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哀家会亲自取你项上狗头
慕直脸色微变，怎么也没料到慕辞还有这么一手。
他的这个女儿果真不是一般的狠，居然跟他断绝父女关系。她自己叛逆，竟然还代替桐儿和瑶儿也下了这样的决定。
慕直沉下脸，冷声道：“你无权代表桐儿和瑶儿……”
“无权？！慕大人，你莫不是忘了，哀家是当今太后。就连当今圣上，也得向哀家奉茶请安。慕大人且说说，哀家能不能代替自己哥哥和妹妹下决定？！”
耿氏见状，附和道：“我身为桐儿和瑶儿的母亲，也可以代替他们下决定。他们是我生的孩子，我休了慕大人，他们当然也该舍弃慕大人。”
她说完，在契结书上郑重签字。
“在场众位都是见证，从此我们这一脉和慕大人再无任何关系！”慕辞再次重申。
接下来，她只要游说哥哥交还兵权，应该就不会成为独孤连城诛杀的目标。
慕直脸色铁青，在慕辞和耿氏互相配合下，竟然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母亲，咱们走吧，府邸我已经准备好了。府里应有尽有，从此母亲就是一府之主，再也无需看慕大人的脸色行事。”慕辞说着，搀扶着耿氏往慕府大门而去。
走了几步远，她回眸看向林氏：“我娘当年的嫁妆若少一件，林氏，你就拿你的头来赔偿。哀家一言九鼎，届时我娘若发现嫁妆少了，哀家定会亲自来取你项上狗头。”
她说完，在众人的行注目礼下，陪同耿氏踏出慕府大门。
耿氏在走出慕府大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原本以为嫁进这个朱门大户，她的一生就会在这里直到完结。
当年的她也未料到，自己竟然会孤身离开慕府。
“娘还有我、哥哥和妹妹呢。等瑶儿学成归来，让她带着娘去周游天下，游山玩水。”慕辞知道母亲心里的惶恐，安抚道。
母亲大半辈子都耗在这幢府里，突然间离开这个地方，肯定很惶恐。
凡事开头难，以后会好起来的。
“瑶儿再长大些也是要嫁人的。娘就怕拖累了她，本来她是慕府的三小姐，如今跟慕直断绝父女关系，只怕要找好的亲事很难。”耿氏道出自己的担忧。
慕辞闻言失笑：“娘怕不是忘了，我还是当今太后呢，想要给瑶儿指派一门好亲事有何难？”
耿氏一时愕然，她确实忘了女儿很本事。
如此，她再无后顾之忧，只要不拖累自己的儿女，她可以放心了。
小半时辰后，慕辞带上耿氏去到城东的一座府邸。
耿氏没想到慕辞说的是真的，竟然真有一座府邸，名为——雅居。
“母亲字怡雅，女儿便自作主张，取为雅居，母亲可暂住在此。母亲来日若是厌倦了在此居住，大可以离开京城。无论母亲想在何处定居，都只随母亲的意愿。”慕辞柔声又道。
天知道她有多开心。
虽然是用了非常手段，才逼得母亲下了这样的决定，但总归是很好的开始。
第一步，他们这一脉和慕直已经划清界线；第二步，就是游说哥哥从前线退下来。
只有那样，她方能保得哥哥周全。
届时哪怕没办法报前世的仇，但是母亲和哥哥平安，她亦可离开皇宫那个是非之地。她心里拧得清，什么事都不及亲人来得重要。
他们好，她才会好。
“母亲没想到你这孩子的心思这么重。”耿氏在惊讶过后，也坦然了。
这孩子小时候皮，不受管教，做事一根筋。可是如今长大了，做任何事都有理有据。只是那后宫是吃人的地方，如果可以，离开后宫是好的。
她道出自己的担忧，慕辞回答道：“娘无需担心女儿，女儿心里亮堂着呢。”
她是有离开后宫的打算，只不过还不到时候。一是哥哥还在为朝廷办事，二是因为害她的凶手没有找到。
若这些心愿都了了，她自然是了无牵挂离开。
那之后，雅居侍候的下人一一在耿氏跟前露了脸。
无论是家丁还是婢子，都是慕辞亲自精挑细选，她当然不允许有任何问题出现。
哥哥找过来的四个婢女，个个精通武艺，这几人她放心用着。平日里最亲近耿氏的人是玲珑，自然就由她成为雅居的管家。
慕辞在雅居难得自由，又难得自在，待在这里都不想回宫。
耿氏见她这样，索性道：“既然不想回宫，今晚就在此留宿。皇上也不管着你，那你就留下来，跟我睡。”
慕辞心说她即便是太后，也不能随随便便在宫外留宿，这不合体统规矩。
但母亲的提议太诱丨人，她二话不说便答应。
最近独孤连城冷落了她，她出宫这件事，应该没有多事的奴才在独孤连城嚼舌根才对。
万一真有人对独孤连城告御状，她也不怕。
就这样，她安心地在雅居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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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李玉一直在留意永安宫的动静。哪怕皇上不愿再听到慕辞的名字，甚至也不愿意去永安宫走动，但他还是觉得关心慕辞是他应尽的责任之一。
所以在慕辞出宫的第一瞬间，他就收到了消息。
原本这件事，他还真不想告诉独孤连城，也不想让皇上烦心，谁知碧巧那个多事的，把慕府发生的大事告诉了皇上。
皇上听完后，也很意外：“耿氏已经休了慕直？”
这件事倒是稀奇，居然还有女人休男人？从古自至，都是男人休妻，几时轮得到女子主动休弃男方？
“正是。这件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后宫也传得沸沸扬扬。奴婢觉着此事关系重大，特意跟皇上禀报。”碧巧说着，瞪一眼李玉。
言下之意，就是李玉未能尽其职。
“有点意思。”独孤连城唇角弯出一点笑意。
耿氏还算有点主见，委屈了十余年，终于自己作主了一回，休了慕直这个佞臣。
突然间，他想起了慕辞，不知道慕辞知不知此事。若是知道，会不会怨耿氏跟慕直和离？
——
大家惯用现代人的思维去想问题。耿氏生活在古代，出嫁从夫的道理听了一辈子，要她下休夫的决定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第317章：亲自接她回宫
碧巧看一眼皇上的表情，接着才说到重点：“对了，太后娘娘出宫了。听说太后娘娘自作主张，将耿氏一脉的慕氏三兄妹，和慕大人全部解除父女关系，甚至还立下了契结书。据说到此刻，太后娘娘还未回宫。”
身为太后却在宫外滞留，这个太后娘娘不只是不检点，而且不按宫规行事。
皇宫是慕辞想出就能出、想不回就能不回的地方吗？
皇上最近冷落了慕辞，若趁机治慕辞的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才是她为什么告状的原因。
“还有这等事？”独孤连城有些意外。
耿氏与慕直和离一事，已经让他吃惊，没想到慕辞三兄妹也和慕直解除了父女关系。
以前就知道慕辞做事很有想法，但他不曾想到，她竟还做出这等惊天动地之事。
和慕直断绝父女关系，这说明慕辞有远见，慕直这样的佞臣，就该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
“千真万确。太后娘娘到此刻还没回宫呢，皇上，这可如何是好？”碧巧再次提到重点。
“发生这样的事，太后不回宫在情理之中。”独孤连城却不以为然。
耿氏才跟慕直和离，但凡慕辞有点孝心，都会在宫外陪陪耿氏。
这女人休男人还真是稀奇事，他第一次听说，有意思。
碧巧没想到皇上轻描淡写，竟然就这样揭过了这件事。
她一时间脸色有点难看。
听皇上这意思，慕辞不回宫还有理了？
皇上不是疏远了慕辞吗？既如此，为何又事事纵着慕辞，这不符和皇上的性情。
碧巧也没想到，自己的挑拨离间，皇上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她不甘心地再问一句：“娘娘在宫外留宿真的好么？”
像慕辞这般不安份，指不定在外面勾搭上什么男子也没准。
“退下。”独孤连城不想再继续慕辞的话题。
他突然间想起，这段时间他很少再想起慕辞，他几乎都快要忘记这号人物。碧巧却突然把慕辞的事情捅到他跟前，一时间，慕辞的一切好像又都变得鲜活起来。
这与他的初衷相违背。
旁人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李玉却刚好相反，他知道皇上内心的纠结。
皇上故意冷落慕辞，这些日子做得很好，碧巧却是个不长眼的，偏巧就提起了慕辞。而且慕家发生这样的大事，这让皇上还怎么静心处理政务？
不过吧，慕辞和慕直解除父女关系，皇上应该是很高兴的。
从方才皇上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慕辞和慕直斩断关系是最明智的选择。
“皇上，要不要去惜花宫走走？”李玉上前道。
惜花宫有两位怀孕的主子，皇上最近喜欢去惜花宫走动，反倒是无忧宫那边少有走动。
独孤连城坐在原位不动，像是没听到李玉说话。
李玉再看看天色已晚，自己说这话确实不适合。
“皇上要不要出宫走走？”李玉突发其想。
或许皇上想慕辞了，想出宫去看看慕辞。
“不要自以为是。”独孤连城终于开了尊口，眸色却很凌厉。
李玉忙不迭跪下请罪：“是奴才多言，请皇上恕罪！”
他说着还打了自己两掌。
“退下！”独孤连城冷声下令。
李玉不敢有异议，快速退开。
独孤连城此后集中精神，专注处理政务，把慕家人都抛之脑后。
雅居。
慕辞怕耿氏想不开，所以决定在宫外多住几日再回宫。
她知道母亲以前的信仰是慕直，可是如今母亲把慕直丢了，生活没有了寄托，这还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之故。
再加上皇宫没她什么事，即便住久一些，应该也无人知道她在宫外流连。
这样一想，她就更不想回宫。
耿氏却担心慕辞：“你还是回宫吧。你是当今太后，长期流连宫外会落人话柄。”
“没事的，整个后宫就女儿最大，谁敢说我的不是？”慕辞靠在耿氏的肩上撒娇：“女儿还想多和母亲待几天呢。”
耿氏摸摸她的头，不忍再逼迫她。
虽然辞儿话说得好听，但她知道，辞儿在宫中并不好过。有不少人等着看辞儿的笑话，自从这孩子进宫后，不只住进过冷宫，还曾被打入天牢，这哪是太后该去的地方？
她再无知，也明白这孩子在宫中的日子不舒心。
或许这才是她迟迟不愿意回宫的原因吧？
连慕辞也没想到，她会在宫外待上大半个月。刚开始只想着住两日就回去，后来太贪恋在母亲身边的自在日子，又放纵了自己一回。
日子一天天拖下去，她索性就在宫外住了这许久。
直到有一天，独孤连城突然出现在雅居，她才警觉自己在宫外待的时间不短。
耿氏也没想到当今万岁爷会突然大驾光景雅居，她上前见了礼，独孤连城则道明来意：“朕来此，是接太后回宫！”
或许这就是慕辞的目的。
他不来，她就不回宫，非得他亲自来接她进宫，她才会想起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个女人身为太后，怎么好意思在宫外流连这么长时间？
“哀家正要回宫的。”慕辞急忙接话。
她怕独孤连城为难母亲，更不想让母亲看出她和独孤连城之间的暗潮汹涌。
当下她什么也不收拾，带上丝竹，打算离开雅居。
她一回头，见独孤连城还在原地，母亲也看着她。
她折回母亲身边，“娘，改天我再来看您。您若想见女儿，随时可以进宫。”
她说着，把自己随身所佩戴的龙形玉佩交到母亲手里。
这还是先皇赏赐给她的饰物之一，是皇族之物，有此物，可以随时进出皇宫。
耿氏一见是龙形饰物，当下便推诿道：“不可以，这么贵重的礼物，民妇不能收。”
独孤连城见这对母女婆婆妈妈，有说不完的话，他索性解下自己佩戴的饰物，递给耿氏：“夫人收下这个，以后则可随意出入皇宫。”
他再看向慕辞：“太后莫再耽搁，随朕回宫。”
耿氏傻傻地看着手中的饰物，目送慕辞和皇上走出了雅居……
第318章：君王又误早朝
在回宫的路上，独孤连城没有和慕辞说一句话。
慕辞自知理亏，姿态尽可能放低一点，以免让皇帝更加不快。
待进了宫门，已是亥时。
慕辞难得体贴一回，轻声细气地说：“你明天还要上早朝，早些回延福宫歇着吧。”
她说完，在丝竹的护送之下，就要离开。
独孤连城看着慕辞的背影，“你以为朕会稀罕你不回宫？”
若非她代表的是皇室，她死在宫外他都不会在乎。
慕辞假装没听见，索性加快脚步。
独孤连城薄唇紧抿，没人敢这样漠视他，慕辞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他原本还以为慕辞有分寸，早已回到皇宫，是碧巧今日突然跟他说起慕辞还没回宫的消息。
他也不知为什么愤怒，听到消息后，旋即出宫，把慕辞带回宫。
“看来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独孤连城冷声下令：“今晚你侍寝，随朕回延福宫！”
慕辞慢下脚步，回头看向声音的出处，只见皇帝已经上了步辇，自己走了。
“娘娘？”丝竹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此刻见这阵势，好了的伤口部位又在隐隐作痛。
“这不是挺好？男人不就是这样，到了手的没有新鲜感，太久没碰新鲜感又回来了。”慕辞讽刺勾唇。
不过眼下不能得罪独孤连城就对了。
只要攻下哥哥这座顽石，她也就了了心愿，谁都不惧。
就这样，慕辞去到延福宫。
独孤连城大约是太久没碰她，所以这晚折腾得狠了。
不只是她累，似乎独孤连城也很累。
所以第二天早朝时分，独孤连城又没能准时起身，结果就是，又再误了早朝。
独孤连城怕人知道他是因为慕辞而误了早朝，所以特意命慕辞换了一套太监衣物，在李玉的陪同下离开延福宫。
即便如此，关于慕辞在延福宫留宿的流言还是不迳而走。
所有人都在说慕辞狐媚惑主，竟把勤政爱民的万岁爷带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误早朝。
这种祸国殃民的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就连独孤连城坐在朝堂之上，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慕辞下了什么蛊，否则他怎么一碰到慕辞，就做出误早朝的蠢事？
莫说独孤连城懊恼不已，慕辞也很烦。
迎春一直叨叨个不停，说起外面关于她的传闻。
她也不想这般张扬，但独孤连城误早朝是事实，她不以为这是自己的问题，而是独孤连城作为皇帝不称职。
“娘娘以后还是低调些吧，其他人说得可难听了，娘娘分明不是大家所说的妖女。”迎春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已经说了半个时辰，翻来覆去就同一句话，累不累？”丝竹表示很无语。
迎春讪讪道：“有么？”
一旁伺候的寄柔和凝香同时点头。
“那、那我不说了，去外面伺候着吧。”迎春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索性出了内室。
不多久，冯九匆匆赶来，对慕辞道：“娘娘，吴美人那边出了些岔子。”
慕辞一听是吴美人，立刻着紧起来：“怎么回事？”
吴美人上回还帮了她大忙。
因为不想让吴美人成为他人针对的目标，她平日里也尽量少和吴美人来往。
她身为太后倒是没什么，但吴美人不同，虽然位份也有四品，但比吴美人妃位高的人有很多。
若有人因为她而针对吴美人，那反倒对吴美人不利，这是她的顾虑和考量。
“据说是今日向德妃娘娘请安的时候，冲撞了德妃娘娘，如今还在无忧宫外跪着呢。”冯九长话短说。
慕辞一听是无忧宫，脸色沉了沉。
她昨儿晚上才回宫，进宫后就在延福宫侍寝，这大概是被赵灵看在眼里。
只是平日里她故意疏远吴美人，怎么就被赵灵看出吴美人和她走得近、进而为难吴美人？
又或许说，这只是巧合？
“娘娘需谨慎行事。奴才怀疑德妃娘娘只是在试探，娘娘若冒冒然前往无忧宫救吴美人，等于后宫所有人都知道太后娘娘与吴美人有交情，反而对吴美人不利。”冯九提醒道。
慕辞美目半眯：“是啊，哀家突然前去，反倒令吴美人处于不利的局面。”
届时不只是赵灵会针对吴美人，那些痛恨她的后宫妃嫔都有可能拿吴美人来作文章。
所以，她不出面，反而对吴美人是最好的。
可惜她欠了吴美人的情，但在吴美人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便出手。
“知道吴美人是因为什么事冲撞了德妃吗？”慕辞问道。
“奴才也不知，具体情况只有问吴美人才知道。无论是何因由，德妃肯定在借题发挥就是了。这还是德妃提升位份后，第一次对其他妃嫔下手。”冯九不急不缓地回答：“娘娘也莫急，估且先看看形势再作决定。”
如今娘娘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娘娘，不用他说，娘娘肯定也是知道的。
“自从德妃上回在永安宫后吃了哑巴亏后，就安静了许多。哀家还道她能安静到几时，不曾想这么快就开始作妖。”慕辞唇畔勾出一抹冷笑：“尤其是德妃现在还把握着后宫大权。一个弄不好，吴美人可能折在德妃手里。”
“德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善类。她进宫就是冲着娘娘而来，怎么可能做过任何一个对付娘娘的机会？前些日子安静下来，不过是在寻找娘娘的弱点罢了。德妃娘娘约莫以为，吴美人就是娘娘的弱点……”冯九话音渐隐。
慕辞凝目远眺。
秋日的月光有些刺眼，不知不觉间，炎热的夏季过去，秋天来了，正是万物衰败的时节，有些人注定会在这个季节殒落。
她希望，这个人不是她。
无忧宫。
吴美人跪在无忧宫外几个时辰后，天色已经黑了。偏逢屋漏连夜雨，到了晚上，突然间下起了绵绵细雨。
已经入了秋，天气寒凉，尤其是晚上就更冷了。
眼下突然间下雨，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她更是冷得直打哆嗦。
第319章：反将一军！
“主子，您就别倔了，眼下无人，再淋下去要感染风寒的。”红绞说着，把油纸伞递过去。
她心疼主子受的罪，却又帮不了忙。
“不可以，我不能再让德妃抓到把柄。”吴美人推开了油纸伞。
平日里她的人缘还算不错的，是因为她不受皇上宠爱，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她比较低调。
本以为这样就能平安渡日，不想就这样，还有人不放过她。
今日本就只是小事，但德妃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罚了她。人家是德妃，要惩罚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如果德妃想要她的命，随便找个理由，或许就能定了她的罪，她不得不防。
红绞急红了眼：“主子稍等，过一会儿太后娘娘可能就会过来……”
“傻丫头，太后娘娘不会过来的。”吴美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娘娘冰雪聪明，怎么可能现在过来？”
“为什么？太后娘娘不是很喜欢主子么？”红绞不解。
“如今整个后宫的人都嫉恨太后娘娘。若太后娘娘过来，后宫姐妹们没办法对太后娘娘下手，在找不到目标的情况下，突然间发现太后娘娘对我不错，你说大家会怎么对我？”吴美人轻声感叹。
冲这一点，太后娘娘就不可能出现。
只要太后娘娘出现救了她，整个后宫都会把她当成发泄仇恨的对象。
她都能想到的事，太后娘娘怎么可能想不到？
眼下太后娘娘怕也为难。即便想救她，也不能冒冒然出手。
“那主子就要一直跪下去么？”红绞说话间，已带上了哭腔。
“放心，死不了的，德妃也不会让我死在她的无忧宫前。”吴美人本人倒是比较乐观。
反正只要死不了，将来就还有机会报今日的一跪之仇。
德妃分明是想借她来对付太后娘娘。就不知德妃是怎么知道她和太后关系匪浅，而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招式来试探太后……
无忧宫内。
赵灵正在优闲地品茗，看着窗外的大雨，她脸上笑意加深。
金秋知道主子心情不错，对赵灵道：“连老天爷都在帮忙。是了，娘娘怎会知道吴美人和太后娘娘联系紧密？”
“用用你的脑子！只要心细一些，就会发现太后和吴美人早有交集。早前在御花园，慕雪罚吴美人下跪，是慕辞出手相救。后来吴美人抢下了何才人的茶，跟着就中了毒，再后来牵扯出小皇子的中毒案，吴美人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个吴美人，早就和慕辞搭上了。眼下慕辞若出手救吴美人，全后宫都知道吴美人和慕辞关系匪浅，吴美人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太后肯定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救不是、不救也不是，娘娘这招敲山震虎高啊，就连太后也拿娘娘没有半点办法。”金秋对自家主子崇拜得五体投地。
恰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李玉的声音：“皇上驾到！”
赵灵一愣，眼中浮现一点惊喜。再一想起外面还跪着吴美人，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还没想好应对之词，独孤连城已疾步入内。
“臣妾恭迎皇上。”赵灵对独孤连城行礼。
独孤连城入座后，免了赵灵的礼，他沉声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他对吴美人有点印象，当初小皇子的案子能够查明，吴美人有不小的功劳。但因着吴美人行事低调，后来他基本上忘了这号人物，方才看到跪在雨里的宫衣女子，他才想起是吴美人。
“回皇上话，吴主子冲撞了德妃娘娘，娘娘便小惩大戒，命吴主子在外面跪着。”金秋急主子所急，接下话茬道。
“你倒是说说看，吴美人怎么冲撞了德妃。”独孤连城的视线定格在金秋脸上。
金秋被万岁爷看得头皮发麻。
分明不算凌厉的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一般。她急忙低头，瞬间有些慌乱，磕磕拌拌地回道：“吴、吴主子……”
她脑子是懵的，一时竟想不起吴美人因何而受罚。
好像是因为吴美人行礼的时候不够正规，才被主子惩罚。
她总不能说出这个事实吧？
“你做奴婢的脑子不好使正常。德妃，你来回答。”独孤连城无害的眼神看向赵灵。
赵灵已恢复了平静，她不慌不忙地回道：“吴美人不懂规矩，行礼的时候不规范。作为四品美人，宫规都还没学会，丢的是皇家颜面，臣妾掌管后宫，无论是什么人犯了错，臣妾都该一视同仁……”
“朕若没看错，方才德妃行礼的时候宫规就学得不好。既如此，德妃是不是应该以身作责，去外面跪着。”独孤连城一句话，便将了赵灵的军。
赵灵丝毫记不起自己方才自己行礼有什么不规范，但皇上说她不规范，那她就没起到带头作用。
皇上分明就是用她的话，回击了她的言论。
“德妃娘娘，还不领旨谢恩？！”李玉见德妃不上道，尖声提醒一句。
赵灵脸色发白，看向皇上。
独孤连城眸光幽冷，她在接触到他眼神的一瞬间，心微微一颤。当下她领旨谢恩，去到无忧宫外跪着。
雨越来越大，打湿了她的眼角眉梢，身体上的冷却远远不及心里的冷。
这就是万岁爷。他能给她足够的恩宠，也能在一怒之下命她跪在她自己的宫殿之外。
吴美人没想到赵灵也会被罚跪，她不禁幸灾乐祸，心道报应果然来得很快。
不久后，独孤连城出来，对吴美人道：“吴美人，可以了，回去歇着。”
吴美人忙不迭地领旨谢恩。
在红绞的搀扶下，吴美人起了身。她的双腿早已跪得没有知觉，还好有红绞搀扶。
最后万岁爷见她可怜，让她乘坐皇上的步辇回寝宫歇息。
这一消息不迳而走。
都说皇上看到吴美人罚跪龙颜震怒，还罚了他最宠爱的妃嫔赵氏。
吴美人乘坐皇上的步辇的消息也被添油加醋了一番，一时间，吴美人让大家刮目相看。
惨的是赵灵。
吴美人被赦免后，皇上也没有免她的罪责，让她继续罚跪。
——
看到有亲说怎么是三兄妹，慕瑶早就提过啊，只是还没粉墨登场罢了。
第320章：她给皇上递刀子
跪了一夜，又冷又乏的赵灵昏倒在雨夜里，失去了知觉，这样的折磨才算告一段落。
吴美人身体底子好，虽然也遭了不少罪，但太医诊救得及时，却远没有赵灵倒楣，并无大碍。
至于赵灵，昏迷了许久才幽幽转醒，医生给她开了药方，她喝了药，也并没有多少起色。
上回她滑胎导致身子亏损得厉害，所以这次夜里淋雨，就等于雪上加霜，才会一病不起。
只是这回不像上次，皇上的赏赐和怜惜都没有，给她的只有惩罚。
许是因为心结难解，赵灵这一病，足足小半个月才能下榻走路。
“娘娘还是放宽心吧。这事只是撞巧了，皇上只是罚娘娘跪，并没有剥夺娘娘掌管后宫的权利，所以并不妨事。”金秋见主子不高兴，宽抚道。
赵灵闻言冷笑：“你确定只是撞巧？”
她也是后来想通了一些事，才郁结难消。
金秋一听这话，就知道主子还有下文：“娘娘此话怎讲？”
“那是雨夜，像皇上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凭白无故就来到无忧宫？本宫也是后来才想清楚，分明就是慕辞在背后拾掇皇上来无忧宫，才会有这个所谓的巧合！”赵灵握紧拳头。
可笑她以为捏住了慕辞的弱点，怎知慕辞反手就把皇上送到她跟前，害她白白遭了一晚上的罪。
从这件事可以知道，皇上很相信慕辞，慕辞的话他听得进去，否则慕辞也不可能轻易唆使动皇上，让皇上来无忧宫走动。
“太后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吧？”金秋闻言一惊。
当今万岁爷登基后登绩不错，而且勤于务政，非常有主见。慕辞虽是太后，但不过是一介小女子，怎么可能游说动皇上？
赵灵冷冷一笑：“这就只有慕辞自己知道了。”
总归慕辞还是出了手，不过慕辞借的是皇上的势，让皇上递了刀子。
要说厉害，当然还是当今太后娘娘厉害。
说回永安宫。
慕辞那日虽然有所顾忌，但还是觉得不该由着吴美人遭罪。一来吴美人为她办了事，她没理由在吴美人落难之际不予理会；二来让赵灵奸计得逞，只会助涨赵灵的气焰。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找个适当的机会出手。
吴美人跪了几个时辰后，已经足够凄惨，若在这个时候独孤连城看到罚跪的吴美人，一定会心生怜悯。
毕竟吴美人在小皇子中毒案中也曾有过一点功劳，念及这一点，皇上都不可能不理会。
她要做的事，就是让独孤连城去无忧宫那边走一趟，让独孤连城出手救吴美人。
恰逢独孤连城过来永安宫，她提起德妃那里有一件稀罕物，她很喜欢。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向独孤连城讨要赏赐，独孤连城一高兴，就兴致勃勃地前往无忧宫，想从赵灵那里讨要那件东西。
其实连慕辞都没想到，独孤连城会把她的话听进去，这么爽快去一趟无忧宫。
后来的事，当然也不在她的预计当中。
独孤连城居然惩罚了赵灵，让赵灵罚跪，最后一病不起。
却也是在那之后，独孤连城没再她她侍寝，更没有来到永安宫。她心里头也是知道的，独孤连城大概也想到了，他被她当成了枪使，这个事实不会让皇帝太高兴。
所以皇帝不再出现，肯定是猜到了这件事，记恨上她了罢？
“娘娘，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吧。”迎春兴致勃勃地冲了进来。
慕辞兴致缺缺：“有什么好逛的。”
还不如就在永安宫赏花赏草来得自在。
“娘娘就陪奴婢去玩一下嘛。”迎春挽着慕辞的手撒娇。
慕辞拿她没辙，最后还是在迎春的陪同下，前往御花园。
没逛多久，另一条花道就走来一个面容略显憔悴的女子，慕辞唇角微弯：“德妃！”
很巧，不是吗？她难得出来一趟，赵灵也大病初愈，碰巧就在御花园撞见了。
德妃见是慕辞，想笑却笑不出来。尤其在慕辞跟前，她还得低头：“臣妾恭请太后娘娘金安。”
“身子若不好，就在无忧宫好好休养，千万别再感染了风寒。”慕辞笑意绵绵，说话也是轻声细气的。
赵灵却是知道的，慕辞就是笑里藏刀的双面人。看着无害，其实心狠手辣。
“娘娘说的是，臣妾省得了。”赵灵回慕辞一朵假笑。
“皇帝最近冷落了德妃，心思都在惜花宫那两位身上，你也别因此气馁。心胸要大一些，就算是轮，皇帝也总有一日会照拂无忧宫。”慕辞说着，欺近赵灵。
她一伸手的瞬间，赵灵下意识就避开。
慕辞一把扣住赵灵的手腕，“德妃这是作甚，哀家还能吃了你不成？”
赵灵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就在她煎熬的当会儿，慕辞取下她头顶的一瓣泛黄的小树叶。
她松了一口气，方才她还以为慕辞欲对她下毒手。
慕辞退开一步，刚好看到赵灵松一口气的样子。
她弯弯唇角：“陪哀家走走。”
想不到像赵灵这般恶毒的女子，胆子竟然也不算太大。
“是。”赵灵跟在慕辞身畔。
心道哪天她若能成为中宫之主，她就没必要再对慕辞点头哈腰。
哪怕如今已是一品德妃，而且掌握后宫大权，但面对慕辞的时候，她还是得低头。
“说说赵美人吧。”慕辞打开话匣子。
赵灵眸光微闪，没想到慕辞会提起赵美人。
众所周知，赵美人死在慕辞的眼皮子底下。无论慕辞是不是真凶，她都逃脱不了干系。
“逝者已矣，没什么好说的。”赵灵声音冷了下来。
慕辞以为这样就能让她伤心难过吗？居然拿已逝的赵美人来作文章，这个女人歹毒至极。
“哀家听闻你会进宫，是想为赵美人报仇，这么说来，德妃对赵美人还是有一些姐妹之情。但从德妃进宫后，并没有去查找真凶，这就让哀家不解了。”慕辞徐声说道。
赵灵不想慕辞会这么直白，她看向慕辞，在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时，突然怒从心起。
第321章：虎毒食子
“不知太后娘娘此话是何意？”赵灵横眉冷目。
赵美人是她说不出口的痛，慕辞凭什么对她们的姐妹之情持怀疑态度？
“德妃是聪明人，又怎会听不懂哀家的话？你进宫美曰其名是为了查找害赵美人的凶手，但其实是在谋一己之私，为了得到皇帝宠爱不择手段。赵美人在九泉之下，想必也会死不瞑目罢。”慕辞笑意渐渐冰冷。
她话说得这般明白，赵灵没理由听不懂。
赵灵瞳孔紧缩，哑声回答：“臣妾不知道太后娘娘这话的意思。”
“眼下没有外人，再装没意思。今日哀家就把话挑明了吧，”慕辞转眸，视线定格在赵灵苍白如雪的脸上：“当日那只出现在畅音阁的猫，是你的杰作。你假意救哀家，不过是在皇帝跟前装好人。再加上你痛失腹中龙嗣，皇帝才在怜惜你之下提拔你。一切你都算计得很好，分毫不差。德妃，你踩着哀家上位，才能有今天的位置。一切都是你不择手段得来的，哀家说的对与不对？”
她只是没有揭穿这个事实罢了。
赵灵良久才勉强挤出一点笑意：“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臣妾要上位，凭借腹中龙嗣即可母凭子贵，根本不需要这般迂回，看来太后娘娘对臣妾有诸多误会。”
“这就要问你了，为什么你可以母凭子贵，却还要采取这些迂回手段，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慕辞冷冷一笑：“想必你是知道你腹中的龙嗣没办法保住，才出此下策。又或者，你纯粹就是想利用哀家，才走了这么一步棋！”
一般的妃嫔怀上龙嗣，哪个不是小心呵护？唯有赵灵，竟然利用腹中的孩儿作文章，自己亲手除去。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个女人歹毒至极。
“太后娘娘千万莫血口喷人。这话就算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也不会相信太后娘娘的话。”赵灵淡声回道。
“你放心，哀家不会把这些事告诉皇帝。总有一天，皇帝会自己发现真相，那才叫惊喜。你应该想想，事发之后，该怎么向皇帝交待。”似知道赵灵的顾虑，慕辞淡声道。
独孤连城不会在乎后宫女人之间的争斗，也不是每个皇嗣都像小皇子那样能得到独孤连城的钟爱。
赵灵心里暗松一口气，她就怕慕辞在万岁爷跟前嚼舌根。
“你初进宫的目的，大约是想为赵美人报仇，但在后来，你的目的已经不是为赵美人报复，而是不择手段向上爬。或许，你也想要中宫之位么？”慕辞淡声又道。
“中宫之位空缺，大家各凭本事，臣妾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至于妹妹的仇，臣妾总有一天会报！”赵灵淡声回道。
或许她初进宫时确实是为了查出害死赵美人的真凶，但到后来，她已认定慕辞就是害死赵美人的凶手。即便慕辞不是，她也要想办法除去慕辞，皆因为慕辞挡了她的道。
任何令皇上在意的女人，都是她的敌人，慕辞就是其中之首，这就是慕辞的原罪。
慕辞猜测无误，确实是她亲手策划了滑胎一事，猫是她找来的。她在沈曼云生辰前一日，便将猫藏进了戏班。
只等戏班开戏，就着人去把猫放出来。
至于为何会直冲慕辞而去，是因为她在慕辞所坐的位置放了药。这只猫对此药尤其敏丨感，才会突然间发狂，往慕辞冲去。
案发后，她倒地不起，金秋在众人都在关注她的时候，悄悄除去了慕辞位置上的药性。
此后她也悄悄处理了那只猫。
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她以为此事永远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是她策划，慕辞就更加不可能知晓成为她的踏脚石。
此案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蚂迹，偏偏慕辞知道是她自己除去了腹中的孩子。
只是聪慧如太后娘娘，也有想不透彻的事。或许这辈子慕辞都不会知道，她为什么会舍得对自己腹中的骨肉下手……
“个个都想要那中宫之位，但赢家只有一个。哪怕有一日你坐上了那个位置，将来还会有无数的美人觑觎着那个位置，像你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觉得为了那样一个位置，不惜对自己的骨肉下毒手，值吗？！”慕辞是问赵灵，也是问自己。
前世她不就是中宫之主么？可她还是被打入了冷宫。
后宫就是一个没有销烟的战场，有无数美人在这个战场上前仆后继，至死方休。
“那太后娘娘呢？为何成为了太后，竟还成为皇上的女人，难道也想要那中宫之位？”这一回，赵灵是纯粹的好奇。
慕辞一开始就是公认的太子妃，如若去年那日慕辞不嫁先皇，她如今就是皇后娘娘。
可是慕辞反其道而行，她成了太后，却还是不忘和皇上纠缠。
既如此，何必如此迂回？
慕辞只是笑笑：“哀家已是最尊贵的太后，要那中宫之位做什么？”
“臣妾明白了，太后娘娘想要的是皇上的心。”赵灵作了然状。
所以慕辞才嫁给先皇，以退为进。
“这话就更加可笑。皇帝那个人是没有心的，任何妄想要皇帝心的女人，最终都只会抑郁而终。德妃，你该向安美人学习。安美人就知道，皇帝没有心，她要的就只是不急不徐地往上爬。你可知，在你们这批后宫妃嫔当中，哀家最看好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淑妃，而是安美人。”慕辞说罢，款款走远。
她自然不是凭白无故找赵灵说话，而是要把安蓉这个靶子推出去。
安蓉太会隐藏自己的实力，而且和沈曼云交好。看沈曼云的样子，对安蓉信任至极。
这一世沈曼云扮演的角色，像极了前世的慕辞。
前世她也是全心全意相信安蓉，可到头来，安蓉不还是背叛了她，踩着她上位？
这一世安蓉同样如此。
她什么都不必做，只等后宫众美杀个你死我活，最后她来渔翁得利。
哪怕有一天她必需出手，她还能把沈曼云推出去挡刀。
第322章：这样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后宫的最高人，非安蓉莫属。
赵灵目送慕辞款款走远，凝眸而立。
安美人？
她以前从未将安蓉放在心上。听闻安美人曾经拒绝过皇上的诏寝，最近所有人都升了位份，只有安美人还在原地踏步。
就这样一个不具有任何竞争力的妃嫔，她又怎么可能注意到？
慕辞绝不会无端端提起安美人，看来，她以后得多留心这位被慕辞“看重”的安美人。
无独有偶，赵灵遇见慕辞后，心里满满装的都是安美人。
她想回无忧宫，让人仔细打听打听安美人，结果巧了，安蓉竟自己撞了上来。
其实是沈曼云想逛御花园，来此处试试能否遇见皇上，她还特意拉上安蓉一起。
怎知这个时候，突然遇见久未出无忧宫的赵灵。
待相互见了礼，赵灵的视线定格在安蓉的脸上。
安蓉的容貌并不是最出众的，但她身上的书香气是后宫女子都没有的特质。所以，这个女人很有特点，容易让人记得住。
而且，安蓉的沉稳与太后相似。
这究竟是安蓉与生俱来的特质，还是安蓉在刻意模仿慕辞，才有了这样的特质。
若是后者，安蓉的手段就非常了得了。
“德妃娘娘？”安蓉发现赵灵的异样，轻声唤道。
以往赵灵可不曾注意到她，今儿个突然以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她，这不同寻常。
转念间，她的心思已转了千百回。
赵灵收回定格在安蓉脸上的视线，恢复了常态：“巧了，今儿个居然在御花园遇见你们两个。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们就在前方的观景亭陪本宫坐坐，聊聊家常。”
她是德妃，又掌管着后宫，沈曼云哪怕是昭仪，也不敢逆了赵灵的意思。
虽然她并不认为赵灵有这个资格能成为德妃。
就这样，沈曼云和安蓉陪在赵灵身边，去到观景亭。
她们入座时，宫人已快速准备好水果点心。
“德妃娘娘身子可大好了？”沈曼云随口问了一句。
前些天赵灵被皇上罚跪一事还传得沸沸扬扬，再接下来，就是赵灵大病一场的消息。大家都等着看赵灵的笑话，可惜的是，赵灵就只是病了，并没有降位份，也没有被撤后宫掌控权。
“好多了，沈昭仪有心。”赵灵说着，轻轻一笑：“本宫今日来御花园，本来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皇上。可惜了，到现在皇上还没现身，想是又被政务缠身，没办法脱身罢。”
“皇上勤于政务，是万民之福。”沈曼云虚应一声。
对于这石桌上摆放的水果和点心，她可不敢轻易偿试。
在后宫就是这样，时时刻刻得防着有人会害你，食物是最忌讳直接试吃的，若不然，极有可能为此丢上小命，还死得不明不白。
赵灵又吃了一颗葡萄，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安蓉也在吃水果，反倒是沈曼云随时保持警惕心，不敢轻易下嘴。
这一幕，让她有些意外。
到底是安蓉心大，还是安蓉笃定她不会害人呢？
“沈昭仪怎么不吃？”赵灵笑容可亲地问。
沈昭仪早已想好借口：“近日夜里偶有咳症，痰也多，太医交待要忌食水果。”
她的理由找得冠冕堂皇，赵灵肯定找不到她的错处。
“原来是这样。既然太医叮嘱，你自然要好好遵从才是。”赵灵说着，看向安静得没什么存在感的安蓉：“安美人的话一向是这么少么？”
试问一个这么低调的女子，容貌在后宫之中也不是特别拔尖儿的，谁会注意到她？
难怪慕辞会对安蓉这般推崇，原来自有因。
和安蓉短暂相处后，又特意留心观察，就能发现很多问题。
只怪以前安蓉掩饰得太好，什么人都不会把安蓉当成对手，这样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回娘娘话，妾见识浅薄，怕说错话，惹娘娘不高兴，自然就少言了。”安蓉恭敬回答。
“本宫就喜欢你这样的，没什么心机，也不会害人。这样吧，本宫叫你一声安妹妹，往后你也叫本宫一声姐姐。”赵灵放低身段，主动跟安蓉套近乎。
安蓉一听这话，立刻起身行礼：“妾多谢娘娘恩典，但妾有自知之明，万万不敢逾矩。”
赵灵沉下脸：“你这是不愿意认本宫这个姐姐了？”
安蓉不知该如何是好，求救地看向沈曼云。
沈曼云立刻接话道：“安美人的性子一向是这样不讨喜，娘娘何必和这么一个不识趣的人亲近？这样，若娘娘不嫌弃，就让我代替安美人多孝敬姐姐好了。”
赵灵看到这个小细节，顿时计上心头。看来沈昭仪是个仗义的，而且对安蓉言听计从，毫不犹豫就为安蓉挡箭。
这应该也是安美人的本事。
赵灵一听这话乐了，她轻拍沈曼云的手背：“本宫哪有嫌弃的道理？自打本宫进宫以后，就险少有人愿意与本宫亲近。本宫和你们两个投缘，往后你们多多去无忧宫走动，本宫高兴还来不及。”
沈曼云虚假地与之客套：“能和姐姐这样的人物结交，才是妹妹们的福气。”
接下来，都是沈曼云与赵灵在说话，安蓉全程当隐形人，极少说话。
好不容易应附完了赵灵，恭送赵灵离开御花园，沈曼云才冷冷一笑：“她真以为德妃有什么了不起，谁愿意跟她结交？”
最可笑的是，赵灵居然看上了安蓉。
安蓉是她的人，她怎么可能让赵灵抢走安蓉？
安蓉没说话，径自沉默。
沈曼云这才发现安蓉不太对劲。今日安蓉特别沉默，方才赵灵在的时候，几乎一句话都没有，最后都是她在帮忙圆话。
“你怎么回事？”她低声问道：“可是赵氏有什么问题？”
安蓉回她一笑：“没什么，大约是我想多了。”
赵灵突然间跟她和沈曼云套近乎，可是看出了什么？
只是她平日里很少外出走动，甚至没有和赵灵打过什么交道，既如此，她怎么可能被赵灵盯上？
今日赵灵看她的样子，实在没办法让她不多心。
——
大千又感冒了，这种天气好容易生病。最近新型肺炎猖狂，大家要小心点啊。
第323章：搜宫
“德妃若真看上你，这证明她还有点眼光。总之呢，你以后尽量离德妃远一些。”沈曼云不放心地交待。
“姐姐说的是，妹妹省得了。这儿风大，我们回吧。”安蓉转移话题。
她回到寒云轩后，怎么想都还是不放心，索性命之桃去查一查，今日逛御花园的有哪些人，或许会有蛛丝蚂迹也没准。
毕竟在今日之前，赵灵都不曾注意到她。
之桃很快就查出了结果，回寒云轩向安蓉禀报情况。
“此前德妃和太后聊了一会子？”安蓉有些意外。
难道是慕辞在赵灵跟前说了什么，才让赵灵突然对她产生兴趣么？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微微一沉。
“奴婢查过了，德妃确实在御花园见过太后娘娘。至于她们聊了些什么，无人知晓。”之桃默了默，又问：“总不成是太后娘娘在德妃跟说了主子坏话，主子才被德妃盯上吧？”
说起来，她于那迎春还是恩人，太后娘娘曾说过有朝一日要还这个恩情。既如此，太后娘娘怎么可能故意拖主子的后腿。
再者，主子也没做什么事激怒太后娘娘。
“若我真被德妃盯上，那我往后更要夹着尾巴做人。”安蓉很快有了决定：“最近半月，我就不出寒云轩了。即便是沈姐姐找……”
她话音一顿：“不妥。德妃是个有心计的，我若故意隐匿，反倒会教她不放心。以后该做什么继续做，无需顾忌。”
只是她这样的姿容，赵灵怎么可能盯上她？这不是很奇怪么？
唯一的解释是，慕辞对赵灵提起了她。
这一日开始，赵灵开始留意安蓉那边的动静。只是安蓉这个人和平素一样，没什么区别。
只是日久见人心，安蓉是龙还是虫，迟早有一天能看得出来。
再说惜花宫。
郑才人自从怀上后，就开始低调了，极少出东配殿，就怕遇上主位的淑妃娘娘。
这个关键时刻，有不少人盯着她腹中的孩儿。
只可惜人在屋里坐，祸依然从天上飞来。
淑妃的主殿突然失窃，整个惜花宫都得搜查，东配殿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郑才人看着主殿的众人蜂拥而入，心慌不已。
当然不是因为她盗窃了失物，她是怕慕雪早收买了东配殿的宫人，在东配殿藏好了脏物。若是这般，她纵使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究竟。
直觉告诉她，这是淑妃的阴谋，因为淑妃不允许她生下腹中的皇嗣。
郑才人担惊受怕，却也无可奈何，除非有皇上的圣谕，否则她没办法阻止淑妃搜宫。
对了，掌理后宫大权的人是德妃娘娘，或许德妃娘娘不会准许淑妃轻易搜宫。
“慢着！”郑才人扬声道。
正欲搜宫的众人闻声看向郑才人，为首之人是兰心。
“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准搜宫！”郑才人冷冷地道：“如今掌管后宫的是德妃娘娘，若你们得到德妃娘娘的准许，方能搜宫！”
兰心冷笑以对：“四妃当中，淑妃娘娘比德妃更高……”
“但掌管后宫的是德妃娘娘。后宫发生什么事，理应德妃娘娘掌事。于情于理，都该让德妃来主管此事。德妃娘娘若说要搜宫，那我无话可说。”郑才人打断兰心的话。
她心里其实也没底。
但眼下真要搜了宫，在东配殿找出遗失的脏物，她就彻底完了。
兰心嗤之以鼻，她正想让其他人开始搜索脏物，郑才人突然又道：“德妃娘娘掌管后宫之事，是皇上下的圣旨。还是说你们连皇上的圣旨都可以不听吗？”
郑才人这句话，终于唬住了兰心。
违抗圣旨可是杀头的大罪，皇上若问责下来，要砍她的脑袋，那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她还是决定去支会德妃一声。
相信德妃不至于不识趣，敢管惜花宫的家务事。
无忧宫才收到惜花宫主位丢了一件价值不匪首饰的消息，兰心就来到无忧宫，请命搜惜花宫。
兰心久等不到赵灵的回答，有些焦虑：“还请德妃娘娘准令搜惜花宫！”
德妃应该知道，这事她不应该插手，识趣的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兹事体大，容本宫再想想。”赵灵卖足了关子，继续凝眉思考。
兰心这一等，又等了两刻钟。
她大约知道，德妃是故意为难她，看来情况不妙。
此事拖得越久越不好，她不能再拖延时间，思及此她又道：“德妃娘娘和惜花宫井水不犯河水，还望德妃娘娘行个方便，不然淑妃娘娘……”
她没说完的话，赵灵应该明白。
淑妃如今正午宠，腹中还有一个小皇嗣。淑妃娘娘能够在未生下皇嗣之前提升位份，这样的荣宠至今还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得到。
德妃若识趣，就不该挡淑妃娘娘的道。
赵灵闻言不怒反笑：“你这话是有些道理。不过，本宫还是那句话，搜宫兹事体大，郑才人也身怀龙嗣。旁的不说，若是冲撞了郑才人，影响她腹中的龙嗣，谁也担不起责任。”
兰心脸色微变，急了：“德妃娘娘——”
“本宫决定让皇上裁夺此事！”赵灵打断兰心的话。
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敢威胁她？
她连慕辞都不惧，还会畏惧惜花宫那位？简直就是笑话！
兰心无功而返，匆匆回到惜花宫，向主子禀报此事。
“赵氏这个贱人，她是想坏我好事。好得很，本来她不来招惹本宫，本宫还不至于对她下手。既然她如此不识抬举，从此有她没本宫！”慕雪握紧拳头。
原本她还以为这回轻而易举就能治郑才人的罪，赵灵突然间干涉，皇上那边也收到消息，此事倒不好办了。
只要皇上准她搜宫，她自然能让皇上信服，那件饰物就是郑才人偷的。
就怕皇上不准她搜宫，这件事最终只能潦草收场。
她所谋划的自是无疾而终。
只是郑才人那个贱妇，今日收拾不了，她来日也有机会！
赵灵去到延福宫禀报了此事，独孤连城听闻后，似乎有点兴趣：“还有这等事？”
第324章：流放冷宫
“正是。臣妾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只是淑妃姐姐有了身子，郑才人也怀有龙嗣，若是两人因此伤了和气，影响了腹中龙嗣，臣妾担不起此重责。思来想去，臣妾认为还是得请皇上定夺。”赵灵诚惶诚恐地说完，看着万岁爷，想知道万岁爷会下怎样的决定。
“淑妃丢了东西，当然是要找的。这样吧，朕去一趟惜花宫。”独孤连城说着起身，大步流星地走远。
赵灵看着皇上的背影，眸色有些复杂。
看来那位淑妃在皇上心中还是有一定的份量。若不然，皇上也不会准许淑妃搜宫。方才听皇上的意思，是要给淑妃撑腰了。
迎春听到惜花宫的消息后，立刻向慕辞汇报。
“你想怎样呢？”慕辞好整以暇地道。
迎春讪笑：“太后娘娘不去看热闹么？”
大家都在惜花宫，而且又是慕雪的热闹，她好想看。更何况，皇上也去了。太后娘娘若去惜花宫，就能见到皇上了。
“那是惜花宫的事，哀家去凑什么热闹？”慕辞毫不掩饰对这事的不感兴趣。
“真不去啊？”迎春有点失望。
慕辞加重语气：“不去！”
迎春这下没了主张。她走了几步，又折回慕辞跟前：“难道娘娘就不想看淑妃的笑话？”
慕辞神色冷凝，看着前方，淡声道：“皇帝不会让慕雪成为笑话，你想多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独孤连城怎么可能为郑才人驳了慕雪的面子呢？
要知道，郑才人也不过是独孤连城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郑才人怀上龙嗣，绝非偶尔，这分明也是独孤连城计划中的一步。
慕雪终于没忍住，开始对郑才人下手，这正中独孤连城的心意。
独孤连城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很有计划，眼前计划才刚刚展开，进程大约也让独孤连城很满意。
这淌浑水，没必要参与。
迎春将信将疑。
但娘娘一向比其他人厉害，既然是娘娘说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可惜了，郑才人肯定要遭罪的。
对独孤连城而言，折一个才人做什么？只要这个才人发挥了她的作用，什么都不是问题。
话分两头，惜花宫。
独孤连城一出现，慕雪便上前迎驾。
独孤连城免了慕雪的礼。
“臣妾不曾想因臣妾居然惊动了皇上，是臣妾的罪过。”慕雪放低姿态，第一时间请罪。
“前后经过朕已听德妃说了，既然是爱妃丢了珍爱之物，自然是要彻查一番。要搜宫，自然也是可以……”
独孤连城话音刚落，郑才人便跪在了御前，她眼里隐隐有泪花，我见犹怜的样子：“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偷任何东西。淑妃娘娘突然说要搜宫，这不就是认定——”
“郑才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曾美人那边本宫也命人搜过，缘何到了你这里就百般推阻？难道是因为作贼心虚，才不敢让本宫搜？”慕雪打断郑才人的话。
这郑才人也不算太蠢，知道是自己作了这么一个局，知道搜宫就代表人脏并获，才百般阻拦。
只是这个局已经设下了，只要皇上不帮郑才人，郑才人这回想全身而退，难了！
“当然不是。只是淑妃娘娘说搜宫就搜宫，这可是大事，怎么着也得皇上定夺才行。”郑才人说着，眼巴巴看着皇上。
平日里皇上对她温柔体贴，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腹中的龙嗣，但她以为，皇上对她温柔，或许也是对她有情。
独孤连城像是看不到郑才人眼底的请求，他沉吟片刻，就下了决定：“既然是淑妃丢了心爱饰物，那整个惜花宫都搜寻一遍，也不过分。”
他说着又再看向郑才人：“你既然没做过，自然是问心无愧。别怕，朕相信你。”
他的这一席话，等于是判处了郑才人的死刑。
慕雪有备而来，分明就是为了对付她而设下的这个局。原本她还指望皇上，眼下皇上开了金口，这个黑锅她背定了。
她泫然欲泣，看着皇上，皇上却再没有与她有眼神接触。
独孤连城一声令下，在慕雪身边伺候的奴才就倾巢而动，彻底搜查东配殿。
独孤连城看到这一幕，心道果然是慕直教出来的好女儿，这行动力让人叹为观止。
至于搜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皇上，娘娘，果然是郑主子偷的。”柳心说着，像献宝一样把一枚精致的耳环递送到慕雪跟前。
慕雪欢天喜地地接过：“这是皇上赠臣妾的礼物，万万不能丢的，若是其它饰物，没了便没了。”
这番话，自是解释了她坚持要搜宫的理由，又在独孤连城跟前表衷心，顺便还加重了郑才人的罪责，可谓是一箭三雕。
郑才人则是脸色惨白。
她只知慕雪丢的是一件心爱的饰物，却不曾想还是皇上所赐。
那她岂不是罪加一等？
“皇上，臣妾没有偷，不是臣妾偷的，还请皇上明察。”她再次跪倒在独孤连城跟前，眼里盈满了泪水。
“如今人脏并获，你还想抵赖？原先本宫也没想大动干戈，只想着找回御赐之物即可。眼下看来，不治你罪是不行了。”
慕雪说着对独孤连城道：“还请皇上定夺！”
独孤连城目光沉痛地看着郑才人：“朕这般相信你，你竟然恃宠而骄，平素朕待你还不够宽厚么？”
郑才人有苦说不出，在独孤连城的注视下，她心里泛苦。
原本还以为怀上龙嗣，以后可以母凭子贵，可是富贵没等来，如今却是被人栽了脏。
“臣妾是冤枉的……”她无力地辩解，像是在作最后的挣扎。
独孤连城深深看郑才人一眼，下了一道口谕：“念在你怀有龙嗣，降为采女。惜花宫不宜居住，你且住进北宫。”
他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震惊。
要知道北宫都死了两位妃嫔，又是冷宫，皇上下了一道这样的命令，这不是等于彻底流放郑才人……不对，如今已没有郑才人，只有八品郑采女。
第325章：伪善
慕雪也没想到独孤连城会下一道这样的旨令。
皇上竟然舍得把郑采女打入冷宫。
毕竟郑采女怀有龙嗣，平日里皇上对郑采女也是千恩百宠。即便是犯了宫规，偷了御赐之物，看在郑采女怀有龙嗣的份儿上，也不至于到打入冷宫的地步。
她的计划比想象的还要成功，皇上对她自然也是真心不二，这是意外之喜。
郑氏收到独孤连城的这道口谕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这般心狠，说放逐就放逐。她被打入冷宫，那她腹中的龙嗣呢，皇上都不管不顾吗？
想起腹中孩儿，她如梦初醒，爬到独孤连城足畔，泣不成声：“念在妾腹中育有龙嗣的份儿上，皇上饶妾一回，皇上，皇上，求求您了……”
只要能保住这个孩子，她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若不然进了北宫，想要保住腹中龙嗣就难了。
“你千不该、万不该偷窃朕赏给淑妃的御赐之物。朕原想着你秉性纯良，怎知刚好相反，事发至今你没有半点悔悟。朕对你已仁至义尽，来人，押下郑氏！”独孤连城说完挥挥手。
李玉即招来侍卫，押走了郑采女。
郑采女被打进了北宫后，现场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大家都在感叹后宫局势千变万化，唯有慕雪难掩内心的欢喜。
皇上方才那番话让她难掩喜色。
她就知道，皇上是心悦她的，若不然不会为了她而大动干戈。
沈曼云和安蓉也在现场，看到了这样的结果，两人对视一眼，也有些意外郑采女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惜花宫的这出栽脏戏落幕，观戏的众人依次退场，都是感慨万千。
赵灵见安蓉就在前方，不禁想起此前慕辞对她说过的话，她加快脚步，很快到了安蓉身畔，问道：“安美人对今日这件事作何感想？”
“郑采女有些可怜。天气冷了下来，住进北宫那样的苦寒之地，她腹中的龙嗣可如何是好？皇上对郑采女也太狠心了些。”安蓉说着，再轻叹一声：“皇上的恩宠总是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像妾这样不被皇上待见，却也是一种福分。”
赵灵挑不出她这话的毛病。
一般人看到这一幕，都得为郑才人惋惜罢？
郑采女住进北宫后，腹中的孩子还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再加上后宫这样的地方总不会太冷清，少了老人，很快就会有新人入住。
更新迭替，从来都是自然法则，亦是后宫法则。
“安妹妹也不必这般灰心，总归会有例外的时候。”沈曼云也还有些震惊。
她知道安蓉的话在理，但心里总归是不甘心的，她不只想要皇上诏寝，更想要皇上的真心。
她想做后宫三千中最独一无二的一个。
哪怕安蓉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妾有自知之明。虽然会有人例外，可能成为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但那人肯定不是妾就是了。还不如保住自己的小命，什么帝王恩宠，皆是烟云，妾不敢奢想。”
安蓉这番话，是一般人的思维，基本上挑不出错处。
说她这样明哲保身没错，说她不上进也没错。
赵灵再看一眼安蓉，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又慢下脚步：“安美人，你的气质和太后有些相似。若不看脸，远远瞧着背影，本宫会以为看到了太后娘娘。”
她就站在安蓉身畔，再加上有意试探，所以安蓉无论有什么样的表情，她都能尽收眼底。
安蓉没想到赵灵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她脸露惊异之色：“德妃娘娘一定是眼花了，太后娘娘风华绝代，妾怎么可能有太后娘娘那样的气度？”
赵灵看向沈曼云：“昭仪妹妹，你觉着呢？”
沈曼云早在赵灵说出那番话时，就在暗中打量安蓉。还别说，真的是像，不说话时沉静的样子，静立的姿态，竟和慕辞一般无二。
“是很像。”沈曼云无声低喃，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赵灵唇畔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太后娘娘身份尊贵，气度自是不俗。想来安美人将来也会是位高权重者，就说能学足太后娘娘那样的风姿，安美人将来一定也是有出息的。”
她说完这番话，便挥着帕子走远了。
沈曼云却是听进了赵灵的这番话，她气笑了：“德妃这话是何意？她是说你在故意效仿慕辞？”
安蓉才不可能特意效仿慕辞。慕辞有什么好的，安蓉何至于去学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都不气，姐姐何必较真？只是不知德妃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竟然挑拨起你我之间的关系。”安蓉摇摇头：“我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德妃盯上我了，明里暗里都在针对我。”
她突然看向沈曼云问：“姐姐，德妃说的，是事实吗？我和太后娘娘像？”
沈曼云轻点头，“神态和气质都有点像。”
“这就难怪了。德妃视太后为仇人，她拿太后没办法，眼下就只能来挑我的刺儿，以后我还是多避着她一些，以免引来祸端。”安蓉喃喃自语，难掩忧然。
沈曼云听完，“怕她作甚？不是还有我吗？虽然她是德妃，但我也是昭仪，我会护着你的，放心吧。”
两人说着贴己话，感情一如往常，并没有受赵灵那番话的影响。
赵灵得知后，不禁对安蓉又看高一分：“安美人能让沈昭仪这样的人言听计从，这就是好本事。无论她如何隐藏自己，本宫都已经看清了她伪善的本性。”
这还多得慕辞给了她暗示，不然她还不知这后宫之中还藏有一个像安蓉这样的高手。
也就沈曼云愚蠢，竟然被安蓉利用了也不自知。
再说回惜花宫。
送走了所有不相干人等，慕辞最后送走了独孤连城。
目送万岁爷走远，她才折回主殿，脸上难掩喜色。
今日皇上对她的恩宠，让她一扫前些日子的焦虑。那时她还真被慕辞的一番话挑拨，差点自乱阵脚，以为皇上对她并非真心。
——
比昨天好点了，但是全身酸痛，站不稳，大千决定今天在床上躺一天，谢谢宝宝们的关心，大家也注意一下哈。
第326章：你活不过今夜了……
经此一役，慕雪可以肯定皇上对她是真心，否则也不至于为了一件御赐之物，竟然将怀有龙嗣的郑采女打入冷宫。
就皇上对她的恩宠，她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所以慕辞不是什么好东西。
耿氏休父亲这件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有多少流言是因为父亲宠妾灭妻，才会被耿氏休弃。
其实是耿氏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父亲的心，林氏才能得到父亲的人和心。
耿氏没有慕辞聪慧，居然傻傻地自己让出慕夫人的位置。
这样一来，林氏只要加把劲儿，就能成为父亲的正妻。林氏的身份得到提升，她自然也能沾点光，在身份上有所提升。
如此，她离中宫之位在身份上就少了一些阻障。
思及此，她对未来信心满满。只要除去那些挡她路的对手，她要成为皇后，也是极有可能的，不是吗？
眼下她要做的，是解决郑采女腹中的龙嗣，如此郑采女对她而言再不是什么威胁。
反倒是飞羽轩的小皇子，始终是她腹中孩子的最大对手，她更得找个机会除去。
只不过，云兮和绿梅因为对小皇子下手，却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令她踌蹰不定的原因。
所以真要下手，就要做到不留痕迹。
小皇子目前是皇上的长子，也会是将来皇位的有力争夺者，怎不叫她忌惮？
**
慕辞在收到郑采女被打入北宫的消息后，一点也不意外。
独孤连城要保的人毫无疑问是慕雪，若慕雪恃宠而娇，那便是独孤连城乐见的事。
她甚至能预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后，慕雪被独孤连城利用后还在数银子的傻样。
慕雪与她素来没什么情份。虽说同住一屋檐下多年，但她对慕雪始终亲近不起来。
即便是能预想到慕雪未来的命运，她更多的是感叹自己前世也是落得一样的下场。
她甚至怀疑自己前世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是不是也是独孤连城的计划之一。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独孤连城不一样。他这个人为了皇权，什么都可以舍弃，更何况还只是一个没有面世的小生命？
郑采女腹中那块肉，不也被他毫不犹豫就舍下了么？
接下来郑采女的命运可想而知，不会再有什么惊喜发生。
北宫。
郑采女自住进来之后每日以泪洗面，她知道慕雪不会放过自己，迟早有一日会来收拾她。
她只恨自己懦弱无能，明知那是慕雪的陷阱，自己却没有戳穿的机会，以至于她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老天爷何其不公？
像慕雪那样的蛇蝎美人怎么就成了淑妃，她也得以侍寝，并且有幸怀上龙嗣，可她的结局却这般凄凉。
她惶惶不可终日，大约又过了几日，北宫终于来了一位娇客，当然就是慕雪。
虽然早料到有这么一日，郑采女还是吓得不断往后退，拒绝面对接下来的命运。
兰心手里端着一碗汤药，递到郑采女跟前：“这是淑妃娘娘赏给你的，喝吧，旁人可没有这样的福份。”
谁让郑采女不安份？在淑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勾丨引了皇上，这样的贱人不除难道留着过年吗？
郑采女会有今日的结局，皆是因为她不安份之故。
“我不喝，你拿开！”郑采女想避开那碗汤药。
她知道这是滑胎药，慕雪想除去她腹中的龙嗣，她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
“这可由不是你！”兰心冷冷一笑，上前掐住郑采女的下巴，强行把汤药灌进了郑采女的嘴里。
郑采女左闪右避，却还是逃不开服药的命运。
不过须臾功夫，她身下就有血液流出，她知道，这是她的孩子。
她满目腥红，怒视慕雪：“慕氏，我若不死，今日之仇我一定找你算清楚！”
慕雪轻蔑地看着郑采女：“本宫看你也活不过今夜了。”
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废人，竟然还妄想报仇雪恨？可笑至极！
郑采女绝望地闭上眼。
慕雪说得对，即便她有心报仇，也活不长久。
她滑了胎，却无人照料，更不可能有大夫帮她医治。除非她命大，否则迟早得死在北宫。
就连云兮和绿梅进北宫后都没能坚持多久，在此死于非命，更何况她无依无靠，怎么可能躲得过这一劫呢？
慕雪看一眼倒在地上被血浸染的郑采女，冷笑勾唇：“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和本宫抢皇上，还敢怀上皇上的子嗣，本宫不杀你，已是格外开恩。你若安安份份，或许还能活得长久。接下来，你就在北宫等死罢！”
郑采女倒在血泊中，头耷在一旁，没有动弹，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个贱人活不了几日了，娘娘由着她在此自生自灭。娘娘怀有龙嗣，先离开这个秽气地方要紧。”兰心小声道。
站在北宫，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像是有不少阴魂聚集在此，让她心里直犯怵。
就在前不久，这儿才死过不少人，这种地方，自然是早走早着。
慕雪也顾及腹中的孩儿，不敢滞留。见郑采女没有生气，她匆匆离开了北宫。
就在慕雪主仆走后不久，有人进入了冷宫。
郑采女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等死，听得动静，还以为慕雪去而复返，欲取她性命。
当她睁开双眼，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她瞳孔紧缩：“是你？”
这个人来做什么？
来人是一位宫装少女，她上前一步，搭上郑采女的脉搏：“我来此，当然是救你一命？”
郑采女不敢置信地看着少女，许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为、为什么？”宫装少女为什么要救她？
“自然是留你有用。放心吧，你死不了，我也不会让你死。”宫装少女脆声回道。
她手起针落，很快为郑采女止了血……
两天后，北宫就传出了消息，郑采女不慎摔倒，腹中龙嗣不幸没了。因受打击太大，郑采女疯了。
慕雪没想到郑采女竟然命大，活了过来。
不过郑采女眼下的情景和死了无异。她不放心，让兰心去了北宫一趟，确定郑采女是不是疯了。
第327章：能起死回生的胭脂扣
兰心再回来，言之凿凿地道：“那个贱人确实疯了，娘娘放一百个心。”
兰心办事一向让慕雪放心，自然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眨眼间，就到了十月，天气越来越冷。
这是慕辞进宫的第二个年头。她并没有刻意调养身子，只因独孤连城不给避子汤，她怕怀上。如今只盼着自己仍然是不易受孕的体质。
私底下她不只一次找过张太医，张太医却不敢违抗圣旨，每每拒绝给她避子药。
无奈之下，她唯有想着在宫外的药铺着手。
可惜的是，她才了这个主意，独孤连城就收到了消息，连夜把她诏进延福宫，问她意欲何为。
慕辞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道自己身子不好，冬日畏寒，想要调养身子。
独孤连城自然是不信她的。毕竟宫里有整个太医院，慕辞不找太医诊治，反而想去宫外寻找药方，这不同寻常。
经此一役，独孤连城盯得更紧，慕辞也只能听天由命。
她再一次感叹独孤连城的眼线广，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或者应该说，整个后宫的动静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若要算计谁，谁就不会有好下场。
那郑才人可不就是被独孤连城算计的牺牲品？
就郑才人那样的姿色，独孤连城不大可能真看得上。郑才人能上龙榻，不过是因为她住在惜花宫。
郑才人有孕，而且日日与慕雪待在同一屋檐下，慕雪怎么可能不被嫉妒冲昏头？
所以郑才人方有此一劫，随后被打入北宫，想必也是独孤连城算计的结果。
郑才人是皇帝扫清慕直前进道路上的一枚小小棋子，这才将将开始，接下来，皇帝肯定还有狠着。
“娘娘在想什么呢？”迎春好奇地问。
只见自家主子一时皱眉，一时浅笑，也不知是什么事让娘娘的心情这般复杂。
“哀家只是庆幸自己是局外人。”慕辞低喃自语。
万幸这一世她无需再经历那样的切肤之痛。两世痛一次，就足够了。
“娘娘哪是什么局外人？等着看吧，后宫那些个三宫六院，没一个是娘娘的对手，皇上的心都在娘娘这儿呢。”迎春自是听不出慕辞的话外之音。
虽然偶尔她也觉得皇上太过风流，但那位是皇帝啊。
后宫拥有三宫六院是常事，怎可指望皇上只宠着娘娘一人呢？总归皇上是向着娘娘的，就可以了。
只是因着娘娘的特殊身份，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皇上身边。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浑话？皇上哪里有什么心？”丝竹恰好进来，听得迎春这话，便反驳了一句。
“你这话原是没问题，但皇上遇见的是娘娘。咱们家娘娘是何许人也？那可是世上最独特的女子……”迎春对慕辞唱起了赞歌。
慕辞听着想笑。
她除了一张脸稍微好看些，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像独孤连城那样的人，不可能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
她没再跟迎春贫嘴，眼下她在想哥哥在战场有没有听到有关母亲和慕直和离的消息。
若知道了，应该会回京一趟。
哥哥才打了一场大胜仗，若他想回京，在独孤连城跟前也是可以交待的。
若哥哥收到了京城的消息，应该也快到京城了罢？
这天晚上，独孤连城又来到了永安宫。这回他没急着把慕辞拉上榻，而是拿出一只用金丝镶嵌的锦盒出来。
光看盒身，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矜贵得很。
“看看，是否喜欢。”独孤连城把锦盒递到慕辞萦白的手掌。
慕辞对于首饰并不感兴趣，但这是皇帝所赐，她再没兴趣也得卖皇帝面子。
待打开了锦盒，里面却是一块血玉。
看到这块血玉，她定驻了眸光，置放在掌心，就着灯光仍然看到通透的玉里是丝丝缕缕的红色。
这块玉她是认得的，前世也是独孤连城不知从何得来，说是这块血玉整个大夏国只有一块，很有灵气，是从西域得来，能僻邪养身。
有一日独孤连城兴致勃勃找来给她，还给她戴上，甚至还下了一道口谕，若是戴上了，就算是死也不许摘下来。
她当时是答应了的。
可是在她进了冷宫，彻底心冷之后，这块血玉就被她扔在沉香宫，直到她死的时候，都不复忆起。
眼下突然再见到这块血玉，关于前尘旧事扑面而来。
这一世，他竟然又把这块玉给了她。
“上回听你说畏寒，这块血玉戴上有温身之效。你且戴好，没有朕的命令，你不可摘下。”独孤连城说着，亲自给她挂在了脖子上。
血玉接触肌肤的瞬间，不只没有冷意，反而觉着温暖。
“我听说血玉不吉利，戴上后活不长久，你是不是咒我早死？”慕辞似笑非笑。
独孤连城帮她戴玉佩的动作顿了顿：“那些俗物与这块玉怎能媲美？有了它，指不定还能护你长命百岁。”
慕辞只是笑笑，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和独孤连城争吵。
前世她是皇后，又对他有利用价值，他会送这样的稀罕物她能理解。哪怕是棋子，也要好好安抚，不然棋子怎会为他卖命？
今世她就有些不解。
她如今是太后，又是他不能见光的女人，她对他而言也再无利用价值。就算是要安抚，他应该去送给慕雪才对。
他怎么又将此物给了她？
虽然有此疑问，但她也不至于蠢钝得问出口。
独孤连城是帝王，他的赏赐就是恩典，你只管接受，无需问缘由。
站在外间伺候的碧巧竖起耳朵偷听里面的谈话，心被嫉妒啃噬得面目全非。
她今儿能在御前伺候，还是央了碧玉许久，碧玉才谎称感染风寒，不然哪轮得到她在这边伺候？
眼下听到皇上将新得的血玉赠予了慕辞，叫她怎么不嫉恨？
那块血玉的来历旁人不知，她却在御前伺候，怎会不知那块血玉的来历？
这块血玉有一个极美的名字——胭脂扣，乃千年血玉。这块玉不只对养生好，而且据说还有起死回生的传奇效果。
第328章：皇上对娘娘的心意……
估且不论胭脂扣的传闻是真是假，只说皇上得此美玉，不自己留着，却随随便便把胭脂扣赏给慕辞，便知皇上对慕辞不似一般后宫妃嫔。
更何况，慕辞还不是什么后宫妃嫔，凭什么就得到皇上的千恩百宠？
若换作以前，碧巧定是会冲进去谏言，让皇上三思。
而今皇上被慕辞迷得不知所以，完全听不进谏言，她冒冒然冲进去，只会徒惹皇上不快，还会引来祸端。
接下来里面的动静，自又是令碧巧嫉妒异常。
她明知皇上来此是来诏寝的，也知道自己会受不了，可她还是来了，不过就是想多看一眼皇上。
她甚至盼着皇上有一日能发现她的好。
今儿她在妆容上花费了一番功夫，在容貌上，她在延福宫也是极为出挑的。经过精心装扮后，她也能带来一室春光。
偏生皇上看到她，一点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留给她。
但看到慕辞，皇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迫不及待就把慕辞带上了榻。其间对慕辞是如何温柔缠绵，自不必多说。
里面的动静到半宿才静止。
碧巧全无睡意，瞪大双眼，笔直地站着，直到有一人在她跟前站定，正是方才在里面承恩的慕辞。
她面染春色，水眸盈盈如秋月，媚态可掬。
“哀家道这里怎么会有一股子酸臭味，原来是你在御前伺候。”慕辞淡笑。
早在碧巧出现在永安宫时，她就知道这个宫人来了。今夜她特意比以往主动一些，说是谢赏血玉之恩，但事实上，她是故意折磨碧巧。
对付像碧巧这种自诩甚高的宫人，诛心再适合不过。
若能让碧巧做出失智之事，她才能名正言顺除去碧巧。
“奴婢先前冒犯了太后娘娘，还请娘娘有怪莫怪，莫跟奴婢一般计较。”碧巧垂眸，放低姿态。
“哀家何至于跟一个婢子计较，你且好好在御前伺候。既然你已改过，哀家找个机会跟皇帝说一声，让你重回御前伺候。”慕辞说着，轻拍碧巧的手背。
她袖口大，一伸手，就露出白玉一般的藕臂，只是上面有一些奇怪的印记。
碧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待想起这是什么痕迹时，她脸上的血色迅速抽光。
她甚至可以想象，方才慕辞承恩时，皇上对慕辞是怎样的疯狂。
慕辞见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拢了衣裳，折回了室内。
虽然不确定前世碧巧有没有害过自己，但她可以肯定，碧巧前世也心悦皇帝。所以碧巧一定也在暗中做过不少事，既如此，她肯定是要好好讨回前世的债。
只剩下碧巧杵在原地，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犹显狰狞。
她一定会想办法除去慕辞，让这个狐媚胚子没办法再勾着皇上的身和心！
早朝快到时，独孤连城看着仍在安睡的慕辞好一会儿。她在睡着的时候才算是真实的，平日里总是戴着一副假面。
表面看着恭敬顺从，但其实仍然有些疏离。
对她而言，侍寝就是侍寝，这大约只是她的义务罢了。
哪怕是昨儿送了她胭脂扣，她佯装欢喜的样子都不曾有。换作旁的妃嫔，应是对他千恩万谢。
她的心上包裹着重重龟壳，他使用了许多法子，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作为帝王，他对风花雪月之事并不热衷，也从没想过要花什么心思讨好某个女子。偏生他昨儿个就做了这么一件蠢事，如今想来都觉得可笑。
李玉见皇上从永安宫出来，并没有想象中的春风得意，就知道问题出在慕辞身上。
照理说，皇上将胭脂扣这么好的东西赏赐给慕辞，慕辞应该开心才是，难道是因为慕辞并不知胭脂扣是什么样的好东西，只当成一般的饰物？
思及此，他觉得应该给慕辞做做功课才行。
当日李玉瞅了个空，去到永安宫，如此这般道出了胭脂扣的来历。
慕辞听完后是有些诧异。无论是前世，或者是今生，独孤连城都没有跟她说清楚胭脂扣的名字和来历。
前世她知道胭脂扣是好东西，那时收到赏赐后，当然是开心不已，对独孤连城的爱慕又多了三分。
若不是后来的种种变故，胭脂扣也不可能离开她的身畔。
眼下听李玉这么一说，她才知道胭脂扣居然大有来头。难不成她的重生，是因为胭脂扣在作祟？
“娘娘果然是不知胭脂扣的来历。这宝物可是稀罕物，皇上好不容易得来的，本该皇上自个儿留着，可皇上却赏给了娘娘，娘娘就该知道皇上对娘娘的这份心意才是。”李玉没有错过慕辞惊讶的表情，径自又道。
慕辞回过神来，她让丝竹给赏，李玉看着赏赐哭笑不得：“娘娘，奴才并不是来讨赏的。”
“你对皇帝的孝心，哀家看在眼里，皇帝一定也是知道的。皇帝跟前习惯了你伺候，你回吧。”慕辞说着，对李玉下了一道逐客令。
李玉长叹了一回，觉得慕辞就是一块敲不开的顽石，难怪每每把皇上气得七窃生烟。
李玉一走，慕辞就进了内室，拿出挂在脖子上胭脂扣看了又看。
这东西肌肤触之温润，似能从肌肤达到血液深处，再加上它的成色是旁的玉佩所不能比拟的，她当真知道这是稀罕物，但并不知这东西竟然还大有来头。
看来是得好好护着胭脂扣，虽不说那些传言是真是假，若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宝物，怎么着也得护好。
但若它真能治病，那她的畏寒症治好了，岂非就容易受孕？
思及这个可能性，她突然心生寒意。
莫非独孤连城的真正用意，是想用胭脂扣治她的隐疾？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又被她否决。
独孤连城还不至于如此费心，让她怀上龙嗣。她身份这般特别，真要怀上了，独孤连城也不可能让她生下来。
既如此，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用胭脂扣这样的东西来医她的寒症。
她始终也想不明白，独孤连城怎就把胭脂扣赏给了她，这说不通。
——
昨天烧到38.8度，今天早上退了烧，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昨天我怕死了。
今晚除夕夜喔，宝宝们玩得开心些，最好别出门啊，感觉地球都不安全了呀。
第329章：有人害她
为保险起见，慕辞还是收起了胭脂扣。
只有要见独孤连城的时候，她才来配戴。
她想着，自己一辈子不受孕是最好的，不然将来又要遭遇滑胎之痛，何苦来哉？
“这块玉好生保管，不可遗失。”慕辞把玉交到丝竹手里。
迎春也在一旁看着，她好奇极了，忍不住探手一摸：“果真是温润如玉呢。”
手搁在上面一会子功夫，竟然能驱散周身的寒意，竟然是这样的好物。
丝竹一掌打过来，迎春只能悻悻然收了手。
“皇上赏给娘娘这样的珍品，可知皇上对娘娘是足够特别的。”她不忘帮皇上说好话。
娘娘什么都好，就是对皇上不上心。
皇上来了，娘娘不见得高兴。皇上不来，娘娘也不会失望。
想皇上那样的尊贵人物，哪个不是赶着上前巴结？只有娘娘没有一句温言暖语，皇上也还是爱来找娘娘。
这样的本事，旁的妃子可没有。
至于慕辞，自然过滤了迎春的话……
三天后，后宫又传来了喜讯，是何才人怀上了。
何才人的容貌在后宫里头是拔尖儿的，得到的恩宠也是拔尖儿的。
她三不五时能够去延福宫侍寝，这回能怀上，在大家的预料当中，反倒不似郑采女有孕时惊动后宫。
慕雪是最关心后宫龙嗣的。
她如今已是淑妃，又怀上了身子。只是最近不知怎的日愈消瘦，又不想进食。
皇上对她的关心从来不少，派了不少太医过来把脉，但始终没检查出问题。
许是因为她身子太弱，有一次竟然还见了红。
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找太医过来诊脉。确诊后，太医说她有滑胎的迹象，如今需每日服食安胎药，情绪不能波动，目前尚无大碍。
她最近的情绪有些焦虑，原本还想着好好安胎就不会有事，偏就在此事，传出何才人有孕的消息。
听闻皇上龙颜大悦，得知何才人有孕时，竟然直接让何才人升为了美人。
甚至皇上还许下诺言，若何才人能诞下皇子，皇上还有惊喜给何才人——不对，眼下何氏已然是美人了。
收到这个消息后，在急怒攻心之下，慕雪一时没能扛住，昏厥在地，再次见了血。
太医在为慕雪把过脉后，神情凝重。
慕雪已悠悠转醒，见状知道情况不乐观，便说道：“太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本宫受得住。”
“娘娘气血亏损，身子很弱，若下回再见血，皇嗣只恐……”太医欲言又止，未说出口的话，在场之人无一不明。
慕雪脸色苍白：“太医可有什么法子为本宫保住这胎？只要皇嗣无事，将来本宫一定不会忘了太医的好。”
太医闻言跪倒在地：“娘娘言重了。下官无论如何都会尽力医治，尽力保住娘娘这一胎。但这还需娘娘放宽心，若不然，就算有再好的药物也无用。”
慕雪失神地坐着，兰心见状，送走太医，命人去抓药。
待她折回寝室，发现慕雪还在走神：“太医说得对，娘娘需放松下来。”
也不知从哪日开始，娘娘突然间情绪就不对了，再加上不喜进食，人也跟着迅速削减。
“本宫仍然怀疑有人在害本宫腹中的皇子。”慕雪摸着自己平坦如初的肚子。
一定是的，她的直觉不会有误。
偏生无论她怎么查，也查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她突然间不想进食，身子变得虚弱，母胎受损，腹中孩儿又怎能保全？
“娘娘定是想多了。”兰心小心翼翼地道。
最近主子变得多疑，总怀疑有人在害她。但是太医不只一次帮娘娘看诊，主子并没有被人下滑胎药，胃口不佳、睡眠不好、疑神疑鬼诸种因素加起来，才让主子变成今日这样。
这事就发生在郑采女被打入北宫之后。
若非郑采女已经疯了，永远也没办法再出北宫，她会以为这是郑采女在报复主子。
只是就郑采女那等货色，怎么可能有实力布局对付主子？
“连你也不相信本宫吗？”慕雪抓住兰心的手，眼神殷切：“你是本宫从府里带进宫的，与本宫最亲近，谁知你也不相信本宫！”
“不是的，娘娘——”
兰心才开口，慕雪眸色突然变得凌厉：“出去！”
兰心走到珠帘前，顿下脚步：“太医交待过，娘娘不可以再疑神疑鬼，一定要好好休息，也要进食。为了腹中的龙嗣着想，娘娘也应该……”
她话未说完，一只花瓶就扔了过来：“滚！”
兰心吓了一跳，花瓶堪堪碎在她的足畔，差一点就击中了她。
她哪还敢再停留，匆匆离开了内室。
兰心一走，慕雪大口大口喘气。没有人相信她，就连兰心也不信她，分明是有人害她，不然她为什么吃不下、睡不着，身子骨越来越差？
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为什么太医找不出她的病因。
她应该找人来彻查此事。
对了，德妃！
德妃掌管后宫，她应该彻查她的膳食用度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但一想起自己平素和赵灵不对付，这个时候让赵灵帮她查事情，无疑是信不过的。
思来想去，她发现自己在后宫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她唯一相信的是皇上，可皇上是九五至尊，平日里忙着政务，怎么会得空处理后宫内宅之事？
最后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便是慕辞。
虽然她和慕辞没什么交情，甚至在初进宫时还生了闲隙。但她的荣耀，关乎整个慕家的荣耀，慕辞没理由不帮她才对。
她很快又泄了气。
因为她突然间忆起，慕辞已经和父亲脱离了父女关系。这个时候让慕辞来帮她，太难了。
永安宫。
慕辞得知兰心来求见时，有些意外。
她和惜花宫素来不对付，兰心找她作甚？
“奴婢去打发了吧。”丝竹也觉得莫明其妙。
这个关键时刻，慕雪的人突然来找，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且慢，让兰心进来。”
慕辞开了口，丝竹总不能阻挠，她把兰心带了进来。
第330章：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兰心跪倒在慕辞跟前：“太后娘娘菩萨心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娘娘啊。”
慕辞唇角上扬：“此话从何说起？”
她哪有本事去救慕雪？
慕雪腹中龙嗣微恙一事在后宫不是什么秘密，每回太医从惜花宫出来，关于慕雪的动静都是大家所关心的。
此次慕雪急病乱投医，竟然来向她求救。
“我们家娘娘害了臆想症，总说有人在害她。大小姐，求您看在和二小姐是姐妹的份儿上，救救二小姐吧。”兰心突然改了称呼，爬到慕辞跟前狠狠磕头。
直到把头都磕破了，慕辞也没有喊停的迹象。
兰心则像是没有知觉的人一般，继续给慕辞磕头。
迎春在一旁看了心惊。
以前就知道兰心是个狠人，却不曾想兰心对慕雪居然这般忠心。
也算是难得了。
大约又磕头了一刻钟，慕辞终于大发慈悲开了尊口：“罢了，哀家随你走一趟。”
倒不是她不计前嫌，想要为慕雪排忧解难，而是她想知道，慕雪这回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娘娘……”丝竹一听这话也急了。
慕雪那胎现在很不稳。连太医都说了，若再受什么刺激，或者是有个什么别的意外，这一胎就很难保住。
娘娘这个时候过去，如果是慕雪的圈套，岂不是送上门被陷害吗？
娘娘是聪明人，怎的会做这种傻事？
“无妨，过去看看。”慕辞淡声回道。
如今就只差哥哥还没能成功劝退，她如果想揪出害她的真凶，就得主动出击。哪怕是前方有陷阱，她也愿意踩进去。
总好过无休止地等。
她依然想找过那个藏得最深的人，无论以何种方式、何种手段，她都愿意一试。
迎春不懂慕辞的心思，见娘娘坚持要冒险，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迎春和冯九也想跟上，慕辞喝止了他们：“你们就在永安宫待着，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得随意外出。”
若惜花宫真有陷阱在等着她，冯九门路多、脑子活，还能派上用场。
她倒是希望慕雪出招，这一趟不是白跑。
在兰心的带领下，慕辞去到了惜花宫。
最近慕雪精神不佳，没有多余的精力管教宫人，这些个宫人也就变得懒怠了起来。
后宫素来都是这样，一朝得势，鸡犬升天，若是一朝落魄，下人也都恨不能踩上一脚，落井下石。
旁的宫女太监都在偷懒，唯有柳心正在积极清洁大殿。
慕辞入内时，柳心正在擦地板，乍一看到跟前多了一双女人的腿，柳心抬头一看，见是慕辞，忙不迭行礼：“太后娘娘吉祥，奴婢并非有意冲撞，还望娘娘恕罪。”
“起来吧。”慕辞随着兰心入内，没空搭理柳心。
柳心看着慕辞的背影，轻吐舌头，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儿。
兰心回头看到这一幕，暗暗摇头。柳心作为大宫女，竟做些粗使宫人的活，蠢死了，待会儿她得找个时机好好敲打一番。
慕辞进了内室，入目即是慕雪憔悴的脸。
这和她认识的慕雪大相迳庭。哪怕是在慕府时，还没有进宫，慕雪也从来没有这般不修边幅的时候。
可是眼前的女子眼角下一片青黑，她面色腊黄、双唇干燥、两颊凹陷，看着似乎已有许久未曾好好歇息过。
“你看起来很不好。”慕辞打破室内的沉寂。
慕雪乍听到慕辞的声音，像是受到了惊吓，差点弹跳而起。
慕辞见慕雪反应这么大，想从慕雪脸上寻找作戏的痕迹，可惜无果……
兰心见慕辞和慕雪正在说话，自己则抽了个空，去到正在打扫大殿的柳心跟前，低声喝斥：“你是娘娘的大宫女，为何跑来做这些粗使活？这些都是粗使宫女做的事，你一个娘娘跟前的大宫女做这些不觉着丢份么？”
“可是她们都懒怠下来，总得有人做，我就……”在柳心的瞪视下，她主动认错：“我知错了，这就去娘娘跟前伺候。”
她说完一溜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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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是拉不下脸去找慕辞的，所以她想了个法子，让兰心去把慕辞带过来。
眼下慕辞真来了，看到她落魄的样子，她不禁挺直了脊梁，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么。
“听兰心说，你疑心有人害你？”慕辞打破沉默，像是没看到慕雪戒备紧张的样子。
慕雪见慕辞主动开了口，迟疑之后才道：“肯定是有人害我。我以前的身子好得很，怎会平白无故吃不下睡不着？”
自从睡眠不好后，她的身子就越来越差。再加上什么都吃不下，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若有人害你，太医怎会诊断不出异常？”慕辞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是说，你想用这种方式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慕雪一听这话涨红了脸：“本宫何至于用这种方式吸引皇上？”
她眼下只想好好生下腹中的龙嗣。偏生已见了两次血，虽然都转危为难，但太医说过，再有第三次，纵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腹中的骨血。
只要找不出病因，她就坐立难安，若不然，她也不会去把慕辞找过来。
慕辞这个女人旁的本事没有，但胜在狡猾，也许找慕辞就能找出她的病因。
“你和林氏不就是擅长用腌臜手段么？又不是一次两次，何需在哀家跟前装腔作势？”慕辞讽刺了一句实话。
要说会作戏，慕雪可不见得比林氏差，甚至还有可能胜林氏三分。
这对母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慕雪没想到慕辞说话这般刺耳。
若不是情况不对，她早与慕辞反目。
可是在这后宫之中，她一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也就慕辞和她渊源较深。这种事，找慕辞帮忙准没错，兴许还能找出一些端倪。
“太后娘娘，请用茶。”这时柳心入内，为慕辞奉茶。
慕辞伸手接过茶杯，因为柳心离得近，她看到柳心手上的茧子，不禁多看了两眼。柳心退下时，她眉心微拧。
她想着心事，低头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