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你可以求求朕
“德妃中毒一案朕交给贤妃彻查。鉴于你是嫌疑人，你暂时无需掌管后宫。”独孤连城说着欲离开，末了，他突然再补充一句：“当然，你若想掌管后宫，可以求求朕。”
慕辞美目半眯，看着独孤连城的背影，半晌没吱声。
李玉走到慕辞身畔，小声宽慰慕辞：“皇上只是体恤娘娘辛苦，暂时让娘娘休息一下。等过些日子，娘娘依然是后宫第一人！”
慕辞上下打量李玉：“你最近有点奇怪。”
李玉讪笑一回：“奴才再奇怪，也是娘娘的奴才。娘娘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嘱咐奴才去做。奴才定当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慕辞只当他在说笑，没有听进去。
李玉对慕辞点头哈腰完毕，很快又追上了万岁爷。
“皇上突然间收回太后娘娘掌管后宫的权利，只恐娘娘会伤心难过。娘娘要强，也要面子，皇上是不是该对娘娘好一点，宠着点娘娘？”李玉给万岁爷提建议。
独孤连城在想事情，只觉李玉聒噪：“闭嘴！”
无奈之下，李玉只好闭了嘴。
但他决定三不五时在皇上跟前说说慕辞的好话，将来等慕辞成为皇后娘娘，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再说回永安宫。
丝竹对慕辞道：“还真叫娘娘猜对了，德妃就是个不省心的，皇上也收回了娘娘掌管后宫的权利，指不定德妃正在大肆庆祝呢。”
“德妃中毒，她肯定会在这件事上大作文章。皇帝素来不会循私，无论是不是哀家下毒，他都会撤了哀家掌管后宫的权利，以示公允。”慕辞料到独孤连城会有这样的举措，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意外。
丝竹喃喃自语：“亏得奴婢还以为皇上对娘娘是真心的呢……”
她声音很小，慕辞没有听真切：“你方才说什么？”
丝竹回慕辞一笑：“娘娘料事如神，奴婢好生敬佩！”
最庆幸的是，娘娘始终没有对皇上交心，如此才不会有伤心的一天。
这样的情况之下，谁先动心，谁就是最大的输家。
“德妃的心思不难猜。哀家只是有件事不明白，德妃若没有对自己下毒，这真正下毒的人是谁，目的是什么。”慕辞是问自己，也是问丝竹。
“难道不是德妃对自己下的毒吗？”丝竹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是德妃主导了这场中毒案。
“直觉告诉哀家，这不是德妃下的毒。若哀家猜测无误，那背后对德妃下毒之人很有本事，居然把手伸进了无忧宫。”慕辞说着说着，突然双眼一亮：“或许对方是想激化德妃和哀家之间的矛盾！”
若是这般，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不，赵灵趁势而为，称是她下的毒，独孤连城随后收回了她掌管后宫的权利。
接下来如果她和赵灵斗个你死我活，相信会是下毒之人乐于见到的局面。
这人会不会就是杀害云兮和绿梅的幕后凶手？
身在九华宫的华裳不想会祸从天降，皇上居然命她彻查赵灵中毒一案。此案的被害者是德妃，嫌疑人是太后，两人都是后宫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她却接下了这件苦差事，这让她怎么查？
秋桃见主子愁展不展，也很着急：“既然下毒的嫌疑人是太后娘娘，娘娘索性顺势而为，把太后娘娘推出来。反正皇上不喜太后娘娘，如今卸了太后娘娘的权利……”
“万万不可与太后娘娘为敌！”说话之人，是李才人。
自从沉香宫撞见皇上和慕辞在一起的一幕后，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升了位份，只有她还在才人的位置上待着，她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万般无奈之下，她选择依附贤妃，也算将来在后宫有个倚靠。
华裳见李才人语气这么肯定，有些意外：“妹妹此话何解？”
“皇上只是暂时收回了太后娘娘掌管后宫的权利，也就是说，待查清楚这个案子，洗清了太后娘娘的嫌疑，权利还会交回给太后娘娘手里。再者，贤妃姐姐是太后娘娘提拔上来的，若让人知道贤妃姐姐忘恩负义，岂不是坏了姐姐的声誉？”李才人这些当然都是借口。
因为知道皇上和慕辞之间的关系，她也知道后宫的那些流言句句属实。
再者就慕辞那张倾世容颜，皇上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腻了慕辞，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得罪慕辞，否则很可能引来祸端。
云兮和绿梅最后不就折在慕辞的手里？
“妹妹一语惊醒梦中人，还好妹妹及时提醒。”贤妃心道，养着这个李才人也不是全无作用，关键时刻也能给她出点主意。
不能得罪慕辞，德妃又是苦主，她要怎么查这个案子？这不是让她难做吗？
她甚至没有一点头绪。
这件事办不好，只恐皇上怪罪于她，可如何是好？
“贤妃姐姐，这个案子很棘手，吃力不讨好。若实在不行，唯有推出去。不如这样……”李才人对华裳附耳一番。
华裳边听边点头，觉得诈病这个法子可行。
只是今晚要受点苦了。但若能逃过这一劫，那再好不过。
到了第二天，华裳就病倒了，而且病情严重，来势汹汹，竟然卧病不起。
得知贤妃突然病倒，独孤连城难得出现在九华宫。
太医诊断的结果是，贤妃高烧不退，风邪入体，这架势，没有个三、五天是好不了的。
那之后，慕辞也来看望华裳，刚好就和独孤连城打了照面。
两人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错开了视线。这一幕，恰好就落在李才人的眼中。
她就知道，皇上和慕辞之间不可能轻易断了，皇上对慕辞也是特别的。
“太后来得正好。贤妃如今风邪入体，没办法下床榻，彻查德妃中毒一案亦是刻不容缓……”
“哀家是嫌犯，没办法给皇帝出主意。”慕辞不耐烦，打断独孤连城的话。
独孤连城脸色微沉。慕辞这个女人就是不识好歹，当着众人的面也让他这个皇帝没面子。她最听话的时候，也就是在榻上……
——
今天更完啦，还在外面开年会呢
第302章：还能废了她这个太后
慕辞见华裳在昏睡当中，没有继续在九华宫继续停留，她命丝竹留下补品，便出了九华宫。
她回到永安宫后不久，独孤连城也跟了过来，还命她进寝室说话。
“何事？”慕辞面对独孤连城，仍然没有好脸色。
“慕辞，谁给你胆子，敢这样跟朕说话？！”独孤连城隐忍许久，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
他可以抬举慕辞，也可以让她坠入无边深渊。
“哀家要怎么跟皇帝说话才算正常？皇帝怕不是忘了，哀家是你的长辈。于情于理，你都该尊重哀家这个太后！”慕辞冷言以对。
她虽然委身于他，但可没规定她就得忍受皇帝的臭脾气。
独孤连城怒极反笑：“好得很！朕很快就会让你见识到，得罪朕是什么下场！”
语罢，他甩袖而去。
李玉见状，冲到慕辞跟前道：“皇上其实很好哄的，娘娘怎的就不能就着皇上一些？”
再怎么说也是九五至尊，这不是让皇上下不了台？
他见皇上走远，忙追了过去。
皇上走得急，他直到追出了宫门，才总算追到皇上：“皇上莫跟太后娘娘一般计较。一直以来，娘娘都是那样的性子，不正是因为这样，娘娘才吸引皇上……”
“她脾气越来越大，还不是被朕惯的！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真以为可以在朕的头上撒野！”独孤连城脸色阴沉：“宣朕口谕，德妃贤良淑德，乃后宫典范，命其即日起担起掌管后宫重责。”
李玉没想到万岁爷说来就真的来，不只夺了太后娘娘的权利，还让德妃接管后宫，这不是让太后娘娘难堪么？
“怎么，你有异议？”独孤连城见李玉欲言又止，脸色更加阴沉。
李玉此时哪敢说真话？他可不像慕辞那样傻，他是知道变通的。
“奴才这就去无忧宫宣读皇上口谕！”他说完，麻溜地滚远。
独孤连城看着李玉的背影，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永安宫的方向，眸色愈加黑沉……
就连赵灵自己都没想到，她竟轻而易举从慕辞手里夺过了掌管后宫的权利。不只是如此，皇上还下了一道命令，从今往后，后宫众人无需去永安宫请安。
至于她中毒一案，也交由她自己彻查。
也就是说，她若想定慕辞的罪，也是可以的。若不然，皇上怎么会交这个案子交到她手里？
这件事很快就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
其中最高兴的人非沈曼云莫属。
她去到寒云轩，“真想看看慕辞此刻的表情，想必会很精彩！”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慕辞比她想象的还要没用，这么快就被皇上玩腻了。
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姐姐高兴什么？”安蓉冷眼看着幸灾乐祸的沈曼云。
沈曼云后知后觉发现安蓉的表情不对，她从来没见过安蓉这么凌厉的眼神，一时有些犯怵：“慕辞从高处掉下来，我高兴，不可以吗？”
“姐姐高兴得太早了。一时的荣宠算什么？等着看吧，慕辞很快就会站起来的。她不会就这么被击败，再者，皇上对慕辞的感情不会这么简单。”安蓉眸中的凌厉渐散，迅速恢复了常态。
“妹妹怎么如此笃定？”沈曼云暗暗心惊。
真如安蓉所言，那她确实高兴得太早。
尤其是听到皇上对慕辞有感情这件事，这让她无法展颜。
皇上素来一视同仁，谁都是三分宠，七分疏离。就像她刚入宫时那样，皇上表面上宠着她，但其实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从来没有任何逾矩之处。
可笑她还以为皇上是珍惜她才不碰她，原来是皇上对她没有那份心思。
“姐姐只要知道一件事，慕辞是整个后宫最强劲的对手，没有之一就行了。旁的妹妹也不多说，往后姐姐就会知道妹妹没有说谎。”安蓉回避了沈曼云的问题。
她自然是知道的。
慕辞乍一看面慈心善，但其实心狠手辣。而且有心计，有谋略……
不多时，这个消息也传进了永安宫。
慕辞得知赵灵掌握了后宫权利，表情有没有一点变化。
“娘娘要不去向皇上认个错吧，皇上气消了，就会继续宠着娘娘的。”迎春在一旁出主意。
“丝竹，带她出去，让哀家静一静。”慕辞挥挥手。
丝竹领命，把迎春拖出寝室。
她再进来侍候时，娘娘正在看医书，很认真的样子，并没有被此前的消息影响。
“娘娘不怕德妃公报私仇么？”丝竹问道。
“哀家怕她作甚？她应该也想查出害她的凶手，刚好哀家的权利被放出去，这样哀家就能脱身。再者……”
余下的话慕辞没说出口。
最近独孤连城不再赏避子汤，张太医也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她怕长此以往，自己真怀上龙嗣。
趁此机会把皇帝推远，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至于什么掌管后宫的权利，她还真不稀罕。再怎么说，她也是当今太后，难道赵灵还能废了她这个太后不成？
所以说，她是有恃无恐的。
而今赵灵风头最盛，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至赵灵身上，等于移除了她身上的靶子。
接下来应该有好戏可看。不少人会盯着赵灵，而她可以置身事外看戏，何乐而不为呢？
不出慕辞所料的是，独孤连城经常去无忧宫走动，而且隔三差五诏赵灵侍寝。
只不过，这回独孤连城雨露均沾，不再独独宠幸赵灵一人。
慕雪也成为风头正盛的妃嫔之一，她侍寝的次数不比赵灵少。
眨眼间，已经是八月了。
慕辞之所以激怒独孤连城并推远他，是因为先皇的忌日即将来到。
她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先皇，她不想在先皇的忌日还和独孤连城躺在同一张榻上。
虽然这改变不了她和独孤连城苟且的事实。
这一日，就是去年她嫁进宫的日子。
是桂子飘香的时节，也是银杏满枝的节气。
她很长时间没去延福宫，不知那株她亲手移植的银杏树是否还好。
第303章：定山寺
“眨眼间娘娘进宫有一年了呢。”丝竹也记着日子。
接下来就是先皇的忌日，娘娘大约又要伤心难过了罢？
慕辞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似没有听到丝竹说话。
“娘娘？”丝竹加大音量。
慕辞涣散的眸子终于有了焦聚，她倏地起身道：“丝竹，稍微准备一下，随哀家出宫。”
丝竹闻言一惊：“娘娘要去哪里？”
娘娘身份特殊，是可以随便出宫的吗？
虽说最近皇上再没有诏寝娘娘，德妃那边的案子也没有查出真凶，但娘娘始终是嫌犯。
“哀家要去定山寺祈福！”慕辞一字一顿地道。
她这么一说，丝竹立刻明白了，娘娘是要去定山寺给先皇烧驻香，因为八月廿十三日便是先皇的忌日！
只是娘娘擅自出宫，而且是祭奠先皇，皇上知道后肯定不会高兴……
最后丝竹一句话都没劝，默默收拾了行装：“奴婢就是担心出宫后，有人欲对娘娘不利。”
“有凝香和寄语保护哀家，不怕。”慕辞淡声回道。
“可奴婢还是担心，这事先跟皇上打声招呼吧？”丝竹仍然不放心。
慕辞摇头。
这件事若独孤连城知道，只恐她连宫门都出不了。她就是迫切想去一趟定山寺，看看那里的杏林，也许还想看一看……
丝竹看到慕辞脸上的挣扎，终是不忍相劝。若真有危险，她会以命保护娘娘。
娘娘不过是想去定山寺还愿罢了，她怎忍心看娘娘失望的表情？
慕辞主仆的行动力很强，她们只是草草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便往熙和门而去。
去到宫门前，慕辞露了脸，侍卫见是她，不敢阻拦，她很顺利就走出了宫门……
“皇上，不好了！”李玉得到消息后，立刻向独孤连城禀报。
“何事惊惶？”独孤连城冷眼看着李玉。
李玉不敢隐瞒：“太后娘娘出宫了！”
“出宫？！”独孤连城一愣。
什么叫出宫？慕辞是太后，她该老死在皇宫，有什么资格出宫？
“你把话说清楚！”独孤连城沉声喝道。
“听迎春说，娘娘出宫是为老百姓祈福，听说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待祈完福，就会回宫。”李玉把迎春的话如数转达。
“她还会为百姓祈福？”独孤连城嗤之以鼻，并不相信这番说词。
“依奴才看，娘娘是后宫之中少有明辩是非之人。在大是大非之前，娘娘并不含糊。”李玉下意识为慕辞说话。
连他都没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把慕辞当成女主人。
“慕辞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处处维护她？”独孤连城质问道。
就在前不久，李玉还处处说慕辞坏话，让他远离慕辞。不知何时开始，李玉就变了，处处维护慕辞，有时对慕辞比对他这个主子还要好。
那阿谀奉承的蠢样，更是刺眼至极！
李玉一愣，立刻跪在地上表衷心：“日月可鉴，娘娘没给奴才任何好处。奴才是见皇上钟意娘娘，所以奴才是爱乌及屋。”
他回得理直气壮，独孤连城却冷冷一笑：“好一个爱乌及屋。你哪只狗眼看到朕钟意那个妖女？朕会钟意那个妖女？！”
说完他还恶意补充一句：“全世界的女子死光了，朕都不可能钟意慕辞！”
李玉这个时候可没敢乱接话。
在他看来，皇上分明就是心悦慕辞呢。哪怕慕辞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来讨皇上欢心，哪怕慕辞很不解风情，可就是这样一个不柔软的慕辞，被皇上钟意上了。
“怎么，你不以为然？”独孤连城作势一脚踹向李玉。
李玉不敢躲，万岁爷却也不曾真踹过来，他讪笑道：“奴才冤枉，皇上说没有，那一定就是没有，是奴才会错圣意，奴才该死。”
他说着，轻轻打了自己两个巴掌，意思意思惩罚了一下自己。
“油嘴滑舌的东西！”独孤连城不再理会李玉，去到御书房处理政务。
待到忙完，得空了，他又想起慕辞。
“她出宫时时身边有些什么人？”
李玉立刻上前回禀：“娘娘带走了凝香、寄柔和丝竹，冯九、迎春以及永安宫其他奴才都留在宫内。”
“就那几个宫人的花拳绣腿，能护得慕辞周全？”独孤连城沉吟片刻，又道：“慕辞去何处祈福，你派一些人去保护她，不可让她有任何闪失！”
“这……奴才也不知道。”李玉心道，皇上就是嘴硬，明明那么紧张娘娘的去处。
“不知道就再去问！”独孤连城挥手，示意李玉可以滚了。
李玉匆匆去了，很快又再回到御前：“回皇上的话，奴才问过了，迎春和冯九都不知娘娘去了何处。”
“大约是去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才有意隐瞒。”独孤连城想想，突然问道：“祈福应该是去寺庙，你查查京城附近有什么寺庙……”
独孤连城话音渐隐，突然想起一个地方，那就是——定山寺。
李玉见万岁爷表情越来越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敢问。
皇上提起了寺庙，跟着脸色就变了，难道是太后娘娘去的寺庙有问题？
可是，皇上也不知道娘娘去了哪个寺庙祈福。
他一时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错，索性悄悄出了御书房，找到碧玉，问大夏国有哪些出名的寺庙。
当他听到“定山寺”时，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生气。
先皇忌日在即，慕辞偏在此时离宫祈福，所以她去的地方就是定山寺。
难怪皇上的脸色那么难看。
无非是因为慕辞还惦记着先皇，先皇的忌日即将来到，慕辞打着祈福的幌子，其实是前往定山寺祭奠先皇。
李玉是知道皇上心情不好的，所以御前伺候时谨小慎微。他还特意提醒碧玉，碧玉表示也看出来了。
但总有人不长眼，一不小心犯了错，刚好还被皇上看见，下场可想而知。
处理完政事，独孤连城去到无忧宫看望赵灵。
赵灵心细，发现皇上今日看着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事。
这不，话说一半，皇上又走神儿了。
第304章：皇上追出宫
“皇上心都飞了，根本没有听臣妾说话。”赵灵娇嗔地看着独孤连城。
独孤连城看着跟前言笑晏晏的美人儿，想的却是慕辞那张脸。他甚至可以想象在慕辞去到定山寺时，会是怎样的伤心难过。
毕竟那是她先夫的忌日。她不是冷血无情么，又怎么会对一个死去的人念念不忘？
“皇上究竟有什么心事啊？”赵灵明媚的双眼写满好奇，像是想看进万岁爷的心里。
她今儿听说了，慕辞好像离宫了。莫不是这样，皇上的心也跟着慕辞飞远？
“你中毒的案子可有眉目？”独孤连城端正颜色，提起正事。
当然，他没有回答赵灵的问题。
赵灵闻言黯下眉眼：“说来惭愧，臣妾至今还没有一点线索，不知从何查起。”
“毕竟是关乎爱妃的大事，总归要查出凶手。不论那位凶手是谁，你都得禀公办理。”独孤连城神情严肃。
赵灵作苦恼状：“臣妾当然想查出真凶，为自己讨回公道，可臣妾不知该怎么查。唯一的嫌犯是太后娘娘，可总不能拿下太后娘娘来审问吧？臣妾认为，太后娘娘不可能对臣妾下毒。”
她当然是故意提起慕辞。
还不是因为皇上罩着慕辞，上回她就试探过皇上的口风，皇上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她听出来，皇上是不相信慕辞会下毒。
圣意难违。
皇上的意思就是圣旨，所以她也不敢打慕辞的主意。因为她知道，这毒不是慕辞下的。即便真往慕辞身上查，也查不出真相。
至于是谁下的毒，肯定是无忧宫的奴才，不知是哪个宫的人往无忧宫安插了暗桩，只能找个机会挖出来，才有可能找出真凶。
难怪贤妃把自己整病了，都不愿意接手这个案子，这还真没办法查，皇上这边还要有交待。
“太后既是嫌犯，你自然可以审她，否则朕让你接手这个案子有何意义？”独孤连城淡声回道。
赵灵没想到独孤连城会是这样的答案，“臣妾真的可以审太后娘娘么？”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也不例外！”独孤连城加重语气。
赵灵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太后娘娘出宫祈福去了。”
她要怎么审？
“这确实是问题。”独孤连城作势想了想，“罢了，既然要审太后，那就出宫，去定山寺，朕怕爱妃压不住太后，随爱妃一同前往！”
赵灵还从来没听过可以这样审案子，主审居然还要就着嫌犯，这实在是有点荒唐。
不过只要万岁爷高兴，她做什么都可以。
“臣妾谨遵皇上旨意。可皇上这么忙，出宫由谁打理朝政？”赵灵道出这个最现实的问题。
“朕自有交待。准备准备，今日便随朕启程，前往定山寺。”独孤连城说着，便离开了无忧宫。
万岁爷一走，金秋去到赵灵跟前：“哪有审犯还去追着嫌犯审的道理，皇上这不是本末倒置么？”
“你这话在本宫跟前说说就罢了。圣意难测，皇上让出宫，那就出宫，不要有任何疑问。”赵灵唇畔勾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定山寺？
她想起来了，先皇就在定山寺驾崩。
先皇驾崩后，慕辞和皇上孤男寡女待在定山寺有半月时间。或许就在那个时候，慕辞就已经搭上皇上。
若论狐媚手段，谁能比得过慕辞？
独孤连祈被急诏进宫，才知自己被安排暂时管理朝政。
“皇兄急于出宫，是要去哪里？”他急了。
他暂管几日没问题，但若皇兄迟迟不回宫，那问题就大了。
“朕要审理一个案子，必须出宫一趟。”独孤连城回得冠冕堂皇。
“什么案子还要皇兄亲自审理？难道这个案子比治国还重要？”独孤连祈表示不解。
“是德妃中毒一案，悬置已久，确实很重要。”独孤连城没时间和独孤连祈多说话，他又交待了几句，这才出了御书房。
李玉早已准备妥当，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就出宫前往定山寺。
他早知皇上对慕辞又爱又恨，但还是没想到为了慕辞，皇上竟然抛下朝政不理会，而去定山定找慕辞。
虽然皇上找了不错的借口，但他知道，皇上分明是假公济私。
赵灵也不敢怠慢，匆匆收拾了行装，遂同皇上一起出了宫……
慕雪知道这个消息后，暗啐一声：“狐狸精！”
她知道赵灵手段厉害，把皇上勾得团团转，却怎么也没料到，皇上竟然为了陪赵灵，抛下国事不理会，出宫游玩去了。
兰心打听情况后回到惜花宫，“奴婢打听过了，皇上出宫是为了陪德妃娘娘查案子。”
“要不怎么说德妃祸国殃民？皇上也真是的，竟然被一个狐媚胚子耍得团团转，如今连政事都抛下了。”慕雪听了又嫉又恨。
“可不是？分明是德妃想出宫，却说什么要查案，还拖着皇上一起。德妃和皇上单独出宫，德妃岂不是很快又怀上？”兰心附和道。
“怀上？德妃上回伤到了身子，以后恐难有孕，她不会再这么好命怀上的。”慕雪说着，摸上自己的腹部。
如今她和赵灵侍寝的机会对半，以后她怀上的机会更大。
只要有幸怀上，她就能母凭子贵，到时还怕对付不了赵灵？
独孤连城出宫的消息，当然也传地了沈曼云的耳中。
“所有人都在说皇上出宫是为了帮德妃查案，妹妹怎么看？”刚好安蓉来了，她自然是问安蓉的想法。
安蓉唇角微弯：“太后也出宫去祈福了，就在皇上出宫之前。”
“听你这意思，皇上出宫是为了寻太后？有必要吗？”沈曼云有点不敢置信。
虽说皇上和慕辞有私情，可皇上并不是那种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慕辞对皇上而言，不过就是一件新奇的玩意儿罢了。
她才不相信皇上为了慕辞，会抛下政事。
“你忘了吗？先皇的忌日快到了。太后表面上是去祈福，其实是去了定山寺蔡奠先皇。”安蓉喝了一口茶，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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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遇刺，恩公
沈曼云愣了愣，这才想起先皇的忌日确实快到了。
慕辞出宫是祭奠先皇，那么皇上出宫是因为太后要祭奠先皇？
“你是说皇上吃醋了？”沈曼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安蓉。
她绝不相信皇上对慕辞动了真心。
“妹妹什么也没说。皇上的心思，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能猜到？”安蓉笑容缓缓放大：“也许德妃离皇上近，能猜到一二。”
“别提那个狐媚胚子，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和慕辞不相上下。”提起赵灵，沈曼云难掩不屑。
“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呢？好姐姐，你还是差了一点定力。在后宫当中，定力不够，最终吃亏的会是自己。”安蓉声音温柔，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沈曼云浮燥的心，仿佛瞬间就被安蓉抚顺了一般。
“我也就是在你跟前发发牢骚，在外面我有分寸，不敢乱说话的。”沈曼云说着，轻拍安蓉的手背：“还好有你时刻提点我，不然我早就闯祸了。”
“姐姐好，就是我好，以后我在宫里也有个倚靠。”安蓉回以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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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辞赶了一天的路，天黑时终于来到定山寺前。
夜色深沉，看着肃冷的寺院大门，慕辞想起上回来此，还是一年前。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她已不是原来的慕辞，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娘娘？”丝竹见慕辞站在原地不动，轻轻唤了一声。
慕辞强打起精神：“进寺院吧。”
很快有小沙弥来开门，看到慕辞的一瞬间，他立刻认了出来：“娘娘？”
“好巧，是你啊。”慕辞见是同一个小沙弥开的门，眼里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小沙弥红了脸，“娘娘请进。”
慕辞带着三位宫人进寺院。小沙弥看到都是女眷，本想说寺院不收留女客，但女施主身份尊贵，自然可以例外。
“劳烦小师父给我们主仆四人安排两间房。”慕辞对正在偷看她的小沙弥道。
小沙弥满口应了，去安排住处。
方丈收到慕辞来到定山寺的消息，也特意来见驾。
“方丈不必多礼，哀家来定山寺礼佛几日就会回宫。”慕辞免了方丈的礼。
“娘娘有什么尽管吩咐，贫僧告退。”方丈退了出去。
丝竹见厢房简陋，担心慕辞住不习惯：“这般简陋，委屈娘娘了。”
“说的什么傻话。佛门清静之地，不可诳语。”慕辞说着，披衣踏出门槛。
一出门，只闻山风呼啸，带来阵阵桂子香。依稀记得去年一进定山寺，第一时间也是闻到了淡淡的桂子香。
只是物是人非，她已然回不去了。
“山里风大，天气渐渐转凉，娘娘要顾好身子。”丝竹出来，帮慕辞披上一件外衣。
慕辞回她一朵浅笑：“这里很宁静。”是清修的好去处。
来到这处，所有的烦恼似乎都消失了。
“确实呢，好像整个寺庙就只有咱们几个了。”丝竹感慨道。
这里全然不似皇宫的热闹喧哗，娘娘当是很喜欢定山寺吧？
“娘娘，先用斋饭吧，奴婢饿了。”凝香看着斋饭流口水，忍不住提建议。
“是啊，民以食为天，先用斋饭要紧。”慕辞说着，带领几个宫人坐下。
凝香吃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斋饭也能这么好吃。”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寄柔冷扫一眼凝香。
“就是太好吃了，才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不说了，吃饭。”凝香讪笑，不敢再吱声儿。
慕辞细细咀嚼，也感慨了一句：“味道确实不错。”
她去年来的时候，赶上先皇驾崩，后来也有用斋饭，却吃不出任何味道。
难怪先皇常来定山寺，许是因为这里斋饭的味道还不错。
待用完斋饭，慕辞出了厢房，打算去寺院走走，消消食。
寄柔和凝香不放心，紧随其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到了晚上，寺院里一片漆黑。丝竹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照亮慕辞前进的路。
慕辞仅凭着记忆往前走，待闻到桂花香越来越浓烈时，她就知道是这条路没错了。
她站定脚步，不再向前。
“娘娘，不如先回吧，明日再来逛也不迟。”丝竹提建议。
这里阴森森的，一个人都没有，她怕遭遇什么危险。
单就凝香和寄柔保护娘娘，她始终不放心。若真有人想对娘娘下毒手，她还会成为娘娘的负累。
这里乌漆麻黑的，还是回到厢房更安全。
“罢了，回吧。”慕辞突然没有再逛的兴致。
就在此时，寄柔突然大声喝道：“凝香，保护娘娘！”
在下一刻，就有十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持剑袭向慕辞的要害。
丝竹和凝香护着慕辞往后退，但始终寡不敌众，寄柔在几个黑衣人的围攻下渐渐乏力，凝香更是吃力了，既要保护慕辞，又要防着有人偷袭。
眼见有一个黑衣人一剑朝慕辞的胸口刺去，凝香心胆俱裂，想冲上前救人，却无脱身。
就在慕辞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当会儿，丝竹挡在她身前，生生接下这一剑。
这一剑刺穿了丝竹的左肩，她大声喊道：“娘娘，快跑！”
慕辞没有退路，只能往杏林方向跑。
那里一片漆黑，她慌不择路，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她知道凝香和寄柔只能暂时拖住黑衣人，若想要活命，就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
只可惜，她的速度还不够快，很快黑衣人就追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提剑刺来。
眼下这种情景，当然不可能再有一个丝竹为她挡剑。
她感觉一道劲风往自己刺来，只道今天就得交待在这里了，怎知在危急关头，突然有一道黑色身影飞身而至，并挡下了那致命一剑。
因为是在晚上，杏林里没有灯光，慕辞看不清画面，只听道风声赫赫，伴随着剑啸声。
只不过是须臾间，打斗已经停止，晚风吹过，她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她定定地站着，隐约看着前方有一个黑色身影，她试着唤了一声：“恩人，你还好吗？”
那人定定地站着，没有开口。
第306章：让你对朕说一句实话，就这么难？
慕辞朝男子近了一步：“恩公有没有受伤？”
男子依然没有说话。
“恩公叫什么名字？”慕辞又问。
这时，凝香跌跌撞撞追过来：“娘娘？”
“哀家没事……”慕辞才开口，她跟前的黑衣人一跃而起，转瞬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时，凝香已经到了她跟前：“娘娘确定没事？”
“没事，有一个黑衣人出现救了哀家，听到你的声音，恩公就离开了。”慕辞看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
她甚至没看到恩公的脸，以后就算见到了，也不知站在自己跟前的就是恩公。
“谢天谢地，娘娘没事就好。”凝香松了一口气。
慕辞这才想起丝竹：“丝竹怎样？”
凝香没来得及顾上丝竹，她紧跟着慕辞折回原处，只见丝竹倒在血泊中，人已失去了意识。
寄柔正在检查丝竹的伤势，发现没有伤到要害，放下悬着的心。
“娘娘放心，丝竹只是外伤，没有性命之忧。”她知道慕辞的担心，主动解惑。
慕辞看一眼周遭，全是黑衣人的尸首。而且都是身首异处，死状可怖，在夜晚上尤显狰狞。
若这是恩公的人出手相助，那恩公的手段极为残忍，这不像是良善之辈。
就不知那人是谁，为何救了她，却不留名。
此后，慕辞把丝竹抬进了厢房。方丈闻讯赶来，带来了创伤药，确定丝竹没有性命之忧才离开。
慕辞帮丝竹处理好伤口，又招来凝香和寄柔。她们两人身上都有伤，但没有丝竹这么严重。
“今天还好有你们两个在，不然哀家今儿个死定了，谢谢你们。”慕辞由衷感谢。
她没想到，还真有人要杀她而后快，若她猜测无误，应是后宫有人想除去她。
“娘娘说这话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应尽的本份。”寄柔忙应道。
“你们两个先去休息，丝竹有哀家看着。”
最后寄柔和凝香商量好，一人守上半夜，一人守下半夜。
独孤连城清晨才赶到定山寺。他怎么也没想到，才进寺中，就听方丈说起昨儿个慕辞遇刺一事。
“太后娘娘可还好？”李玉知道皇上担忧，忙不迭问道。
“娘娘无碍，不过娘娘带来的婢女受了伤。”方丈说着，在前方领路。
独孤连城双唇紧抿，跟在方丈身后，去到慕辞居住的厢房。
李玉见厢房在望，转身对赵灵道：“娘娘一路奔波劳碌，奴才先带娘娘去休息。”
赵灵知道李玉是在支开自己，她顺势而为：“还是李玉懂本宫，你给本宫找一间厢房。”
李玉立刻跑去张罗，很快就护送赵灵去到东厢房。
李玉忙着为赵灵张罗，独孤连城则去到慕辞居住的厢房。他一推门，就看到慕辞正在打瞌睡的画面。
她头发乱糟糟的，衣袖上还沾了血迹，脸容憔悴，看着像是受了不少罪。
本来在来定山寺的路上，他在想干脆让赵灵定了慕辞的罪，从此了结了这个女人。此刻真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他立刻忘了自己来定山寺的初衷。
“皇上？”寄柔听到动静，出门就见独孤连城站在厢房门口，吓了一跳。
慕辞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睁了眼。
她转眸间，只见独孤连城悄无声息到了自己身后，一时间睡意全都飞远：“你怎么来了？”
独孤连城冷眼看着慕辞，一字一顿地道：“你作为德妃中毒案子的嫌犯，擅自出宫，朕特意带德妃过来，就是为了提审你。”
慕辞没想到是这种事。
“我没有对德妃下毒，德妃查不出下毒的凶手，是她无能。”她冷声回完，一转眸就见丝竹醒了。
她立刻换了温柔的语气：“你伤到了肩膀，剑刺穿了你的左臂，近些日子你别随便乱动，以免扯痛伤口。你可还疼，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奴婢无碍，谢娘娘关心。”丝竹说着，悄悄看一眼皇上。
皇上神色冷凝，看着杀气腾腾。看到皇上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醒，这下好了，伤口更加疼了。
“怎么可能无碍？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我，你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不敢想象这一剑偏一些，你小命就这样交待了。”慕辞说着，搀扶丝竹躺好。
她那么温柔的语气，以及温柔的动作，仿佛丝竹是易碎的瓷器。
独孤连城看到这一幕，双唇紧抿。
面对他的时候，慕辞从来就没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她对奴才都这么温柔体贴，独独面对他这个帝王时粗鲁又蛮横。
丝竹感觉到皇上定格在自己身上的恶毒眼神，她闭上眼，索性诈睡好了。
“慕辞，你出来，朕有话跟你说！”独孤连城冷声下令。
慕辞依言出了厢房，走到屋檐下，就对上独孤连城冰冷的双眼。
“你身为太后，居然未经朕的允许便擅自离宫，可知已犯下宫规？你若识趣，现在就跟朕回京，朕可以既往不咎。”独孤连城冷然启唇。
他知道慕辞来定山寺是为了独孤连云，眼下他就看慕辞给他什么样的答案。
“丝竹受伤严重，不宜长途奔波。等过两天丝竹身子好了，我再带她回宫。”慕辞回避了独孤连城的眼神。
“这很简单。丝竹在此养伤，等到伤愈再回京，你可以先跟朕回京城！”独孤连城堵死慕辞的后路。
他当然知道慕辞是拿丝竹做挡箭牌。
“她到底是为了救我，我不能抛下她自己回京……”
“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你来定山寺，根本不是为了祈福，而是为了缅怀先皇。让你对朕说一句实话，就这么难？”独孤连城唇畔勾出凉薄的弧度。
可叹他在一年前，他认为慕辞冷血无情。
她不是无情，而是她的情随着皇兄的逝去也消失了。
她也是有情之人，但那情不是对自己产生的便是了。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来？我只想在这里待两天就回去。”慕辞无声低喃。
她知道后宫才是她最终的归宿。定山寺好是好，但终不是她该流连的地方。
或许她来此，也不过是跟过去作一个了断罢了。
第307章：朕该成全你，让你削发为尼
“朕给你两条路。一，你现在就跟朕回宫；二，你永远都别再进宫！两刻钟后，你给朕答案。”独孤连城语罢拂袖而去。
慕辞看着独孤连城的背影，站在原地，恍若石化。
她当然要进宫的，可是她也想在这里待两天，在先皇忌日之后再回宫，不然丝竹这一剑就白白受了，她这一趟出宫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皇帝下了死命令，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皇权威仪，包括她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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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灵躺在东厢房的榻上睡意全无。分明疲累至极，但就是睡不着。
不知道皇上见到慕辞后，会是怎样的情景。
她突然很想知道皇上面对慕辞时是怎样的面目，这个念头闪现后，她索性下了榻。
她也不曾料到，自己在途中遇到了独孤连城。
独孤连城不知在想什么，背影乍一看有点孤单。只是像皇上这种位高权重的男子，拥有无数后宫，想要什么都有，又怎会孤单？
她看到这样的皇上双眼干涩，心里泛苦。
鬼使神差之下，她去到独孤连城身后，“皇上伤心难过的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臣妾，只要皇上愿意给臣妾机会……”
她说着，头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背部。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对天子动真情。哪怕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去。
哪怕她知道，万岁爷能给她的，她或许求一辈子都求不到。
人总归是有贪念的，越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慕辞走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这温情的一幕。
她定定地看了片刻，正想离开，不惊扰独孤连城和赵灵。
谁知赵灵突然回头看她一眼，这一眼包含的情绪有很多，或许还有炫耀的意味在里面。
这当会儿，她反倒觉得退场不好，没有她这个观众，赵灵许是会很寂寞。
“皇帝，哀家有话要跟你说。”慕辞扬声道。
独孤连城闻声回眸，只见慕辞站在不远处，衣袂翩跹的她看着有些单薄。
他收回视线，看一眼身畔的赵灵：“德妃且退下。”
“是，皇上。”赵灵不敢有异议，温声回了，便从慕辞身畔经过。
她以只有她和慕辞听得见的音量说道：“皇上来定山寺的目的，太后娘娘可知晓？”
若慕辞知道皇上是为了提审她才现身，不知太后娘娘会作何感想。
慕辞淡扫一眼赵灵：“收起你那幸灾乐祸的嘴脸！让皇帝看到你这张脸，指不定会倒胃口。”
赵灵平素最紧张的就是她这张脸，乍一听慕辞这话，立刻回头。
所幸独孤连城并没有看她们这边，她冷冷一笑，低声再说一句：“很快你就会知道，帝王心难测。”
她已迫不及待想看到慕辞痛苦的样子！
慕辞目送赵灵走远，此前她还犹豫不定，但在看到赵灵之后，她觉得没什么好犹豫的。定山寺以后还可以再来，但独孤连城要面子，他既然说出了口，也就是说，若答案不能令他满意，她就真的不必再回宫了。
她还有很多未竞的心愿都必需在皇宫才能完成，所以，她必须回宫。
“回宫就回宫吧，定山寺也没什么好看的。原本还想去先皇坟前上柱香，似乎也没必要了。”慕辞去到独孤连城身畔，道出自己的答案。
独孤连城没想到慕辞给他的是这个答案。
他方才甚至在想，如果她执意留在定山寺，她是不是从此就可以在此削发为尼，为先皇枯守一生。
一个女人罢了，他没什么舍不下的。
“朕方才还在想，或许你钟情于先皇，朕该成全你，让你永远留在定山寺，削发为尼，永远陪着先皇。”独孤连城讽刺勾唇。
慕辞一愣，没想到独孤连城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也亏得她了解独孤连城的性子，否则刚才作出错误的抉择，就该后悔莫及了。
“你莫不是以为朕舍不下你？”独孤连城看着慕辞诧异的表情，嘲弄的意味更浓。
慕辞摇头，她摸上自己的秀发：“只是难以想象自己削发为尼的样子。”
等到她所有的心愿了了，或许永伴青灯就该是她最终的归宿吧。
当然，那是在她可以有命活着出皇宫的情况下。
独孤连城听到她这话，也是一怔。慕辞这张脸若是削了发，应该也会是尼姑庵当中最美的小尼姑。
“你舟车劳顿，要不要歇两个时辰，用了午膳再走？我无所谓，可以即刻启程。”慕辞提起正事。
她永远拧得清自己的位置，知道独孤连城不是非她不可。
事实证明她的识实务是对的。
你能指望一个帝王能对你有多少恩宠呢？毕竟这人是没有心的。他可以短暂的给你一点温情，不过是因为她的身子对他而言有一点用。
除却她，仍然会有无数的女人前仆后继，对他献身。
独孤连城本意是即刻启程回京，眼下见慕辞突然关心他，他觉得或许没必要急于赶路。
“用了午膳再回京亦可。”他撂下这么一句，便踱步走了开去。
慕辞见他走远，立刻往杏林方向而去。
依然是她以前走过的青石小道，依然桂花飘香，只是没有昨晚上的刀光剑影，也没有血腥气息，一切看起来很平静，也很美好。
她仍然对昨晚上尸首的惨状记忆犹新，可是此处，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继续往前走，再上前，便是杏林。
最后她在自己被袭击的位置站定。待仔细回忆昨天晚上的画面，就会知道袭击自己的刺客也是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可是在这个位置，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甚至一年没来杏林，这里好像还和当日她离开时的情景一模一样，仿佛昨晚的血腥事件不曾发生过一般。
鬼使神差之下，她在去年坐过的凳子上落座。
那时那刻，独孤连云就是坐在这里，靠在她的肩上断了气息。
前方是金黄的银杏树迎风招展，风一吹过，银杏树叶纷纷扬扬自枝头坠落，殒灭无声……
——
大家的脑洞很大啊，哈哈，要被泥萌笑史了。
第308章：有心试探
慕辞不知坐了多久，才起身。
当她一转身，就看到独孤连城神色木然地站在不远处。他身畔，还站着笑意不明的赵灵。
看样子是赵灵知道她来了银杏林，是她向独孤连城通风报信，独孤连城才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女人很懂得揣摩皇帝的心思。
哪怕独孤连城再不喜她，但她委身于他是不争的事实。堂堂帝王看到自己临幸过的女人在先夫离世的地方久坐，肯定不会太高兴就对了。
要不怎么说，赵灵这个女人手段厉害，很懂得把握挑拨的时机？
“哀家正想去问问方丈，为何这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甚至没有留下一点血腥气息。”慕辞说完，施施然走远。
她找到方丈，问是不是方丈处理了那些刺客的尸首，怎知方丈的答案刚好相反。
“贫僧今晨一大早就想去处理那些刺客的尸首，怎知去到那里，并无打斗过的痕迹，当然也没看到刺客的尸首。”
独孤连城刚好走过来，听到方丈的答案，顿时也有了兴趣：“此事当真？”
他方才走过那条小道，也看不出任何打斗过的痕迹，若非丝竹伤得那么重，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慕辞捏造了刺杀事件。
“千真万确，一点点的痕迹都未留下。”方丈回得斩钉截铁。
慕辞想起昨天晚上恩公出现的全过程，若有所思：“昨儿晚上，那些刺客死得很凄惨，都是身首异处，而且死状残忍。真要将现场的痕迹全部抹去，需要很细心才行。”
那位救她的恩公，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能这般凶残，又可以这般细心？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太后倒是本事，来到定山寺，还有贵人相救，而且还有人帮太后善后。”独孤连城讽刺慕辞一句。
这个女人一向会招蜂引蝶，此次也不例外。
指不定那人是看中了慕辞的美貌，才突然出手救了她一条小命。
“大约是哀家命好。”慕辞懒得与独孤连城争辩。
她从独孤连城身边经过时，特意看一眼赵灵：“德妃看起来很疲倦。后宫女子美貌是根本，哀家乍一眼看到，都被吓住，皇帝的承受力倒是可以。”
赵灵脸色微变，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脸。
昨晚一直赶路，在马车上太颠波，无法入睡，憔悴是一定的。
眼下经慕辞一提醒，她有些担心自己的憔悴脸庞会惊扰圣驾。思及此，她悄悄看一眼皇上。
皇上表情如常，恰好他看过来，她立刻低下头：“臣妾先回房了，告退！”
她回到东厢房后，第一时间找来镜子察看自己的脸。果然面色惨白，很难看。但转念一想，她最丑的样子皇上也见过了。
那时她滑胎，身心俱损，经常无眠，皇上早看过她最丑时的模样，既如此，又怎会在意她这一刻的丑容？
慕辞那个狡诈的女人，一席话就让她乱了方寸，果然不可小觑。
用了午膳后，慕辞告别方丈，出了定山寺。
丝竹身受重伤，无法长途奔波，她命寄柔留下照看，过几日她们二人再回宫。
她正欲上马车时，有一个人比她更快，率先上了马车，正是特意梳妆打扮过的赵灵。
因为抹上了脂粉，赵灵此刻看起来容光焕发、艳光四射，相较于此前的憔悴像是变了一个人。
赵灵上马车时，还特意示威地看她一眼。
慕辞这才发现，原来独孤连城早已上了这辆马车，难怪赵灵跟她抢。
来到佛门清静之地，赵灵还不忘争宠。
她若无其事往另一辆马车而去，顺便把凝香也叫上去陪她。
“德妃欺人太甚，竟然敢和娘娘抢位置。”凝香一上车，就开始数落赵灵。
慕辞莞尔一笑：“又不是抢你的位置，你气什么？”
凝香恨铁不成钢：“娘娘就是心善，换作奴婢，直接把那赵德妃从马车上踹下来。”
“你真要这么做，项上人头也可以交待出去了。”慕辞淡声回道。
凝香想想也是：“但娘娘这么做，人头就能保住，为何娘娘不灭德妃的威风，叫德妃好看？”
慕辞没有再说话，她掀帘看着定山寺越来越远，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她感觉有人在看她，迎眸看去，却是独孤连城。不知何时他也捞起了车帘，将她的举动都看在眼中，讳莫若深的样子。
慕辞没有深究他这个表情代表了什么，只是放下车帘，找了个位置躺好。
一路上，她睡得昏昏沉沉，浑然不察时间的流逝。
次日凌晨时分，他们回到皇宫。
据说这天晚上，独孤连城就在无忧宫留宿。
万岁爷回宫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后宫，大家奔走相告。于是乎，所有后宫妃嫔都觉得有了盼头。
慕辞仍然有遗憾。
她未能在先皇忌日之时在先皇坟前上柱香，就这样回到了皇宫，等于她这趟出宫，白白害得丝竹受了重伤。
八月廿三日，独孤连城一下朝就把慕辞叫到延福宫。
那之后，就不让慕辞走了。无论他做什么，都让慕辞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慕辞刚开始不知独孤连城打的什么主意，后来才明白，原来独孤连城是打定主意不让她有机会祭奠先皇。
他怕是忘了，先皇也是他的亲人，是他的兄长。
他何需防贼一样，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其实只要有心祭奠，思念记挂在心即可，不一定非得表现在形式上。
独孤连城把慕辞放在身边，其实是有心试探慕辞的反应。
一整日下来，慕辞该吃吃、该午睡就午睡，并没有任何不妥。他甚至怀疑，她是否已忘记今日是先皇的忌日。
到了晚上，他有意诏慕辞侍寝，继续试探她的反应，慕辞竟也没有二话。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太多心。
她一向冷情，又怎么会一直记挂着那个已故之人？
“慕辞，朕要什么，你是不是就会给朕什么？”独孤连城把玩慕辞的纤纤玉指。
也不知是女儿家的手都这么好看，还是唯有她的例外，令他百看不厌。
第309章：凭你也配要朕的心？
“我有的不都给你了吗？”慕辞一时不解。
她连身子和尊严都交给他了，他还想要什么？
独孤连城看着她红艳艳的唇，长指轻点。她今儿个是抹了口脂的，显得她这张脸特别的艳丽。这个女人并不经常化妆，口脂也是偶尔才涂抹一次。
但每回她涂上口脂后，总会让他有惊艳之感。
独孤连城的手最终定格在慕辞的心口部位：“你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你的心。”
他是天下至尊，所有东西都不缺，但他似乎仍有一件东西不曾得到，那就是她的真心。
她委身于他，但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心悦他。
曾几何时，那个心悦他的慕辞不见了，当他想找回的时候，已经不知从何着手。
慕辞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主意。
她覆上独孤连城的手背，似真似假地道：“好像先皇去了后，我的心也跟着没了。你想要，大概我得爬进坟墓里把它挖出来给你。”
她这话看着儿戏，其实是真的。
她的心遗失在前世，在那座被焚烧怠尽的沉香宫，已化为了灰烬，她要怎么给他？
独孤连城一听她提起先皇，瞳孔紧缩。
他方才还在想她对先皇无心，下一刻她却否认了他的想法。
“是么？如若朕要定你的心，你该如何？”独孤连城冷冷一笑，挑起她的下腭，逼她正视自己。
慕辞作势想了想，才道：“大概得我死一次才有可能吧。”
她一个无心之人，哪来的心给她？即便是将她的心生生挖出来，那也是死的。
独孤连城见她回得认真，终是放开了她：“你可以走了。”
慕辞下了榻，穿戴整齐，她怕独孤连城不相信自己，再解释一句：“不是我小气不愿意给，而是我真的给不了。其实有后宫那么多的人心悦你，何必……”
在独孤连城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用：“那我先回了。”
走了几步，她回眸一笑：“若是你的心给我，我也可能会把我的找回来，你愿意以心换心吗？”
橘黄色的灯光下，她笑得那么漂亮，像是迷人的雏菊徐徐绽放。
慕辞的心或许遗失在了前世，但她可以试一试。
她也想做一个有温度的人……
独孤边城嗤之以鼻：“凭你也配要朕的心？！”
慕辞并不意外独孤连城给的答案：“我收回方才的话。”
她说完，翩然走远。
回到永安宫时，还没到子时。
慕辞洗了脸，洗去唇上剩余的口脂，再沐浴冲洗，后再上榻歇息。
躺在榻上的一瞬间，她想起独孤连云在定山寺病逝的那一幕。来年今日，若有机会，她想把今年欠下的祭奠礼一起偿还。
自这一日起，独孤连城再也没传诏过慕辞，也再没到永安宫走动。
后宫的风向就是这样，一阵一阵的。今日吹向东，明日吹向西，后宫女人的喜怒哀怒，全都系于天子一身。
天子的恩宠代表了一切，若是天子无人问津的地方，那就是冷宫。
李玉隔三差五就会去一趟永安宫，告诉慕辞皇上今日宠幸了谁，又遇见了哪个新欢。
他不只一次说过：“皇上对娘娘是特别的，只要娘娘姿态放低一些，皇上就会不计前嫌，和往常一样对娘娘恩宠有加。”
慕辞不知该怎么回答李玉。
其实是独孤连城腻了她的身，想要她的心。若她能将得出来，她大概也可奉上。因为她知道，在后宫这种地方，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可是啊，李玉不懂帝王心，以为皇帝想要的，她就能找出来奉上。
其实刚好相反。
“恕奴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皇上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么偏就执着于娘娘呢？娘娘若识抬举，想要什么不会有？事到如今，难道娘娘只想做先皇的遗孀，不想换一种活法？”李玉轻叹一口气。
他也是为两位主子操碎了心，只是他们都油盐不进。
皇上有皇上的骄傲，慕辞不低头，皇上就不可能低头。
丝竹见李玉说得多了，奉上一杯茶。
李玉接过喝了一口：“罢了，奴才走了便是，省得碍娘娘的眼。”
说完，他哀声叹气就走了。
丝竹看着李玉的背影，莞尔一笑：“没想到李总管对娘娘还有一点孝心。”
慕辞唇角上扬：“他虽然碎嘴，但是为了哀家好。”
“奴婢觉得李总管有一句话说得对，在这个后宫，有权还不够，得有势。娘娘虽然有权，但还是得借皇上的势。”丝竹这话的意思，当然是娘娘还得要争宠，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还不到时候。如今正是时候，先收敛锋芒，观察其他人。有冯九在后宫走动，哀家没什么好惧的。”慕辞看着手镯目不转睛。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皇帝的恩宠，而是只要皇上不拖她后腿即可。
目前来说，独孤连城似乎没有给她使拌子的迹象，所以这事她并不着急。
这天夜里，慕雪再次被临幸。
再加上慕桐打了胜仗，这也就给了慕雪升位份的机会。
“少爷打胜仗，跟纯昭仪有何关系？！”迎春得到消息时，气得脸色发青。
真正和少爷有关系的是太后娘娘，慕雪居然有脸沾少爷的光。
“皇上提升慕雪的位份，要的只是一个适合的借口罢了。你以为真是因为哥哥打了胜仗，皇帝才升慕雪么？”慕辞抚平衣裙上的褶皱。
迎春一听这话，顿时答不上话来。
那就是说，皇上很满意慕雪的伺候，才提升慕雪的位份。
换而言之，即便没有了娘娘，皇上也不会寂寞，后宫有那么多的美人等着伺候皇上，皇上怎么可能有空虚的时候。
很快圣旨就下了，慕雪被封为淑妃，仍居惜花宫主位，赐金册金印。
这一来，慕雪一跃成为四妃之一，甚至把前段时间风光无两的赵灵也给比了下去。
很多人是不服气的。
人家赵灵升为德妃，还是因为痛失腹中骨血，皇上为了补偿德妃，才给了一个德妃之位，以作补偿。
第310章：她不过是皇上的一件玩意儿
但慕雪没有怀上龙嗣，更没有失去龙嗣，凭什么她就能成为淑妃？甚至这还是沾了慕都尉的光。
偏偏慕都尉是慕辞的亲兄长，和慕雪可没什么关系。
如今慕雪成为淑妃，同时又保留了另一个封号，等同于拥有两个封号，这对妃子而言是莫大的殊荣。
大家再不服气，也难以改变既定的事实。慕雪已然是跃升为淑妃，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慕雪最风光得意的时候，自然是要去永安宫炫耀一番。
她被迎春领进门，在抄手游廊看到了慕辞。
慕辞正坐在栏杆上喂鱼，看着悠闲自得的模样。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慕雪缓步去到慕辞跟前行礼问安。
慕辞没有正眼看她，“免礼。”
慕雪缓步走至慕辞身畔：“姐姐好雅兴。”
她想来看看慕辞有多落魄，自己又有多风光，可是她看到的并不是她所想要的。
如今的永安宫就和冷宫无异，皇上久未光临，慕辞不是该形容憔悴么，怎的反而更标致了一般？
大约是更长开了一些，五官更加明媚，连胸脯都是鼓鼓的，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多瞧两眼，更何竞是那位少年天子？
“还好，哀家最近吃了睡、睡了吃，自然是悠闲的。你来找哀家有何事？”慕辞扫一眼慕雪，继续逗弄水池中的鱼儿。
慕雪这才想起自己的初衷是来向慕辞炫耀。
她端正颜色道：“我已经是淑妃了，前不久接了旨，所以特地来找姐姐，向姐姐禀报这个喜讯。姐姐一定也会为妹妹高兴的，是么？”
慕辞作势想了想：“哀家并不高兴！”
慕雪的上位，代表着慕家落没的接近，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只要母亲和慕直没有和离，慕家就不能出事。
慕雪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一时间被噎住了，竟无言以对。
慕辞端正颜色道：“念在你我在同一屋檐下住了十几年，哀家告诉你一句实话。那就是——皇帝对你并没有真心，他只是把你当成就手的玩意儿。”
独孤连城知道慕雪对他有真心，他就会利用慕雪的真心来对付慕相大人。
慕雪脸色微变，“亏我还叫你一声姐姐，姐姐就这么看不得我好么？”
她来是看慕辞的笑话，怎知到头来，竟是她被慕辞奚落了一顿。她是玩意儿，那慕辞是什么？
“凡事用心看，别只看表面。皇帝若对你是真心，他就不会在宠着你的时候，转眼间又去宠幸其他女人。他但凡对你有一点真心，就不会舍得让你难堪。”慕辞唇畔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你别被皇帝的温情所迷惑，他心悦的不是你……”
“不是我，难道是姐姐你吗？”慕雪冷笑以对。
慕辞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她，皇上心悦的是慕辞，而非她，这个女人要不要脸？
“忠言逆耳。你听不进哀家的话，是因为实话并不中听。将来总有一日，你会知道哀家是对的。”慕辞又撒了一把鱼粮：“喏，渔粮就是皇帝，鱼儿就是他的妃嫔。他有三宫六院，若每个人都分一点他的真心，你觉得他的心够你们瓜分么？”
可笑这些女人都被独孤连城迷得团团转，丝毫不知道自己沦为了帝王手里的棋子。
慕雪哪里还听得进慕辞这些话？她恼羞成怒，最终甩袖而去。
待回到惜花宫，她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觉得慕辞是在嫉妒她，才说了那些话来气她。
她若当了真，岂不是上了慕辞的当？
可有些话，她还是听了进去。
慕辞说，皇上有三宫六院，每一个妃嫔都想要皇上的真心，皇上哪有那么多的真心刮分？
所以在皇上宠爱的妃嫔之中，总有一些是假意。
其实她也知道，得到皇上的恩宠难，想要皇上的真心更难。只是皇上面对她的时候那么温柔，既如此，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她不想在意慕辞说的那些话，偏生她就像是中了魔咒般，慕辞的话总在她耳边回荡。
慕辞说她不过是皇上的一件玩意儿，可皇上对她那么温柔，怎么看都不像是虚情假意……
独孤连城来到的时候，就听兰心说慕雪自从去了一趟永安宫后，就魂不守舍，呆坐了一整天。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听人提起永安宫，当然也包括永安宫的主子。李玉也很识趣，除了刚开始念叨几句，后来也绝口不提。
此刻乍一听到永安宫，他突然觉得永安宫那位突然陌生了起来。
“皇上？”兰心又说了一长串，见皇上没有一点反应，轻轻唤了一声。
独孤连城强打起精神，往寝室而去。
他入内时，果见慕雪在走神，甚至连他进来都未曾察觉。
直到他在慕雪跟前站定，慕雪看到近在跟前的万岁爷，倏地起身：“臣妾恭迎皇上。臣妾不知皇上驾到，还望恕罪。”
“无需多礼。”独孤连城免了慕雪的礼，示意她坐下：“方才在想什么？连朕入内都未曾发觉。”
慕雪低下头，讷讷道：“没什么。”
她哪敢说实话。
“你是朕的爱妃，无论什么都可以跟朕说，任何要求也都可以提，只要朕能做到的。”独孤连城眉眼温柔地看着慕雪。
慕雪在他的注视下，脸泛红云，心跳加速。
试问这么温柔的男子，对她怎么可能是假意？她也是糊涂了，竟然相信了慕辞的挑拨离间。
“臣妾想要皇上今晚在此留宿，可以吗？”慕雪含羞带怯地道。
每回侍寝她都看不到皇上的脸，这是她的遗憾。若今晚皇上能在惜花宫留宿，她不安的心也能稳定下来。
独孤连城沉声而笑：“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慕雪羞怯地点头。
“这有何难，朕今晚就在此留宿。”独孤连城应得爽快。
慕雪大喜，就想扑进独孤连城的怀抱。
恰在这时，李玉突然开了腔：“皇上忘了么？今儿晚上还有政务要处理。”
“无妨，政务明日再忙亦可，爱妃最要紧。”独孤连城应道。
——
嗷嗷，今天更完啦。
第311章：怀孕了！
独孤连城主仆你一言、我一语，只顾着说话，慕雪的投怀送抱只能无疾而终，再加上李玉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有一种被抓奸正着的错觉。
“皇上此次特意来惜花宫用晚膳。淑妃娘娘，还不准备晚膳？”李玉再次提醒。
慕雪这才反应过来，忙命兰心准备晚膳。
待用了晚膳，已是一个时辰后。
只因用了晚膳后，又要消食一会儿。慕雪静等着和皇上同床共榻，想到待会儿就能侍候皇上，她禁不住加速了心跳。
“爱妃，早些安置。”独孤连城说着，率先进了寝室。
慕雪低着头跟了过去。她去到独孤连城跟前，正想帮他宽衣解带，李玉却突然冒冒失失跑进来：“皇上不好了，向修容突然间晕倒，失去了意识。”
独孤连城错开慕雪，“可有派太医前去看诊？”
“已经找太医去了，目前还不知向主子情况如何。皇上要不要……”李玉说着，看向慕雪，欲言又止。
慕雪脸色不大好，却也不敢挡驾，她故作大方地道：“既然向修容有恙，皇上不妨先去看看向修容。”
“还是淑妃娘娘识大体。”李玉说着眼巴巴看着皇上。
皇上轻咳一声，回头柔声对慕雪道：“朕改天再来看爱妃。”
语罢，他匆匆走远。
李玉紧随其后，离开了惜花宫。
慕雪一直留意向菱那边的动静，直到近子时，才听兰心来向她禀报，向修容已经大好。皇上不放心向修容，就在那边的寝宫歇下了。
慕雪听了自是气得心肝脾肺都疼。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最近并不得宠的向菱坏她好事。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留皇上住在惜花宫，向菱竟然能从她这里把皇上给截走。
这叫她怎么甘心？
若是输在赵灵手上，她还能接受，偏偏就是向菱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对手。
“看来向修容也不是善茬，居然能从娘娘这儿勾走皇上。”兰心同样也在替主子抱不平。
“后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简单，谁都可能是对手。最近那位不是爬得也很快？”慕雪指的，是最近才出现在大家视野的何氏。
除了赵灵，就是何氏能夺得皇上的关注。
万岁爷半月里就诏寝了几次，这其中就有何氏。何氏本来还只是宝林，就有三天前，把皇上伺候高兴了，已从宝林晋升为才人。
虽然爬得不是很快，但稳扎稳打，又能得到皇上的恩宠，这样的对手不可小觑。
还有一个新出来的齐充仪，就有不久前，也得到了皇上的宠幸。
至于其他妃嫔，暂时还没什么威胁，不足为惧。
慕雪本来还指望着皇上会回到惜花宫，眼下得知皇上已在别的寝宫歇下，失望之余也只能认命。
未来还有很多机会，她不怕留不住皇上的身和心。
从这天开始，后宫就呈现出三足鼎立的态势。
一位是惜花宫的淑妃，另一位则是无忧宫的德妃，还有一位份分不高，但皇上却极为宠爱的何才人。
这三人是后宫之中最得意的妃嫔，无论是皇上给她们的宠爱，还是给她们的赏赐，都是其他妃嫔远远不能比拟的。
其他妃嫔看到这一幕，嫉恨之余又无能为力。哪怕她们再想得到皇上的关注，皇上也不会诏寝她们。
如今就指望着这三位赶紧失宠，她们才有机会上位。
相较于这些妃嫔的嫉恨，慕辞则在静观其变。她担心独孤连城已经在布局对付慕雪，只因慕雪突然间成为淑妃，皇帝又给慕雪足够的恩宠，同时又为慕雪制造了其他敌人。
旁人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她心里跟明镜一般，知道皇帝所图为何。
这和前世的走向几乎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一世换成是慕雪取代了她所在的位置。
这些日子，后宫诡异的安静，透着诡谲的气息，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在这时，惜花宫突然爆出了猛料——慕雪怀孕了！
与此同时，惜花宫东配殿的郑才人也怀上了。
大家得知这个消息时，面面相觑，难以相信一向没没无名的郑才人竟会突然怀上龙嗣。慕雪怎么会容许郑才人勾走皇上？
众人都觉得，慕雪有孕能理解，但郑氏怀上就说不通了。
皇上并不是重欲之人，平时连后宫都很少走动，这郑氏是怎么爬上龙榻的？
这事还得从惜花宫说起。
皇上经常在惜花宫走动，这让郑才人也起了争宠的心思。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懂得把握才奇怪。
话说这天皇上又出现在惜花宫，他用完晚膳出来，就见郑氏打扮的花枝招展，出现在他跟前。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是貌美如花？郑氏当然也不例外。
她今日穿着一件粉色对襟襦裙，梳着飞天髻，露出纤细优美的脖子。
见到独孤连城，她羞怯见礼：“臣妾不小心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独孤连城看了她一眼，“免礼！”遂离开了惜花宫。
郑才人目送皇上离开的背影，并不气馁。
只要皇上还来惜花宫，她就还有机会皇上跟前露脸。
这次之后，她就抓准每一个可能在皇上跟前露脸的机会。
后来，还真让她找到一个不错的时机。
那回皇上再来惜花宫，用了晚膳之后，皇上步履不稳的出了主殿，看样子像是喝了酒。
郑才人特意花心思妆扮了自己，恰逢其时地出现在皇上跟前。
这回皇上回延福宫的时候，顺便把她也给带走。
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她把握住了，并得以侍寝。
虽然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皇上，但她胜在运气好，竟然怀上了龙种。
至于慕雪，多难得才能怀上孩子，这原是喜事，偏生她查出有孕的当天下午，郑才人竟也怀上龙嗣，等于一头冷水兜头泼下来，泼了她一个透心凉。
这让她想起当初慕辞的话，那时她并不相信，可在她最受宠的时候，皇上竟同时宠幸了惜花宫的郑才人，甚至郑才人还怀上了。
皇上不是让整个后宫都在看她的笑话么？
第312章：慕辞的密令
独孤连城来到惜花宫时，就见慕雪噘着小嘴，看起来不太高兴。
“爱妃怀上了龙嗣，昨天还很高兴，今儿个是怎么了？”独孤连城轻声细语的，不似平日的严肃与冷峻。
“臣妾没有……”慕雪昧心回道。
她总不能告诉皇上，自己不喜郑才人以及她腹中的龙嗣吧。
皇上是天下之主，想要什么女人生孩子都可以。
她再不高兴，也不能宣出口。
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伤心难过。
“爱妃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朕，朕什么都可以给你。”独孤连城声音更温柔了。
兰心一旁看的着急，就怕主子说出不适宜的话来。
慕雪到底还是知道分寸的，她强牵出一点笑容，“臣妾已拥有皇上的宠爱，如若还不知足，那就太懂事了。”
独孤连城失笑，“爱妃懂事得让朕心疼。”
他说着起身，说是还有事要处理。
慕雪心里敞亮，知道皇上还要去看望郑才人和郑才人腹中的孽障，便起身恭送。
她对兰心使了个眼色，兰心会意，悄悄跟了出去。
果见皇上出了主殿后，去了东配殿，分明就是去看郑才人。
慕雪听完后，手里的帕子几乎搅碎：“郑氏那个贱人！”
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勾引皇上，甚至还怀上了，可笑她竟然没有察觉，如今后悔也晚了。
“娘娘何必跟一个贱人较真，怀上了也不一定能生下。就算是生下来，也可能是赔钱货。万一是个小皇子，就郑才人一个五品才人，除非皇上特赦，否则生出来，郑才人也不能自己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处置郑才人，娘娘没必要自己生气，不值当。”
一个小小的郑才人，对娘娘还构不成威胁。
“本宫就怕肚子不争气。”慕雪道出自己的担忧。
如果她生的是小公主，郑才人却生下小皇子，问题就大了。
兰心一直留意东配殿的动静。
晚膳过后，才见皇上从东配殿出来。也就是说，皇上在淑妃娘娘这里只待一会子，却陪着郑才人两个时辰。
她向娘娘禀报这个消息，娘娘一反常态没有动怒。
“皇上许是有什么事才在东配殿耽搁，娘娘别气坏了身子，娘娘腹中的龙嗣最重要。”兰心安慰自家主子。
“退下吧，让本宫静一静。”慕雪挥挥手。
她现在有点迷茫，完全失了方向。
她只是太在意皇上，可皇上的心能装的女人太多，她却想要皇上独宠，这正是她的矛盾点。
惜花宫一下子就有两位怀上龙嗣，让它成为整个后宫的焦点。
慕辞当然也收到消息。
“郑才人也是命好，居然能在淑妃的眼皮子底下夺食成功。”说话的是丝竹。
“后宫的女人没有哪个简单。”慕辞轻敲桌面：“现在最得意的是淑妃，最难受的也是淑妃。”
郑才人就像是一根拔不掉的刺，很碍眼却也只能受着。
慕雪是林氏调教出来的，忍受力肯定是有的，至于能忍受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在旁人看来，郑氏怀孕是因为独孤连城花心的原因，她却另有想法。
她怕独孤连城正计划出手对付慕直，郑才人受孕，目的是刺激慕雪。
前世也是在她痛失骨肉的情况下，有其他妃嫔怀有身孕。她因妒生恨，才中了敌人的陷阱，被打入冷宫。
这一世的进展和前世相似，只不过主角是慕雪，她成为旁观者，才能看得通透。
若她知道慕雪很快会给慕家带来慕家灭门之祸，她应该如何制止？
旁的人她不在乎，但母亲和哥哥不能被牵连。
只是母亲不愿和离，她也莫可奈何。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诏母亲进宫一趟，敲打敲打。
第二天，耿氏被寄柔亲自接进宫。
“娘，我这两日在做同一个噩梦。我梦到慕家被抄家，哥哥没了，娘也受到牵连，还有女儿，也是被活活烧死……”
慕辞说到激动处，抓住耿氏的手，“是父亲激怒了皇帝，慕家才被抄家，为了哥哥，娘跟父亲和离吧。”
耿氏听完啼笑皆非，“既是梦，那就不是真的。”
“可若那是真的呢？为了哥哥，娘假装和离不行吗？”慕辞端正颜色道。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你也只顾你哥哥，那你父亲呢？”耿氏回答道。
“父亲那样对母亲，母亲为什么还要顾着他？”慕辞不敢苟同。
母亲在幕府忍辱负重这些年，难道就不恨父亲吗？凭什么父亲背叛了母亲，母亲还要为父亲着想。
慕辞的质问让耿氏哑口无言。
“你只是做梦，并非事实，没必要自己吓自己。至于我和你父亲，不可能和离。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耿氏依然固执己见。
慕辞心下凄然：“原来在母亲心里，哥哥竟然抵不过父亲。”
或许有一日要母亲在哥哥与父亲之间做出选择，母亲选择的依然是父亲。
说她不失望是假的，可她又能如何？
这一次的见面又是无疾而终，慕辞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伤心难过。
事已至此，她唯有在另外想办法，无论如何她都要救母亲和哥哥。
独孤连城已经着手准备对付慕直，她时间无多，她要让母亲离开慕直，即便不择手段。
白氏这日出幕府，收到了慕辞的密令。
虽然难度有点大，但她会尽力而为。
慕直回到幕府后，第一时间去到白氏居住的别院。
他一进别院就看到白氏愁眉苦脸的坐在床榻上，像是受了很多委屈。
自从白氏进慕府后，他渐渐冷落了林氏，每天下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望白氏。一是因为白氏腹中的骨肉，二是因为他对白氏动了真情。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心动，自然也愿意宠着白氏。
“是不是林氏给了你脸色看？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出气。”慕直对白氏呵护备至，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不是林姐姐，其实是夫人。今天我不小心惹夫人不快，被夫人数落了一顿。夫人看我的眼神很可怕，我怕夫人对我不利。”白氏道出自己的担忧。
第313章：休妻
“你以后见到她离她远一点。”慕直轻描淡写，想揭过这个话题。
白氏是个识趣的，见他这样，便转移了话题。
她方才试探的结果不如意。
慕辞让她完成任务，即便是不择手段。既如此，她唯有兵行险着。
又平安过了两日。
这天慕直回到幕府，像往日一般去别院看白氏，却听到里面传来白氏的痛呼声。
他冲进去一看，发现白氏脸色苍白，白氏一见到他，立刻求救：“大人，救救我们的孩子。”
慕直不明所以，“薇儿，你怎么啦？”
伺候白氏的奴婢见状为慕直解惑，“三夫人今日用过补汤后突然肚子疼，奴婢想请夫人让大夫进府为三夫人看诊，夫人却二话不说将奴婢赶出来。大人，请您为三夫人做主呀！”
婢女话音刚落，白氏突然一声惨叫，身下竟流出血来。
这可把慕直吓坏了，他忙命人请大夫为白氏看诊。大夫的诊断结果很快出来，称有人对白氏下了麝香，因此才有流产的迹象。不过好在医治得及时，孩子算是保住了。但往后还要好小心照看才行。
慕直闻言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要毒害他的孩子。刚才大夫还诊断出这一胎是男孩，怎么会有人如此歹毒？
两个钟后，白氏悠悠转醒，她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有人容不下我的孩儿。大人，我还是搬出去住吧，要不然我保不住我们的孩儿。我受委屈不要紧，但我们的孩子不能有任何事。”
慕直听出她话里有话，“你知道是谁要害我咱们的孩子吗？”
白氏跌跌撞撞下了榻，开始翻箱倒柜，泣不成声：“害人的东西一定就藏在这里，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白氏找出了一件含有麝香的衣物。
“试问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在我衣物上抹了麝香？除了夫人，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下毒手的可能，总不成是二夫人吧？”
一听到林氏的名字，慕直脸色微沉。即便是林氏对白氏下了麝香，这件事也不能捅出去，否则极有可能影响在宫中的慕雪。
慕雪风头正盛，已经怀上了龙嗣。如果可以一举得子，慕雪在后宫中的地位将无人能及。
是了，他或许可以借此机会，逼耿氏让出一品夫人的位置。
如此他就能扶持林氏上位。
慕雪的肚子若争气，生下小皇子，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就能无限接近后位。
在今日之前。他还不曾打过这个念头，倒是白氏事件给了他灵感。
“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白氏哭倒在慕直的怀里。
慕直没接话，心里在迅速盘算。
耿氏是一品诰命夫人，想要休她并不易，律法不允许，白氏滑胎一事刚好可以大作文章。
但慕辞是当今太后娘娘，有慕辞撑腰，他想休耿氏就更加艰难。
慕雪已是淑妃，如今就指望皇上为他撑腰，成功休弃耿氏的机会还是很大。
“你如今怀着身子，要好好保护自己。这件事儿我自有打算，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慕直扶起了白氏。
此事他还要再想想。他也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想要休耿氏就更加难。
他需要耿氏让出一品诰命夫人的位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搏上一搏？
此刻在慕直的心里，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
慕辞在后宫没有说话的余地。今日不把握机会，以后他一定会后悔。
安抚了白氏之后，他往主院而去。
耿氏没料到慕直会突然出现。
如果她记得没错，慕直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主动来过主院，想必慕大人突然造访主院，一定有什么重要原因。
慕直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问：“是不是你对薇儿下了药？”
耿氏莫明：“下什么药？”
“你休要装糊涂。薇儿衣物上的麝香不是你放的吗？你看到她孕有我的子嗣，便想以这种方法除去她的孩子，你这个恶毒的妇人。”
耿氏听到这话，脸色突变：“你这是欲加之罪。”
她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怎么也没料到慕直来这里居然就是栽赃嫁祸。
“你否认亦无用。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留你在府中，让你有机会再害我的孩子。”慕直开门见山。
他此次来是要赶走耿氏，让她腾出位置，也要让林氏有上位的机会。
耿氏怎么也没想到慕直竟然如此无情，他居然要赶她走？
她怒极反笑：“你将我赶走，接下来就可以让林总上位，是不是？”
她得知慕雪成为淑妃后，就猜到慕直总有一天会打她的主意。
因为慕直有野心，想成为大夏朝第一人，他甚至还想把持朝政。
刚开始他希望幕府出一个皇后，慕辞改嫁与先皇，打乱了慕直的计划，才有了后来的种种变故。
慕雪的上位给了慕直新的希望，奈何慕雪是庶女出身，想要成为皇后就要有身份上的转变。所以现在慕直想要她下堂，再扶林氏上位。
“是你品行不端，不配当一品宰相夫人。你若乖乖出府，我还可念着一点夫妻情分继续养着你。若你不识好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慕直也不再虚与委蛇，狠声道。
闻言，耿氏身子晃了晃。她怎么也没想到，慕直居然绝情至此。他们好歹有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他怎么可以这般待她？
眼前慕直要离开，耿氏终于反应过来，她追上两步怒声喝到：“慕直，你不能这般待我。辞儿是当今太后，桐儿是夏国堂堂都尉，他们一个在后宫位高权重，另一个为国上阵杀敌，他们都是我的儿女，绝不会让你这般羞辱我。”
她也绝不会让儿女蒙羞，更不会给林氏腾出位置，即便是她死也不能让慕直达成心愿。
乍听到耿氏提起慕桐，慕直眸光闪烁。
他不惧慕辞，但不能不顾及儿子的感受，但耿氏确实是挡了他的道，必须一脚踢开。
权衡之下，他还是得以犯七出之条为名，休了耿氏。
第314章：做夏国第一个休夫的女人
“你既然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慕直说完就想离开。
耿氏听出不对劲，迅速挡住他的道：“你想做什么？”
“休了你这个毒妇。”慕直说完，甩袖而去。
耿氏跌坐在梳背椅上，像是灵魂已出窍。
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太多的伤心和难过，或许是早已料到有今天这一出。
慕直一走，玲珑便去到耿氏之前，轻声问道：“夫人您还好吧？”
耿氏神色木然：“我怎么可能好？”
就在几天前，慕辞还诏她进宫，想要她和慕直和离，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言犹在耳，现实的残酷，让她不得不面对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慕直一向冷血无情，他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接下来，慕直会如他所言，给她一封休书。
可笑她隐忍了十余年，换来的竟是这种结果。
玲珑见状，出主意道：“夫人，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吧。”
就在一天前，慕辞交代过她，若慕直想要休弃耿氏，不妨让耿氏先下手为强，主动和离。
“怎么个先下手为强法？”耿氏失神的问，她现在已经彻底没了主意。
“既然慕大人不仁，夫人就该不义。事已至此，夫人主动和离吧。”玲珑一字一顿的道：“如此，还能保全太后娘娘的颜面。即便不是为了自己，夫人也该为了太后娘娘做打算。”
当下得果断一点，抢在慕直前面做决定。
“可我还是不甘心啊，隐忍这些年，我还是落得这样的结局。”耿氏心情还是起伏不定。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成全林氏那个贱人！
但她知道，如今要做的事，是要保存慕辞的颜面，尽可能少拖儿子和女儿的后腿。
玲珑知道耿氏已经动了心，她继续游税：“夫人，抓紧时间吧，慕大人已经在准备休妻了。”
她就怕夫人再后悔，打铁就得趁热，而且得抢占先机。
“要不要进宫一趟，问问辞儿的意思？”耿氏还是下不了狠心。
她以为可以和慕直耗一辈子，谁知道就这样，慕直也容不下她。
玲珑见耿氏还在犹豫，着急的道：“夫人赶紧下决定才行。不然慕大人先下手，就来不及了。”
在玲珑的催促下，耿氏终于还是咬咬雅，下了决心：“罢了，拿纸墨过来。”
她这辈子已经没有盼头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为慕辞和慕桐保留最后一点颜面。
玲珑很快拿来笔墨纸砚，递到耿氏跟前。
耿氏深深呼吸，以最快的速度写下一封休书。
她出了主院，突然感觉迷茫。
自从嫁给慕直，她以为这辈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慕府。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慕府。
她一个妇道人家，离开慕府，她要怎么养活自己？
那厢慕直离开主院后，去到书房，他犹豫要不要写下休书。
此事一旦开始，注定就舍弃了慕辞这个女儿，而且是反目成仇，这代表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但为了能让慕雪登上后位，一定要有所取舍。
既然慕辞事事与他作对，这个女儿不要也罢。
在一瞬的犹豫过后，慕直迅速写下一纸休书。
才书写妥当，管家突然敲门而入：“大人，夫人召集了府上所有下人，前往大厅，称有要事宣布，大人赶紧去看看。”
慕直以为耿氏想大闹，快步往客厅而去。
慕府大厅。
耿氏坐在首座，坐姿优雅。
她是官家小姐出身，年轻时也曾风华绝代。初初嫁入慕府时，慕直曾对她有过温情写意的时候。
只不过那样的时光有如昙花一现，桐儿出世后，慕直便渐渐冷落她。
大约是她不够温柔，也不够妩媚，慕直对她越来越不满，后来更是找了林氏进府。
林氏进慕府后，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她以为总有一天慕直会回头看看她，怎知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后悔么？
那是自然的，她的大半生虚耗在慕府，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她怎么会不悔？
忆起自己的半生，耿氏觉得就像是噩梦一场，或许她该庆幸，这场噩梦终于可以醒了，自己再不用每天在嫉恨与寂寞中渡日。
虽然不知道自己离开慕府应该如何生存，但总归是有一个了结。
慕直匆匆赶到大厅，远远就见到耿氏端坐于首座。她的容貌虽然不及年轻的时候，但气质丝毫未减，拥有大家闺秀的婉约与端庄，这一点是林氏永远也不可能学会。
但就是太端庄了，太过严肃，非常无趣，他才觉得这个正妻没趣志，不合他的胃口。
耿氏见慕直来了，与他远远对视良久。
两人隔着空间对望，谁都不退让分毫。慕直还从来没见过这般凌厉的耿氏，他拧紧眉头看了好一会儿，冷声质问：“耿氏，你想做甚？！”
耿氏今天看起来不太正常，不像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
耿氏唇畔勾出一抹冷笑，她亮出自己刚写好不久的休书，扔在慕直跟前：“今日你我作个了结！慕直，这是我给你的休书，从此你与我互不相欠！我没什么别的要求，你将我当年的嫁妆如数奉还，从此你我之间就能两清！”
她在慕府忍辱负重这些年，即便是受尽了屈辱，但她依然很骄傲，因为她生下了三个好孩子。
她当年怎么风光嫁给慕直，今日她就要将那些本属于她的嫁妆带走。
慕直怎么也没想到耿氏居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他还从来没听过大夏国有女人休夫的先例，而他还是堂堂丞相，这事若传出去，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怎么，我的嫁妆都让你给败光了，你还不了？”耿氏看向在坐的所有慕府下人，掷地有声：“今日请大家来，就是让你们给我做个见证。慕直宠妾灭妻，这些年他是怎么对我，大家都已看在眼中。嫁进慕府这些年，我自认为问心无愧，慕直，是我不要你，我就做大夏国第一个休夫的女子！”
慕直若真有点血性，就该拿出他那份准备好的休书反击她。
第315章：断绝父女关系
耿氏猜得没错，慕直并没有拿出他那份休书。
他当然有顾虑，毕竟她是一品诰命夫人，慕辞又是当今太后娘娘，桐儿也是国家栋梁之材，最近又为国家打了一场胜仗。
他若在这个时候休妻，皇上那边不好交待，更没办法向儿女们交待。
慕直要考量的事很多。
他确实摸到了休书。他本可以当众宣布，是他不要耿氏，而非耿氏休他，但他还是为了想要事情简单化，而选择三缄其口。
耿氏自己愿意跟他和离，那是最好的结果，这样他也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偏偏她给了他一封休书，让他脸面无光，而且还要求退还她当年的嫁妆。
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要怎么把嫁妆还回给她？那些嫁妆早就不知去了哪里，也许有一部分在林氏那边，总不成他送出去的东西，又要林氏还回来罢？
林氏也闻讯赶过来凑热闹。
刚好听到耿氏想要回嫁妆。耿氏的嫁妆多数都被她占为己有，要她还回去，门儿都没有。
“凭你也配休大人，还想要回嫁妆？你做梦！”她快步站到慕直身边，冲耿氏大喝一声。
“林氏，你来得正好。说起我的嫁妆，多数都在你那里吧？我的东西，宁愿喂畜牲，也不会被你这个贱人玷污！”耿氏见林氏来了，冷笑勾唇。
这以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和林氏正面扛上，也将是最后一次，今天她就要痛痛快快地解决所有的怨和仇。
林氏没想到耿氏竟知道那些东西在她那里，更没想到耿氏会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这个事实。
她顿时脸面无光：“你、你血口喷人！”
“你如今戴的这支八宝簪，正是我的嫁妆之一。”耿氏讽刺勾唇。
林氏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发髻，果然摸到一支簪子。她哪里记得这是耿氏的东西，只是随手拿了一支发簪用了，怎知就这么巧，居然是耿氏的陪嫁品。
“你手上的镯子，也是我的嫁妆之一。要我去你的首饰盒看看，有多少我的嫁妆被你占为己有么？”耿氏起身，缓步逼近林氏。
在耿氏的逼视下，林氏连连后退。
她从来不知道，耿氏竟然有这样的气势，她竟然被耿氏数落得哑口无言。
再加上在场围观的都是下人，都看到了她狼狈的一幕，她顿时恼羞成怒，用力推开耿氏。
耿氏差点被林氏推倒在地，幸亏玲珑早有准备，及时扶住了耿氏。
玲珑护主心切，反手一掌，击中了林氏的左肩。
林氏这回被玲珑一掌击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样子十分狼狈。
慕直见状，就想上前去搀扶林氏，谁知白薇突然间赶到，娇声道：“大人，我肚子不舒服……”
慕直一听到白薇的声音，立刻舍了林氏，去搀扶白薇。
“反了反了，耿氏，你居然敢这般对我？”林氏气得几欲吐血。
尤其是慕直为了一个白氏居然冷落她，这还有没有天理？
“人家耿氏的东西想要拿回，那是天经地义，林姐姐就把人家的嫁妆还了吧？”白薇适时插话：“换作是我，再厚的脸皮都不敢占据别人的嫁妆。也就耿氏脾气好，不把你告进官府，跟你打官司。”
“我说话，几时轮到你这个小贱人插嘴？！”林氏一听白薇这话，顿时将矛头指向白薇，正想借此机会转移视听。
白薇趁机躲进慕直的怀里：“大人，林姐姐好凶啊，人家不过是说了一句公道话罢了。大人是朝中栋梁之材，若是让人知道耿氏的嫁妆被林姐姐占为己有，那天下人得怎么看大人？以后大人在朝堂之上也无脸面对各位同僚，不是么？”
慕直觉得白薇这些话颇为在理。
他是一品重臣，怎么着也不能让人留下话柄，被人当成笑话。只是他被耿氏休弃一事，始终让他脸面无光。
为了慕雪能够登上后位，他如今只有先咽下这口气，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一雪今日之耻。
当下他有了决定，冷声道：“耿氏，你的嫁妆我会一件不落都给回你，但你也要从此刻离开京城……”
“我母亲为何要离开京城？！”慕辞的声音突然凭空响起。
她会出现在此，自然是白薇向她通风报信，所以她特意出宫，来慕府一看究竟，不想正好赶上这出好戏。
她的好父亲不只想休了母亲，还想将母亲赶出京城。
原本她是想让母亲暂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再作打算。
眼下看到慕直迫不及待想赶走母亲，她只想让母亲永远住在京城膈应慕直！
慕直没想到关键时刻慕辞会出现在此。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怕慕辞出手干预，自己没办法赶走耿氏。
“辞儿，你怎么来了？”耿氏没想到慕辞会突然间出现，很是意外。
慕辞去到耿氏身边，“我来接娘离开慕府。从今往后，天高海阔，娘想要去哪里都可以。像慕大人这样的伪君子，和林氏这样的贱人倒是绝配，母亲成全了他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耿氏怔怔地看着慕辞，她其实心里很惶恐的，但是看到女儿的一瞬间，她知道自己有了倚靠。
她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慕辞安抚了耿氏，转眸看向不远处的慕直：“既然母亲下定决心休了慕大人，从此母亲再和慕大人再无任何干系。”
慕直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慕辞不让他和耿氏和离。
正在这时，慕辞突然再说到重点：“择日不如撞日，从今日开始，哀家与慕大人也彻底解除父女关系。从今往后，慕大人的荣辱与哀家再无任何瓜葛！不只是哀家，哀家这一脉，慕桐以及慕瑶，都和慕大人解除父女关系。从此我们兄妹三人，都和慕大人断绝父女关系。”
她说着，对丝竹伸手。
丝竹立刻奉上一纸早拟好的契结书：“这是断绝父女关系的契结书，哀家已经代替慕桐以及慕瑶签字画押，从此我们和慕大人再无任何牵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