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章 要不你来试试？
接下来在1号抢救间里，景萧然跟在朱珠的身后，偶尔记录患者的生命体征，偶尔帮忙递送什么东西。
“小景，你去护士站帮我把超声拿过来。”朱珠对正在纪录患者液体量的景萧然喊道，“不是大超声机，是便携式超声，那个小的，可以拿在手掌上的。”
景萧然点点头，便向中央护士站走去。
中央护士台的护士分工极为明确，有负责床位的，有负责校对医嘱的，还有负责办理出院等等。
“护士姐姐，我想问一下便携式超声在哪儿？”
景萧然对着一个正在校对医嘱的年轻护士道。
其实在别的科室，校对医嘱的护士一般都是年龄比较大的护士，但是在心内科监护室里不一样。
这里的工作量要高出其他科室大半截，除了校对医嘱，通常还要帮忙抢救患者。
“刚才谭医生好像拿过去看20床患者了。”年轻护士轻声道。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年轻的护士不仅养眼，而且态度一般都比年龄大的护士要好很多。
特别是对待实习生，或者规培生这方面，年轻护士的态度往往还是尊敬实习医生。
不像那些“老油条”护士，管你是硕士还是博士，逮着你的错处就开始骂。
“谢谢护士姐姐。”景萧然笑道。
他瞄了一眼年轻护士的胸牌，她叫关馨。
“不客气。”关馨抿嘴一笑。
景萧然很快就找到了20号床，在第一个大病房中的角落里。
20号床患者旁边已经围了三个规培生，他们正看着一个主治医生拿着便携式超声给患者检查心脏。
“其实很多切面都能看到心包积液，比如心室长轴、短轴，或者四腔心、三腔心，这些切面都能，不过我们临床上最常用的是剑突下四腔心的这个切面。”
这个主治医生一边拿着超声仪，一边给周围的学生讲解。
作为一名优秀的心内科医生，不仅要会内科的诊断和治疗，同时心脏超声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技能之一。
“谭老师，我们怎么辨认心包里面有积液呢？”一个规培生道。
谭医生笑道：“这个是初学者的问题，在超声里面，液体都是显示为黑色的，我们医学上的术语叫做液性暗区！”
“噢。”这个规培生点点头，“老师，我们平时看胸部CT也能看到一些心包积液，我觉得在CT上看心包积液是不是会准一些？”
“那可不是。”谭医生摇头，“液体是流动的，不同的角度看到的液体量不同，做CT时我们人体是平躺着的，液体会流动到组织、器官间隙，所以通过CT来判断心包积液是有一定的误差。”
“不管是心包积液、胸腔积液，抑或是腹腔积液，所有的积液用超声来看是最准确的，我们可以多方位、多角度，去判断积液的量以及深度，为我们下一步的穿刺做准备。”
超声对于初学者来说是很难的，你或许只能看到超声屏幕上只是黑的、白的，根本无法辨认出正常的组织结构。
不知道周围的三个学生有没有听懂，反正就是看到他们在一直点头，时而凑上去皱眉看一眼。
“谭老师，这个患者的心包积液多吗？”
谭医生微微摇头，“不多，就只有这么一小撮，对患者不会产生影响，我们动态观察就行了。”
景萧然也看到了谭医生所指认的那个“液性暗区”。
“这不是心包外的脂肪组织吗？哪里是心包积液啊？”景萧然心中喃喃道，在这一刻他居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是自己多年没碰超声，技术退步得这么明显吗？”
“咦，同学，你有什么事儿吗？”
这时候谭医生也看到了旁边站着的景萧然。
“噢，谭老师，我们组的朱珠老师想用一下超声，给1号抢救间的患者看一下心脏。”
景萧然连忙说道。
“好，我们刚好也看完了，你快拿去吧。”谭医生说着将便携式超声递给了景萧然，“记得将超声探头擦一擦。”
“谢谢谭老师。”景萧然拿着超声和耦合剂便走开了。
回到1号抢救间。
朱珠拿着便携式超声开始给患者进行心脏超声。
景萧然并没有走远，反而是在一旁紧紧盯着。
朱珠将超声探头抹上耦合剂，然后置放于左室长轴的切面上。
画面很模糊，肺部的气体会干扰超声画面成像。
正常做心脏超声的体位，患者应该是侧身倾斜45度，这样肺部的气体就会聚集在上半部分，不会对超声的画面有干扰。
但是患者目前安放了IABP（需要从股动脉插管），所以双腿是制动的，无法倾斜45度。
便携式超声的画面清晰度本来就不怎么高，这样一来，完全就看不清目前患者的心脏情况。
朱珠尝试了各种心脏切面，包括左室长轴、短轴，四腔心、三腔心、二腔心切面，全部都是模糊不清的。
“朱老师，您试一试剑突下四腔心切面看看。”
景萧然突然出声道。
朱珠一愣，然后笑道：“小景，你还懂超声？”
景萧然笑了笑，“看网上视频学过一段时间，没怎么实战练过。”
“这样啊，要不这个剑突下四腔心的切面你来试试看？”朱珠笑道，顺手将便携式超声递给了景萧然。
“啊？这个……”
景萧然原本只是想稍稍提醒一句，没想到“惹祸”上身啊。
朱珠让开了床旁的位置，重新抹了一些耦合剂在超声探头上。
她是真的很好奇这个大三的实习生，难到真的会使用超声？
在华夏，非超声专业以及重症专业的医生几乎很少会使用超声，他们最多会辨认，但是让他们动起手来操作，是不可能会的。
超声这种东西，其实也就是一个熟能生巧的东西，需要有手感！不是什么天才一天就能学会的。
同一个机器，同一个切面，不同的人去操作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所以为什么很多三甲医院都不承认二级医院的检查结果？
化验检查单还好说，但是一旦涉及到超声、病理之类的东西，医生与医生之间的操作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比如一个行将就木的心衰老头，很多二级医院的心脏超声结果，心脏射血分数63%。
这种啼笑皆非的情况屡见不鲜。
既然朱珠都这么说了，景萧然只好拿起超声探头，放在患者剑突下。
第四卷 第八章 一天多少钱
剑突是心脏区的胸壁前下端有一剑突软骨，起保护心脏作用。
景萧然将探头置于剑突下，超声探头指向左肩，超声平面与标准左心室长轴切面垂直。
超声画面仍旧有些模糊，但是比直接在心脏上的切面要清楚很多。
这就是剑突下四腔心切面，可以观测心脏各房室腔内径、容积和室壁厚度及其相关解剖结构运动状态、功能等。
“小景，不错嘛。”朱珠站在景萧然的身旁，俯着身子仔细看着便携式超声的画面，“剑突下的四腔心，你打的这个切面很不错，心脏的各个腔室看得很清楚。”
景萧然一笑，站起身，让开了床旁的位置，将便携式超声递还给了朱珠。
“患者在推入导管室的途中突发室颤，在急诊介入台上还发生了心源性休克，心脏功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朱珠接过超声仪，重新将探头放在剑突下的位置，观察心脏的各个腔室的功能情况，“所以患者下台前就直接用上了IABP，防止再次出现心源性休克。”
景萧然想了想便问道：“朱老师，我看心电图上看是V1-V6导联ST段抬高了大约0.3mv，应该是急性广泛前壁心肌梗死，难道患者的冠状动脉的左主干血管有问题？”
冠状动脉是供给心脏血液的动脉，起于主动脉根部主动脉窦内，分左右两支，行于心脏表面。左主干便是左冠状动脉的起始处，一旦闭塞，将导致休克、猝死等一切不可预知的恶性事件。
医学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可以从检查、化验的蛛丝马迹中，寻求到诊断之根本。
一份小小的心电图，从它细微末节的变化，优秀的心内科医生就能判断出心脏血管的变化，甚至可以具体到哪一根血管发生了堵塞。
“不错，确实是患者冠状动脉的左主干闭塞了，其实他能坚持到来医院之后才有休克的症状，也算他的命大。因为一般左主干病变的患者，在半路上多半就会发生心衰。”
朱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景萧然。
从心电图上判断出病变的心脏血管，一般有经验的心内科医生都行。
可景萧然还只是一个“实习生”，这可不比身为研究生的李文琳要差啊，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她更为优秀。
“接下来只能看患者心脏的恢复情况怎么样了。”朱珠又道，“不过即使他能挺过这一关，以后的心脏功能也不会太好。”
景萧然点了点头。
心脏功能衰竭是不可逆的，只能尽量延缓病情的发展，或者进行心脏移植。
这时候，李师姐走进了1号抢救间。
“朱老师，这个患者的家属想要进来探视，能行吗？”
监护室里是不能有家属陪护的。
每天中午1点半会有固定的20分钟探视时间，不过如果是重症患者，可以酌情允其探视。
“嗯，小李你去把他家属带进来吧。”朱珠用纸巾将患者身上的耦合剂擦干净，然后吩咐护士将患者的床铺整理一番。
片刻后。
李师姐领着患者的那一对夫妻走进了监护室，他们穿着蓝色防护服和鞋套，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走进1号抢救间，男人立刻快步走到患者的床旁。
“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男人俯身问道。
患者的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腿上还有IABP的管子，不过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无法挪动身子。
“还，还可以……”患者艰难地点点头。
“那就好。”男人轻轻握住了患者的手，然后看向了朱珠，“朱医生，我父亲的病情……”
“我们出去说吧。”
朱珠率先走出抢救间，这一对年轻的夫妻紧随其后，然后轻轻关上了抢救间的玻璃门。
“朱医生，我爸目前的病情是……”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之前手术室的医生已经跟你家沟通过了，患者在监护室里进行了两次抢救，甚至在手术台上还有过休克。”朱珠道，“你们也看到了，患者在我们的抢救间，还用上了各种仪器。目前处于极为不稳定的状态，仍然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生休克，甚至心脏破裂的风险。”
“唉。”男人闻言，深深叹了口气，片刻后才继续道，“那目前我爸能挺过来吗？恢复的几率大吗？”
“怎么说呢，看这几天吧，如果他的心脏状态可以脱离IABP的话，到时候的情况就会慢慢好转。”朱珠解释道。
男人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抢救室，眉眼间的愁容愈发浓郁。
“朱医生，这监护室一天的费用大概多少钱？”年轻女人突然小声问道。
朱珠很流利的回答道：“药物加上监护的费用，一天差不多要1万以上。”
“啊，这个……”年轻女人看了眼自己的丈夫，然后又问向朱珠，“那大概什么时候能够转到普通病房？”
朱珠仍旧毫不犹豫道：“看患者的病情，如果能够顺利过渡，病情稳定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能给个大概的时间吗？”
“最少一个星期吧。”朱珠犹豫了一下。
“一个星期啊……”
年轻女人低下头，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谢谢朱医生了。”男人道，“我们再去看看我爸的情况。”
“嗯，可以探视20分钟，等会儿时间到了，我让护士领你们出去。”
“谢谢。”
……
一上午便在忙碌的临床工作中过去了。
心内科监护室会提供午饭，因为监护室使用的药物和器材的量很大，所以大部分时候都会有药代为午餐买单。
“班长，好累啊！”
当景萧然已经将盒饭吃完时，洪胜才匆匆来到就餐室。
“快吃吧，饭有些凉了，那边有微波炉，你去热一下。”景萧然给洪胜留了一份盒饭。
“算了，我太饿了，将就一下。”洪胜直接将盒饭打开，“这药代提供的饭菜还真不错啊，有鱼有肉，在外面恐怕得二三十块钱一份。”
景萧然一笑，摇了摇头继续消灭自己眼前的盒饭。
“咦，连市医院都有这个外卖了啊？”洪胜突然看到了盒饭的包装袋，“我还以为就咱们学校周边有这个外卖呢。”
景萧然也注意到了盒饭外面的包装袋，这不是金缈的那个外卖平台吗？
真没想到，在这两年间，他的外卖生意做到如今这种地步了。
第四卷 第九章 黑长直
这两年，景萧然偶尔会从金缈那里会听到一些关于“外卖平台”的事情。
金缈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外卖创业而休学了。
不光是他，连周祖昆、林萱桐都相继休学了一年，从今年开始才正式的复学。
随着外卖客户端系统的上线，他们的外卖名牌也从樊城理工大学，慢慢发展到周边的大学、写字楼以及一些商铺，到现在已经在樊城成为最知名的外卖平台。
虽然景萧然不怎么过问“外卖平台”的事儿，但是他也知道金缈的发展步伐很快，特别是最近金缈又缺钱了。
不过想要真正将“外卖平台”的业务开展到樊城以外，对于金缈来说是很不容易的事，不过有了景萧然这个“先知”，他已经占了很多的优势。
“班长，你知道吗，我听说这个外卖平台好像是樊城理工大学的几个大学生开创的。”洪胜道，“他们还真厉害，和我们一样大，但是估计现在都可以买车买房了。”
景萧然笑了笑，买车买房？
金缈那家伙可能还窝在出租房里吧，创业的脚步可不能停滞，想要发展就需要不停地投钱，现在买房买车是不可能的。
“班长，你说我们当医生的，什么时候能买得起房，买得起车啊？”洪胜大口扒拉了一口饭，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想要赚钱？当医生的话就别想了，干点儿其他行当，哪个不比医生强？”
景萧然拍了拍洪胜的肩膀，将餐盒扔进了垃圾桶。
“唉……”洪胜叹了口气，“想当初填志愿的时候，我爸妈说家里没人学医，就想着我学医，家里人看病就方便，而且说医生的灰色收入高，可是……”
洪胜顿了下，继续道：“可是现在灰色收入越来越少，况且一个住院或者主治能拿多少灰色收入啊？那至少是一个带组的副主任医生吧？
“等到了那个年龄，别专业的同学恐怕早就买车买房了吧。”
这一年，华夏刚好推行了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简称规培），每个本科毕业的医学生都需要经过三年的规范化培训，才能正式上岗。
之后华夏卫生部门又推出了专业化培训制度（简称专培），这个是针对具体的专业，比如说心血管内科专业化培训，一般是两年及以上。
所以一个医学生如果按照正常的培训规范，需要经历5年本科、3年规培、2年以上的专培，也就是我们常说的5＋3＋X（X指2以上）。
学医至少要10年，黄花菜都凉了！
按照游戏里面的术语，医生是一个前期极弱、发育周期极长的“英雄”，但是他的后期似乎也没有能够决定战局胜负的能力，还要担心会不会被“打野”的患者gank而死。
为什么说劝人学习、天打雷劈，从这里便可窥见一斑。
“别想这么多。”景萧然道，“既然选择了，不妨试一试。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当药代卖药，这个能挣钱。”
“嘿嘿，我就吐槽一下。”洪胜很快就吃完了盒饭，“学这么多年临床，如果去当药代的话，那可真不划算。”
景萧然笑了笑，“那就好好学习，好好干活吧。”
……
下午。
心内科监护室又来了一批学生，都是樊城医科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或者规培生。
“璐璐！我的璐璐老师啊！”
曹老师已经开始在张璐璐面前软磨硬泡。
“谁上午向我保证过的，下午的学生不再要了？”张璐璐瞪着曹老师，“更何况你们组已经有两个学生，别的组都只有一个学生，总得平均分摊吧？”
“璐璐啊……”曹老师舔着脸笑道，“平均分这一批的学生，剩下不是还有一个吗？分到我们组呗，我们组除了小李没人会写病历了，她还得做心电图，忙不过来啊。”
“那个学生是准备给老谭的，他们组有一个女生怀孕了，主任让她尽量少去病房，就待在办公室，所以几乎也干不了什么事儿。”璐璐解释道。
“璐璐，你这……”
曹老师正想说什么，朱珠刚好从他们身旁经过，还朝着医生办公室喊道。
“小景，帮我去给1号再复查一个心电图，然后把他的抢救记录写一下！”
“好嘞。”景萧然在办公室里大声回应道。
……
“曹哥，那个小景是你们组的吧，这就是你说的啥都不会？”璐璐一脸笑意地盯着曹老师。
曹老师都被看得有些发毛了。
“抢救记录都会写了，你还说他什么都不会？”璐璐继续道。
抢救记录的书写，不同于一般的病程，难度极高。
不是简单的描述给患者用了什么药，然后患者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抢救记录需要按照一定的时间顺序，将主管医生的每一个医嘱事无巨细的写下，患者用药之前的状态、生命体征，用完药以后患者的反应，各种指标的变化。
在内科系统里，病程的书写就代表着一个医生的临床思维，病程书写的好坏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医生水平的高低。
而且医生写病程还有一个说法。
如果在初入临床的前三年里，一个医生没有学会如何规范的写病程，那么从此以后他能够学会的概率就很小，大部分就变成了千篇一律、复制粘贴。
“璐璐，这肯定是一个误会，我去看看再说。”
曹老师赶紧溜了，张璐璐虽然是个黑长直，但是脾气很不好啊！
医生办公室，景萧然已经将1号抢救间患者的抢救记录写完。
多年没写病程，虽然手有些生疏，但是一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忘记。
曹老师在中央护士站找了台电脑，打开了病历系统，然后点开1号抢救间患者的病程记录。
“患者于送往导管室途中突发意识丧失……床旁监护室示：心室颤动，立即给予胸部按压……”
“啧啧……”曹老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还说帮小景改一改，没想到他写得不错嘛。那就不用再找璐璐要学生了，挺好的。”
……
时间滴滴答答地往前走，终于到快了下班的时间。
就在这时，1号抢间的床头护士突然跑了出来。
“朱珠！1号抢间的患者血压掉了！”
第四卷 第十章 死后抢救30分钟
朱珠闻言，立刻从医生办公室冲了出来，跑进1号抢救间。
景萧然以及同组的曹老师、李师姐紧随其后，其他组没有事情的医生也纷纷赶了过来。
“患者之前说胸痛，还有恶心、呕吐感，我刚说过去找你，他的呼吸就变得急促，监护仪上血压突然也降了。”
走进1号抢救间，床头护士便快速向朱珠汇报患者的病情，而另外有护士已经将抢救车推了过来。
朱珠立刻检查患者的状态。
患者此时已经没了自主意识，监护室以上血压76/54mmHg，处于休克状态，血氧饱和度89%，心率从一开始的110次/分，开始变慢。
朱珠已经开始进行心肺复苏，同时吩咐道：“准备气管插管，加一袋液体，上多巴胺、可达龙、硫酸镁，然后查心电图、采血气！”
李师姐推开了心电机，曹老师从护士手中接过支气管插管的器材。
“又心源性休克了吗？”
这种抢救的危急时候，作为一个实习生的景萧然完全帮不上什么忙，周围不停地有其他组的主治医生和护士前来帮忙抢救。
“同学，会做血气吗？帮忙做一个血气呗。”
关馨护士也跑过来帮忙，从患者的桡动脉采集了血气，将试管递给了景萧然，“我现在有些忙，谢谢啦。”
“噢，好。”
景萧然立刻拿着试管跑到了血气分析仪旁。
做血气分析很简单，只要避免空气进入到试管中，影响到血气分析的结果便行了。
“班长，这个是你们组的患者啊？”
洪胜这个时候来到了景萧然身边，并没有去1号抢救间凑热闹。
“嗯，我们组上午收的一个心梗患者。”景萧然开始将试管中的血放在血气分析仪中。
“这监护室一天天的，真的是太吓人了，这种大抢救今天已经第三次了吧，更别说其他的小抢救，真是数不过来了。”洪胜摇头叹气道，“这监护室可真累。”
景萧然点点头，“心内科监护室比重症监护室要更忙，这里患者多，而且都是急症。我听朱老师说，心内科监护室一个夜班最多能收三十个患者……”
“一晚上三十个啊？”洪胜瞪大了眼睛。
晚上夜班只有两个医生，一晚上收三十个医生，全部都是急诊患者，这意味着从接班到第二天早上交班都在收患者，一刻都不停能停歇。
“我以后无论干哪个科，都不干心内科监护室。”洪胜撇了撇嘴。
两人谈话间，景萧然已经将血气分析做完了，并且结果也出了。
“就是个轻微的酸中毒。”景萧然看了眼结果，便送到了1号抢救间。
而此时的1号抢救间里，患者已经上了气管插管，各种急救的药物都用上了。
景萧然抬头看了眼床头心电监护仪，显示的是逸搏心律。
逸博心率是心脏一种自我保护的心律，包括交界性逸搏以及室性逸博心律。出现了逸博心律往往提示患者病情危重，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有可能会出现心脏骤停。
“朱珠，你去跟患者沟通吧。”曹老师接替了朱珠，继续进行胸部按压，“我们在这儿就行了。”
“嗯。”朱珠点头，摘下手套，立刻就走出了抢救间。
监护仪依旧在“滴答滴答”的响着，抢救间的众人全部都是沉默无言，没有之前抢救的急迫感。
“班长，这是怎么了？”
洪胜在一旁小声地问道。
“患者应该没了。”
景萧然看着监护仪上的各种指标，已经出现室性逸搏心律，心率大概在30次/分；血氧饱和度在50-60%波动，血压在62/40mmHg。
因为有呼吸机的存在，所以监护仪上还有呼吸的频率。
“没，没了？”洪胜一愣，“那为什么还要继续抢救啊？”
“呼吸心跳停止起，抢救30分钟后，若监测不到任何生命体征，床边心电图提示一直线，无电生理活动，这时才会宣布临床死亡。”景萧然道。
洪胜问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表面上来毫无意义，但实际上还是有抢救意义的，至少对死者家属是一种关怀和安慰。”景萧然道，“另外，其实当呼吸心跳停止后，机体的生命活动已经停止，但是机体组织内微弱的代谢活动仍在进行。在停止后4～5分钟或稍长时间内，机体内尚存少量氧，还能保持最低的生活状态，如果使用人工呼吸机，心脏按压、心脏起搏器等急救措施，生命尚有复苏的可能。”
“啊？还有这种可能啊？”洪胜惊讶道。
“嗯，临床上曾有患者心搏骤停发生后经1小时、2小时持续CPR而复苏成功的文献报道，甚至有经3小时长程持续CPR而完全康复的医学奇迹。”景萧然道。
“可我觉得每个人都这样干，会不会有些浪费医疗资源？”
景萧然笑了笑，“在现阶段医患关系紧张的情况下，要是送来急诊的患者，医生评估后立即告诉家属，患者已经死亡，我相信家属是不能接受的，我们用着30分钟的时间让家属慢慢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要是你坚持不抢救，家属可能会跪地求你，或者说你不负责任，连抢救都没抢救就说没救了，抓住你的把柄，闹一次医院也是常见的事。”
洪胜轻轻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
此时，景萧然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患者，心里却有些奇怪。
这是个心梗的患者，即便是心源性休克，那也不应该这么快没了，这前后都没几分钟的时间。
“曹老师，患者的死因是什么？”
景萧然看着正在进行心肺复苏的曹老师问道。
“大概率是心脏泵衰竭。”曹老师道，“我们之后还会进行病例讨论。”
“泵衰竭吗？”景萧然眉头微皱。
他思索了片刻，才出声问道：“曹老师，患者会不会是心脏破裂？”
心肌梗死时，心肌软化，在血流冲击下，也可以出现心脏破裂，是心梗的重要并发症之一。以右心室破裂最常见，其次为左心室和右心房，左心房、心包内大血管破裂则少见。
心脏破裂，换一个更加通俗易懂的说法。心梗的地方，心肌会坏死，所以是不能跳动；但是没有心梗的地方，仍然会随着心脏跳动。
心脏的一边跳，另一边不跳，在两边相交的地方就会产生一个剪切力，这种剪切力就可能会使心脏破裂。
第四卷 第十一章 心脏破裂
“心脏破裂？”曹老师扭头看向一旁的景萧然，然后又回头看了眼身下的患者，“小景，你去把便携式超声拿过来。”
“好的。”
景萧然赶紧从中央护士站拿来便携式超声。
“你接替我的位置，继续给患者胸外按压。”曹老师道。
景萧然点头，接替了曹老师的位置。
曹老师打开便携式超声，抹上耦合剂，将探头放在了患者的心尖四腔心切面上。
超声画面立刻显现出来，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心包以及周围的积液，心脏正常的组织结构已经完全没有了。
“真的是心脏破裂！”曹老师讶然。
心脏破裂的死亡风险接近于100%，唯一的治疗方法便是立刻进行开胸手术。但是大部分的患者会在短时间内猝死，根本就无法坚持到手术那一刻。
曹老师拿出手机，将心脏破裂的超声画面拍了下来。
“小景，你怎么知道的是心脏破裂？”
曹老师收回了手机，将超声仪放在一旁。
景萧然道：“我仔细观察了患者，他处于低血压的休克状态：如面色苍白、呼吸浅弱、脉搏细速、血压下降等，另外患者刚开始心率很很快，逐渐变成窦性心动过缓，然后是室性逸搏，呈电-机械分离的状态。”
心电机械分离是指心脏有电活动而无有效的机械(泵)作用。常为临终的表现，亦为猝死的一种形式。
“这些都不太像是心源性休克，而且若是常规的泵衰竭，我感觉这人可没有这么快就死了。”景萧然道。
曹老师闻言，沉思片刻才继续道：“嗯，说得挺有道理，而且这个患者是大面积的心梗，是心脏破裂的危险人群之一。”
“曹老师，还需要胸部按压吗？”景萧然突然又问道。
胸外心脏按压的禁忌症有以下几种常见的情况，比如外伤引起的休克，尤其是考虑有胸壁骨折或者是心脏破裂的患者，是禁忌实行胸外心按压的，因为如果按压不当，就会给患者造成二次伤害，或者是加重患者的病情，
“唉。”曹老师叹了口气，“人已经没了，你就象征性地按一按吧。”
“好。”
这个时候，朱珠从约谈间走了回来。
“护士，把患者周围都收拾干净些，把抢救以后的垃圾清理一遍，等会儿患者家属要进来看一眼。小景你继续胸部按压吧，就算没效果也要做做样子。”
“好的。”景萧然点点头，然后对一旁的洪胜道，“你来替我吧，我的手酸了。”
洪胜真没想到自己就过来凑一眼，就卷进来了，只能无奈的接替了景萧然的位置。
胸外按压对医生来说是一件力气活儿，如果按压时间超过10分钟，那手臂绝对就会酸痛无比。
在前世急诊科的一个夜班，景萧然就曾经连续胸外按压一个多小时。当第二天他早上起床时，整个手臂都是麻酥酥的，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了。
“朱珠，你快来看看这个。”
曹老师又将超声仪拿了出来，将患者心脏超声的画面指给朱珠看。
“这是……这是心脏破裂？”朱珠稍稍撇了眼，便知道了这画面代表的含义。
“嗯。”曹老师道，“应该是大面积心梗后的并发症，来不及抢救了。”
“好，我知道了。”朱珠点点头，“我等会儿会跟患者家属好好沟通的。”
……
大概五分钟后。
护士便带着那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妇人进来了。
刚走进1号抢间，这个妇人就立刻号啕大哭，扑倒在床旁。
“你为什么丢下了我一个人啊……”
“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啊……”
妇人的哭声十分凄厉。
不过护士立刻制止了妇人，因为周围还有很多心脏病的患者，要是打扰到别的患者那就不太好了。
景萧然和洪胜两人轮流给患者进行胸部按压，听着床旁妇人的啜泣声，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
按理来说，景萧然在前世已经见惯了生死。很多老前辈医生都会对手下的医生说，千万不要对自己的患者太好，或者说是投入情感；因为医生每天要遇到的患者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每死亡一个患者就伤心，那医生的工作也就没法进行了。
可是一旦真正遇到这种事情，景萧然还是不免有些伤感，他始终做不到对生死真正的漠视。
“医生，我看那个心电上，偶尔会有一个波形，那是不是就说明我丈夫他还没死啊！”
妇人哭着对景萧然说道。
景萧然摇摇头，“阿姨，那是因为我们按压心脏所造成的。”
只要每按压一次胸部，监护仪上就会突然多出一处波形。
妇人好像有些不死心，仅仅紧紧抓着死亡患者的手，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朱医生，我就想问问我爸也什么突然就死了？！”
中央护士站，那个之前给朱珠老师塞红包的男人突然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你们说要做手术，我同意做了！”
“你们说要放支架，我仍然同意了！”
“你们说我爸一定要住在抢救抢救间，我还是同意了！”
“但是！你们现在突然说我爸没了？”年轻男人怒声吼道，“这是什么事！你们说人没了，就可以将事情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吗？”
朱珠和年轻男人隔着三个身位的距离，道：“家属，这种疾病的危险性，以及介入手术的风险，我都已经如实告诉你了，而且我们目前并没有推卸责任。”
“这还不叫推卸责任？”年轻男人冷笑了一声，缓缓开口道，“从刚开始就要我们签知情同意，到现在抢救的时候依然是让我们签字，还说什么后果自负。”
年轻男人越说越激动，声音盖住了整个中央护士站。
“喂，保安吗？”关馨护士见情况不对，立刻打了医院保卫科的电话，“心内科监护室有人闹事。”
……
接下来就完全没有实习生的事情了。
监护室的医生都避免实习生看到这一幕，或者以免让他们受到误伤，就让所有学生下班了。
景萧然和洪胜回到樊城市中心医院给他们安排的6人寝，而且还是上下铺的6人寝，这可比宁安医学院的寝室条件差远了。
第四卷 第十二章 关于实验室的想法
不过他们这三十人来樊城市中心医院并不是来享受生活，他们白天在各个科室上班，晚上还要去医院的教学楼上课。
医院职工食堂。
景萧然的身旁，周宝林正端着一碗青椒肉丝盖饭在狼吞虎咽。看来忙碌了一整天，他也是累了。
而洪胜这小子，从心内科监护室下了班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对于这一批宁安医学院的大三学生来说，他们都是第一次上临床，每个人依旧都处于一种兴奋、好奇的状态。
“萧然，你在心内科监护室感觉怎么样？听说监护室很忙啊。”周宝林问道。
“今天还凑合吧，我们组有个师姐，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她帮忙做的。”
景萧然挑了两荤两素，一共十一块钱。
职工食堂的饭菜营养均衡，但是价格偏贵，十一块钱对于如今的消费水平来说，算是挺高的。
“那你可真好，我们组就我一个人。我今天在消化科，碰到了一个消化道大出血的患者，你是没看到啊。”周宝林啧啧地叹道，“他足足吐了半盆血。”
说着，周宝林还用手比划着，“差不多有篮球那么大的一个盆，大吓人了。我第一天来临床就遇到这样的事儿。”
“后来那个患者怎么了？”景萧然抬头问道。
“唉，没救过来。”周宝林叹气道，他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落寞。
“萧然，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离死人这么近，离死亡这么近。那个患者刚来的时候，我还和他有说有笑的，没想到，唉……”
“以前过年的时候，回家总是在亲戚面前标榜自己是个医生，可是今天当真正面对病人的时候，心里不是个滋味，特别是当面对重症患者而无能为力时，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初入临床的医学生都会有这种感受，第一次眼看着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第一次做心肺复苏，第一次和患者家属沟通病情。
“其实关于死亡这件事，以后你慢慢就会习惯的。”景萧然沉声道，“今天我在心内科监护室，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抢救数十次，一天就死了三个患者，其中就包括我们组的一个患者。”
“一天就死了三个啊……”
周宝林的神情愣了愣。
“嗯。”景萧然点头，“所以说迟早都会习惯的。”
“我还宁愿自己永远不会习惯这件事。”周宝林摇摇头。
“其实每一个优秀的医生都是踏着患者的尸体不断前进的。”景萧然道，“这一行和其他职业不一样，每天面对的都是生死。”
周宝林闻言，默不作声。
……
因为晚上还要上课，景萧然和周宝林吃得很快，然后直接就去了教学楼。
樊城市中心医院是教学医院，有专门面向实习生和规培生上课以及技能培训的地方。
来到教学楼的一楼教室，已经有不少同学提前到了，都是宁安医学院这一批的实习生。
每个人都在交流着自己的第一天在医院实习的经历。
洪胜正在教室的角落里和一个女生在闲聊着。
景萧然看了眼，那个女生应该是之前在图书馆坐在洪胜身后的那个，只不过忘记了她的名字。
没过一会儿，王磊老师就走进了教室。
“按照医院的安排，你们每天晚上需要按学校的课程计划上课……”
王磊居然也是给他们上课的老师，负责内科呼吸系统的课程。
景萧然已经将所有的临床课程都学习了一遍，也可以说是再次温习了一遍。
过去的两年，景萧然并不是单纯在学校学习，与此同时他还发了数篇SCI论文，影响因子都在2-3分，全部都是关于新型口服抗凝药物的论文。虽然论文的分数都不高，但是景萧然只有通过这些论文，才能在学术圈刷脸，慢慢在学术界积累自己的声望，
实验室还有两个月竣工了，景萧然还要开始招揽一些实验员，光他一个人肯定是搞不定一个实验室，而且他只有一脑袋的想法，做实验的手法也只能算是个菜鸟。
之所以选择建立私人实验室，景萧然有很多科研的想法需要去实现，没有自己的实验室是无法达成这一点的。
他之前还有过在学校实验室发展的念头，不过经历了“新型口服抗凝药”事件以后，他就彻底打消了念头。在华夏国内的实验室，如果没有资历，没有类似“国自然”基金项目，是无法真正的拥有自己的话语权。
景萧然也不打算去提升自己的做实验的水平，他只需要提供实验的思路，让下面的“实验狗”做就行。
不过关于招收实验员的事情，景萧然仍旧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华夏的私人实验室相比于高校实验室、国企实验室，是很难招收到一些高端的实验员。虽然私人实验室的工资稍高，但是很难有发展的前途，相比于正规实验室，并没有一条很好的晋升途径。
景萧然只能招收到一批“实验狗”，但是很难招收到实验技术更加娴熟的实验员。
讲台上，王磊正在讲着呼吸系统的肺炎这一章节。
“肺上端钝圆叫肺尖，向上经胸廓上口突入颈根部，底位于膈上面，对向肋和肋间隙的面叫肋面，朝向纵隔的面叫内侧面，该面中央的支气管、血管、淋巴管和神经出入处叫肺门……”
景萧然没有多大心思听讲，他盘算着实验室的一些事情。
王磊的讲课更贴近于临床，他们之所以会接受这一批“见习生”，就会为了培养更适合临床的学生。
“讲完肺部的解剖，我想问一个问题，在临床上为什么右肺比左肺更容易被感染呢？”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众人的议论声，不过在场的三十个人没有一个人主动的回答这个问题。
“王老师，这与支气管解剖有关。”景萧然突然站起身道。
王老师点点头，示意景萧然继续说下去。
“支气管乃指由气管分出的各级分枝，由气管分出的一级支气管，即左、右主支气管。左主支气管与右主支气管相比较，前者较细长，走向倾斜；后者较粗短，走向较前者略直，所以经气管病菌更易感染右肺。”
景萧然讲述的很清晰，众人一听便明白了。
第四卷 第十三章 景萧然的野望
王磊认识眼前这个学生，他不仅是这批实习生的队长，而且是还实习选拔考试的第一名。
其实景萧然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出头，而是想慢慢提升自己在三十个学生中的影响力。
因为他想要的不仅是一个实验室，而且一个属于自己的医院，一个私人医院！
但是私人医院建立比实验室更难，不仅需要资金，更是需要无数的人脉和资源。
这三十个人已经经过了一层选拔，可是说是宁安医学院这一届最优秀的一批学生。如果能够利用得当，绝对会是景萧然的一大助力。
一个医院始终是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才。这就是为什么无论是什么医院，都喜欢招收应届毕业生的缘故。
因为刚出学校的应届生，更容易培养出对于医院的归宿感。
其次就是可以塑造的可能更大。对于在社会上已经工作了很久的人来说，他们的一些思维和办事的方式都是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了，这个模式是很难再去改变的。而刚出校门的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人，什么思想都没有形成，这就方便了医院的统一培养。
所以相比于那些已经有工作经验的医生，医院更喜欢依靠自己的系统来培养一批人才。
那些已经工作的“老油条”，能跳槽一次，就能跳槽第二次。除非你的名声和技术达到了一定程度，已经晋升为副高以上，医院或许也会接受。
路是一步步走的。
景萧然必须要充分利用自己身边的资源，这三十个同学便是他眼里的第一批潜力股。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一边要努力提升自己在学术圈和医疗的声望值，一边从身边寻找一些潜在的资源。
接下来，景萧然又准备了数篇SCI论文。
不过相比于发表SCI论文，还有另外一条提升学术圈影响力的途径，那便是“打假”！
通过披露学术圈的“造假事件”，绝对能够快速提升自己的影响力，而且相比于发实验论文，所消耗的时间和精力要少很多。
学术圈的门槛是很高，能走进这个圈子上层的人实际上并不多。
同时这也意味着，“学术造假”并不容易被别人发现，特别是当学术权威“造假”时，更不容易被大家拆穿。
另一方面，“学术造假”的成本很低，随便的P个图、改动一下实验结果，就能发表出一篇高分的文章，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科研人员心动。
前世，华夏学术圈有很多臭名昭著的“造假”事件。
比如魔都交通大学微电子学院院长发明的“汉芯一号“造假，并借助“汉芯一号“，该院长又申请了数十个科研项目，骗取了高达上亿元的科研基金。
当时华夏亟待在高新科技领域有所突破，自主研发高性能芯片是华夏科技界的一大梦想。当事人利用这种期盼，骗取了无数的资金和荣誉，使原本该给国人带来自豪感的“汉芯一号“，变成了一起让人瞠目结舌的重大科研造假事件。
我们把目光投向医疗圈，其实无论是华夏还是全球范围内，“造假”事件也层出不穷。
前世，著名学术出版机构施普林格出版集团宣布撤销旗下期刊《肿瘤生物学（Tumy）》的107篇华夏肿瘤生物学领域论文，当时引来哗声一片。
这107篇遭撤稿论文共涉及作者521人，涉及的研究机构大部分都是国内著名大学。不仅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华夏医学科学院京都协和医院等三甲医院在列，江浙大学、樊城医科大学等知名高校也不鲜见。
这次“造假”事件可以说是华夏学术圈最臭名昭著的一次，涉及了20个国家科技计划项目（课题）的立项程序，甚至还牵扯到一个院士候选人。
对这一次“造假”事件，景萧然记忆犹新。因为当时他们学校也有不少的老师牵扯在内，包括同实验组的老师。
现在离前世的这个“造假”事件被彻底曝光还有几年的时间，景萧然决定从现在开始就着手于揭露这一批的造假论文。
但是打击“造假”这事有利有弊。
一旦做了，那么景萧然在华夏学术圈的影响力肯定会提升一大截，但是也意味着他会得罪一批人，这一批人分散在华夏各大高校，很多人的身份不同寻常。
不过景萧然转念一想，有一大批人正利用造假的论文去申请国家基金，往小了说，这对真正做学术的人不公平；往大了说，将基金投于“造假”论文中，这可能会延缓华夏科研的发展。
况且景萧然今后并不打算走国内传统的学术路线，他是准备建立自己的实验室，得罪一批学术圈“造假”的人，并不会太影响他的工作。
除了这一次华夏学者的集体造假事件，真正轰动整个全球医疗圈的，是2018年美国哈佛医学院PieroAnversa教授的造假事件。
PieroAnversa博士曾是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教授、再生医学中心主任、国际心血管领域的顶尖专家，响当当的大牛级人物。
他被多个医学期刊上撤回论文，撤回数量高达31篇，均涉嫌伪造和篡改实验数据。
主要造假的论文涉及到心肌干细胞，2000年PieroAnversa博士称在骨髓中发现C-kit细胞在注射至心脏时，能够再生心肌，让坏死的部分重新运转。他们觉得心肌干细胞确实存在，甚至存在于成年的心肌细胞中，只要体外扩增送回心脏，就可以修复受损组织。
但是到了前世的2018年，开始有团队宣称C-kit细胞基本无法再生心肌。无数学者开始反复试验，质疑者越来越多。
最终哈佛医学院经调查后撤稿PieroAnversa31篇论文，并解雇PieroAnversa。
前世这件事引发巨大舆论，事态之严重，不仅毁了一个领域的研究，甚至长达十年的误导了研究方向。
对于全球的学术圈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无数的科研基金全部投向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领域！
景萧然觉得自己既然重生回来，那么一定要做些什么，尽快去揭露这些造假事件！
当然，以景萧然目前的能力，可能很难去撼动一个美国的学术大牛，但至少他能引起外界的注意，让越来越多的学者将目光投向这个“造假”的领域！
第四卷 第十四章 打假行动（上）
上班和学习交替，这种生活即忙碌又充实。
景萧然一边在科室工作，同时在闲暇之余，收集《肿瘤生物学（Tumy）》的资料，他首先选择拿《肿瘤生物学（Tumy）》开刀。
“班长，你买这个《肿瘤生物学》的杂志干什么？”洪胜道。
晚上回到寝室，景萧然一有空便会翻阅这本前世臭名昭著的杂志——《肿瘤生物学》。
“我在找些东西。”景萧然道。
这些天他在浏览一些文献，初步分析一下这本杂志的“水分”有多少。
“找东西？”洪胜发现这是一本英文杂志，“唉，又全部都是英文，看不懂啊。”
景萧然抬头看了眼悠闲的洪胜，心中突然间有了一个主意。
“洪胜，帮我个忙怎么样？”
“好啊，没问题！”洪胜连忙点头。
对于临床二本的同学来说，景萧然就是一个“超级学霸”的存在，除了发表SCI论文，更是每年的年级第一，这种人物找他帮忙，肯定不会推辞。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忙活。”景萧然道。
“是又要发论文吗？”洪胜惊喜道。
他以前之所以一直跟着景萧然，就是想着有机会做实验，只不过后来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他看到景萧然手中的杂志，这种发论文的想法又在他心中死灰复燃。
景萧然摇头道：“不是发论文，是比发论文还厉害的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啊？”
洪胜突然来了兴趣，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到了景萧然的身旁。
“先保密。”景萧然笑了笑，然后把《肿瘤生物学》杂志递给洪胜。
“班长，你该不会让我看这些论文吧？”洪胜试探性地问道。
景萧然点点头。
“班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洪胜哭丧着一张老脸道，“专业英语太难了，我试着看过一篇文献，光是查单词都要耗费半天的时间。”
“我不是要你看文献的内容。”景萧然道。
“不看内容？”洪胜不解。
一篇文献如果不看内容，那还能看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看论文的作者，然后找出作者是华夏人的论文。”景萧然道。
洪胜有些不明所以，“找出华夏作者的论文，这有什么用吗？”
“事后我会跟你说。”景萧然道，“你就负责找出这期刊一整年的华夏作者的论文。”
“好。”洪胜道。
虽然是一整年的期刊，但是只是找出华夏作者的论文，工作量其实也并不大。
前世这一次《肿瘤生物学》的造假事件，不仅是涉及数据的造假，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利用了论文“同行评审”的漏洞。
同行评议是决定一篇投稿论文能不能在期刊发表的重要机制。一般而言，论文作者向期刊投稿后，期刊编辑会邀请具有专业知识、和作者没有利益相关的学者，评议论文的价值和质量。期刊主编在同行评议的基础上决定是不是接收论文。
但是《肿瘤生物学》此前规定，论文作者可以向期刊推荐评审这篇论文的合适专家。此举本是为了让细分领域的研究能有对口的专家进行评审，但这也让造假者有机可趁。
造假者或是提供伪专家名单，或是提供真专家的假邮箱。如果期刊选择他们作为审稿人，会得到一份热情洋溢的正面评议回执，从而“助推”论文发表。
前世这一次的“造假事件”中，被撤论文伪造同行评议，出现了不同作者、不同评审人使用相同电子邮箱的情况，论文投稿和回复评审意见是有人在批量操作，并由此证实存在论文发表的“第三方”在帮助论文作者弄虚作假。
也就是说，华夏的作者自己向杂志社推荐了同行评审，这个评审的专家大概率是假的，即便这专家是在学术圈真实存在，但华夏作者又伪造了邮箱地址，以此来取得“同行评审”的好评！
景萧然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华夏作者的论文，然后查看其同行评审，判断其真伪。
第一步，找出华夏作者的论文，这个很简单。景萧然准备让洪胜帮忙，一起搜寻最近几年《肿瘤生物学》的期刊。
可是第二步，想要查看其同行评审的信息，这个却很难，因为一般杂志都不会主动公布这些同行评审的信息。
景萧然想要找到这些信息，恐怕还得另寻他法。
……
宁安医学院，实验室。
“何老师，您又发了两篇SCI论文，其中还有一篇有4分的，真的是太厉害了。”
“何院长现在手里的SCI论文都快二十多篇吧？”
“何院长今年申请的基金，我看是十拿九稳了吧！”
何楷儒的手里正拿着两本杂志社寄过来的样刊，周围不少实验组的老师都纷纷恭维道。
对于宁安医学院来说，能出产一篇4分左右的SCI论文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更何况是一次多篇。
何楷儒笑着和周围众人点头，这两篇SCI论文到手，就意味着今年的“国自然基金”便如同探囊取物了。
“都是靠大家的共同努力，没有大家在实验室的努力，我也不可能取得这种成就。没有！”何楷儒摸着手中的样刊，心里也是豪情万丈。
宁安医学院这样一个二本的学校，在他的努力下，不出几年的功夫，便拿到了“省级重点实验室”的牌子。
如果一切顺利，等到下一次人社部评选“百千万人才”，何楷儒将有很大概率入选。
听着周围人的恭贺声，何楷儒心满意足。
只不过每当他想起两年前的那一次“药物专利”的事情，整整损失了数百万美金，让他的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
想想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却比不上那个景萧然偶然之间研发出的“药物专利”！
“罗昕同学，最近在组里待得怎么样了？”
何楷儒突然对一旁的罗昕笑道。
“啊，还，还挺好的。”罗昕受宠若惊，之前对自己很冷漠的何楷儒院长，今天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
“我记得你们班好像有个叫景萧然的同学吧？”何楷儒低声问道。
罗昕一脸狐疑，景萧然只是在大一开学前在实验室待过几个月，何楷儒身为药学院的院长，他是怎么记得景萧然的？
“院长，他是我们班的班长。”罗昕道，“不过目前他已经去了市中心医院见习。”
“去见习了？”
罗昕点了点头，“院长，您有什么事儿吗？”
何楷儒笑着摆摆手，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也只是突然想到了景萧然而已。
原本他还以为景萧然在“新型口服抗凝药”以后，会慢慢在华夏学术圈崭露头角，只是没想到他这两年都完全销声匿迹，泯然众人矣！
第四卷 第十五章 打假行动（中）
“萧然，帮谭老师推一个患者进导管室呗！”
“萧然，18床的患者要换药，帮忙换一下哈。”
在心内科监护室待了一个月，监护室里大部分医护都认识了景萧然。
“小景，你拿着超声，去给32床患者看一看，评估一下心脏的状态。”
“小景，8床患者的医嘱你整理一下！”
在朱珠老师组里，景萧然绝对是一个趁手好用的学生。
“萧然，记得帮我做一个血气分析。”
关馨小护士总是会找景萧然帮忙，因为景萧然通常都不会拒绝，而且也是唯一会做血气分析的实习生。
“班长，这个病程怎么写，你教教我啊。”
对于洪胜来说，景萧然的定位就是一个“bug”级别的存在，无论自己遇到什么问题，找景萧然就一定能够解决。
景萧然在心内科监护室很累，但却是他重生以来，感觉最为充实的一段时间。
可能是回到了他自己的本职工作，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忙碌了一天，回到寝室。
“班长，你让我收集的论文，我全部都搞定了！”
洪胜递给景萧然一张写满了论文题目的A4纸。
“在最近一年的时间里，《肿瘤生物学》一共有四十多篇SCI论文自于华夏学者，其中有三名学者发表了两篇及以上！”
景萧然接过这张A4纸，满意地点头道：“干得不错。”
华夏学者的论文只有四十篇，并不多，不过这种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现在离前世这件事情曝光还要一段时间。
另外，这四十多篇论文也不能全部造假，还需要进行排查。
“班长，接下来咱们干什么啊？”洪胜好奇道。
“马上你就知道了。”景萧然笑了笑，他已经想到了如何获得《肿瘤生物学》同行评审的信息。
……
美国辉瑞。
欧美区总负责人哈默，这一两年可谓是春风得意，在辉瑞公司的地位随时有进一步上升的可能。
归根到底，这完全得益于哈默在两年前买断的一个专利——新型口服抗凝药，并且他是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整个专利的买断。
这一次哈默成功的案例，甚至成为了辉瑞公司的教学典范。
“哈默先生早～”
“哈默先生，您今天可真帅呀！”
“哈默先生，这里有一份最新药物的买断计划，您有空的话帮忙看一下呀。”
每天早上，哈默一到办公室，公司的员工便会有意无意地向他献殷情。
“等会儿应该有一个会议吧。”哈默对自己身旁的秘书说道。
“是的，哈默先生。”
金发碧眼的大长腿秘书微微点头，向哈默展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那好，今天会议的内容很重要，关于新药收购方案的确定。让所有人准时来开会，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迟到！”哈默吩咐道。
“哈默先生，你放心，我会通知到下面的各个主管。”大长腿秘书回道，“确保没有任何一个人迟到。”
“叮叮……”就在这时，哈默德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哈默眉头一皱，这是他私人手机响了起来，一般人都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
“喂，哈默先生吗？”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华夏语。
哈默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愣，随后便满是惊喜。
“景先生，是您吗？”
“嗯。”景萧然道。
“您的实验室还有一个月就完工了，而且我们全部按照您的要求，为您置办各种实验室的仪器和设备。”
哈默就是向给上级汇报工作进度一般，拿着电话点头哈腰道。
一旁的秘书虽说听不懂华夏语，但是见到这种哈默的这种行为，心中也是一惊。
按照哈默目前的地位，不应该有这种反应啊！
难道这是辉瑞的某个大人物来了电话，但是也不太对，因为总部的掌权人并没有外国人啊。
“哈默先生，您先别急啊！”景萧然听到哈默的话，有些无奈道，“我这次来不是跟您说实验室的事情。”
“不是实验室？”哈默不解，他和景萧然除了这一层关系，两人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交集。
“哈默先生，其实我想让您帮我一个忙。”景萧然开口道。
“您说您说。”哈默立刻回道，“我，还有辉瑞，都很乐意为您效劳。”
一旁大长腿秘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觉得哈默的神情、语言比之前更加恭敬了。
“您有没有认识《肿瘤生物学》杂志社的编辑？我想要他们最近一年里，论文作者推荐的同行评审的信息。”
景萧然的声音缓缓从话筒中传出，哈默先是一愣，随后哈哈一笑，“景先生，原来就这事儿啊？小菜一碟！我今天下午就可以把所有同行评审的信息发给您！”
“那我真是太谢谢您了，哈默先生。”
景萧然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他原先只以为辉瑞公司有这方面的关系，但是实际操作上可能会有些为难。
“那个，景先生，我想问问关于新型口服抗凝药物的事情。”哈默突然问道。
“怎么了？”
哈默清了清嗓子，道：“第一，新型口服抗凝药马上就要上3期临床实验了，我想问您，这个药物在华夏临床研究的地方，您想好了吗？”
“第二，还是关于新型口服抗凝药。我们经过了前面几期临床实验，总体上来说效果很好。但是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新型口服药物的拮抗剂。我们现在临床上常用的抗凝药——华法林，这个是有拮抗剂Vk的；但是新型口服抗凝药并没有拮抗剂，一旦在临床上出现了过量用药，从而导致了大量出血，那应该怎么办？”
听完哈默的一番话，景萧然突然有些佩服辉瑞公司了。
他们辉瑞洪胜考虑问题的角度很全面，在新型口服抗凝药物还没上市之前，就能提前想到了拮抗剂的问题。
“哈默先生，关于新型口服抗凝药物的临床实验地点，我选择好了，等会儿会发给你具体的医院。至于拮抗剂问题，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景萧然道，“不过在实验室没有竣工之前，我也是无法去验证的。”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哈默笑了笑，“实验室那边的事儿，我会尽量给您催！你说的要同行评审信息的事情，我下午就给您回复。”
“好的！”
挂了电话，哈默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把今天的会议推了吧，推到明天！”哈默对身旁的秘书道。
“可，可是您刚才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吗？”大长腿秘书询问道。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哈默一笑，然后就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四卷 第十六章 打假行动（下）
不到半天的时间，景萧然很快便收到了哈默回复的邮件。
邮件里是《肿瘤生物学》同行评审的名单，这些同行专家评审都是论文作者自己推荐的。
名单中有六个不同的评审是拥有相同的邮箱，还有五个同行评审是虚拟的，景萧然没有找到相应的专家。
“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庞大的论文造假组织。”景萧然心中盘算道，“从论文造假到论文发表，以及同行评审的推荐，基本上是一条龙服务。”
依靠着哈默给自己的这些信息，景萧然很快就撰写了一篇关于《肿瘤生物学》学者论文造假的文章。
从数据造假到同行评审造假，景萧然详细说明了作者造假的整个过程。
在这一批作者中，99%的人都来自华夏！
华夏医疗界，不论大的三甲医院，还是小的县医院，都是按照论文来评职称。
目前发表论文已成为年轻医生晋升的“命根子”，“只能拿手术刀、不能拿笔是绝对没有前途的”。
所以当我们去医院，看到关于科主任的介绍，都是发表了多少篇论文，获得多少科研资金。一篇高分的SCI论文，在华夏医疗圈可以通吃。
因此也可以想象到，这些“造假”、“代写”的公司组织在华夏的市场份额很大。
“哈默先生，麻烦您帮我把这篇文章投递给《肿瘤生物学》杂志。”
景萧然原本是准备打算以自己的名义将这篇文章寄给《肿瘤生物学》杂志社，但是一想到哈默这样一个巨大资源在自己身旁，景萧然最终还是决定让哈默帮忙，将文章寄给《肿瘤生物学》杂志社。
“好的，景先生。”哈默并没有过多的询问，这是他做人的高明之处，更何况这一件事对于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见哈默答应，景萧然也是松了口气。
现在只需要等待这件事发酵，等待《肿瘤生物学》杂志社的反馈，开启打假行动！
……
宁安医学院，实验室。
“何院长，今天有您的一个包裹。”实验室的老师将一个类似样刊的包裹递给了何楷儒，“您这是又要发论文了？可真是太好了，您这发论文的速度真是杠杠的！”
何楷儒正在办公室修改“国自然”的标书。
当他看见桌子上的黑色包裹，同样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最近可没投过论文，更没有订购任何杂志。
何楷儒慢慢拆开包裹，引入眼帘的真的是一份杂志社的“样刊”。
但是这样子很奇怪，和一般的样刊差距很大。
不对，这并不是“样刊”！
“这是……”
何楷儒看见了邮件中夹杂着的一封邮件，他拿起来瞅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何院长，您这是……”
实验室的老师注意到了何楷儒的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没什么，你先出去吧。”何楷儒沉着脸，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实验室的这位老师立刻从办公室中退了出来。
此时办公室中的何楷儒脸色暗沉，拿着邮件的双手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样呢！”
邮件里的内容，赫然便是撤稿通知。
不是退稿、修稿通知，而是撤稿通知！
杂志社要撤掉他之前发表的三篇文章，有一篇是两年前，另外两篇则是前些时候发表的。
“他们公司从来没有失手过！这一次居然……”何楷儒咽了口吐沫，想到这件事一旦被曝光出来，那么后果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性的。
他虽然是“楚天学者”，但是说到底还是学术圈的底层。
一旦他被曝出有这种“造假”的丑闻，学校或者医学会，没有任何一方会选择保全他。
何楷儒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封邮件，心里越来越沉重！
他的论文数据的不合理处，以及同行评审的造假，全部被清晰地指出来了。如果没有对他的论文有过深入的研究，是不可能得出这种详细的结果的。
这件事何楷儒干得轻车熟路，从未失手过，《肿瘤生物学》杂志还是一个影响因子不错的论文，适合他这种中低端的实验室做出成果。
何楷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最终拿着这一份邮件，战战兢兢离开实验室，向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
宁安医学院，院长办公室。
“砰！”
办公室里，院长双手拍桌，怒气腾腾地盯着何楷儒。
“楷儒，你，你怎么这么傻！”
何楷儒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记得两年前，在咱们实验室评选省级实验室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再耍小聪明了！”
“现在国家对于论文这一块抓得很严谨，国内几乎没有人敢顶风作案！”
“你们居然还联合了其他高校的老师，在论文上弄虚作假！甚至还有这种推荐同行评审的奇葩事情！”
院长真可谓是怒发冲冠，这不仅是何楷儒个人的声誉问题，还会影响整个学校的声誉。
“院长，您应该认识不少杂志社的编辑。”何楷儒小声道，“只要能将这件事儿的影响力降低到最低，我应该还还能……”
“何楷儒！”
院长立刻打断了何楷儒，大声道：“这一次的造假事件是全球范围内的，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我看这封邮件里面的内容，里面有107篇文章在论文或者同行评审中弄虚作假！”
“你以为我能帮你压住这件事？”院长一脸愤然地盯着何楷儒，“我不仅保不住你，甚至连我们省级实验室都保不住！”
何楷儒神情恍惚，论文剽窃在学术圈的影响可大可小。比如一些院士级别如果涉嫌抄袭，过不了几天，也许这件事就会被众人遗忘。
可是一个二、三流学校的教授如果被曝光这件事，那基本上就是“凉凉了”！最好的情况就是留职查看，最坏的情况就是被院方辞退！
……
“关于论文造假事情。一共彻查107华夏学者论文！这107篇论文的事实情况总体已经核查清楚。107篇论文中，有2篇论文系《肿瘤生物学》重复发表；1篇系《肿瘤生物学》期刊自身错误撤稿，作者没有过错，《肿瘤生物学》已公开澄清；53篇存在提供虚假同行评议专家或虚假同行评议意见的问题，其中33篇由第三方机构提供虚假同行评议专家或虚假同行评议意见，6篇由作者自行提供虚假同行评议专家或虚假同行评议意见。”
当景萧然看到《肿瘤生物学》杂志社发出的通告，也是惊呆了。
他自己和洪胜所找出的“造假文章”，并没有发现这么多，看来是《肿瘤生物学》杂志社内部又彻查了一遍。
接下来，景萧然又看到了《肿瘤生物学》杂志社的一个处理公告。
“这107篇论文共涉及作者521人，其中11人无过错，486人不同程度存在过错（这486人中，102人为主要责任人，70人为次要责任人，314人没有参与造假），其他尚待查实的24人将按程序先纳入科研诚信“观察名单”。
各涉事作者所在单位正在按照统一的处理规则，区分涉事作者参与论文造假的事实情况和具体情节，依据法律法规等相关规定，对涉事作者进行处理。”
杂志社将所有造假论文的涉事作者以及单位全部通报出来，景萧然注意到，宁安医学院赫然在列！
“宁安医学院，何楷儒！”景萧然没想到把自己地母校给坑了一把，还间接“报复”了何楷儒。
这都是景萧然所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其实这相当于刮骨疗伤，将国内一部分的毒瘤、蛀虫寻找出来，为华夏的医疗圈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
如果仅仅是看到国籍是华夏，景萧然就有心放过的话，那么最后还是会害了华夏学术圈！
接下来另外一条通告，《肿瘤生物学》被SCI除名了！
它原先的SCI影响因子在3分左右，属于中等影响力的杂志，但是一夜之间就被除名了！
“ClarivateAnalytics期刊评审专家团队经过仔细评估，最终做出决定：Tumy由于不再满足WebofSce期刊收录的一贯而严格的标准，不再被WebofSce数据库旗下的SCI收录。”
这一连三条通报消息，不仅是在华夏国内，甚至在全世界的范围里掀起了巨大的风波。
首先，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肿瘤生物学》杂志上，聚集在那些造假的华夏学者身上。
因为所有涉及“造假”的作者名单是公开的，所以无论是国外媒体，还是国内媒体，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了这一批“造假”人员上。其中有很多人来自于华夏的名牌大学，更是不乏985、211工程的大学。
不过，人们慢慢把视野投向了这次开启了打假行动的始作俑者——两个华夏大三的学生。
景萧然将洪胜的名字同样署名在了那篇曝光造假文章的后面。
所有人，包括学术圈、媒体圈、吃瓜群众圈，没有人想到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居然是华夏两个大三的学生！
景萧然和洪胜两个人的过往经历也被人找了出来。
第四卷 第十七章 出名了
“景萧然，华夏宁安医学院在读，临床医学大三学生；已发表数篇SCI论文，最高影响因子4.5分。其论文主要是关于近年热点药物——新型口服抗凝药，并且他拥有新型口服抗凝药的专利，不过据说，此专利已经转卖于美国辉瑞制药公司……”
“洪胜，华夏宁安医学院，临床医学大三学生，曾获宁安医学院的学业奖学金……”
随着这次“造假”事件的不断发酵，华夏主流媒体都曝光了这次事件。
这一次牵涉的范围极广，甚至都有院士牵连，所以不仅是在学术圈里，在整个社会上的影响范围都很大。
景萧然在华夏的学术圈“火了”！
很多国内外的媒体记者，纷纷想来市医院采访景萧然。不过景萧然身在心内科监护室，一般人还真进不了心内科监护室。
心内科监护室，朱珠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实习生。
“小景，真的是你曝光的论文造假吗？”
这次的事件在华夏医疗界的影响很大，基本上只要稍有关注这方面的华夏医生，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景萧然以及洪胜这两个名字。
景萧然正在写病历，听到朱珠的问话，轻轻地点头。
朱珠心里顿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论文全部都是公开的，所有人都能查看到《肿瘤生物学》发表的论文。
可为什么别人没发现论文造假，却偏偏被一个大三的学生发现了？
这可是一百多篇造假的论文啊！
要知道一般在这个时期的医学生，可能连英文论文都不会看的吧。
“小景，你……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些论文造假的啊？”
朱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
景萧然知道肯定会有人询问这个问题，他也已经想好了这方面的说辞。
“老师，我看了几篇刊登在《肿瘤生物学》的论文，发现有些实验数据有些奇怪，而且无法做重复性实验。”
“重复性实验？”朱珠不解道，“你还会做实验啊？”
“嗯。”景萧然点头。
“小景，你可真不简单。对于基础实验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师也一点儿都不懂。”朱珠感叹道。
对于大部分华夏的医生来说，基础实验和临床是无法同时兼顾的。
大部分博士毕业的医学生，临床经验很可能为零，但是能够写出一手好论文；而那些长期在临床工作的医生，几乎对基础实验是一窍不通。
“老师，我也是按照论文中的实验步骤来做，没什么技术含量。”景萧然道。
朱珠一笑，她可不相信这话。
如果真的没什么技术含量，那也什么别人会没发现呢？
其实朱珠也没发现，这篇举报造假的文章最重要的一点是关于同行评审的问题，一般人根本无法获得杂志同行评审的信息。
“小景，我看了这网上报道，你还发了好几篇SCI？”朱珠又问道，“我工作这么多年，连SCI长什么样子都还没见过呢。”
“老师，发SCI论文这事儿，听起来很难，但是实际上只要摸到门槛，很容易就能掌握到发表SCI论文的技巧。”
景萧然仔细跟朱珠解释了一番，算是将这件事圆了过去。
而监护室的其他人，比如同组曹老师、李文琳，还有关馨护士，甚至一些不熟悉的人，都会过来询问一两句。
令景萧然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居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并且亲自打电话前来询问。
“萧然，我刚刚在报纸上看见了一个报道，关于论文造假的，文章的作者署名跟你同名，而且也是宁安医学院的……这是你？”
“是的……”
景萧然可以想象电话那头老爸震惊的模样，便又解释了一番。
总之，这是自从景萧然发表了关于“新型口服抗凝药”的论文后，他又一次在学术圈刷起了声望值。
……
除了景萧然，洪胜也火了。
这段时间，洪胜享受到了“名人”般的待遇。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
也有不少媒体想要拜访洪胜，不过被他拒绝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帮忙找出华夏学者的论文而已，实际上的“打假”工作都是景萧然做的。
“班长，如果下次还有这种好事儿，记得一定要叫我啊。”
晚上回到寝室，洪胜一脸笑意地跑到景萧然身旁。
“你确定吗？要知道这一次我们可是得罪了很多学术界的人。”景萧然道，“很多人的处罚其实并不多严重，他们依然会活跃在华夏医学界，你难道不怕吗？”
“不会吧？”洪胜心里不禁打了个哆嗦，“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应该会被医学院解雇或者辞退吧……”
“你想多了，就只是一篇论文出了问题而已。”景萧然道，“学校的确会给一些处罚，比如说撤销他们的基金项目，不过他们也不会就此消失在医学界，说不定过一段期间就会以别的理由复出。”
洪胜不由得咽了口吐沫，“班长，我们商量个事儿吧。”
“什么？”
“你举报《肿瘤生物学》的那篇文章，能不能把我的名字去掉……”
“都已经发表了，哪能去掉啊！”景萧然故作严肃地说道。
“啊？这个……”洪胜欲哭无泪，“那我不是以后的前途一片黑暗？”
“哈哈……”景萧然突然一笑。
洪胜见景萧然笑了，便知道自己可能被他诓骗了，“班长，你骗我的是不是？”
“没有骗你。”景萧然摇头，“我说的是真的，这次出事的论文作者，肯定有很多会继续在医疗界。经过这件事，我们的名字肯定会被他们牢牢记住，这个梁子算是结定了。不过……”
说到这儿，景萧然语气一顿。
“不过什么？”洪胜连忙追问道。
“虽然我们会被这些造假的学者记恨，不过有了这样一份履历，以后你无论是想考研深造，还是直接进入临床工作，都会是你很大的助力。”
“这话怎么说？”洪胜不解道。
“因为这样一篇举报论文造假的文章，影响力肯定超过一般的SCI论文。”景萧然道。
“华夏每年发表的论文数量很大，居全球第一，甚至超过第二名的国家很多，但是大部分学者发表的论文其实毫无意义，而且有的直接是抄袭外国论文，将英文翻译成了华夏文而已。”
“所以不是我们怕这些造假的学者，而是他们应该怕我俩！”
第四卷 第十八章 你有没有女朋友
论文造假的风波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才慢慢平息。
景萧然也从宁安医学院官网发的通告中得知了关于何楷儒的处理结果。
“经学校研究决定：解除何楷儒教授岗位聘任，同时调离教学工作岗位。”
景萧然知道，这已经是宁安医学院最为严厉的处理方式之一。
因为将何楷儒直接调离工作岗位，这意味着他以后的学术道路算是彻底断绝了。
景萧然倒是没刻意针对何楷儒，只是没想到他自己撞上了枪口。
“景先生，您可真算得上学术界的清流。据我所知，您举报的大部分是华夏学术界的学者吧？我知道华夏有个词语，叫做……大，大义灭亲。”
哈默在事后联系到了景萧然，他作为中间联系人，清楚整个事件的始末。
他没能料到，景萧然凭借一已之力，居然将《肿瘤生物学》从SCI名录中除名了。
“哈默先生过奖了。”景萧然道，“我不会因为他们是华夏人，所以就手下留情。如果继续任由他们造假，浪费科研资源，那才是华夏最大的损失。”
退一万步说，即便景萧然没有将这件事情抖出来，按照前世的发展，关于《肿瘤生物学》杂志论文造假的事情也会被其他人举报。
倒不如提前举报，让华夏的学术界少受一点儿损失。
更何况，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关于哈佛医学院的PieroAnversa博士在“心肌干细胞”领域的造假，景萧然决定等自己实验室竣工后，用真实的实验数据将PieroAnversa给扳倒。
否则对面这个学术界的大牛，景萧然还真没有太多的说服力！
“对了，景先生。我收到了您的邮件，您已经决定了在樊城医科大学进行‘新型口服抗凝药物’的临床试验吗？”哈默问道。
“对，就在樊城市医院的心内科。”景萧然道，“市医院的心内科在全华夏都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我想这个医院应该不错。”
“没问题，全听景先生的安排。”哈默笑道，“另外，下个月我就要来华夏了，但时候亲自和景先生进行实验室的交接工作。”
“好！”
实验室马上就要竣工了，景萧然不由得有几分期待，这可是属于他个人的实验室。
他最近已经在网上开始了招聘实验员的工作。
实验室的人员构成是有一定比例的，底层的科研人员一般都是“科研狗”，主要是本科、硕士生、博士生构成，这些人一般都会做部分实验室，除此之外，关于科研的思路是一窍不通的。
然后就是底层之上的研究员，他们熟悉大部分实验，然后操作纯熟，属于比较靠谱的“科研狗”，不过也没有多少科研的创新能力。
再就是可以带组的“小牛”，在某个领域的属于专家级别的存在，拥有自己独特的科研思维能力，很稀有。
最后则是掌控整个实验思路的“大牛”，在自己个人领域都是金字塔尖的存在。
大部分高校实验室，都是前两种人物的构成，偶尔会出现一个“小牛”，这在一般的学校，都属于稀有的资源。
而“大牛”般的人物，一般是可遇不可求的，像是前世的李秋雨就是这种人物。
景萧然打算先招聘一群实验狗，然后依靠自己前世的记忆，搜寻一批药理学方面的“小牛”。
不过目前已经成为“小牛”的人物，他是没有人物希望招纳会来的，只能找一些漏网“小牛”。
至于“大牛”，景萧然在思考着，什么时候把李秋雨坑骗过来，不过他并不是药理学领域的。其他的“大牛”，是根本没指望了。
“不管了，到时候先坑过来，大不了给他直接配置一个实验组。”
景萧然的想法很美好，但是他也知道前路艰险。
在华夏，一个私人实验室想要成长起来，可谓是艰难无比，不仅面对科研上的困难，还要面临国内复杂的学术环境。
不过好在他已经积累了“新型口服抗凝药”和“打假斗士”的名气，.asxs.比其他的实验室要高出不少。
……
在心内科监护室的实习的两个月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
“师弟，你下个月就要出科了？”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李文琳已经慢慢了解到，自己组的这个景师弟，虽然不是太帅，但可是一个“宝藏男孩”。
业务能力就不说了，不仅熟练的掌握超声技术，这可是很多监护室的主治医生都不会的，而且已经发表了数篇SCI论文，还成为了“打假斗士”。
仅仅是一篇4分左右的SCI论文，可能就会让不少女博士“芳心”暗许了吧！
有人戏称，在学术界的博士圈，很多人出门相亲，都会看对方发了多少篇SCI论文，影响因子最高是多少分，然后再看配不配得上自己。
“是的，师姐。”景萧然笑道，“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帮助，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听到这话，李文琳俏丽一脸，想到第一天居然还要教景萧然写病历……
“师弟，你下个科室去哪儿啊？”李文琳小声问道。
“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去急诊科。”
景萧然想了想便说道。
“这样啊，唉，我已经去过急诊科了，下个月我轮呼吸科。”李文琳有些失望。
师弟终究是要走了啊！
“那个，师弟，你有女朋友了吗？”李文琳又突然轻声问道，一双小手在衣袖中纠缠在一起。
景萧然诧异地看了李文琳一眼。
“师弟，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别误会啊。”李文琳连忙道。
景萧然笑了笑，“医学生哪能谈对象啊！一天到晚都在科室忙，可没时间干这些。”
“那你可以找一个同行啊。”李文琳道，“这样两人既能相互理解，又能经常在一起。”
“同行？”景萧然撇了撇嘴，“学医的女生都是女汉子，惹不起啊。”
“也不全是女汉子呀。”李文琳扭捏道，“有一些小科室的女生，其实也很温柔的，比如说内分泌科的女生。”
“内分泌？”景萧然瞄了眼李文琳，他的记忆中，李文琳的专业好像就是内分泌科。
景萧然立马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如果是同行的话，我还是更喜欢护士姐姐。”
第四卷 第十九章 又是心梗？
“师弟，真没想到你喜欢护士姐姐啊？”
李文琳皱起小琼鼻，眼神掠过中央护士站的护士，然后停留在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身上。
“你是不是喜欢关馨那样的？”李文琳道，“漂亮身材好，而且温柔，能够激发你们男生的保护欲？”
景萧然一愣，脑海里浮现出关馨小护士的身影，正欲说话，就听到监护室门口传来“叮叮”的铃声。
“来患者了！120急诊送来的！”
心内科监护室的大门被推开了一道缝，保安大叔从门缝中探出脑袋，然后朝监护室内大声喊道。
“师姐，是不是轮到我们组收患者了。”
景萧然抬头看了眼医生办公室的墙，上面贴着的收患者名单，下一个正轮到朱珠组的了。
“嗯，走吧，咱们接患者去。”
李文琳微微颔首，然后拿起了桌上的听诊器，迅速站起身向监护室大门走去。
景萧然紧随其后，心中暗自庆幸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来到监护室大门口，120救护车的随行人员推进来一个平车。
平车上躺着一个约莫50岁的中年女性，身上穿着的衣服洗得有些褪色，嘴里偶尔会发出痛苦的低吟声。
平车的旁边还站着一个30岁左右的女性，她神情慌乱，手中还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此时朱珠和曹老师也已经从其他病房赶了过来。
“医生，我们在急救车上给患者做了心电图，结果示II、III、avF导联ST段抬高，我们高度怀疑她是急性下壁心肌梗死，而且症状也十分吻合，所以第一时间就送到了心内监护室来。”一个救护车的随行人员道。
在120救护车中，一旦考虑是急性心肌梗死的患者，便会直接被送来心内科监护室，省去了先到急诊的这一步。
朱珠微微点头。
不过仅仅凭一张心电图就判断是心梗，证据显然不够充分。
她转头对平车旁的女家属道：“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是她女儿。”女家属连忙道，然后手中的一个黑袋子递给朱珠，“我妈一周前在当地医院住过，这是当时的一些病历资料，不知道有没有用……”
朱珠顺手便接过资料袋。
里面只有一张胸部CT的影像片子，还有几张缴费的收据单。
“患者一周前就在当地医院住过，那我怎么没看到当时的一些检查化验单呢？这袋子里只有一个胸部CT的片子。”
“医生，是这样的。我们在区医院还没来得及办理出院手续，暂时还复印不了病历。”女家属解释道，“如果你一定需要这些化验结果，我现在就让亲戚去那个医院把住院检查的结果拍下来。”
“算了。”朱珠摇了摇头，将资料袋递给曹老师，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的景萧然，“小景，先给患者复查一张心电图。”
“好的。”
景萧然已经推来了心电图机，开始和李文琳一起帮患者做18导联心电图。
当景萧然靠近这名女性患者，发现从患者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恶臭味，就好像是一股脚臭味中夹杂着汗臭味儿。
“师姐，心电图还是我来做的。”景萧然便说道，“你来问患者病史吧。”
景萧然都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更别说李文琳一个女生了。
李文琳只是轻轻皱了皱鼻子，然后立刻就拿起了心电图的电极，“两个人快一些，而且要做18导心电图，你一个人不好操作。”
对于18导心电图，需要患者体位侧卧着，一般患者因为病情都无法完成这个姿势，所以通常需要两个人一起完成。
“好。”
景萧然见状也不墨迹，迅速开始在患者身上连接各个导联。
……
“医生，我妈这到底是什么病？怎么突然这样了啊？她以前的身体可是好好的，在家还能自己干农活。”
女家属见自己母亲身上已经连上了心电图导联，便问道。
“暂时考虑很大可能是心肌梗死，但是不排除其他的一些疾病。”朱珠皱眉道，“这次患者主要的症状是什么？”
“没，没什么啊，就是今天上午突然感觉胸口不舒服。”
女家属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患者有没有说胸口痛，或者有胸口憋闷的感觉？”
朱珠继续道。
女家属闻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俯身凑到患者身前问道：“妈，医生问你有没有感觉胸疼或者胸闷。”
患者缓缓点头，一只手还摸着胸口位置，“感觉这里疼。”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朱珠又问道。
“应该从一周前就开始了。”女家属道，“当时我妈除了胸口不舒服，还有些发烧、咳嗽的症状，所以去了当地医院拍了片子，然后挂了两天水就好了。”
朱珠沉吟一声，道：“那么这一周的时间里，胸口还疼过吗？”
“我妈说偶尔还疼过，不过断断续续的，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就硬扛过来了。”
“那今天在家里发生了情况？”朱珠道，“当时你妈正在干什么？”
“今天就是我妈正在自己屋里织毛衣，突然就感觉不舒服了，瘫倒坐在地上，幸好没有磕碰到什么地方。”
……
景萧然和李文琳已经给患者做完了心电图，结果仍旧是II、III、avF导联ST段抬高，与之前并没有差异。
随着大家的问诊，景萧然慢慢对这个患者的病情有了初步认识。
“女性患者，52岁，一周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胸痛症状，伴发热、咳嗽、咳痰，患者当时在社区医院治疗，血常规白细胞升高，行胸部CT未见明显异常，行抗炎治疗后，症状缓解出院。”
“这一次入院1个小时前，因突发剧烈、持续性上腹部疼痛就诊，疼痛无放射，剧烈难忍，平卧时加重，与呼吸运动无关。”
“既往有高血压病史10余年，最高血压可达180/100mmHg，未规律服用降压药物，血压控制情况欠佳；既往否认冠心病、糖尿病，否认吸烟史、饮酒史。”
“患者在120急救车上的心电图示：II、III、avF导联ST段抬高。”
“一周前胸部CT示：肺纹理增加，余未见异常。”
……
以目前现有的证据来判断，这一名女性患者大概率还是急性心肌梗死。
不过景萧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地方？
第四卷 第二十章 胸痛的意义
“医生，我妈需要立刻住院治疗吗？”
女家属将朱珠拉到监护室门口的一个小角落里，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朱珠神情严肃，将手中的一份入心内科监护室的知情同意书递给了她。
“根据目前情况来看，患者肯定是要住院的。而且一旦确诊是急性心梗，还需要进行急诊介入的手术治疗。”
朱珠将急性心梗的概念讲给了女家属，并且充分交代了介入手术的必要性以及风险。
“朱医生，那个，介入手术可能得多少钱啊？”
“如果仅仅造影，不放支架的话，只需要五千左右；放一枚心脏支架，国产的支架，不到一万块钱。”
女家属轻轻点头：“朱医生，那我明白了，我同意我妈住进心内科监护室。”
“好，你放心吧，我们会立刻安排检查。”
朱珠将入院知情同意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吩咐景萧然将患者推入了心内科监护室。
心内科监护室23床。
“小景，这个心梗的患者做上台的准备。”曹老师，“等护士采完血，你和小李两个人将23床患者推到导管室。”
“嗯。”李文琳道，“老师，正常的紫管（肌钙蛋白）需要带吗？”
“带一管。”曹老师点头，“不过我们不用等紫管的结果出来，等护士采完血直接将患者推上台，否则太浪费时间了。”
在急性心肌梗死中，如果一个患者的心电图有改变，并且有胸痛等缺血的症状，可以不用等肌钙蛋白的结果出来，直接上台介入，这样可以尽可能挽留患者濒临死亡的心肌。
“好的。”
……
景萧然在脑海不断回忆着整个问诊的过程，不过仍旧没有发现任何的疑点，但是他的心里不知怎么的，依然有些惴惴不安。
“胸痛……胸痛……”景萧然心中喃喃着，“如果换一种想法，不从患者供述的病史本身入手，单单从胸痛这个疾病来看的话……”
胸痛，这在心内科中是一个很重要的症状！
如果有患者主诉胸痛，那么一定要考虑至少三个重大的疾病，并且要在第一时间排除这三个疾病。
至于其他的疾病，我们可以慢慢再诊断、治疗也不迟。
这三个关于“胸痛”的疾病便是急性心梗、主动脉夹层、肺栓塞！
急性心肌梗死，由于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等原因可造成供应心脏本身血液的冠状动脉粥样硬化，至使冠状动脉管腔狭窄，心肌的氧气供需不平衡，因无氧代谢产生的乳酸等代谢产物，刺激血管的神经末梢，产生疼痛。
主动脉夹层，主动脉夹层指主动脉腔内的血液从主动脉内膜撕裂处进入主动脉中膜，使中膜分离，沿主动脉长轴方向扩展形成主动脉壁的真假两腔分离状态。本病少见，发病率每年为十万分之一至二十万分之一，高峰年龄是50～70岁，男女比例约2～3:1。65%～70%在急性期死于心脏压塞、心律失常。
肺栓塞，病因都由于外来血栓堵塞肺动脉或其分枝引起肺循环障碍所致临床和病理综合征。发生肺出血或坏死者称为肺梗塞。
肺栓塞的典型症状是胸痛、呼吸困难、咳血。
目前看来，这个女性患者并没有任何呼吸困难的症状，而且没有任何血栓的来源，所以是肺栓塞的概率很小。
“难道是主动脉夹层吗？”
景萧然眼中闪烁着一种光芒。
当然最好的情况，就不是这三个之间的任何一种。
“不过若真的是主动脉夹层，那可就糟了。”景萧然心道。
因为急性心梗和主动脉夹层的治疗方法完全相反！
急性心梗是心脏血管被血栓堵住了，导致心肌缺血缺氧，因此急性心梗需要用抗凝药物，防止血液破损斑块再次凝固。
而主动脉夹层，是主动脉腔内的血液从主动脉内膜撕裂处进入主动脉中膜，需要用凝血的药物，使血液凝固，防止出血。
也就是说，急性心梗需要用抗凝药物，主动脉夹层需要用凝血药物。
一旦患者被推上心内介入手术台，立刻就会启动抗凝治疗；这时如果发现患者是主动脉夹层，那可就糟了，患者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
“阿姨，您平时的血压大概控制在多少啊？平时吃的什么降压药？”
景萧然想了想，便对躺在病床上的患者道。
“我在家里没有血压计，每次都是来医院检查的。”患者道，“我吃的是珍菊降压片。”
珍菊降压片，主要成分是珍珠层粉、野菊花膏粉、芦丁，是一个中成药。
“所以说您也不清楚自己的血压情况？”
“嗯。”
景萧然犹豫了片刻，随即将电子血压计拿了过来。
“师弟，我们刚才不是已经给患者量过血压吗？她现在的血压是162/102mmHg。”
李文琳好奇的问道。
“师姐，我量一下患者另侧肢体的血压。”
景萧然已经将血压计的袖带绑在了患者的手臂上。
“另一边的血压？”李文琳见状，立刻就知道了景萧然的想法，“师弟，你怀疑患者是主动脉夹层？”
景萧然缓缓点头。
主动脉夹层可以表现为双上肢明显的血压差或上下肢血压差过大。
主动脉弓自右后向左前依次发出三大分支:头臂干，左颈总动脉，左锁骨下动脉。右上肢的动脉主要来源于头臂干，左上肢的动脉主要来源于左锁骨下动脉。
主动脉夹层血压不一致是因为主动脉弓的分支或左右髂动脉受压，或者被内膜裂片堵塞，导致一侧肢体动脉血供减少或中断之故。
“可是按照现在的心电图结果，以及患者症状表现，大概率是心梗吧。”
李文琳将几份心电图排列在一起，“下壁导联ST抬高，说明患者的右冠状动脉或者回旋支血管堵塞。如果是主动脉夹层，如何解释这些结果的异常呢？”
“我只是觉得有这方面的可能而已。”景萧然道，“暂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
“噢。”
景萧然测完了患者另一只手臂的血压，154/90mmHg。
“看吧，两侧肢体血压的差异并不大。”李文琳道，“我觉得还是心梗。”
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主动脉夹层
两侧血压只是一个参考值，并不是说两侧血压相差不大，就可以完全排除主动脉夹层。
景萧然没有回应李文琳，脑海里搜寻着其他遗漏的证据。
这时候床头护士已经采完了血。
按照曹老师的意思，只要护士采完血，就应该立即推完导管室。
“师弟，患者在120救护车上没有口服首剂的抗凝药。”李文琳道，“我现在去问问曹老师，看需不需要给首剂。”
“好的。”景萧然点头。
急性心梗的患者，在做介入手术之前，需要嚼服首剂抗凝药，这样可以增加介入手术的疗效。
常规的首剂有两种，300mg的阿司匹林以及600mg的氯吡格雷。
可是，按照目前这种情况，如何患者是主动脉夹层，一旦吃下这两种抗凝药物，必定会加重患者的出血。
“对了！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景萧然突然想到了一个仪器，那就是便携式超声仪。
超声可以除筛主动脉夹层。
主动脉夹层在超声的表现上，可以看到主动脉内膜有内膜片形成以及真假两腔的出现。
不过超声只能看到主动脉的起始段，如果夹层的破口在起始段一下，那超声也无法观察到。
这时候，李文琳已经从病房外回来了。
“曹老师说导管室还有一个急诊介入患者在等着，让我们稍微等会儿再把患者推过去。”
樊城市中心医院的心内科，承担着市区大部分的心内科疾病的急症患者，很多时候导管室的几个介入手术室都不够用。
“首剂给吗？”床头护士询问道。
“嗯。”李文琳道，“护士姐姐，给患者嚼服300mg的阿司匹林以及600mg的氯吡格雷。”
阿司匹林和氯吡格雷都是药片，但是不能整个药片吞下，而是需要嚼服。
嚼服就是将药片嚼碎，可以迅速、充分的发挥药效。
床头护士正想去中央护士站取口服药。
“护士姐姐。”景萧然突然喊道，“你忙别的吧，我帮你去取。”
“你知道在哪儿吗？”床头护士疑问道。
“当然知道。”景萧然笑了笑，“我在监护室都快待了两个月了。”
“那谢谢啦。”床头护士笑道，“我正好可以写这个患者的入院护理记录。”
景萧然便去中央护士站拿到了抗凝药，顺便也拿来了便携式超声仪。
回到病房，李文琳一眼就看到景萧然手中的超声仪。
“师弟，你这是……”
“我想先看一眼患者的心脏情况。”景萧然正色道，“如果没有问题，然后再给患者口服首剂抗凝药。”
尽管目前所有的临床证据都指向急性心肌梗死，但是景萧然还是想再用超声排除一下。
而且超声检查并不费时，几分钟就能进行初步筛查。
“好吧。”李文琳道，“推入导管室之前，把抗凝药给患者吃了就行。”
景萧然点头，然后打开超声仪，开始给患者进行检查。
李文琳好奇地看着景萧然开始操作。
超声这个东西，对于很多医学生来说，还算得上是一个新奇的东西。
不是他们没见过超声，而是要学会操作和辨读，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李文琳在心内科监护室待了这么久，至今都还没学会超声，就可以知道学习超声的难度有多大了。
景萧然选用的是左室长轴的超声切面。
在这个切面，可以观察到左心室流出道、主动脉根部以及右心室，而且这三种结构的宽度在左室长轴切面上是相同的。
如果主动脉内径有增宽，那么在这个切面上是很容易分辨出来。
将超声探头仪放在胸骨旁的左室长轴切面，不到十几秒，一个清晰的画面便在超声窗口上显现出来。
“怎么样？”李文琳询问道，“可以看到内膜片吗？”
如果在超声上能观察到主动脉上有剥脱的内膜片，那基本上就能确诊主动脉夹层了。
“没有内膜片。”景萧然摇头，“不过，我觉得主动脉根部的内径明显要宽于左心室流出道和右心室。”
李文琳看着黑白相间的超声画面，实在是想不通这是怎么辨认出来的。
“这说明了什么？主动脉夹层？”
“内径增宽肯定不能确诊主动脉夹层。”景萧然道，“也只能说明主动脉根部增宽。”
主动脉夹层时，主动脉内径的确会增加。不过还有其他的疾病也会导致主动脉内径增宽，最常见的比如高血压。
就在这个时候，曹老师突然跑进了病房。
“小李，你们给患者吃首剂抗凝药了吗？”
“没，还没……”
李文琳看见气喘吁吁的曹老师，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太好了！”
曹老师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出什么事了吗？”
李文琳询问道。
“先别给患者吃首抗凝药。”曹老师道，“刚才我和朱珠发现患者的胸部CT有些问题，很可能是主动脉夹层。”
李文琳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只是朝着景萧然看了眼，“曹老师，刚才景师弟也说，患者可能是主动脉夹层。”
曹老师一愣，他看到了景萧然手中的便携式超声仪，便问道：“患者的心脏超声有什么异常表现？”
“主动脉内径增宽了。”景萧然道。
床头护士也诧异看了眼景萧然，刚才她听到了景萧然和李文琳的谈话，就是这个男生建议先不吃首剂抗凝药。
“小景，你已经看过患者的胸部CT吗？”曹老师好奇道，“你怎么判断出患者是夹层的？”
“我还没看过患者的胸部CT。”景萧然摇头，“我就是感觉他的病史有些奇怪，所以就想着应该排除一下主动脉夹层的可能。”
曹老师顿时就笑了，“小景，你这个直觉可真是准。”
“可是曹老师，我没记错的话，患者带的CT报告单是普通的16排CT吧？”李文琳突然问道，“主动脉夹层都是要增强CT才能诊断的，普通CT也能诊断吗？”
主动脉夹层是由于长期的高血压以及血管不健康，造成主动脉内膜和中膜破裂，而血进入内膜和中膜之间，形成真假两腔的情况。
所以主动脉夹层在CT上，主要表现为明显的真假两腔，真腔小、假腔大。
不过想要观察到真假两腔，需要做增强CT，向血管内打入造影剂。
主动脉夹层的增强CT上，在假腔内可以看到明显的造影剂，呈透亮性。另外还可以看到主动脉壁的周围有暗红色的密度影，是主动脉壁间血肿的表现。另外可以看到中膜和内膜的破口。
不过一般来说，胸部普通的16排CT或者64排CT，没有造影剂，是无法观察到真假两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