另外两人也说过。”

    方国珍吃惊道:“噢?是哪两人?”

    张景华道:“一个叫朱元璋,一个叫明玉珍!”

    方国珍没见过朱元璋和明玉珍,当然也不了解这两个人,便问道:“这两人是什么人?”

    张景华道:“朱元璋是濠州人,三年前小弟逃亡颍州后和他相识,并结为兄弟一起劫富济贫,在颍州多亏了他的照顾,小弟才未饿死街头,后来我们因故离散了。至于明玉珍,是小弟下山后在颍州城南认识的,当时他被官兵追杀,是小弟救了他,后来我们就结为兄弟。”

    方国珍虽然不了解朱元璋和明玉珍,但从张景华的话里可以判断,此两人必定也是胸怀大志的豪杰。

    两人又闲逛了一会儿,觉得所见皆为扫兴之事,实在没什么意思,便一起沿原路往方家庄返回。

    两人这一上午只顾在县城里闲逛,却不防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确切的说是一直盯着方国珍,此人正是侯三儿。

    侯三儿昨天挨了方国珍两耳光,当众出了丑,一直耿耿于怀,心里老琢磨着想个什么法子把方国珍置于死地。次日天一亮,他就到方家门外不远处蹲点儿,卯足了劲儿想抓方国珍个把柄,然后到县衙里告一状。

    方国珍跟张景华一起出门后,侯三儿就尾随在后面,一直盯梢了一个上午,也没发现方国珍有什么异常举动。后来方国珍和张景华一起沿原路返回,侯三干脆也懒得盯梢了,便在街上挖空心思琢磨歪主意。

    当官兵押着那群被当做蔡乱头逆党的百姓从街上经过时,侯三心里忽然有了坏主意,暗忖道:“我何不诬陷方国珍是蔡乱头逆党?那县官朵儿只班是个粗人,向来都不认真过问官司,若是前往诬告,必能将方国珍置于死地!”想到此,他一阵高兴,拔腿朝县衙奔去。

    侯三来到县衙外,击鼓告状,朵儿只班闻听有人击鼓,便在两班衙役的簇拥下升堂。待到把侯三带上来一问,说是发现了蔡乱头逆党,朵儿只班大喜,便问逆党是何人。侯三说出方国珍的名字,朵儿只班当即派李县尉带领三十余名衙役前往拿人。

    这个李县尉就是三年前引领泰不华到张家庄屠村,后又在台州城南密林中被芝麻李闷棍打昏的那个人。此人为人奸滑歹毒,黄岩县的百姓给他送了个绰号叫“笑面虎”。此次他听知县让他拿人,便率领三十几个衙役直扑张家庄而去。

    李县尉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能把逆党堵在家中,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有人抄近路给方国珍报了信,此人便是县衙的主簿刘本仁。

    这刘本仁原名叫文一刀,本是个文武双全的江湖中人,因杀了几个贪官污吏被官府通缉,便隐姓埋名到了黄岩县。由于他一肚子学问,又善于交际,认识了不少当地士绅。时值县衙缺一主簿,受士绅们推荐到县衙做了主簿。这刘本仁敬重方国珍的为人,平时和方私交不错,李县尉前脚带人走,他后脚就借故溜出,抄近路来到方家,将侯三儿诬告方国珍、朵儿只班派李县尉前来拿人之事说了一遍。

    方家人听了刘本仁的报信,大感意外,当即催促方国珍出去躲藏,方国珍便和张景华一起带足了银子,从后门乔装改扮而逃。

    方国珍刚出门不久,李县尉便带着衙役赶到,一声令下把院子包围,随后就是一通搜查。可是屋里屋外都搜了个遍,也没搜到方国珍的影子,最后只得带着官差悻悻离去。

    方国珍和张景华逃到县城,一时还没考虑好下一步的打算,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入夜,方国珍越想越气,把侯三儿恨到了骨子里,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张景华见他没有入睡,关切地道:“大哥在想心事?”

    方国珍恨恨地道:“我想去杀了侯三这个小人,这种人一天都不能留,留着必然是个祸害,今日他祸害我,没准儿明天就会祸害我的家人!”

    张景华也十分痛恨侯三儿的为人,心想这种人本就该杀,杀一个少一个祸害,于是便道:“哥哥要去杀他,今夜我陪你去!”

    方国珍倏然坐起,咬着牙道:“好,今夜咱们就去除掉这个祸害!”

    当下两人悄悄出了客栈,朝侯三家而去。

    其实侯三儿家就一个破土坯院子,院内一间破茅草屋,两扇院门还少了一个。两人进入院子,见茅屋里还亮着灯,便来到屋前,一脚踹开屋门闯了进去。

    侯三儿此刻尚未入睡,他白天得了知县朵儿只班的一笔赏钱,正兴奋地坐在灯下一遍一遍地数银子。

    方国珍的踹门声把他吓了一跳,忙抬头叫道:“谁?”

第十五章:首义反元(上)

    方国珍阴沉着脸道:“侯三儿,你看我是谁?”

    侯三儿听着声音耳熟,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认出是自己的对头方国珍,顿时紧张起来,慌乱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方国珍脸色铁青地道:“侯三儿,我问你,我何时成了蔡乱头逆党了?”

    侯三儿知道事情败露,吓得尿了一裤子,忙跪到地上磕头作揖道:“方大爷饶命,都是我一时糊涂,方大爷饶命啊……”

    张景华厌恶地瞧了侯三儿一眼,朝方国珍道:“哥哥,别跟这种小人废话,杀了他算了!”

    方国珍上前一把抓住侯三的衣领子,一发力提了起来。

    侯三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劲地请求饶命,方国珍哪管他那么多,双手将他举至头顶,用力朝墙上摔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侯三的身体贴在墙上,继而又从墙上掉落地上,口鼻出血一命呜呼。

    方国珍、张景华两人憎恶地瞅了一眼死尸,转身出了院,返回客栈歇息。

    两个人在外面逗留了数日,待风声过去,才又回到了方家庄。

    这一天,知县朵儿只班在后堂查看账册,当他翻看到方国珍家所欠税银时,发现一下子欠了六百两,顿时火起,便令李县尉带着衙役前去征缴。

    李县尉不敢怠慢,率领三十几名衙役往方家庄而去。

    刘本仁见方国珍又要有麻烦,便抄近路前往方家庄报信。

    时值方氏兄妹和张景华在客厅吃饭,一听到刘本仁报信,全都大吃一惊。

    方国珍道:“前番逆党案尚未了结,若是被前来征税的官差撞上,定然遭到缉捕。眼下朝廷腐败,民不聊生,一场大乱就在眼前,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效法蔡乱头反了算了!”

    刘本仁早就不满元朝暴政,见方国珍有意起事,便道:“方兄所言极是,我看元朝气数已尽,改朝换代已成必然,此时不反,更待何时?你若举旗造反,我愿舍弃饭碗跟随你一起打天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方国珍道:“既然刘先生都这么说,那我方某的底气就更足了。”言毕他朝张景华道:“不知贤弟是何打算?”

    张景华早就对元廷恨之入骨,当即便道:“一切听从哥哥吩咐!”

    方国珍道:“好!海边有我家的两只运盐船,一会儿官差前来征税,我们趁机把他们做了,夺下兵器乘船入海,招募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渔民盐民反抗元廷!”

    张景华、刘本仁及方家兄妹皆点了点头。

    当下几人在客厅做好准备,只等官差前来送命。

    几人刚准备好不久,李县尉便带着三十几个衙役来到院外,他令赵差役持刀把守在院门口,自己带着其余衙役闯进院内。进院之后,他朝屋内大喊道:“本官奉命前来征税,你们方家共欠朝廷六百两税银,今日要如数缴上!”

    方国珍听到声音,迈步从屋内出来,朝李县尉道:“要税银么,过来朝我要!”

    李县尉看见方国珍,大吃一惊,忙朝衙役们下令道:“此人就是蔡乱头逆党方国珍,给我拿下!”

    官差们听到命令,持刀朝方国珍逼来。方国珍拔出腰间佩剑准备应战。

    客厅内,张景华听着李县尉的声音耳熟,暗道:“难道此人是三年前引官兵屠村的那个姓李的县尉?”想到此他大步迈出客厅,抬头一看,顿时认出对方正是自己要找的仇人之一,便对方国珍道:“哥哥且闪在一边,这些人交给小弟了!”

    方国珍知道他有能耐,持剑退到一边,叮嘱道:“贤弟小心。”

    张景华面无惧色道:“料也无妨!”言毕朝李县尉道:“姓李的,你还认得我吗?”

    李县尉朝张景华打量了一下,没认出来,便问道:“你是何人?”

    这也难怪,张景华当初出逃的时候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如今过了三年,已经变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后生,模样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李县尉认不出也就不足为奇。

    张景华见对方没认出自己,咬着牙提醒道:“三年前,张家庄!”

    李县尉听到这六个字,当即吃了一惊,仔细朝张景华打量去。终于,他从张景华的脸上找到了当年出逃的那个十五岁少年的影子,不禁惊讶地指着张景华道:“原来是你……你是张德的儿子?”

    张景华冷笑道:“哼!记性还不算太差!”

    李县尉预感到不妙,他瞅着张景华咄咄逼人的目光,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顿时慌乱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张景华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血债血还,今日该到你偿命的时候了!”

    李县尉惶恐地朝后退了两步,大声朝手下命令道:“此人就是三年前泰不华大人张榜缉拿的要犯张景华,快给我把他拿住!”

    官差们闻令,忽啦一声朝张景华包抄过去。

    张景华冷冷一笑,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冰冷的字:“找死!”言毕倏然拔出宝剑,但见一溜儿剑光闪过,官差们全都僵直在地上,如同一尊尊泥塑般一动不动。少顷,只闻噗通噗通一阵声响,人头全部滚落到地上,死尸随即栽倒,大股的鲜血从断颈汨汩流出!

    再看张景华,站在原地好似一动未动!

    李县尉大吃一惊,方国珍及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他们谁也没看清楚张景华是怎样在一瞬间过去杀的人,只看见一溜寒光之后,三十几名衙役的脑袋便掉了!

    其实,这正是少林派达摩剑法的第一式,叫做“游龙戏水”,出招后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条闪光的银龙来回游动一般,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情景,若不仔细看,或者是出招者的修为再高一点,根本连个银龙都看不到。张景华只练到了第二层,倘若能练到第三层,则可不留任何视觉上的痕迹!

    方国珍等人见张景华顷刻间便结果了所有衙役的性命,不禁齐声喝彩!

    李县尉见张景华如此厉害,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往院外跑。

第十五章:首义反元(中)

    其实,他跑得晚了,那个被安排在院外把门儿的赵差役见势不妙,早就悄悄溜之大吉。好在张景华、方国珍等人并未注意,让这赵差役捡了一条命。

    方国珍见李县尉要逃走,提着佩剑就要追!

    张景华拦住道:“哥哥莫追,他跑不了!”

    方国珍闻言,这才止步,他知道张景华必有办法阻止对方逃走。

    说话间李县尉已逃到院门口,刚要抬腿迈出,却见张景华右手一扬,一道细微的白光从他手中飞出,刹那间便射入李县尉后心。李县尉哼都没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身亡!

    方国珍等人又是一阵惊叹,皆对张景华高超的武功钦佩不已!

    张景华使用的正是少林派的独门暗器——亮银针,自学成下山以来,他这是第三次使用这种暗器,活该李县尉倒霉,成了这种暗器下的牺牲品。

    方国珍见官差们全部被解决掉,忙招呼方国璋等人从死尸上取了兵器,出了大院朝海边奔去。他们以为到了海边就可以乘船入海,但是八个人都想错了,他们忽略了一个不起眼的人物——赵差役。

    赵差役从方家溜走后到了县衙,将方家大院发生的事情向朵儿只班汇报了一遍,特别提到了一个厉害人物——张景华。

    朵儿只班认为赵差役是被方家五虎吓破了胆,回来拿谎言蒙骗自己。他根本就不相信方家大院会有张景华这么厉害的人物,就将赵差役臭骂了一顿,令他拿着令牌调驻守县城的良冲、刘子谦两位百户前往拿人。

    朵儿只班虽是武夫,却也有点儿头脑,他料定方国珍杀了官差后会乘船入海,便令赵差役见到两个百户后让他们到海边堵截方国珍。

    赵差役首先去了南城,将朵儿只班的命令传达给良冲,然后再奔往北城去传达刘子谦。所以,良冲出发得要比刘子谦早一点儿。

    良冲率领手下一百名军兵赶到海边,令他们排成两队,张弓搭箭等候着方国珍到来。

    不一会儿,方国珍带着张景华等七人便赶到海边,他见百余名官兵箭拔弩张严阵以待,不由大吃一惊。

    方国珉着急地道:“大哥,怎么办?”

    方国珍还未答话,却听方国璋急躁地道:“什么怎么办,直接冲过去!”说完提着刀欲冲。

    方小倩见官兵们箭都上了弦,知道冲上去必死无疑,急忙拦住道:“二哥,切勿乱闯!”

    方国璋无奈,只得停住,焦急地道:“光站在这里怎么行?一会官兵大队人马来了全都得死!”

    方国珍的脑子飞速转动着,他赞成妹妹的意见,不主张冒险冲击,可老站着也不是办法,一会儿官兵大队一来全都得玩儿完!正发愁间,却听旁边的张景华道:“诸位不必担心,此事交给我了!”说完提着剑走出。

    方国珍急忙拦住道:“贤弟,你有把握没有?若无把握咱再想其它办法,莫因此送了性命!”他虽然知道张景华武功厉害,但张景华能不能穿越官兵的箭阵,他心里却没底儿,他担心张景华中途遭遇飞矢丢命,所以出来阻拦。

    方小倩也担心地道:“张兄切不可冒险,须想个万全之策才对!”张景华虽然到方家的时间不长,但在方小倩心中的印象却非常完美,方小倩在心里暗暗喜欢上了这个英俊厚道的男人,一听说他要去冒险,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张景华朝海边的官兵冷冷地瞅了一眼,对方氏兄妹道:“让我试试吧!”虽然嘴上说的是试试,但眼神里分明充斥着一种必胜的信心!

    方国珍到底是不放心义弟的安全,还想阻拦,却见张景华身子往前一纵,朝官兵疾掠而去,想拦已经是不可能,急得他大喊道:“兄弟千万小心!”

    方小倩也大喊道:“方兄小心啊!”一时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官兵一见有人疾掠过来,照准张景华就是一通乱箭,哪知张景华身体迅速落地,借力往左一纵,瞬间便掠到了左边儿,官兵们射出的箭走空,纷纷掉落到地上。

    官兵们见没射中张景华,便重新调整方向,一起向左边射去,哪知箭刚一射出,张景华又纵身掠到了右边,官兵们射出的箭再次走空!

    官兵们大惊,急忙往右调整方向,可还没射出,张景华再次纵身掠到了左边儿,便急忙又把方向调整到左边,同样是尚未射出,张景华又纵身掠到了右边儿,就这样左右飞纵着前进,且速度越来越快,身形飘忽不定,令官兵举着弓弩左瞄又瞄无所适从!

    张景华使出的正是少林派的轻功绝技“千里追风步”,他只练到了第二层,尽管速度很快,但基本上可以看清人影,若练到了第三层次,所过之处便无形无迹,如同消失了一般。

    张景华就如此忽左忽右地前进,官兵们一直在瞄准,却一直都瞄不准,所以从开始朝中间和左边射出的两次箭后,官兵们再也没射出过一支箭!

    转瞬间张景华已掠到了官兵们面前,官兵的弓箭再也发挥不了作用,纷纷扔掉弓弩拔刀和张景华激战,拔得慢一点的全被张景华挥剑刺死在地。

    方国珍等人见张景华已经破了官兵的箭阵,纷纷举着兵器杀向官兵,刹那间双方混战在一起。

    良冲手持一把蒙古人惯用的弯刀,在一旁跳着脚督促官兵朝方国珍八人进攻。张景华见其实在可恶,摸出一枚银针朝其射去,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银针不偏不倚正好射入良冲眉心,良冲翻了一下白眼儿,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官兵们失去指挥,顿时大乱,被方国珍等人一阵砍杀全部消灭。

    方国珍见官兵已全部死光,便带着几人下了海滩,朝停在水边的方家运盐船跑去。尚未行到船边,便听岸上一阵人喊马嘶,接着就见一队官兵朝海滩上追杀下来。

    这队官兵正是北城百户刘子谦的人马,数量也有百十余人。

    方国珍等人见官兵追来,脚下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跑到水边,飞身跳上运盐船。方国珍令四个弟弟摇橹开船。

    船刚驶离岸边没三丈远,官兵们便追到了水边,刘子谦见船已开动,便命官兵朝船上放箭。

    运盐船除了船帆以外没有任何遮挡物,而船帆是粗布所制,箭矢一射就破,倘若帆被射破,便无法在海中正常行驶,后果不堪设想!方氏兄妹和刘本仁见此情景,全都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干瞪着眼束手无策!

第十五章:首义反元(下)

    还是张景华反应快,他双脚一点船板,身子倏然跃起三丈多高,朝岸上的官兵掠去,转瞬间便到了官兵头顶,骇得官兵纷纷抬头观望,大呼“飞人”!

    这一来便耽误了射箭,为张景华争取了制胜的时间。

    张景华下落到距官兵头顶一丈多高时,突然凌空撒下一把银针,但见一片白光闪烁着飞向官兵,刹那间便射入官兵体内,官兵们纷纷中针身亡,没死的疼得满地打滚儿哭爹叫娘。

    刘子谦瞅着官兵们的狼狈相,勃然大怒,咆哮着喝令没死的官兵向张景华进攻。

    张景华此刻已双脚着地,见刘子谦如此可恶,扬手一针朝他射去,那针瞬间便到了刘子谦左耳,正中其太阳穴,刘子谦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官兵们一见头目阵亡,再也无心恋战,争先恐后地朝岸上逃去,一会儿便逃了个精光。

    张景华轻蔑地朝着官兵的背影瞟了一眼,双脚点地朝船上掠去,待落下时,正好踩在船板上。

    从张家大院一路杀到船上,方国珍等人对张景华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见他跳上船来,纷纷围住称赞。

    方小倩更是钦佩不已,满脸笑容道:“张兄,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张景华笑着道:“妹妹莫再夸奖,再夸奖我就无地自容了!”

    方国珍爽朗地笑道:“可不是夸你啊,小妹说的都是实话,这一路若没有你,恐怕我们几个早就被官兵杀了!”

    张景华谦虚地道:“哥哥且莫再说了,还是先考虑一下下一步的打算罢!”

    刘本仁道:“目前我们要做的,是迅速驶向深海,找一个海岛居住下,然后再考虑招兵买马的事儿。”

    方国珍道:“刘先生说得极是,若不驶向深海,恐怕摆脱不了官兵的追剿,若是碰上官府的水军,那麻烦就大了!”

    几个人深以为然,当下架着船朝深海驶去。

    运盐船在海上漂浮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往深海驶,寻找可以落脚的海岛。

    正行驶间,忽见远处迎面驶来一艘大船,看样子好像是专门冲着运盐船来的。

    张景华望着那大船上立着的一些人,对方国珍几人道:“你们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方国璋瞅着大船道:“不会是外番商船罢?”

    方国珍摇了摇头道:“不像,但凡外国商船,船上都挂有标志,而那艘船上除了船帆以外,什么都没有张挂。”

    方国璋道:“要不就是海盗船?对了,会不会是蔡乱头的船?”

    方国珍道:“要是蔡乱头的船就好了,我们正好去投奔他!”

    刘本仁点头道:“方兄说得对,蔡乱头对这一带的海域非常熟悉,若是投靠他,正好跟他熟悉一下这一带的海域环境,以便日后跟朝廷的水军进行对抗。”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

    说话间那大船已经驶到近前,双方之间相距只有四五丈远。只见船上乘载着百十余人,全都携带兵器。船头有三个头领模样的人并肩而立,中间那人身材高大,肤色黝黑,满脸络腮胡须,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他左边的人则长相猥琐,缩着脖子,背稍微有点驼,两只小眼睛深邃冷峻,带着一股邪气。

    方国珍等人打量着大船上这些人,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遇上海盗了!但究竟是遇到的哪股海盗,是正是邪,目前还搞不清楚。

    这时,立在船头的那个络腮胡子大声朝方国珍等人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深海区来干什么?”他说话声如洪钟,底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个内力不错的高手。

    方国珍朝对方一拱手,笑着道:“我们是被官府逼迫得走投无路的盐民,没有办法只好乘船逃到海上,请问阁下是何人?”

    那络腮胡子一听哈哈大笑道:“原来也是跟官府作对的,那我们就是同道中人了!至于我嘛,你们可听说过海上飞枭蔡乱头?”

    几人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在茫茫海域中竟会碰到官府通缉的头号海反贼蔡乱头!

    方国珍不敢怠慢,忙恭敬地施礼道:“莫非阁下就是蔡乱头蔡大侠?”

    蔡乱头点头笑道:“正是,不知几位怎样称呼?”

    方国珍道:“在下方国珍,这几位分别是我的弟弟国璋、国瑛、国珉、国琼、妹妹小倩、义弟景华和好友刘本仁。”

    蔡乱头一听方国珍兄弟几人的名字,顿时大喜道:“莫非你们就是闻名浙东的‘方家五虎’?”

    方国珍谦虚地道:“不敢当,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蔡乱头旁边的那个猥琐汉子一听“方家五虎”这几个字,脸上便显得有点不自在,但他马上就恢复了常态。

    蔡乱头得知了方家五虎的身份,感到格外亲切,便道:“方兄弟既已被官府撵出了家门,以后有何打算啊?”

    方国珍见他问及此话,暗道:“正好借此向他提一下入伙儿的事!”相到此便道:“国珍想投在蔡大哥的麾下,不知大哥肯否收留?”

    蔡乱头正想说收,却见旁边那猥琐汉子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襟,忙低声问道:“四标兄弟有何事?”

    原来,那猥琐汉子名叫赵四标,是随蔡乱头一起造反的兄弟,在蔡乱头手下居第二把金交椅。

    这人武功也不低,就是有个毛病——心胸狭窄,权欲心还极强。刚才他听到“方家五虎”四个字时,便在考虑方国珍等人是不是要入伙儿,入伙儿后会不会威胁他的地位,所以那一刻他表情极不自然。

    刚才一听说方国珍要入伙儿,他在心里又盘算开了,心想方家五虎的本事都不在自己之下,万一要是入了伙儿,自己这第二把金交椅难保不会拱手让人!

    想来想去他决定阻挠方国珍入伙儿。见蔡乱头发问,便道:“大哥,咱们都是吃掉头饭的人,须有真本事才行,他们若要入伙儿,必须先和您比试一下。倘若能赢得了您,说明不是寻常之辈,可以留下;倘若赢不了您,趁早让他们滚蛋!”

    赵四标说这番话的用心极其险恶,他知道蔡乱头武功高强,方家五虎绝对不是蔡乱头的对手,如果方家五虎输给蔡乱头,便自然会知难而退,也就不会再威胁到自己的位子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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