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饮食男女(78)三合一
饮食男女(78)
老山本在急救室里, 急诊科这边是林雨桐的老本营呀。虽然之前那位主任对林雨桐的原身没多友好, 但这世上的事,哪有处处公平的?这位主任在林雨桐火起来之后,那是想尽办法表达他的友好了, 就连他那位表外甥女还是表侄女的, 在被林雨桐打脸了两回之后, 人家果断的走了。这位主任的能量还是有的,要是不在省一,其实去区医院或是别的什么医院, 也很好安排。当然了, 这事当时林雨桐就是听了一耳朵, 也没太在意。
总之,林雨桐一惯是种花的多,种刺的少, 跟这位没走的多亲近吧,但绝对没交恶。甚至是场面上,还尤其客气, 特别给脸。
就像是这次一样,领导的电话一打过来, 林雨桐先联系那位主任。这些事这两天也不是啥秘密,本来就传的广, 在圈子内更是流传的人尽皆知的。林雨桐一打电话,这位主任就笑,笑的特别爽朗, “小林啊,你这活儿干的漂亮。现在你吩咐,你吩咐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人家一个大急诊的主任,跟这么客气的,林雨桐连声说不敢:“主要是知道您在后面给我兜底,我这心里有底气呀。”
那边也不当真,但是这么客气,也就很可以了。他的声音严肃了下来,“该怎么做你只管说,我就怕给你玩砸了。”
“我的主任呀,要真那么烫手,我也不敢往你手里塞,那不是害人吗?”林雨桐就道,“老山本远没有到要命的时候,只要不大意就行。这么着,我把流程发给你,按照流程走就行。要是实在不放心,叫一下中西医结合那边的老张,他的针灸急救也不错,联系他就行。”
有个人分担,那就更好了。这边马上道,“既然小林你胸有成竹,那你就坐镇后方指挥,我给咱们冲锋陷阵去。”
林雨桐就笑,顺便提点两句,“医院和厅里,跟山本家还有的谈。山本家的资源还有那位詹妮弗的资源,虽然不少,但到底是抢的人多……您心里要有数呀。”
这位主任眼睛一亮,立马明白。这就算不安排亲戚,其实还有得力的属下得安排的。有时候只靠着权利,你也不大能使唤的动人。就像是有编制的大夫,你不过就是评职称的时候给人卡一卡,别的时候你也没拿捏你的地方。有些人就属于那种混日子就不尿你的,你咋办?所以,还得给一些有上进心的医生争取福利。医生的福利是什么呢?多发点钱?这当然算是。但更多的是,得叫这位医生在事业上有发展。比如送这个去学某种术式,送那个去哪里进修上三个月半年的,以寻求技术上的精进。
不管怎么说吧,下面的省会医院,比起一线城市的大医院,那都是有差距的。更何况是在世界的排名上,你就不要去想这回事。医院的差距,就导致了医生进步其实没想的那么快。想要追求业务上的更上一层楼,那就得去外面寻求机会,多学点。别说年轻的大夫了,就是四十岁往上的,遇到好机会都抢破头。更何况这回是特别优质的资源,特备难得。
在这事上,才说叫林雨桐欠下他个人情。可这位也是了得,转手就给自己有还回来了。怎么说呢?虽然不亲近吧,但是他还就乐意跟这种人打交道,这种人办事靠谱且讲究。
两人在友好的气氛中挂了电话,林雨桐就真不担心了。
这边医院按照流程,人在抢救室里,山本家的人想进去,直接被这边一位干了一辈子急诊马上要退休的老大夫给轰了:“现在你们就是家属,这里不是你们家的医院。再说了,你们要是有办法,人也不会被送来了。起开!”
干急诊的常年在手术室里,而且他是做外科缝合的,好像一半的手术都是给那种喝酒闹事然后用砸了对方脑袋的那种人做急诊手术的。跟这些人打交道,他的脾气能有多好?手艺不见涨,毕竟醉汉用不着,也不配用。而这脾气却一年比一年大,因为要震慑醉汉们就得这种满脸煞气的。
人家又说的是实话,你们真要是能耐,人也不会送来了。
山本和美奈子连同那位中和直接给怼回来了。
美奈子还不死心,“我们带了最好的专家……”
老急诊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一扔,“那请你们的专家来好了……”
在美奈子脸上刚有些感激涌出来的时候,就听着黑脸的老大夫说:“谁接手的谁负责。既然你们的专家要来管,那我们的人就撤了。出了事跟我们不相干!”然后大方的让出通往抢救室的大门,“请吧。”
这?
山本鞠躬致歉,“还得麻烦诸位,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很抱歉。”
老急诊心中暗爽,轻哼一声进去了。
其实抢救室里抢救个屁,就头顶的不知道什么穴位上被中西医那边的老张扎了一根银针,老山本现在就跟一条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鱼一样,大口的喘着气。里面有躲清闲的大夫一两只,他这个年龄这个脾气看上去像是大牛的大夫,其实就是没啥事被拉来当门神使得。一辈子在急诊都没得过这群护士的青眼,这一回这些小姑娘倒是星星眼的看他,老大夫这年龄了,都不带爱搭理了。也没我家孙女长的好看,星星眼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老张就问说:“真没人敢进来呀?”
老急诊往抢救室边上的床铺上一躺,打算睡一觉,“没人敢。”
老张就道:“您这还真睡上了?”
“你见过大夫真敢拿人命玩的么,我是没见过。所以,那位说是死不了,那就是死不了。就这么着吧。”
嘿!我是没这么心大。他提醒说,“就是给外面的家属做样子,我估摸着也得有好些专家过来给瞧瞧,叫山本家死心的。”所以,你现在就这么睡了,是真不好。
老急诊就烦老中医这一套,“你们是见天的能睡踏实觉的,我这一辈子都少能踏实的睡一晚的。要是不找这零碎时间眯一觉,我早死逑了。”
老张神来了一句:“那嫂子没跟你离婚,这真不容易。”
滚你的蛋去。
一只弱弱的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小急诊大夫举起手来,“二位,你们确定老山本这样,听不见?没意识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轻咳一声,老急诊也不睡了,老中医也不调侃了,两人正襟危坐,确实是不能保证这老山本听不见哈。
老山本是听不清楚,耳朵里嗡嗡的,任何一点声音听到耳朵里,都像是有人拿着鼓槌在耳边敲打。但是他的眼睛是看的见的,他看见大夫守在边上,看见一个老大夫一会子露脸一会子又不见了,看不见边上的病床,他以为对方是不时的弯腰操控某种机器呢。
这是在救我吗?
是吗?
当然是了!山本家的人从来不怀疑这一点。
但是,急诊中心再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还是得找林雨桐。他了解过林雨桐,知道林雨桐跟省一的关系,因此,他在来的路上就说了,别的谁都不找,就找林雨桐。
人送到了,人家态度也很好,承诺了:“如果人在市里,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可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
山本急着再找,人家说了,“很遗憾,林大夫不在市里。不过你放心,山本老先生经过我们的抢救,性命暂时无碍。”
可那不是根本呀,“请问林大夫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今儿早上还见了,而且,她是明知道父亲扛不过今儿下午三点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在市里。
这位大腹偏偏的医院院长笑的跟弥勒佛似的,“林大夫以前是咱们医院的大夫,但现在也不归咱们管了。她只说人不在市里,去哪了我倒是不好问。什么时候回来就更不知道了。”
山本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这里面的推脱之意。他越发的焦急,“请问,您知道林大夫家住哪儿吗?”
果然又被林雨桐给料到了,“知道啊!你要去找吗?行,我把地址给你。”
十分感谢。
山本是先奔着医院,林雨桐医院那边并没有人。
然后她直奔林雨桐家,摁了半天的门铃就没人给开。林雨桐就在楼上林家,摁门铃她在楼上开着窗户也听的见,隔着窗户往下看,这位是在门口摁了五分钟的门铃,实在不见人,这才下车的。她看着他上车又离开。
齐芬芳就道:“这种人就不该给治。”
不给治这就坏了,世人只会觉得中医狭隘。她为的是叫人更了解中医,认可中医,让她作为一个独立的医学体系存在并且发挥它的作用。
她这边不急,完了就去躺沙发。山本也很贼的,找不到林雨桐,跑四爷学校找四爷去了。这个那个的拜访,可四爷研究那玩意,更不可能叫人靠近。再加上,学生对网上的消息都比较关注,学生关注,就免不了在一些校园网站这样的地方讨论讨论,然后学校关注学生的动向,总有人会注意的。
一听就知道大致怎么回事,谁搭理你这个。
打听不找,中和就提醒说:“师父,这是诚心躲了。”
山本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林雨桐确实是躲了。
他坐在车上拨打林雨桐的电话,可林雨桐却把他们家的电话都设置成黑名单了。电话只一闪一闪的,却也不发出响声。
山本拿着电话一遍一遍,直到重新走进医院,迎面跟这位胖领导又碰上,人家开口就说:“山本先生还上门去找了吗?其实不用!小林很负责人的一个人,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她正在回来的路上。”
那啥时候能到。
“哎哟!那这就不好说了。要是赶上堵车了或是车坏在路上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说呢。”
这才跟林雨桐分开半天时间,就算是她立马动身去别的地方,现在也才往回赶,那今儿晚上十二点之前也一准能到的吧。
他就问这胖院长,“我父亲的状况,能撑到什么时候。”
“我们只能保证到明天早上……老先生的情况还很不稳定。不过等林大夫回来就好了。山本先生也不要着急。”
可林雨桐什么时候回来鬼知道呀。
美奈子大着胆子拉了父亲的袖子,在父亲甩开之前赶紧道:“院长先生能联系到林大夫……”
您没听出来吗?院长从来没否认他能直接联系到人呀。
这根本就不是不给治,而是有条件才给治的。
山本恍然,真是急糊涂了,于是忙道:“院长……能联系到林大夫,直接通话?”
当然!等的就是你问。
院长当着山本的面拨通了林雨桐的电话,“小林啊,你现在到哪了,山本先生很着急呀,想跟你通话……”
老小子憋不住了。
林雨桐就道:“院长您直接给他。”
山本就结果了电话,“林大夫!”
林雨桐回了一声:“山本先生。”她正给孩子铺餐巾,保姆在嫁做了枣糕,刚出锅的。暖暖吃这玩意,讲究个仪式感。愣是弄个盘子弄个叉子,齐芬芳不耐烦那一套,由着娘俩再一边折腾。
林雨桐在这边讲电话,暖暖在边上,“花……用小花瓶放个花……摆那儿……”
山本隔着电话听的清清楚楚的,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林雨桐就是躲了,就是不愿意见他,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话里还是带了出来,“林大夫,我父亲生命垂危。”
“哦!”林雨桐就道,“在出院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们,他的状况不好,随时可能出现脏器管衰竭。作为大夫,我尽到了责任。可病人不遵从医嘱,作为大夫我也很无奈。”
山本无言以对,“可我父亲是服用了林大夫给的药……”
“这是说因为我的药让老山本先生给成了如今的样子了吗?”林雨桐抽了一支玫瑰给闺女插在一个小小的花瓶里,摆在餐盘的边上,这才道,“可是山本先生,詹妮弗教授和那么多专家认可您这番说辞吗?你要知道,我如果愿意的话,詹妮弗教授一定很乐意跟我建立一些较为亲密的关系。”
山本一口血闷在胸口,悠悠众口,这确实不是信口开河想怎么说就能怎么说的。叫他生气的是,林雨桐又捏住了他的一个脉门。如今的情况,詹妮弗是很可能直接一脚踢开山本家,转而跟林雨桐合作。毕竟,林雨桐更有合作的价值。
他马上换了语气,要多谦卑有多谦卑,隔着电话,都弯下了腰,“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大夫。我是说,服用了林大夫您的药……”
“服用了我的药,按说不会成了现在的样子。中医用药,看着是一把抓,可真正讲究的中医大夫,对药的掌控,严苛到你想象不到。我的药你如果全给病人吃了,不会是现在的状态。而你呢山本先生,真的一点都没留下?”
山本不由的摸了摸身上的小瓶。
因为这么两颗老鼠屎的量成了这个样子的?
林雨桐就问说:“救心丸也小的很,那么小小的一颗,要紧的时候别给吃试试。”
要是这么说,好像也对。毕竟五脏六腑,一个小小的救心丸能救心脏,这两颗老鼠屎大小的,以这样的药效估计的话,是能起大作用的。
他心里懊丧,才想问现在给吃来得及不?
结果那边马上来了一句:“现在晚了,就先这么着吧。”
别这么着啊!“林大夫……什么时候能来……能回来……”哪怕明知道人家可能就没走,而是躲着自己不见,可也不能撕破脸。
林雨桐就笑,“我啊……看情况吧,也说不好……”
“您有什么条件,请您只管提。只要能做到的,我山本家不惜一切代价。”
“言重了!我能有什么要求呢?”林雨桐挨着暖暖坐,给孩子又倒了半杯牛奶,因为没倒好,杯子外面有几滴流下来很影响美观,所以遭到了暖暖的小嫌弃。她乐呵呵的用纸巾给擦掉,这才道,“山本先生可以跟院长好好谈谈嘛,令尊在医院治疗,院长先生最有发言权……”
这话说的似是而非,可是山本却懂了,挂了电话,他看向胖院长,胖院长也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眼,客气的笑笑。
然后山本跟着胖院长去了急诊这边的办公室,这一晚上,这边都成了医院的一景。一会子山本跟院长在里面大小声,显然谈的很不愉快。接着,山本又出来,应该是跟谁打电话联系这个事情,跟电话那头的人又大小声的说话。
一晚上进进出出的,比急诊老大夫尿频的次数都多。
在老张不知道第几次提醒急诊老大夫‘应该去林雨桐那边找那个小姑娘给治一下前列腺’的时候,院长终于笑眯眯的出来了,身后跟着头发都快竖起来的山本。
显然,院长争取来的好处是大大的。
再看看手里那一摞子子合同,显然是已经签订好了。
山本很清楚,这些人就是在趁火打劫。昨晚,谈判的整个过程就不给他丝毫推脱的空间,人家连合同甚至都是拟定好了,一个电话就给送过来了。
那肯定啊!胖院长心说,为了这个,医院领导层其实一晚上谁都没睡。他在这边跟山本真刀真枪的干,那边的会议室里,光是这些合同的拟定,难道不花费工夫。
山本出去打电话,他在里面也跟会议室随时沟通呢。
如今拿的是长期的学习资格,每年的名额还都不少。这对医院来说,是一件大事。
一出来,胖院长就道:“山本先生也不用担心,林大夫已经在停车场了,她马上就到。”
山本是连一点说话的**都没有了,只点点头,算是维持个基本的礼节。
林雨桐赶在七点五十分到了医院,山本急忙就迎过来,“林大夫……”
“我知道……”林雨桐摆手不用山本说话,“我现在就进去,请稍等。”
林雨桐进去半个小时,行了一趟长针,老山本眼里才慢慢的有了焦距,看着林雨桐,张口想说什么。没人能清楚昨晚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有多可怕。你看的见,你听不到,你知道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正常的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这整整一晚,面对抢救室惨白的灯光,看着身边守着小医生这个打盹那个睡觉,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抢救室里,而是在太平间里。太平间里看门的,管理的,一般就是这个状态。
他就像是个有意识,勉强能呼吸的死人,在看到林雨桐的时候,他真像是看到了天使,她背后自带着耀眼的光,然后,他就被拉回了人间。
林雨桐朝他点点头,说了一句:“人间欢迎你。”然后就朝外面喊,“想进来的可以进来了。”
呼啦啦的,进来了好些人。山本一家,包括詹妮弗和那些专家。
“哦……买噶的……”后面惊呼一片。还有人安奈不住,上前给老山本做了查体的。
虽然说看起来很虚弱,但是人却是是活着的。
林雨桐就看山本,“我建议马上做一个体检。”
“林大夫需要西医辅助?”山本问道。
林雨桐看詹妮弗和那些专家,“我觉得他们或许会有兴趣。而且,没有这些检查结果,这边也不让你出院呀。”
出院之后再出事,省一找谁说理去。
胖院长乐呵呵的,“您放心,这边的检查费给老山本先生全免了。”
我家缺这点钱吗?怎么就那么讨厌。
山本耐着性子,是的!好的!现在人家说什么他得做什么,他不能再把人给惹毛了。
不就是检查吗?做!
检查做的很快,省一用服务领导的效率来做的话,那是真的很快,几个小时时间,该出来的全出来了。
“怎么可能呢?”詹妮弗几乎难以置信。
除了肾脏是正常的之外,所有的器官,好像是在一夜的时间内,迅速的老化了。这各项指标显示,这就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
前后两天的检查结果,就那么摆在面前,不敢对照,这不科学。
山本看着这样的检查结果沉默了,良久才道:“林大夫,我父亲拜托给您了。”
“不用这么说……”林雨桐就道,“既然已经出院了,那就回家治疗也是一样的,我给开药……”
“林大夫,我还是希望能住院……”
“我所收治的癌症病人,几乎没有住院的。”林雨桐看向老山本,“况且,你看看数据,他现在看不出是癌症患者,另外,他的脏器只是老化了,而不是生病了,严格来讲,你能说他是个身体不好的老人,却不是说他是一个病人。医院是治病的地方,不是养老的地方。你们问诊,我看诊。我开药,你父亲吃药。药吃完了,过来再开就是。很不必住在医院,你知道的,我那边床位很紧张……”
“多贵我们都住!”美奈子忍不住插了一句。
林雨桐耸肩,“我治病,不养老。山本家不缺钱,难道我像个缺钱的?等着赚你们的钱呀?”
美奈子不敢说话了,她现在不敢得罪这位。
山本脑子里嗡嗡嗡的,绕了一圈,林雨桐不收治了。他看向胖院长,胖院长就特别慷慨,“我们医院有特需病房啊,如果想住的话,我们表示欢迎。但正如林大夫所属,老先生休养更重要。我们的医院,都讲究三分治七分护,是强调这个护理的重要性。中医上更在意一个‘养’字,养病养病,这个话就是从这里来的。所以,您觉得林大夫是不收治你们,可一个‘养’字就是林大夫给你们开的医嘱。净心、清心,精心的养,比吃药还要紧。”
这话倒是很有说服力。
老山本挣扎着说了一句:“回……回国……”
不回去不行。要是病在国外,会引起更多的猜测,倒不如早早的回去,回去之后,见到自己了,很多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山本忙道:“我去打电话,借专机来接一趟。”
“不!包机,包机回国。”要大张旗鼓的。
山本秒懂,“您休息,我这就去安排。”
山本家怎么安排,林雨桐就不管了,跟院长在办公室里聊了半小时,知道得了什么好处就得了。院长担心执行不到位,那个詹妮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林雨桐就道:“我还是厅里的保健专家,医院的事厅里肯定过问了。詹妮弗要是设置障碍,八成还是奔着我来的。没事,只管叫她找我。”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我正好也想用她。”
老山本确实是个狠人,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那边就急着处理事情去了。回去的很着急,林雨桐说能走,然后真就当天走。用救护车给送的,下车坐的是轮椅。
美奈子和中和没走,因为在这边的投资还得有人管。
今儿在医院,又碰上朴万峰。注意到他的时候,山本父子已经登机了。美奈子正跟中和往回走呢,迎面就跟朴万峰撞上了。朴万峰本来昨儿就打算走的,结果那边老山本一被拉走,他的一个优质客户就打来电话了,劈头盖脸的问说,你是不是在华国。
是啊!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我的特推账号密码?”大明星在那边质问。
不要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有你的账号密码?
“还不承认?你用我的账号都发了什么……你自己看……”以为自己火了,突然那么多人关注了,却没想到,是有人盗用账号发了那么一个视频。
他的名气没那么大,但是吧,他的联系人里,有一些名气很大的。而且,里面有很多的网络运营账号的联系方式,都是互关的嘛。这些运营账号就很可怕了,瞬间就转发出去。他们的嗅觉灵敏的很,然后才不到半个小时时间,他这边就沦陷了。
之所以第一个就怀疑到朴万峰身上,是因为这些联系人里,只朴万峰一个人在华国。而且,这位大夫是走到哪里拍到哪里,不时的发表一下看法。他又爱拍那种比较阴暗的,比如路边的乞丐,比如城中村的污水横流,比如街边不讲卫生的小摊位等等,但其实这明星去过华国,而且跟那边合作的还挺多。那边的城市压根就不是他特意挑出来的那些。但是没法子,很多人就喜欢看这种的‘真实’。
而在这个视频之前,这位才发了机场的图片,难得的是在夸:新机场还算建的不错。
然后又补充:看着不错,那只是因为这是新的。
视频中闪现的,跟他拍摄的,有几个工作人员在两个镜头里同时出镜了,妈的,不是你偷了老子的特推号还能是谁的?
而朴万峰也是急切的想要跟对方解释,这么一耽搁,他的航班错过了。
错过了就今天走吧,结果今天有看到了山本家。他一看见人家,就赶紧躲卫生间去了。以为山本家的人都走了呢,结果一不留神,跟美奈子走了个面对面。
他见美奈子面色不善,顿时怂了。昨天他从那位明星的口里已经知道了,山本家身后有大财团,大财团怎么可能不牵扯到黑涩会。昨天那视频不知道怎么就叫自己给发出去了,里面还有自己的说话声,这要是坏了山本家的大事,他们家会不会叫黑涩会追杀自己呢?就是回了自己国家,就没黑涩会了吗?一样很嚣张的好吗?
见美奈子朝他来,他立马往回退,“那什么……视频的事不关我的事。”
嗯?
什么视频?美奈子并不知道有什么视频,这两天她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只关心祖父是不是能活,其他的,真不知道。她过来找朴万峰,就是想问问,他到底是给han国的什么人透漏了山本家的消息。
可这位张嘴就说视频的事不关他的事。
中和拉住美奈子,看朴万峰:“视频的事……不关你的事?”
真不关我的事呀!
朴万峰急忙撇清关系,“昨天我正拍机场呢,然后看见你们要登机,再然后就看见山本院长这样……”他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我忘了我手机开着视频了……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视频就被推送出去了,被那么多人知道,我也很抱歉呀!”
中和拿出手机赶紧搜索山本这样的字眼,在国内的网站上,这些字眼一敲,里面会出现医院和研究所等相关的链接,但是今天不是。今天一打开,全都是‘山本院长突发疾病’,还能直接打开视频的那种。
美奈子扫了一眼就赶紧回身,飞机已经起飞了,现在是联系不上了。父亲和祖父也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美奈子差点气炸了,她抬脚就提到朴万峰的裤|裆,“你这个蠢货。”
呃!疼!
朴万峰当即躬身,喊了出来。
中和赶紧拉住美奈子,“别惹事!”要不然再上个头条,那就更热闹呢。况且,这里不是r本,你在这里没一点特权。
美奈子还要上前,哨声就响了,紧跟着两个安保人员就上前,山询问朴万峰:“先生,请问需要帮助吗?”
朴万峰看看美奈子,然后摇头,“谢谢。”
“真的不需要吗?”
“不用!谢谢。”
可安保人员还是看向美奈子,“小姐,请出示您的证件。”
凭什么?
中和赶紧拿了递过去:“我们是朋友,发生了一点争执。”
安保人家看了看证件,就出言提醒道:“凡是在我国领土,请遵守我国的法律。”
第一次算是警告,再有过激的行为,估计就得请进去调查了。
美奈子也不蹦跶了,被中和拉着就往出走,“还不嫌闹啊。赶紧得想法子稳住詹妮弗。”
是!这是大事。
而朴万峰也终于意识到,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还大。回国吗?
他不想了!因为好像回去,他也找不大安全感。
还是这里好,在这里只要自己报警,就能得到真正的庇护。还不用担心黑涩会。毕竟,就算是山本家不找自己麻烦,那位明星也不会放过自己的。找一些地痞流氓没事去自己的诊所捣乱,那自己也是受不了的。
他决定了,暂时不回去了。观望观望再说。
说着,就勉强站直了,慢慢的又往出走,然后抬头朝天上看,但愿山本家两位当家的,不要太把他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
山本家两位大当家的,现在还真没注意这个小人物。
老山本问儿子:“药……药的样本……”
山本从兜里取出瓶子来,“就是这个。”
老山本伸出手,“拿出一粒来,我看看……”
是!
山本带上白手套,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粒,送到父亲面前。
老山本用指甲刮了一点点,然后往嘴里放。
“父亲,您不是已经吃了一丸吗?”还需要再尝吗?
当时那种情况,我能知道这药用了啥药材吗?
他放在嘴里,用舌尖轻轻的品,然后越品越不对,他皱眉看儿子,“你也尝尝。”
哦!好的。
山本取了同样微量的放在嘴里,使劲的砸吧,像是以往被父亲考校一样的报答案:“山楂……蜜枣……还有……像是蜂蜜……”
嗯?
山本看向老山本,“别的……儿子没品出来?”又让您失望了。
老山本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了。但是看着儿子忐忑的表情,他又不忍,“你这次没叫我失望。是我……老了。”说着,就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从一开始,咱们就被林雨桐给耍了。”
什么救命的药!?
狗屁!那就是哄孩子的糖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21、饮食男女(79)三合一
饮食男女(79)
发生点什么事, 嗅觉最敏锐的就是媒体。
高大上的媒体, 等闲你上不去。但是网络上,好像每个人都是新闻的推手一样,然后铺天盖地, 关于林雨桐和她的医院的事, 直接被推上了热搜。这些媒体呢, 又是为了赚取流量,什么样的标题惊悚,他们就写什么样的标题, 什么‘林雨桐一针治好癌症’‘癌症再不是绝症’‘林雨桐未获得诺奖之谜’……
林雨桐看着手机推送上的东西, 那种感觉吧真的很奇怪。
本来说的是真事, 本来事情挺好的呀,可是为什么从这些媒体嘴里再听说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假的呢?
看着就闹心的不行, 她把手机撇在一边——睡觉!
暖暖挨着四爷,在床边拼接的小床上。不是林雨桐不挨着孩子,实在是孩子晚上睡觉可没那么踏实, 不管是用睡袋还是用啥玩意,作用都不大。用那个睡觉, 她能在被窝里踢腾的整个被子跟扭麻花似的裹在身上,看着就难受。
晚上这睡觉的德行, 跟平时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两个人。都没见过晚上这么能踢腾的孩子。所以,别以为晚上就不用带孩子。
睡前你问她:要上厕所吗?
人家特笃定:不用。
可你这刚关了灯,三分钟不到, 她蹭的起来了,要上厕所。
好容易给睡下了,又是三分钟,蹭的又起来了:渴。
晚上不能喝那么多水。
她比划她的小拇指:“一点点……喝一点点……抿一口。”
渴的就只差那一口水就满足了是吧?
好容易老实躺下了,这就得开始讲故事了。三皇五岳的讲,啥时候她睡着了啥时候消停。以为睡着了就能睡的安稳觉?做梦!知道她会挑开被子,不由的人就一个多小时一醒来,两个小时一醒来。醒来了,眼睛睁不开,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孩子,看蹬被子没有。
这么着根本就睡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雨桐的错觉,她总觉得四爷瘦了。自己这一忙,他是跟着几头都得忙,自己这边背后的一些事撂不开手,他的本分活还得干,晚上还得带孩子。
林雨桐想叫四爷睡的踏实觉,就逗孩子:“暖暖好久都没跟妈妈睡了,好想跟你挨着怎么办?”
谁知道这孩子蹭的一下起来,从他爸身上翻过来往爹妈中间一睡,拉好被子,左右看看,满足了,两手一拍:“关灯,睡觉。”
四爷就用莫名的眼神看桐桐:得!逗呗。
好容易给弄小床上去了,你一招她这不又固态复萌了。
但四爷还是关了灯,睡觉就睡觉,等睡着了才能往小床上抱。
“算了,就叫这么睡吧。”桐桐说四爷,“您今晚安心睡你的,我注意着呢。”
“明儿不去医院?”
“去呀!不过早早就回来了。”林雨桐给自己设置了一条线,病人很多,可着一个人去瞧病,是瞧不过来的。她得自己先弄清楚她往后的时间是干嘛用的。
如今医院的中医大夫多了,加上规培的,这就很不少了。
所以,林雨桐把时间就调整了,工作重点也调整了。每天他们去坐诊,遇到了疑难病症呢。他们会开一个进一步检查治疗的单子,叫病人去林雨桐那边排队等着。单子是系统直接打印的,顺序是自带好的。林雨桐这边同时得到反馈,按一下按钮,自动就会语音叫号,很节省人力。
这是她的工作之一,再就是给药三天之后没有明确好转的病人,也要过来及时复诊。
当然了,对于一些诊断明确的,效果却不佳的,医生做脉案记病例,每天都有例会,针对这些问题咱们再来讲。
如此一来,林雨桐的时间不会那么紧了。因为中医这东西,日常调理型的都知道这个见效慢,所以连病人都不着急。而且吃过中药的都会发现一点,就是你吃中药的时候,吃药的那十天半个月,甚至是当月,你都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尤其是那种慢性病。但是等吃了这药有个半月一月之后,突然间,某一天你才会注意到,好像是不知不觉中好转了。
因为病人先是对这边的医院有了比较多的信任,觉得吃这里的药不会没用。然后病人自己就会告诉自己,中药本来就慢,急不得,因此,这边的大夫也就不会说有点拿不准的就一定得来问问林雨桐。他们会斟酌着大胆的自己开方子给治,前三五天,不见效果,甚至可能第一个疗程吃了,效果都不怎么明显。那么等病人第二次再来了,他问了病人服用药物之后的情况,有了这个反馈,大部分情况他就知道哪里没做好,往后药应该怎么调整。
好大夫都是实践出来的。这一点得承认。
所以,理论学的再好的大夫,你不面对病人,永远都没有进步。为啥中医都信奉老的呢,因为人家见的多了,经验丰富了,他可能就会少走一些弯路。而且,大夫在处于小心开方做尝试的时候,用的都是太平方,在太平方的基础上斟酌着增减,那都是经过验证的很安全的方子。再加上,中药抓药其实很讲究的。别说正规的医院,你就是去中医院附近的药店,拿着方子去抓药看看。人家以经营为目的的药店,抓药的大夫也会看你的方子才给你药。比如方子里,尤其像是治疗肥胖症的,附子在其中最低的量都是45g,人家拿了方子,先叫你问你的大夫,确认是这么大的量吗?从大夫那边确认过之后,人家才给你抓药。附子单独放出来,给你在包装袋上写上,要先熬,至少要熬四十分钟等等。这些药里,谁要先下,谁要最后下,标注的非常清楚。
为啥抓药那玩意还叫小四去学呢,关键就在这里。哪些是十八反,出现这个了不能给抓药。但也有特殊情况。那就是方子里会出现十八反,但是前提是,大夫不是明知故犯,人家是方子里的其他药就能中和十八反的毒性。
有些学艺不精的死记住了十八反,一看到了就会先叫病人跟大夫确认一下方子是否正确。
这种谨慎林雨桐觉得挺好。医院里每个大夫都有患者群,有些年纪大的不会玩qq和微信的,就给人家一咨询电话。现在有个会议室是专门腾出来了,里面有一群实习生,专门聘了一个退休的老中医,在里面支应着。孩子们不懂的,直接问老中医。老中医在边上回答患者的问题,这些实习生帮着敲字回复。
一般性的问题,都已经归纳好了,桌面上就铺着呢,对应的回复就好。但总有一些人颠来倒去的,今天问明天还问。有了点变化他急着想知道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没了变化又问是不是哪里没做到位,或者怀疑自己熬药的时候没熬好。
别管哪种病人,这些“客服”得跟某宝的客服态度一样的温和,总之就是跟公立医院一下子区分开了。
这边是哪怕病人回家了,还有地方去咨询。而公立是在医院住院你也未必总能逮到你的主治大夫。
这个咨询中心是老有患者找大夫,不管你啥时间,他的电话都跟追命似的打的情况下设立的,因为你发现,病人跟大夫直接接触沟通是挺好的,但是也会多了很多麻烦,就像是他自己在这边看病,然后家里的老人咳嗽了,孩子身上起疹子了,她也在群里呼叫大夫,问你没有偏方吗?能不能迅速止咳,孩子起疹子了该怎么办?我便秘了能吃过道片吗?黄瓜拌上蜂蜜和醋真的能减肥吗?
它是真拿你当家庭医生百事通在问。
虽然这个部门杂了一些,但是什么问题交给什么人处理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大家都轻松了。病人出了门了,返回来找大夫希望希望把注意事项多听几遍,怕遗漏了什么。大夫呢,接诊的多,稍微不耐烦了,人家病人就说你态度不好。现在好了,护士直接帮你指路,那边有各种的联系方式,在家也能随时做咨询哟。
这些措施到了林雨桐这里好处尤其明显。
因着医院骤然间名声鹊起,林雨桐利用中医协会,请了很多退休的老中医。这些老中医不是回来给病人开诊的,而是一个人守两个年轻的中医大夫,说白了,就是给他们壮胆的。他们只号脉,不开方。所以一人管两个年轻的大夫刚合适。年轻大夫开了方子,这边屏幕上就有显示,老大夫坐在那里就瞧见了。不管方子的水平高低,只要不妨碍病人的健康,对病人现今的病情不会起到反作用的,他都不出声。叫他们自己看看。迄今为止还没出现过那种不利于病人的方子,有些病人,老大夫觉得你这个可能方子开的不好,就给你做上记号,回头坐下来开小会的时候咱们谈论讨论,下次给病人调整了再看。
以老带新。这法子一用,林雨桐更觉得压力骤减。
她每天处理的也就是十来个疑难病例,而这些里,大部分还都不用住院。
这段时间呢,主要是癌症患者多。多了很多!
林雨桐晚上开课,主讲就是这一块,因为病例多,大家实践的机会就多。林雨桐所讲的,只要掌握个八成,按照这个模板开方子,控制病灶不蔓延是能做到的。如果三两个月之后不见病灶变小,那就是说,方子还是开的不到家,继续改良。但对于病人来讲,不发展就是最好的发展。
这就看病人怎么选择了,有些人见不是林雨桐亲自看病,就觉得心理上不咋信得过了。他会转头去找西医,做手术做化疗等等,这也是一种方法。
但现时就是林雨桐不可能那么长时间的亲自看诊,她就是一天二百四十个小时瞧病,她也看不过来。最快的方法就是培养更多的大夫,让他们在实践中一点一点的成熟起来。
林雨苗被好几个人请托过,想找林雨桐亲自看病。她现在不是做那个汗蒸嘛,任何的人也多了起来。好几次,她都是把人带带林家,等林雨桐回来叫在那边帮着看的。
人家在林雨桐没说啥,等人走了,林雨桐才说:“在网上直接挂号,预约好了按点到医院去就行。”
“你现在都不直接看病了呀!”林雨苗就道,“你知道好些人都是奔着你的名头去的……”
反正就是不是你亲自看,你叫人怎么信得过?
这也是很多人的想法。
林雨桐一不是为了挣钱,二不是为了刷名声。没自己看病,但也确保每个求诊的癌症患者病情得到了控制,这就可以了呀。
照着林雨苗这么想的人很多,这就会造成短期内,医院肯定会受一些影响。但是三个月,半年,一年,甚至三年之后,名声只会越来越好。因为有些病,它是需要时间的恢复的。就像是癌症中晚期的患者,连着吃了你三年的药,哪怕是他的病灶还在,那又怎么了?你还跟之前一样,走着过来了,过来找大夫给你开药了,这就证明你还活着呢。
只要活着,这就是效果。
但这道理告诉林雨苗,林雨苗却觉得:“有时候真是觉得当大夫的冷血。”
这话叫林雨桐和周安民都沉默了,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医生要是看不惯生死,这个活也不用干了。
但不管有多少质疑声,以现在的医院规模来说,已经算是人满为患了。可林雨桐的时间,在入了冬之后,渐渐的步入了正轨。
早上七点半出门,早晚都在查病房和处理疑难杂症中度过。下午医院是四点就开始下班,四点半到六点,一个半小时的课程上完,她回家,赶六点四十回家吃晚饭。周末有周末的培训班,都是其他医院的在职大夫,周末会调整时间过来上课,有外县的,甚至是周五晚上就过来住酒店,然后上两天课,周末的下午再敢回去。时间非常的紧凑。
医院内务有宋恒斌,外面的事情有顾鑫处理。她不见得清闲,但是把至少时间规律了,作息正常了。
一家三口,也就是早饭在一起吃,晚饭林雨桐回去玩,没时间。一般都在林家吃。
林家也养成习惯了,总是等她回来才开饭。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注意林阳,在家林阳也是素面朝天,很容易就能看到真实的面相,连着看了好几天,林阳都被看的发毛了,林雨桐才说:“报的这几天有雪,你走路小心点。也别跟着学生去操场跑步了,早孕,小心着点。”
啊?
苏南的筷子吧嗒一下掉桌上了:“有了?”
林雨桐伸手拉过还没回过神的林阳的胳膊,诊脉了确认一下,“嗯!有了。”她叮嘱林阳,“凡是别逞能,早起是得注意。高跟鞋都别穿了……”
“我马上去给买一双防滑的回来……”苏南蹭的一下就起来,饭也不吃了,拿了衣服就往外跑。
不至于的。
至于的!至于的!
三十好几的人了,真是做好了一辈子没孩子的准备。虽说是能生了吧,但是这没怀上,心里都是悬着的。两边的父母谁都不问,连林阳都一脸的淡然,好像有没有的都那么回事了,可其实两人备孕这都大半年了。终于有了好消息了,突然之间……有点想哭。
从家里跑出来,一个人走在小区里,一圈一圈又一圈,走了大半个小时,心情才算是调整过来。他从来不知道,心里原来这么期盼。
林忍让就说林阳,“要不然就请一年假?”
生孩子请一年假?养孩子至少得请三年假?这根本就不现实。
林雨桐就说:“不至于的,她现在怀上,也就是明年暑假生。等明年秋季开学了,月子也早做完了。不耽搁事。”
林忍让就觉得不好:“学校也太远了。”
结果说了这话没几天,林阳的工作调动了。苏南家给使了劲了,把林阳的工作从原来桥头村那边拆迁之后的小学,给调动到离家最近的公立学校。
小区里面带的学校都是私立的,教学质量好是没错,但性质上来说就是挂靠在重点公立学校下面的私立学校。而林阳去的中学,距离住的这边也就一站多路。平时去超市买菜,溜达都能溜达过去。
到了中学,她也不带毕业班。就是初一年级的数学,带了一个班的。上午上一节课,下午一节自习课,另外还兼职了一个兴趣班的辅导员还是什么的,反正就是为了给少上课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因为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嘛。课少,站里的时间就少,上午四十来分钟,下午四十来分钟,剩下的时间坐着也挺好。
齐芬芳就跟小四说:“看看,这就是找一个好对象的好处。你看你二姐,你姐夫能挣钱,也会在外面来事,你看你二姐怀孕的时候,多轻松的。那就是在家养胎呢。你再看看你三姐夫,到了要紧的时候,人家就是能使上劲。照你三姐这样,怀孕轻松就不说了,这孩子吃奶的问题是不是也不是问题了。你爸开车带着我,我们开车去学校门口,三两分钟就到了,你三姐出来在车上把孩子一喂,这不就是齐活了。她不受罪,孩子也不受罪。你大姐呢,那时候是赶上我跟你爸年轻,啥都伺候的周到。也没受罪。为啥跟你说这个呢?就是告诉你,这找对象,找个条件好些的重要性。你自己掂量着办!”
小四也烦啊,老三家一添孩子,这家里就多一口人。爹妈跟老三住,可没道理妹妹跟姐姐姐夫过日子的呀。
早点结婚……她其实也想呀。
齐芬芳私下还问四爷:“我看跟你一块干活的一个小伙子都不错,你们年轻人好说话,带着跟小四认识认识。”
四爷就奇怪:“您看上哪个了?”
这些小伙子里,除了书生和小幺,长的可都不怎么样。
齐芬芳就犹豫:“也不是看上。就是吧……那个书生,住在咱们小区的那个……”
嗯!怎么了?
“我跟那孩子的妈妈聊的还行,听那意思啊,是他们家的准儿媳妇吵着要装修房子,要不然就不结婚……她跟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是不是叫我给你捎话呢,觉得快年底了,项目的钱该给了还是怎么的?”
不是这个意思。
林雨桐带着暖暖在一边认药材,才道:“那是不想叫她儿子跟那姑娘结婚。她以后要是说啥,您就听着,别回话。她就是想叫人知道,将来没成,那责任也不在她儿子。”
那就是一环卡着一环的扣,说是因为怀着孩子,所以不装修。把装修的钱还债了,然后不要孩子了。孩子拿了,不张罗结婚了。也不说不结婚,反正就是没钱装修房子。以那姑娘的折腾劲和虚荣劲儿,不装修房子成吗?不成就得天天吵,吵来吵去的,这情分自然就淡了。女人攒够了失望,男人也在争吵中消磨了感情,然后该分手的时候自然就分手了。
说的齐芬芳打了一个冷颤,“虽然吧,我这当妈的能理解她为了儿子的心,但我闺女要是找这么一家,我心里就怕。”
她再跟小四说找对象的时候,甚至把爹妈明理这一条,摆在了家境好的前面。小四还惊讶于她这说变就变的能耐,人家却淡定的指出:参照你二姐。
你看,尹家别的不行吧,但在明理这一条上,做的就很好呀。
家里日子能过了,这边给的钱,尹家总是想法子就给这边花回来。在女儿跟儿子之间平衡的也很好,当父母站的中正,也就显得几个孩子处的好,做弟弟的对姐姐好,做姐姐的也老念着弟弟的情。他家的小儿子那工作,前段时间,桐桐那边接诊的人里有那小儿子的领导,还隐晦的提了说是可以给虎子加担子。桐桐就给虎子打电话问想法,结果直接被尹家亲家给拦了。人家就说了,要是能升,那是本事。要是没那本事,你就踏实的干活,拿你的工资去。今儿人家给你个馒头,你明儿就想要一个包子,没了那包子你就不自在,你不自在就闹腾的三亲六故跟着不自在。为了往上走你得带累多少人情。直接给拦了!
齐芬芳就觉得这一点做的真好,在小四面前念叨了不止一回了。
小四就发现,只要她不找对象,那她每天都会被叮嘱一遍择偶标准。而且只要去细听,好像这个标准永远是上下浮动的。
她问她二姐:“你是靠啥标准选的我姐夫。”
你这话问的?
林雨桐就说:“对的人出现了,标准就出来了。啥是标准,那个人就是标准。只能是他,别人都不成的时候,就对了。”
小四满脸惊悚,开玩笑呢。现在上哪找那种非你不可的去?
那种非你不可,离了你就活不了的,怎么听都像是哄人的甜言蜜语。她自己就觉得,她不会离开谁过不下去。而谁要是说,我这辈子离开你就得打光棍……那她也一定认为这又是一满嘴跑火车的。
是自己不信爱情了呢?还是现在这世道不太适宜爱情这种东西生长?
但是,有没有爱情,有多少爱情,跟想不想结婚是两码事。
有人有爱情,未必想结婚。可有人没爱情,还总盼着有婚姻,总想着,哪怕没有轰轰烈烈,至少也有婚后的相濡以沫。
小四觉得,她现在就处于那种状态。她想结婚了!
她这么一说,林雨桐就点头,“那你就快结婚了。”
目的明确的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时候,那目的就快达成了。总好过漫无目的的去寻找爱情。爱情这东西吧,你或许一辈子都得在寻找它的路上。
小四找四爷:“姐夫,给我介绍一个。”
行啊!四爷随口就应了,他现在认识的人多了去了,什么类型的手里都有,“说谁标准,我按照标准满世界给你淘换去。”
小四乐了,想了想,“大姐夫那样的不行,太碎嘴。大毛病没有吧,小毛病不少。当然了,配我大姐是白瞎了那么个人,可到我这里,我瞧着就别扭。二姐夫你这样的吧……你是好啊,我长这么大,就也没见过你这么好的……”
嗯!这么马屁拍的深得朕心呀。
“可你这样的,我驾驭不了呀。而且,姐夫你这样的,要是自家哥哥呢,那我浑身舒坦,啥事都有你撑着,那能过的很自在。可要是夫妻,我压力太大,不成。我三姐夫那样的……他就爱在外面交际,现在也没好多少。也就是我三姐,不仅没觉得不好,反而觉得人就该有朋友。现在倒是跟南哥那边的兄弟朋友的也熟稔的不得了,她不是迁就,就是觉得那样好。那就是合适呗。要换我,我的天啊!他爱交朋友,我也爱交朋友。他得有时间陪朋友,我也得有时间陪朋友。然后这日子还能过吗?这也不成。”
四爷就总结,“要个不碎嘴的,最好长的还可以的……”跟我这样的有的一比?
“长的不能跟您比呀,小帅就行。”
这话舒服,“不碎嘴,长的还可以,要得顾家,要得能照顾人,要得在外面撑得住,要得善于交际,但却不会太过……”
嗯嗯嗯!这个标准一出来,大致上男朋友的标准就越来越清晰了。
小四还补充,“家里不能太复杂,要不然我嫌麻烦。家境不能太糟糕,不是嫌弃人家没钱,而是消费观念和生活习惯很可能存在很大差异。学历不一定得高,跟我一样也行,但一定得有正事干。人呢,幽默一点,风趣一点,不用老是跟我一板一眼,这就最好没有了。”
暖暖就双手一拍,“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呀?知道我男朋友在哪呀!
暖暖咯咯咯的笑,手继续拍着,“快递叔叔……快递叔叔……快递叔叔好玩!”
去去去!
合着我就只能找个送快递的呀。
这么说完了,才想起来了,暖暖说的快递叔叔不是指广义上的送快递的,她是有特指的,“他?他那哪里是风趣幽默,他那就是嘴贱!小丫头懂什么呀。”
然后直接往出走,“我先回了啊!今天还真挺困的。”
可脸明明红了,暖暖做羞羞脸的动作对着她小姨,小四瞧见了挥着拳头威吓她,孩子却越发的笑的欢了。
第二天,小四瞧着路天章,时不时的对着人家出神。
路天章被瞧的去了卫生间六回,只有那里有镜子,他得看看是脸脏了,还是胡子没刮干净,再要么就是一副扣子没扣对,裤子拉链没拉?
没有啊!都挺好的。
是觉得穿的脏了?这个就是天天换,到了这里到处都是快递,能干净呀?
于是,吃饭的时候,他叫了小四一块,“对面吃饭去,去不去?”
小四跟着去了,跟往常一样。
对面有快餐米饭,也有面馆。
路天章问说:“今儿想吃什么?”米饭和面,自选一个。
“吃面吧。”这家的菠菜手工面很好吃,仅次于二姐做的。
两人选了面馆进去,找了老座位坐,路天章朝里面喊:“老板,两大碗菠菜面,三合一。”
一般分为油泼面、素臊子和肉臊子三种,同一碗面,三样都要,先用油泼,再浇上臊子,那味儿别提了有多香了,这就叫三合一了。
喊完了还不忘补充,“先来两碗面汤来,滚热的……”说着搓了搓手,跟小四道,“在库房里还罢了,这一出来,是冷哈。天说变就变……”
小四一向过冬穿的少,嘴唇都冻成青的了,面汤一上来,手就抱在汤碗上。
路天章搓了手,把饭馆桌子上放的窄窄的一卷餐巾纸拿起来撕了一匝长,铺在桌子上,然后从一边的老粗碗里扒拉了几瓣蒜,剥好了就放在卫生纸上,“我说姐姐,你今儿盯了我一上午了。想干嘛?您直说就是了。跟我呢,不用太客气了。”她以为是小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好开口。
小四不屑的一瞥,因着暖暖的提醒,她今儿早上注意路天章的时候是多了点,但也没盯了一早上。她敷衍的道:“就是看了两眼,咋了?还不让看了。”
“咋还不让看了?想看随便看,怎么看都行啊。”说着还贼兮兮的笑,“我就问问,看出什么来了没?您姐姐那功夫了得,看人就能断癌症,一针下去百病全消,您要是能得一分真传,那可了不得了。您就说,您要看哪,要怎么看。大雪天光膀子在外面都没问题呢。只要您看的高兴。”
贫嘴!
小四还没还嘴呢,面条就上来了。面香油香臊子香,刺激的人嘴里不由的分泌出了口水。
小四抓着筷子看着面没动,路天章拎了醋壶,给小四点了点醋,然后放下醋壶,小四这才开始搅动面,尝了一口,“嗯!刚刚好。”
那是!哪天出过错?
路天章把唯一一颗独蒜递过去,小四抓了,一口面一口蒜,再来一口面汤,这个舒服自在。
“我以前在村里住的时候,就爱在村里的小馆子吃饭,价钱不高,味道还好。”什么卫生不卫生了,压根就没考虑过。反正就是吃的舒服自在随心就好。
路天章对此深有体会,“刚毕业那两年,我也在城中村住的。”对那环境,说不上留恋,但至少也不反感。反正已经是走过的路了。他把嘴里的面咽下去,把肉臊子里的肉都没动,在碗边上一直放着呢,小四吃了她的面,就来又夹他碗里的肉。肉臊子里的肉都不大,指甲盖大小的,要想香,不能都是瘦肉,大部分都是肥肉丁。但因为做的好,多是肉皮部位的,一点也不腻,小四就爱吃这个。可人家这肉臊子不单独卖呀。每次来吃,都是这么着。
老板娘出来给续面汤,看了这样就笑:“虽然不单卖,但是小伙子不爱吃肉只爱吃肉臊子的汤汁也行啊,喊一声,给一舀点汤添味,把肉都给小姑娘放碗里。”
说的两人都一愣,其实两人都不是呆板的人,这法子喊一声就行,但谁都没想着去喊。一个要了不吃,就搁在碗里,一个伸筷子就夹,也不别扭。
反倒是被人说的有些不自在。
老板在里面喊老板娘,“赶紧的,一会子上客人了。”等人进去了,他就说婆娘,“就你事多,人家小伙子大姑娘的事,你管得着吗?”
声音不大不小的,外面的两人更尴尬了。
路天章干咳一声,想打破这个尴尬,主动问小四:“到底想叫我帮啥忙直说。”
“我能有啥事呀?”小四就道,“没事。”
别不好意思呀,“有事你就说,跟我你客气什么呀。”
谁跟你客气了,“我真没事。”
“没事你盯着我发愣呀?”路天章将肉都扒拉到小四碗里,“我的房租可是按时交的。”
谁说房租的事了?帮自己最多的就是他了,只那些忙都能抵一半的房租了。她气道:“我就是想结婚的事呢!我妈老催,我三姐也怀孕了,以后家里还得再添个孩子。我不想在家住,想着干脆结婚算了。我想这事了,你帮啥忙帮忙?这事你能帮忙吗你?”
路天章一愣,放下筷子盯着小四就不说话了。
小四被盯着看,也莫名其妙,抬眼看他,一对上他的眼睛就朝后缩了一下,“干嘛?”
谁说这事我不能帮忙了?
“只要你需要,干嘛都行!上刀山下油锅,千难万险,我一往无前。”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22、饮食男女(80)万字更
饮食男女(80)
结婚——这是人生大事。
小四觉得听到这种话她该直接喷对方一脸:你丫好大的脸!姑奶奶没人要了是怎么着呀?你小子癞□□想吃天鹅肉信不信锤死你?
可是她张了张嘴, 竟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只觉得大概是菠菜面里的辣椒放多了, 吃的人怎么还有点热。
于是好端端的,前一口面已经在半分钟前咽下去了,这会子很突然的, 用手作扇子, 然后吐着舌头, 扇了一下又一下。
辣着了?
路天章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蹭的起来,去柜台直接拿了一瓶汽水, 也不用开瓶器直接在桌子角一磕, 瓶盖飞了。他顺手拿了一根吸管塞进去递到小四嘴边, “赶紧,喝一口。”
小四喝了一口:凉的!甜的!
凉的,能叫人脑子清醒。
甜的, 很有浸透力。从嘴里进去,好像不是去了胃里,而是朝心脏的位置去了。
她连着吸了好几大口, 路天章蹭的就把汽水移开了,“不辣就行了, 喝点面汤。这玩意太凉了,喝多了咳嗽。”然后自然而然的将吸管叼在嘴里自己去喝了。
以前好像常这么着, 她也没觉得什么。好兄弟不就是这么着的吗?
可今儿她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然后抓筷子, “吃饭。”
这就吃饭了?
小四的筷子刚伸到碗里,碗被路天章给拉开了,“我说姐姐,您这涮人玩呢?我这都认真上了,打算为您牺牲我这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的伺候您,拿您当姑奶奶顶在头上,您这咋还临了临了了,给撤了呢?您看您闪我这一下,我这个老腰啊,坏了啊!”
去去去!少跟我贫。
“面凉了。”小四岔开这个话题。临到跟前了,她有点缩。大概也不是缩,就是吧,这不好往下接。再说下去好像是自己蓄谋已久的想跟他怎么着似的,跌份知道吗?
路天章知道,这要是不说,今儿一准就缩回去了。他拉着面碗没动,“凉了怕嘛呀?怕老板不卖给您第二碗?”
你这人没完了是吧?
小四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把路天章看的一愣一愣的,连老板娘都出来瞧了,“好好的呀,别吵架。”
“……”被一打岔,气势全无。饭也不吃了,小四直接起身:“你给我出来。”在小饭馆说这种事,我嫌弃丢人。
路天章‘哦’了一声,跟着就走。
小四回头:“你给钱了吗你就走?”
忘了忘了!九块钱一碗面,两碗再加一瓶汽水,“老板娘,二十块钱给放桌子上了,收钱喽!”
老板娘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人了。
两人能去哪,外面怪冷的,库房倒是暖和,但这会子都是人。快递公司那边也一样,他们这种小公司,哪里有什么独立的办公的地方?老板跟员工是一样的,老板比员工还辛苦,苦力活得干,费脑子的活也得忙,要不然不好做的。
能去哪呢?
那辆破面包车上吗?
小四掏了自己的车钥匙,“上车。”
上了车其实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车里的空调开着呢,等车里的温度上来了,小四浑身也舒缓了,车子停在一处公园空闲的停车场。
小四这才问:“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就折腾你的小破公司呀?”
路天章一愣,“姐姐,我这就不错了,毕业了在外面碰壁,销售也干过。但就是吧,我不太喜欢那种生活,整天的喝的五迷三道的,跟人说那么些的巴结奉承的话,就为了拿个单子。那活我干的累心……然后想着自己干吧。可啥活容易上手呢?不是保洁就是快递!为这个我在保洁干过半年,在快递干了好长时间,熟悉流程了我才弄的。这个公司,一年不多挣,三十来万吧。你也知道,我这到现在也就是干了整一年了,也就这三十来万。你这一问以后吧,你还真把我问住了。现在这行肯定还能干,我也打算继续干下去。过了年,我原计划就是还这么着干着,然后再慢慢的看,看有啥事是我能干的。你现在问我,我还真不好说。我就是骑驴找马,但没找马之前,没有把马驯服的听话能用的时候,我不可能把驴丢了。这养马和养驴并不冲突,对吧?”
小四听了半晌,这话是说了不少,拉拉杂杂的,但其实就是对未来还没有明确的规划。可是该死的,这张嘴说出来,就是觉得他这人还挺靠谱的。挣的不少吧,但看跟谁比。跟自家那边的情况比起来,那是真没看头。不说挣钱,就只说职业吧,他这人说是一老板,呵呵呵,可实际就是个送快递的。忙的时候,他还是要亲自上场的。
小四把这话放在嘴里砸吧了半天……好吧,其实三十来万也不少了。
跳过这个话题,小四继续往下问,“那个……房子,你有吗?”
为了照顾店里,他一直是住在店里的上层的。那铺子本来就是上下,上面那层楼层底,放了个床垫子当床,在上面住的。所以,他有房子没,她还真不知道。
房子啊!
“有!”路天章马上就接话了,“我不是跟你说我以前在城中村住过吗?可那地界,你知道的,跟你们这种住户是不一样的,一层一个厕所,我租的那家,连个厕所都是坏的,整天的坏,一叫房东修,房东就拉着个脸,挨个的敲门告诉你厕所再要是堵住就收费叫人家来修……我那房间吧,挨着厕所,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不是跟你说,我在保洁干过吗?别小瞧保洁的,只要肯动脑子了,这活其实也挺挣钱的。我当时是在人家公司干的,公司给我派了单子,之后就叫我联系客户。人家一天干一个单子,我一天干两个,甚至更多。早上七点赶到,晚上十点不歇。有些开荒给新装修的房子打扫,连不住人的那种,我连夜不休息的干。公司的单子继续接,其他后续联系我的客户,我就去人力市场找那些零散的保洁的去干,每单里拿提成。从开始一天挣两三百,到后来多的时候一天能挣一千多。过年前那一个月,你猜我挣了多少,八万多。过了年就是淡季了,活少的多了。我就辞职不干了,那时候不想在城中村住了,要搬家,我还打过开搬家公司的主意。手里的钱我当是就想,是买货车呢,还是先买个房子?刚好赶上房价还不高的时候买的,两居室的房子才二十三万。我当是手里有个十七八万,跟朋友借了点,全款把房子买下了。不大,七十来平。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七十来平的老房子?
行,看看吧。
“在哪呢?”小四就问说。
不远,东郊那边呢。
哦!那现在那边还是没发展起来,怪不得房价这么便宜。
两人一路上谁都没说话,路天章一眼一眼的看小四,小四就绷着脸也不说话。
到了地方,比较难找,从大马路上的小巷子穿进去,有个七八十米的距离,里面应该是个住宅区。外面临街的是高耸的商业楼,藏在这楼背后的,是老旧的小区。
斑驳的水泥路可以忽略,一进小区,那两行高大粗壮,两人合围都抱不住的银杏,此时黄灿灿一片,树叶挂在树梢,铺在地上。阳光透着缝隙撒进来,路两边的休闲区,三五米一个小石桌子,三四个老人围一桌,有的下棋,有的打牌,还有些将菜拿出来在这边聊天边摘菜。
从主干道拐进去,这个小区很大,后面好些个楼。而楼两边,种的全是这种树。小区里带着幼儿园和小学,还有郎朗的读书声传来。
路天章就道,“这是原来的重工机械厂的小区,年轻人都不住这里了,留下的都是退休的老人带着孙子。我当时做保洁的时候来过这个小区。一进来我就喜欢这银杏,而且这里面舒服呀,外面的快节奏,一进这里面,不自觉地,自己就放慢了脚步。我觉得心理上的放松比啥都重要。”总之一句话,住在这里,有助于养成自己良好的心态。
人嘛,总要给自己的心灵放放假。
还没见房子呢,就被路天章灌了点鸡汤。愣是把破地方说的跟高级疗养院似的。
小四没说话,在比较角落的一栋楼前被叫停了。
“到了。”路天章拉了车门下车,“走,跟我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
房子在一楼,这种老房子,外面种着高大树木的这种老房子,一楼是特别潮的。
路天章开了门往里走,然后开了灯,“进来随便看。”
小四一脚踏进去还微微愣了一下,“装修了?”
“我当初还想着弄个装修公司来着?认识了两个搞装修的人,然后自己跟蚂蚁搬家似的,弄点材料抽空回来自己装,就装了一遍,装好都一年半多了。别怕潮湿,我亲自给做的防水防潮,靠谱着呢。”
小四就进来,装修的很简单,但是布置的还可以。她一边看一边问说,“那你怎么不干装修?”
路天章一边开窗户一边道:“装修行业里这水深的很,干这个要想赚钱,你多少就得干点亏心事。要是不想干亏心事,那就赚不到钱。你看我这装修的,猜猜大概得花多少钱?”
“不算人工……不算家具家电,你这重新做了防水,暖气也改成地暖了吧……这得三四万?”
“花了五万还多点。都是好材料。有些人花钱装修那个花钱啊,听着是不少,人家公司还赚钱了,你说他们能用多好的材料?我花了五万多,我自己走水走电都是自己一个人……你看地上的瓷砖,看着是造型,其实是买的一些残次品的瓷砖……”
还有这手艺呢!
“其实我想等过手里的钱攒一些,开个建材店,买房的多,这装修的就多。建材生意就好做,我跟你说,我把这里面的水都摸透了……”
小四一边听着一边转,厨房不大,把窗户打开,朝外挑出半米宽做灶台,这才显得厨房大了点。也就是老小区就能由着他这么改造。两个卧室都不大,衣柜一半在墙里,一半在外面,够放东西。双人床床头柜之后,没多大的空间了。小卧室更小,用了一米五的床,其他的跟主卧一样。两个卧室中间夹着一个卫生间,啥都有,但就是空间只有两平米的样子,洗脸池被放在了卫生间的外面,不咋占地方,下面塞个洗衣机。
“你洗衣机放在这里,阳台呢?”小四问着,就往阳台去。
阳台包裹的很严,挂着三层的窗帘。有个长沙发摆放在阳台上,“这是……”
“沙发床。房子小,得利用空间呀!这一楼的阳台,我给隔成房间了,当客房用的。”
小四秒懂,这是给父母准备的房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见小四不说话,路天章就赶紧道:“你别灰心呐。我跟你保证,以后我好好挣钱,挣钱给你买别墅都成啊。”
光练嘴炮。
路天章就跟在她后面说呀,“这房子别管大小,只要有片瓦遮身,这就是一个家对不对?进了家门,夏天凉快冬天暖,一碗热汤一碗饭,再有个心里惦记你的人,你说说,人这一辈子,还有啥求的?说到这个夏天凉快冬天暖,那这小区真是。看外面那树,一楼夏天几乎不用开空调,冬天是自己供暖,那温度没的说……还有这地段,现在都发展到五环去了,这二环半算是好地段了,交通多便利的,出了小区门,二十多趟公交车,小区里自带学校,教学质量虽然一般,但是孩子小的时候不用给那么大的压力吧……活的开心快乐最重要,你说对吧?”
对你个大头鬼。
想的倒是挺多。
小四往外走,路天章跟着,“你别失望呀。不就是房子吗?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再把它卖了,加上我手里的钱,再买个大点的房子交首付也行呀。有六十万当首付,以现在这房价,能买个比你家还大的……”
“买了房拿啥买车呀?”小四回头就问。
路天章心里一乐,这是有门呀。他也绷着追出去直到上了车,“总还有点剩余的。不过我觉得,车这东西,跟房子还是不一样的。房子是升值的,车子是贬值的。房子当时买的二十三万,现在差不多三十万了。可我朋友十万买了一辆新车,到现在三万都卖不出去。一到手就成二手货。你看我那俩破面包,当时买的时候是一万,开了这好几年了,代步是它,拉货也是它,可转手再去卖,少了八千我还不卖,没啥损失呀。”
啥都算计,咋不累死你算了。
小四坐在车上没动地方,路天章闭嘴前就再追了一句,“姐姐,成不成的……你倒是给句话呗。不光是你被催婚,我也被催婚呀!”
“你催婚跟我有啥关系?”
“咋没关系呀?本来我都被我妈说动了,说是去年过年回家去跟一个叫翠花的姑娘相亲,可去年咱俩不是认识了吗?我心说,相翠花干啥呀?这不是一现成的吗?可这知道你家那实力,我这不是一直有贼心没贼胆吗?我的姐姐呀,你咋一直都没想起我呢?我整天围着你转圈圈,就我这种死算计的,要是没点好处,我能搭着时间搭着力气给你卖力的干不?”
小四被说的脸热,抬手把车上的暖气关了,“你是蓄谋已久?”
“那也不能这么说……”路天章垂下眼睑,难得的没用调侃的语气说话,“那什么……咱这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要是你心里对我有点意思呢,以你这脾气,那谁也拦不住。要是你没那个意思呢,我好歹还是你兄弟,你一惯大线条,只要我不说,你也不能知道。你有啥事不是一样还会想起找我,我这不也能常常见到你,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这话听的小四突然心口一颤,眼睛看着窗外半晌没言语。
就这么都得有十多分钟,小四突然开了车门,“下车,咱俩换换,你来开车。”
路天章被弄的一愣一愣的,“干嘛呀?”但腿上不慢,从车上这就下来了。
两人换了位置,小四系上安全带,“去你家!”
啊?
路天章赶紧摸出电话,这得提前跟家里说一声呀。
小四一把把电话抢过来,“开车。”
不叫通风报信呀。
路天章有点战战兢兢的,“嘛意思?搞突然袭击呀?”
“我的情况,我家里的情况,我家里的人,你有啥不知道的?连暖暖都觉得你好玩,你这功课做的不错呀?”每次帮自己拉东西,在药店那边,差不多都能碰到自家妈和暖暖,然后他这人本就好玩,暖暖那小模样又长的可人意,谁都爱逗,她没在意。可这一来二去的,竟是跟暖暖都熟悉起来了。
路天章是真冤枉,“那丫头我都恨不能偷回家去,是真稀罕。”不过你要是那么理解也成啊,预谋已久这种事,姑娘家听了心里会很高兴的吧。
小四再不说话,一路上都沉默的看着窗外。
路天章的家在郊县,其实是真不远,出了城区,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他家不算县城,只能算是距离县城比较近的镇子上。
镇子看上去很繁华,最中心的位置,超市进进出出的人流量不比城里的超市少。
过了这个镇子的中心,小四心说,应该就是一般的农户人家,这周围都是种大棚蔬菜的,到处都是白色的塑料温室棚。
“你家现在种什么菜?”小四问了一句,打开了话匣子。
路天章心里一松,肯说话就好。猛的一深沉还有点吓人。
但这个问题吧,“种菜吗?我家不种菜。”
不种菜干嘛呢?
不等路天章回答这个问题,家就到了。
这是镇子的最东头,房子边上就是庄家地的那一户就是了,因为路天章把车停在了这家的门口。
严格说不算是门口,是门口的马路上。
因为这家的门口特别大,二三百平米,占一个宅基地的大小,这宅基地上面用彩钢瓦做了简单的搭建,能够遮雨。而此时这空地上,这会子正忙呢,跟赶集似的,各种的农用车小三轮停了好几排,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一个长的粗壮的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大着嗓门,“黑蛋,你的货在这儿,你出溜个啥……这边领。”
路天章就有点不好意思,“那个……那个说话的,就是我妈。”
啊?
小四看看路天章,体格不错,长的也算俊秀,跟他妈妈完全是两个模样。
路天章干笑两声,“我长的随我爸。”然后说着一指,“那个……那个是我爸。”
小四顺着路天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粗壮路妈妈的边上,站着个中年男士,顶多有五十岁的样子。哪怕是现在上了年纪,但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应该属于斯文俊秀的那一类。他现在举着手,手里端着暖水杯,一遍一遍的往路妈妈的手里塞。这位路妈妈正忙着呢,手里拿着小本本,应该是货单。眼睛盯着货单,嘴里喊着:“……不对,他要的是十米乘五十米的,那是八十米的卷……东边,去东边取……哎呦我的老天爷呀,那么大的字瞧不见吗?赶紧的……”眼睛盯着出货的那边,手把杯子推远,“没看忙着呢吗?捣什么乱呀?去去去!赶紧去看电视去,碍手碍脚的。”
路天章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我家吧……反正就这样……”
小四看他:“你家做生意的?”
路天章就道:“做生意的也不一定赚钱呀?”
“赔钱了?”
路天章摇头,“也不是赔。反正就是今年赚了,明年也许就赔了。赔赔赚赚,日子能过而已。我就想着将来,我再稳定点,不叫我妈再干了。跟着提心吊胆的,赚一热闹。”说着就拉开车门,“下车吧,今儿就是急着回去,也得等吃了饭再走呀。”
小四突然有点紧张,觉得来的太冒失了,“要不……今儿算了……”
话没说完呢,就听外面有人吆喝了,是路妈妈,“嗳——那谁的车,稍微往后倒一下,拉着货呢,退出去再剐蹭了。塑料剐蹭不了你,但是你们把人家的塑料剐蹭了,这可就得赔钱了……咱都让让……”
边上的人还问说:“这谁家的车?没见过呀。”
“过路的车吧……”有人就过来敲窗户,“师傅,麻烦朝后倒一下……”
路天章就摇下车窗玻璃,“叔,是我。我这就倒……”
哎哟!是天章啊!
还带了一姑娘回来了。
车朝后倒去,路天章看小四,“走不了了,下车吧。”
小四整了整头发,将大马尾边的碎发顺了顺,然后整理好衣领,轻咳一声,推开车门就往下走。
正在那里忙活着的路妈只听见说儿子回来了,站在高处朝这边瞟呢,心说这小子啥时候换车了,结果儿子下来了,副驾驶上还下来一个高挑身材的姑娘。
大马尾的头发扎的高,人更显精神。走过来两步,没车挡着,发现人家姑娘竟然没穿高跟鞋。哟!不用穿高跟鞋就这么高个了,长靴子把一双腿趁着又直又长,牛仔裤把腿绷得紧,腿上没肉可瞧着也有劲儿。再看看人家那腰,我的天爷呀!多细呀。上身穿一件白色小棉袄,利利索索的。
再走两步到跟前,嗯!好看!
路天章到了跟前,就给他妈使眼色,别老这么盯着人看,把人瞧的都不会走路了。
这当妈的没搭理到跟前的儿子,一巴掌盖在儿子的脸上,把亲儿子推开,然后喊后面的人,“大强,过来分货……”她把 手里的单子递给跑来的小伙子,然后直接来拉小四,没拉胳膊上,主要是人家的衣服太白,怕一爪子上去给人家抓脏了,她手翘着,用胳膊揽小四的背,“快快快,家里去坐。这里风大,多冷啊!”
小四叫了一声‘阿姨’,这热情的劲儿她很不习惯。
边上的人就喊:“大胖婶儿,是不是该吃喜糖了!”
路妈乐呵呵的笑,一边用余光瞟人家姑娘的脸色,一边应和这边的人,一瞧这姑娘脸红了,她哈哈就笑:“那肯定的!光吃喜糖还不行,北街的葫芦头,改明儿不来我都不答应。”
小四就看路天章,示意他说话,我就是来看看的,你说我是你的房东能死吗?
路天章看她,没人拦着你,你说呗。
不等小四说,就被半揽着带进去了。从这前面宽阔的大院子穿过去,后头才是住人的地方。这里没有这个遮雨棚子的遮挡,一下子亮堂了起来。高大的院墙,大红的铁门,进去之后停着一辆也不怎么打眼的面包车。转进去就是院子,院子水泥地面,一边应该是厨房,因为有蒸汽从里面涌出来。上了台阶,是新式的小别墅。
路妈在边上介绍,“门口那俩是杂物房,农村这地方,别管种地不种地,各种农具啥的杂七杂八的能堆两屋子。外面这个厨房家里很少用,这做生意上货下货,工人不少,都是管饭的,请了厨子在这里做饭,家里也跟着吃……”说着就朝厨房里喊,“大婶娘,家里来客人了。把卤的肥肠烩上……猪头肉切盘……”
大神娘耳朵背了,但干活很利落,勉强听见了就应了,探头一看是个俏姑娘。又看路天章回来了,就明白了,嘀咕道:“哪有儿子带了对象回来,给人家姑娘吃肥肠和猪头肉的?”
那边才被赶回来的路爸爸撩开帘子从里面出来,一看这情况先是一愣,然后很温和的笑了,“快进来……屋里暖和。”
家里是烧着地暖的,自带的小锅炉。
进去先是一道玻璃走廊,里面花花草草的摆着不少,衣服也晾在这里。就跟阳台似的。有个两三米宽。从这里再进一道门,里面才是客厅,跟城里的房子装修啥的没啥两样。
小四看了路天章一眼,这家里在农村算是顶顶好的日子了吧。
路天章心说,这就是看着阔气,城里人觉得有这么大的地方太爽。可在农村这偏僻的鬼地方,镇子的最边上了,花了二三十万弄这一院子,人家都说着是二百五的行径。按照自家老妈的说法,老天拔地的,这院子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做生意全是贷款,还欠着银行好些呢。这会子,他真挺心虚的,他其实还憋着劲,想着赶紧攒两年替爸妈把这债都给还上呢。
虽然心里很不愿意盖这一院子房,但是看着小四进来之后那舒缓的表情,他觉得其实这钱也没白花呀。老妈本来就是为了把家里盖的好的一点,就是为了给自己哄个媳妇回来的。用她的话说,要不是给你娶媳妇,怕人家瞧不上,我干啥费劲的盖这房子。
房好了,只要能叫小四没负担的点头,他咬牙再去给人擦地板去,这钱也得赶紧给还上。
那边路家两口子热情的给小四拿水果,倒茶,取饮料,一眨眼的工夫,摆了半拉子茶几的东西。路妈还吆喝路爸,“还有酸奶呢,在冰箱上面的格子里。”
“不用了阿姨。您别忙了……”小四有点招架不住。
“要的要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啥。”说着就开了饮料要递过去。路爸爸直接把易拉罐饮料不动声色的夺过去,然后放在一边的大缸子里,大缸子里的水冒着热气,他把饮料罐放进去,然后倒了一杯茶,“先喝这个,饮料一会子喝。”
“对对对!”路妈就笑,“女孩子喝点热的好,今儿天凉。”
小四见惯了林忍让那种不瞪眼睛不会说话的,猛的一见这么温和的大叔,觉得特别暖,声音不由的都轻下来了,“谢谢叔叔。”
路爸还有些羞涩,“你阿姨就是这么个急急火火的人,也没问你喜欢吃什么。孩子,喜欢吃啥,这就叫人买去,骑车出去两分钟就是超市。”
一个镇子能有多大?距离很近小四也知道。
“叔叔,我不挑。”小四是不挑剔,别的姑娘不吃内脏啥的,她完全没那个概念,肥肠小肠,心肝脾肺,她还挺喜欢吃的。
路爸就看儿子,路天章就道:“她跟我口味一样,没啥挑剔的……”
路爸都不带搭理儿子的,直接路过,然后找大婶娘商量,“现在还来得及做啥菜?”
大神娘就说:“有高压锅,啥菜都能做。”
鸡鸭肉吗?路爸觉得小姑娘会觉得腻,那就:“鱼吧,弄条新鲜的鲈鱼,清蒸上。”
行!
“再买几斤大虾,白水煮一煮就行。”
可以,这都是半小时能出锅的。
大婶娘还追着小声问了一句:“是对象不?”
看着是!这小子也没带姑娘回来过呀,这是第一个,八成是了。
“那咋不提前打个电话呢,你看这都没啥拿的出手的。”
说的路爸新来怪忐忑的,心说,这到底是呀还是不是呀。
里面路妈也是这么想的呀,她看儿子,“你小子别愣着呀,介绍介绍呀,横不能下回见了都不知道咋称呼。”
“妈你知道的,我那边公司租的就是她的房子。”路天章就道,“叫林雨苹。”
路妈给了儿子一个‘你很行’的眼神,回头就叫:“那我叫你苹苹?”
“叫小四吧。”小四就道,“我在家行四,家里人都喊我小四。”
“小四好,小四亲切。”路妈马上就道,“这小子从去年开始,说是弄了个公司也忙,回来的都少。上回要不是他奶奶过生日,还不见回来。他妹妹就在一个城里念书,结果兄妹俩都不打照面,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都忙啥呢。闺女,你跟阿姨说实话,这小子在外面不是捣乱,是正经的干活挣钱的不?”
“是!”小四觉得这种家庭模式跟自家好像有点不一样。自家是爸妈说是不管吧,但有些事上特别爱管,该管的未必就真管。反倒是这边,兄妹俩都考上大学了,看路天章这样,也不是不靠谱的。但儿子在外面干啥的,能挣多少,家里却好像很陌生。她就道,“公司挺忙的,那边是好几个村子合并之后的拆迁安置区,加上外来人口,那个片区是城里最大的一个片区。挣的还挺稳定的。”
这么好啊,“那得空得去看看呀。”要是真是对象,趁着这个机会该上姑娘家的门才对呀。
小四不习惯老被问,跟个傻子似的,她也主动搭话,“家里平时也这么忙?”
“那可不,一年到头也不见清闲的。这是入了秋了,地里的薄膜该换了,还有些搭棚的竹篾子,有更讲究的也要钢架子,咱都卖。这个营生一直持续到过了年。春上的风大,风吹破了塑料薄膜,这不还得替换了。这一岔子还没忙利索了,地里还用化肥了。咱就是搞农资的,化肥种子农药啥都带。现在农药和化肥,是庄稼全程离不了的,东边的库房存的都是货……”
小四也没往心里去,这会子全程脑子是不怎么能思考的,能找到话题就不错了。
两人聊的还挺好的,路爸来叫吃饭了,两人还在热聊。
餐厅很大,里面摆着的是圆桌,餐具是那种拼一个圆的那种。这种玩意自家二姐家肯定不用,大概在姐夫眼里这属于俗气的一类。但在这里这么摆着,就显的很正式。
路天章指了指卫生间,“去那里洗手。”
小四先过去了,人一走,路妈就揪住儿子,“是对象不?”
路天章龇牙咧嘴,“这不是叫人家看看咱家啥样,愿意不愿意的,再说?”
“那你赶紧抓紧呀。咱家这盖的也不磕碜呀。”
“人家是我的房东,人家家里是在城里有别墅的……”
“咱家也能在城里买别墅呀!只要人家开口,聘礼多少钱你都别打磕巴……”当妈的挥着手,豪气干云的样子。
这话头怎么不对呢?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路天章心里贼呀,就故意道:“我不是早前跟你说过,人家姐姐出嫁的时候,都是几百万的彩礼?”
“咱家也给呀!”陪嫁房子的,我不给我傻呀!“到底是几百万呀?两百万和八百万差的远着呢!”
“您可别打肿脸充胖子!”路天章就掰着手指头,“前年您跟我说,春上压的那批钢架子,砸在手里了,押货压进去五十多万,还从谁谁谁借了多少……去年我说办公司,您跟我说,全投到水泥柱厂子里去了,还贷款了四十多万……好家伙,这会子怎么两百万八百万在您这里好像张嘴就能有呢?您这是打算贷款给我娶媳妇,等人进门了,赚了人家的陪嫁了,再把钱还上?”
放你娘的屁!
路妈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气啊,想说:你妈我做生意做三十年了,从开始贩红薯贩粉条开始,分分毛毛的挣,挣到现在,你妈我就没干过赔本的买卖。瞧不起农村的买卖人是不?告诉你,钱好挣着呢。人家种粮食,咱卖种子卖化肥。人家改种果树,咱家卖农药和化肥。人家现在种菜用薄膜,咱家就卖薄膜,这最好的薄膜,咱就是整个县的代理商。你知道这一年趁多少钱吗?就你瘪犊子那样,叫你回来跟我做生意还不干,非得在城里扑腾。你挣的那三瓜俩枣,都不够你老娘一年挣的零头的。但是这些,我能跟你说吗?你要是啥都知道了,不得躺在家里啃老本呀?
见儿子贼贼的看她,她差点顺嘴说出来,但到底忍住了,对孩子好可以。吃喝由着都没问题,但路得自己走,苦得自己受点,撞几回头,就知道钱来之不易。她不吐口,只道:“给你娶媳妇,那是我跟你爸的责任。你把人家姑娘带回来了,但你老娘没把这婚事趟平,是你老娘没能耐。之前我就说了,只要看中人了,剩下的就是我跟你爸的事。人家要啥,要多少,我跟你爸兜着。反正给你把媳妇娶回来,把我这辈子的任务给完成了就行,至于钱啊啥的,不要你操心。我就是借钱给你娶媳妇了,那也是你老娘我的本事。有人敢借给我,你管的着吗?”
那可不得我还吗?
路妈一脸的这不关我的事,“你是我儿子,母债子偿这也是天经地义。真要是欠债了,替我们还债那是你的任务。咱们各人做好各人的事就行了。不用太计较这个。”
路天章气的差点一个倒仰,这跟我借钱娶媳妇的差别在哪?完了我得还债,我拿啥还债?我拿林家退回来的彩礼再去还债去?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一万字。
323、饮食男女(81)
饮食男女(81)
小四对路天章还是了解的, 从卫生间出来, 就觉得他的脸色有点臭。
嘛呀?
他妈妈不喜欢自己吗?
也不像啊!路妈拉着小四赶紧坐了,路天章自己跑卫生间洗手去了。
路爸过来,托盘里是几条叠好的白毛巾, 崭新崭新的, 像是酒店里吃饭那种, 刚从消毒柜里拿出来的那种,一人一条。
这个讲究的样子,小四就疑惑了, 这真就是刚刚凑活的能过的人家?
路天章出来看见这个帕子, 嘴角抽抽, 自家爸妈是真能装相,还消毒帕子,他就自爆其短, “这是谁家又把二手的消毒柜弄来跟咱家抵债了吧?”
家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三角债抵债抵来的,做生意就怕这种的三角债。
路妈的嘴角抽抽,你个二百五的熊孩子。她尴尬的笑笑, “说啥呢?哪里是二手的,是我抓奖抓来的。”
路爸脸上毫无波澜, 擦了手还戴上了一次性手套,给小四剥虾。
小四赶紧道, “叔叔,我来。”
“我来吧,你们都别沾手, 要不然手上都是腥味。”路爸剥着虾,就道,“也不知道你们要回来,也没啥准备的,凑活的先吃点。这次能呆几天?”
这话叫小四都不好回答,说我们吃了就走好像有点过分。她看路天章,路天章夹了鱼在边上挑刺,“不多留了,我们回来是突然决定的,我公司那边我压根就没安排,吃了饭就走,要不然准出问题。”
路爸也没强求的样子,“肯定是正事要紧。回头我找朋友弄点肉鸽子肉鹌鹑给你们送去。那个炖汤最好,尤其是姑娘家吃最好,不过就是炖汤麻烦。”说着就看儿子。
路天章皱眉,“公司那边是快递,不能在那边开火的。”不是我不给她炖,实在是没那条件。
但路爸已经得到答案,那就是两人没住在一起。
路天章并没有觉得被桃花了,还兀自道:“现在弄不了那麻烦的东西,全叫小四带回去吧,她家那边有保姆,家里的人也多。”他也没说不要,这乡下有些人家养的那东西一般都是卖给周围的人的,不打各种的针也不是吃饲料的,都不太好买的。
这话一说,路爸和路妈就隐晦的又对视了一眼,对人家姑娘家的条件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路爸就点头:“行,我给弄两笼。这东西先不能多给,吃不了不还得养吗?城里没那地方,在家养的时间长了,周围邻居肯定也有意见。等吃完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再给送去。家里人多就是好,不像是我们,他们兄妹不在家,就剩下我们了。我们自己都不开火了,跟着工人一块吃。大锅饭,做啥吃啥。”
小四就接话,“我家就是人多,我二姐住楼下,因为跟我姐夫都挺忙的,平时也在上面吃饭。我三姐跟三姐夫结了婚就在家住,日常吃饭就是一大桌子人,保姆接了我们家的活也挺辛苦的,吃了就洗涮,洗涮完了又得准备下顿饭。”
“孩子,那你可不知道了,这人多厨子才好做饭。这个菜那个菜的,样样都有,一顿饭十来个菜,总有一个是自己喜欢吃的吧。可这就两人,就不好弄了。做的多了浪费,做的少了呢,最多捡三四样做。然后总有这个不爱吃,那个吃着不好,事就多了。”路爸就道,“人多挺好。围在父母身边住,这是好事。”
路天章把挑了刺的鱼给妈妈一块,给小四一块,这才接话,“那您跟我妈再干两年,回头跟我们去城里。”
“跟你们去城里干嘛?”路妈赶紧跟小四道,“你也看见了,咱家这盖的,都算是镇子里的头一份了。把家里扔下住城里去?那不可能。咱家这现在住房不比城里差,出了门院子宽敞,也都是熟人。就是不干买卖了,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跟熟人说说话,这就一天。城里是肯定不去的。现在跟城里就隔着这么点路,我跟你叔叔都能开车,抬脚就到了,要见面也方便。早上去晚上就能回的事,住城里干啥?”
路爸指使儿子,“去看汤炖好了没?连砂锅一起端进来。”这孩子出门挺精明的,一进门说话就冒傻气。
路妈就问小四,“你不用管他,他要是忙,叫他忙去。你要是不着急,就在家住几天。阿姨带你去周围玩去。别瞧地方小,周围能玩的地方还不少。看湿地公园去,看娘娘庙去,回头再去赶个庙会。”
小四忙道:“等以后吧。我那边也一摊子事,弄了个儿童玩具产品,就那点事把人缠的没法脱身。”
玩具产品呀?
“什么玩具呀?是做电商?”
对!
小四就拿手机点开给路妈看,路妈还真知道,“这个我见那谁家的孩子有一套,带出来玩的时候我就瞧着新鲜……”
路天章进来的时候看小四跟她妈聊的可好了,一顿饭都在那里聊生意,还挺有话题的。
吃了饭,路天章带着小四在家里转了转,从一楼到二楼到三楼,一楼是客厅餐厅连带的父母的卧室,棋牌室,还有一间客房。一上二楼就见小厅的墙上是那种折叠的篮球架,下面的筐子里放着篮球,各种的运动器械散落着,小四很惊讶:“你这么爱运动?”也不常回来,还弄一屋子的健身器材。
“我妹的。”路天章继续往三楼带,“我住最上面。”
啊?
小四站在二楼的小厅里能看见二楼的主卧,里面是灰色的格子床单,墙上挂着球星的海报,书架上也是各种模型的运动明星,这就是个男孩子的卧室风格呀。如今却说这是他妹妹的。
小四心说,这姑娘要是小姑子,应该比较好相处。一个大大咧咧性格像是男孩的女孩子,是属于跟自己比较处的来的。她也没长会挑事的心眼呀。
再上三楼,才是路天章的地盘。小厅里啥都有,小沙发茶几,甚至带了小冰箱。小四就心说,家里条件真只是能过,会买这些平时都不咋用的东西?儿女都不在,真有必要把家里的每个角角落落都填充满吗?这不是说想不想和有没有必要填充满,而是你有没有闲钱填充满。
从楼下到楼上,再从楼上到楼下,小四看的心里就有点疑惑了。
等下楼了,路爸和路妈就在院子里说啥,外面好像还来了好几个人。两人出去一看,好家伙,外面放了好几筐子东西。路妈还在那挑拣,“上回吃的那个什么干蘑菇,没有了?”
那人就道:“没有了。下回收上来给婶子你送来。”
路爸就招呼路天章,“后备箱里能放下不?搬过去吧,给小四带回去。这都是干活,能放。”
我的天啊,这么老些。
小四咋好意思,“不用了叔叔,太多了。”
“这不值啥钱?”路妈就道,“我们镇子北边那一片特产这个的。”
可都是野生的呀。
心血来潮的来看看,结果连吃带拿的,这咋好意思。
两人是吃了午饭才在外面转悠的,又去了一趟东城看房子,再才启程回来。吃了饭了,天都擦黑了。
也就不耽搁,要赶紧回去了。
天一黑,外面就彻底的冷了,好似乡下要比城里的气温低个一两度,真挺冷的。路天章就拉着小四上车,那边路爸拎了一件衣服出来,“你阿姨的大衣,还没上身过,牌子都没摘呢。你披着吧,下了车冷风吹了容易着凉……”
路天章顺手就接了塞给小四然后就上车,“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
“路上开慢点,别着急。”
小四朝路家父母摆手告别,路天章的车子就动了。
车里的温度还没上来,路天章就给小四把大衣盖在身上,“……瘦成那样,穿厚点怎么了?”
小四将衣服拉了拉,才要说话,突然觉得衣服的手感不对,这衣服毛茸茸的,不是那种人造的或是其他毛皮的手感,这是貂吧?
再一摸,牌子果然还没摘。不用看品牌,只这手感,就能猜出来价格来。
齐芬芳有一件,是姐夫送的。姐夫去年冬天给定做的,自家妈一件,二姐一件,暖暖也有一件小的,那手感……跟这个差不多。可那多少钱呢?好几万呢!光是暖暖穿了两个月就穿小的那个,都一万多呢。
这个牌子还都没摘呢!人家那话咋说的,‘有钱不置半年闲’,但你买这玩意,别管半年闲不半年闲,你得先有闲钱呀!
小四就问路天章:“你家真欠了不少债呀?”
路天章不瞒着小四,“嗯!我妈那人风风火火的,在外面跟谁都处的来。人家也愿意卖她面子。在外面,谁都以为她有钱,可她有啥钱呀?这人啊,越是有钱越是怕人家知道她有钱,尤其是在农村。越是没钱,越是怕人笑话她没钱,越是要装样子假装自家的条件不错。尤其是我妈那样的……你想啊,她那有钱人的牌子要是倒了,谁敢再借钱给她?之前借钱给她的,不得催债吗?那她的资金链不就断了。”说着就叹了一声,然后苦笑,“我家这条件,追你那是高攀。你要是觉得压力大,就再想想。我觉得吧,你是跟你姐姐们比的不自信了。可你真挺好的,找对象啊,往高了看看没啥……”
“放屁!”小四蹭的坐直了,“你几个意思呀?我是奔着钱的呗!没钱就不爱搭理你,是这意思不?”
路天章就笑:“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嫁人过的还不如你不嫁人好,那就不是非嫁这人。人嘛,都是奔着日子往更好的过的,对不?”
小四白眼翻她,继续躺回去了,将大衣拉的盖在身上,冷笑一声,“哦!原来是个能叫你觉得过的好的,就行呗。”
这话的味道怎么不对呢?
还没上高速,路天章将车停在路边上,侧脸看她。
路上来来往往的车灯照进车里,光线明明暗暗的交错,叫他一时看不清小四的表情。
路天章就道:“我就是觉得,拉着你跟我一块……说不定将来还得还债,我心里就挺不自在的。我就想着,日子哪怕普通点,至少活的别有负担才是好的。不是说跟谁都能过……过……咋不能过?可心里畅快不畅快,不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吗?”
小四睁着眼睛好像什么也没看,“你估摸着你家有多少债?”
“我妈一直没交底,我也不好说。”路天章就道,“要是你愿意等我,给我三年时间。我把账还完了……”
“扯什么犊子呢。”小四拍了路天章一下,“开车。”
“我说真的……”路天章看她,“就三年,我说到做到……”
“我叫你开车!”小四瞪眼,“再跟我废话一句试试。不就是钱的事吗?多大点的事。老娘的青春不值那点钱呀?凭啥要我的青春给他妈的钱让路?路天章你他妈的给句话,你要不要娶,要娶就利索的说你娶我,不娶就麻溜的滚下车去,老娘现在就算在路上现找,半个小时也能再一个你信不信……”
路天章被呵斥的愣了半晌,突然鼻子就酸酸的,一把拉住小四抱怀里,这世上不图你钱,愿意跟你背债过日子的姑娘不好找了。
小四下巴支他的肩膀窝里,眼睛睁着看着车窗外,“老娘不图你啥,就图你这个人。你可别叫我往后成了笑话。”
不会!我发誓不会的。
会也没事,要是真敢对我不好,我会再叫你认识认识林小四。
回去的时候,这一后备箱的东西,路天章就问说:“咋弄?带回去?”
那要不然呢?
小四就打电话叫保姆下来,然后说路天章,“你把东西给搬下来放在电梯门口就行,车你先开着走吧,不早了。”
路天章就问:“你爸妈那边,你怎么说?要不哪天我先上门正式拜访?”
“你别管,我自己能处理。”小四不耐烦,催路天章快着点。
然后保姆下来就见小四一个人守着那么多东西。电梯门一开,两人一个推一个拉,愣是给弄进电梯里了。等进了家门,一家子都在这边。
齐芬芳就道:“你干啥去了?今儿回来够晚的。”然后见那么些东西,一瞧还是干货就乐了,“从哪弄的,现在世面上可买不到这种成色的了。”
林阳就不由的看林雨桐,之前二姐也突然带了一只羊回来,后来二姐就嫁给姐夫了。
林雨桐秒懂林阳的眼神,一转眼却见林忍让也在瞄她。
林雨苗的视线却落在小四手里拎的大衣上,一眼一眼的看。
小四也光棍,做事也很小四,一进玄关就把大衣往沙发背上一扔,谁的脸都不看,直接背身去餐厅那边倒水喝水去了,喝了几口,连头也不回的对着一屋子的人道:“我宣布,我要结婚了。对象我已经找好了,户口本给我我明儿都能领证的那种。这是他们家给带的,就这么着。”你们爱什么反应什么反应,反正我不看你们的脸。
这个语气把齐芬芳气的够呛,“你是野地里长的吗?你说嫁就嫁了?你总得叫我们知道那人是圆还是扁吧……”
林雨苗一把给拉了,示意齐芬芳看小四仍在沙发背上的大衣,那是貂的吧!
齐芬芳就更气了,一个貂就把你哄回家了?她还要说话,林雨桐就起身摁住了她,就看了那貂一眼,小四也不是傻到一件衣服就能收买。她现在收入不低,就是一个冬天买上三五件貂换着穿,她也穿的起的。她起身追过去,“你要结婚就结婚,好好说呗?谁还拦你了?我就是好奇,今儿去人家家里了?”
小四不怼她二姐,就放下杯子,“嗯!觉得他爸他妈比较好相处。”
“家里是干啥的?”苏南就帮着问,“啥时候两家人吃顿饭?”行的话就行,人好就行。
这也没啥不能说的,而且小四想了想,就算爸爸去看也没事,路家确实挺能唬人的。要是路天章不说实话,她真能当那是个农村土豪呢。
她就实话实说,“……农村的买卖,也就那么回事。”不敢吹的大了,省的最后捏破了泡,又说自己诚心欺骗。
但林忍让和齐芬芳是干啥的?两人一辈子大半辈子都是跟生意人打交道的。这做生意还分什么城里农村,哪里的市场赚钱就是哪里呗。
如果说林阳和苏南对卖这个赚不赚钱比较含糊的话,那林雨桐和四爷包括周安民,对这个就比较了解了。
周安民就道,“现在啥都是大棚,还有好些地方大棚里种樱桃,种桃树,种杏子,种大枣的,都是为了错开当季的。所以那卖农资的,那是真挣钱。一个小代理商,就是跑跑周围三五个村的那种,人家一年轻松弄个十来万都跟玩似的。要是弄的大了,一年一两千万也是有的……”
小四心说,要是家里真挣一两千万,路天章能出来受那么些个苦?自家爹妈攒钱,那是没儿子心里虚。人家要儿有儿,要女有女,真要是挣那么多,一家子守在家里挣钱,不比在外面打拼挣的多吗?因此就道:“就是小打小闹的那种。”
那也不少了。农村一年弄上个十来万,“要是没有啥负担的话,日子过的很可以了。”至少不是负担呀。
小四才要说话,就见自家大姐拎了路妈的大衣往身上套,她赶紧喊:“大姐,那是他妈妈的衣服,见我穿的单才给我穿一下的,回头我得给人家……”
“试试……试试怎么了?”林雨苗往身上一套,还挺合身,“到底是感觉不一样。”
周安民脸臊的通红,“脱了吧,今年给你添一件。”
“不用!”林雨苗又舍不得买了,“没啥机会穿,放着白糟蹋。”
她这么一说,齐芬芳眼睛又一闪,农村穿貂的,要说只是那种挣十来万的,她可不信。这貂还有真有假呢,就是真的还分档次呢?不是谁都有眼力见,买的能是真货。这件没摘牌子随手能扔出来的真货,其实能说明很多问题。
她跟林忍让对视了一眼,这才问:“你们这说来说去的,合着都知道小四找的对象是谁呀?可我跟你爸还含混着呢,谁啊?”
林忍让不看别人,就看四爷:“老二家的,你说话我信。”
你是真会找人。四爷怀里坐着他闺女,心里腹诽,面上笑了一下,话是这么说的,“早前我就觉得有戏。那小伙子人又活泛,又肯踏实吃苦,小四这大半年多亏了人家帮衬,您跟我妈也见过,就是早前来家里帮小四拿快递的那个快递公司的老板……”
哦!是他呀。
最近这半年其实也常见,药店那边三不五时的上货,一般小四总带着他,干活是一把好手。齐芬芳也常见的,而且是带着暖暖见的,不算是陌生人。
那小伙子吧,长的也还行,配小四是够的。年龄嘛,看着也合适。关键是人家还大学毕业,小四啥文凭没有。这一点上,林忍让和齐芬芳先觉得气弱了一点。再说职业和前途吧,自己开个快递公司,那玩意挣不了大钱,但稳当。一年二三十万还是有的,这比之前给小四介绍的这个司机那个厨子强多了。
城里有房没房的,这个暂时不要紧。一年二三十万,在哪不能交首付?何况,他家这情况也不好说。哪怕真是一年挣个十来万,也确实不是负担。
林忍让想的又更多一些,这小子那公司能干就干,干不成……其实也没事。自家里现在是三个姑爷,三个人都是有正经的事的。老大家的人家是大夫,老二家的做的都有点类似保密性质的研究工作,老三家人家是公务员,这就导致了个个女婿都不错,但是他这边工程车那边就没人管了。配合做工程,趟开这条路子不容易。而且,也确实还算挣钱。家里的闺女干不了这个,前三个女婿又瞧不上自己这个。要是那小子的话,能吃苦,人活泛,那跟工程上那些人就能混在一块,他家里是做生意的,自己也做生意,那是接手就能干的。
自己现在年纪大了,也没那些上进心了,交给自己的女婿总好过转让给别人吧。
他在心里转了一圈,就道:“明儿就算了,后天吧,后天叫他上家里来。”
明天周六,后天是周末。
小四‘啊’了一声才算是有点反应过来了,就这么简单吗?
林雨桐的视线落在那个貂皮大衣上,心说这可一点都不简单。那边也是段位高的,大概也是怕这边嫌弃他儿子只是个做快递的。
回去了暖暖还问:“小姨跟快递叔叔结婚吗?”
小样,还是知道结婚了。
“是啊!”林雨桐就道,“喜欢那个叔叔啊?”
喜欢!
她笑的可高兴了:“叔叔好玩。”
那是总逗你玩而已。
这边母女俩说话,那边四爷的电话响了,这个点,谁啊?
四爷见手机屏幕叫桐桐看了一眼,是林忍让。
林忍让是躲在屋里打电话的,声音低低的,“你明儿不出门吧?”
四爷明儿原本打算带着闺女去听媳妇讲课的,但是这么问了,肯定是有事。想起林忍让那做派,四爷就明白了,“是叫我跟小四打听那小伙子家在哪吗?”
“对!咱们顺便去看看。”林忍让想了想,也只老二家两口子能从小四嘴里套出话来。
成啊!去看看也放心。
小四跟桐桐没设防,第二天一早她过来不等问就自己说了,出城后走的哪条公路,走多长时间等等,“……他们家属于女主外男主内的。他爸那人特别好,人特别细心……她妈就是社会姐那种,男女老少,她没有搭不上话的。家里的生意也是她妈做主。他爸是知青,在这边结婚之后没返城,在村里以前做过民办教师,所以他家的宅基地大,那些年村里不给发工资,村里也没钱给发工资,就多给一点村上的荒地,所以他们家的院子大,都靠着路,虽然偏一点,但看做啥生意呢。他们那生意就得那地方,开阔。”
林雨桐就心里有数了。
齐芬芳没跟着林忍让去,这一回林忍让原本是要带着二姑爷三姑爷去的,结果一出门赶上要上班的大姑爷。周安民一见这阵仗,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是要撇开他这个不受待见的,单独行动呀。
林忍让就道:“你不是要上班吗?我们得出城,啥时候回来不一定。”
“但我可以请假呀!”今儿没有择期手术,可以请假的。
那好吧,愿意跟就跟着吧。
四个人一辆车,男人出门嘛,走走停停。不走高速路,随意的看。现在马路边上,都有人在边上带着自家产的东西卖。价钱贵点,但是是真新鲜。
苏南看上了人家那大石榴,想着回去给媳妇榨汁喝,买了一大筐子。
四爷看中了这家卖的各色杂粮,又买了一些。
周安民对农村的东西不咋稀罕,倒是对一家农家乐吸引了,“我同事来过这里,说是这里的羊血汤是一绝,要不要尝尝?”
那就尝尝。
一路走走停停,赶到小四说的镇上,都已经是十一点了。
这忽然的上门,苏南不知道林忍让以前是咋操作的,但是现在,四个大男人上门,肯定会叫人觉得奇怪的。因此他昨晚一听说要去考察小四的对象,就提前安排了。这边的县局他有认识的朋友,人家今儿直接在这边镇子上的派出所等着呢。一到地方,苏南把电话一打过去,那边就笑,“南哥,是那辆黑色的suv不?”
对!今儿出来开了一辆大点的车。
那我这就过来了。
来的是个三十来岁很精干的小伙子,身后还跟着个四十岁往上冒的中年人,跟苏南很客气的握手。苏南这边把家里人一介绍,人家更客气,直接往饭馆让。
苏南不好意思叫人家破费,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就道,“我们这吃了一路了,捡点有特色的尝尝,咱们说说话。”
这个好办呀!“要是不忌口,边上就有一家做葫芦头的,那个味道,绝了。”
都是大男人,没人不吃的吧。
好吧,四爷现在也没啥忌口的了。以前主要是牛羊肉,几乎不见猪肉,现在早就讲究这些了。
做葫芦头的饭馆,能做成两层楼都是门面,就特别难得了。
四十岁的中年人就介绍,“这是做了几辈人了,周围这方大圆一片,都知道这个。早起到晚上,都有赶来吃的人。家里有个啥喜事,一个村一个组的,都在这里招待。有些人不到,里面有餐券,买了给送去,回头人家拿这餐券过来吃是一样的。啥时候来,这里都是人满为患。”
原本以为是夸张的,结果一进去,果然是!大厅里闹哄哄的,苏南的朋友跟老板搭话,“今儿这是谁家有喜事呀?”
老板认识那个中年人,一看就笑,“是王所长啊,快上雅间,给您留着呢。”说着就从柜台后面出来,往大厅的侧面走。那所谓的雅间,其实就是用板子隔出来的,连门也没有,挂着半截子门帘,能遮挡住大部分视线。他一边带路,一边就道,“还能有啥事呀?大胖家的儿子昨儿带了对象回家,半拉子镇子上的都嚷着要吃大户。昨儿晚上,大胖就打电话,说来吃了就给记账上。”
这位王所长就笑:“哎哟!前儿见到大胖姐还见人就说千万记得给她儿子介绍对象呢,这就有了。我们所的老张才说要把他外甥女给介绍上了。那可以大户呀!”
谁说不是呢!
林家人就相视一眼,要说这可是够巧的呀,小四昨天跟着人家回家了,这边镇子上刚好有一大户人家的儿子有对象了。
周安民就笑:“还是住在农村好,农村人情厚啊。这一家有喜事,半拉子村子都惊动了。”
老板就道:“这家可不是半拉子村子,人家是半拉子镇子。大胖那可是能人……”说着就问那王所长,“今儿怎么着?老规矩?”
“对!老规矩。”等老板出去了,王所长才道,“人缘好,大家就乐意凑热闹。一碗葫芦头十来块钱,谁家也不缺一碗吃的。要的就是这个人气。”
“那这家的人缘是不错呀。”林忍让就道,“买卖人吧?”
“对!”干警察的,派出所又在镇上,他知道的多些,“人家做了几十年生意了,我还没工作的时候,那些年,一个女人,开着手扶拖拉机,跑到南山里收山货,头天晚上去,第二天早上拉货往回走,白天两口子轮换着睡觉卖货,晚上再去。那时候啥路况呀?那这事拼命攒出来的家底。在山货上发了一笔,后来有钱做本钱了,又卖农资。这些年一直是干农资的。那钱挣的,都没数了。现在最有名的薄膜,人家代理着的。好像光是代理费,就成千万呢吧……这都多少年了,不知道挣了多少个千万回来。”
没说姓没说名的,但这干的营生大致上是对上了。
是不是有这么些钱现在也不好说,毕竟做生意的人,手里有一个敢在外面吹十个的情况也有。况且,代理费需要那么些吗?
林忍让看自家二女婿。
四爷一路上看大棚,那大棚薄膜上喷绘着商标的,还挺醒目。按照那个商标发个消息过去叫黑子他们一查,三两分钟,老底子就出来了。
什么代理费一千万,那真是糊弄人的。没那么些,交一部分押金是有的。然后这玩意其实风险不大,属于他们在这边订货,农户下了定金了,说要多少多大的什么厚度的薄膜,这个代理商登记好之后,把货单给厂家发过去。人家做好,再把货发回来,这边再把货给订购的农户送过去,或是叫人家来取货,货款当面结清。因为薄膜这东西,随便一剐蹭就坏了,欠钱赊账的那种,回头把薄膜用了,完了说是货不好,耍赖不给怎么办?如此一来,薄膜不赊账,就成了行业规矩。有些人手里没钱,我可以暂时不去拿货,先寄存在代理商这里,等钱筹措到了,我再拿货。
四爷一看就明白咋操作的,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存在风险的。还有那化肥农药,都是厂里免费铺货,你这一年卖完了,给我们结账。药不够我们给送,但剩下的药卖不了,人家厂子就原模原样的带走,不要你啥费用。其实,用的就是一门面费和人工费。但门面是自家的,人工应该是会花一些,但那都是从利润里扣取一小部分。所以,外面传的再怎么邪乎,其实一查就知道,人家这钱挣的很稳当。
他低声跟林忍让一说,林忍让也就知道。做生意造势,也算是常事。农村也没人费心思查这个去,一般不在行业内部的,都不可能知道这规矩。按照老思维,哪有做生意不要本钱的。
他寻思这个呢,就听外面有人吆喝了一声,“大胖姐,可都等着你呢。”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特别嘹亮的女人的笑声,“等啥呀大兄弟,只管吃只管喝。回头等大侄子结婚的时候,你放心,你姐这大肚子,啥都能给再吃回来。”
说着就去跟老板说话,老板低声指了指包间:“王所长在里面……”
做生意的跟官面上打交道是少不了的,饭馆见着了,怎么着也得结个账啥的吧。所以,正在雅间说话的几人,就见门帘子被撩开,然后一个一米七往上的,高高胖胖,皮肤有些黑,但却浓眉大眼一脸笑意的女人就这么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24、饮食男女(82)三合一
饮食男女(82)
路妈撩开帘子进来眼睛把里面的情况一扫, 微微愣了一下。
今儿过来的还是鲁莽了, 王所长闹不好是在陪上级下来视察的吧。这是个圆桌,看不出桌子的主次,但是见了人多了, 路妈自认为还是会看人的。
别看坐在王所长对面的年轻人年纪不大, 但一看那气势就是久居上位的。以她的判断, 这是个当官的,而且很有背景的当官的。
这一眼只一瞬的事,她马上扬起笑脸, “王所, 您看您这总是这样, 好馆子咱们镇上有的是,您总上这儿吃饭。今儿我家有喜事,说什么这顿饭都得让我请。”
大胖这人本来就在外面挺会说话, 别管是啥情况,人家对他们这些穿着官衣的,别管啥职位, 都特别客气。而且,这人跟镇上的各个衙门那是都熟悉。人家会来事就会在在这里了。先是税务所, 一到年底上税的时候就给送锦旗。把税费缴纳了,然后就是过年前给送慰问品, 东西不多,就是一个职工一箱子牛奶一袋子瓜子,但是人家把鞭炮放上, 锣鼓敲上,感谢上级部门的各种关怀的,这是很有牌面的事。因着做生意难免有纠纷,别管责任在不在他,一旦是动了派出所了,哪怕最后罚了她家的款,可人家过后一样的上门,各种的感谢,又是这一套流程。
这样一来,人家只要不走邪的,也没叫你以权谋私,就是偶尔遇上个生意上的纠纷,也多是小事,律法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事可以不讲情面的办,但过后私交上反而因为人家这么通情达理,他们怪不好意思,然后就这么着慢慢的走动了起来。人情走动上了,人家就是年节的时候,提前给送东西。粮油蔬菜肉,反正你过年这一套,她都给送来了。人家办事叫人抓不住尾巴,因为凡是跟她有些来往的,不管是客户,还是在她家干活的工人,哪怕是常叫去拉货的司机,送的都是一样的。你说她行贿吧,没有。就是一年了,咱们这情分我给你送点吃的你还不要了?
就跟现在一样,在外面,人家不说在外面偷偷给你把账结了,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你,我家有喜事,我请客呢,今儿这顿我得管。那你说不叫人家结账行吗?
他才一犹豫,就听人家道:“知道你们的规矩,但当官的也得讲人情对不对?”
对!人家有喜事,你不吃那就是不给面儿。
王所就笑,“成!今儿叫大姐请客。知道大姐腰粗,今儿可吃大户。”
“吃!不吃我还不高兴。”路妈说着就跟跟过来的老板道,“我可知道你这里藏着好玩意,今儿给我整上来。”
老板苦了脸,“大胖啊大胖,有点啥玩意都别叫你闻到味儿了。”说着一脸牙疼,“谁叫你是大胖呢。”
王所就道:“啥好玩意啊?我咋不知道呢?”
“十好几年的火腿。”老板就道,“诸位今儿有口福了,不过得多等等,我这就炖上。”
王所大惊,“还有这好东西呢。”有心说不要吧,县里的领导来了,本来就没招待好,有好东西挡回去不好看。可要吃了,那吃人家这么贵的东西,也不合适。只心说,回头自己把这钱出了算了,因此也没回绝。
他不回绝,但在坐的跟人家没干系呀,苏南的朋友就道:“别糟践了好东西,我们随便坐坐……”他并不是很清楚苏南是来干嘛的。要请朋友吃饭,晚上返回县城再招待也是一样的。
周安民知道这是谁啊,本来就是来考察的呀,他就主动搭话,“婶子要是不忙,也坐吧。我看这一路来都是大棚菜,现在棚里有啥菜呀?我们是外地来的,还真不知道,跟您打问打问。”之前老丈人上尹家去,冒充自己是羊贩子。今儿到处是菜,自然得冒充一回菜贩子了。
说完,他就看老二家的,像是在问,这个主意不错吧。
四爷微微点头,态度表达的很随意。
王所长就让了边上的空档,“大姐也坐吧。”
可路妈更认定了之前的猜测,那个微微点头,态度很随意却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才是今儿的主角。人家来问的又是大棚菜,只怕是上面来看这边的大棚菜基地的,算是微服私访的吧。
既然这样,难得的能跟县上的领导说上话,她就顺势坐下了。刚才问话的这个别看年纪大,发际线也高,看起来算是体体面面的,但她打赌,这人应该是领导身边的秘书。没瞧见吗?领导不好说的话都是秘书主动说的。
至于领导边上坐着的年纪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保温杯的,要是没猜错,应该是给领导开车的老司机了。这种司机路熟,开车也稳,领导有时候还都挺喜欢的。至于司机这边这个,她敢打赌,还是公安系统的,包括跟王所挨着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都应该是县里的公安系统的人,他们坐在那里,一眼就能瞧出不一样来。
领导下来视察,带上公安系统的人确保安全好像也没啥不对的。
路妈心里把每个人都给定位了一次,然后再开口的时候就是看着‘大领导’:“镇上的事,我不敢说知道十成,但是七成总是知道的。您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四爷一抬眼,人家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苏南就想笑,不认识尹振的人,往往会被他的外表迷惑。好几回了,他带着尹振在系统内部走动,当然是因为公事,然后每次都会被认为自己是跟着大领导出行的。天知道大振真就是一平头百姓。
这事在林家不是秘密,毕竟闹了好几回笑话了都。
周安民尤其是憋屈啊,我岳父那没上几天学的,整天在市井混混里游走的,不像个领导也就罢了。我呢?我好歹在妇幼和省一做过主任的呀,真要是从医院系统往卫生局或是卫生厅里走,我的级别该比那个王所高才是吧。而且,我的年纪我的气质都在这里放着呢,我又是主动问的话,这怎么就看着老二家的说话呢?合着我是啥呀?
他抢四爷的话,“我们就是想问问,现如今要是大量的收购蔬菜,咱们这里能提供上啥菜?”
路妈朝周安民笑了笑,又看四爷:“大量的话,大棚里的主要就是韭菜,各色的青菜。不过,往北走几个村子,那边今年有几百亩的萝卜,萝卜正当季却没卖出去……想改大棚吧,那地里的菜不处理了,改大棚都不好改。那都是跟几个蔬菜公司签订了合同的,这会子那公司的人也找不到的,菜全要烂在地里了……”
嘛意思?叫四爷解决几百亩萝卜的销路问题吗?
周安民憋笑,低头不言语了。
路妈就觉得秘书果然还是秘书,拿事的时候咋就缩了呢。
王所都糊涂了,今儿领导带来的是领导吗?不是吧!早前在外面见面的的时候说都是那个市局苏处的家里人吗?
他就轻咳一声,提醒大胖,不是那么一码事。
路妈以为王所的意思是:别这么为难领导。
当然了,路妈没想难为领导。等她发现这位领导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之后,赶紧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旁的。
但是晚了呀,外面不知道谁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了,就道:“这是领导下来了。”
领导?哪里的领导?
王所陪着的,应该是县上的。
我刚才也看见了,那个年轻的就是领导。
外面说话的声音不高,有那亲戚种植萝卜的就赶紧给打电话通知,“赶紧的,到镇上来。在葫芦头这边,领导来视察来了。现在不趁机往上反应,以后就没机会了。赶紧的,多叫几个人。”
周围的村子又不远,最近的村子离镇上也就七八里的路程,说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老板正要给上大菜呢,门里就涌来十几个人,看的出来是匆匆来的,手里拎着头盔,蓬头垢面的就问:“听说领导来了,在哪呢?”
在外面吃饭的就指呢:那边。
不给里面的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几个小伙子就涌进去了,“领导,我们要反应问题。”
里面的人都愣住了,剧情还能这么走吗?
王所也顾不得其他了:“胡闹!哪里有什么领导……”
这些人里有人认识王所,直接给拦住话了:“王所长,不是咱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咱们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呀。这么多户被骗了,然后派出所破不了案,公安局也破不了案……咱们的损失谁给赔呢。我们不闹事,就是问问领导,咱们地里的菜卖不出去,坏在地里这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这些事领导管不管……”
这不是难为人吗?
王所气的脸都白了,想说这不是领导……可这市局这位苏处的挑担也太像大领导了,就是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碰到了,人家跟自己说这不是领导,自己也不信呀。
今儿一旦否认,群众当然不会信。不会信了他们会咋说?说县领导推脱责任,连承认自己是谁的勇气都没有。这是在败坏领导的形象,是要破坏政府的公信力的。
就算是说清楚了,这里还有个问题,那就是案子没破。这是谁的责任?闹大了,自己挨板子都是小事,就怕牵扯的人多了。
他能想明白了这些事,四爷和苏南怎么会想不明白。
周安民急着想解释,被四爷一把给摁住了,他坐着没动,朝围在门口的人道:“有什么问题,派个代表进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这就是领导应承下来了。
最前面那个小伙子被推进来,其他人却拥堵在门口也没离开。有个还赶紧通知村上和镇上的领导,偷摸的去汇报这个事去了。
四爷只得速战速决,问说:“有多大面积,产量多少,牵扯到多少农户?”
“总得又四五百亩……按照批发价,一亩大概四五千块钱的货……得有一两百户人吧。”
四爷就道:“按照五百亩算,一亩按照五千块钱算,也就是说如果损失,损失最多也就是两百五十万,是吧?”
对!
对有钱人来说,这点钱不算啥。
但是对很多夏季就没收成的农户来说,这点钱太重要了。一家人从如今到明春的开销,孩子上学,老人瞧病,都得从这钱里出。
四爷就说,“这么着你们看行不行,你们回去等着,两个小时之后,有客商上门。货按照标准的商品货收购,价也是市场价……好不好?”
就这么简单?领导这就给解决了?
这人朝后跟外面的人交换了一下视线,率先鼓起掌来。
紧跟着,外面就是一片叫好之声。
王所和苏南的朋友都看苏南,苏南安抚的笑笑,然后朝四爷点点头,他得给朋友打个电话,叫他们扮演一回客商,来处理这个事情。
至于钱呢?四爷给桐桐发了消息:马上准备三百万,急需。
三百万?
桐桐正上课呢,扫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吓了一跳,这不是上路天章家去了吗?怎么还要准备钱呢?
钱家里有!之前山本家又求了两次药,林雨桐不说具体的诊费,叫他们看着给。美奈子为了跟林雨桐搞好关系,给的很大方。只这几回,收的也不止是三百万。
她就趁着大家记笔记的时间发了短信过去:钱有。干嘛用?
四爷回:收购萝卜。
“……”什么路数这是?
是啊!林忍让也想知道这剧本到底是怎么写的?他当年上尹家去,莫名其妙的收购了一车羊,但那也就是几万块钱的事。现在好了,好端端的,买几百万的萝卜回去。
他就幽怨的看这个未来的准亲家,然后路妈被老司机看的,露出恍然的表情。她见一群人围着这边拍手鼓掌却都不散开,就知道还有些人不见真金白银心里是不会放心的。她就主动站出来,为领导分忧解难嘛,“我大胖,各位兄弟大侄子想来没有不认识的。我来给咱们当个担保,要是有不放心的,只管把萝卜运到我家来。客商不来,我大胖把这些货都收了。大家不会连我大胖也信不过吧!”
“那哪能?”
“大胖姐拔根汗毛比咱的腰都粗,信得过!”
路妈觉得挺有面儿的,一挥手,“那就赶紧的呀!我家那口子在家呢,拉了货只管过去……现钱给结账……”
意思是要替领导垫付这资金。
看!我对领导多信任的。
林忍让心都在滴血了,他其实想带着女婿门跑路的。你倒是好,直接来担保了。你凭什么就认定你眼前的就是领导呢。他第一次觉得,老二女婿这气质真是……他要真是领导该多好,对不对?长的像有毛用呀?看看,不光没用,还惹麻烦了吧。
四爷一言难尽,只得淡然的起身,跟路妈握手:“婶子,您这人不错,眼光嘛……更不错。”
路妈被夸的笑的特灿烂:“不是我吹,大胖我的名声信誉,在这镇上要排第二没人敢排在第一……”说着就请四爷坐:“您坐,今儿的压轴菜还没上来呢。”
“不了!不了。”今儿这一盘萝卜我还得回去好好消化消化,别的就算了吧。四爷就道,“估计一会子这里该热闹了,我就不坐了。改天吧,改天请婶子吃饭。”
林忍让白眼翻着,心说:还一起吃饭?吃啥?炒萝卜、拌萝卜、萝卜馅的包子、萝卜馅儿的饺子……呵呵!给她来的萝卜全宴吗?
路妈只觉得这个领导真是不错,人年轻,长的还俊,办事还干脆利索,关键是人家还和蔼。反观这个老司机,就很不行了。领导在外面,他在后面还翻白眼呢。这不是有后台谁也不怕,就是那种要退休了,什么也不在乎。
四爷率先出去了,苏南拿着车钥匙呢,赶紧跟出去开车,一会子镇上的领导要是来了,该怎么解释?赶紧走是对的。
苏南的朋友肯定跟着苏南出去呀。王所想哭的心都有,看了大胖一眼,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人家要是真花钱买了萝卜,那是坑了人家。要是人家不来买萝卜,这就是坑了大胖。所以,大胖是知道实情好呢还是不知道实情好呢?
他选择了沉默,也跟着出去。
周安民要等老丈人先走的,所以往边上让了让,这看在路妈眼里,就是老司机很不懂眼色,领导都出去了他还不急,还得秘书催。她也跟着催:“老大哥,您这司机当的也是没谁了?领导出去了,您倒是不急,您不出去,车谁开呀。赶紧的您呐!”
林忍让习惯于抱着保温杯一口喝一口了,这个根本不由人。这会子刚含了一口水,被一句‘您这司机当的’说的顿时给喷出来了,直接喷了准亲家一脸。
“呵!”路妈抹掉脸上的水夸张的擦了擦,拍了拍林忍让的脊背,那手被铁掌似的,又厚实又硬,拍的梆梆的,嘴上还道:“大哥啊,没呛住吧?”
林忍让被拍的咳嗽的更厉害了,周安民赶紧把人给解救出来,拉着就走,然后朝路妈竖起大拇指:您是这个!谁都不服就服您。
老丈人嫁闺女,当年自己能娶到自家那位,那也是考察过的。考察家里倒是考察的不多,主要是自己是招赘的,但是在单位,他是被考察过的。老二就不说了,尹家那群羊就是被老丈人给消化掉的。老三那边呢,苏南那是早前就了解过的。
反正他是把考察这一套,执行的很到底的人。
之前是有一有二有三了还不算,第四回了,还来。
不光是自己来,愣是拉着这么多人来,这下好了,折子了吧。
一行人上了车,顺着小路先往县上去,苏南的朋友也跟着在车上,就赶紧跟苏南道:“南哥,这事您是替我们扛雷了,您放心,回头我就……”
“这话说的,今儿要不是我请你帮忙也出不了这事。这话见外,别人问起,就说是一做生意的朋友,别的不用多说。萝卜肯定收,车和人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四爷就问苏南要他请的扮演客商的朋友的账号:“……我把钱给转过去……”
苏南确实是没那么多钱,他也没客气,把手机直接扔给四爷了,叫他自己操作去。
这可是真金白银呀!苏南的朋友越发不安心。
四爷就道:“不用不安心,萝卜卖了不还是钱吗?”
林忍让心说:那也得卖了才行呀。要是卖不了,那不就是一堆吃不了擎等着坏的菜吗?
可这能怨谁呢?
怨老二家的那气质太像领导,还是怨老三家的事先找了朋友带路?
这谁也怪不着!要怪就怪自己,自己来瞧瞧不完了,非得拉着这两人来,我倒是成了司机了。
周安民不时的拿着手机屏幕当镜子用,在镜子中看自己,难道去了私立医院,这人的气质都跟着变了,好歹我也是周主任呀,咋就看起来不像领导了呢?
不说这边回城,咋说今儿这荒唐的一出。就说路爸正在给儿子打电话,主要是问人家姑娘那边的是个啥意思,他们做父母的啥时候去登门拜访比较方便。
路天章昨晚上就收到小四的消息了,说是家里没反对,只说叫后天去。他今儿啥事都放下了,跟小四两人买上门的礼物呢。
路爸有些放心了,“人家上面几个姐姐呢,都住的近的话,不管登门不登门,该送的礼物要买。尤其是给孩子的,更不能马虎。你把账号给我,我给你打点钱过去。头一次上门,郑重点。多花点钱都是小事……”
主动给自己钱,这还是第一次。
他就赶紧道:“还是我上学时候用的卡,您给我打过来呗。”
成!
爷俩挂了电话,小四的电话就响了,是姐夫群发的消息吧,内容如下:现有大量青皮大萝卜,预购从速。
小四:“……”啥意思呀?姐夫咋还干起菜贩子的营生了呢。
路天章在边上问:“怎么了?”看她一脸的凝重。
小四才想说怀疑姐夫失业了,结果手机叮咚一声,又响了,是三姐夫的,内容是这么说的:大萝卜无数,谁要就吱一声,给你们预留着。
小四:“……”还好不是姐夫失业,她觉得应该是三姐夫又帮哪个狐朋狗友的忙呢,连家里人都动员起来了。
才说要编辑一条信息也帮着发一发的,结果又是一声叮咚,是大姐夫群发的,他发的有点长:白萝卜,根茎类蔬菜,十字花科萝卜属植物。根据营养学家分析,白萝卜生命力指数为5.5555,防病指数为2.7903。至今种植有千年历史,在饮食和中医食疗领域都有广泛应用。现代研究认为,白萝卜含芥子油、淀粉酶和粗纤维,具有促进消化,增强食欲,加快胃肠蠕动和止咳化痰的作用。本人代销大白萝卜,品质一流,欲购从速。
不说小四的表情,就说林雨桐看着上面的信息也是一愣一愣的,真卖起萝卜了。
她默默的在手机上编辑消息:萝卜,一名莱菔,有红白二种,四时皆可栽,唯末伏初为善,破甲即可供食,生沙壤者甘而脆,生瘠土者坚而辣。其色白,属金,入肺,性甘平辛,归肺脾经,具有下气、消食、除疾润肺、解毒生津,利尿通便的功效。主治肺痿、肺热、便秘、吐血、气胀、食滞、消化不良、痰多、大小便不通畅等。白萝卜很适合用水煮熟后,喝萝卜水,放点白糖,可以当做饮料饮用,对消化和养胃有很好的作用。
编辑到这里,还是默默的继续编辑道:如有需求,请从速联系。
四爷都微商卖萝卜了,我还有啥可矜持的呀!
这才是跟着状元称娘子,跟着杀猪的翻肠子。
等看到自家二姐发出来的,小四就不淡定了,家里这是出了自己不知道的大事了。但还是默默的也发了一条消息,想着是不是可以给订购玩具的客户送几根大萝卜,自家人照顾自家人的生意嘛。
路天章在手机上看到小四发出来的东西,果断转发。虽然不知道替谁卖的,但小四能发,必然是关系挺好的人。
小四解释说:“不知道家里咋了,都开始卖萝卜了。”
“是亲戚家谁家种的萝卜吗?”
小四不确定,“我二姐夫的父母还在农村,好像也是种菜的。”
那就是了。
“要是实在不行,我问问我妈那边,看看能不能帮着卖卖。”路天章就道,“农村能冬储萝卜,挖个坑埋了,吃到开春萝卜都不糠。”
也行啊!
其实他还没问,路爸就已经看到儿子发的东西了,之前以为是儿子说银行账号的事呢,结果一看,是替谁卖萝卜呢。他也没太在意,正要骑车出门呢,自家老婆就回来了,指挥着工人把前面的大院子都给腾出来。
这不到上货的日子呀:“你这折腾啥呢?”
“收萝卜……”路妈大手一挥,“今儿我可算是干了一件大事。”这边有干活的工人,有取货的村里人,她就学今儿的事,“我一看,那气派,绝对是领导呀。我就说咱们这边菜农被人骗了的事,好家伙,那么多人指着那些吃饭呢对不?我不看王所的脸色,只管说。外面的人还算机灵,赶紧通知上村的人了,这群小伙子在门口一堵,人家领导就发话了。直接联系人来收购……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那是大事!
也就是你大胖姐有这胆色。
那是!路妈就道:“镇上的领导这会子都过去了,等着吧,一会子就得过来。咱们小老百姓为了这点事,把他们的门槛差点没踏破了。可结果呢?屁事都不顶,这会子知道有大领导解决了,一个个的都急着打听……”
是啊!我们也想打听啊,是哪位领导呀?
“哪位?”路妈愣了一下,这还真难为住人了,人家也没说他是谁呀。
一群人哄然大笑,路妈也不恼,“反正问题给解决了。”
路爸就问:“客商来了去村里呀?你收拾咱们干吗?”
“我给打包票了,说是客商不来,我就收了。”
路爸:“……”好吧!这是自家这婆娘能干出来的事。但是你儿子在卖萝卜,你在收萝卜,呵呵!还都挺会玩的。
边上的人就笑问:“人家的客商要是不来,你要真收啊!”
“收!”不就是两百万的事吗?“我收上来,过年的时候,我一车一车的拉着,各个衙门我当年礼送。我还就不信了!”
周围人又是笑,路爸白了老婆一眼,骑着车就走,路妈忙问:“嘛去?”
“给儿子打钱去。他明儿去老丈人家拜访。”
这是成了!
路妈大巴掌一拍,“那感情好!赶紧去,多给点,别不舍得。”
知道!知道!
路爸才出门,一辆大卡车就停在门口,从上面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路妈见过的‘司机’。
没错,回去的路上遇上苏南找的朋友,这收购一下子就是两百万的事,能马虎吗?林忍让得跟着呀。说什么都要来,谁也没拦住,最后跟着大卡车过来收货来了。
路妈就笑:“这位大哥啊,你咋又跟来了呀?领导还不放心呀?”
林忍让‘唔’了一声,事情已经这样了,横竖就是麻烦点。这点萝卜叫菜农卖不好卖,但是搁在自家,那真不算是太难。
大振才发了消息出去,就定出去不少。像是大学的食堂,像是顾鑫那边给企业的食堂定的,要的量都很大。
还有苏南那边,不说公安系统内部得消化多少,就是他在外面认识的人,好家伙,乌泱泱的都发了过来。这个说要一百斤,那个说要五十斤的,这又是一头。
然后就是医院,还有很多病人,也不知道是冲着大女婿的,还是冲着二女儿的。恨不能全省的医院后勤都跟联系,说要多少萝卜云云。
这么下来,到底能分走多少,还没算,但想来应该不少吧。
反正肯定不会赔本就是了,他心态也放好了,脸上还挤出几分笑来,跟准亲家母打招呼。
路妈就把人往里面让,一进院子,林忍让心里就默默的点头,那边路妈就道:“大哥啊,您坐在里面别出去,我在外面肯定给您照看的好好的。今儿你们领导一来,我们镇上的领导怕是马上要打发人来问问的,我也看出来了,你们领导是个好领导,咱不能给领导惹麻烦是不是?”
林忍让:“……”好吧!其实总的来说,这是个热心的好人。说起来,真不能怪人家,实在是九成九的人在不知道根底的情况下,都把二女婿当领导的。那孩子长的很占便宜。
他主动换了话题,“在农村过活,要没钱是真难。可要有钱,是真舒坦。”
像是感叹那些菜农,也像是说她家的条件好,住在农村就很舒服。
路妈就叹气:“啥舒坦?总的来说,没文化就是吃亏。除了一把力气能有啥?我还不是一样,除了吃苦啥也不会。现在看着是过的好了,可还不是一样在苦水泡出来的。所以我就憋着劲儿,一定得叫俩孩子念书。”说着就带着几分自豪,“俩孩子还算争气,都考上大学了。老大是儿子,昨儿把媳妇都带回家了。”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儿子的婚事,跟谁都想炫耀一二。
林忍让就不动声色:“是吗?那是好事呀!姑娘也是大学毕业吧?哪个学校毕业的?”
路妈就道:“人家城里姑娘跟咱们乡下孩子不一样。乡下孩子要是不努力读书,哪怕出去了,也是工地上转悠。这读书出去了,见识不一样了,心气也不一样了。这就是生来的不公平。说到底,读书也是为了多点见识的。但城里的姑娘那就不一样了,人家自来就见识的多些,人有见识了,学历那东西就是锦上添花的玩意,有没有的都行。”
林忍让心说,就小四,有个啥见识呀!人家这么说,他自己都觉得脸红。但确认人家没嫌弃小四没学历,他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只能点头说是。又问说,“干啥工作的呀?在城里有学历都不好找工作,这没学历,那有些工作辛苦的还不如在乡下呢。”
“那可不一定。这得分人,人家那姑娘自己做电商。我这人做了一辈子生意,最得意的就是能跟上时代。现在那么做生意确实行,我就觉得挺好。非得画好了条条框框的,叫孩子按照做父母心里预想的找,那哪行呢?孩子自己看顺眼了就行呗。我家那位当年可是知青,我是打小没爹没妈投靠了姑姑才迁过来的。那我俩当年谈恋爱,谁不都以为成不了,结果呢?我家男人也没回城去,跟我在乡下呆了一辈子……对不?所以说啊,这人呐,别人看着配不配,各种条件配不配的,那都是扯淡。我儿子只要说是认定了,这就齐活了。”
林忍让还好奇,当年这大块头的姑娘,看上他的人得什么模样呢,可紧跟着,院外就回来个骑电摩的男人。看着还不显老,斯斯文文的,倒是跟路天章有些像。要说起来,这两口子看起来是不咋般配呀。
路爸一边下车一边喊路妈:“有人拉了萝卜过来了。”
现在出萝卜都是机器,快着呢。
路妈‘哎呦’了一声就往出走,还不忘交代路爸:“家里有客人,你招呼着。”
路爸才说要应呢,电话又响了,是儿子,他接起来就道:“我刚从银行回来……”话还没说完呢,电话被路妈抢去了,“儿子,听说明儿上人家的门呀?”
路天章不是为这个打电话的,“妈,有门路销点萝卜没?”
啊?
路妈站在院子门口能看见一车车拉到门口的萝卜,“销萝卜?”咱家都快被萝卜淹了都。嘿!今年咋回事呀?萝卜成灾了呀!儿子还没求过她呢,她就问说:“谁家的萝卜,有多少呀?”然后就听见儿子在电话那边问谁呢,紧跟着是小四的声音,“听我二姐那意思,不老少呢!一二百亩地的吧……要是销不了就算了……”
“能!”一听是准儿媳妇的声音,路妈当时就站直了,胸脯拍的梆梆的,“小四啊,别愁!不就是一二百亩的萝卜吗?都给阿姨拉来!阿姨包圆了!这都不叫事知道不!”
正要出去看收购萝卜的林忍让听的目瞪口呆:所以,这萝卜收购了,我是拉走呢,还是就这么留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25、饮食男女(83)三合一
饮食男女(83)
路妈对这个‘司机’大哥可好了, 喊路爸:“跟大婶娘说, 今儿菜整硬,把最好的好酒拿出来,今儿陪大哥好好喝一盅。”
一说喝一盅路爸眉心就跳, 当年他也是大好的青年, 结果喝一盅喝两盅的给喝的脑子发昏, 竟然也觉得她这样式的姑娘还不错。当年她找自己喝了一盅再一盅,那绝对是图谋不轨的。现在又把人家一口一个大哥叫着,还打算跟人家喝一盅。
这年纪了, 你还能澎湃到哪里去。
路爸回头好好的看了一眼在门口抱着保温杯, 里面铁定泡着枸杞养肾的司机大哥, 然后放心的去找大婶娘了。这位大哥那模样也就那样了,瞧着是不错,但跟自己还是有些距离的。自己不抽烟不喝酒早起早睡, 操心的事也比较少,属于身体底子保护的特别好的那种。这位大哥近几年大概才保养的,之前的沧桑还没有完全褪去, 而且属于操心多的人,跟自己比差的当真不是一星半点。别看自家婆娘长的不怎么样, 但是看男人还是非常挑剔的。
林忍让完全不知道他被人在背后点评了一回。他现在正在想着怎么收萝卜。其实论起收购萝卜,林忍让是真不会。比如说, 到市场上的萝卜,什么样的是商品。比如多粗,多长的范围内是可以的, 其他的都是残次品,他完全没有概念。商品和残次品这价钱当然不一样。商品是商品的价格,次品都是十来块钱拉一架子车的那种货,再赶上连残次品都不算的,什么短的、裂开的、长的劈叉的那种,这都是不该拉来的,那玩意要么就是送人,要么就是嫌弃处理起来麻烦,都是看谁家养猪养羊了,最后进了牲口的肚子罢了。
林忍让不懂这个,苏南找的朋友也不懂啊。
这些菜农,刚开始拉来的货还差不多的能看,一筐筐下来,看起来还怪齐整的,然后当然就这么收了。第一车拉来的,都属于试探性质的。大概是觉得你这收货一点都不严格,也没啥标准挑拣,第二车拉来的时候,就不对了。
萝卜上沾着泥,厚厚的一层。感觉那泥都比萝卜重了。林忍让心说这泥弄不下吗?结果抬手抠了一个,当时就愣了。这是用泥把本来分都成两半的萝卜都黏上了,想蒙混过关。把喂猪的东西当商品卖。
这哪行啊?
他也是做生意的,但从不做这样的生意。跟这样的零碎散户打交道,遇上这种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他直接就暴躁了。
不过这正好,我花我家的钱弄这萝卜回去,还不知道要卖到啥时候去呢。你们这么着,刚刚好,我还不收了呢。
苏南的朋友也是这么觉得的,他是半路上遇上苏南,三言两语的一说,就知道大致是个啥情况,开玩笑,几百万的东西呢,真当人好糊弄的呀。
两人对视一眼,苏南朋友就喊他带来的司机,“收摊子,不收了。咱们诚心要,人家也不是诚心卖的,走!马上就走。别管啥领导来了,都不好使。”
卖货也是一家排着一家,马路上排的挺远的了。远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近处的人知道呀。这些人就一股脑的过来,这个说:“不行,这可是领导答应的。”
“领导说把这种玩意卖给客商?”林忍让拿着手里的萝卜展示给大家看。这个还不算,随便拿了一根,“这个上称称一下,看看萝卜多重泥多重?”
就有那机灵的,骂那个卖萝卜的:“他妈的你倒是把萝卜弄干净了再来呀。这样的货谁也不能要。”然后又跟林忍让打圆场,“这车货您要看不上,叫他拉回来,下车货看品质就是了。要是不好还不要也行呀!以后都参照这样的,谁家的萝卜不行,直接就不收不就完了。”后面有听见的,赶紧叫跟着来的女人在后面拾掇萝卜,把泥的啥的都处理干净了,不行的就挑出来,至少打眼一看,还不错的那种。
可林忍让正想找茬不要呢,岂能是几句话给说通的?他坚决摇头:“因着信任,我们俩连挑货的人都没带。早前只过称,不挑拣。可你们连基本的底线都没有,那这货咋要?”
围上来的人就越多了,硬来肯定不现实。钱在人家包里呢,人家不愿意往出掏,你横不能抢的吧。这个一句,说大叔你消消气。那个一句,说大叔你看咱们都挺不容易的,只那人他不是个玩意,不信您去后头看看其他的货,那真是顶顶的好的。
更有机灵的,跑到后头的院子里找大胖去了,“大胖婶,您赶紧看看去。前头人家不收了。”
“咋的了?”路妈正接到王所的电话,说镇上的领导就在斜对面,看门口吵吵起来,围着好些人 ,这会子也不好过去,叫她出去一下。她这还没说话呢,就有人喊了。她一手举着电话,一边指着来人问话,“出啥事了?”
“老蔫阴损阴损的,把两半的烂萝卜糊上泥给人家当商品卖,他娘的一上称,萝卜不到二斤,那块泥二斤三两。”
这瘪犊子。
路妈先跟电话那头的王所道:“叫领导先回吧。这边人家客商收不收的都不好说。万一真要是走了,菜农不得找领导呀。先叫领导们回吧。我先出面看看,尽量争取叫继续收。有啥话过后我跟领导汇报行不行?”
王所就觉得大胖比较靠谱,挂了电话那边车就掉头了。
这叫她的人就问说:“大胖婶,你咋叫领导走了?”
路妈就骂了一声‘笨蛋’,“收货的是那个大领导的人,你说镇上领导来了护着谁?铁定是护着那头的呀。只要他们不出来露面,收货的就孤立无援,他们是想收也得收,不想收也得收。但就是一点,我说通客商可以,但咱自己的质量得过硬,要不然回头人家还得找旧账。明白不?这客商我瞅着还行,只要不过分,卡的不是特别严就这么着吧。以后咱还得跟客商打交道,想叫人家上门再收来,现在就得把自己这一头把控好,是这道理不?再说了,那不太好的萝卜,拉着走街串巷的换东西也能倒腾出去,何必坑人呢。”说着就往外走,一到外面就大马金刀的往她惯常站的那个大石头上一立,大声喊道:“都给老娘闭嘴!吵吵啥!”
这一嗓子,吼的林忍让都激灵一下子,不由的朝后看去。
谁知这位是属狗脸的,转眼就换了一张笑脸只对着他:“大哥,不是说您。我是喊这些没出息的。”说着就冷脸看着这些人,“挤在这里干啥?挤着还咋收货呀?都赶紧排队去,小心萝卜被过路的抱走一筐都不知道。利利索索的,把货收拾齐整了再过来。谁家的要是不齐整,都不用这位大哥说,我直接就给扔大马路上去。到时候可别怪我大胖不讲情面。”
听话听音呀,这话是回护谁呢,周围人谁听不明白。
要么说大胖有威信呢,这话一出,一哄而散,规规矩矩的都排队去了。
大胖就给‘老司机’林忍让这老师傅说道理,“您看,这是给领导扬名的事,咱不能把事情往糟糕的办吧。”
林忍让心说,老二家的要真是县长,这两三百万就算是我拉回去全扔到臭水沟里去,我也乐意。可实际上有个屁的领导。但不得不说,要是老二家的真是领导,人家这话就很对。不能把好事给办坏了。
这算是晓之以理吧。
紧跟着就听大胖道:“大哥,您是吃商品粮的,不知道农村的苦,农民的苦,辛辛苦苦一年,一家老小指着这个吃饭呢。您就当是做善事,跟客商协调协调。全当是您的功德了。这可是救了这么多户人家呢。刚才那个糊弄人的货,一百个里就出那么一个。不能因为那一个,坏了这么多人家吧。大哥您心善,您就帮帮忙,抬抬手的事。”
林忍让心说,这叫动之以情。
这边还没接话呢,大胖话音一转,就又道:“您看,要是不行呢。这些人可是啥事都干的出来的,将您和车押在这里是小事,就怕闹大了,闹的领导跟着没脸。您担惊受怕就算了,闹大了就更得不偿失了吧。”
这是协之以威吗?
他还就吃软不吃硬,才说要顶一句了,人家嘿嘿一笑,低声道:“大哥,您这出来也怪辛苦的,您放心,只要您促成这事,回头一吨货里给您抽点抽头,成吗?”
这是诱之以利了!
林忍让对这个准亲家母刮目相看呀!等闲男人都不如她。
小四碰上这样的婆婆也不知道是幸啊还是不幸。
反正林忍让被说的一愣一愣的,由着人家占据主导,全程在帮他收货。吃饭的时候,路妈吹嘘,“当年从南山收山货,比这琐碎,给干活里掺沙土的事常有。我收货您放心。虽说硬是把您留在这里收货了,但是吧,我大胖办事那是讲究的,坑人的事绝对不做。”
有点本事就尽可能的帮助本乡本土的人,对上她圆滑世故,对下面这些乡里乡亲,她是尽可能的在示好。两口子说起来都不算是本乡本土的人,但偏就过的如鱼得水,不是没有道理的。
今儿一天肯定收不完,但下午路妈每个村设点叫人帮忙,甚至连运输的车辆打了电话都联系好了,这么一来,这就相当快了。估计也是怕自己变卦。
得!林忍让咬牙认了。
货眼看就起来了,一车一车往指定的地方运,都启程了。路妈拉了林忍让,“大哥……”她塞了一个红包过来,鼓囊囊的,“大哥,我这里另外还有一两百亩的萝卜,您这打个招呼,顺便给我收了得了。您放心,这点只是小意思。回头货收了,我再给这个……”说着,就伸出一个巴掌出来。
林忍让摸摸手里的信封,这里得有一万,她伸出一个巴掌,那就是说,要是帮忙,再给五万。
当然了,对一个月薪三千的老司机来说,五六万这是大钱呀。
他没得理由不答应啊!
林忍让想笑,甚至想扔下一半的萝卜看她的笑话,想想还是算了,亲家还得见面的不是吗?钱他没退回去,说了一句:“等你的萝卜到了,直接给我打电话。”
哎呀妈呀!这司机大哥简直太敞亮。
她把卡车司机先叫住,各种的当地大棚里的菜一筐子一筐子的往车上给扔,“回去分分,都是好菜。以后路过了就来家里,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咱就是朋友,千万别见外。”
苏南的朋友今儿一天憋笑都憋的辛苦,车一走,他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的就笑出声来。
林忍让是想笑也笑不出来,自家闺女遇上这么一个婆婆,真的好吗?
那边路妈不知道呀,还催儿子呢:“小四那边的萝卜咋说的?给我个具体的量,我给她的地址,货直接运过去就行。”
路天章嗯嗯嗯的应着,“成,我明儿反正是要去他们家的,也顺便看看家里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对!这还算个有点心眼的样子。
小四这会子正在自家二姐这边呢:“家里的萝卜多的很吗?”她一边陪暖暖玩过家家,一边问自家姐姐,“我记得暖暖爷爷奶奶那边就种三两亩的菜地呀,不是还有暖暖姑父的饭馆吗?”各种菜的,那么一点,都未必能供应上。咋突然冒出那么多萝卜吗?
林雨桐能咋说,只呵呵笑了笑,“不是你姐夫家。”
那是谁家?
“三姐夫给谁帮忙了?还是大姐夫家的?”大姐夫那边不可能,“那只能是三姐夫那边的。”
林雨桐:“……”行吧,你现在怎么想都行。卖出去之前还是别告诉她,省的她告诉路天章,叫路家那边尴尬。她转移了话题,“没见路天章的妹妹?”
“还没有。”小四就道,“约了过两天一块吃饭。二姐你明儿几点回来?”
怕路天章来了自己不在吧。林雨桐就道,“明儿我早上八点到十点的课就结束了,剩下的课不需要我在场,所以最多十一点我就回来了。”
那就好!
小四从这边没得到家里还剩下多少萝卜需要帮忙往出销,就先回楼上了,正好看见自家爸一筐子一筐子从电梯里往出搬蔬菜。她以为是自家爸为了招待路天章准备的,就道:“哪里吃的了那么多?明早去买也来得及。”
林忍让揉揉腰,也不搬了,“你跟保姆往回抬。”
小四就问:“爸,咱家萝卜还有多少没销出去。您给我的数,我都找好了,多少那边都要。”
林忍让‘呵’了一声,扔下一句:“三百万斤。”
这么多吗?
小四先给路天章打过去,“别太叫你家为难了。”
“为难啥呀?”路妈接到儿子的电话,应的特别铿锵,“你别管,这事妈给你处理到头。”
然后小四进去的时候就发现老爸在嗯嗯啊啊的接电话,见她回来了,还朝房间去了。
林忍让正接准亲家的电话里,里面说了:“货比预想的多,原先只以为一二百斤,现在三百斤。不过大哥你放心,再给您添个三五万都成,只要顺利的给咱收购了就行。”
林忍让压着嘴角的笑意,“那啥……那就明天晚上吧,明天晚上咱们坐下谈。地方定下了之后我给你电话。”
好的!没问题。一定陪大哥多喝几杯。
挂了电话林忍让才笑出来,你给我整的这一天天的,狼狈透了。明儿咱再看!
齐芬芳跟进来,“咋回事啊,今儿这一出一出的……”
林忍让绷不住了,继续笑,才把今儿的事给说了一遍。
齐芬芳气坏了:“几百万你们就这么霍霍呀。”
林忍让摆摆手,“要么说你这人不大气!你看看你二姑爷……我跟你说,你这样的真配不上有那样的女婿的,你这档次得往上提一提了,不够看知道不!”
从没听说过什么女婿得趁什么样的丈母娘的。
但是自家老二是不是傻,大振说要花那么些,她就给呀?
第二天一早齐芬芳过来就教训闺女了:“花钱你自己得有数。不是什么钱都随便往出花的。”
四爷不是随便花的,能帮那些菜农一把也就帮了。碰上了呗。
不过,这好处也是有的。有些事不可能瞒得住的!比如王所,必然是会把苏南的朋友说出来的。说出来之后就能找到苏南,只要一打听,就知道那个人是四爷。
当然了,对于下面县上镇上的领导来说,四爷这种的,也属于跟上面拉的上关系的。比如林雨桐是某位高官的保健大夫等等,这关系是只要打听就一准能打听到的。
因此上,昨天晚上,先是徐鸿飞那边打电话,钟山那边笑问四爷呢,说之前还好奇你咋卖上萝卜了,现在才知道你这个假钦差办的却是真事情。很是调侃了一番。
随后省里那边也来电话了,那位领导身边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是领导今天很高兴。林雨桐知道,这位最近几次才公开场合讲话的时候,都谈到政府导向,谈到懒政,四爷这件事办的正缝其时。秘书打电话,是叫四爷明儿跟着林雨桐,一起过来一趟。
那今天林雨桐这边的课都得错开。黄广平打电话,“你只管去,我今儿过去给你支应两节课。”
那就再好没有了。
两人急着出门,把孩子交给齐芬芳之后,就出门了。两人被请过去,不用问都知道那边是啥意思,应该还是有栽培之心,先促成四爷入仕的。
其实做什么四爷都不算是排斥,但他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
去了检查身体只是走个过场,身体被林雨桐调理的很好。剩下的时候,四爷跟那位领导在书房里谈话,林雨桐跟这位夫人在家说养生,说药膳的事情,谈的挺好的。
耽搁了差不多得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四爷才出来,到了车上林雨桐才问:“怎么说的?”
“没答应人家也不勉强,谈的是别的事。”四爷就道。
嗯!
不外乎是看那些菜农处境堪忧,他又上了一回谏言而已。
正说话呢,四爷的手机响了,是关厅,“小尹啊,明儿抽时间过来一趟。我知道你今儿忙,今天就算了。”
“您得先告诉我是好事还是坏事呀?”
“你刚才那位那里出来,哪里能是坏事?好事!放心吧,明儿直接上我办公室来,我带你见个人。人家也是通过我,来约的你。”
行啊!不管是谁,也不会是坏事。
到家的时候,家里都有香味了。保姆正在厨房忙活呢,老三手里捏着炸的丸子吃的正香,给林雨桐开了门就道:“今儿的素丸子炸的好,暖暖都吃了五个了。”
素的也不能吃那么多呀。
暖暖伸着小油手,捏着俩丸子给爸妈递,“好吃。”
好吃也不能再吃了。
可可单独抱着一只碗,半碗的肉丸子,林雨桐就道:“这是吃了多少了?以后再给你做都行,可不能再吃了。”
可可恋恋不舍,“真特好吃。下回不一定这么好吃了。”
“下回二姨给你做,你要是想学,跟着学,一准回回都好吃。”说着也把碗都收了,问说,“你爸上班去了?”
“嗯!我爸说晚上吃饭肯定回来。”可可跟到厨房,拿了抹布去擦桌子去了。完了又拿了湿巾纸给暖暖把油手给擦了。她看暖暖的手然后问她二姨:“您给暖暖抹的啥,她的手咋那么白。”说着伸出她的手叫林雨桐看,“我没干啥,我妈买的护手霜我也用了,可二姨你看,这个颜色。”
林阳就道,“风撅的了。暖暖生的白,你跟我一样,不能见风。太阳不一定给晒黑,但风一吹,又黑又干巴。”
“回头给你配点手霜,一星期抹一回就好……”说着话,林雨桐才问说:“小四呢?接人去了?”那小子也不是不认识路。转了一圈,也不见苏南和林忍让呀,“爸和苏南呢?”
“弄那点萝卜去了。”林阳想起来就笑,“爸是真行,他是真能折腾。平时社会社会就算了,结果社会哥碰上个社会姐,热闹了。听苏南回来说那意思,人家那边还是很靠谱的。不管是家境还是人品,都还不错。”
所以说,小四的造化好啊!
林雨苗从外面进来,穿的很齐整,应该是换衣服去了。今儿这黑色的打底裙穿着,还挺显瘦的。
“哪里是显瘦,就是瘦了七八斤。”林雨苗就跟林雨桐道,“你们医院那小伙子减肥真减的不错……”
林雨桐知道,林雨苗在医院减肥,她的身体林雨桐给调理过,也不是湿气重,也不是哪里的经络淤堵了。她纯粹就是吃胖的。这种胖就胖的很瓷实,自己又管不住嘴,想要有效,肯定是刺激穴位,让人没有太大的**进食。其实只要自己坚持三四个星期,习惯养成了,身体也适应了,也不用受那个罪花那个钱的。
她就说,“我跟你说,你也别老往医院跑了。你要觉得这种有效,回头就在你扎针的地方,叫大姐夫回来给拔罐吧。早起的时候拔罐,十来分钟就完,效果也不错。”
但是林雨苗显然是中了关东的毒,“我还是去医院吧。”花了钱医生得负责,不花钱完了没掉称我找谁去?之前你只叫我自己管住嘴,能管住的话我能不管吗?现在人家能给我减了,你却说你也能……呵呵!
林雨桐:“……”能管住嘴,干嘛受罪?不管是拔罐还是针灸,那滋味舒服吗?
林阳就说林雨苗,“啥叫医不自治知道不?别人能给你扎针行,但你叫二姐给你扎,二姐也得下的去手呀!”
这倒也是。林雨苗重新又高兴起来了,“没事,叫人家扎也花不了多少钱。我也没啥事,汗蒸馆一般都是晚上人多,白天也没啥事的顺便出去跑跑。”说完又来拉林雨桐,“姐知道你下不去手。”
林雨桐:“……”并不是。
算了,我还是不跟你说话了,跟你说话我咋那么别扭呢,
正说着话呢,苏南和林忍让就回来了,安排人给订购的人送货去了,才回来。他俩前脚进门,后脚小四就带着路天章来了。
都是认识的人,路天章嘿嘿的笑,叔叔阿姨姐姐姐夫的叫了一圈之后,才又道,“一上门吧,我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他那语调和表情,叫人忍俊不禁。
齐芬芳就道:“进来吧,有啥不好意思的。家里人你都熟,就别客气了。”
小四推着他进来,玄关里塞的都是他带来的东西。现在一件一件的往出摆弄,好酒是给林忍让的,一套进口的化妆品是给齐芬芳的,里面还带了一套除皱的美容仪,好几万块钱的东西呢。
这还没完,人家又拿了一个服装袋递给林雨苗,“大姐,这是给您的。”
还有我的呢?
林雨苗一看,“哟!貂皮大衣呀!这可不便宜吧。”她幽怨的看小四,我就是在家试试,没想着叫你们给买,少说也小两万呢。
“给您的您就穿吧。”小四也肉疼呀。有些是昨儿一起买的,但有些不是。刚才也没问,下了车就往上拎,压根就不知道路天章买的这么实诚的东西。不是说家里有债吗?省着还债不行吗?
这还没完,接下来林雨桐和林阳收到的也是貂,怕是一样的姐姐分出亲疏远近来,干脆送的都是差不多的东西,除了颜色款式不同以外,价钱都差不多。
随后给可可送了个最新款的学习机,三四千块钱的东西。给暖暖了一款限量版的玩具,价格比可可的学习机只高不低。另外因着林阳有孕,还买了一套孕妇保健品,价格在一万往上。三个姐夫一人一杆高尔夫球杆。
林雨苗替周安民收了,但却并不清楚价格。但是苏南对这东西并不陌生,顾鑫这些公子哥都是球场的常客,他也跟着玩的。手里这球杆不算是顶好的,但也得五六千块。
关键是吧,他们看起来都人五人六的,但他们并没有去打高尔夫的习惯。那里的年卡着实是太贵了。但人家送了,好吧,收着吧,也许偶尔会去也不一定。
小四的手在路天章的背后都快把路天章的腰给掐青了,败家都不是这么败的。
路天章也是想给小四争气呀,人家那姐夫,个个都体面的不得了,自己这样的上门都不够看。这要是不拿出点诚意来,真怕被直接给撵出去了。
之前油嘴滑舌的,今儿却显得有些拘谨,说起家里的情况是这么说的,“……农村的,父母做点小生意,中等人家。还有一个妹妹,正在念大学,今年就要开始实习了,家里……也不算是有太大的负担。房子没有大的,只有个七十平的,车子有一辆勉强能代步的。说是开公司,其实就是快递,没啥技术含量,挣的是一碗辛苦饭。现在手里的积蓄也就是十来万……”之前是三十来万的,但这不是买了东西就不剩下多少了吗?虽然自家爸给了自家二十万,但那钱他没动。想着与其叫他俩做生意赔掉,还不如自己存着,将来给他们还债。现在借着结婚的事,钱转移到自己手里比较安全。
齐芬芳听的一愣一愣的,跟林忍让对视了一眼。
林忍让干咳一声,“有钱没钱的,这都是次要的。只要小四愿意,这都是小事。”
路天章的心一下子就落在实处了,“叔叔阿姨,您二老放心呐,我以后一定对小四好。我要是有一点做的不好,您随便收拾都行。”
苏南笑了一下,给这小子递了一杯茶过去,“喝水喝水,一家人,别老绷着。以前也是常来常往的,家里人都是啥脾性你都清楚,随便坐坐,咱们随便聊聊。过会子就吃饭。”
成!坐坐聊聊嘛,这个容易呀。
一聊起来,人家还热心的关心四爷:“姐夫,是老家种的萝卜卖不了吗?今儿就叫发货吧,我妈说联系了个大商户,人家收购呢。”
四爷正在看徐鸿飞发来的消息,徐鸿飞发了个做榨菜的食品厂的老板的联系电话,叫把萝卜也别零卖了,直接给送过去就行。结果路天章说他有销路。
四爷正要问呢,林忍让咳嗽了一声,四爷秒懂:得!俩亲家之间萝卜走了几个来回了。
他就笑着应了:“行啊!回头就叫给发货。”
手上却回复徐鸿飞,表示道谢的意思。这个商家随后还真得联系。
吃了饭,加上路天章这个新女婿,三个女婿陪着林忍让打麻将。几个女人看看电视,或是在边上围观围观。路天章有心巴结老丈人呀,老喂老丈人吃牌,但那俩老女婿可没那么客气,四爷要么是赢,要么是不出钱,也打的不怎么大,可暖暖已经给她的小包包里塞了两回钱了,都是他爸赢回来的。苏南有赢有输,但总体是赢的,没怎么赢也赢了一千多了。然后四圈下来,路天章发现输的最多的是自己,其次才是老丈人。当然了,要是自己不老是想巴结老丈人的话,不说赢吧,但至少不会输呀。
可这输了有输的好啊,这个丈母娘人贼好了,偷偷给他塞了一万块钱,叫他只管打就是了。
路天章不知道这一万块钱是他妈昨儿塞给他老丈人的红包,用来利诱他老丈人的,因此特别感动。小四总说她妈催着一定要找个条件好的,但是他发现完全不是。自己这条件,丈母娘不仅没有给脸色,还意外的优待他。小四都觉得她妈是有毛病了。
这好处还没完了,一边打麻将,林忍让还在一边说:“……我现在年纪大了,工程上的事我都不愿意管了。听你的意思,你那公司也不是非你盯着不行。我的意思呢,你要是觉得行,咱家那工程车都归你管了。盈利年底分账,你跟小四占一半。剩下的一半分五份,我们俩老人拿两份,剩下她们姐妹三个,一人一份。一年盈利也就两百来万吧。天章啊,你看这样行不行?”
路天章吓的把九饼打成了九条,“这个……”不合适吧!一年一百来万就到手了?这哪里是娶媳妇呀?这分明就是娶了个财神爷呀。
小四推了他一把:“赶紧应呀!愣着干啥?嫌钱咬手呀。”
那边四爷却胡牌了,大家给钱然后洗牌继续。
路天章把丈母娘给的一万输的不足五千了,然后不打了,晚上去外面吃饭,该出发了。
小四偷摸问路天章:“今儿输了多少?”
一万!
原先身上的有五千的,现在身上不足五千也差不多。相当于把丈母娘给的都给输了。
输了就输了吧,小四还没说话呢,路天章的电话响了,是他妈,“儿子,咋样了?”他们两口子正在赶往省城的路上。
这会子路天章也上了车,小四在下面接电话。他就跟紧把今儿的事说了,“……对我特别好。好的我都觉得跟做梦似的。”
路妈惊喜又感动,哪有新上门的姑爷输钱丈母娘往里垫付的呢?虽说输输赢赢的,钱在家里人包里转悠,但这没结婚的跟结婚了的事两码事呀。何况,人家还打算把家里那么大的生意给儿子管。盈利大没错,但那工程车本身就是很大一笔资产的呀。
阿弥陀佛,遇上好人家了,这就更不能叫儿子没面子了呀!人家对儿子好,自己得对人家闺女更好才行啊!“你放心儿子,妈不会亏了小四的。”挂了电话,她就看孩子爸,“开快点,趁着时间早,咱俩去一趟金货店。”这次既然来了,就抽空见见小四,上次没给人家见面礼,实在是失礼了呀。
而此时,林忍让坐在四爷和桐桐这边的车上,不自觉的就笑,突然嘀咕了一句:看咱们谁套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儿更新的稍微有些晚了,这两天血压有点高,头昏沉的很,也不敢去医院,所以一章断断续续的写的时间有点长。我明儿尽量早点给更新吧。
326、饮食男女(84)三合一
饮食男女(84)
吃饭的地点, 林忍让选在清江饭店。大概觉得在清江饭店更有面子吧, 至少在那边给的待遇绝对是vip中p。
路爸开车也挺着急的,怕给耽搁了正事,就催路妈说, “问问那个司机, 在哪吃饭。找个顺路的金店。”
行!
路妈电话打了过去, 林忍让直接告诉了地址,没说别的就给挂了。
林雨桐就无奈,“等萝卜卖了, 你再跟人家见面, 见了面啥都明白了多好看的。现在这么一见面, 尴尬不尴尬。咱家也不是嫁公主,您这是干嘛呀?”
林忍让靠在椅背上好长时间都没说话,等了不少时候, 他才叹了一口气,以一种奇怪的口吻道:“我大概是真老了。你说也嫁了你们三个了吧,可到了小四跟前呢, 还有点不一样。你跟老三是放哪我都放心的。你大姐呢,当时是招赘的。也就你大姐, 我跟你妈管的最多。现在也不怕人说啥了,剩下你们姐仨我跟你妈管的少, 几乎是吃饱了有衣服穿有学上,就不管了。至于说学的好还是学的不好,那就是随意。你跟老三那是自己出息, 小四……要是我跟你妈早点分点经历管一管,许是能好。”
“现在不也挺好。”
“不一样。”齐芬芳也道,“小四是从小到大,搁在外面惹是生非的就是她。咱易地而处,谁家娶媳妇愿意找小四这种疯疯癫癫的丫头?这也就是咱自家的人,咱知道小四小毛病不少,但大毛病没有。可叫别人瞧瞧去,穿的着三不着两的,脸上乌七八糟的,头发今儿这个样儿,明天那个样儿,谁看了会觉得她是个正经的姑娘?那派出所她少进去了?养了一身的社会坏习气,改都改不过来。你说,这要嫁到别人家去……我跟你爸不得更提心吊胆呀!你大姐那样式的,遇上个不好的婆婆,那是受气的。要叫小四遇上个不明理的婆婆,以她那狗脾气,我怕她把人家婆婆给揍了……”
林雨桐不由的忍俊不禁,暖暖都跟着咯咯咯的笑,也不知道她听懂啥了。不过要叫小四碰上林雨苗的婆婆,那真能一天揍三回。
林忍让就道:“就电视上谢广坤那样式的公公,那是没碰上小四,要不然早给收拾利索了。”
可收拾了公公婆婆,这以后跟人家儿子过日子,这不也得离心吗?
老大离一回婚就够了,对女人来说,离婚太吃亏了。就小四那样的,跟这个离了,谁能保证下回找的还能是个多好的?所以说啊,这嫁小四比嫁老二和老三难多了。
这些话吧,好像也有点道理。生的孩子个个的脾性不同,未来对谁都是眼前一抹黑,那当真是悬着心的。
这叫林雨桐对那个社会姐也好奇了起来。清江饭店牡丹厅,属于开小宴比较合适的地方了。
路天章一到地方就道:“有点太郑重了。”他把手里的卡给小四,低声说了密码,“等会你找机会出来把账接了,咱不能叫家里人破费。”
“收起来吧。”小四给塞回去,“这里是二姐招待客人的定点酒店,老板和经理跟姐夫熟得很,咱们结账人家也不单给结的。”
那这多不好意思呀。
两人进去的时候可可和暖暖正在大厅里玩,可可应该是很少来这样的地方,所以看着摆在一边的沙发啥的,都比较拘谨,也不知道该不该坐的样子。相比暖暖就自在多了,自己拿了电视遥控板,熟练的打开电视,看动画片去了。
林雨苗跟周安民通话:“……就是清江饭店,上二楼出电梯左转……”
“我姐夫知道在哪,你告诉他的地方得了。”林阳坐下,感觉林雨苗那个说辞挺露怯的。她是不常上这地方来,但是周安民这种的,应该对这样的地方不陌生。
林雨苗讪讪的挂了电话,估计周安民在电话里也这么说她了。说实话,她心里不怎么得劲的。一样的爹妈,一样的家庭,老二进来就如鱼得水,不说跟老板熟,跟里面的工作人员熟,就连在这里吃饭的客人她都熟。从进来碰见五拨客人,到现在人还没进来,在外面跟人说话呢,谁见了都很客气。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被几个一看就是公子哥的拉去了,现在还没见过来。老三呢,应该是常来的,因为经理过来还专门问了林阳,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应该是知道老三有孕了,见了有些东西没胃口。
就连暖暖,都是这个一逗,那个一逗,服务员进进出出的都问她:“想吃什么,告诉阿姨。”
顺带的好像自家妈好像也来过这里,哪个菜好吃她都知道。
这自己和可可显得特别可怜,太陌生了才会拘谨嘛。在这里突然感觉不自在,就盼着周安民能快点到。
周安民也着急啊,他也不想迟到哇。现在家里有了个老四家的,他的地位怎么着也得往上升一升的吧,所以,老丈人家的聚会,他从不敢马虎的。
上来的时候四爷和苏南从别的厅出来正要去包厅,三个人走了个面对面,一起往里面去了。而刚进了大厅的路妈抬头瞧见二楼三个侧面,好像是领导带着下属和秘书也在这里吃饭呀。路妈还疑惑了一瞬,跟路爸低声道:“是不是领导还想了解点情况?你说……这要是问的深了,我是说呀还是不说呀?”
路爸也没见过谁是领导谁不是领导,“是不是往牡丹亭去了?”
这哪里看的清呀?
“许是人家有别的事……”只做司机的在牡丹亭等着也不一定。
这话也有道理,“那就得速战速决,可别叫领导看见咱了。真要是问点镇上领导的事,你说这个黑料我是说呀还是不说?走走走!赶紧的,说完就拉到。”
路妈穿着大衣,手里拎着一款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喜好研究轻奢但从来买不起轻奢的前台小姐姐盯着那包看了好几眼,这玩意可不便宜。可这么个不便宜的包,为啥叫这大妈给背的这么别扭呢?那包里鼓鼓囊囊的,背带都拽的变形了,这包里到底是塞的啥玩意呀。
两口子问了牡丹厅,就直奔二楼。在电梯里还发了一条消息给那个司机大哥:我到了。
林忍让笑了一下,本来要跟服务员说一声的,但林雨桐一看林忍让就知道啥意思,她说路天章:“小路,你去门口接个人,快去。”
啊?哦!
路天章蹭蹭蹭的出去了,也不知道要接谁。
林忍让就白眼翻自己老二,好心啥呀。
不是好心,这换个人遇到这种情况您说尴尬不尴尬的?总得给人点缓冲时间的吧。
所以,那边路爸和路妈才说要问门口的服务员呢,结果门打开了,自家儿子从里面出来了。
“儿子?”
“爸妈?”
“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怎么在这儿?”
三个人六只眼你瞪我我瞪你的。
还是路爸的反应快了一秒,低声问儿子说:“你陪你老丈人在这里吃饭?”
对啊!
路天章找回自己的声音了:“你们来干嘛来了?”
路妈用只赚不赔的脑子一想,就啥都明白了!她一拍脑袋,“这叫什么事?”
路天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你们明白了,可我这不是还没明白吗?
路妈才不管他明白不明白,她也不是啥矫情的人,错了就错了呗,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她就先笑出声,然后抬手将两扇门直接给推开了,人没到声先到了:“哎呀!亲家,你看这事给闹的,要么说该是一家人呢,对脾气!”
林忍让本来以为人家要在外面尴尬半天才进来的,谁知道人家抬腿就来了。半点也不难为情,张嘴就叫亲家。
小四都愣在当场,咋回事呢。
还没明白咋回事呢?结果怀里被塞了个沉甸甸的包,就听路妈说:“本来也想着明儿上门拜访的,这不,刚才特意给咱小四买的。”然后小四才觉得接下里的话才是对她说的,“孩子,把包打开,看喜欢不喜欢。”
啊?哦!手里被塞的包里不知道装了啥,沉甸甸的。
路天章还算是机灵,赶紧替小四将包接了放在桌上,把东西打开,里面是一匣子金灿灿的金货,包里还带着几沓子钱,目测七八万的样子。
林忍让心说,那钱一定是为了继续贿赂我的。还有点可惜不是哪个领导的司机,要不然也是有机会赚外快的呀。
林雨苗只觉得眼睛被刺了一下,这个聘礼下的,忒的大了,拎了一包的黄金来的。
路天章心里是忐忑的,他就怕除了这几万块钱,剩下的金货都是从批发市场批发来的,赶紧将包给拉上,“妈,您这是……”
小四终于找回点声音:“这太贵重了。”
路妈哈哈就笑:“这么好的闺女,这点都不算啥。”然后亲热的过去跟林忍让握手,“亲家,招待不周啊!误会了误会了!”说完了又跟齐芬芳握手,“亲家母,我就说小四那么好看的姑娘这妈得长啥样呀?今儿一见,果然是没有美人妈,就生不出那模样的闺女来。”
捧的齐芬芳心里挺乐呵的,“亲家母赶紧坐。我们家这口子就爱开玩笑……”
“爱开玩笑好啊,我也是个乐呵人呀。”路妈说着就看向四爷,然后跟林忍让和齐芬芳道:“我觉得这真是不赖我,你们瞧瞧,你们家这姑爷都是怎么找的,这孩子别说是像县长的,坐在那里要不是年轻,那真像是大干部一样。我们家那傻小子跟着孩子一比,那就是个能给人看大门的,连个警卫也当不了的。得亏你们不嫌弃呀!”
捧四爷呢,林忍让和齐芬芳就特别得意,“就是生人猛的一见,怪能唬的住人的。”
“那可不是唬人,当时那个气势,那个办事的利索劲儿……”路妈就跟四爷握手,“真不是一般人呐。放心,这萝卜的事,我给处理到底。”就算自己拉回去喂猪去,也得自家吃下。
四爷就道:“别往心里去。也不是大事,我爸那是想跟您今早见面呢。萝卜不处理完,哪好意思见您呐。”
瞧这话说的客气的。
路妈心里就感叹,然后看见林雨桐就愣了一下,“哟!我才注意到……这不是活菩萨呀!哎呀妈呀……”她说着就看身后的路爸,“咱家这是走了啥运道了,跟活菩萨成一家人了。”
路爸就在边上解释,“村里有一家人,外孙当时就在出事的大巴上……”所以,林大夫的名声挺大的,而且声誉很好。在媒体上看见过的。路爸就道,“您开医院的事,我们那边的人都知道。好几个得了癌症的,都在您那边求过诊,现在都挺好的,都说您是神医。”
说话很温和,语气很诚恳。林雨桐赶紧让:“路叔客气,快请坐。”
哪里能坐呢?人家夸完了这边又夸苏南,“当是就觉得这小伙子一身正气,这回婶子绝对没有看错,你绝对是警察。”
苏南爽朗的笑,“您的眼光是真不错。认错大振的不止您一个,咱们都特理解。”
周安民在边上也打趣,“我是碰见阿姨碰见的晚了,早前叫阿姨先给看看的,说不定早前转去政府部门,也都成了大秘了。”
“那必须的!”路妈接茬就道,“秘书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得长的亲善,得会说话会来事,那不是全才都胜任不了的。”
周安民就更笑了,反正人家把那点尴尬愣是给圆回来了,真是一妙人。
紧跟着,介绍了林阳和林雨苗,又夸林雨苗是有福气的人,福气多的都往外露了,“还别不信,阿姨看人可准了。”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众人都笑。
见了林阳拉着手就不松手,“这孩子是有后福的,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一样缺不了。”
富,这个比较容易得来,荣华和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夸林阳荣华富贵样样占全,就跟说苏南会会前程似锦官路亨通是一个道理。但换个人夸,听着不那么直白,就叫人感受很不一样。
那边路爸从衣服兜里摸出两个小匣子,是刚才在金店买的。他拿私房钱,给老婆和闺女一人买了一个胸花,都是金的。别看自家老婆长的五大三粗的,但有些小喜好跟小姑娘别无二致。她也不戴出去,就爱收着,没事拿出来看看。他有点私房钱攒下来,全都给她添置这些东西了。今儿碰上林家俩小姑娘,身上也没带大红包,就拿这个当见面礼好了,给了俩小姑娘一人一个。
俩孩子都是看了大人才敢接的,接了就说谢谢。
暖暖直接递给她小姨了,谁收着她的东西,她是无所谓的。
可可给了妈妈,林雨苗打开瞧了一眼,就‘哎哟’一声,“这可太贵重了,不能要……”
寒暄了得有半个小时才上的菜,全程路天章和小四都是懵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想问问,可没人搭理他们。
路妈特别豪爽,表现在方方面面的,说话豪爽,喝酒豪爽,吃完饭结账的时候不让人的样子也豪爽的很。她是属于那种女人乐意交往,男人也从不将她当女人能跟她平等相交的女人。
路爸给人的印象也挺深的,吃饭的时候接话总很恰当,而且将桌上的人照顾的面面俱到。
回去的车上,齐芬芳还是叹了一声:“小四遇上这样的婆婆……大概真是运气。”这婆婆不会油盐酱醋的在生活琐事上纠缠,可有这样的婆婆,潜移默化的,肯定会影响小四。小四将来会成了什么样的人呢?她现在都能预想到。如果小四将来也变成路妈那样,她一点也不奇怪。
他们这边说小四说路家,人家路家那边也说这边。
反正是在清江酒店,顺便开了两间房,先住下再说。一进房间,路妈就大喘气,路爸给把热水接了塞过去,“喝点,难受了吧?”
“没有!”路妈还处于兴奋阶段,“林家人很懂分寸,看着喝的热闹,可下肚子的才三二两。”她收着就看着儿子笑,“小子,有眼光!找了一户好人家。”
呵呵!您满意就好。
到现在了,路天章的脑袋都是懵的。
路妈又笑:“满意!怎么不满意。”满意这姑娘,更满意这一家子人。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儿子坐下,“小子,接下来就争取早点叫人家姑娘点头,咱把婚礼的日子定下。婚房不用管,我跟你爸都给你准备好了……明儿把小四叫上,咱一道儿去看看……”
婚房?
给我买好了?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路天章就低声问:“首付前几年你给我交了我都信,这两年偷摸的给装修了我也信。但你能告诉我……月供一月多少吗?”说着又想起什么,赶紧道,“妈,您跟我说实话。给小子的金子,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路妈卡巴了半天的眼睛,合着儿子对家里的经济条件的认知这么根深蒂固,就是不相信你妈是有钱人是吧?她长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可模样叫路天章认准了,果然自家妈还是在这上面动手脚了。他连都白了,“要是叫人家家里知道,咱弄鬼的话,人家该多失望呀。就是小四只怕也……本来我都跟小四说实话了,她也应承我说是愿意跟我一块还债的。你们……你们这不是弄巧成拙吗?”
路妈闭嘴了,想了想就看自家儿子,“小四以为咱家欠着债还答应嫁给你呀?”
嗯呢。
路妈拍了拍儿子的脸:“这姑娘也是可怜的!”就你这智商,还能把她给忽悠了,你说你俩这脑子,叫我以后咋能放心呢。
路妈就看路爸,路爸特顺口的接茬,“金子是真的,给你准备的婚房也是真的。你爷奶那边给的。你知道,你大伯和姑姑他们也不缺这点钱。”
对了!自家爸的亲人都在城里,还都挺有钱的呢。自己结婚老家那边给添点,好像也说的过去。他的心这才放在肚子里,“你们放心,那钱我们不用,回头需要还债的时候我再拿出来。”
嗯嗯!行吧!这傻小子。
傻小子抽空给小四发了消息:“金子是真的,小心保存。”
小四这会子坐在苏南那边的车上,一看这信息,瞬间抱着一包的金子和钱不敢撒手。路天章肯定跟父母一道了,不管是去酒店还是回哪里,反正一出门就分开了。她还之前没来得及跟路天章沟通过,所以她现在也是一样怀疑,她这一匣子金子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会子说是真的,她也不是那么相信呀。于是,想也不想的扒拉出一个来咬了一口。
“干嘛你!”林阳被吓了一跳。
“我看是真的还是假的?”小四梦幻了一下,“看电视剧上,人家验黄金不是靠咬的?”她把金条递过去,“三姐,你也咬一下试试,这玩意真不那么硬。”
林阳无奈,上学的时候就学过,黄金没有牙齿的硬度大,所以,咬了之后会留下齿痕。
但是,“人家能拿假的给你妈?”什么思路你这是?
苏南一边开车一边说小四,“这家人很懂礼,你以后也别耍浑。你这婆婆不是一般人,你那公公就更不是一般人了。以后跟人家多学点,你这辈子都受益无穷。”
小四就道:“只要他们对我好,那我肯定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
苏南就笑:“那我就放心了。”以人家那聪明和处事的手段,怎么可能对你不好?
什么叫好?现在很多人衡量好不好的标准就是‘多给钱少管事’。只要将这两点执行到位,那基本也就差不了太远了。
别管别人是兴奋的还是酸溜溜的,一回来四爷就跟桐桐带着孩子早早的睡了。这两人净在忙活小四的事。当然了,在小四的事上,两人也都表现出来了极大的耐心,陪着去看就陪着去看,陪着见亲家就陪着见亲家,别管手头有啥事,都给小四的事让路。为啥的?小四看着咋咋呼呼的,但其实是个实心眼的。自己和四爷忙上来了,家里多数的事还是她在处理的,有这么一个只要需要随时就能伸手帮忙的人,特别不容易。
这边才感叹心眼好的人运气迟早回来,结果还有更实心眼的事。守着一晚上的黄金,小四一早就抱着黄金又来了,“二姐,这玩意放你这边的保险柜?要不然叫姐夫看着处理……医院要是资金不够,您拿去银行换钱用也行……反正我是不守着这玩意的。”说着,就直接推到四爷跟前,大有你们帮我处置的意思。
四爷扫了一眼,这点金子他和桐桐自然不会看上眼,但是你这么拿过来,“爸妈知道吗?”
不放心林忍让和齐芬芳,却相信自家两口子,这叫老两口知道了,心里难免吃味。
小四却浑不在意:“爸妈那理财概念太落后了,我还是信姐夫你。”说着,她又低声道,“另外,我还想叫你们帮我看看,这金子是不是真金子。”到现在心里都不怎么信呀!
金子肯定是真金子的,这可扫一眼就知道。
林雨桐就问说:“咋了?觉得人家骗你呀?”
那倒也不是。
小四正要说啥呢,电话响了,她瞪大了眼睛,是路天章的妈妈。小四嘘了一声,才接了电话。那边说话也偷偷摸摸的,感觉是在卫生点还是在哪里,“小四啊,是阿姨。”
“阿姨您好。”小四也跟做贼似的。
那边也没注意这边的语气,声音还是低低的,“小四啊,你听阿姨说。家里没有天章那小子说的那么艰难,日子还是相当不错的。你呢,心里也不要有负担。”
没有没有!“我没啥心理负担。”
“没有就好。以后要是用钱呢,不管是你还是天章,需要了你就跟阿姨说。你们正是闯事业的时候,肯定有时候是想办事拿不出来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们有需要,只管告诉我。阿姨要是办不到,算是阿姨没能耐。”你们才能用多少钱,不说家里的,“就是外面的银行,个人信贷,阿姨的信誉和人脉都是可用的。知道没?别为钱的事作难。”
好的!好的!
小四只不停的嗯嗯嗯,等挂了电话的时候才跟梦幻似的问她二姐,“其实是我捡了个好婆婆吧。”
从小到大,父母都是那种你花任何钱都属于浪费的那种。可这个完全不同,她不问你要做什么,只要是正事,你就说你要多少钱。哪怕现在说的是客气话,也叫小四觉得心里暖的一塌糊涂。
说着她就起身,“对了!我得赶紧回去。她叫我去看婚房。我得赶紧走了。”
然后真走了,扔下一匣子金子就这么跑了。
林雨桐暂时给收起来,四爷今儿却先出门了,“我去厅里一趟。”
得去找关厅,说是今儿要去见谁的。
行,忙去吧。她得等齐芬芳下来看孩子,才能去上班。
却说四爷先去把今儿的工作安排了,这才去的厅里,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九点了。
关厅一见四爷就笑,“快进来做。”说着就给倒茶,“你这一出闹的热闹,回去得提醒一下咱们林大夫,避着点人。最近找你们走门路的人肯定不少。那位领导在半个小时以前的例会上,发了好大的火气。说是戏上的假钦差跑到现实里了,这是多大的讽刺。”
知道的人都知道,这次的事纯属无心的。人家也不是有意要扮演,就是个误会。但一个稍微有点能力的人,为了维护政府的公信力,几百万的往里搭,把那些始终都没露脸的当地领导,可不一下给装袋子里去了。
四爷就道:“我们这不是赶上了吗?也许人家也在积极想办法,只是我们抢先了一步。不能全是人家的过错。”他只能这么说。
关厅却不那么觉得,“你买了那么些萝卜都能自己想办法卖。我就不信,全镇那么多的干部,一家买两袋子送亲朋好友,那是买不起吗?真就一点问题都跑不了,哪怕是往县上跑一跑,大家帮着分担分担,事情不就处理了吗?都是爱面子,都在粉饰太平!我刚才说的法子虽然笨,但好歹都算你努力过了对不?可结果呢?”说着就摆手,“别提了,提起来就生气。我们自己系统也有问题,菜农被骗了,牵扯到一百多户人家的生计问题,这就是大问题呀!结果事情出了半年了,毫无头绪。上面连听都没听过。现在知道撑不下去了,刚才主动汇报,说是那个公司是哪个市领|导的公子的……这是没头绪吗?这是包庇。”说起这个的时候,他尤其激动。
四爷就不好接话了,但意思也知道,这回好心但好像也是捅了马蜂窝了。
关厅说到这里也就不往下说了,喝了半杯茶,他抬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人也该来了。”
不是带自己见人,而是在这里见人。
四爷才说要问谁呀,结果门被敲响了,关厅喊了一声请进,秘书帮着打开门之后,外面进来一个五十上下很有气派的男人。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握了握手,关厅就跟四爷道:“小尹,好好跟人家谈。我先出去了。”
竟然回避了。
人家伸出手跟四爷握了握,“别说别人误会,我这初跟你一照面,都觉得你不是一般人。”
“您客气。”四爷笑了笑,请对方坐。
“这可不是客气。”这人就道:“自古就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我觉得这句话有时候是很有道理的。”
四爷笑而不语,重新给对方倒了一杯茶,“冒昧问一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关厅什么也没说,倒是叫我这个做晚辈的很不安。”
话说是不安,但其实丝毫没有不安的样子。这人心里点头,“咱们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这位在网上呵呵有名的四爷,却早已闻名已久了。”
四爷就有点明白了,这是网络监管部门的领导吗?
这人掏出证件往前递了递,“你一直算是半的公家人。公安局的特聘专家,所有的项目都跟网络安全挂钩。而且,我相信,很多东西,在别人那里是秘密,于你而言不是。”
四爷扫了一眼证件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guo安。”
“对!”
“十三局还是十四局?”十三局是技|侦科|技局,十四局是技术侦|查局。
这人挑眉,还是答了一句:“十三局。”
技|侦科|技局吗?它是主管技|侦科|技器材的管理和研发的。
这跟自己现在的专业有很多重叠的地方。
四爷将证件重新推回去,“您说,我听着。”他说着还把手机掏出来关机然后直接放在茶几上。
林雨桐给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有打通,看来事还不小呢。
等回去的时候,林雨桐才知道发生了啥事,“答应了?”
网络上组织那么一批人手,怎么可能叫你不受监管呢?
不过是这个部门的很多人都神秘的很,“干的主要是还是技术活?”
对!主要是还是技术活,对家里和生活基本没太大的影响。
那随意就好了。毕竟那个部门能接触的都是最顶尖的技术。
这话两人在家提了一次,四爷跟谁都没提,林雨桐也只当是没有这码事,该干嘛还干嘛。晚上小四又叫两口子上去,因为两口子把婚事给定下了,就定在年前腊月二十。
可以说还是安排的很紧的。
齐芬芳想了想,房子也还没准备呢,“是不是有点赶呀!”
小四就道:“他们家准备房子了。在高新区那边,要是您和我爸不放心,咱们现在就去看看也行。”
“住那么远呀!”齐芬芳就道,“家里都装修好了?”
是!都装修好了。
“那药店上面那房子,谁住呀?”林忍让就问道。
小四眉心一跳,啥意思呀?
“你姐姐们都在家住着呢,你们要不要考虑住那一栋。”林忍让就试探着问。
小四心里算了一笔,路家到底有多少钱,家里的经济状况如何,她现在也不清楚。据说是他爸的老家给的,但欠的不管是谁的,终究是要还的呀。况且,那房子是全款呢,还是他父母帮着还月供呢,她也不是很明白。那要是自家给房子,完了把那边租出去,好歹月供是能供上的吧。这边的房子是非占不可的。她麻溜的道:“结婚在那边先住一段时间,回头就住回来。这边地板都铺了,现在有那种墙面布,整体往上一订,两天就规整出来了。回头我就住过来。”
林忍让放心了,那就这么着吧。想结就结吧。
他没意见,那一家子谁能有旁的意见。说完了这个,小四才又道:“他爸他妈叫我跟家里说一声,他们去他爸的老家一趟,可能得一个月,年前肯定回来准备婚礼,不过提前过的那些礼节之类的就不亲自过来了。”
啥意思?
苏南跟四爷对视了一眼,路家这两口子太机灵了。阴差阳错的这一次把下面的人坑惨了,这两口子一听风声不对,立马溜了。省的被人找上门叫给引荐自家这边的人走人情托关系,所以干脆直接躲了。等过上一个来月,啥风声都过了,依旧是风过水无痕了再回来!
这样的人家……不容易给家里招惹麻烦,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27、饮食男女(85)三合一
饮食男女(85)
四爷现在做的工作, 在林雨桐看来非常的高大上且神秘。其实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深入的了解这一行, 编程类的教材从零基础的开始看,尝试了不知道多少回,但是一本没读完就受不了了。真觉得这玩意枯燥的的可以。于是, 睡前等四爷的时候, 她就靠在床头看一看, 然后肯定不等四爷回房间,她抱着书就酣然入眠了。
鉴于桐桐总是拿这玩意当睡前读本,所以四爷也就不管了。人嘛, 总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 不是非得勉强在不擅长的地方转圈圈。这不是学习态度的问题, 纯碎是兴趣使然。
但林雨桐不得不承认,四爷的好奇心是比谁都旺盛的。比如,在那么忙的情况下, 这天晚上回来,竟然发现四爷在看化妆博主的视频。
没错,就是化妆。
看化妆干嘛呀?学吗?学会了给我化吗?
四爷也不是很习惯自己整天把脸画的红一片绿一片的。
但人家四爷说了:“你不觉得这是一项很有用的东西吗?”他说着, 让开点位置叫桐桐看视频。
视频里一个姑娘从脸颊上撕一块,从鼻梁上削一块, 然后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是用了肤蜡和瘦脸贴。
这个已经有点接近易容术了。
难怪四爷说这个有用呢,这个确实是有用, 至少材质之类的东西比古代易容术那一套要先进的多。
行吧,回头我买点东西存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存是要存的。”四爷却道, “我查查主要成分,回头自己试着做一做……”对于桐桐带的那个空间,他一直秉持的就是能不用就不用,忘记了最好。
林雨桐:“……”好吧!学过化工的人伤不起,什么都想试着做一做。她就问说:“怎么想起看这个了?”美妆之类的,这都不在四爷关注的范围之内才对。
“小四看的时候扫了一眼……”如今用不上不等于以后用不上,技多不压身呀。
桐桐见他是认真的,也就真买了东西回来叫他试。她洗了脸将东西递过去,“拿我先练练手。”
暖暖在边上抱着暖瓶一边喝奶一边好奇的看。
四爷哪里会拿桐桐练手,只道:“回头,等我多看几遍再给你试。”关键是这玩意撕下来的时候肯定会疼的,他咋可能在桐桐脸上试?
不在桐桐脸上试的结果就是,他在他自己的脸上捯饬。
等林雨桐发现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了。紧跟着没两天,脸上的皮肤过敏了,两颊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林雨桐家暴他了。
齐芬芳就是这么认为的,过来一瞧那样子,在林雨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拍在林雨桐的脊背上,“你的死孩子你!人家大振哪里不好了?就是两口子拌嘴,你也不能往男人脸上打压?”当然了,收拾闺女这都是背着姑爷的。面上的时候,女婿说是过敏了,然后丈母娘就相信是过敏了。
林雨桐:“……”我还不能说他就是好奇,搁在脸上学化妆呢。只能反复的强调说,“真就是过敏了!”特别真的那种。
“过敏了?哪里不过敏就脸两边过敏了?”哄二杆子呢?“大振从来没有歪的邪的,也没背着你干啥。他在家的时间都比你多。你说……你还想要啥样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告诉你。”
说不清楚了是吗?
“您咋还不信呢?”林雨桐不由的声音就大了起来了。
还是四爷来餐厅这边倒水,才听见了两声,赶紧解释:“妈,真不是闹事了。是那个新买的剃须膏……没用过的牌子,用了两回成这样了……”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齐芬芳这才信了,然后就继续念叨:“所以我说人不能啥都贪图新鲜。这东西跟人似的,还是旧的好。旧的虽说不光鲜,但舒服呀,对不?”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林雨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好像在暗示我是旧人了。当然了,我是旧人,旧的不能再旧的人,但是谁说旧人就不能光鲜了。
这老太太,你到底是站哪头的?
她这边要问的话还没出口呢,齐芬芳就问说:“你是大夫,还神医呢。你就不能想想办法给治治,这么着好看吗?”
那啥病不得一个过程吗?但林雨桐没辩解,只解释道:“明儿肯定就好了。我们明儿还得去参加一个婚礼……”也不可能叫他这么着出门呀。
谁结婚呢?
“就是您上回见的,黑黑的那个小伙子。”黑子和赵子玉结婚,赵子玉怀上了,两人早前就结婚证都领了。如今抽个周末,办个婚礼。
啊!那个小伙子呀。“那明儿带孩子去不?”
想带肯定是想带的,但两人还是决定不带,“预报的又是风又是雪的,还是算了。”
“我也就是这个意思。”齐芬芳说着就道,“明儿走的时候把孩子送过来了。”说着就往出走了。
林雨桐:“……不是,您这来转了一圈干嘛来了?”
这么一问,齐芬芳才想起来,“忘了!忘了!一打岔把我干啥来的都给忘了。”她又重新回来坐下,“小四那边的家具家电你跟老三给添置是不?要不要问问你大姐,你们姐仨置办多好看的。把她晾着也不是事呀。”
这话我咋问呀?
林雨桐就道:“这得您去问呀。”人家要是不愿意,这么一问,叫她咋说。即便愿意也是硬着头皮说愿意的,再说了,但是说给小四置办那些,是当着老大和老三的面说的呀,也没瞒着老大。老三当时就接话,说了,买的时候一块去。
可林雨苗当时没接话吧。
齐芬芳就道:“你大姐不是没老三脑子转的块吗?老三说是一块去,也没说跟你平摊呀。你大姐不是没往那边想吗?”
“那你就去问嘛。”林雨桐就道,“你只当闲话的跟我大姐提一嘴,看我大姐怎么说?要是还不接话,就算了。她这不是总以为我大姐夫挣的少吗?”
齐芬芳嗯了一声,起身的时候不忘了问一句:“你跟老三啥时候去呀?”
“给小四置办,那肯定得小四也抽时间才行。不管是哪个晚上都行。反正我等你回话吧,这总行吧?”
行!“那你赶紧的,给大振弄脸去……看是热敷啊还是怎么着啊,这么着去参加婚礼可不行,人家笑话。”
人走了,四爷摸摸脸颊,“真像是被人打的?”
关键是你每次帖的地方都有一些差别,然后贴了撕,撕了贴,那痕迹深一道浅一道,留下的痕迹就跟巴掌印似的,可不以为是我打的吗?
她又给四爷上了药,然后去卫生间,十来分钟就出来,暖暖吓的刺溜一下钻她爸怀里去。林雨桐自己给自己贴了大方脸,大蒜鼻的形象,把孩子给吓着了。
“不怕!”四爷一边摩挲孩子,一边看桐桐的形象,“逗你玩的。不怕人呀!”
“丑!”暖暖捂住眼睛,“不可怕……就是丑,太丑!”
是被丑的不敢看。
这倒霉孩子,有那么丑吗?
四爷上下打量,这有些事是需要天赋的呀。这东西桐桐也没用过,这头一次用,瞧瞧,不细看还真看不出违和来,连整个面颊看起来都丰润了,他看了好几眼,也打消了自己折腾的心思了,催桐桐:“赶紧去弄下来。”
嘛呀?不好好观摩观摩吗?这就是折腾出来给你学习的。
四爷怕她脸疼,说的时候却配合孩子,“丑!丑的没法看。”
暖暖‘嗯嗯嗯’的不停的点头,不明白视频上的阿姨为啥越贴越漂亮,而自家妈妈却越贴越丑。
林雨桐在里面一边卸妆,一边跟四爷说如果没有过敏的药,没有护肤的东西,怎么能避免这种的过敏。
今儿林雨桐也主要用家里随手能取到的东西给四爷治,第二天,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了。用了乳霜之后,林雨桐用遮瑕的给遮盖了一下,基本就看不出来了。
这天,果然还是不适合带孩子去的。天亮了,细碎的飘起了雪花。吃了早饭,四爷把孩子送上去,林雨桐也化妆结束,衣服也都换好了。正说要出门呢,书生给四爷打了电话来,“头儿,您跟嫂子动身了吗?”
“还没有。”四爷微微皱眉,“怎么了?”
“车子……出了点故障……”
“那你等等,我下去给你看一下。”
“不用!”书生忙道,“这大冷天的,哪里好意思叫您给我修车。要是车里还坐的下,我们搭个顺风车就行。”
“没事,我帮你看看,你等着我……”不等那边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
林雨桐看看时间,这都几点了。再修车不得晚了,毕竟得赶到郊县去的。
四爷就道:“看看就行。哪有九成新的车搁了一晚上就莫名其妙的坏了的?昨晚下班他还是自己开回来的。”
那是书生他是啥意思?
林雨桐干脆跟着四爷一起走,下了楼上了车往小区更里面开了一段,就到了书生家的楼下。书生和白小艾在车边站着呢。
林雨桐跟着四爷下去,问了一声,“启动不了吗?”
四爷过去看了看,“哪出故障了?”他问书生要车钥匙,“我给你瞧瞧。”
书生‘哦’了一声看白小艾:“车钥匙。”
车钥匙在白小艾的手里,这会子白小艾正在近距离的看林雨桐的大衣上,见要钥匙了,就笑了笑,“也不是……什么故障,我刚才骗他呢。今儿这不是下雪吗?从天一冷我就告诉他了,我说给车要加个防滑链子。他非不听!看!用车的时候傻眼了吧,今儿报的还是中雪,我们这车哪敢上路呀?”
就是天气不好,容易出事故,才更不敢车上随便载人或是把车借给别人。真出事了,车主逃脱不了干系的。
你倒是机灵的很,不想大雪天的开车,跟着提心吊胆。那别人就不提心吊胆了?
那四爷也不要车钥匙了,问书生:“你这车也不用防滑链呀。它自带防滑功能。”
对!书生就尴尬的笑笑,“我以为车真坏了呢。”他不好意思的对林雨桐笑笑,“对不起啊嫂子,叫你大冷天的在这里站这么半天。”
“没事!”林雨桐笑着就上了自家车,“好着就好。”
四爷就跟书生道:“你们要不想开车,坐我那边也行。不过之前黑子跟你说了没……”
农村结婚嘛,接媳妇的车队这不都得成规模,用好车才显得体面。朋友的车完了之后当成婚车用的。
书生忙道:“说了!打扮车的东西都在后备箱放着呢。没事,头儿,你跟嫂子走前面,我就在后面跟着。”
那行,跟紧了。路上有事就打电话。
可四爷和林雨桐都出了小区了,也没见后面的车跟来。
书生气的脸都白了,坐在驾驶座上手都是抖的,“车没坏你干嘛说车坏了?黑子结婚,正是用车的时候。好端端的说车坏了,别人还以为我舍不得车给朋友用一下。坐几个陌生人怎么了?你能坐别人的车,别人就坐不成你的车?”
“不是!”白小艾就道,“咱家这破长安,七万块钱的车。你看看人家开的车……放一块不丢人呀!”
不丢人!
书生气道:“再便宜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的,谁的车好你坐谁的车去呀。”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怎么说的不是人话了?”
“我说了,这七万交个好车的首付款,慢慢的还车贷也行的。你非听你妈的,全款拿下这个破车……”
“你少说我妈!我妈怎么了?我妈是为我的!我妈没花我一分钱,把她的积蓄养老金啥的都贴补给咱们了。你是少吃了还是少喝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这么长时间了,你挣过一分钱吗你?白吃白喝啥活也不干,今儿这里疼,明天那里疼的,我妈是里里外外的伺候你,饭不要你做,家务不要你干。结果呢?到这里还不落好是吧?我今儿有事,我不跟你掰扯,也不跟你吵吵。你麻溜的把钥匙给我,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我不!”白小艾顺手把钥匙往车外一扔,“你今儿不把话说完,谁也别想走。”
书生以为白小艾做了假动作,就赶紧道:“行!姑奶奶,我认输还不行吗?你把车钥匙先给我,回头我就换辆车……我怕了你了!”
白小艾指了指那边:“自己找去。”
“别闹了,再闹了我真恼了。”他说着就翻看白小艾的手心,没有!衣服兜,也没有。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还是没有。“你疯了,真给扔了。”
“我扔了怎么了?”白小艾的眼泪就下来了,“是你要说要养我的?结果呢?这才几天,就嫌弃我不挣钱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神经病!”书生直接从车上下来,赶紧找车钥匙。这边是草坪,草坪干枯了,枯燥贴在地面上,缝隙多的跟啥似的,这上哪找去?
楼上的书生妈一只在窗口看着,然后皱皱眉,转身从抽屉里取出另一把钥匙来。车又不是贷款买的,贷款的话一把要是抵押在人家那里。但是全款的话两把要是都在呢。她把钥匙送下楼,“赶紧去,妈给你找。”
“妈你回去。”丢了就丢了吧。
“那让别人捡去……车不得丢了呀。”
“不会!回头我去4s店换锁……”这个有点麻烦,全套换下来费用也不低就是了。
做妈妈的就点头,“那你就赶紧去吧。黑子那孩子可是好孩子,帮了咱好多回了。结婚是大事,不能马虎。”
知道!我这就走。
全程白小艾都没下车,也没说话,冷着个脸。
书生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白小艾塞过去:“乡下冷,风野的很。围着这个好点,你这脖子钻风……”
白小艾抬手一挡,围巾掉地上了。刚才书生只看后面倒车,没注意,等车倒出去了,才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家妈艰难的弯腰将地上的围巾捡起来,然后手扶着腰半天都站直。
他当时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下来,侧脸看白小艾,她还是那副样子。
都出城区里,还不见书生跟过去,四爷就打电话问了一声,关心一下。书生表示没事,那就不用等了,各走各的吧。
黑子的婚礼,在农村的话也算是中规中矩的。赵子玉家没要啥彩礼,但黑子给了个八万八是个意思。婚礼上,女婿给老丈人和丈母娘敬酒的时候,人家老丈人又当着宾客的面,给了黑子一张卡。司仪还故意问:“多少钱呀这事?”
“十万!”那八万八还回来不算,还另外搭进来一万二。
黑子的父母是老实人,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农村吃席面是这样的,男客是男客,女客是女客,一般都是分着坐的。林雨桐和白小艾被当做贵客,给安排到娘家这边的席面上。跟赵子玉的姑姑姨妈婶婶这些人坐了一桌。农村办席面自家办的话就是流动餐车,跟大酒店肯定是不能比的。桌子是折叠桌子,凳子是塑料凳子,都是随时好拆卸装走的那种,还得轻便。所以,这就显得特别没有档次。
其实人家席面鸡鸭鱼肉啥的样样不缺,很是丰盛。
白小艾先是不停的用纸擦凳子,擦了凳子擦桌子,擦了桌子擦餐具。
林雨桐就说:“现在这农村,人家这餐具也都是消毒过重新包装的。”擦擦得了,擦了又涮,涮了又擦,如此反复再三就算了,林雨桐数了数,打从仪式一开始,她就在做这一套,七八遍都不止了。讲究啥呀!那端来的盛菜的盘子和碗,你也不能监督人家擦洗呀。实在觉得不脏,可以不吃呀!桌上一打头就有八样干果,所谓的干果就是各色的点心,那东西都是食品厂出来的,现拆的包装摆盘的,比较干净卫生。吃两块点心垫吧的不饿算完事呗。
她这么一说,赵子玉的婶子在边上就道:“是啊!农村现在都讲究的。桌子是旧的,但是桌单都是新的。凳子是专门擦过的,刚才我们可看见了,人家就怕抹布不干净,都是拿湿巾纸给擦的。”她也是奇怪了,城里人坐在城里马路边的凳子上,那是不嫌弃脏的。一回农村,人家收拾的再干净,好像都嫌弃是脏的。
白小艾脸上就有些下不来,一时不知道咋搭话。林雨桐跟着婶子就聊起来了,聊当地的情况,种的啥呀,收成啊,反正聊到哪算哪。
四爷呢,是没法正经的吃饭的。他们一伙子属于伴郎团,那是要跟着新郎给亲戚敬酒的。大家都举得黑子在外面混的好,为啥呢?那领导都亲自回来给他小子长脸了,那能混的孬吗?
所以说,有时候这气质真不全是坏事。
赵子玉这新娘子打扮的也很接地气,就是怎么暖和怎么穿呗。结婚的礼服外面穿着大红的羽绒服,脚上就是平底鞋,安全呀。但看黑子爹妈的样子,就知道有多喜欢这媳妇。
白小艾用手机拍婚礼的照片,林雨桐看她在那编辑,文字标注是:最土的婚礼,最土的新娘。
林雨桐:“……”自己要是书生的妈,感觉也要崩溃的。这样的姑娘给儿子娶回去,当妈的得疯了。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席面上了酸辣的肚丝汤,她盛出来喝了一碗。正喝汤呢,手机响了一声,接起来一看,是那个张欣发来的短信。
这姑娘也是有意思,天要下雨了,她就发短信告诉你,说出门注意带伞。天要降温了,她发短信告诉你注意保暖。如果从家里到医院自己平时走的路段在自己上下班的时候堵车了,她也会随时关注交通广播,然后发短信提心你。今儿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林大夫您好,才知道您去外地参加婚礼了,请您回程注意安全。雪大路滑,开车小心。(您忙,不用回复。打搅了。)
就跟很多个信息台的短信似的,有时候她都不看的。
今儿是手里拿着手机,关键是她怕医院那边发来消息她听不见。一旦遇上这种天气,医院的人都比较多。尤其是摔伤的,特别多。
因着关注,张欣第一时间发来的消息,她就看到了。肯定是张欣在朋友圈里看到白小艾发的婚礼视频了,大概自己在里面也是一闪而过的吧。
林雨桐收了手机,白小艾就在边上跟林雨桐搭话:“这婚礼也太简单了,对新娘子也太不尊重了。”
拜托好吗?这里坐的都是新娘子的娘家人,你这不是挑事吗?
林雨桐就皱眉:“你喝点酸辣汤吧,味道还不错。”赶紧把你的嘴给堵上吧。自以为小声的说话,你咋知道人家听不见的。
果然,白小艾那边的一个很利索的女人,好像是赵子玉的小姑还是谁的,年纪也并不大,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就看白小艾,“这姑娘还没结婚吧。”
白小艾愣了一下,“是!也在筹备呢。”
“那你这婚事是咋准备的?”这小姑就问了一句。
“我……婚礼也不太讲究,随便哪家酒店都行的。不过就是我朋友比较多,肯定伴娘会比较多。每个伴娘两身替换的礼服……反正很琐碎的。”
赵子玉才一身衣服,今儿一天都没换。那是因为农村冷,也没处换去。
赵家小姑在新郎官过来敬酒的时候就拉着黑子说了:“……你可是委屈我们子玉了。人家这个姑娘光是伴娘就得换两身衣服呢,看看我们家子玉。你要是不对我们家子玉好,你小子……”
黑子连忙赔笑:“小姑,我要是不好,您替子玉抽我。”说着却看向书生,你们这是来干啥的?拆台的!
书生赶紧给倒酒:“小姑,那是我女朋友,她不懂事,胡说八道呢。”
“那可不是胡说的……我听的都开始筹备了呀。”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我不能跟黑子比呀,他会过日子,攒下钱娶媳妇了,我这不是还是穷光蛋吗?娶不起!”
赵家小姑这才不说话,接了一杯酒喝了。
敬酒敬到林雨桐跟前,林雨桐摆手:“我回去得开车,赶紧给别人敬去。”
黑子低声道:“麻烦嫂子帮我招待招待。”
放心吧。
赵家小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会子就又主动跟林雨桐说话,“子玉跟我说过好几回林大夫,喜欢的不得了。我才说要去找她的面子跟您求诊呢。”
“自家人,得空来家里都行。”林雨桐就接话,“是哪不舒服吗?我看您气色很好。一定是经常的锻炼的人。”
赵家小姑眼睛一亮,“我是咱们省体育学院的老师,我的专业就是搞体育的。我是给几个学生求诊。都是运动员,但是运动过量,还是伤着了。”
这样啊!
“可以!回头叫子玉给我打电话。”这倒是提醒了她,运动损伤复员,这也可以专门做一个科室,拉起一个专门的团队来。
又有其他人顺便问身体的一些小症候,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等等,一桌子再没人搭理白小艾。
林雨桐和四爷走的比较晚,得陪着黑子把大部分客人都送走了,这才好走的。而且,四爷喝了几杯酒,回程没法开车,得林雨桐来。酒席吃到一半,雪就慢慢大了,这会子几乎已经落住了。
黑子赶紧催两人:“头儿,跟嫂子回吧。这边现在也没啥了,我明儿肯定上不了班……”
“不着急!”四爷就道,“要是雪下的路不开,就在老家多呆几天,那点活哥几个分分也就出来了。”
行!
可上了车了,车都开出来了,才发现书生还在停车的那一排来回的看。林雨桐摇下车窗,“干嘛呢?”
“嫂子,这车咋不见了?”书生左右看看,“你看见小艾了吗?”
不见人,又不见车,林雨桐就问:“是不是她把车开走了?”
书生从兜里摸出车钥匙,“不会呀!车钥匙在我身上。”
那谁还能把车平白的给开走了。
幸亏农村过红白喜事都有执事,啥事人家都有人安排。车这里也有人看着,就怕哪个孩子给人家把好车刮花了。结果一问,人家说了,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姑娘开走的。为啥记得那么清楚呢?因为那姑娘一边走一边哭,而且开走的车也很有意思,车上面戴着俩大耳朵。
哦!那就错不了了。书生的车被白小艾打扮的很卡通,上面贴了不少东西。这算是那么多车里的头一份。
四爷就喊书生,“既然车开走了,那你上来吧,先回去再说。”
书生尴尬的上了车,手里不停的拨打白小艾的电话,可惜,电话一直是关机。之前他也打了,以为是她玩手机玩的没电了,现在想来,应该是故意关机的。
他捏着手里的钥匙,气的肝疼。早上那个钥匙她压根就没扔吧。
车上没人说话,中间只四爷接了个电话,是暖暖打来的,问他们什么时候到家,这一路走的特别消停。进了小区,林雨桐干脆把书生往回直接送到楼下。车子往前走一点不费事。书生不好意思,“嫂子不用,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我看你喝了不少,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林雨桐说着话,车子就拐过弯了。一拐弯就看见书生妈在楼下像是找啥呢。
雪很大,书生妈拿着扫帚清扫草坪上的雪,可身上落的都是。显然是在外面的时间不断了。年纪不轻的老太太,佝偻着腰在哪扒拉。
书生蹭一下就下去,“妈,你干啥呢?”
林雨桐和四爷也摇下车窗,“是丢了啥要紧的东西了吗?”两人都打算下去帮着找找。
书生妈就赶紧摆手:“没事,不是啥要紧的……就是车钥匙。这俩不省事的,早上起来拌嘴,小艾把那把钥匙给扔了。今儿用的是备用的。我寻思还得找啊,就在这一片啊!可翻了这一天了,还就是找不见。实在找不见就算了……”
“妈,我不是说换个锁吗?”他不知道咋说白小艾其实没扔的事。
“这孩子,说换就换呐?我打听了,换下来少的得□□百成千快,多的三几千都不一定。你去问问去,现在多少人一天能挣七八百□□百的?没几个人!我寻思,我找见了,这不就跟挣了那么多钱一样吗?”
做儿子的知道内情,却啥话也说不出口,那憋的心里是又涨又疼。
林雨桐就道:“别找了阿姨,书生今儿没少喝,您赶紧带回去给解解酒去。”
书生妈应着,一边拉儿子往回走,一边才像是想起啥的问说:“你的车呢?对了!小艾呢!”
“小艾开车……有点事。”
“你这孩子,带着小艾咋还喝酒呢?她一个小姑娘下雪天开车,多危险呀。”
絮絮叨叨的走远了,林雨桐才开车又倒出去,回家。
那边的事她才懒的管,到家叫四爷歇下了,她就打电话给宋恒斌,“今儿医院有啥特殊情况没?”
“今儿收治了十多例骨科的病人……都是摔伤的,距离咱们医院近,就直接给送过来了。程度都不严重,也不算是急诊,就都给收进来了……”
正说着呢,电话那头就嘈杂了起来,好像是出啥事了。宋恒斌说了一声:“我先去看看,回头跟您汇报。”
林雨桐就怕这种天出交通事故,急救的时候不管其他,只看距离远近。她拎了衣服拿了钥匙正要赶过去,宋恒斌的电话过来了,“是一起交通事故……”
果然!
林雨桐就问:“连环车祸吗?伤了几个人?谁将伤者送来的?”
宋恒斌就道:“咱们没开急诊呢,急诊中心也没分配病人过来。这也不是连环车祸。是刚好,一个姑娘开车,在咱们医院门口不知道怎么就开车给闯到绿化带里撞树上了……是路人和负责疏导交通的协警把人送来的。这病人这会子正喊着让您给瞧瞧,说是认识您。”
认识我?
开车……刚好撞在自家医院的门口了,“那姑娘叫什么?”
宋恒斌看了一眼手里的伤者资料,“护士刚登记的,叫白小艾!”
林雨桐将钥匙和衣服又给扔下,“该怎么治就怎么治。通知家属,按照流程走。再要喊着找我,就说我去厅里开会去了,人不在,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宋恒斌马上应了一声,“您放心,病人王宁接手了。主要是一些擦伤,身体并没有大碍。”
“尽快通知家属,尽快叫她出院。医院的病床紧张,不收这种病人。”谁惯她那臭毛病。
宋恒斌很少听到林雨桐用这种语气说话,挂了电话就听后面有人叫了一声:“宋院长。”
是张欣啊!
宋恒斌点点头,“你送来的器械先存器材库,能用多少不好说……”
“没事,用不了回头我再拉走。”大冷天的张欣一身的汗,低头擦了汗就瞅见宋恒斌手里的单子,“白小艾?她……又住院了?”
宋恒斌愣了一下,“你认识?”正愁那姑娘不配合,不肯说家属是谁,只要见林院长呢。
“我认识……算是朋友。”
“那麻烦帮我联系一下她的家人。”
哦!好的!没问题。
于是,书生和书生妈就看到被撞坏了前盖的车和几乎没什么损伤的白小艾……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28、饮食男女(86)三合一
饮食男女(86)
“妈, 我扶您回去吧。”书生看着在病床上眼泪滴答滴答的掉的白小艾, 没有再近前一步,反而扶了他妈妈的手往出走。天都晚了,自己喝了酒, 开不了车, 想借辆车赶紧过来都不行。接了电话赶紧出来, 说是打车走,可妈妈不放心,就这么冒着风雪跟着自己来了。
脚下滑的厉害, 她这年纪的人, 要是摔上一跤可怎么得了?
今儿为了省那点换锁的钱, 她在外面一整天了。刚歇下,就又被折腾起了。
自己是笨,是傻, 但这么一次次的,就是再傻的人也觉出味道来了。反正就是不能有违逆白小艾的地方,但凡有, 或是两人吵架之后,她明知道错了, 但却不肯认错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发生, 小到牙疼肚子疼,大到绝食自杀,这一回又来了一套车祸。
书生妈低声道:“是不是嫌弃车不好呀?也是我多事, 当时要是由着她就好了,也不会出这样的事。要不然……干脆给换辆车?或者,把县上那套小房子卖了,给她卖辆车?”
不行!
再说了,她也不全是为了车!
白小艾是个特别冲动的人,有时候当时情绪上来了,就控制不住自己。知道惹了自己了,又不肯低头,又怕自己追究,所以,她总能找到让自己闭嘴不追究的理由。
一如这次,她当时靠着一股子气开车走了,可半路上估计是想起今儿不对来了。先是今儿出门的时候对自家妈妈过分,想起今儿扔钥匙那一套瞒不过自己,想起当众给自己没脸将自己丢下是她错了。可怎么办呢?她还是不想分开,于是,选了这么个地方,给撞树上了。她都出事了,能是做错的人吗?她都这样了,你再要说什么还有没有良心了?
可这世上的事,不能因为你出事了,就一定得是你对的。老用这么一套,真挺没意思的。
出来的时候,宋恒斌叫住了书生,“您来一下。”
有事吗?
宋恒斌当然得保证医院不受干扰呀,刚才在家属来之前,护士已经告诉伤者了,说你这个伤其实没事,可以起来了,但是伤者死活不起来,只说这里疼那里疼的。但是真检查了,没啥大毛病,不到躺在那里起不了身的程度。结果人家信誓旦旦的说了:“我就是疼啊,叫你们林院长,你们检查不出来,不等于我没伤着……”
病人来这一手,作为自家这种纯中医的中医院就很无奈了。没有那些机器检查和医疗手段,纯碎就是靠大夫判断的,你说什么病人都不带信的,你说怎么办?
这就很明显的凸显出西医和中医的差别,在有关医闹的处理上,西医遇上这种问题,可以开出一大串的检查单子,将这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死角的检查一遍,然后将检查的单子甩到病人脸上,告诉他你再胡闹,咱就换个地方说话。
但是中医显然是不行了。这还是医院开门以来的第一例,也算是彻底的给宋恒斌给提了个醒。以后这种事必然是少不了的,但怎么样才能杜绝这种现象呢,那么,是不是可以另外设立中西医结合科,对于过来治疗的病人,是不是可以在这方面留一些数据下来?
这会子脑子里纷纷乱乱,想的都是后续完善整个医院体系的事。脚下不停,将家属带进了保安室。
保安室是非常健全的,墙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监控屏幕。宋恒斌叫人调出之前的,然后跟伤者家属解释:“医院门口是有监控的,这个您理解的吧。”
当然!这是必须的手段。
书生点头,那边已经将画面给调出来了。
画面上出现了自己的车,很扎眼的长安,打扮的花枝招展特别吸睛的那种。就见这车是停在医院门口的,停了得有三四分钟。今儿下雪,路上的车辆比较少,就见车停了几分钟之后,然后缓缓的,慢慢的,朝前开去,紧跟着方向盘打偏,慢慢的朝绿化带靠近,再然后,车撞上绿化带了……撞了一次了,车倒回来一点,再朝前,又给撞上了……如此再三再四好几次的试探,后面的协警在视频里一直看着自己那车,估计是以为女司机不小心开那边去了,然后想倒车不好倒了吧。他就朝自家的车走过去,然后司机估计是紧张的一下,加了一点油门,这才突然给撞到树上了。
宋恒斌也不敢说人家故意撞的吧,就是说:“可能新手上路,想往出倒呢,结果一家伙给撞上去了。”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车损坏的有些厉害,但是人却没事。
他就道:“可以姑娘家给吓住了,做家属的给做做工作,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去别的医院检查检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好能及时就医。”
书生无奈,白小艾开车的技术比自己要好!不可能四周没车,医院门口那么大的地方掉头都掉不了一头给撞进绿化带好几次。
他是真不想管的,但是他也知道白小艾的,自己一旦走了,她会赖在医院不停的闹。这是谁的医院?闹的人家不得安宁,最后还得自己出面,这又是何苦呢?
书生妈拍了拍儿子,“你赶紧交医药费去,我去叫小艾。”
老太太不知道怎么说的,五分钟之后,把白小艾带出来了。白小艾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老太太不扶着她,她都走不了路了。
书生不得不伸手,“妈您撒手,拽着我这边,我扶她。”
老太太摆手:“你去路口挡车去。我扶着她慢慢走。”
再把您给摔喽。
正拉扯呢,张欣从后面跑过来,“阿姨我扶她走,您慢着点。”
书生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姑娘可真热心,这还没走呢?”
“我的工作就在这边,忙到现在。”张欣说着话,看了低着头也不言语的白小艾一眼,也就闭嘴了,然后将人给扶到车上去。等再跑回医院,就听见宋恒斌一副送瘟神的语气跟那个叫王宁的大夫说话,“……我觉得还是得跟院长提一提,虽说一千一万个人里,也不一定能遇上这么一个病人,但真要是遇上一个,那可真够受的了……不过,这各种检查设备,人员配置下来,这又是好大一笔……”
“宋院长……”张欣就在后面弱弱的搭话,“那个……我们公司有些小设备,是可以租用的哦……”
宋恒斌:“……”医药代表这种生物简直是无孔不入。
他没管张欣,这姑娘在医院不是帮这个就是帮那个,连清洁工的活都抢着干,弄的上下没人好意思对她冷脸,只要不干扰正常的工作,他也懒的去管了。完了回了办公室还是先给林雨桐回了电话,把事情说了,这才提到医院设备的事。
设备需要的费用不是个小数目。
林雨桐挂了电话的时候有些沉吟,这笔钱三年后叫自己拿出来,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配置在新医院那边,一次性就到位了。可现在租住的地方,别说是购买了,就是想腾出地方来安置这些设备,都有些艰难。
短期内看,租上三年倒是更好的办法。至少拆卸安装维修维护这些,都有专人来做。医疗器械公司的售后服务那是做的真不错的。唯一发愁的就是安置在什么地方的问题。医院现在的地方挤的满满当当的,没地方呀。
林雨桐翻出周元的电话,周元就是那个跟林雨桐一块租楼,想跟林雨桐捆绑在一起的开月子中心的。他打算阳历年的时候开业,这个时候正在筹备期。她现在想的是能不能从他手里再单租一层出来。
跟周元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这才去楼上接暖暖去。
顺着楼梯走了一半,林雨桐突然想起来了,赶紧给宋恒斌打过去,“之前你说的那个叫白小艾的病人,保卫科的那段视频,记得保存下来……顺便再给我发过来吧。”如果不保存,过段时间,系统就会自动清除这些记录。
而林雨桐也要将这些东西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她做这些,纯粹是谨慎使然。但却没想到,真会有用到它的一天,当然了,这是后话。
到楼上的时候,暖暖正跟她三姨吃西瓜呢。林阳自打怀孕,之前一直保持的晚上不进食的好习惯就被打破了。孕妇嘴馋,也爱饿。稍微有点想吃的,苏南立马就给去办。今儿估计是外面冷了,家里的暖气开的热,她又燥了。
“吃西瓜也上火,少吃点。”林雨桐提醒了一句。
“没事,是小西瓜,还是我跟暖暖分着吃的。”林阳给暖暖擦了嘴,暖暖一手塞西瓜块,一手朝林雨桐招手,“妈妈,吃!”
林雨桐过去尝了一块,西瓜不凉。
“地板上放了两天才敢叫吃的。”齐芬芳从厨房出来,“不凉。”
暖气屋里放两天都不会冰了,何况是地暖的地板上,肯定是不凉的。
可这不能叫暖暖再吃了,“要不然今晚得给我画地图了。”
画地图是干嘛?
暖暖不是很明白这意思。
林阳就逗她:“就是尿床哦!”
暖暖蹭一下收回了抓向西瓜的手,一脸的惊恐。
齐芬芳嫌弃两人吓唬孩子,“没事,有尿不湿了。咱们穿纸裤裤。”
那也不行啊!林雨桐赶紧拉了孩子过来给擦嘴,大门响了,齐芬芳开了门,是周安民和林雨苗两口子。手里拎着菜,周安民就道:“刚才出去了一趟,把菜都给买了。报的明儿还是雪,妈你跟我爸就别出门了。要啥也叫保姆去买,别啥都亲自干。”
齐芬芳心里比较得劲了,难得大姑爷这么细致的想到了。
来都来了,见林雨桐在就过来说几句话,林雨桐也顺便问周安民那个私立医院,他们的设备当初是怎么买的,大致的价格这些问题。
正说着话呢,齐芬芳就加进来问了林雨桐一句:“你跟老三说给小四买家具家电的,这几天怕不行吧。雪大路滑,过几天再说?”
林雨桐:“……”这是有意当着周安民的面问的。
周安民果然比林雨苗机灵多了,一听就明白了,“要给小四买家具家电呀?完了叫你大姐一起去看,小四是家里的老幺,家具啥的叫她只可着喜欢的买。别论贵贱,咱三家平摊了就完。”
林雨苗这才有点反应过来,等周安民看过去的时候,她‘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当然了,小四不可能花钱没节制的。
再买东西之前,小四带着三个姐姐去了路家给准备的婚房。咋说呢?不能说这边不好,不管是从楼盘还是从地段,以高新的发展情况,这地方其实比林家住的那个小区房价也是只贵不便宜。但就是一点,这是个商住两用的楼。因着在高新的好地段,因此,选择在这里开公司的比较多。楼里面进进出出的人也会比较杂一些。房子里面装修的不错,啥都带了。看的出来,是请设计师专门设计过的。但是住在这种环境里,就不像是回家。
“这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均价不到两千,那时候高新区还没发展起来。现在一平都八千多了。当时当投资买的,还是赚了的。”小四就道,“这房子要是租出去,房价不会低。”
在这栋楼里上班的好些高管就很有意愿。
“住在咱们家那边,比较像是过日子。”小四就道,“我都量过尺寸了,像是沙发,电视包括冰箱啥的,都能搬过去。”
意思是这边比较好的家具都拿过去自己用,然后想租出高价,就给这边换点便宜点的货就成了。也是全新的,对于租户来说,这就很可以了。
如此一来,一家也就是几千块钱,就把这屋子给填起来了。
也行吧!这甚至都不用太逛,只找性价比高的就完了。
林雨苗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光是收的路家的礼都不止这个数了吧。占了便宜她心里又不安,回来就跟周安民商量,“小四结婚的时候……礼金是不是多上一些。”
“今年有奖金,老二老三给多少,咱们就给多少。”小心的撒了个谎,好叫这个女人安心一点。
小四结婚,叫人彻底见识了什么叫农村土豪。婚礼头两天,小四跟路天章视频的时候,就见识了,陆家那边一直很热闹,歌舞团在门口搭着棚子表演,锣鼓敲着,鞭炮放着,晚上的烟火一放就是半宿。
小四心疼的抽抽,一晚上这得好几千块钱的烟花爆竹钱吧。
路天章就道:“没法子,是我爸我妈的朋友,人家送的,不放咋办?放着不是怕啥时候不小心炸了,就是怕时间长了潮了,我总不能拉了再去换成钱吧。”
然后结婚当天,成百辆好车来接亲,要不是苏南找人,人家交警非得拦了不可。专门有人出面维持交通的。城里不能放鞭炮。但是扎气球可以呀。从小区门口一直到单元门口,铺着的都是气球,汽车随便过,路人愿意捡就捡,孩子愿意踩就踩,图一热闹。谁现在捡这个回去呀?不都是带着孩子玩吗?大人孩子这个一踩那个一踩的,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就图一热闹。
这就导致了很多人被惊动了。像是楼里的,小区里的,跟林家有些交情,但是属于泛泛之交的那种,林家没特意通知,也没邀请,那就只当不知道算了,不用走了。可现在这动静,也不能说假装不知道呀。既然知道了,就过来随个礼吧。
书生这种的,按说是四爷的小姨子出嫁,书生是不用给走礼的。但因着离得近,书生妈就给包了八百块钱的红包,“去吧,礼多人不怪。”
白小艾从里面出来,“人家都结婚了,你好意思吗?”
打从医院回来,两人就冷战。一人一个屋,谁也不进谁的门。这是两人头一次说话。
书生回头就说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了,该冷静的也冷静下来了。你觉得咱俩这样,还有结婚的必要吗?”
“你什么意思?”白小艾就问。
“我们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这日子真有必要吗?你要的是幸福,是过的好。假如在一起不能过的更好,连凑活都不能,咱们又何必呢?”书生说完,扭身就走。
白小艾从后面拉住他的衣服,“你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知不知道,要是不结婚,我就成了笑话了。我的朋友,她们都知道我要结婚了……你这突然悔婚,是想干什么呀?”
“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人看的。我没兴趣跟你一块秀恩爱。”书生甩开白小艾,“我还有事要忙,你最好别再跟着。”
白小艾是没跟着,一个人愣在了当场,好半晌她才扭身去看准婆婆,“阿姨,你看他!”
书生妈回身坐在沙发上,继续织她的围巾去了,不言不语,连头都不抬,从这个方向看她的脸,那眉眼之间,竟是带着几分嘲讽。
白小艾愣在当场,突然从心里觉得冷。她感觉得到那种冷漠,那种好像从来都没喜欢过的带着一种厌恶,甚至是憎恶的冷漠。然后就听到不带丝毫起伏的声音:“歇着去吧!不是身体不好吗?躺着吧,要什么我给你拿。”
白小艾没说话,浑身僵硬的挪到屋里,先是羞恼,紧跟着是无边无际的害怕。
她听见外面,准婆婆打电话的声音:“是小欣吗?我知道你是我们小艾的好朋友,我就是想问问,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吗?这孩子胃口不好,给做什么都不好好吃……就想问问你,她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吃什么……”
以前觉得这是关心,现在才发现,这压根就不是。
她所有来过家里的朋友,隔三差五的都会来劝她,说你知足吧,你那样的婆婆比亲妈都好。现在才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给网住了,而且,这网子越扎越紧,突然就叫人透不过气去。
她甚至想,这要是万一自己被这母子俩害了,就是说他们是凶手……也没人会信的,连自己的朋友都不信。
白小艾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怖的想法,她急切的将房间门反锁了,然后蒙在被窝里,给妈妈打了电话去,“妈,我告诉你……我婆婆……这个人城府很深!妈,我好怕!”
“害怕啥呀!”她妈妈在那边吼道,“你可消停点吧。你婆婆咋了,我就是再挑剔,也挑不出你婆婆的理来。前几天,你婆婆打电话,还跟我商量你们的婚事。电话里听见我咳嗽了两声,二话不说,给我转了一万块钱……说叫好好养着身体,身体要紧。你说你害怕?害怕啥呀?人家对咱家里人都这么贴心贴肺的,能对你不好?上回你表妹去你那边我可听说了,你是喝杯水都得人家递到你手里……你要是这么着还不足兴,那我就真管不了你了,你看你怎么办吧。我还是那句话,别抻着了,赶紧结婚。”
我难道不想结吗?之前就是想把房子装修了再结婚,这有什么错处吗?
但是现在结婚……她突然之间真的害怕了。连父母都觉得书生和他妈妈是最好的,所有的错都是自己的,都是自己作的……这得多可怕。自己是作,但是……这准婆婆真就是善人吗?
这段时间她和书生冷战,准婆婆是一直不言不语,一样的做饭,一样的该干啥干啥。唯一不同的是,再也没劝过他儿子。只是每次吃饭前都会说:把这个给小艾送去,是小艾爱吃的。把那个给小艾小艾,小艾喜欢。
自己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全看心情。也因此书生的脸一天比一天冷。
她之前没警觉,她只觉得也许老人觉得管不了了,所以不管。但对她的好是没变的,她确实是每次都打听自己爱吃什么,哪怕是再贵也给买,再复杂繁琐也给做,这怎么能说不好呢?
可等突然警觉的时候,才发现看似温柔甜蜜,实际上是一个陷阱,自己深陷其中,却犹不自知。她茫然了看着房间,听着外面传来的婚礼欢庆的声音。这样的婚礼也是自己想要的,曾经以为是伸手就可以碰触到的。可现在,她害怕了,胆怯了。
这段时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爱情?
两人连最基本的正常交流都没有了,一说话就吵架,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别说爱情了,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他们两人没有婚姻那道手续,可过的一直就是婚后那种日子。她不知道要真是结了婚,婚姻是不是就是这样,日子一天天的磨过去,然后把彼此磨的面目全非,最后相看两相厌。
如果不是为了爱情,那自己坚持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放不下的面子?
面子是重要!可小命更重要。
她不怕书生,她知道书生心软。但他怕书生的妈,怕这个一直以为是准婆婆,将来一定会是婆婆的那个人。书生容忍她,那是因为书生爱过她,哪怕是没有爱情了,还有情分,还有曾经一起走的这些年。所以,他再如何,至少他不会伤害她,她笃定这一点。
但是……能指望一个可能从根子上就厌恶你,算计你,用圈套套你的人包容你的一切吗?不能!她想起准婆婆最爱跟书生说的一句话,“你爸走了,妈就剩下你了。你要好好的,叫妈放心。为了你呀,妈真能跟人拼命。”
是啊!她为了她儿子,什么做不出来。
她想,要是哪一天自己突然死在家里,也不会有人怀疑自己不是自杀。因为自己有自杀的前科,有各种的前科证明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而不会去怀疑是准婆婆杀了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想,但只要一朝这个方向想就会停不下来来,然后冷汗就下来了。她利索的起身,然后收拾包裹,她手里还有私房钱,是之前攒的。书生挣的并不少,早前这钱是交给自己管的,后来家里的开销都归婆婆管,家里又是买车又是干啥的,大宗的钱是没有的。书生的工资她现在也说不好是一季度一结还是半年一年一给的,反正她花的钱总有,她也想着是不是那母子准备攒钱装修房子,也没问过。现在想来,应该是他妈早防着自己了。不过,这段时间,给自己的零用钱也不少,每月都有几千……
这钱……现在想想,只怕是老太太怕自己没钱走不了吧。
是的!要是没钱,没工作,她是不会这么利索的就离开的,这攒下的七八万块钱,就是离开的底气。离开,租房子,然后再说以后,总之,她要尽快的逃离这个地方。
书生妈在窗户口,看见儿子回来了。一扭头,看见白小艾拎着行礼,站在房间门口,她站着没说话,对白小艾四目相对。
白小艾终于确定,她不是错觉,老太太就是讨厌她,甚至于是憎恨她。
她再不犹豫,拎着箱子就走。她想,要不是这个老太太,她应该早就跟书生结婚了。是的!生下孩子,结婚过日子了。
她开了门出去,老太太在屋里尤自虚伪的喊着:“小艾……你去哪呀?你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要走呀。这么大冷天的……”
书生上楼就听见母亲的喊声,然后跟白小艾走了个面对面。两人相对而立。
书生没问,只侧身朝边上让了让,由着白小艾走。
白小艾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路过书生的时候,说了一句:“听过捧杀吗?”
什么?
白小艾没看他,只说了一句:“我……我们最后的情分,就是在你母亲的捧杀里……耗尽的。”说完,再不停留,抬脚就走。
书生在门口站了半晌,转过弯,跟站在门口的母亲相互对视。
书生妈摘下老花镜,叹了一声,“她不会再回来了吧?”
不知道。
“你不会再犯糊涂了吧?”
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她会不会找你,我不知道。但她找你,你不会再心软我是知道的。男人这种生物,就是如此的。
书生沉默了。
书生妈就道:“我明儿也走……”县城的房子卖了一套,但还有一套早年的一室一厅四十来平的房子,她一个人住,尽够了,“我得回去照看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妈,您干嘛呀?”
“她刚才没说错,我就是故意的。”
“妈,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书生上前攥着母亲的手,“您得留下,给我把把关。要是有合适的姑娘,我会去相亲。遇到合适的,我会结婚……您以后还得帮我带孩子呢。”
过去了!就叫过去吧。
书生妈的心这才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她难得轻松的笑了起来,“怎么样?婚礼热闹吗?”
热闹!
特别的热闹。
一路敲锣打鼓的把媳妇迎回家,门口乌泱泱的,桌子椅子摆满了。把媳妇娶进门,但是婚礼的仪式和酒席,却不在老家。人家选在了县里的酒店。所有的亲朋好友,咱都过去。乡邻里,能去的都去,去不了的,家里这边也开宴,有专门的人招呼。
婚礼仪式不仅全乎,这完了之后还有歌舞表演。反正是大家在下面吃吃喝喝的,上面的歌舞节目不断。这种盈利性质的民间舞蹈团体,反正是拿钱干活呗。给的丰厚,人家就卖力。而且,也没有农村整的那个恶俗的表演,还挺上档次的感觉。
俩亲家都属于那种不差钱的,路家舍得,林忍让就不会让了下风,越发显得这婚事办的体面了。
林雨桐是陪着尹家人坐一块的,小四结婚,不管是尹家人,还是苏南那边,人家都当大事,能来的劲儿都来了。尹家是除了带孩子的尹丽没来,剩下的都来了。牛爱群是一个劲的夸,“小四好福气。那婆婆一看就好相处。”
不止是好相处这一样好处。林雨桐就注意到了,路妈带着儿子和儿媳妇到处给人敬酒,敬酒的时候介绍呀,每次介绍人的时候不是说这个你叫伯伯,那个你叫叔叔,她总是说,以后你有啥事你可以找这个叔叔,以后要是遇到那个事了,你可以找那个叔叔。你这个叔叔是干啥的,经营什么的,生意做的多好。那个伯伯以前在哪里上班,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去找他,没人比他更清楚。她在介绍人脉,也在引导带着小四从不同的角度是认识人看人。
所以,一个坏婆婆很可能毁了一个能干的媳妇。一个好婆婆却能打造一个更能干的媳妇出来。
路妈就有点这个意思了。
牛爱群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视线就停留下来了:“那个满场忙的姑娘……是小四的小姑子吧。”
林雨桐这才注意到一个高大的姑娘,“对!是小四的小姑子。”
那孩子生的高,目测少说也有一米七三的个头,穿着运动服,短头发,大长腿迈着,给这里送点酒,给那边招呼着拿饮料。不管哪头亲戚家的孩子,都帮着照看了。跟小孩子嘻嘻哈哈的。长的不算好看,但很醒目,五官像是路妈,浓眉大眼,说话大嗓门。皮肤不白,但因为年轻,显得特别健康亮泽,叫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精神。
等喜宴完了,要走的时候,路妈特意拉了林雨桐,低声问说,“她二姐啊,跟着她二姐夫的那个小伙子,是谁呀?”
人家大概觉得叫林大夫太生分,叫桐桐吧,又显得不够尊重。就这么她二姐她二姐夫的叫,林雨桐还有些不习惯。等反应过来了,才明白,她问的是虎子。林雨桐心里一动,朝虎子指了指,“那个?”
对!就是那个。
林雨桐就笑:“那是我的小叔子,公务员。在镇上的畜牧站工作,清闲,也能照看家里,就是不挣钱。”
钱咱也不缺呀!但是公务员好啊!
“有对象了没?”路妈张嘴就问说。
林雨桐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他这孩子老实,有些腼腆,不太会跟姑娘家打交道,介绍了几个都因为他不主动,所以没成。”她还以为路妈有合适的姑娘介绍呢,心说,以路妈这眼光,看上的姑娘一准也差不了,说不得就是机缘呢。
结果路妈不走寻常路,立马回头跟跟在后面的她闺女说:“你听见了,人家没对象。”
这姑娘也没不好意思,朝着林雨桐咧嘴一笑,然后人家大踏步的朝尹家的车那边追了过去,
林雨桐都愣住了,看向路妈。路妈哈哈就笑,“没法子,人家把儿子生的太俊俏了。”
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打趣的意思,好似林雨桐看上四爷就是看上四爷的颜了。
她笑着摇摇头,也不去管了。说实话,虎子长的还是不差的,尹振的原身长的不错,尹丽也是个漂亮姑娘,一母同胞的虎子长相自然跟丑无关。只是人长的美丑是一方面,给人的感觉好坏,气质也很重要。虎子现在好歹是单位了上班,收拾的利索了,见的人多了,看着也还不错。
林雨桐跟路妈告辞,去尹家那边的时候还听见这姑娘说,“我加了你了,回头我给你发消息。你一般什么时候有空,上班期间联系你会不会影响工作……”
林雨桐没靠太近,直接上了自家的车,上车一看,自家闺女趴在车的最前面,看着她二叔和路家的姑娘,津津有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ps:关于白小艾剧透一下,后面跟桐桐的医院发展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她不是一个无关的人。生活就是这样,一个人偶然跟你擦肩,跟你认识,然后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人会在你以后的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另外,孩子在家学习,我偶尔能争取个万字更就不错了,要加更得看孩子什么时候能复课。请见谅。
329、饮食男女(87)三合一
饮食男女(87)
匆匆忙忙又是一年。
今年过年, 林雨桐是真没时间跟四爷回尹家的。以前那是公职, 跟别人相处的时候,礼节上到不到的,也就那样了。别人就是有想法, 那你憋着。就是我做的不周到你有不满, 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谁又管不着谁。
但现在不一样了, 自己出来经营医院,很多事情就不同了。公立医院属于隐形上级单位,虽然自家不靠着别人的病源也可以, 但当这些公立医院的医生歪嘴说话的时候, 你就知道其威力有多大了。人家跟病人轻描淡写的说:那也就是名声在外, 林大夫的技术还行,但是有几个林大夫呢?
这就坏了。你积攒多少的名声,也经不住这么耗, 毕竟一个医院靠一个大夫是不行的。别的医生也确实不如林大夫,病人也不是总得挂到林大夫的号的。这是很有说服力的话。如果一个大夫跟一个病人这么说,那没关系。如果一个大夫跟他自己的所有病人这么说也没关系, 这可能是一个大夫的偏见而已,应该也没多大的群体。但要是有那么多个大夫每个人都跟自己的病人隐晦的这么说呢?你说这会引起多大的反应。
更何况, 这还存在中西医之间的天然鸿沟的。偶尔出一个中医的名义大家还信,出一片中医很厉害的大夫你看人家信不信。
这就导致了林雨桐做事更得周到。别说林雨桐不能好好过年, 就是宋恒斌也跟着忙。年前那几天,在酒店那边是各种会议。这一段的经营是个什么情况,这不得跟股东们说一声吗?随后就是准备年礼。
鉴于这种情况, 又考虑到一年到头的,尹家父母那边基本不管,就把尹家人接过来,年在这边过吧。
可人家是大年三十下午,尹宝山和牛爱群才带着虎子拉着一后备箱的年货来的。大年三十要祭祖,祭祖完了出发,在这边守岁,过不了大年初一就得回去,亲戚啥的不能不接待。
别管找多少理由吧,大概齐的意思就是知道林雨桐忙,就不在这边添乱了。
可这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快,原本打算早早的回去的,结果不成啊!大年三十晚上,一场大雪哗啦啦就下来了。外面的景观树的树枝都被压的咔里咔嚓的响了不停。林雨桐半夜里醒来,迷迷糊糊的第一句话就是:“闹不好大年初一我得在医院泡着。”
当医生的就怕这样的天气。
一晚上能压断枝丫的雪在天亮之后并没有停。但大多数人都是那种庆幸的,因为放假在家,因为不用去上班了,家里的年货啥都有,感觉这么着能躺到天荒地老。近处的亲戚走一走,实在远的,可以打个电话,手机发个红包对吧?我可以不用上门呀。
可这坏不就坏在近处的亲戚走动上了吗?
城市这路面,雪水化了马上结冰,或是雪太厚了,车辆沿着车辙不停的碾压,这都可能造成很厚的冰层。所以,一说开车出门,人心里就打晃。有些人干脆说出门就别开车了。有些人就觉得不上高速,就在市里转没事。
然后总也有走亲戚开着车出门的。更有那种出去转转,或者是哪里搞什么活动了,就在附近,走着去就好。可走着去,柏油路上其实比铺着瓷砖的地面要好一点。那瓷砖一预冷都滑的蹭蹭蹭的,更何况上面有积雪。
于是,这撞车的,摔倒的,各种意外的就多了起来。
然后大年初一一早上,林雨桐就接到医院的值班电话,求援的。
您赶紧来吧,这边都处置不过来了。
中医治疗骨科跟西医治疗的不同就是,中医不开刀的。西医里,很多都是打上钢板,用上那些器材。可中医就是个养。错位了手法复位。断了的,一靠汤药,二靠药物外敷,三靠三四个月的养。
耗费的时间更长一些,但是基本是不留什么后遗症了。老话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就说的是这个意思,这养少说得三个多月。
可饶是这样,很多人也愿意选中医。不用问也知道,唐氏骨科那边已经人满为患了。因为好些就排不上队,跑到林雨桐这边来了。
当然了,大部分还是奔着西医去了。但像是一些孩子,家长就怕给孩子留下后遗症,就直接给带到过来了。
其实,林雨桐一直没怎么在骨科上多给下面的人下功夫,因着唐氏骨科就在那里摆着呢。在住院各种条件紧张的情况下,林雨桐暂时将这一块搁置了。
但如今涌进来的伤者你不能不治。
行吧,来了就治。这个年是没法过了,四爷也不放心她开车呀,“我送你去。”
也行。家里老两口和虎子带着孩子,一会子林忍让两口子也下来了。楼上现在也没人呀。苏南和林阳回苏南妈那边去了,原本说住一个晚上,今儿在那边吃一天的饭,晚上回来。但现在看的话,不急着叫回来了。林阳怀着孕呢,路上还不够操心的。虽说不远吧,但这雪好像也没停下来的意思,万一出点啥事呢?苏南妈比谁都紧**阳肚子里的宝贝疙瘩。
小四又被堵在婆家回不来了,一早就打电话回来说,过年就算了,不回去拜年了。
于是,就剩下老两口了。还不如下来跟亲家聊聊天来的好呢。
别的地方都能歇业,但这医院不行啊。有些人的病不能因为医院要过年人家就出院不给治吧。所以,医院该值班的还得置班呀。
回了老家的大夫,暂时赶不过来。没回老家的,这就基本得耗在岗上下不去。
医院年前空出来的床位,一天时间,基本是又给填满了。
宋恒斌就道:“骨科是周转率最低的。”
是啊!从运转上来说,确实是不怎么好。
这连着要是再下雪,加了床位都未必够。可林雨桐看这天,估计还得好几天。不行就借用别的科室的床位,做医生的不能把上门求医的往出赶呀。
最开始,来的病人应该都属于各大公立医院和唐氏那边分流之后剩下的。但是后来这几天,涌来的病人成几何倍数增加,当然不是人人都得住院,大部分都是有点错位或是骨损伤的,不影响大事,那就给开了汤药就回去养着了。但饶是这样,医院也一时间人满为患。
现在这信息太发达了。
躺在病床上的患者,没事发发wb,发发朋友圈呀。将感受跟大家分享分享。
有人说自己这一跤摔的,花掉了半年的工资。在唐氏一套检查下来,就花了一万多。然后还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按照每天七八百计算,他前半年等于白干。现在住院花的还是从朋友借的,相当于现在预支了前半年的工资且都一次性花出去了。
有人就安慰说,虽然花钱了,但是只要人没事,身上也不会留下什么隐患,这是好事呀。说一个同事,也是摔了一跤,然后在医院做的手术,又是钢板的又是啥的,钱也没少花,关键是等骨头长好了,还得再把钢板拆掉的,又得再接着受第二茬的罪。这受疼就算了,这得耽搁多少事呀。
这话也有道理,算是个安慰。
像是这个病人的情况还有好些,有些抱怨家里的老人,说不让出门非出门,这下好了,摔了吧。摔了就算了,还作!去医院做手术吧,非不!说要看中医。行!给你看中医,唐氏那边的人多死了好吗?好容易给看了,然后各种的检查下来,一万多,再加上住院的费用,算下来三万多花出去只能说花到出院,还不算完。因为骨伤,大部分时间靠养的。前期过了,得抓药回去养着去。等养好了,回来再复查,确定没啥毛病。要是把这些的花费都算在里面,四五万都打不住。
现在年薪能过十万的,毕竟是少数不是?一年拿个六七万的,这才是常态。所以说,有些人哭着喊着说是一跤摔出半年的工资,这还得是那种挣的多却在医院开销小的人。
然后就有个别的声音弱弱的提出异议:也还好吧!我奶奶摔的腿骨折了,林雨桐医院离我家近,送我奶去二院的时候路过那儿,见人家门诊也收骨科的,就想着也近便,我奶奶又确实是疼的不行,就过去先叫看看。结果时间还比较巧,挂上了林大夫的号,也没怎么检查吧,都是那个林大夫用手查体加号脉检查的。可是特别神知道吗?人家一摁,说这里最疼对不对?我奶就点头说是。就这些就可以了,而且检查是不要钱的呀!不过针灸止疼还不便宜,是一个年轻的女大夫帮着扎针的,下针之后就不疼了。紧跟着药房的药我就去领了,就是豆浆袋子大小的一包药,喝下去半个小时,就消肿了。然后怕老太太腿乱动,我家选了一款固定的器械,那个是能重复使用的。用那个也不贵,使用一天好像十块钱吧……我也没细看。总之我奶后天就能出院回家养着呢,出院之后配的汤药还得花多少钱我还不知道。不过住到出院花的大致也就是两千多一点吧。另外,器械可以选择自己买,也可以选择租医院的。交了押金,只要不损坏人家的器械,租金还是一天十块。用完了过来退押金就行。那东西我看了,是不锈钢的,属于不容易损坏的。所以,应该就是两千多一点就行了。要是买器械的,也就是几百块的东西,加起来三千上下吧。
三千上下?这还能报销一部分对吧?那这完了肯定还是不足三千嘛。
这一点吗?
不可能吧!
就有人说:医生也是靠技术吃饭的,技术好的肯定要的贵。
这话一出,马上就有人反驳: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林雨桐的医术不高?虽然承认唐氏在骨科上很厉害,也是老牌子了。但是林雨桐的医术也很过硬的好吗?
被反驳的人就回复说: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术业有专攻吗?林雨桐其他也许真的很厉害,但针对骨科而言,一个自学的跟一个世家传承的比,总有些欠缺的地方吧。
这人不接受这种反驳的,他回复的很快:谁告诉你人家林大夫的骨科技术不好了?是那个受伤的警察没伤到骨头,还是那么大的车祸现场每个人的骨头都是完好无损的。
……
网上在小圈子里,大家吵吵的挺厉害。但不管是林雨桐还是唐家,这会子都忙的很。别管收费多少,病人来了给治病,医生的关注点在这个上面。
这一场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五天。雪一停,状况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这几天她忙她的,四爷跟顾鑫两人替林雨桐拜年。这几天,林雨桐一直带着桂枝和几个实习生,病人的数量一减少,那边能忙的过来了,她就不那么忙了。至少能在家里歇上前半天。
路稍微一开,尹家人就要回去了。放不下家里呀!
四爷没叫开车走,直接坐地铁,然后转高铁。走之前跟马驹子打了电话,如今尹丽两口子带着孩子在县城住着呢,主要是县城这边有暖气,孩子小,不跟着受罪。尹家在县城也有房子,也都装修过了,能住人的。即便啥都没有,暂时住尹丽那边也行。或是叫马驹子看着怎么把人送回去,总之是安全第一。
小四跟路天章也是雪停了,高速通车了之后才回来的。原本车上就自带有防滑功能的,但是路妈不放心呀,镇上又不是没修车的,装个防滑链还不容易?愣是加了双重保险回来的。
路天章那快递公司,再怎么样快递不还得送吗?
两人回来拿了不少的东西,也是难得的,一年了,到今儿了林家才能吃一顿团圆饭。
保姆还没来呢,做饭谁做?林雨桐累了好几天了,靠在沙发上不想动弹。林阳怀着呢,不能劳累。小四倒是愿意做,可她做那饭……就是个能吃的水准。
到最后,还得齐芬芳动手,然后林雨苗打下手。
林雨苗也懒得动呀:“要不去外面吃吧。”
不去!懒得动了。
新女婿倒是特别着急表现,“妈,我帮您呗,这有嘛难的。”
口气还不小。
林雨苗就问小四说:“真会做?做的咋样?”
其实做的挺好的。过年了老家那边也没个保姆,之前那个做饭的老太太人家也要过年的。所以从年夜饭到后来的天天顿顿的,都是公公做饭的。饭做的还不错,都是路天章帮着打下手的,家里的女人不沾手的。别看自家那小姑子也长的属于比较奔放型的女生,但谁在爹妈眼里还不是公主了?当然了,自己不算公主。像是自家这种情况属于个例的。家里疼闺女比疼路天章还厉害的多。啥也不叫沾手的那种。
林雨桐就低声问小四,“你那小姑子叫什么?”
小四知道啥意思,就笑:“叫天峨。”
啊?
“路天峨。”说着又补充,“峨眉山的峨。”
这名字取的。
小四也挤在她二姐边上,说这个事,“她读的是师大的体育教育专业,都已经开始实习了。现在在三小那边实习……这再有几个月毕业了,就得想办法安置工作了。虎子那边是个啥情况呀?”
“虎子是没想着到城里发展……”这就限制了两人。
“我公公婆婆也没觉得在城里发展就多好呀。”小四就道,“虎子也算是在县城有房?”
对!
小四低声道,“我婆婆给我们在市里准备了房子,不可能不给她闺女准备。所以,只要在城里有房,这还不是想住哪就住哪。城里怎么了,乡下又怎么了?现在好些县城的私立学校也办的不错。”连孩子念书的问题都不算是大问题。“过年这几天,两人还联系的挺多……”
这个我却是真不知道。
“那姑娘好相处吗?”林雨桐更关注这个。
小四点头,“大大咧咧的,不动啥心眼。在她跟前说话不用多想,因为她惯常也不爱多想。”
暖暖就挤过来说了一句:“我二叔……偷着接电话,我都看见了……”
是说要是路天峨打的电话,就背着人去接了。
小丫头片子,啥都知道。
小四就揪暖暖的小揪揪,“你个小人精,就没有你不知道的。”
一说孩子,林雨苗想起来了,“幼儿园有点点班,这开年了按说都能送暖暖去了吧。”
孩子太小了。
齐芬芳听了一耳朵立马就不愿意了,“再过半年,等后半年再说了。”
林雨桐和四爷也没舍得送。
林雨苗就道:“我们家可可当年也是那么点就开始送幼儿园了。”
这话啥意思呀?
周安民能气死,他大声咳嗽了一嗓子,赶紧跑厨房去帮忙去了,“这个我来……我拿手……”跟路天章抢活干。抢到手了,就说林雨苗,“这能比吗?那时候谁看孩子?家里忙的跟什么一样……再说了,村里的幼儿园,私人办的,就在巷子里,过来过去的都能看见孩子在里面玩。你就是不送去,不给掏学费,可可不也天天往里面跑,想玩人家的玩具呀?”
村里人用自家的房子办的,办学的人还跟林雨苗关系不错。一家子都跟林家熟悉。孩子打小就熟悉那边的人,串门就串过去了,送上学那真跟玩似的。没办两年后来不办了,但也就那两年,花了点钱孩子也有人照管。还挺好的。现在不是不一样吗?你提那一茬干嘛呀?人家啥时候送孩子上学跟你有啥关系?也不要你看孩子。就是林家老人没时间看,人家爷爷奶奶也有空。老二跟公婆又不是相处不了,对吧?要你操那份闲心去呀?这也就是老二一天不跟她计较,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对他家大闺女绝望了,懒的再说。要不然,今儿挑起的不都是事吗?
他说着,就瞪了林雨苗一眼。林雨苗闭嘴了,但这会子也没觉得她哪里说错了。自家孩子确实是像暖暖这么大的时候就送幼儿园了呀。
两口子这边打眉眼官司,大家只当眼瞎看不见。而那边齐芬芳已经被闲着的路天章给替换了,“妈您歇着去,今儿您尝尝我的手艺。”
做饭是真挺累人的,但做饭最累人的不是炒菜调味。而是洗菜切菜配菜。跟路天章做饭,那是很有意思的事。人家会捧啊,周安民这边忙着切了葱,那边吆喝:
“还是大姐夫讲究,这葱丝是葱丝,这葱段是葱段,切的讲究!”
“这要是再来点蒜末,可就齐活了。”
“我打算做点鱿鱼汤……大姐夫,您知道这鱿鱼汤要香,香的那个扑鼻,最后得要点啥不?对喽!就是蒜苗……蒜苗末这么往上一撒,香油往上一浇……那个味儿哟……您闻闻就知道了……”
然后就看见周安民从厨房里进进出出的,“生姜不够是吧……好的,这些够了吧?”进去蹬蹬蹬的给切了,剁了姜末。完了还得要蒜苗,他又出来,剥洗蒜苗,切成末备用。
那边又道:“瞧瞧,这医生洗菜就比我强,干净啊!家里有个大夫洗菜,咋吃都放心。”夸的不带重样的,紧跟着就又会来一句:“大姐夫,您给看看,是不是给配点青菜更好点……用水焯一下沥干了,摆盘的时候咱也做个造型……不缺吃喝了,咱吃饭得讲究个意境……”
好的,抓点青菜洗了备用。
“孩子们多吃菠菜好……要不我再给咱弄个芝麻菠菜……”
好的!我这就摘菠菜洗干净。
“那我烧水,等着焯了……”
林忍让坐在二女婿和三女婿之间,看两人下棋,一会子给这个支招,一会子给那个支招,然后不时的抬头看看四女婿怎么遛大女婿的。
说实话,真不是周安民娇气,实在是这一大家子的饭,做起来太累人了。厨房和餐厅之间来回的踢腾,一顿饭下来,竟然走的脚跟疼。跟针扎似的。他是大夫,还是要上手术的大夫,他的体力他觉得一直保持的还可以。但这回,他觉得过后得叫桐桐给瞧瞧了。西医跟中医不同的地方还有,就是年龄。中医是越老越吃香,可西医……一过年纪,体力更不上什么都是白搭。
饭上桌,别说,真是要味道有味道,要模样有模样,色香味俱全说的就是这样的。
人人都夸,齐芬芳这个做了大半辈子饭的,也不得不说,人家这菜做的不错。
大人说好,孩子也说好。一份隔水蛋,一份芝麻菠菜,俩孩子分着吃了。暖暖到底是饭量小,吃了那么些就饱了。再喝了两口子甜汤,肚子就塞不下了。
可可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这饭量抵得上大人了。啥都爱吃。她现在嘴也甜了,就夸说:“小姨夫做的饭在咱家第二好吃,只比二姨差一点点。比我爸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那不对……今儿这饭,要没有你爸配合,也做不出来。小姨夫就是帮你爸把菜倒进锅里了……”
暖暖在边上神来了一句:“那以后……大姨夫跟小姨夫一块做……就好吃了。”说完仰着脑袋等夸奖,这个主意棒棒哒:看我多聪明的!
可可认可的点头:“我看行!”
大人拿着筷子都顿了一秒,难道没发现‘功劳甚大’的那个人从坐上饭桌就没说话吗?
周安民心里呵呵的,熊孩子就是会给大人找活干呀!
他现在看着这一桌子盘盘碗碗的留犯愁。这吃了饭,碗谁洗?人家是做饭的,人家累啊,能叫人家洗碗吗?那最终,这洗碗的活归谁呢?自己一个打杂的,人家大厨都没累着,打杂的能累吗?打杂的不洗碗,难道等着厨子洗碗去?
吃了饭了,他习惯性的往厨房去,结果路天章就道:“大姐夫,您累了,您歇着。剩下这点活是我的了。”
很自觉、很实诚的样子!
可这话才落下,碗盘子还没端到厨房呢,小四的电话响了,“是妈打来的。”这话是跟路天章说的,这个‘妈’指的是路妈。
周安民才说要完蛋,人家说不得有事得走。结果不是,可还不如直接走了呢。人家路妈的声音挺大的,小四为了叫路天章听见还开了免提。
于是路妈的声音就传来了:“……小四啊,我今儿叫朋友给订了两台洗碗机。一台正往回运,一台叫给你爸你妈送去了。你们过去给看的安装一下。这玩意挺好用的。”
“买那个干吗呀?”一台差不多的得两三万块钱呢。
“咱家这开年了,工人更多了。老婶娘年纪大了,做饭还行,这洗碗干啥的,太累人了。干脆买一个,比多雇个人划算。你说你们住在那边,还不是三天两口的上你你父母那边吃饭去呀?你们吃了饭忙你们的去了,剩下的不得别人收拾吗?就是家里有保姆,那要是忙了,你爸你妈不得顺手搭把手呀?竟是给长辈添负担。洗碗机这东西好用,锅碗瓢盆的放进去,洗洁精一加,按钮一开,剩下的就不用管了。出来连消毒都消毒好了。家里本来就有孩子,这马上又得添个孩子,孩子的奶瓶碗筷杯子啥的都能放进去清洗,消毒也好用。”
“亲家呀!这多不好意思呀。”齐芬芳就不能不搭话了。
“不好意思啥的?俩孩子忙,多少事不得你们搭把手呀!别客气。今年也是情况特殊,就不上门拜年了。等过了这一段,我去省城,咱们俩好好的唠唠。”
聊了几句,挂了电话,不大工夫,送洗碗机的到了。
周安民:“……”我要是不帮着洗菜切菜配菜的,是不是这家里连我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我没有老二家的能耐,不会老三家的手段,连老四家的手艺也不如,可不就剩下苦力了吗?而且陆家那边很给力呀!谁家遇到过这种买个家用电器还得给亲家捎带一套的?
当然了,把保姆洗碗的时间解放了,那是不是每周保姆总得抽点时间帮着小两口把家里简单的收拾收拾?人家那是没给儿子找保姆,但是却相当于花了两万多块钱弄了个小时工呀。人家这买卖做的,那是相当的划算。
于是,这往洗碗机里放餐具的活,他就抢了。
这就有点不讨人喜欢了,齐芬芳就赶他:“我得先学会了,回头保姆来了我不得教他吗?”新鲜玩意,不得我先玩玩嘛,抢什么呀?
得!没拍对地方呀。
这玩意看着都还挺新奇的,就是比较占地方。四爷就道:“我订了个置物架,一会子也就给送来了,看着齐整。”在手机上下单,同城派送,一会子就到。
对呀!微波炉呀烤箱呀,都能立体放起来了,省了地方了。
而且,置物架才多少钱?
周安民看着丈母娘听了老二家的那话之后一脸欣慰的脸:“……”他实在是不想说话了,这点小钱能哄人高兴的,可惜自己之前没想起来。
面对新玩意,大人还罢了,家里没有也在商场看见过。只不过一般家庭是除非必要实在不需要买。一家也就三口人,用那玩意……你那厨房小都不行。它本身也不是贵的叫人买不起,但想要安置它,不得要个大点的厨房吗?厨房大……那房子不得更大吗?这么一算,这玩意……买它干啥。一个月挣那点工资,这玩意省下的钱,权当是自己洗碗转的算了。
但孩子却觉得,这东西好神奇。
可可和暖暖蹲在边上,不明白它是怎么工作的。
暖暖问可可,“碗不怕碎吗?”
孩子知道餐具那些东西大都是易碎品。她在跟洗衣机做类比,听名字也都差不多嘛。而洗衣机怎么工作的孩子们都看得见的,衣服在里面转啊转的,被搅的转圈圈,还被甩一甩才能干。餐具经得住吗?
可可表示迷茫:“不知道呀。”
然后四爷回去悄咪咪的也买了个洗碗机,当天晚上就叫人家送货了,然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四爷在家到处找工具,她闺女蹲在边上守着洗碗机满脸的兴味。
干嘛呢?
暖暖笑着拍洗碗机:“看……爸爸拆了给我看……”
“……”两万多的东西呢!真是能败家呀!可她能说什么呢?
好吧!你们在家玩吧。但愿我晚上回来看见的是个完整的洗碗机。
到了医院,宋恒斌已经在了,先问了一句:“今儿没带暖暖过来?”
没带!
“雪没消,温度本来就要低一点。再加上预报说还要降温。这一降温又赶上过年假期结束,外地的都赶来上班了。路上一耽搁,再加上出租房里的温度不行,瞧着吧,紧跟着就是一场风寒潮……这几天得安排一下,注意消毒……”
宋恒斌赶紧应了,这季节性病他发现林雨桐每次预测的都很准,“相关药材我会跟药房说一声,存货再查一遍。”
对!是这个意思。
宋恒斌见林雨桐没什么交代的了,才又说起别的事情,“我觉得应该跟您说一声,骨科借用别人的病房已经不够了。腾不出来更多的地方了。这几天,病人没有变少,而是更多了。”
不可能啊!按理说现在路面都清理出来的,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或者是小区里面,做不到这个大家得有意见的。哪里那么多意外受伤的。
“不光是意外受伤的,现在很多都是要求转院转过来的,公立医院的能站占五成,另外,有两三成的人是要求从唐氏骨科那边转过来的。”
嗯?
从公立转院这个没事,公立医院从不缺病人。有些病人觉得可以花钱找更好的医院,可还有更多的人觉得公立医院中的好医院,一个病床都难求。所以,在这样的医院,一旦你说你有别的选择,医生不会拦着,还会给你合理的建议。人家手里真不缺病人。
但是唐氏骨科的病人要是往过转,可就相当于从别人碗里抢肉吃了。这不管怎么说,是很不地道的。
林雨桐摸了桌上的保温杯,然后又放下:“这些病人转院,你答应了?”
“在看诊的时候,人家也没说他们是从唐氏转过来的。唐氏的收费高,住院治疗费用也不低。过来的病人都属于病情比较复杂的,住院时间相对较长的,而耗在唐氏,他们耗不起。病人从唐氏出来的时候,唐氏显然是不知道病人要走,只以为就是被推出去透透气。结果人来咱们这边了,咱们也不知道根底,能看出就是被治疗过,但一问,就只说是找老中医给看的。结果咱们这边一收治,再详细询问用药史,这才知道是从唐氏出来的。可知道了也晚了,病人在咱们这边手续都办了,家属也都已经去唐氏那边办出院了。”这种情况您说该怎么办?
林雨桐就有些沉吟,这不在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内。
她摸出手机,翻出唐老的号码,直接给拨了过去,响了五声之后才被接起来,却是个年轻的声音,语气里透着疏离:“您哪位?不好意思,我爷爷很忙,没事就挂了吧。”
然后就挂了。
林雨桐看着手机,她可不信唐老没存着她的电话号码。明知道是自己打电话,却假装不知道,然后挂了电话……几个意思?
她慢慢的将手机放下:自己虽然没想跟唐氏碰,但既然碰上了,那就碰一碰好了。
有些东西,不相互碰撞碰撞……就分不出来到底谁更硬!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30、饮食男女(88)三合一
饮食男女(88)
“谁的电话?”老者的声音悠悠的从里间传出来。
唐彦东将手机轻轻放下, 然后回身, “爷爷,还是吵到您了吧?有要紧的电话我就叫您了,没叫人就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您还不知道呀, 现在这小医生都很善于钻营, 这个又是个不知道从哪打听了您的电话的小医生, 还是为了拜师的事。”他说着,就将通话记录给删了,然后才朝里面去。
老爷子病了, 不是啥大毛病, 就是感冒。
唐家是骨科, 但中医很多是相通的。小毛病不用找人看的,家里人连这点小毛病也看不了吗?其实,因着懂医, 家里人保养的都不错,季节病很少会影响自家人。因为预防就做的比别的人好,因此老爷子很少有头疼脑热的。一般有了这些症状, 也都是中药汤剂,几天就好。但凡遇到这种情况, 老爷子就是养神,然后吃的特别少特别清淡, 闭门谢客,凡人不见,真的是在养。
他进去扶起身的祖父躺下, “医院的事有我爸呢,我的任务就是看着您。您好好躺着,什么事也别管。不劳心劳神,百邪不侵。”
唐老叹了一声:“你这孩子,说话要修口德。更不要傲气,别的医生就是小大夫?那也是过五关闯六将考出来了,你要是跟人家竞争竞争,没家里这个打底,你比不上人家。以后见人说话,不要再这个样子。咱们不收徒是咱们的事,客气的拒绝了就是了,不要这么冷言冷语的,这很不好嘛。说起收徒的事,那个小林就有些不知深浅……上次在饭桌上,就提了这个广纳门徒的事……”
“爷爷!”唐彦东就道,“咱们跟她不一样。她是全科,什么病都能瞧。咱们家只骨科。人吃五谷杂粮,得的是百病。可以说,任何一个人都是她的潜藏客户。但是骨科不一样,尤其是被现在西医骨科比对的,中医骨科就更没多少病人了。您就是收了那么多的徒弟,叫这些徒弟靠什么吃饭去?她站在她的角度看问题,可咱们得站在咱们的角度上想。您说呢?”
这个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唐老摇头,“我是跟着我祖父学的医,老人家拉着我的手,叫我发誓把唐家的招牌经营好……”
“对啊!”唐彦东就道,“唐家的招牌,这点怎么都不能变。爷爷您放心,家里有父亲和我呢,唐家的招牌倒不了。”
“但上次……”唐老睁着眼睛看着屋顶,“上次开会的时候,上面特意提了这个费用的问题……”
“没有林雨桐比着的时候,没人觉得有问题。她一对比,问题就来了。”唐彦东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很客观的道,“咱们这边每天的就诊数量才多少?她那边多少?”这就跟做其他生意一样,要想活下去,那就得各想各的法子。批发市场,它靠的就是流量,多中取利。林雨桐那医院开的就好比超市,啥玩意都卖,那自然是客如潮水。可自家这属于单卖一种的,还不属于吃穿住行这种非消费不可的店,毕竟大部分人一辈子其实都是不用跟骨科打交道的呀。自家这种更像是卖精品瓷器的。人家不用咱们也行,用了那你就得有你就是选了精品的自觉。既然是选精品,那你就别觉得你花的钱多了,对吧?身上带着钉子的,就是没有中医骨科这种叫你一点后遗症没有的好嘛。“说咱们的检查贵,可咱们家自家的医院里,光是那些设备就花了多少?当然了,唐家不是不能查体,可没有机器这一套的时候,一年得处理多少医闹。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中医上跟人对薄公堂都没有证据,结果还不是咱们掏腰包给病人赔偿的。这西医的检测手段,咱们想用吗?不想!可是这不是病人给逼的吗?用了,成本高了,他们嫌贵。不用呢?他们心里又不信,但凡治疗的过程中稍微有点不舒服,先怀疑你是不是给我弄错了。她林雨桐能耐的,显摆自己会查体呢那是她还不知道这一行的水有多深……等着看吧。迟早会出事的。”
这孩子说的都是唐家这些年遭遇的实际情况,从这个角度去看的话,唐老叹道:“小林这个人啊……资质很好,但到底还是年轻……底蕴还是不足……”唐家世代干这一行,里面的水又多深,自家知道。可小林显然是中医行当里浸淫的时间太短了。他朝孙子摆摆手,“去吧,看你的书去吧。以后你说话,也注意着点。不要林雨桐林雨桐的直呼其名。这很不礼貌嘛!从医德和医术上来讲,小林还是值得敬佩的。你这个样子,出去了人家会笑话唐家,说唐家没有家教。”
唐彦东低了头,“是!爷爷。以后我一定会对林院长客气一些。”
唉!光客气也不行。跟人打交道是学问,自家这孙子还嫩着你呢。这会子没精神,唐老摆摆手,侧身面朝里躺着去了,叫他随意去。
唐彦东出去,回身朝里看了一眼,然后将祖父的手机设置成静音,顺手装到自己的兜里。
林雨桐在办公室转了几分钟,她不惧怕碰撞,但是她做事之前,得考虑好,也得顾虑老一辈的交情。
白老跟唐老是有交情的,这一点得考虑到。因此,她转了几圈之后,还是想着自己跟唐老沟通沟通。可惜,电话再打过去却没有人接。连着打了两三次,情况都是如此。
她就皱眉,放下电话之后,先忙一天的病人。忙完了,下去的时候,她想亲自去登门拜访拜访。
先礼后兵嘛!
唐家的住宅跟医院隔得挺远的,医院是唐家的老宅。那是唐氏早年的门脸连带后宅。那特殊的十年,这地方都被当私产收了,后来又还回来了。到了九十年代,房子重新盖了,前后就都成了医院了。唐家另外在当时的郊区买了地皮自己盖房。后来,那时候所谓的郊区也不是郊区了,都括在城里面了,当时人家唐家比较有钱,这地方的地皮又便宜,老爷子想盖个小园子,因此,两三亩地大的地方都是唐家的。如今隐藏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算是个很独特的存在。
房子像是四合院的样子,门口的大门紧闭,门口安了门铃,应该是可视的。
她摁了门铃,然后半分钟后,门开了,唐彦东从里面出来,“林院长……”
这是电话里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当时在电话里没听出来是唐彦东。小伙子应该是上火了,嗓音都变了。
她上门也不是给人家瞧病的,只笑了笑,“是彦东啊!唐老在吗?”
唐彦东摇头,“祖父说了,偶感不适,不便见客。”
那就是人在,但是突然感觉不舒服,不能见客。
就是不想见她呗。
这是唐老的做派吗?她皱眉,“唐老不舒服?”小伙子毛都没长齐呢,外面的事还轮不到他做主。
唐彦东特别笃定,“是不舒服。林院长虽然医术高超,但唐家数代积累,就不劳烦林院长大驾了。”
这是什么话?我是上门求着给你们家的人看诊的吗?但跟你一个小辈,我还真说不着。她才要转身,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这是谁啊?林院长啊,贵脚踏贱地,不敢当不敢当啊!”
阴阳怪气的,不是唐俊还有谁?
林雨桐转过身去,唐俊就站在身后不远,“林院长来唐家……所谓何事?如果是来下战书的,我唐家接下了。”
林雨桐越发心里皱眉,唐彦东说话,她能当成是放屁。但是唐俊不行。
实际上唐家医院那边,多是唐俊在管的。唐俊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唐传,但唐传没有儿子,因着医院迟早都得归唐俊的儿子,唐传就只坐诊分红,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
唐老好些年已经不插手唐氏医院的事了,除非有要紧的人请唐老出山看诊,否则轻易不出的。有误会,她当然要跟唐老解释一声。能沟通的我乐意跟你沟通解决。如今唐老避而不见,当家的唐俊一开口就摆出没想过沟通这码事。林雨桐觉得这一趟到这里也就可以了。
她点点头,啥话也没说,上了车就走。
看着林雨桐的车离开,唐彦东就低声问他爸:“真没事吧?”
“她太狂了。”唐俊就道:“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她主动招惹上来,咱还怕了她了?唐家能走到现在,经历的事多了去了。不是一个黄毛丫头能撼动的。”
林雨桐没离开,没回家,先去了白老那里。
白老笑呵呵的,“你最近不是正该忙呢吗?怎么跑过来了?”
“有件事想请您出面。”林雨桐说着,就又道:“不过也不着急。”
很少见这孩子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哦?你说说。”
林雨桐把事情说了,“其实,这本就不是大事。如果那边真的因为我,经营困难,那咱们可以商量着来。总能找到一个平衡点。唐家的名声主要是省内知道,但是我的想法,又不止是省内,我更想做一个运动骨科中医康复类的科室,我是面对全国,甚至全世界。尤其是运动员一类的市场,这是非常庞大的,如果可以,跟唐家合作也是可以的。毕竟在面对国外的市场的时候,我们和唐氏在别人眼里都一样是中医,一样是中医骨科。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不是只有谁吃掉谁才叫整合,能够达成很好的合作,这也是一种整合。
白老先是点头:“你的想法是好的!”这一点必须肯定,“方向也是对的。”敢想敢干,不管能干成几成,能有这个意识和眼光以及心胸,就很好。“但是……对老唐那边,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林雨桐皱眉,“唐老他……不会赞成?”
“那是老固执。”白老就道,“我跟他打交道几十年了。我自打开始打算收徒弟,背后就没少跟他打嘴仗。这些年,我收了多少徒弟,徒弟又收了多少徒弟?不说别的,只说将来跟你受教的弟子,这得有多少?到老来,我是觉得最大的成就不是我看好了多少人的病,不觉得做过御医就如何如何。我是觉得,到老来,我也算是桃李满天下,这才是我最得意的事情。在这一点上,你继承的要比你师父更好。可老唐那人不一样啊,固执!固执的很呐!当年,老唐的外甥想跟着她学,结果老唐不接纳,亲妹妹都跪在门上了,说教孩子点皮毛,能靠着手艺有一碗饭吃就行。当年那孩子下过乡,回来之后工作没安排上。说起来,唐家的外甥啊,学学怎么了?不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教也行啊,哪怕是教一点按摩推拿的手艺,也够他去下面的小医院里混一碗饭吃了。不!人家非不!但也不是说冷心冷情的真没管,他这不是就跟我联系了吗?希望我收他外甥做徒弟……可那孩子脾气倔,还不求了。后来怎么样也不得而知,反正这么些年了,再也没有联系。为了唐家传下来的规矩,那是亲妹妹亲外甥,都能说断就断的。”白老说着又叹,“你应该不知道,老唐还有一孙女。是他大儿子家的!嫡亲的长孙女,那孩子资质不错,人也聪明,但这老东西就是不教,也不让唐传教。后来那孩子考大学,自己考到京城的医科大学了,她的年纪比唐家那个小孙子要年长不少,好像也不比你年纪小。现在也是京城医院的大夫,骨科的。我之前听谁说了一嘴,说那孩子,最不信的就是中医……”
不是不信,是因为对某些人的厌恶,以至于带出了许多连锁反应。
白老就道:“你指望这样的人改变?”就是想改变也改变不起了!要是现在变了,那之前他所坚持的不成了笑话。骨肉至亲都不曾叫松开的口子,对你松开了,那对失去的亲人和亲情,又怎么交代呢?“但你说的也对,先礼后兵,咱们该做的还是要做在头里的。既然他不舒服,那这事也不急,过几天,你跟我登门一趟,看看情况再说。”
也好!
但从白老这边一出来,林雨桐就知道,该准备了。
如果把骨科都包含进来,那么就需要场地。可场地怎么着呢?
林雨桐给顾鑫打电话,顾鑫在新建医院那边的工地上,“我过来看看进度,最近天气影响太大,又赶上过年,我看这边恢复动工的情况。怎么?有事啊?”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看你的时间,什么时候方便,回头我去家里找你或是去酒店找你都行。”
“那么麻烦干嘛?今晚我直接去你们那边,我在你们家吃饭。咱们边吃边说。不管事情多难办,有一盘烤羊排,什么都好说。”
成啊!那今晚就吃烤羊排。
她人还没回去呢,先给家里的保姆打电话,尹家来拿的羊肉不少,羊排还都没吃呢,但都在林家这边放着呢。她得先叫保姆帮着给解冻。
看了看时间,还早,她直接去了厅里一趟,这事得跟黄广平报备一声。
黄广平眉头皱的紧,“唐家啊……”他轻哼一声,“每年都有不少人反应那边的问题。不光是收费的问题。还有很多,像是去唐家那边看病,病人在别的医院拍的片子,唐家不认。”
这个情况在医院很常见,比如说县里拍的片子,到了上级医院,人家叫你重拍。这种情况是因为上级医院更权威,更专业。事实上病人自己看前后拍的片子,就能感觉到差别。在更好更专业的医院,拿到的那个报告单,给出的结论都比小县城的医院给出的更详细具体。这种情况,就属于合理的。
黄广平就道:“但是拿着省一省二这些医院拍的片子去,人家也不认。也非得叫你重拍一次,这就很过了。”
你们唐家,中医骨科那一套,是很好。但是针对西医拍片看片,就你们聘请的大夫,能跟省一这边的ct室影像科这边更专业吗?
西医上的影像不是那么好掌握的。大部分大夫都不敢说多会看片的。完了你聘请的人比省一专门做影像的还牛气吗?
不可能呀!你不是为了挣钱你是为了干啥的?
但还是那句话,病人进了人家的医院,人家负责。你们指手画脚的,完了出了问题,算谁的?
“主管部门每年都跟唐家有谈话的,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没收到什么实质性的效果。”黄广平抬眼看林雨桐,“有些人啊,就是得打服了,他才会跪地求饶。”他说着,就重重的点头,好像还想说点啥,但是强忍着很克制住了。
林雨桐看这个态度,总结了两个字:干他!
“……”这个师父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了。这位是幸好走了这一条路了,要真叫他自己做医院,还不定得跟多少人干架呢。
不过,有这个态度,林雨桐就放下心了。
总的来说吧,就是唐家不怎么招人喜欢。他们属于那种管的太狠吧,怕把唐家这一门给绝了。毕竟中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保住一点是一点,真要是绝了,可惜了。可你纵容他吧,他蹬鼻子上脸。于是,大家就一边看不顺眼,一边不得不忍着。
但若是有人能收拾收拾,黄广平是乐见其成的。
临了了,黄广平悄悄的问了林雨桐一句:“唐家的那一套,你自己看明白了几成?”
啥意思?
叫自己偷师吗?
老师,你有点坏哟!这很不讲规矩的!
林雨桐没有说话,黄广平目光灼灼的盯着林雨桐,“你就跟为师说一句实在话……”他不是白问的,因为自家这一门,很多东西给林雨桐看了之后,她就能学个**不离十,甚至能去繁从简,提炼精华,这可不是一般人的能耐。所以,唐家的手段,不入其门的看个七七八八都不敢动手,就怕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可在自己这个徒弟手里,只怕未必是如此。
林雨桐被盯的吧,一直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林雨桐真没有必要偷师,她现在看一些独门秘技之类的,就像是老师检查作业。当然了,像是小学老师中学老师那样,一点一点的扣,那肯定是要累死人的。她这种呢,更像是大学老师看学生的作业。要是懒的看呢,那基本只要知道这个学号的学生作业是按时完成的就算了。要是逮住谁细看的话,那作业里的毛病还不是一抓一大把。要是老师师德高,学生也谦虚,老师会拿着作业好好的点评点评,学生会跟着受益匪浅。但要是学生不谦虚,老师有的教也懒的教的,劈头盖脸就想摔过去的那种。现在对唐家就有点想揉搓的感觉。
就拿唐家的那些密不外传的东西,林雨桐只从今儿转院过来的病人伤患处涂抹的药物残留,她就基本已经能把唐家的药复制出来。不仅能复制,她还能精炼到更好。
至于手法,这个不用去学什么唐家的不唐家的,这就跟吃饭选择用什么材质的筷子吃饭是一样的,饭送到嘴里就完了,至于用的什么筷子,意义大吗?
林雨桐不答,但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黄广平哈哈大笑,“去吧!这边不用担心。但是,我得提醒你,同行间相互祸祸,那也是刀刀见血的。你别的不知道,省一的事情你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就说省一的急诊……为了个主任的位子,都闹出一场医闹来,更何况你现在要拆人家的台子,断了人家的路……既然开始,你就得做好被攻击的准备。瞧着吧……”经历一遍就什么都懂了。
或许叫她早早见识一下这个,也不是坏事。趁着师父他老人家还有几分能量,趁着自己还在位子上坐着。早点经历一点人心的险恶也好。
林雨桐不知道黄广平是带着这样的心思的,但从他们两位的话里,她得到了不少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回家的时候,顾鑫已经到了。家里的洗碗机没在厨房,而是在客厅的一角放着呢。
这是没来得及放回去呢,还是没安装好?家里有客人她也没问。
顾鑫见她回来晚了就道:“随便弄点吃点,咱们好说话。”
羊排而已,不复杂。
林雨桐进了厨房就收拾,四爷跟顾鑫跟到餐厅这边坐着,三个人能说说话。
林雨桐把今儿的事一说,顾鑫就乐了:“能把唐氏给吃下去,那可太好了。”不要小看一个小小的骨科,挣钱一点不比他那大酒店少。
林雨桐要说的不是这个:“主要是咱们现在没有办公的场地。而且,不见盈利点呢,却要老往里面搭钱……”
谁说没有盈利点?顾鑫来了兴致,他心里都有好几个想法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提而已,这会子他就急忙到:“你就没想过做化妆品?”
什么?
“你手底下那个小伙子,对皮肤科很有一套。我那边认识的好几个小明星,特别喜欢他手里出的药膏。说是像药妆。我觉得这个能做。要是可以,我想跟你和那小子合作……也不是咱们仨,就是所有的股东都可以掺和进来的一件事。这个市场大了去了,只要做的好,这就是一个盈利点。”
其实他还想说减肥的,但想了想,减肥不行。减肥是根据每个人的体质来定的,不是这种美白嫩肤祛疤祛痘一类的,只要根据说明书就能用的东西。
林雨桐却手底下忙着呢,但心里没闲着:“药妆吗?”
化妆品林雨桐做过,这一行当然是赚钱的。但他不想把经历耗费在这个上面,因此就直接道:“我们要监测质量,但是我们不参与运营和管理。”
如此一来,股东们乐意。而如此也是叫下面的医生更有动力做一些研究和尝试。
就比如这个古方美白,是个很有卖点的东西。
这个事情的操作得一点一点的来,顾鑫就急忙道:“我来操作,别的一点都不用你操心。”
那么多股东投资医院,等的就是回报。越早的创造价值,人心才稳。
林雨桐没反对这个事情,话题重新被拉回了骨科,尤其是跟运动相关的科室,需要的环境就要比这边好一些。
顾鑫表示理解,筋骨筋骨,运动员最容易受伤的就是筋骨。而且,这种医学康复,就属于比较高端的了。这种的收费就属于那种越贵越有人来的那种。他低声道,“至于地方,短期内就是个租。这地方吗?租啊!只要想找,总是能找到合适的地方的。”
今儿请你,为的不就是这个吗?“不过你忙的过来吗?”又是工地那边,又得找地方,还想做化妆品,顾得来吗?
这个没问题,只要看的到钱景,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我也忙的过来。
谈着钱,吃着羊排,这滋味不能更美。顾鑫不时的逗弄暖暖一句,看的出来,整个人都飞扬了。走的时候又问暖暖:“想要什么?干爸给你买。”
谁让孩子认你当干爸了?
顾鑫自顾自的,反正一直以孩子干爹的身份自居。
暖暖咽下口中的肉糜,“干爸送什么我都喜欢。”
顾鑫点了点暖暖的鼻子,“干爸以后让人每天给你送鲜花好不好?”
这可送到暖暖的心里去了。酒店离不了鲜花,不过是顺手叫人捎带几枝的事,他乐意哄孩子就叫他哄吧。林雨桐就问说:“喜欢孩子就赶紧结婚,生一个呀。”
顾鑫点了点林雨桐,“我姐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没少打。
顾鑫摆摆手:“她老让你们来劝我,我这回也请你们帮帮忙,没事多替我劝劝她。老大不小的年纪了,现在要孩子还来得及。她是一心奔着事业去了,我姐夫呢?人家真不想要一孩子呀!她就是太强势。这么下去……以后可怎么办?”
得!你们姐弟爱咋就咋,我们不劝你,也不劝她。
把人送出去,两人挤到厨房收拾碗筷,林雨桐这才:“洗碗机不能用啊?”
暖暖吐舌头,偷偷的溜到客厅去了,只不时的探头朝这边看看。
四爷就高声道:“哦!还没安装好。”低声却道,“……小丫头拿着拆下来的零件玩,上厕所的时候没放下,然后掉马桶里了……”
“……”林雨桐朝四爷竖了大拇指,你们爷俩真是太能干了。她朝外看了一眼,暖暖蹭的低头玩自己的去了。林雨桐也不戳破,回头问四爷:“没零件你咋办?”
保修的叫来,买个零件的事,又不用他安装,他做什么不挣这个钱呀?
两人正说话呢,四爷的电话响了,是小幺打过来的。明儿正式开工了,四爷以为小幺有什么事呢,结果电话一接起来,那边就是粗重的喘气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头儿,出事了。书生那个女朋友,爬到咱们办公楼的顶层,要跳楼……嚷着要见书生,可我打书生的电话打不通……现在连教授也惊动了,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跳楼?
这段时间不都消停了吗?怎么又闹上了,还闹到那地方去了。
林雨桐赶紧问:“办公室的安保没问题吧。”别叫人趁乱跑进去了。
不会!
四爷叫林雨桐在家看着孩子,“我去看看书生在不在家,要是不在,那就是暂时联系不上。”
大冷天的,温度低,路上滑,他不想折腾,更不想带着桐桐出门折腾去。爱跳就跳,四爷不耐烦跟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结果书生在家的,不过是过年陪他妈妈回了老家一趟,才回来,正补觉了。然后被折腾起来了,估计是吓的不轻,做梦都能被噩梦警醒的那种。
他声音都抖了:“头儿,我开不了车。”
开不了车,我给你叫个网约车。
四爷直接下了单子,“两分钟以后,人家在楼下等你,你快着点。”
嗳!嗳!嗳!
他没收拾好,书生妈已经拾掇好了。她跟四爷客气的道谢,然后帮着儿子拿了大衣,“没事,别怕。真要是想死的人,早死了。闹着要死的,那都不是真的想死的。看看吧,看她是想要钱还是想要啥……”
书生啥反应四爷也没关注,既然下来了,就去小区门口转了一圈,给母女俩买了点零嘴。
书生妈和书生坐车出去的时候,还看见他守在小区门口卖炒栗子的摊位边上,叫人家给炒新的呢。
书生看见了也没往心里去,书生妈却心里一叹,再这下去,儿子就彻底的毁了。她跟司机道:“师傅,今儿着急出门穿的单薄了,能不能把暖气开的大一些。”
司机给把暖气调高了,回头看了母子一眼,“今儿天气是比往常冷!”
对!
“师傅,麻烦快点。”书生急着催促。
赶上晚高峰了,有什么办法?快不起来呀!
三分钟一停,两分钟一遇红灯,车走的特别慢。
书生只觉得车里憋闷的不行,不知道是车里温度太高的缘故还是因为心里害怕的缘故。
本来四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在一小时之后才到。这里本就是属于学校科研租的实验楼,学生没开学,因此在学校的人也不算多。但有人叫嚷着要跳楼,这么长的时间,下面也还是有一两百个围观的人。
警察,消防,医院急救、学校的领导,都给惊动了。还有好些人拿着手机,记着举着话筒,书生一下来,都朝这边来了。
老袁很生气,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个的挑出来的,专业素质都不错,却没想到,私生活都处理不干净。
这姑娘在上面说啥,其实下面是听不见的。晚上风呼啦啦的吹,就是近距离说话都听不清楚的。
老袁刚想喊这小子,却发现车上还下来一蹒跚的老太太,老太太一下车就眼看要摔倒了,边上的人一把给扶住,就有记者问说:“……您是当事人的母亲吗?您的女儿为什么轻生您知道吗?她是学校里的学生吗?是在学校里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吗?”
“不……不是……”书生妈摆着手,“我……她是我儿子的女朋友,本来是要结婚的……我儿子才毕业,她说买房,就买了大房子……她说买车,就全款买了车……她要装修结婚,要彩礼少说三十万……家里现在拿不出来……不过没关系……只要她下来,我县城还有房子,我把房子卖了……大家都可以给我作证的。”
不等话说完,人直接朝后倒去,直挺挺的。
书生都吓懵了,“大夫!大夫!”
救护车就在边上,众人给大夫让出一条路来,结果人家大夫给出的结论,“心脏病复发……马上得送医院……”
啊?上面的人这么长时间没跳下来,却硬生生的把男朋友的妈逼的心脏病复发,这姑娘啥情况呀?
林雨桐没亲眼所见,是听小幺打电话说的,“书生都不知道他妈妈有心脏病。您说,那姑娘也是厉害了,硬生生的把人气成那样……”
理智的人是气不成那样的。
倒是密闭的高温环境,可以诱发心脏病是真的。
小幺接着道:“白小艾被消防员从高处猛的拽下来,那个围墙到顶楼水泥地面上,得有一米五六的高度,下来把胳膊给摔折了,吵着要送您那边,结果急救中心那边联系了,说是您那边没床位了,然后才去省一,这会子正闹着呢,说不愿意做手术,要去找中医,急诊中心这边建议去唐氏骨科……”
那就去唐氏骨科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31、饮食男女(89)三合一
饮食男女(89)
白小艾的事情谁也没太关注, 不过是四爷上班的时候被老袁叫去问了几句。这种事就是想拿着书生发难吧, 但是想想……从老袁那个角度,还是觉得小伙子挺可怜的。
但这么闹,这是学校没开学呢, 要是赶上开学的时候这影响得多坏!
他不免就要多问几句, 专业学的这么好的孩子这么耽搁的啥也干不成, 这就毁了,学了这么多年,下了多少苦功夫, 这不容易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接下来要是还要再闹……”
“闹不了。”四爷就道, “您放心。别的地方咱们不管, 只要不进学校,咱也管不着。”
老袁就不说话了,这倒也是。自家这一群小子, 现在就是给监控设备做识别系统预警的。只要那姑娘的脸和身形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系统应该就会预警。虽然这才在实验阶段,但自家试试也行啊。这将来是要推广出去的。一旦真的可行, 那基本是逃犯八成是逃不了的,当路口车站这些地方的监控自带身形面部识别预警系统之后, 你能上哪去?真能做到完备,这犯罪率自然就下来了。大到杀人放火, 小到小偷小摸,什么拐卖妇女儿童啊,这犯罪成本太高了。真要查你, 几乎是无所遁形的。
老袁安心了,说起了对书生的安排,“你是怎么想的?”
四爷就道:“这小子也不是没有优点。他耐心好,也很善于听别人的倾诉。那么这后续技术外联服务上,还就得要这么个人。”
他们属于技术输出,东西卖给人家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使用的过程中客户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其中有技术问题,比如在监测阶段都没有发现的漏洞问题,或是系统遭受攻击等等的,这些只有专业人员才能发现其中的问题。没个专门的人处理确实不行。但更多的,属于那种使用过程中操作的问题,或者是压根不会使用。这一类问题,你更得处理,别管问题专业不专业,在你不知道哪里出问题的情况下,你还是需要专门的人去处理。遇到这种的非专业问题,有几个专业人士能总是好脾气。放下很重要的事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怎么操作电脑的?所以脾气好就特别重要了。书生做这个,就是得隔三差五的出差,但差旅补贴也高。
老袁点头,这么用的话,也行:“这个事……我跟他谈。也是好事嘛,他的时间更自由了。”关键是发现他妈妈在他要出差的时候没人照顾,就会很务实的找个本分踏实的姑娘结婚。书生的收入不低,只要后方稳定,他的工作按照他的性格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四爷明白老袁的意思。这是怕书生有什么想法,反而迁怒自己,叫自己这个集体不好带。这也是好意,他领了就是了。但以他对书生的了解,书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压根就没有那样的意识。其实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触摸核心的东西了。很多东西,他知道其然,并不知其所以然,但对做外联和技术修补的人来说,这些尽够了。如果在以后的工作中,遇到了他也处理不了的问题,随时反馈回来就好,他的工作对技术层面来说,其实是简单了。因此,他属于高薪且相对轻松的那一类人。如果跟人交往上几年,学会一点人情世故,就凭外联的经验,谁也替代不了他的位置。
从老袁这边出来的时候办公室这些正商量去看望书生的母亲,那是得去看看。
下班了,带点水果啥的过去,书生一个人守着,正趴在边上打盹呢。见了大家来了,这才赶紧起来。
四爷就道:“熬不住就雇个护工。医院有很靠谱的护工,我帮你问问?”
谢谢头儿!
他在医院一点关系都没有。
心脏外科这边四爷认识不少人,都是桐桐的关系。联系口碑好的护工其实只要找护士站就行,他才到护士站,心脏外科这边的主任就过来了,“小尹啊,你这事……”
看望一下病人,四爷朝病房里指了指。
这主任就恍然大悟,“昨晚那小伙子说的林大夫,是小林啊!”
书生提桐桐……是为了她母亲的病?
见四爷并不知道,这主任就道,“病人突发心脏病,我们给出的方案就是,能做手术的话就尽量争取早点做手术。病人家属跟病人商量,那意思是想找中医,是一个姓林的大夫,我听了一耳朵,但是病人坚持做手术……我当是要是知道他说的人是小林,那我当是就把手术取消了。”
这话是捧着桐桐呢,四爷难免要自谦连带着恭维对方几句。
四爷见的多了,一说书生的妈坚持做手术,他就明白,这只有做了手术,才显得这个病是个特别大的病。而中医治好了,轻描淡写的……怎么能叫书生长这一次教训呢 。
白小艾差点害他失去母亲,你作出花儿去也否认不了这一点。别说是已经分手的关系了,就是两口子这么着,媳妇害的婆婆心脏病发了做了个大手术,那两口子这日子都没法往下过了。想起来这就是一跟刺。
现在做完手术了,书生还想请一个林雨桐,帮着术后给调理调理。
这个也不费事,“这是长期的事情,等出院回家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行。”
书生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补了请假的一些手续。
白小艾为啥闹的,书生也不知道,更没人关心。不过林雨桐在医院却听张欣跟护士八卦,随便听了一耳朵。根子吧,还是在过年回家被催婚上。白小艾的父母觉得这婚事板上钉钉了,要不是如此,人家亲家干嘛给钱呀?都定下来了,那平时跟亲戚说话的时候那肯定就说孩子的婚事定下来了云云,像是女婿学历高挣钱多的事,那不得宣扬宣扬呀。书生长的不错,斯文俊秀的,也确实是学历高,挣也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高,家里也简单。要房有房要车有车,人家那边的妈妈还对自家闺女挺好,真是说到哪都觉得这是一等一的婚事了。结果白小艾回去就委屈了,反正是得分手。她父母能乐意吗?本来年前就跟父母闹的不愉快,过年七大姑八大姨的一问,她父母都没法说,只对外说,挺好的,现在这年轻人结婚倒是不急。
那意思就是觉得他家闺女找书生那样的就很好。
外界的压力,家里的压力,再加上一个人过日子,租房押金带一年的租金下去,两万没了。出租房里简陋,很多都得自己添置,就是买的再简单,但架不住必需品得买呀,一万这就又没了。之后又是过年,别管在外面咋艰难,回家得光鲜亮丽吧,衣服化妆品没敢怎么花,两万又没了。从自己一个人住开始,吃饭得花钱,交通费得花钱,上网手机通话啥啥不是钱?进出两站路之内都不敢打车,就算这样将达细算,可下来不知不觉的一万就从指缝溜走了,怎么花的都想不起来了。过年回去,父母还嫌弃没带东西不给钱,可她身上就剩下两万多,过年来还得生活,还得继续找工作。感觉三个月找不到工作的话,吃饭都成了问题了。
张欣就道:“……她又看不上刚开始才两三千快钱的工作,朋友给介绍了好几个,都没成。她那人好强的很。要不是在医院没联系到她前男友,她家里人也没赶过来,她着急用钱住院,跟我借钱,也不会跟我说这些的……”
你借给她钱了?
“之前不管咋说,她也算帮过我,这一回,我把这人情给还上了。她临从家里走的时候,她爸还管她要了一万五,说是欠谁的钱得还了。她身上拢共就几千块钱,工作找的也不顺利……”不跟别人低头也不行的那种情况。
那这种情况还跑到唐氏那边治病,没钱你拿什么出院。
林雨桐不阻止姑娘们听八卦,她觉得挺有反面教育意义的。
忙忙叨叨,又是一周,然后才接到白老的电话,问自己时间,说一起去见见唐老。
林雨桐过去接的白老,“需要提前跟唐老预约一下吗?”
“好伙计见面,约什么呀?”白老就摆手,“上车。”
白老这话是客气,两人虽然认识十多年,但说亲近,那真是说不上的。唐老在一定程度上,那是比不上白老的。不管是社会地位,还是各方面的成就,都相差甚远。两人属于道不同那一类。
林雨桐开车,带着白老再一次来到唐家。
还是林雨桐先去摁的门铃,然后可视对讲机里传出一句话:“家里主人不在,请您改天再来。”
这是保姆的声音。
白老还没从车里下来,听了那个动静就摸出手机给唐老打过去。
唐彦东一看来电显示,愣了一下,他马上含笑接起来:“是白爷爷呀!您好。”
“嗯!”白老问说:“你爷爷呢?叫他接个电话。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他说。”他的语气严肃,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唐彦东还真不敢自作主张,“您老等一下,我这就将电话给我爷爷。”
唐老正在后面的玻璃房收拾盆栽里的枯枝烂叶,见孙子把电话递过来,他先挑眉,无声的问了一句:谁?
唐彦东无声的回了一句:白老。
唐老还挺高兴,接过来就道:“老哥哥,忙什么呢?”
“不忙!一介老朽了,我能忙什么呀?”白老就道,“倒是你,是个大忙人呀!现在想见你一面可是真不容易。”
“您这话说的!”唐老哈哈就笑,“您想见我,您约局,只说在哪,上刀山下油锅,我是非去不见您不可的。”
“不用那么麻烦,开一下你家的门,我就在门外。”白老说着,就挂了电话。
唐老愣了一下,看着手机,然后冷眼看向孙子:“怎么回事?”
唐彦东的脸色都变了,他是没想到白老会陪着林雨桐一起过来。他也不敢瞒着了,他不说白老会说的。于是急忙道:“是林雨桐……她之前打过电话,也来过……她现在做骨科,医院接近一半的老病号都转院走了……去的就是林雨桐那边。您说,咱们家不该生气吗?本来一个城里住着呢,就行业内的规矩来说,你是不是得提前打个招呼。定价不打招呼,不考虑咱们这边的实际情况……现在要从咱们家分一杯羹,提前也是一声也不说……”
“你说,老病号转院了?”唐老关心的不是那个,而是老病号。
老病号说的是每年都会复发的那些病人。比如骨关节炎的病人。
这一类病,是个上了六十岁的人,十个人里就有五个有骨关节炎。这个病和心脑血管疾病都可以称之为不死的癌症。痛苦是真痛苦,治也是真治不好的。每年树木发芽的时候都会复发,在这边治上一周到半个月,那基本这一年除非刮风下雨这样的恶劣天气,只要不过分的劳累,都不会太疼。因此,每年过完年,这病人就激增。别说床位紧张了,就是每天自带马扎坐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都大有人再,而且还都是往年那些老病号。有些八十多岁的病人,在唐家治了二十多年了。
这样的病人要是走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家觉得林雨桐那边的治疗水平比这边好。
别的都能容忍,只在骨科上,唐老很自负。一个小小的毛丫头,你凭的什么。在骨科上,他对白老都不服的,你一个白门下面的徒子徒孙,跑来叫板来了。病人认可你了,你就得意了?干嘛来了?赔礼道歉?你这是赔礼道歉吗?你这是上门打我这老头子的脸来了。
唐老确认了再三,老病号转院在五成以上,就站在原地缓了半天。然后才低声说孙子,“那你闭门谢客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唐家技不如人,羞愧的不敢见人吗?”
不是!
“不是就赶紧去开门!”唐老说着,将手里的剪刀顺手扔下,手靠后一背,抬脚就走。
林雨桐陪着白老再门外等了三四分钟之后,大门才开了。门一开,唐老就站在门里,笑呵呵的等着:“我还当您正在来的路上呢,没想到已经在大门口了。你看看……失礼了老哥哥。”
林雨桐:“……”唐老这人很会打嘴炮啊!‘失礼了老哥哥’这话说的妙啊!他怎么理解呢?既能理解成‘我开门迟了,叫你就等了,是我失礼了,老哥哥。’
要是这么表达的话,就是他在致歉。
可这话又能理解成,“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你看着匆忙见见客,是你失礼了,老哥哥。”
这就有点责难的意思了。证明之前的不愉快他全都是知道的。
所以啊,这话明面上说的是拜访礼节上的事,但又何尝没有别的意思。比如,林雨桐跟唐家的冲突,到底是谁失礼在先呢?
她站在白老身后,没言语。她是晚辈,有长辈在的情况下,没有晚辈说话的份。
白老就接下话茬,“情非得已,事情紧急。你我老兄弟了,也不是外人,什么话不得见了面才好说吗?”
说的是突然上门的事,算是解释了一句。
但不管怎么说,白老先低了这一头。以和为贵这是刻在国人骨子里的东西,能和气的解决了,这是最好的结果。因此,在态度上,白老就先示弱了。这一示弱,唐老那边的面色就好了很多,“老哥哥怎么还客气了,是我失礼才对。快请进!”
这一回,不能跟老友闲话一般随便找个地方坐喝杯茶就行,而是去了正厅,分宾主坐下说话。
白老开门见山,“咱也别绕圈子……咱都是这一行里老成精的人了。就去年冬里的情况,骨科病人激增,有什么意外的吗?病人给送来了,疼的死去活来,作为大夫,能看着不救吗?”这就不是能提前打招呼的事。
“但据我所知,林大夫已经在找地方,成立骨科分院了,不是吗?”唐彦东插了一句进来,直接问到了林雨桐的脸上。
林雨桐微微有些惊讶,这小子的消息够灵通的。这才跟顾鑫说了几天,他就收到消息了。看来自家这边的股东里,有跟唐家这边走的很近的人。对方也许是无意的,但这边才有动作,外面就能知道,这种感觉不怎么好。
林雨桐就道:“我也正是为这个来的。严格的说,骨科医院这个叫法不合适,我也没打算做第二家骨科医院。我要做的是运动康复……”
“有差别吗?”唐彦东就道,“运动员要运动,普通人也要运动。年老的人走两步那也叫运动……把猫叫个咪,它不还是那个东西吗?”
这就是强词夺理了。
林雨桐失笑,没兴趣跟一个毛头小子在这里打嘴仗,就看向唐老,“您也是这么想的?”
唐老眼观鼻鼻观心,良久才开口,“那你今儿来的意思,是通知……”
“您是前辈,晚辈万万不敢造次。”林雨桐就道,“通知这话更无从谈起。要真说起来,我今儿是邀请。邀请您和唐家一起,还有更多的在骨科上有建树的前辈一起来做这个运动康复中心……”
“和唐家一起?”唐老摇头,“唐家要做,也只做自己的。唐家的招牌只一块,别说外人了,就是家有二子,一子继承家业,另一子想出门谋生也行,但就是一点,不许打着唐家的招牌。连亲儿子都不能例外,我唐家岂会跟外人合作?”
是防止别人学走唐家的手艺吧。
林雨桐沉默,“唐老的固执,我听师尊讲过。之前还有些不信,总想着世事在变,你我同为中医人,为中医的传承做点什么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如今,却发现我错了。一个连亲人都不能爱护的人,怎么可能秉承着一颗仁心治病救人?”
“放肆!”唐老的拐杖重重的戳在地上,这算是一下子捅到肺管子上了。他冷笑两声,看向白老,“您这门下,当真是好教养!”
白老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了唐老一眼。桐桐说的是实话,但桐桐不是忍不下话的性子。今儿,她故意说这话,主要还是为了激怒眼前这个老家伙。
当发现事不可为,冲突避免不了的时候,桐桐第一时间,就发起了攻击。
撩拨对手,激怒对手,刺激对手,促使对方先朝她动手。
谁先动手谁就输了!至少口碑上,林雨桐就占了上风。
她是晚辈,一个晚辈就是做的不合适了,你唐老一个前辈不该先跟她的长辈谈谈,叫人家长辈出面教训吗?可你呢,人家孩子还没怎么着呢,你这么大把年纪了倚老卖老就伸手就想教训人家晚辈。这是很没有风度的做法。
况且,人家孩子做什么十恶不赦对不起你唐老的事情了吗?
没有!
不仅没有,人家因为特殊情况发生的误会登门道歉了。在被拒之门外之后,连自己这个老伙计都亲自登门了。然后呢?然后你不仅没谅解,火气比之前还大,还是要出手教训,你这是什么行为呀?
人家面上不说你,但是背后是要讲究你的。
但显然,唐家这位当家久了,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对唐家的执着,对唐家医术的的自信自负,叫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被撩拨的失去了冷静了。
白老明白了这个意思,叹了一声起身后,就神助攻了一把:“老伙计,有句话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我都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你啊,就是不服老!”说着就往出走,路过已经站起来等在一边的林雨桐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你的事我也管不了,我这面子不顶用。你以后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对老前辈要有最基本的尊重,不可太过了。”
最后跟林雨桐说的话是认真的,但听到唐家祖孙耳朵里,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分明就是蔑视!
这是笃定了自家赢不了她林雨桐是吧?
这边客人一出门,唐老一巴掌将桌上的茶盏给摔在地上了:“欺人太甚!”
唐彦东就道:“祖父,我之前就跟您说过,这个林雨桐恃才傲物,太狂了。又因为是个女人,惯会做面上的工夫。看着对谁都谦和,但其实骨子里是个傲气的人。您还非不信!我说话稍微不恭敬一些,您还说我。”
少废话!
“走!去医院看看!你父亲跟你伯父是怎么做的,老病号能舍弃咱们家,那必然是他们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
不管祖孙两人是个啥态度,林雨桐陪着白老上了车,一路往回走。
白老就提醒,“你把你要做运动中心的事说出来……是故意透漏给唐家知道的?”
人老成精,这是瞒不住的。
林雨桐点头,“是!若是愿意合作,我说的话就是诚意。若是不愿意合作,那句话就是陷阱。有时候路就在脚下,端看怎么走了。一边是康庄大道,一边是……”
一边是你这提前就设下的圈套。
白老慢慢的闭上眼睛:“后生确实是可畏。你师父还担心你被欺负,我看他就是多余。”这丫头的性子,自己现在反倒是担心,她出手太凌厉,太不留情面。如此,倒是叫同行忌讳。
这个分寸把握到位,端是不容易。
但这话现在又不能说,他担心会影响这孩子,叫她缩手缩脚的,那才真真是坏了大事。
将白老送到白家,老人家就摆手:“你只管按照你的心意去做去。忙你的去吧。”
其实也没什么要忙的,就是等着,等着唐家先出手。
看着几乎是空了一半床位的病床,唐老眉头皱的紧紧的。往年这个时候,是唐家最忙碌的时候。大儿子在医院守着,二儿子却不见踪影。
“老二人呢?”唐老问大儿子。
唐传皱眉:“好几天不见了,有别的事情在忙吧。”
唐彦东就在边上解释说:“是新建医院那边,工地上那边出了点状况,我爸去处理了。”
唐老皱眉没言语,工地上的事需要怎么处理?那都是承包出去的活儿,完了只要检验工程就行了,钱又没有一把给支付了,还怕不按要求执行吗?那是建筑公司的事,不归他管的。
但这是外面,他没给老二没脸。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看过去,等回了办公室,关上门了,他才说大儿子,“病人这么少,大批量的转院,老病人都留不住。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吭一声?”
唐传还是那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反问说:“说什么?”
什么?
唐老瞪眼:“说什么你不清楚?”
唐传直接来了一句:“您之前说过,有病人了叫我看诊就好。医院的管理跟我无关。病人转院是管理上的问题……”
“也可能是技术的问题……”唐彦东直接来了一句。
唐传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唐老瞪了孙子一眼,“我跟你大伯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没大没小,越来越不像话了。”
两个儿子里,老大的医术要比老二强,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不给患者好好瞧病?老大还干不出这样的事来。他原本觉得自己的精力不成了,想叫老大在医院多带带孙子,这很多经验非口口相传不行。但显然,这伯侄之间很不融洽。
唐彦东不敢说话,扶着祖父的胳膊站着。
唐老压下心里的火气,换了个说法,“以前的老病人,跟咱们的私交就很好。你就没问问,两边的差距在哪。”
唐传很干脆,“问了。那边治疗之后,也不怎么疼了。至于会不会复发,复发的程度是不是逐渐降低,这个得时间来验证。病人现在并不清楚这个。之所以选择那边,主要还是收费。早前我就建议过,对于老患者,就不用每年都拍片子了。这个完全可以根据病人的需求,自己选择嘛。但是老二否决了。我对此事没有发言权。”
“就因为那边便宜?”
“暂时是这样的。”
唐彦东低声道:“收费只是一方面,我怎么听说伯父建议疼的止不住的病人去林雨桐那边……”
“那是因为有些老病人,他们家跟咱们家……老几辈子都是找咱们唐家人看骨病的。老人疼的受不了,我给老人家推荐一个能快速止疼的地方,叫病人免受疼痛之苦,何错之有?每年每月甚至是每天,都有不同的医院的大夫把病人推荐到咱们这里……那这些大夫也都是咱们家收买的吗?”在行业里,作为一个大夫,为病人提供更好的医疗资源,分享更多的医疗信息,这又怎么了?“更何况他们跟咱们从医患的关系一年年的变成了咱们唐家的朋友……人嘛,没人味的还叫人吗?”
唐老觉得这话像是在骂他,但这话如果不放在唐家那点自家的私事上,老大这么做又没错。他点头,“止疼之后,他们没再回来。”
“是!”唐传道,“我也想知道那边用的是什么法子,因此,还走访了好几家,晚上还去林雨桐医院那边瞧过病人……”说着,他就皱眉,“但是我没看出别的来。许是止疼方便确实有过人之处。”
单靠着这一点?
唐传就不说话了。
唐老摆摆手,“你去忙吧!”
唐传就真去忙去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唐老皱眉看着老大出去,他心里不免思量了起来。
唐彦东低声道:“那您……打算把咱们的价降下来?”
不会!
唐家跟林雨桐走的压根就不是一个路子,他虽然心里气恼,但知道根子在哪了,心里其实反倒是稳了。林雨桐是大门敞开,来接八方来客。而自家不做大的,就是唐家的传承。本来人手就觉得了,不可能做那么大。做不了大的,那就往高端上做。
高端,一个重要标志就i足够的贵。
他沉吟之下就道:“去把收费明细给我拿来。”
唐彦东不敢违逆,直接从抽屉里取了一份递过去,顺带的连笔也递过去了:“您要改动哪些?”
唐老看了看又放下。
唐彦东又追了一句:“不降吗?”
降了不就等于承认之前错了?这是没打呢就先输了。
便是降也得有个由头降。
唐彦东似乎是明白了祖父的想法,就低声道:“要不要我找几个朋友去……”
唐老的面色一下子就冷了:“卑鄙!龌龊!”说着,就冷眼看着孙子,“你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我唐家能有今日,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唐家的手艺比别人强,靠的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没丢了,靠的是我们一代一代积攒下来的经验……不是靠那些歪门邪道,见不得人的手段。我唐家在别的上面许是比不过她林雨桐,但是在骨科上,我还真就不惧他。要赢我就要赢的体体面面,不是要办什么运动康复吗?咱们也办!我倒是要看看,是她的手段高,还是我唐家的技术更好……无知小辈!”
唐彦东吓的冷汗都下来了,赶紧道:“祖父,您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找几个朋友去打听打听她那边的动静,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话还像样。
林雨桐并不知道唐家打算跟她打擂台,她今儿跟四爷和顾鑫,去看为运动康复中心找的地方。
这地方不是顾鑫找的,而是四爷通过袁教授找的。这地方在体育大学,体育大学有运动医学和康复学院,这次,主要是想跟这边的学院谈合作的事。
当然了,如果谈成了,这不光是有场地,更是有了一个对外的窗口。这里,才是搞这个专业的人聚集的地方,他们有他们的途径将这康复中心宣传出去。有了这个窗口,林雨桐能省很多的事。
学校这边来的是两位院里的领导,“咱们学院,地方是尽够的。如果能合作,一呢,我希望康复中心能成为我们学院毕业生实习的场地。二呢,也是希望能成为我们学校的定点康复中心。”
“我现在就能回复您,如果愿意实习,那是求之不得。不管什么技艺,传承下去才是最有价值的。所以,我们不仅欢迎,而且,尽我可能,让学生多掌握一些实践中碰见的知识。咱们在这一点上,是高度一致的。您说的第二点……”就是他们送来的人,自家这边不能拒接,享受优先权的意思。林雨桐就笑,“咱们合作,你们是东家。东家发话,哪里敢不答应?”
院领导就笑,“你这个林大夫啊,是真会说话。”
正说着话呢,这位领导的手机响了,他朝几人点点头,然后朝旁边走了几句,接了个电话。只看见他嗯嗯嗯的好几声,然后说了一句‘好的’‘明白,我会好好解释’,然后挂了电话。
林雨桐和四爷对视一眼,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就明白了,这是出了变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32、饮食男女(90)三合一
饮食男女(90)
“各位, 不好意思。”这位院领导露出苦笑来, “咱们暂时谈不成了。不知道谁给举报了。”
举报什么?
院领导摊手:“只要跟外面的企业合作,就总有说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拿了诸位什么好处?”
这事闹的!四爷就赶紧道:“您放心, 不会对您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顾鑫忙道:“在这事上, 我跟您打包票。”
顾家现在还是有几分能量的。不说旁的, 顾老的门生故吏现在还都在位子上,对方也确实是什么好处都没占。就连给自家人求个看诊的机会都没问林雨桐要,人家要求的都是给学生的好处。现在这就业越来越那, 尤其是对上体院的这些孩子来说, 尤其是不友好。现在有这么一个地方, 确实双方获利的事。
这位院领导‘嗐’了一声,就道:“我是不怕查的。不过是……很可惜,没能跟林大夫合作。”
场地的合作这个都是小事。没有这里, 总还有那里的。不过跟体院的合作,林雨桐却觉得可以开展,“哪怕没有校舍提供, 您之前提出来的两点,我们也能谈。学生实习, 没问题。对于贵校推荐的需要康复的病人,我们给予优先接纳。”
这院领导心里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 他跟林雨桐再次握手,“等开业的时候,我一定亲自去。也一定给您带一份特殊的贺礼。”
林雨桐一笑, 两人心照不宣。
鉴于这边正被查,因此,连请人家吃一顿饭都不能,就出来了。
顾鑫一上车就道:“这他妈的谁在后面下绊子?”
还能有谁家?
“除了唐家没别人。”林雨桐就道,“不过这消息走的也太快了。”今儿自己过来,是临时被四爷打电话叫过来的。顾鑫只怕也是。
那么,就得想想,他们三个人跟谁说过这件事。
林雨桐想了想,“我出来的时候,跟家里说了一声。然后跟宋恒斌打了电话。”
四爷摇头:“就我跟老袁知道。老袁联系好之后给我打的电话,我跟你们俩分别打了电话。”
顾鑫皱眉,只有宋恒斌是外人,但只要那小子没疯,就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这小子的人品是没有问题的。他们两个嘴里没露小子,那问题只能是出在自己身上,可自己:“也没跟谁说……”说着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我接电话的时候身边人倒是不少。哦!对了,想起来了,当时还真有一个人在不远的地方……”
谁?
王朝山!
王朝山是谁?四爷脑子里首先得想这个问题。
林雨桐就道:“也是想在城东做医院的,他专做皮肤科。”
但显然,皮肤科的生意被杨一凡给抢光了。
他是有这个动机的。
顾鑫被气笑了:“这个老小子,什么时候跟唐家搭上关系的?”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就算是他不找唐家,唐家也会找到一个跟他们家一样同仇敌忾的人做联盟的。
林雨桐就摇头,这人真是杞人忧天了,他走的是治病的路子,而杨一凡这小子把路走偏了,而且是一去不好回头的那种。他整的是保养你那一套,什么美白啊,祛斑祛皱啊,都是这一路子。现在顾鑫说要做药妆,他又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了。短时间,甚至是三五年之内,他的注意力都拉不回来。
这就很尴尬了。
林雨桐冷笑:“行吧,谁来不是一盘菜呢。就这么着吧。”
顾鑫一脸懊恼,“你别管,场地这事有我呢。”
也不能全靠人家呢,晚上回去,四爷就在电脑上把全市的地图都给拿出来,根据最新的资料,哪些是闲置的,各方面又比较合适的这么一对比,还真就对比出几个地方。但这些只能先发给顾鑫,叫顾鑫去问问,看人家对方的意思。
这么一拖,又得好几天。
日子看起来波澜不兴,正不知道从何说起呢,一个电话打破了宁静。
这天晚上正在林家吃饭,林雨桐的电话响了,她正带着手套给孩子剥虾壳呢,四爷将电话接起来放在她的耳边,低声提醒:“是厅里的。”
卫生厅的电话?
晚上接到厅里的电话不是好事。
她干净一边脱手套一边‘喂’了一声。
那边的声音是保健委的一位副主任的,平时很和气的人,这会子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林雨桐同|志,紧急保健任务,请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省一……”
是!
林雨桐二话没说,起身就走。
苏南隔着电话听了一耳朵,“我送你走。”
他的车能拉警笛。路上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到急诊的时候,在外面并没有碰到什么人。才一脚迈进急诊的大门,就有个小大夫气喘吁吁的过来,“林大夫,您可算来了。快!”
“病人在哪?”林雨桐一边用酒精凝胶涂手,一边问。
“都在楼顶……病人五分钟之后到。”
楼顶?
直升机空运的病人才会直接上楼顶。
“什么情况?”林雨桐就问。
“jun区送来的,不是很清楚。”
林雨桐就不问了,跟苏南摆摆手叫他先回。
楼顶上各个科室的大拿都有,厅里刚才打电话那位副主任也在,见了林雨桐就招手,“情况如何,咱们也都不知道。我们是接到通知,有人举荐了你,在咱们厅的保健专家里就点了你的名……”
这边话没说完,前面医院的领导就朝林雨桐招手,“小林来了,快过来……”
其他人就往后退,“小林啊,你可是今儿的主力。”
呵呵!你们倒是真会推。
看来情况不妙啊!
林雨桐问杜仁杰:“什么情况,您得给我交个底呀。”
杜仁杰低声道:“只知道是从jun区医院送来的。病人在那边的医院已经治疗了有半个多月了。另外,根据我的消息,昨天,他们刚从京城医院请了专家组……但现在送过来,怕是情况很不乐观。”
不光是情况不乐观,只怕此人多少还有些背景,都怕担责任呢。
就说嘛!要不然不会个个都这么谦虚。显然,这是个比较棘手的病例。
说是五分钟,第四分钟的时候直升机就到了,第五分钟,落地之后病人就被护送下来了。
跟随护送的大夫就有三个。
病人一下来,这边就接手,哗啦啦的人就开始流动。就听一道浑厚的声音道:“请问谁是林雨桐林大夫?”
林雨桐抬手:“我是。”
这人敬了个军礼,这才递了份东西过来,“这是病例,请您过目。”
这是摆明了要把病人交到自己手里。
林雨桐翻开扫了一眼,然后就合上了:“怎么现在才送来?”
只看最初的诊断,这是个全身粉碎性骨折加内出血的病人。从受伤到现在半个月了,却才给送来,什么情况?
这人沉默了几秒才道:“当时情况不允许,只能先保命。”
嗯!遭遇特殊情况,比如战场,那一贯的宗旨就是先保命再治病。林雨桐秒懂:“我知道了。”当时不具备治疗条件,因此,他们一定前期给病人做了内脏手术,各种的内出血非如此不能止住。命是保住了,可这粉碎性骨折,闹不好是要全身瘫痪的。能被送来,看来是别的骨科大夫给出的结论不怎么乐观。
林雨桐拿着病历就走,这个情况很复杂。
她到病房的时候,病人都已经被安置好了。这种情况,林雨桐就不能瞒着,人家把病历给自己,这是让自己主治。但病人进了医院,得叫大家知道这是个啥情况。她把病历递过去,“主要还是骨科……”
病历在一个又一个的手里流转,最后回到林雨桐手里,一时谁也没说话。
病人是除了心脏,其他的脏器都被修补过。说实话,这样的伤能被保住命就不错了。
跟着病人过来的是军医,他朝几位领导点了点头,见众人也都看完了,这才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请诸位务必尽力。”
没人解释病人是谁,没有说明为什么摔成这样的,但谁都没问。
对方说着,就将视线跟林雨桐对上:“林大夫,有人跟我推荐了你,我也做过调查,我觉得,把病人送来是最保险的做法。一切都拜托了。”
林雨桐无奈的很:“现在病人的问题是已经被延迟的全身粉碎性骨折。”
是!
林雨桐就看向骨科,骨科这位大主任摊手,“做手术的话,我们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而且,病人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短期内再做大型手术。”
这位专家才要说话,结果从内里又出来一个大夫,是个女大夫,看着跟林雨桐不相上下的年纪,她直接看向林雨桐:“我是京城医院骨科的唐密,这种情况,想要叫病人尽快的完全的恢复,西医不行。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中医!我知道中医整骨大夫有法子治愈这种情况,虽然时间会更久一些,但我想如果有机会能让这样的人重新站起来,我们就该试试。林大夫,我相信您的医术。”
可我们并不认识。
边上这位专家就道,“我们考虑到病人不适合远程就医,因此只在jun区左近考虑大夫。其实我们首先考虑的是唐氏骨科……但是京城的专家却坚持推荐了您。林大夫,一切都拜托了。”
唐密坚持推荐的?
林雨桐看向唐密,跟对方的眼神一对上,她就有几分恍然。然后叹了一声,主动伸手跟两人握了握,“竭尽所能。但病人至少得在医院度过三个月到半年。”
多久都行,要的就是他能好好的再站起来。
林雨桐先进去给诊脉,病床边站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眼睛红肿,见她进来了就勉力笑了笑。
唐密在边上解释,“这是病人的未婚妻,也是jun区医院的一位大夫。”
林雨桐理解这种心情,躺在这里的是挚爱,可自己作为大夫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她明白,“我看一下……”
她过去轻轻的拉了病人的手诊脉,然后朝两人点头,主要是跟唐密解释,“药需内服和外用。内服这个药,得调理内脏,修补经脉……外用这个病人就会比较痛苦。凡是经脉骨骼有损的地方,都得抹药,然后包裹起来,药渗透肌理,修复受损部位,感觉不会太美妙,疼之后是痒……当然,如果有需要,我会最大可能的用针灸麻木病人的感知,但是你们该知道,咱们做医生的,也得通过病人的感知反应,来确定用药情况。所以,多少都是要承受一些的。”
“可以!”
三个人说话,身后躺着的病人睁开眼了,看着林雨桐,笃定的道:“我……可以。”
林雨桐丝毫不会去怀疑一个jun人的意志力,“我只是要知道你的感觉。有不一样的感觉你就告诉我,随后我会帮你针灸,尽量减少痛苦……不要总是忍着。”
“谢谢。”他点点头,还有什么是比全身瘫痪更不能忍受的?!
林雨桐跟中西医科室这边配合的很好,半个小时,不管是汤药还是药膏,都已经完成了。
病人的女朋友不假他人之后,“我来!”
林雨桐叫了俩小伙子帮忙,她自己都避出去了。唐密在外面,递了一杯咖啡过来。
两人一人一杯,坐在医院的走廊里。
林雨桐看她:“你是唐老的……”
“嗯!”不等林雨桐说话,唐密就点头肯定林雨桐的猜测,“我知道你。跟家里通电话的时候听说过。”
“跟唐家冲突,非我所愿。如果可以,我更愿意跟唐家合作。”
“唐家又不是我的唐家,跟我无关。”唐密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轻笑一声,“恨透了中医骨学,以为我学了别的就能再不信见鬼的中医,可到头来……真遇到我束手无策的情况,我头一个想到的还是中医。”
林雨桐就看她:“为什么不找唐家。”
“我听我爸爸说过,唐家祖上治好过一个脊椎骨都摔断成一节一节的人。”唐密摇头,“但那时祖上的事了。我爸不停的说,我从小到大听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但也就那一个例子。后辈将那个当成是唐家的丰功伟绩,觉得那是唐家医术高超的一个证明。但是,从我爸的爷爷开始,就再没听说唐家治好过什么特别重症的患者……从来没有!”她说着,脸上就有了几分嘲讽的笑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林雨桐默然。
唐密笑了笑,“你是中医,怎么可能不知道?大部分中医现在都特别爱惜羽毛,过重的病患,他们就不接。为什么呢?怕名声坏了。我也不瞒你,在你之前,我私下里打电话问过我父亲,希望他能接手。我父亲说他没有得到唐家的全部传承,这件事要问过他父亲,请他父亲亲自出手。然后我等了半个小时,他才把电话回过来。结果你现在也知道,他的父亲拒绝了我。而我父亲极力跟我推荐了你,告诉我说,就他所知道的医生里,如果连你都没法子治的话,那真的谁都没法子了。结果我我在医院刚一提你,jun医院那边就都知道,他们还知道你是厅里的专家,所以,请你这事……走的是官方渠道。”
林雨桐并不知道她曾请过唐家的事,但还是客观的跟她解释中医不看重病的原因:“也不光是爱惜羽毛,关键是真要是出了医疗事故,中医很多东西是说不清楚的……”
“所以啊,我才更喜欢西医。丁是丁卯是卯!简单直接,一目了然,多好。”唐密回头朝病房看了一眼,“伤者的未婚妻叫江华,她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大学同学。”她说着像是解释什么似的,“本来他们两人准备年前结婚的,婚礼都订下来了,可惜男方出了任务。再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她是个死心眼的姑娘,你得治好他……”
那个姑娘是死心眼,眼前的这个姑娘也很倔强。想来要不是为了朋友,她也不会私下里求助唐家的。
林雨桐‘嗯’了一声:“在这里,他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你就跟我说一句实话。”唐密看林雨桐,“他这样的能好到什么程度?”
“像他以前那样,高强度的训练和任务,肯定不行。”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但是,像是普通的正常人一样,还是可以的。”
“能跑能跳都不影响?”
影响肯定有,“只要不高强度的,负重越野之类的,就没问题。”
唐密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但眼神却有些复杂,“我一直以为唐家的骨科是最厉害的。后来我走出去,见识了更多了,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也明白,唐家就算是不是中医骨科里数一数二的,但也一定是位列前茅的。可唐家不敢接的,你接了。怪不得我父亲言语里对你颇为推崇。听他的意思,你也要做骨科?”
“没有。只是运动康复。”林雨桐再解释了一遍。跟唐家其他人说不明白的,跟唐密应该说的明白。
她果然一副了然的样子,“推广中医嘛,这倒是一个好方向。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有好几个病人,手术后,留下点后遗症。对普通人来说,不影响。但对做运动的人来说,影响挺大的。”
“那也得过段时间,我连场地都没有……”
“什么场地没有?”门从里面打开,那个叫江华的姑娘走出来,听了一耳朵就接了句话。
林雨桐就打住了,先问说:“上完药了?”
是!
林雨桐就直接进去,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之后,又交代了注意事项,“我每天早晚都会过来一趟,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畅通。”
江华点头,并没有要求林雨桐必须留下来,这是个长期康复的活,不是大夫陪着就能变的更好。她也是大夫,这个道理她明白。
林雨桐也确实是尽责,早上早早就过来了,晚上下班之后第一站一定是医院。
骨头的愈合情况现在不好说,但明显其他方面好了很多。病人再不会昏沉了,精神状况也很好,一天还能躺在那里看一会子新闻,偶尔听听小说。吃的也比以前多了,如果不是躺着不能动,明显能感觉到其他方面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小伙子也精神了,每次林雨桐来,他都能说几句话。江华的笑容也多了,今儿出门的时候叫住林雨桐:“听唐密说,林大夫需要办康复中心的场地?”
对!这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倒是有个地方,不知道林大夫有没有兴趣。”说着,她急忙解释,“您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刚好知道这么一个信息,如果您有意向的话,我帮您问问看。”
好啊!这有什么不能的。
这么重的病以后想跟大夫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是人之常情。
林雨桐就道:“我正是愁呢,选了好几个,但都不怎么合适。”
像是有些要搬迁的医院,以前在市中心繁华地段,但当初的老医院,房也旧了,其他设施也跟不上了,咱们倒是不嫌弃,装修了暂时也能用,但是人家那种单位,属于不好往出租的那种。还有的人家待价而沽,想做土地置换的。操作起来不大容易就是了。
顾鑫都提说不行就腾出顾家的一个酒店,林雨桐也不能那么干呀。
江华给了林雨桐一个地址,“您可以去这里先看看,要是瞧的上,您给我个电话就行。我来办这事。”
这是一家中专体校,现在已经招不到学生了。虽然学校还保留着,里面还有教职工,但基本都是靠租场地过日子。将这地方租给校内的老师,而老师在里面半的是业余训练班。地方大校舍也不是太老,教学楼宿舍楼包括泳池这些设备也都有。虽然是私人在用,但因为要招生,这里面不仅保护的好,还在一定程度上坐了装修。可以说只要拿到手,简单的收拾了就可以用。
关键是这个地方跟医院隔了两站路。
江华转天就帮林雨桐给办下来了,这事办的没张扬,而手续也简单啊,这属于医院下面的科室,又有黄广平帮着办理。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直接挂牌了。
黄广平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一份请帖来,“瞧瞧吧,人家速度不输你。这是要赶在你的前头了。”
林雨桐翻看了一遍:“这是给您的,我没收到。”
黄广平哼笑了一声,“我一天到晚都忙,哪里有那个时间。再说,我这身份去了也不合适。既然送来了,你替我去吧。说到底,这帖子还是给你的。”
林雨桐就笑,唐家人做事直接,偏要给上面盖一层含蓄的布。
她直接将帖子收了,“行,后天我去参加。”
林雨桐要是不在,宋恒斌必须留下处理突发状况。带人嘛,总得带一个出去的。提前一天,她就给杨一凡说了,那天空下,不出门诊了,带他出去一趟。
杨一凡很惊喜:“您是需要男伴吗?我尹哥要是没空,我随时乐意奉陪。”
林雨桐:“……”这孩子的脑回路一直很清奇。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要不我今天早点下班,需要去买一件西装礼服吗?话说整天白大褂,我都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衣服穿。”
“穿利索点,干练的就行。别的就不用了。”宋恒斌在边上是这么说的。
干嘛呀?利索点?“又不是去打架的!”
“还就是去打架的!”林雨桐打发他:“快去,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
别啊!姐!打架别找我这样的,我细皮嫩肉的,要找要关东去呀,他扛打呀。
不管咋不乐意,杨一凡早早的过来了,来小区接林雨桐,一见面就嘿嘿嘿的笑,“再怂也得能扛事是不?我设定了一键报警键,您放心,出不了事。论起脑子,关东不及我。”
“少贫!”林雨桐上了车,“今儿带你去,是去叫你见个人的。”
“谁啊?”给谁瞧病吗?您在皮肤科上的手段比我高明呀。
“王朝山,听过吗?”林雨桐就问。
王朝山?听过!
“很有两把刷子!”杨一凡缩缩肩膀,“这人可是成名多年了。我听我妈说起过……不是,我见人家干嘛呀?”
“你躲着不见人家,你当人家就不惦记你了?”林雨桐就道,“知道人家在后面暗搓搓的撺掇唐家跟咱们干上了吗?”
“他疯了。咱们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
“井水不犯河水?”林雨桐看他,“你说认真的?这是以后不打算瞧皮肤病了?”
当然不是!
杨一凡心里先是慌得一批,可紧跟着意识到不对,“他因为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才跟咱们对着干的?”说着就露出恍然之色,然后不由的哈哈哈的笑出声来,“我已经叫人感觉到威胁了吗?这么说我的水平不在他之下了呀!我在圈子里这算是小有名气了吗?”
憨兮兮的到现在都没意识到他是个啥层次的人物。
林雨桐就说他:“他怕了你了。你就给我把气势拿出来!”
那您放心,他要是敢招惹我,我怼不死他。
唐家这次高调非常,距离唐家的医院还有两站路呢,就有提示牌引导去附近的停车场停车。
杨一凡跟林雨桐步行这两站路,就提意见,“人家都是带着司机的,在门口下车,司机来停车。咱们这太不讲究了。您好歹是一院长,咱能不能出门的时候好歹装的像一点呀。”
少废话!
到的时候,整个唐家骨科那都是装扮一新的,唐俊带着唐彦东在门口迎客,红光满面,脸上带着笑意。林雨桐一到,唐俊父子脸上的笑意就收了一收,客气疏离的模样就摆了出来。可能也觉得这个表情不对,紧跟着就夸张的笑起来,“林院长,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呀。”
“没法子,师命难违嘛!”林雨桐这么说了一句,唐俊的表情当时就有些僵硬。
他一笑吸引了那么多人,然后那么一副夸张的打招呼的方式,人家想不注意也难了。
而林雨桐这话又回的相当不给面子,人家不是来贺喜的,是不得不来的。
唐俊当时可不就下不来台吗?
林雨桐点了点头,带着杨一凡直接进去了。
扔下唐俊彻底的没法下台了。
杨一凡心里有点瑟瑟发抖,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一边背后恨的咬牙切齿的,但面上都得笑着这才是常态。哪里像是自家老大这样,直接就给撂脸子。感觉今儿真不像是贺喜,倒像是拆台的。平时吧,老大也不这样啊。她人很和气,不管对谁。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年轻的大夫,那是半师半亲人的关系,不管是公事私事,只要说话,她没有不伸把手的。推举起年轻人来,也是不遗余力。但谁见过这样的林雨桐呀?
别说杨一凡是这么想的,认识林雨桐的可不都是这么想的。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给惹恼了,这两家是怎么着了呀?
有知情的,当然也有不知情。大家凑到一块这个那个的一说,大家心里就有数了。
说到底,还是同行相忌那点事。见怪不怪了都!
开疗养院的张九格就跟做月子中心的周元道:“……看见了吗?以后可热闹了。那个王朝山跟唐家走的很近呀。”
周元不愿意在外面说那些闲不闲淡不淡的话,两人的交情也没深到那个地步。于是就敷衍道:“嗐!谁知道为什么的?”
“你装糊涂不是?你离林雨桐那边最近,你什么不知道呀?”周元就摸着大肚腩,“打起来就热闹了。”
“我说你站哪头的呀?”周元左右看看,“少说话,别挑事。”今儿来的就没有笨蛋好吗?
张九格就道:“我当然站势大的一头呀!就是咱哥俩说句闲话,跟挑事不搭边。”
周元倒是惊讶了,“你站林院长这一头?你那营生不怕被挤兑没了。”癌症都找林雨桐去看去了,人家不做最后的安慰疗法了,你挣谁的钱去?
“那你可错了。”张九格叹气,“这世上有那孝子贤孙,但从来也不缺忤逆的玩意。现在房子多贵呀!另外买不起房,老子娘住一块又嫌弃占地方的忤逆多的事。一个月花点钱,叫老头老太太住疗养院,不用他们伺候,还腾出了房子。还有那身体行动不便利的,儿女照顾不过来的……我虽然挣钱吧,但挣的也是良心钱。我也想了,只靠着那点挣要死的人的钱这也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不是!”
嗯!叫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你高大了。
周元没再理他,奔着林雨桐那边跟她打招呼去了。一开年周元那边就营业了,不用做广告,马上要住进去的,还有预约的,都排满了。一听说住他们那能得到林雨桐医院专业妇科团队得调理,那价格网上走了三倍,依旧是火热。
大人的世界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能说因为跟唐家好了,受邀来了唐家,就不搭理林雨桐了。相反,这么多挺忙的人难得聚在一起,相互要说的话多了。
谁手里有个不太确定的病例,大家一块探讨探讨呀,这都有。
周元过来就笑:“要知道林院长来,今儿我就等等你了。”说着又跟杨一凡打招呼,“小杨大夫也来了。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呀!回头去我那边看看,帮帮忙。”
刚生完孩子,妊娠斑这个问题对女人来说是个大问题。
杨一凡腼腆的笑笑,嘴上应着。
一圈人正说话呢,外面喧闹起来了,王朝山出去了又进来,跟一大厅的人解释,“哎呀!到底是唐老,非同一般的名气。国际友人千里迢迢的来看诊了,人家也不知道今儿才开业,这不,人来了正在外面呢……”
说着话,就见从外面进来一行人。
这一行人里,有三个林雨桐都认识。一是美奈子,一个是那个叫中和的年轻人,还有一个是那个韩医,叫朴万峰的。
而这三人后面,跟着四个人。两人坐在轮椅上,两人推着轮椅。
杨一凡轻呼了一声:“我靠……是他。”
谁呀!
杨一凡在林雨桐耳边低声道:“您不看体育节目吧。前面那个是r本著名的羽毛球名将桃田三郎。一个月前,看新闻说,他在马来遭遇车祸,造成多处骨折。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真人了。另外一个是h国足球运动员……人家的足球比咱们的国足厉害多了,这个您知道的吧。”
林雨桐瞟了杨一凡一眼,现在是说那闹心的国足的时候吗?
杨一凡干咳一声,“他叫郑燮民,十九岁。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受伤的。”
反正就是来求唐家看病了就是了。
今儿这阵仗是大,冤家凑堆了是吧?
林雨桐扫了一眼就没兴趣看了,唐家要造势嘛,那就造呀。
可显然,别人不打算放过她。就见美奈子一脸惊喜的停下脚步,“原来林大夫也在,那真是太好了……”
杨一凡突然听到手指关节发出的咯嘣嘣的声音,然后低头,见自家老大着粉圈都握上了,然后慢慢松开像是在活动手指,他眼睛一亮,这是要大干一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33、饮食男女(91)三合一
饮食男女(91)
美奈子一脸的喜色:“林大夫, 今天还得拜托您。”
这话说的, 满座侧目。
有些人往好的地方想,就觉得这r本姑娘搞不清楚状况,在唐家看病, 拜托林雨桐是几个意思。看来是很不懂国内的规矩, 也不知道林雨桐和唐氏之间的关系。
有些人不往好处的想的人就会觉得:今儿这出戏好看了。这rb这姑娘是跟谁是一头的呢?跟唐家一头的?这个有可能。毕竟跟林雨桐是对头, 对头的对头强强联合,这是要给林雨桐好看呀!但反过来想,这rb姑娘一定是跟唐家是一头的吗?也不一定。虽然山本家跟林雨桐的事闹的人尽皆知, 但是老山本还是有求于林雨桐的。山本家是疯了, 又来找林雨桐的事?所以, 有没有可能是林雨桐找来的人跟她来唱双簧的?有!当然有这个可能。
一个人能想到,那那么多人都能想到。有那想不到的人,在看到别人相互对视一眼的目光之后, 也会有几分明悟的。
然后在他们小心的打量林雨桐的时候,林雨桐直接问了一句:“山本小姐是来找我看诊的?”
美奈子‘啊?’了一声,我只是顺嘴说了一句而已。她尴尬的笑了笑, “我之前怕麻烦您,主要是知道您的时间紧。所以提前联系了唐家, 他们说今儿唐老肯定会看诊,却不好叫唐老久等的?”
杨一凡就在后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刚才那个谁……就是那个谁的进来不是说, 这些国际友人是突然来的,不知道今儿开业吗?挺有意思的哈,求诊的不知道今儿开业, 看诊的也不知道今儿开业……这也是够糊涂的,主家连自己开业的日子都弄错了……”
被指责是那个谁的王朝山顿时脸色涨红,他不是小年轻了。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被人家认不出来就罢了,更是一下子戳破了之前为唐家做的宣传的事,这叫人把脸往哪里放。
而且,这个小年轻是跟着林雨桐出来的,但他却真不知道这小年轻是谁。
王朝山羞恼,但围观的众人心里却笑,看来这rb人跟林雨桐是一伙的无疑了。唐家就算是在开业这天造势,也没啥嘛。属于正常的行业操作,虽然这么容易拉低唐家的档次,但是现在都是自主经营,以前没竞争者的时候那是怎么都好,有了竞争者了想想办法做一下自我宣传,也在预料之中的吧。
不过,好像是林雨桐棋高一着啊!唐家尽量争取的,竟然是她安排的,这真是……有意思了!
可这小林做事,是不是也太没底线了。怎么跟r本人搅和在一起了呢?
人家这么想,林雨桐能怎么说?这就属于没法解释的东西了,有时候这锅就是被这么砸过来的。
杨一凡一看大家的表情不对,就上前一步急着想解释。林雨桐却一把拉住了,不急!
她笑了笑然后点头:“看骨科找唐老那一定没错。唐家整骨在行业内,一直是翘楚。山本小姐很有眼光。”
“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美奈子正说话呢,唐彦东从外面进来,看见两人笑语嫣嫣的,也没听到在说什么。但心里不免一凛:林雨桐抢病人竟然抢到家里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紧赶走了两步:“山本先生真是过奖了。山本家的医术我等也是非常佩服的。”
此话一出,没人搭理。
谁非常佩服r本的中医了?你是二百五吗?这话说出来羞先人呢知道不!
唐家的孙子怎么这副德行?
将林雨桐跟唐家这小子摆在一起,却又觉得林雨桐更顺眼一些。林雨桐要是真跟rb人背后有点事,那也是人家的能耐。人家能把rb人耍的滴溜溜转,你能吗?你不仅不能,还一副跪舔的姿态,这也太难看。
在后厅准备忙着做后勤的唐传看了,微微皱眉。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法给弟弟和侄子难堪。只得去后面休息室里,找父亲。
唐老在闭目养神,年纪大了,也清净惯了,这猛的这么多人吵吵闹闹的,他还真就觉得累了。
知道有人进来了,他睁开眼睛,见是大儿子,又慢慢闭上了:“到时间了?”
“马上就到了。”唐传低声道,“今儿请来的客人,是山本家找来的?”
唐老微微皱眉:“你见了?”
唐传了然,显然父亲也不知道。他就把外面的情形大致说了一下,“会不会是林雨桐安排的。彦东到底是年轻,不知道深浅。”
唐老摇头:“不是……不会是林雨桐安排的。白老对弟子的教养,还是信得过的。况且,林雨桐得爱惜羽毛,她跟山本家崩了的事叫她在国内名声大噪,她犯不上这么做。再有,她的底气是什么?第一,是医术确实有过人之处。第二,她有半官方的身份。以那样的身份暗地里操控r本人拆咱们的台子?别人会怎么看呢?”
所以,这事与林雨桐没有关系。
唐传的心里这倒是松了一口气,“那就无事。只要看好咱们家的东西别被人学去,那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唐老带着几分自傲:“唐家的东西要真那么容易被人学去,哪里还有唐家?”
唐传沉默了一瞬,然后点头:“彦东年轻,还是要提醒的。”
这话很是,唐老起身,“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别叫客人和病人久等了。”
唐老出来的时候,唐彦东正跟着一行人在聊,也是在询问伤者受伤之后的事情。
但有所问,人家并不避讳。
怎么受的伤,在哪里治疗的,用了哪些治疗手段,患者感觉如何,等等等等,问什么人家答什么,直到唐老出现。
唐老一出来,都是问好的声音。唐老一路拱手欠身,客气还礼。看到林雨桐的时候还微微笑了一下,招手道:“小林也来了?过来过来。有些日子没见白老了,白老可都好。”
“都好!”这是长辈,在外面还是要给面子的。林雨桐近前,回了一句话。
唐老就道:“今儿开业,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给小辈处理的。可那孩子毛毛躁躁的,如今交好是人家里,没几个小辈能像是你一样,处事处处妥帖的。你看看彦东把这事给办的……”说着就朝众人歉意又无奈的笑笑,“让诸位见笑了。”
那一句未尽的话,怎么理解都行。反正一句小辈年轻,不懂事就把所有的不合适的给推搡过去了。而林雨桐就是那个处处妥帖的。
啥事办不明白的小年轻,犯错都是能被理解的。
可处处妥帖的你……今儿这事,你要是处置不妥当,那你说你是有心的还是无意呢?
看似亲近夸奖的话里,也是处处透着杀机了,尤其是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被当场的人误解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
林雨桐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别人是猜测,可唐老应该清楚,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他为了唐家,为了他的孙子,这是那么说了。这是不惜损了她林雨桐的名声,也要踩着她往上走呢。
林雨桐跟着众人笑了笑,唐老侧脸看她,她也带着几分戏谑的看唐老。然后带着几分晚辈求教的语气道:“自家人,哪里有什么笑话不笑话?彦东为了今儿,也是煞费心力了。人都请来了,也正好叫咱们见识见识唐家的技艺。唐老您,不会敝帚自珍吧。”
又不是学,只是看看而已。
怎么了?
再说了,唐彦东弄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叫人看的吗?
唐老手微微一顿,别人看他不怕,对林雨桐他还是有几分怕的。他不止一次听白老说过,此人的天分高,这话只要看看林雨桐的履历就清楚了。不是天分高的人,自学学不好这个份上。
但唐家能到如今,也不是你看一眼就能学会的。况且,我要是不用手法,你想看也没的看呀。唐氏同样重要的还有药。
都是行里的人,林雨桐一开口,众人也都笑:“主要是想长长见识。”
唐彦东就忙道:“咱们还是顾虑到照顾别人的**……”
林雨桐就接话:“我们就看问诊,诊断……至于治疗过程,我们就不围观了。这是规矩!至于最后的治疗效果,今儿肯定也出不来,但随后总能知道的嘛。”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林雨桐就听到美奈子用r语跟那个叫桃田的运动员翻译:这里有世界上最好的中医,这么多大夫会诊,对你的伤大有帮助。
这运动员就点了点头,看了身后的助理一眼,对方就递了一个袋子过去,这显然是拍的片子。
不知道谁在后面喊了一句:“唐家从来不用别人拍的片子。”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由的侧目,找那个敢这么说话的人。却发现这人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在大厅门口探头探脑的。
见人家看他,他还咧嘴一笑:“我是陪我妈住院的,我就是一病人家属,看看热闹!看看热闹。”
唐彦东能气死,憋的脸通红,最怕就是碰到这种混不吝的。稍微有点不舒服,就要找补回来的这种。但这一句来自病人家属的话,却叫唐老接片子的手一下子给顿住了。他收回了手,问患者,“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对方的回答要比唐老问的多的多,“是左边的小腿骨,骨折之后,一直隐隐作痛。像是普通人一样行走可以,但是参加训练之后还是会不舒服。”美奈子在边上帮着翻译。
唐老就顺手摸到这个病人的左边小腿,上上下下检查了得有三五分钟,然后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沉吟了半晌,突然就看林雨桐,“小林啊,你也来看看,说说你的建议。”
像是在考校提携晚辈。
“不用了,我那雕虫小技,就不要在这里献了。”林雨桐摆摆手,不肯上前。
唐老紧跟着来了一句:“小林是觉得我指点不了你?”
这个指责就严重了。
边上就有人起哄:“小林啊,机会难得,上手看看。”
林雨桐皱眉:“长辈有命,不敢不从。”说着,就朝前走了两步。
桃田皱皱眉,叫了助理低声问说:“这些支那人在干什么?”
“山本先生推荐的大夫都在这里,有这么多人会诊,是好事。”助理这么说了一句。
桃田一下子不说话了。林雨桐是挺的懂r语的,眼神不免在两人之间走了一圈,就又垂下眼睑。
唐家有点名邀请了几位,叫大家一起上前,很是大方的样子。
被邀请的大夫并没有上前,表示不敢鲁班门前弄大斧。
唐彦东就笑道:“林大夫呢?”
你也要甘拜下风吗?
林雨桐瞥了唐彦东一眼,笑了笑,抬手察看了病人腿骨,然后伸手拉了对方的胳膊把了脉,这就收了手,一言不发。
唐老就看林雨桐,林雨桐只笑笑:“看完了。”
然后呢?
众人也都看她,看完了,你倒是说说啥情况呀。
唐彦东就笑:“不能拿出来分享分享,叫大家也都见识见识?”
林雨桐笑了一下,“要问我呀?我看了的结果就是……建议病人拍个ct片子。”
这话一出,唐彦东一张脸爆红。林雨桐这是当众羞辱谁呢?揪着唐家叫病人拍片的事没完没了了是吧?
哦!叫她先说诊断结果,她不说,反说是叫拍片,这不是讽刺自家没有片子就不会诊断吗?看看!不会诊断,才叫她出手的。还叫她先说结果,这是想当面抄袭她的诊断呀。
别说唐彦东了,就是唐老,此刻也脸红了。唐彦东是气的,但是唐老,却是羞的。
没错,唐老此刻拿不准了。许是长时间不用查体这一套了,他倒是觉得下手有些拿不准。刚才并没有察觉到这个伤者哪里有问题。刚才查体的时候,手指摁了该有的反射区,但是奇怪的就是,病人说的疼痛的地方和疼痛的程度并没有在反射区给出身体该有的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是病人没有说清楚,还是他下手没有查清楚。
他叫林雨桐看看,对方的诊脉手段他是信得过的。结果,林雨桐直接说叫拍片。
这丫头精明的很,肯定是看出自己的窘迫了,死活不肯说。
唐彦东羞愤异常,但又不能否认拍片子的事。要不然这么多人看着呢,别的病人拿着大医院的检查结果都不行,就这个rb人可以是吧?
他强压下心里的这一口老血,猜想祖父肯定也是想到这一点了,但碍于现在的身份不好说啥而已。那祖父不好说的话,自然是得自己说了。
他就过去,跟桃田道:“林大夫说的对,唐家一直是有这样的规矩。因为病情每天都在变化,入院看诊的时候是个啥情况,重新拍片子是最好最直观的办法。”
唐俊此时也从外面进来,看着林雨桐的眼神特别不善,但儿子的解释却也算过的去,行医嘛,小心总是没有大错的。他立马就叫ct室的人,又跟美奈子一行解释,“很快的!几分钟就好。”
桃田却摆手,叽哩哇啦的跟美奈子说了一通,林雨桐听的懂,对方在说:“……我在m国接受的是最好的医疗,片子是昨天过来之前才拍的。如果还要拍片,那这可不是正宗的中医。如果是这样,我还是希望回过去找你的祖父和父亲,不要说山本老院长了,就是山本院长,我相信也比这些假中医强。”
美奈子跟众人翻译的时候还算是客气,只道:“桃田君觉得,靠影像那是西医的手段,算不得是中医。如果只是要作为参考,昨天拍的片子想来是可以用的。如果这都不行,那对不起,我想,我并不是适合在这里治疗。”
要说起来,正常求医的话,病人这么要求,也不算是过分。
但这听在唐家人耳朵中,就不是这个味道了。尤其是那句,‘靠影像那是西医的手段,算不得中医’,犹如一个耳光一样扇在了唐家人脸上。
这要不是跟林雨桐尿在一个壶里才怪了!
谁不用ct?林雨桐不用。所以,她是真正的中医。
谁不用ct不行?唐家!所以,唐家是假中医。
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没这么拆台的。
唐彦东看向中和,什么意思?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叫你来是给我做脸的,不是打脸的。
中和也很无辜,摊手表示:“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出院的时候我们愿意配合拍ct。”
这是个狗屁的话。那个时候我不让拍你也得拍的,要不然怎么知道到底好没好呀?
唐彦东还要说话,唐俊一把拦住了。他的视线在林雨桐和中和之间来回的看,然后冷哼一声,自认为看明白了,然后说了一句:终日打雁,倒是被雁给打了眼了。
林雨桐:“……”我说这些人真不是我派来拆台的有人信吗?
唐俊看向唐老,“父亲,既然伤者不愿意,那就先按照保守的法子治疗,只是恢复期得长一些。”
唐老没有说话,再看林雨桐:“小林,你的意见呢?”
“我还是那句话,拍ct看看。”林雨桐说着,就看向桃田。
“林雨桐,你不要太过分!”唐彦东再也忍不住,“我还告诉你,收起你那一套。不过是小小的骨折,我唐家还不至于没法子……”
杨一凡喊了一声:“啥意思啊?我们院长说什么了?当我们愿意说是怎么着啊?不是你们问的吗?你们问了,我们院长就说了。说拍片怎么了?我们院长说需要拍,那必然是有拍片的必要的。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呀。”
林雨桐没拦着杨一凡,杨一凡说话的时候,林雨桐就看着唐老,看他的决断。
唐老心里犹豫了,是的!他犹豫了!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个决定做起来艰难。
他觉得病人有所隐瞒,伤病不是他所陈述的那样。做大夫的最怕的也就是这样的,以病困医,以病惑医,要从这里面病人给的虚假的信息里辨明真伪,确实挺难的。他不知道这种明星病人有什么样的**不能直言,现在无非两种。第一,病人的病情比想象的严重,第二,病人压根就没病。但究竟是哪种,他不好下结论。他是骨科,对于号脉诊断那一套,并不擅长。这一点上,确实跟林雨桐没法比。而如果自己猜想的是正确的,这就意味着,林雨桐是好意,她说的也是实话。就是叫她来看病人看诊,在病人这种死硬的坚持他自己的说法不肯吐露事情的情况下,那也是非拍片不可的。
他现在要判断的是病人的真实情况,是病的比看起来重呢,还是压根就没病。
但回头想想,不管是哪种,病人只要愿意配合,只要今儿面子上过去之后,回头治病的事完全不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嘛。再说了,病本来就是很**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名人。
他从林雨桐脸上收回视线,看向病人:“如果你坚持,那前期就留下来保守治疗。”
“治疗期多久?”跟来的助理问话了,美奈子就帮着翻译了。
唐老就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也得三月吧。”
这话一出,林雨桐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唐老的想法没错,可你不想想,是谁把这个病人带过来的。你今儿这么将人接下来了,一口就要对方住三月。山本家的人怎么想?
诊断错误的把柄算是被山本家给扣上了。
唐家的晚辈也就是这样的货色,要真被人拿住了丑闻,唐家这点东西……真不会被讹诈走吗?
她这边还没说话,一直没言语的朴万峰突然插了一句:“唐老还没说,桃田君到底是如何了?他的伤情判断是?”
唐老一顿,别说判断了,就说有病,这都是要冒风险的。
朴万峰紧跟着又补了一句:“当然了,要是唐老不好确定病症,想进一步检查,也是人之常情。”说着又看林雨桐,“我想,林大夫应该是看出来唐老确定不了,才建议拍片的吧。”
这一句话不仅把唐老逼在了墙角,也把林雨桐一把推到了林雨桐的对立面。
桃田面上愕然,看唐老:“您不能确定吗?”然后又一脸为难的看向美奈子,像是在问,我这么千里迢迢跑来就是当人当成猴一样围观的吗?
美奈子求助一般的看向林雨桐,“林大夫,我知道您跟唐老的关系很好,还请您帮忙给个诊断结果。”
我能吗?
这会子你们句句话都是往唐家的脸上甩巴掌,甩的越是狠,唐家的脸丢的越是大,唐家越是恨我入骨。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美奈子小姐,我相信唐老的诊断。他老人家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还请你慎言的好。”说着,就似笑非笑的看这个挺会做戏的桃田,“医生的诊断到底准不准,外人说了不算。得病人说,对吧?病人若是觉得大夫说的对,那就一定是对的。唐老慈悲心,觉得眼前的病人多少算个公众人物,因此,有些话说的含混。如果非要我帮着诊断,那也不是不行,我完全可以往这位桃田先生的心里说嘛!比如,我会说桃田先生短期内不适合参加任何比赛……应该好好休养……至于什么时候能重返赛场,这得看病情的恢复情况。”说着,就半蹲下扶着对方的轮椅,看着他的眼睛,“这么说,我想桃田先生一定不会反对。”
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半分钟之后反应过来了,然后恍然:这家伙的伤是装出来的。
运动员因为各种的原因,比如赛前恢复的状况不好,可能比赛不会得到预想的成绩,但是放弃显然不可能。现在运动员都是商业化的,每年光是商业广告就是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不参加比赛,意味着商业价值在走下坡路。这怎么可以呢!他得有理由,给他更多的时间恢复。但却以此作伪,裹挟大夫,这就很混蛋了。
不说唐老这一辈子攒起来的名声的事,就只他是r本人,且是山本家带来的,自己就不该叫人看了笑话。唐家什么时候都能料理,除了唐老一把年纪要顾忌之外,剩下的人跟自己又没什么交情,有什么留情不留情的话。但还是那句话,咱关起门来,人脑袋打成狗脑袋都行,但对外,这qiang口必须一致。
不考虑这家伙按照唐家的说法,在这里躲上几个月,被山本抓住把柄的事,就只今儿自己不言语,叫朴万峰这跟搅屎棍左一句右一句的挤兑唐家,不出今天,圈子里都得说她林雨桐联合外人来欺负唐老一家。这个锅自己不背也得背。
鉴于这种情况,那么对不住,桃田三郎先生,我也别无选择。
所以,你也别怪我戳穿了你。
唐老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暗道一声侥幸,又不由的补了一句惭愧。这回是真连一个小娃娃都不如了。林雨桐今儿其实什么都不用做的,过后自会真相大白。但到底是出手挡在了自己面前,什么情最不想欠,对手的情最不想欠,可这又是不能不欠下的一个人情。
他才要说话,美奈子却先说话了,“林大夫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桃田君是在装病吗?这不可能。”这不是逃兵了吗?这和武士道精神是相悖的,是被人不耻的!
中和却拉了拉美奈子,不要插话了。桃田屡次上门找师父看病,师父都以回家休养即可打发了,这次实在是被烦的受不了了,才指了这边这条路子。想来,师父心里也是知道这其中的蹊跷的。但师父之后是不是有别的打算,他现在不好猜度。但以现在的态势,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果然,桃田三郎的助手先怒了,对着林雨桐就咆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我的话说的不清楚吗?”林雨桐看桃田三郎:“我说这位先生需要长时间的休养,暂时上不了赛场,这话不是这位先生此次来希望听到的?”
唐家今天的声势大,连媒体记者都请到了。这些记者原本以为就是跑个小新闻,去没想到逮住条大鱼。林雨桐的名声谁不知道呀?尤其是跟山本家,现在在网上一搜还能搜出不知道多少条相关的报道呢。然后今儿,又是这位,点出了r本著名的羽毛球运动员畏战装病的新闻,这能瞬间点爆舆论信吗?
本来没打算用的长|qiang|短|pao都赶紧的架起来,对着就是一顿猛拍。
桃田三郎顿时变了脸色:“林大夫,我这里有ct影像,是在全球最好的运动医疗机构做的。你这是污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林雨桐轻笑一声,问对方说:“你真没有身体不舒服?真的不需要休息?桃田先生,你要告我,随便。但我还得再提醒的问您一句,您当真没有不舒服,当真不需要休养吗?”
什么意思?
林雨桐却起身了,起身的瞬间手一抬,‘刚好’打在了拿着ct片的助手手上,那袋子蹭一下就飞起来,里面的ct片子一下子就滑了出来,林雨桐顺手一接,直接就给接了过来。她扫了片子一眼,然后就笑了:“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操作的。但这有些东西,是不能作假的。片子上显示,受伤的部位距离膝盖骨五寸的距离,而桃田先生,你受伤的部位却在膝盖骨下方七寸到八寸的距离之间。今儿我敢当众说出来,那就不怕承担后果。而你则要想清楚,怎么才能把之前的痕迹抹去。比如,你在车祸中受伤,第一时间去的医院是哪一家,你确定你的档案对方手中没有吗?想去起诉?好啊!我奉陪到底。”说着,她将这张ct直接递给对方,“随意好了。”
桃田三郎面色接连再变,今儿这说不清楚,他就得登上头版头条了。他的职业生涯,说毁也就毁了。想起这位大夫接连几个问说:你真的没有身体不舒服吗?真的不需要休息吗?
他的心猛的一跳,他不是有意装病的。腿上的伤好了,任何一家医院检查,都说是骨折的地方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该死的,他是真觉得这条腿不得劲,跑动的时候耐受力不行,十公里的路,五公里坚持不下来,他的整条腿都感觉是木的。
那能怎么办呢?去医院也检查了,说了自己的感觉,所以的大夫都告诉自己,说不是设么大问题,不会影响训练。就连教练都把最后的耐心用尽了。他屡次找山本先生,希望得到治疗。却没想到被当成了不想上赛场的懦夫。
而眼前的这个大夫,那话里句句是深意,自己怎么会听不出来?
可当众承认自己有病,这绝对不行。自己是有经纪人的,是有教练的,自己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团队。他需要有人商量,然后再做判断。
他的助手都急了,盯着林雨桐:“……如此诽谤,咱们只能法庭上见。”
“随便!”林雨桐轻哼一声,朝唐老点点头,“唐老,师父让我替他过来道一声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手边有一副我珍藏的字,聊表心意。”说着,就看向杨一凡。
杨一凡这才反应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呢,他赶紧双手递过去。
唐彦东接了过来,顺手就打开了,一副浑厚之气铺面而来,上书:但愿病房无伤患,
不悉库仓空药箱。
话——当然是好话。
医者大爱!
可这副对联由林雨桐这么一送,唐家人就觉得这带着几分讽刺的意思:叫她这么竞争下去,可不就是病房无伤患,仓库空药箱吗?
但面上,你还得好好的接到手里,说一声谢谢。
这会子众人也反应过来了,之前以为是林雨桐联手要绞杀唐家,谁知道竟是唐家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可演员出了问题,硬生生的把整场戏给演砸了。差一点,唐老就把把一辈子的脸面仍在当场了。还是林雨桐够意思,顾得了大局,到底是给兜住了。
之前还误会人家来着,这会子见人家礼物也送了,这是要走了吧。张九格就先道:“这对联好!医者仁心……”
“狗屁医者仁心!”
林雨桐还没走,就见外面挤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大胡子汉子,那孩子七八岁大,胳膊垂着,宽大的衣服遮挡着,也瞧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了。却见这孩子抱着孩子进来,噗通一声给跪在了地上,正对着林雨桐,“林大夫,您给孩子看看吧。我们家妮妮前后看了一年了,胳膊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大衣服撩开,孩子的两条胳膊出现的林雨桐的面前。
一条明显比另一条长,而病着的那条胳膊,已经伸不直了。
孩子跟暖暖差不多大小的样子,瘦的可怜。林雨桐一把将孩子抱过来,杨一凡赶紧问:“这是在哪治的?”问着话,就朝唐家人看。
这汉子看了唐俊的方向一眼:“就是在这里,前前后后一年,断断续续住了一年。家里已经是能卖的都卖了,连老家的宅基地都买了……”
杨一凡把人扶起来,这明显是把孩子的病情给耽搁了,怎么会是看了一年了。
就听这汉子道:“我一直信唐大夫说的,慢慢会好的。直到刚才我抱着孩子在门口看热闹,碰上一个女大夫,那女大夫告诉我,这是被人给瞧坏了,要想不叫孩子落下残疾,一定得求林大夫给看看……”
一个女大夫跟他说的?
谁呀?
林雨桐朝外面看去,外面那么多人头,早看不清楚了。只看见唐传从人群里挤出去,像是找人去了?
难道是唐密?
这边她才说看孩子呢,唐老已经铁青着一张脸过来了,对那汉子说:“你放心,怎么治坏的,我怎么给孩子治回来……”
“你治?”这汉子说话的声音跟敲鼓似的,不仅震得人耳膜颤,接下来的话怕是震得唐老心都颤了。
他说:“你治?我信不过!打从今日往后,我信兽医都不信你们唐氏骨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34、饮食男女(92)三合一
饮食男女(92)
这个叫妮妮的小患者, 被林雨桐带回医院了。
两条胳膊已经成了一边长一边短了, 这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被治好的。少说也得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宋恒斌就道:“病人的家庭情况,咱们就算是把各种的减免都给开了,但最终的结果, 还是承担不起这个费用。”
“这样……”林雨桐能自己给治, 不收钱都行。但医院是个大集合, 不能开这个先例,“您去跟病人家属谈谈,愿意不愿意给咱们当示范病例。这个病例不好找了, 咱们拿这个病例教学用, 就是给孩子瞧病的时候会有人围观。如此费用免了, 住院费包括在这边食宿,都免了。你给餐券,叫他们去食堂打饭就行。”
宋恒斌点头, “我会找人做好孩子的心理疏导,不会因为人多影响孩子……”
嗯!
宋恒斌办事一惯是细心。你交代的他会办,你没交代的, 他只要想到的,就会积极的去办。
这事说完了, 宋恒斌就又提了一句,“唐家的事我听一凡说了一耳朵, 网上现在都闹翻天了。唐家这次怕是要完!”说着,他又低声道:“另外,孩子被治成这个样子, 不管是从哪方面讲,唐家都该给出赔偿。”
林雨桐点头:“唐老是懂规矩的人。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该有的赔偿肯定会有的。你是想问打官司的事吧?”
是!“看着怪不落忍的。事关孩子的一生,怎么敢敷衍塞责?发现错了,难道就没有认错的勇气……要是早点找人看看,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关键是整个治疗的过程,孩子承受的痛苦太多了。孩子痛苦,大人只会加倍的痛苦。一家子闹的家不成家,一个大夫的一念之间,牵扯到是一个家庭的命运。这是多大的事情!可是现在呢?
林雨桐点头,“该收集资料的你只管收集。给唐家三天的时间,三天的时间等不来唐老表态的话,请顾鑫帮找一个靠谱的律师。”
好!
宋恒斌在记事本上重重的记了一笔,紧跟着又问了一句:“唐家这么倒下去,咱们跟唐家又是这样的关系……那您说咱们运动康复那边开业,怎么操作。”
“什么操作也没有,越低调越好。妮妮是咱们开业的第一个患者,暂时在这边,是为了教学的,后续还是得搬到那边去。不要有什么仪式,牌子一挂,就这么着吧。”
唐家这一次,倒的是突如其来。
最后这一下,真不在林雨桐的预料范围之内。
晚上去省一保健楼例行给病人行针换药的时候,林雨桐见到了唐密。
唐密在医院陪江华,等林雨桐忙完出来之后,她跟了出来。照样带着咖啡在边上等着,两人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
林雨桐不知道从而何说起,唐密也在沉默。
沉默到这杯咖啡都要完了,唐密才开口:“那孩子……怎么样?”
是问妮妮。
唐密面色复杂,“要让我用西医治,得三年的时间。可孩子不是大人,孩子这个时期是发育最快的时期,中间有太多的变故,我不能保证孩子恢复的跟正常孩子一样……”
林雨桐看她:“所以,你觉得中医骨科其实挺好的。当时看见孩子成了那样一时激愤没多想。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了。因为你一把将唐氏给推到了深渊里。唐氏是有真材实料的!这会子想来,觉得可惜了。”
是!
唐密抱着杯子,“其实我十岁以前,我爸偷偷教了我不少东西。那时候我爸常说,唐家天分最好的就是我。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后来,我二叔家生了唐彦东那么个宝贝疙瘩,长辈的爱和关注就都奔着那边了。我那时候小,那时候我奶奶还在世的。我觉得家里对堂弟好的过分,都不喜欢我了。孩子嘛,就想表现表现,我只是想叫大人都夸夸我。可这一表现却坏了,我爸教我的事被家里知道的,学的再好没被夸,反倒是惹得那位老爷子真打断了我爸的腿。打那之后,我爸再偷着教我……我也不学了。有什么了不起!离了你唐家,我就不学医,不治病救人了吗?于是,我刻苦读书,我考上国内最好的医学院,我去国外读研读博,然后回国之后在国内顶尖的医院里任职。我没想一脚把唐家踹倒,我只是想叫他看看,我……也行!不是非男人才能做好大夫的……”唐家今儿开业这事,自己是妈妈说的。爸爸也说,希望自己回去看看。他想化解自己心里的怨气。于是,她去了。她是抱着跟这个家和解的心态去的。可是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孩子,她当时差点忍不住带着人进去,指着唐家一干男人的面问问,好好的唐家成了这个样子,这就是你们所期待的。唐家的传承……所谓的传承该是真没样的?真正传承的应该是什么呢?
那一刻她觉得,唐家把最该传下来的东西丢了。
她没进去,但她却把实情告诉了病人的家属,指明了让他去找林雨桐。
谁的巴掌扇在那个老人的脸上最疼?不是对手,不是林雨桐这样的后起之秀,而是病人。
可等回来了,惯下两杯冰水之后,她冷静了。冷静的结果却是:好好的一门中医手艺,被自己给绝了。
那种心疼,像是生生的像是摘了自己身上最要紧的东西。
也许,只有在林雨桐这里,才能得到些许的安稳。
她看向林雨桐,像是想得到肯定的答案一般问道:“你说,我错了吗?”
错了吗?
我说你没错,你的心理就会更好过吗?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脸问说:“身上带纸了吗?”
嗯?
唐密不明所以,很自然的就掏出面巾纸递过去。
林雨桐摇头,不是这个。她左右看看,见到一小护士路过,她就招手,“工作夹里有纸张吗?”
有的!护士小姑娘只把要用的表格带走了,夹子和里面的白纸连同上面别着的笔都给林雨桐留下了,然后笑着摆手走了。
林雨桐点头道谢,然后坐下来打开夹子,手下快速的写着东西。
唐密好奇:“什么东西?”
可写字的时候,夹子只能这么半打开,唐密暂时也看不到。
两三分钟之后,林雨桐将夹子合上递过去,然后直接起身,“孩子还等着我吃饭,我先回了。”
唐密不明所以,直到看不见林雨桐的身影了,才打开文件夹。
可一看之下面色瞬间就白了:这是唐家的用的续骨膏里的药材。大部分药材自己也知道,可关键的那部分,连父亲都不知道。配药以前是祖父在配最后几味药,配药的时候得门窗关死,早年是奶奶在外面守着,后来是二叔守着的。父亲都从来没有接触过。
这药是要传给当家人的,这才能保证唐家的其他人学了手艺也走不了。
她不知道后面几位关键的药对不对……但想到林雨桐拿出来直接给自己,想来肯定是差不多的。
她怎么拿到手的?唐家泄露的?
不可能!唐家自己人都知道的不清楚,别人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泄露?
那林雨桐是怎么知道的?
她想起在京城医院里一位中医老教授提到过,有些人的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羡慕是羡慕不来的。他们就是有本事凭药味,判断出药材,再观察成药,基本能把控住药材的配比。
也许,林雨桐就是这样的人。
是的!只有她是这样的人才解释的通。
她蹭一下子的站起来,想追过去问问。可追到停车场,林雨桐早走了。
她将那张纸小心的装起来,回家!她得回家问问父亲。
可家里父亲并不在。
唐妈妈激动完了,把闺女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了,才道:“今儿诊所那边出事了,你爷爷打了你二叔,气的当时就晕过去了。”
“在哪个医院?”唐密急忙道。
“去啥医院呢?还不嫌弃丢人呐?”唐妈妈就道,“在家治着呢。刚才我打电话问了,说是没事了。”说着就拉着闺女,“可算回来了!你这个倔脾气,这都几年没回家了。想吃什么?妈给你做!是不是看新闻说咱家的事了?这跟你不相干,你又没沾唐家一毛,你现在的本事是自己学的。早年上学吃的用的,是我跟你爸挣回来的。唐家……是二房的。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我都想好了,你爸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分红和工资的钱攒下来,我跟你爸也陆续的给你置办了产业。回头我跟你爸跟着你去京城去,住的离你近点。等你将来结婚了,我们给你带带孩子……清闲几年也好。”
说着,就去了厨房,问说:“包点韭菜油渣馅儿的饺子,吃不吃?”
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这个。
唐密随意的点了头,追到厨房门口,“妈,你知道我爸他爸给二房把秘方传了吗?”
这孩子,还是不肯再张口叫爷爷的。
“我哪管这个呀?”唐妈妈说着,就又摇头,“嗐!老爷子那人,不到最后都不撒手的。虽说现在年纪大了吧,但身体康健呢。应该还没有吧,不过这一次一病,却又保不齐了。这些事不跟咱们相干……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想要那秘方呢。”
唐密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但却不好打搅兴致正好的妈妈。
自己几年不回来了,妈妈这样的表现都算是克制的,大概是怕吓到自己吧。
她坐在边上陪着,听她说家里的琐事。什么你二婶又买了貂皮了,她娘家的侄女在医院里的药房,她娘家的表弟媳妇在ct室……杂七杂八的。
等饺子上桌了,爸爸还没回来。
“等我爸回来再吃。”
“不用,你吃你的。你爸还不定几点回来呢……”
结果正说着呢,大门一响,唐传回来了。
唐妈妈赶紧道:“真经不住念叨,赶紧的,看看谁回来了?”
唐传一边换鞋,一边放随身携带的药箱,“密密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唐传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直接往沙发上一坐,顺手摸了保温杯喝了一口,指了指对面,“过来坐。”
这人,孩子还没吃饭呢。
唐妈妈拉扯了一下男人,唐传挣扎开了,垂着眼睑没说话。
唐密坐过去,“没事,妈,我爱吃温热的,您帮我动动,我怕饺子坨了不好吃。”
唐妈妈知道,这又是要支开自己。她无奈的转身,还不放心的叮嘱:“好好说话!”
唐传也想好好说话,因此他压抑着脾气:“你今儿去医院了?”
“是!”
“那个病人的情况是你说给家属的?”
“是!”唐密看他,“在一家医院里,这样情况爸爸难道不知道?知道了为什么不处理……”
“我怎么没有处理?”唐传松了松领口,“我已经给偷着换药了……”
“偷着?”唐密嘲讽的笑了笑,“这种事是偷着的事吗?”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又是唐家的规矩是吧?又是治坏了不能叫病患知道,得想办法挽救,还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要不是这个可笑的理由,病人能拖到现在?唐俊是干什么吃的?他怎么将病人瞧成那个样子的……”
“彦东没有经验……”
唐密恍然:“我二叔现在连坐诊都少了是吧,一直是唐彦东那个白痴在照管病人,是吧?”
“唐密!”唐传瞪着眼睛呵斥一声,“不管之前是怎么样的,别人做错了多少。但做错了,有很多的办法弥补。你不信你爸的手艺,想叫病人得到更好的治疗,这都没错。可您今儿选的方式方法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你可以回头悄悄的告诉病人家属。你可以悄悄的告诉我,咱们哪怕背着人找林雨桐往回挽救呢……这在咱们这一行里不是啥大不了的事。至于患者的损失,咱们赔偿,加倍的赔偿都可以。但是……你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方法,你知道吗?你毁了唐家!”
“这样的唐家毁了也罢!”
“你放肆!”唐传气的眼前发黑,“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能耐了。看不上唐家这点手艺了。但我告诉你,你看到的只是后人没继承好的那部分,但是唐家本身的技术能力,是首屈一指的。你毁了一个传承了两百年的中医骨科招牌……你知道吗?你知道一个招牌打造起来有多难,守护起来有多难……”
“我知道!”但我就是看不上你这种方式,“人家不给你,但你还就是默默的守着,你甘愿给二房当一辈子的劳力,我不愿!”
“没人当劳力!我守着的是中医为数不多的招牌之一……我甘之如饴。可我闺女今儿一手将它打破了……唐密啊唐密,我对你太失望了……你……”
“我对你这个父亲也失望透顶了!”唐密咬着牙,字字像是从嘴里挤出来的。她倔强的仰着头,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连您也觉得我是唐家的罪人……是中医的罪人,那我有什么好说的?您就守着唐家,好自为之吧!”
唐妈妈听到摔门声才从里面出来了,一出来不见闺女就追了出去,却已经早不见人了。她追到楼下,孩子正无助的蹲在暗影里。她咬牙切齿的朝楼上看,见阳台上男人的脑袋往外伸着,往下看着,就气的朝上瞪了一眼,你赶紧追下来跟孩子好好说说能咋?
她走过去,蹲在闺女对面,“闺女,妈知道你委屈了。咱不跟你爸生气成不?妈知道你说的也是气话,妈知道你心里也难受!你爸心疼唐家的招牌,我闺女心里也疼,是不?”
唐密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用牙齿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不叫哭出声来。良久,她才站起来,脚麻的得扶着树才能站稳,“妈,你回吧,我得走了。”
“这都多晚了,你去哪呀?”
“我去医院,本来就是抽空回来的。”
“这是家呀,你咋还真置气呢?”
“没有,妈。没置气……我这不是医院还有重症病人得监护吗?”她说着就抬头往上看,阳台上的映着一个人影,“您回去告诉我爸,就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第二天一早林雨桐先到的省一,从病房例行给病人看诊之后,在病房的门口见到了等在外面的唐密。
跟之前一样,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出走。
一出保健科的门,林雨桐就回头看她:“要聊晚上聊,我得去医院,今儿赶时间。”
唐密却道:“我昨晚打了辞职报告。”
嗯?京城医院的工作是说辞就辞的?
“我就问你,还招不招人。你那边的康复中心,不是才准备开吗?肯定缺人手,我可以准备简历给你……”
“唐密!”林雨桐哭笑不得,“我给你那东西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唐密咬牙。
“你想要知道那个方子的具体情况,回头找时间,咱们俩慢慢说。”
唐密摇头,“我为的也不是这个。”
林雨桐就有点明白了,她拍了拍唐密的肩膀,转身往停车场去,“那就跟我走吧。康复中心的一号病人妮妮现在还在医院,这个病人你全程负责。”
唐密愕然的看林雨桐,“你是说妮妮叫我全权负责?”
“妮妮是唐家人给瞧坏的,还得在唐家人的手里再瞧好。”林雨桐说着话,眼睛却只看着前面。
唐密一边跟着林雨桐的脚步,可眼前却越发的迷糊起来。她擦了眼睛,复又迷蒙了,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她就紧跟着林雨桐的脚步,心说:没关系!没关系!心里的路清楚就够了。
进了医院,林雨桐叫宋恒斌给唐密找一件白大褂,另外起草一份合同。
“什么合同?”聘用吗?
“不是!”林雨桐看了唐密一眼,“康复中心合作伙伴,唐密。”
啊?
唐密愕然:“不用这样,我可以接受聘用。”
“放心。”林雨桐就道:“在恰当的时候我才会公布合作伙伴。”
这个恰当的时候,就是你作为唐家的传人能站住脚的时候。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密就道,“我不出资,我现在也没有技术……怎么能是合作伙伴呢?”
“等你重新立起唐氏的那块牌子,你就有资格做合作伙伴,再搭上你这么个人,我是赚大了。就这么地吧。我六你四,但主要管理在你。这个便宜我占了,要是行,麻溜的跟宋恒斌下去敲定合同的事。今天之内把草拟的合同给我看就行。另外,下班后别急着走,妮妮的看诊时间安排在下班之后。还有,我昨天开始已经干预治疗了,所有的治疗和用药记录,护士台都有。你随时都能看。就这么着吧,我出门诊了。”说完,利索的走了。
宋恒斌很讶异:“你是唐家的……”
“嗯!”唐密深吸一口气,朝宋恒斌伸出手来,“我父亲是唐传,我叫唐密,以后请多关照。”
宋恒斌含笑伸出手,“你运气不错。”遇到那么一个主儿。
这样的事也就林雨桐有气魄做出来。
下班之后,唐密跟着林雨桐再次见到了妮妮,孩子的父母对唐密感激的不行,一听说这个大夫以后主要负责妮妮的康复,家属就乐意了。
林雨桐只有时间给针灸,然后用药,长时间固定的推拿,却是最耗费时间的。这一部分唐密全权接手了。
她本来就有中医基础,从五岁学到十一二岁,功底跟扎实。虽然学的是西医,但闲暇时从来没丢下过,都是摸索着自己学的。如今可以说是遇到名师指点了。林雨桐就按摩推拿这一块,带了一圈人学。只她和桂枝学的最快。
宋恒斌苦笑,这东西真是苦功夫。没有是十年的浸淫饶是理论再精,手下也拿捏不住分寸。
今天是第二次做针灸推拿了,孩子原先九十度弯曲的胳膊朝下能移三十度左右。这是很明显的效果。
唐密满头大汗,这也是个费力的活。做完看着孩子睡下,她才回到林雨桐的办公室,林雨桐正在看草拟的合同,宋恒斌坐在对面。见她进来了,林雨桐才道:“你这个分红的比例太小了。这个绝对不行。”
“不!”唐密摆手,“这两成是我能把唐家的手艺学成之后拿的分成。这个我跟宋恒斌说过的,在这之前,我拿工资就好,分红我一概不取。”
林雨桐将合同递给宋恒斌,“四成还是四成,这个不变。不过唐大夫不愿意要的那部分,以她个人的名义,受益放入基金里了。”
“好!”宋恒斌利索的收了。只觉得唐老当真是糊涂了,唐家要真是有这么个孙女在,绝对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唐密才像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她从兜里摸出一张卡,递给宋恒斌,“麻烦你一件事。”
宋恒斌没接这卡,看着唐密没说话。
“这是二十三万,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不多。”唐密就道,“这个钱麻烦你帮我以唐家的名义给妮妮的爸爸……就说这是治疗的费用。赔偿的费用我会分期给,以后这个孩子的教育费用,生活费用,包括以后的医疗费用,我都负责。如果考上大学,我负责到大学毕业。如果考不上大学,我会给孩子一笔钱作为生活的启动资金,或是婚假的费用。当然了,如果想一次性把赔偿要回去,你别还价,人家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我在京城还有一套小公寓,不过是需要多等一个月的时间,容我转手。”她说着就苦笑,“我不是不找唐家……这些钱我会跟唐家讨回来的。我是心疼孩子……也觉得在面对那一家人的时候,很惭愧。他们过的太艰难了。”
孩子妈妈上白班,没啥固定的工作,反正就是散工,找到了就去。孩子的爸爸上夜班,啥苦活累活都干。两人换着带孩子。
宋恒斌今天给人家送餐券人家没要,觉得叫孩子做个示范的例子这个可以,他们朴素的考虑就是:作为例子的都是肯定不会出错的,那就是说孩子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不管省不省费用,他们都会答应的。但现在既然说医院有这样的规定,能够减免,那更好了。至少能叫人心安理得的受了。可是餐券绝对不要,哪里能叫大夫给咱们瞧病了,还叫人家管饭呢。孩子爸爸一双粗糙的大手摇了再摇。
可晚饭的时候,孩子妈妈回来跟孩子爸爸换班,唐密跟孩子妈妈碰了个对面,对方手里拿着饭。给孩子的是瘦肉粥小龙包子,而两口子的饭就是一兜子馒头和超市买的那种散装的咸菜。
唐密就道:“唐家那位老爷子……病了。最近都忙着那事,忙着医院里有患者闹事的事,我估计暂时都顾不上这边。所以,我先垫付吧,他们总要过日子的。”
宋恒斌就看林雨桐,这可怎么办?
其实打官司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都能起诉唐家。两人昨儿才说,给唐家三天时间,但没想到唐密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林雨桐又不是说非得跟谁过不去,主要还是考虑到这家的情况,才伸把手的。既然唐密有这份心,那就接了吧。
她点头了,宋恒斌才接过去:“放心,这事我去办。”
唐密再三感谢:“密码我发给你。”
晚上的时候,林雨桐就给白老说了唐密的事,“唐家的事我很意外,唐家的人之前给我的印象也是特别的意外……”是那种不好的意外,“可这个唐密又是另外一种意外。”
白老却笑了,是真笑了,能有林雨桐这样的心胸着实不容易。在别人将好东西藏着掖着的时候,她这样的格局,“我都能含笑九泉了。”
林雨桐哭笑不得,“您这话说的,回头师父又该训我了。”
白老却哈哈就笑:“改天有空了,叫大振带着孩子过来吃饭。知道你忙,你忙你就忙你的去,叫大振和孩子来就行。”
不会平白叫四爷过去的。
林雨桐挂了电话问四爷:“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四爷正整理手里的东西,“大事倒是没有。不过是听说信息部一位领导来省里视察了,据说白老跟这位的私交很好,听顾鑫说的。白老叫我应该是这事。”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林雨桐,“给吧!你是真能耐,出去一趟就惹上官非。”
林雨桐拿过来一看,是打官司的资料。
主要是针对那个叫做桃田三郎的。唐家的事是圈子里的事,牵扯到小患者,这最多就是当地新闻上报一报就完了,但是桃田三郎这事吧,是闹出国际新闻了。
林雨桐咋舌,“我也估计这个官司得打。桃田三郎犹豫着当时没求诊,是走了一步错棋。”
真的患了能治愈的病和伪装伤情没好,这是两码事。前者大众还有期待,期待他康复后的归来。后者嘛,直接成了懦夫了。
若是个有决断的人当时就求诊,自己都没法不接受。可是,他这一犹豫,先机便失去了。再想挽回的时候就晚了。这会子反应过来了,他的团队大概都得暴躁了。唯一的解决办法那便是将自己告上法庭。然后呢?然后硬着头皮也要叫桃田三郎上场了。别管什么级别的比赛,先赛一场证明是中医大夫的误诊。
所以,这个官司肯定是会来的。现在就看桃田三郎能扛住他的团队多久了。
林雨桐拿着这玩意还真有些感慨,“我以后大概会经常收到法院的传票了。”人多了,啥人都有。这种状况难免的。
四爷就道:“所以啊,明儿我去见一律师。”
林雨桐就笑,没有你可咋办。自己真是三头六臂也不够应付这些繁琐事的。
第二天林雨桐去医院,车停在停车场,她从停车场往里走。结果才一转弯,里面就有人出声了:“林大夫。”
“唐大夫?”正是唐传本人。
林雨桐就伸手跟对方握了一下,“您怎么过来了?”
“我想过来看看那个小姑娘,另外,我也想跟孩子的家属商量协议爱赔偿的事情。”唐传有些惭愧,“让你见笑了,还得替唐家收拾这样的烂摊子,抱歉的很。”
林雨桐失笑:“这是您自己的决定?还是唐家的决定?”
从事发到现在,这是第三天了。
唐传‘嗐’了一声,“老爷子病了,家里暂时顾不上。”
林雨桐就了然的笑笑,“您跟我来吧。”
早上的病房是最热闹的时候,家属们都出去买饭回来了,也有的给病人洗洗涮涮的,各种的气味掺杂,其实算不得多舒服的环境。
到了病房门口,就听到孩子的笑声,“阿姨……我赢了,我赢了……”
“哎呀!妮妮好厉害呀!”一个姑娘的声音传了出来,“一下子抓了两个小鸭子吗?真厉害!递给阿姨好吗?要是能叫我听见鸭子的叫唤声,那就更好了……”
隔着打开通风的窗户能看到里面,唐密给孩子买了一堆小黄鸭子,一捏就发响动。她让孩子用玩具的法子训练孩子胳膊的力量和手指的灵活度。
床上瘦弱的孩子颤颤巍巍的用那只不正常的胳膊小心的往唐密的手里递,唐密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手随时伸着,在孩子要掉的时候将手伸过去接住。孩子朝前递一寸,她稍微朝后挪半寸。孩子拿着小鸭子一捏,手一下子就松了,唐密眼疾手快的赶紧接住,“哎呦!妮妮真了不起。一下子就递到阿姨手里了。我算算这是赢走了几个草莓?阿姨算不清楚了,妮妮算算。”
孩子先伸出那只好的胳膊,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把好的胳膊先背在身后,用那种活动不灵便的手,僵硬的动着手指,“一……二……三……四……四个草莓!”
“四个草莓吗?真棒!”说着,就把饭盆里的草莓捡了四个放在小碗里,“这是饭后甜点,我们吃掉它。”
妮妮捏起来给唐密,“阿姨吃!”
唐密就着孩子的手吃了,故作一脸的陶醉,然后才道:“妮妮对阿姨这么好,阿姨好感动。但阿姨中午不想吃肉肉,妮妮能把阿姨吃一点点吗?就一点,两片好不好?帮帮忙嘛。”
孩子不爱吃肉,一脸的为难,但到底艰难的点头了,“好吧!”
唐密脸上一下子就扬起更大的笑,孩子妈妈在边上,“有点好吃的,您光想着她了。这孩子不馋肉。”
唐密就解释:“孩子适当的吃点瘦肉,长力气的。”
这是哄孩子呢。
孩子妈妈感激的很:“您这么好的大夫,没啥名气。那唐家倒是有名气,却也没个好医生。”
唐密微微愣了一下,一笑便继续带着孩子锻炼去了。
外面唐传却再也近不得半步,他鼻子发酸,又是惭愧,又是骄傲,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在心中蔓延。他一点点的退了,到了楼下,才掩饰般的搓了搓脸,跟林雨桐道:“叫您见笑了。”
林雨桐就道:“赔偿的事,唐密已经处理了。说起来,咱们也说的上是世交了。我叫您一声唐叔吧!说实话,唐家可惜了,唐密没入行也可惜了。唐家要是在唐密手里,唐家未必打造不出第二个林雨桐医院。”
第二个林雨桐医院?
唐传看着来来往往甚至叫人觉得拥挤的‘林雨桐医院’,怔怔的半晌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迟了点,去超市大采购耽搁了时间。本来都已经能出门了,谁知道又多出来一例输入型的,干脆还是继续宅着吧,囤点货,接下来尽量不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