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饮食男女(48)三合一
饮食男女(48)
许山恨不能跪下, 大小伙子眼泪都下来了, “阿姨,您就叫我见见吧……我求您了……您要不叫苹苹出来,我就在门口等着……我哪也不去……”
齐芬芳嘴角抽抽, “不是我要拦你……实在是见面对你们没好处……”
许山哭的呜呜的, “求您了……我就见她一面……一面就行……”
林雨苗就看见小四一脸的水珠子偏做出哭腔来, 躲在人后,“你还见我干嘛?”
“苹苹……”许山惦着脚尖往里看,“苹苹你出来, 我们去外面说, 你听我解释……”
差不多行了。
林雨桐就瞪了小四一眼, 才道:“要么他进来,要么你出去……别在外面吵吵嚷嚷的,叫人家看了笑话。”
小四穿着拖鞋就往出走, “我跟他下去吧……别叫进家门,一会子他家里人再找来,咱们说不清楚了……”
许山急着拉小四, 小四一甩手,先走了。两人都不等电梯, 直接从楼梯上下去了。
林雨桐顺手把人关了,小四那样也吃不了亏。
林雨苗就道:“妈, 干嘛呀?您还真看上这个许山了?”
齐芬芳马上不用姑爷扶了,“我疯了?”
那干嘛好言好语?
咋那么傻呢?有些话能往出说吗?我能说今儿那许家的娘俩把人气的够呛,不添堵心里过不去。第一, 单纯的就是想给那边添堵。反正棒打鸳鸯的不是我。第二,万一小四这死丫头昏了头了,非就吊死在这棵树上,那我不能先把姑爷得罪了。我宁愿把姑爷拉的跟这边亲,对吧?
房子啥的……不用你家的。药店上面还有一套房,不大,九十平。现在是当药店的库房用的,腾出来给小四结婚用都行的。一年挣个二三十万的,再加上小四那店铺租金,这就能保证日子比一般人的日子好好的多了。再说了,小四也不是啥也不干呀。
自家小四那狗怂脾气,一般的小伙子,受不了她。
许山缺点很明显,那妈糟心的一塌糊涂,但是他要是配小四,优点也很明显。只凭被小四当众打了脸踹了两脚,顺带了挠花了他姐的脸还能再追来,逆来顺受的劲儿,就行。
她是这么想的,可林忍让回来一听,先反对:“这小子不行。”
其实能被小四拿捏在手里的,也还可以吧。
林忍让瞪眼,“他妈再不好,难道不是为了他?娶媳妇去姑娘家附近打听打听,人家错了吗?”
没有。怪只怪自家孩子的口碑确实是不好。
“人家孩子研究生,想找个各方面匹配的,错了吗?”
没有。怪只怪自家这臭丫头不学无术。
“唯一的错处就是不该当面给你们难堪。但这未尝不是人家变相的拒绝小四。那么错的是谁?错的就是许山!你连家里都没说服,你着急折腾两家见面干什么?什么事情都讲究个水到渠成,没这么办事的!我告诉你,他们家看不上小四学历不高,我也看不上许山这处事能耐。一个大男人不会办事,一辈子也就看到头了。如果没有摔个跟头捡个大元宝的运道,那他这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小四那怂性子,现在看上人家还算是光鲜亮丽的学历文凭了,等慢慢的时间长了,男人一事无成,你看她烦不烦?到那时候可咋整?”林忍让脑子清楚的很,“还有,就凭他不顾他妈他姐,先跑过来这一条,我就先看不上了。”
什么玩意这是?
无情无义呀!
你对你的亲人都这么样,那等将来呢?现在你瞧着小四什么都好,但花无百日红呀。情浓时全是优点,等慢慢的情淡了,怎么办呢?对小四只怕还不如现在对他妈和他姐的态度了。
因此,等小四回来,林忍让就瞪眼了,下了死命令,“给我老实的呆在家里,不许见他。”
小四特别平淡的‘嗯’了一声,“知道了。”
“……”这就完了。
一直跟个犟驴似的动不动就尥蹶子的小四,突然温顺起来,一家子都有些不习惯。
小四回屋了,林雨桐留四爷跟林忍让在客厅一块看新闻,跟着小四进去了。后面紧跟着林雨苗。这位一进来就问:“他跟你说啥了?”
小四白眼一翻,能说啥?想想也知道了好吧。
想怼这个大姐一句的,想想今儿这个大姐也被气的够呛,见许山的姐姐动手了,自家这位大姐也不顾形象了,把人推倒一屁股坐在人家身上……算了,今儿那场景太美,不敢想。
但大姐总还是护着她的。
她就耐着性子,“还能说啥?说离了我他活不了。”
林雨苗就捂腮帮子,“酸死了!小年轻……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谁离了谁活不了?都是哄人的话。”
“知道。”小四垂下眼睑,靠在床头没说话。
林雨桐就说林雨苗,“孩子在辅导班上课?”
林雨苗看看表,“哎哟!辅导班都快下课了,我得去接了。”说着,麻溜的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林雨桐才看小四,“怎么想的?要断就干脆利索的断了,要还想在一块……你就得好好想想……”
“怎么在一块?”小四仰着头,“闹的这么难看!我心里清楚的很……过日子一半跟男人过,一半跟男人的家人过……”
林雨桐叹气,这话怎么往下说呢?她问了一句:“姜敏你认识的吧?”
嗯!
“姜敏跟我说她姨妈和姨夫的事,说她姨夫对她姨妈可好了。年轻的时候,她姨夫怕她姨妈累着,就把病了的亲爹在大年三十晚上赶出家门了。人家跟亲爹说了,你在家里,病了还得我媳妇伺候,受累的得是我媳妇。累坏我媳妇咋办呀?我离得开你了,但我离不开我媳妇。离了你我死不了,离了我媳妇就活不成了。后来呢?后来他爹就靠拾荒过日子,到死了人家当儿子才给收尸埋了的。可这么一个疼媳妇的人,前两年姜敏的姨妈得了乳腺癌,人还在医院接受化疗呢,那边这姨夫已经自己给自己找好老伴儿了,说好了,人一死就过门……姜敏的姨妈最后咋死的?不是病死的,是活活给气死的。”林雨桐就道,“爸说话虽硬,但道理却也没差。指望无情的人对谁有真情……那是奢望。当然,我不是说许山就是这样的人……但是,我想问一句,他姐对他好吗?”
小四笑的有些艰难,“……咱们姐妹四个,这个多呢……都感情不差。他们家就他们俩……咋会不好呢?他现在买衣服还是只把看好的样子发给他姐,他姐怕他不会挑尺码,又没时间去商场试衣服,所以……衣服鞋袜都是他姐给上商场买好的……”
他姐再不好,对他是好的。
林雨桐就拍她:“……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思量。或许他不是心坏,只是不会办事……或许是他依赖妈妈和姐姐依赖惯了,觉得她们没有他也能很好的处理事情……或许就是你给他的印象是那种离开他就不行的……所以,他扔下家人第一时间跑来了。作为女方,该感动的。可这叫人感动的背面……是什么呢?”
要么无情到心里装不下家人,要么……处事能力有大缺陷,再要么就是依赖女性长辈依赖惯了的,不是妈宝型的但也相差不远。
不管是哪种,缺陷都很明显。
林雨桐没再说什么,从里面出来了。
齐芬芳正在跟林阳说今天的事呢:“……虽然气许山的妈,但现在想想,也怪可怜的。儿子养到三十多了,结果……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就变了德行了。这得多寒心呐。”
林阳就说了一句实话:“放心,人家不会觉得儿子怎么着怎么着了,肯定是恨死小四了。觉得是狐狸精勾引的。你去问问当老人的,有几个说儿子的不是?凡是不孝顺,那必然儿子是好的,不好的都是媳妇。凡是坏事都是媳妇挑唆的,凡是不赡养老人的,都是媳妇舍不得钱。为啥这么坏的媳妇还没叫儿子跟她离婚,那一定是为了孙子的。哼!这世上有几个说媳妇好说儿子孬的?”
有吧!少!
齐芬芳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那……是不能由着小四跟这小子来往了。”
“也别逼得太狠……”林雨桐指了指屋里,“叫她自己静静……心里有数的……”
齐芬芳就道,“她年纪也不算大,慢慢找慢慢谈嘛……这个许山……太着急了,这才认识几天,三个月都没有,就见家长了……太着急。”
三个月……也不算太着急,这得分人吧!
林阳轻咳一声,“那个……妈,您明儿没啥事吧……”
明儿啥时候?
“明儿晚上……”林阳就道,“苏南过来吃饭……”
吃饭就吃饭吧。
齐芬芳就道,“你是不是又麻烦人家什么了?我说你们别老把人情不当人情……”
她这么絮叨呢,林忍让高兴了,“他来吃饭就来吧,还特意说一声。有什么给这小子吃什么……还叫我摆席招待呀?”
说完,好像觉得不对,“他来吃饭怎么叫你说呢?有事不能给我打电话?就是不跟我说,可还有你姐夫呢……怎么还搭了你的手?”
林雨桐就看林阳,这事还是林阳要事先说明白的,要不然,苏南上门就会很尴尬。
说这事了,她和四爷倒是不能走了。
林雨桐添了茶:“别急呀!叫林阳慢慢说……”
林阳把齐芬芳摁在沙发上,“您也坐。您坐下我才好说。”
说啥?
齐芬芳看林忍让,林忍让也看齐芬芳,两人这会子都没反应过来。
林阳像是寻求庇护似的,坐在林雨桐边上的沙发扶手上,“那个……我正式的跟爸妈说一声,我跟苏南……处上了。要是你们不反对,我们希望年底结婚。”
什么玩意?
跟谁?
跟谁就年底结婚?
林忍让脑子里嗡嗡的,“苏南?”
这小子!
林忍让开始摸手机,四爷一把给摁住了,“爸,咱不能急。听完……听完再说。”
“不用听完。”齐芬芳蹭的一下站起来,“这事我不同意。”说着,就指着林阳,“你是不是傻了?他是二婚!你说你一大姑娘,你是哪儿不如人呀?你非得找一二婚的。你这几天……不见人……是跟他在一块呢……”
在一块呢,“我们有事。”
有啥事?
有啥事不能跟家里说。
“我本来也打算今晚找二姐的……”林阳说着就低下了头,“山阳那边……我妈病了,要见我一面……”
什么意思?
林雨桐明白过来了,山阳……是林阳的养母再嫁的地方。
这个养母把林阳养到了十三岁。
但家里却没人知道,林阳还跟那边有联系。
齐芬芳脸都白了,“你……你……你……”
“我没一直联系。”林阳就道,“也就是……工作以后,我在村口远远的碰见一回……她应该是到省城有事,过来偷偷看我的……我也没过去,远远的看着好像境况也不好,我就每月给寄点钱,我工资也就那些,一个月挤出来一千……”
齐芬芳眼泪一下子给下来了,心里复杂难言。说生气吧,说不上来。人家把一个还吃奶的孩子养到上中学了……可说不生气吧,心里到底是有些别扭。
林忍让到底是男人,问说,“是病了还是咋了?情况不好?”
“嗯!”林阳点头,“就是情况不好了,才想着见我一面。”
林雨桐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林阳相当于是被抛弃了两次,还在襁褓里,就被亲爹亲妈给抛弃了。在那边被养大,在她养父去世之前,她是不知道她不是亲生的。然后父亲死了,她的痛苦不是假的,因为在她心里,那就是亲生父亲。然后,父亲死了,她的生活中只剩下母亲了,谁知道,正彷徨的时候,更大的打击来了,爸不是亲的,妈也不是亲的。原身的记忆里,林阳被送回来,她养母哭着把她往林家的家门里推,她抱着她养母的腿,哭着喊着:“别扔下我……妈……你别扔下我……”
可她还是被扔下了,重新得融入这个亲生的家庭。
那是把骨血敲碎了再忍着疼长起来的过程。
林阳低声道,“我跟苏南的事……本来也没想这么急。可那边打电话了,我想不到应该找谁跟我去……”说着,声音就带着哽咽,“我……一个人不敢去……”
不是胆子小,而是情感上胆怯了。
这个时候,需要个人陪伴。
“我本来,回来想把这事跟我二姐说一声,叫我二姐帮着在医院安排。想来,我要是不愿意叫家里知道,二姐会给我保密的……”林阳说着就抬起头来,“可苏南说,一定得回来告诉家里一声……要不然,你们心里会难受的……”
被亲闺女当外人的瞒着,是会伤了父母的心。
“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林阳就道,“她养了我十三年,我记事的时候……觉得我比大部分周围的孩子过的要好……家里不富裕,但有啥好吃的,他们舍不得吃,都可着我一个人吃……后来我爸死了,我也恨她不要我了……恨了好些年……后来大了,知道的多了,就明白了……她带着我在乡下,日子难过。吃苦受罪的……嫁人了,要是我是个儿子那带着还好些,可带着都快是大姑娘的我……我不是她亲生的,更不是那边男人亲生的……受点委屈都是轻的……她是没法子了,才把我送回来。把我送回来,大概是她给我最好的安排了……那些好,我要是忘了还罢了,偏偏是忘不了……我忘不了,那她过的不好,我就得管……她病了想见我,我得去叫她看看……苏南的意思,是先把她生病的事跟你们说一声……我们的事不急,可我不想瞒着……你们是我爸我妈,亲的!你们要是不答应这婚事,也随你们……我不急,咱们慢慢耗着。可那边……我是跟苏南一块去的,她以为我的婚事定了,这以后到城里还得碰面,我不想叫你们误会,以为我的终身大事,都只告诉她,不告诉你们……”
齐芬芳眼泪滴答答的掉,然后起身,不提跟苏南的婚事,只道:“既然叫你二姐给治呢,那就住家里。你大姐原来的房间,我收拾收拾……明儿一块去接人……需要住院就住院,不需要的话,就在家呆着……你还得上班……我又没事,做几顿饭,按时给熬药,也没啥大不了的……”说着,一个人去了玄关外面的房间,趴在床上压抑的哭。
后悔!愧疚!还有心疼。
人这一辈子,最难的就是不做后悔的事。
林忍让倒是克制的很,他是早知道老三每到清明和忌日,就偷偷的在十字路口画了圈烧纸呢。只是从来没挑破过。
她养父那边,每年到忌日,他都会开车去一趟墓地,烧点纸替老三祭拜一下。
但这事他也没提过。
如今这种情况……“苏南说的对,别的事都放一放,病了就治病。”说着就起身,找齐芬芳去了。
林阳心里松了老大一口气,当年,她是被两边的父母撕扯的疼,现在,她又得顾忌,怕一个没做好,再牵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伤了他们。
要么人说,宁肯不养也不抱养。
抱养……恩里面加了太多的东西,谁经历谁知道。
林雨桐就打岔,问情况,“什么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林阳有些艰难的道:“还是安排在医院……淋巴癌……从叫我那天就不怎么吃东西了……”
已经是不行了症状。
“我知道……治不了的可能性大……”林阳不用林雨桐说都知道,“但……大概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林雨桐皱眉,“这样……我马上联系下面的医院,叫他们用救护车把人往省一送……我得看看才能知道……到了这种程度,我不能说像是别的患者那样,十年八年的保证,但我尽量给延长生命……”
林阳眼睛一亮,“三五年也行啊!她在那边又生了个儿子,那孩子今年高三了,明年高考……”
哪怕是一年的时间,能看见孩子考上大学也成啊。
行,先把人带来。
可是遗憾的很……救护车还没到地方呢,林阳就接到电话,人没了。
人……说没就没了。
因着林阳的关系,林家能去的都去了。林阳全程没哭没闹,安安静静的。
这家的条件不好,林阳的继母嫁过来就是给人当后妈的,男人是死了老婆的。前头老婆留下一儿一女,那俩孩子都大,比林雨苗都大一些。现在也都成家了。平时孩子都是叫后母帮着带的。
人现在死了,那边也不见得多恓惶。毕竟嫁过来的时候,这边的子女都快成年了。对后妈的感情有限。用的上你的时候给个好脸,用不上的时候都懒的搭理。
继子原先不乐意出头办丧事,后来见这边给的礼金数额大,挑头把丧事办了。人刚入葬,钱就被继子媳妇拿了。没人想着下面还有个小兄弟正在念书。
这家的老头只抱头蹲在边上,啥话也没有。
留下一个瘦高的少年,一脸茫然的跪在灵堂前。
林阳拍了拍他,“起来,把你的书包收拾了……衣服啥的都别要了,跟我走吧。”
少年看着她,不解。
“你妈养了我十三年,拿我当亲闺女。我也管你十三年,拿你当亲弟弟,管到你……成家立业……走吧!”
人活着,欠了啥也别欠了情。
这孩子叫蔡阳,小名阳阳。
林阳听了笑了笑,阳阳这个名字,大概是养父母心里的名字,想给亲生的孩子取的名字吧。后来抱了自己,叫自己阳阳。再后来养母生了自己的孩子,还叫阳阳。
她现在宁愿把这理解成是养母想着她,记着她,放不下她才给这个孩子取名叫阳阳的。
这么想,心里能好过一些。
林阳把这孩子接来,然后给找了寄宿学校。高三了,上课不能耽搁。
插班进去的学校,属于补习性质的学校。一个月放一天假。因为基本不回家,所以地点比较偏。大学城那边正在建,因此,补习学校不知道租用了哪个已经搬迁的单位的旧房子,在这边上课。安顿好了,林阳又给买了一套别人要出手的拆迁房,手续没有问题,房子不大,七十来平,两居室的,够住。他以后有个落脚的地方。
另外,她每周周末去看他一次,给他买点生活用品,零食,再找老师了解一下学习情况。
这些她都没瞒着家里,家里谁都没拦着。就是林雨苗背后嘀咕了几声,觉得给买房子这就有点过分了。供着上完大学就不错了,怎么还给买房子。要买房子也行呀,等大学毕业了,给交个首付叫他自己交月供也行啊。
小四烦躁的把手机放下,就道,“现在这房价不停的往上涨……瞧着吧……现在全款,等以后也就是个首付的钱。还不如一次性把人情直接给还完了算了……只要考上大学读完,要是没别的负担,在哪还不能混一碗饭吃呀?这就交的过手了。”
再说了,花的是三姐自己的钱,碍着谁了?
这段时间,小四没见许山,但许山真是具备了痴汉的所有潜质,每天下班就跑来蹲守了。应该是吃过饭洗过澡的吧,因为人家晚上不走,就在车上过夜的。
林雨桐在家里的监控上可以看的见,这小子隔上一会子就得下车一趟,然后就跑不见了,肯定是撒尿去了。不是去小区门口的店里借用人家的厕所,就是躲到没人的地方解决去了。
隔三差五的还折腾出点幺蛾子,要么是把车给打扮一下,车盖上点上蜡烛啦,或是弄些气球摆个心的造型。要么就买了鲜花抱着在楼下守着。
弄的进进出出的人都打趣,你们家又要办喜事了。
看看,现在小伙子找不到对象,能把父母给愁死。可有闺女就不用着急了,坐在家里就有小伙子奔来。
可这娃憨的很,林忍让撵了他好几次,他都不知道林忍让是小四的爸,差点起了冲突。
属于怎么说都不听的那种。
四爷就道:“守不长了。”
因为天冷了!
阳历的十一月就开始供暖了,那是气温已经非常低了。在外面绝对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小四在供暖的前一天,到了楼下,敲了车窗,然后拉开车门上去。
许山才说守的云开见月明了,却听小四道:“……我知道你心诚……我也早跟你在电话里说了,咱俩之间的问题不是咱们俩本身……是家庭……你家里不喜欢我……早前你说你妈妈答应了,才安排的见面,那我当真的,真的以为是你妈妈答应了。结果呢?现在你守在这里,解决不了问题。问题是你得先说服你妈妈……如果你妈答应了,就叫她上我家来……就是结婚,不也有男方家先上女方家的门,表示求娶的诚意吗?我这个要求,不算是过分吧?”
许山急道:“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我只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有房子,不耽搁我们结婚。如果您愿意,我明儿就向你求婚……等将来我们有孩子了,我妈不会不答应的……”
那就是说你守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你家里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许山低头,“……我妈很固执,而且,她的心脏不好……一生气就犯病……苹苹,我夹在你们中间真的太难了。你让我妈先上门,我妈说……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让你先去我家,跟我姐道个歉就行……你不肯退,她也不肯退……你说,叫我怎么办呢?我也为难呀!我不是不想做通我妈的工作……可是这事不是僵在这里了吗?只有咱们把生米做成熟饭,这事才能成……不接受也得接受……”
可遇事就躲的你,值得我去低头,去违背父母的意思吗?
小四抽回手,“那就这样了……”
许山一把拉住他:“你就不能为了我……”
不能!
许山没有小四劲儿大,被小四一把推开,“别在楼下守着了,再守下去,我就叫保安了。”
没叫保安,但却告诉保安了,不放这一辆车进来。刚开始,许山把车停在外面,只人进来。可晚上一下雨,气温骤降,一二度的气温,小风飕飕的,十点以后,就不见人了。
早上吃早饭呢,小四就接到了电话,是许山妈拿着许山的电话打过来的:“阿姨错了……阿姨错了……阿姨跟你认错,跟你妈认错……你来看看许山吧,他在医院呢……”
啊?
发烧发成肺炎了。
“哪个医院?”小四问道。
“省一……在省一……”那边急切的道。
小四也不吃了,想跟她二姐一块去医院。
去的时候,她二姐正准备出门。
“姐夫走了?”小四问道。
走了,“他早上有课。”
哦!小四这才把事情说了,“……您跟我去看看……看看要不要紧……”
怎么就发烧能烧成肺炎呢?
这得发烧多长时间了?
小四有些愧疚,“我昨儿……没发现他发烧……”
先去看看。
林雨桐在医院走到哪都有人认识,一过来,这边的护士就迎过来,“您是查房?”
总也有愿意吃中药辅助治疗的病人在这边。
林雨桐就道,“今儿有没有收治一个叫许山的病人?”
有啊!
护士就道,“想记不住都难。那么大一人了,穿着湿棉袄裹在身上不叫人脱……好容易给弄下来了,不叫医生检查,也不配合治疗……好容易把针给扎上了,然后抬手就给拽了……她妈年纪也不小,哭的跟什么似的……好像是逼着她妈给谁道歉……”
小四的脸一瞬间就白了。
她也不管林雨桐,也不问在哪个病房,直接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看,护士才到,“往前两个病房,四十八号病床……”
话还没落下去,小四快走两步已经进去了。
林雨桐追了两步,刚到门口,就见小四站在病床边,二话不说揪起许山,抬手就是一个巴掌,“你是不是混蛋!你说你是不是混蛋!你他妈的故意折腾出病来,就是为了逼你妈道歉的!我告诉你许山……咱俩完了!咱俩到现在彻底的完了……畜生东西,谁爱你能比你妈爱你爱的深爱的真……分手了,我告诉你一句实话,你也记得,以后别被女人给骗了。这世上所有的情感都有变数,只有父母给你的不会有变数。谁说爱你能为你做一切,那都是骗人的。真能为了你什么都能做的,连命都不要的,只有亲爹亲妈……我言尽于此,你要还是个人,就好好的在这里配合治疗,少他妈的再折腾……你要是不想活了,那我也管不着。你妈养了你却把你养成这个德行,也是该的!就这样了……好自为之吧!”
说完,抬脚就走。出来的时候还拉了林雨桐一下,“别给这瘪犊子看了,他不配。”
到都到这里,还得顺便查房呢,“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别的病人……”
小四看看自家二姐那显怀的肚子,“那你走路慢着些……口罩呢?口罩捂严实呀。”
别替我操心,“赶紧回去吧!药店里今儿不是上货吗?”
嗯!
看着小四走远,林雨桐才看见愣在那里还没回过神的许山,还有坐在他边上的女人。这女人一脸的憔悴,给许山拉的盖上,又出来像是要找小四。
然后看见林雨桐就犹豫了一下,“……那个姑娘朝哪边走了?”
护士认识小四,还惊讶这关系了,见林雨桐没言语,她就道,“就别管人家了,还是看着您儿子吧……再拔了针,扎针就不好找血管了……”
许山妈一脸的焦急,“那是我儿子的女朋友……我们有点误会……”细细想想人家孩子刚才那话,错了吗?真没错!其实人家活的比自家这傻儿子要明白。早前儿子回来说那边多和善的,她还说那边的母女俩有心眼,这是想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可就算是如此,到最后人家也没想诚心坑自家,也没坑自家儿子。这回打了儿子,她觉得打的好。骂了儿子,她也觉得骂的好。昨晚那种天气,愣是用冷水把衣服全都泡湿了再套到身上,从保暖内衣到毛衣,还怕暖干了是怎么着,最后竟然把湿羽绒服给套上,在阳台上呆了一晚上。
接近零度的温度,连内裤都是湿的。幸亏她一惯的起床起的早,起来就得开窗通风,这才给发现了。要不然……还不定怎么着呢。
迷迷糊糊弄到医院就闹腾,不给他女朋友打电话道歉就不治,干脆死了算了。
年轻的时候看电视上演这个,还感动的一塌糊涂。可现在,年纪大了,儿子大了。自己也成了反派婆婆了。可回头再看这动不动就不要爹妈一心追求爱情的,她真恨不能一把给掐死算了。
她回头问儿子,“你一个人能在医院好好呆着不?”
“妈……”许山无地自容,“您……回家吧……”
“我回什么家呀?”她就说,“你把苹苹家的地址给我,我买点水果去一趟……”
“不用……她是真恼了……真的要跟我分手了……你不用去了……去了也没用……”许山摇头,“是我错了……您别折腾了……”
许山妈气道:“……不是你逼我去的……这回,是我自己想去。”
值得自己低头的人,低一低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91、饮食男女(49)万字更
饮食男女(49)
华林雅苑?
许山妈站在这个小区外面, 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原先来店里看过, 以为苹苹就是在这个小区门口的药店里打工的,说什么跟着老中医学药材,不就是学个手艺吗?
现在站在这里了才知道, 人家家里是住在这里的。
这个小区她是知道的, 同事的闺女找的对象在这里买了房子, 两居室的的只交了首付就整天拿出来吹。这个小区算是位置好,教育资源又特别好的小区了。有些外面小区想附学的,进人家小学没个十万都下不来, 这还是有熟人关系的情况下。
现在她就站在小区外面……这个小区的门真大, 但是看起来安保不错的样子。
她在这里站的时间长了, 保安就道:“是来接孩子的吧?离孩子放学还早,去东边的大门,那是专门给孩子放学留的门, 门口有广场的……去那边吧……”小学是这样的,常有爷爷奶奶把孩子送到学校了,但就是不放心。恨不能守在教室外面, 在窗户外看着。学校不叫呆,小区不叫呆, 都在那边的大门口呆着呢。
许山妈摆摆手,“不是……我找人。”
“找谁?”保安就道, “没有业主的同意,我们不好放人进去的。你报个电话号码我问问……”
我哪知道电话号码。
她指了指边上的药店,“我先去药店……”找到那个叫苹苹的姑娘再说。
可是小四并不在店里。
一说找苹苹, 店里的人还都迷糊,我们这里就叫苹苹的吗?
许山妈就道:“是那个……在前台穿的怪好看的那个姑娘……”
前台就是收钱的。
一般就是小四来了在那坐的。
平常大家也都小四小四的叫,小四原来叫啥都不记得了。
卖药的小姐姐就道:“……找我们小老板呀?今儿上货,她在楼上的库房呢……”
许山妈就道,“那楼梯在哪,我上去找她……”
楼梯不在店里,“……去楼上得先进小区里面,绕到后面,从单元门进去。”
“这上下楼……不连着的?”她还以为后面藏着楼梯呢。
小姐姐道,“都是老板家的房子,大概楼上是为了给小老板结婚用的吧……”
小四是接手药店之后,才知道楼上也是自家的。因为她发现库房是不用付租金的。
因着小四管了药店,大家也都这么打趣小四。说着是为了就近照看。将来是不是得给地板上掏个洞上下方便。
许山妈心里就咯噔一下,心里后悔那股子劲儿就更大了些。
老大夫到底是年纪大了,瞪了乱说的小姑娘一眼,“找人的话,你坐那里等等,最多半小时,她就下来了。不是不给你叫,实在是中药点货很麻烦。”
得看重量,得叫老中医看质量,甚至同一种中药产地不同药效也完全不同。这不是能马虎的事。
许山妈就指了指外面,“那我赚赚再过来……”
随便吧。
这回许山妈出去就直接把小四的电话给了保安,“帮我这个电话……”
小四打了电话,那边只说是找她的。她还以为是补货的到了,“那你叫她进来……”
进去了许山妈也不找小四了,按照儿子给的地址找到了楼,然后等在门口,等要进去的人摁了下面的密码进去了,她才跟了进去。
楼里的住户见了陌生人习惯的以为是找林雨桐的,“林大夫今儿没上班吗?”她还好心的帮着摁了电梯的按钮。
许山妈比较尴尬,含混了应了一声,“是……啊……”
哦!
这人就道,“找林大夫可是找对了,医术真不错。”
是啊是啊!
住户是五楼的,人家还要继续往上。到了三楼许山妈不下都不好意思。所幸只往上走一层就行了。
从三楼的电梯一出来,就碰上从林雨桐家里出来的小时工。家里的大门还开着呢,她就警惕起来,“……找谁?”
对门的人她认识,人家上班去了,家里只有老人和一两岁的孩子。
许山的妈指了指楼上,“摁错了……我……”
才要说话,齐芬芳从林雨桐家出来了,她是听到小时工说话她才过来的,站在玄关一看,外面站着许山的妈。
“那个……苹苹妈妈,你好啊!”许山妈就往过走。
上门是客,伸手不打笑面人,这都到家门口了,齐芬芳心里别管咋想,得先把人接着吧。她不在这边待客,就往出走,“来了?那……家里去坐吧。”她从里面出来,“去楼上,这是我二闺女家。”
好!好!好!
说着话就过去摁电梯,两人坐着电梯上了四楼。
这么大的房子?
一进来许山妈就有这么一个直观的感受。
本来装修的时候就格外注意,客厅饭厅几乎没有隔断,连着大阳台是一体的,瞧着特别大。
“进来坐。”齐芬芳给倒了水陪客人坐下。
许山妈就道:“……我来……给您道个歉。那天是我失礼了……刚开始也是没太了解苹苹那孩子……后来是被我那倔脾气的小子给气的……我本来也觉得吧,答应就答应了,他喜欢就行……可这小子来的一路上,不停的叨叨,又是说我穿的太寒酸了,又是嫌弃他姐没有提前预定席面……”当然了,现在知道儿子那不是无的放矢的,这边的家境自家那天穿的的确也是寒酸了点,也显得不够重视。而且,那天这母女三个穿的看着也很普通呀。她就没多想。现在好像也晚了,她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您也是当妈的,您说要是您儿子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这么着……心里该是啥滋味……那天,我是带了情绪了,说话实在是不好听……您别往心里去……”
解释这个也没啥用。
齐芬芳就道,“都是当妈的,我家孩子再不好,我在家气的牙痒痒,可别人说我也老大不乐意。这婚事啊,得看缘分是吧?我家那孩子我是管不了的,她的婚事她看着办。她乐意呀,怎么都好说。她要不乐意……谁也没法子。大人都拧不过孩子,是吧?”
那是那是!
许山妈把这个歉意表达到了,也没多留,就起身告辞了。她出门,林雨苗从电梯里出来。从家里直接过来的,手里端个盆,穿着睡衣,脚上穿着拖鞋,看见许山妈愣了一下。被自家妈瞪了一眼,她没发作,只朝对方客气的点点头就算了。许山妈就顺势坐上了电梯,电梯关上了还能听见这家的大闺女问:“她怎么来了?”
“不关你的事……拿什么过来了?”
“泥鳅!妈,我不会做泥鳅,你给做了吧……”
“我赖的做……”
“我给桐桐买的……今儿正要碰上卖这个的,就说买了给桐桐炖汤,现在正是进补的时候,都收拾干净了……”
再说了什么就听不见了。许山妈站在楼下发愣,二闺女住在楼下,这大闺女也肯定就在小区里,要不然不会穿着睡衣拖鞋就回娘家。
咋那么巧,所有出嫁的姑娘都住在娘家跟前?
再想想药店上面的房子,药店里那些人说是给他们小老板陪嫁的。
她后悔的心里发慌。
这家大姑娘住多大的房子不知道,反正上下楼的格局大小肯定都是一样的。二闺女住的跟进去的那栋房子是一样的。每个闺女差距应该不大,那这个陪嫁可着实不少了。
自家的情况就是大部分人的日子,家里三居室的房子,不算很老,但也是九十年代的房子了。闺女出嫁了,情况跟自家差不多。日子能过,多余的没有。
儿子算是出息的,早早自己就买了房子了。
他们当爹妈和姐姐的也就给出了个装修的钱。可那房子的地段……实在不算好。大高层,一梯六户,采光不是很好。当时也就是捡了一个便宜。但跟大部分买不起那么好的房子的人比起来,自家的条件那真是无可挑剔的。
要是早知道……其实这姑娘其他的缺陷都是可以包容一二的。
现在,觉得这姑娘人还不错……可再看看人家背后的经济实力,又觉得人家真未必看得上自家儿子。小年轻谈恋爱,这姑娘说了分手,然后回来把自己关在屋里啥也不干,那这就是说气话。可如今……人家姑娘该干啥还干啥呢……儿子住院躺在那里也不往心里去,那这八成是真的没戏了。
你说……怎么这么堵心呢。
回了医院就告诉儿子,“……做错了就要有认错的态度,不接电话你就发短信……你们年轻人的花样多……别嫌弃丢人,男人跟喜欢的姑娘低声下气,这也不丢人……赶紧好起来,去找人家姑娘好好说说……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
许山摆摆手,“妈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咋放心你一个人呆着?
许山妈一个人坐在楼道里,等着闺女过来换班。
许山在里面一遍一遍的给小四打电话,刚开始还能通,后来就无法接通了。这是被拉入黑名单了。
小四回家,就见她大姐眼神一直追着她看,三两下的把她给看烦躁了,“干嘛?”
林雨苗指了指果篮,“你猜谁来过?”
小四回店里的时候就听说有人找,现在再一看果篮就猜到了,“……来了……又咋了?”
“真断了?”林雨苗就道,“要不然……叫你姐夫给你从私立医院介绍一个……”
介绍个屁。
二姐结婚的时候,大姐夫那边也来了不少同事,反正都是医生,有时候,医生是需要有人救急搭把手的。林雨桐就是那种需要争取的对象。因此,只要能挂上关系的,都往前试着认识认识。
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二傻子,搞整形的。对着小四的脸显摆他的能耐,“……比如她这个鼻子,鼻梁还是低了……眼角要是再提一提就更完美了……嘴唇也薄,饱满一些比较好看……”
她恨不能一巴掌呼过去,“不劳您操心。”
如今林雨苗一提,她就哼:你的眼光还敢给我介绍?
林雨苗就特别诧异,“你这跟许山说断就真能断?”我咋这么不信呢?男女之间有过那么一段,这可不是想断就能断的。
“不断还想咋?”齐芬芳就从厨房出来就道,“他那妈可精着呢。进了家门看在家的房子都是这样的……”说着,眼珠子这么一转那么一转的,不说就是贪婪,但就是那种明显带着打量和掂量的神态,特别明显,“断了吧,现在她再同意,晚了。目的可不那么单纯,我嫁闺女,得先是叫人看重我闺女……陪嫁多少那是我跟你爸的事。就像是你姐夫,先拿了小两百万来,我和你爸才给陪了一百万。”
林阳回来就听了这么一句话:先拿两百万?
“……”苏南没有两百万。
他那工作吃的是死工资的好吧。一年到头能攒出来两万就不错了。
两百万……房子卖了也不够呀。
林阳心里都有些瑟瑟发抖,进来就接了一句:“……钱也不是绝对的标准吧……”
哼!
有钱当然不是达标的绝对标准,但是没钱肯定是不达标的绝对标准。
齐芬芳眼皮都不带翻的,压根就不接林阳的话。她现在的态度就是,对老三和苏南的事绝口不提。
这会子直接打岔:“回来了?回来了给你二姐打个电话,看回来了没有?今儿过来吃饭,你大姐专门买了泥鳅,今儿顿了汤……”
林雨桐刚到楼下,“……马上来。”
四爷晚上还有课,他回来的是十点左右了。
泥鳅红烧的她们吃,给林雨桐专门清炖了,奶白的汤,很适合孕妇吃。
林雨苗就道,“专门问过你姐夫的,你姐夫说孕妇吃这个有营养还能控制体重……”说着就看林雨桐,“也是怪了……你这除了肚子大了,别的地方都没走样……”
林雨桐就说林雨苗,“减肥别的招都没用,主要还是管住嘴,然后运动……”
“跳绳最好。”林阳就道,“我们主任……大姐知道的吧。二姐一直帮着调理身体呢,那段时间不是闹着离婚嘛,可能心情更不好了,体重上来,现在离婚了,人家跳绳,每天在操场上,早晚各三千个,现在坚持了两月了,掉了二十多斤……”
林雨苗就道,“体重过大,那么跳不是伤膝盖吗?”
嗯……是的!
好吧,这项运动算了。
小四就问:“大姐,你现在到底多重?”
“吃饭!”林雨苗果断的坐好吃饭了,这个话题到这里就可以了。
齐芬芳看看大闺女的身形,默默的把她菜推她的离她远了点,朝老二和老三中间摆了摆。
老二需要补……老三也需要补。
老三稍微长了点肉,看着面色好算好,红光满面的。再然后视线落在自家二闺女的肚子上……老二的肚子有点尖呀。
老话说,尖肚子生男,圆肚子生女。
她不由的心里动了一下,越发盯着看了。
林雨桐被瞧的发毛,“怎么了?”
齐芬芳却问林雨苗,“你们楼下那个小媳妇,跟桐桐月份差不多吧。”
“差不多。”林雨苗就道,“到现在也就五个月。”
那又怎么了?
齐芬芳就说,“我怎么瞧着那媳妇看着臃肿……是吧?”
嗯!林雨苗点头,“所以我才说看着老二这身形保持的好。从后面看都看不出来有身孕了。连屁股都不塌。”
齐芬芳心中一喜,除了肚子其他地方都没变胖的是男,反之是女。
“肚子也比那个小媳妇的小,对吧?”齐芬芳就问林雨苗。
林雨苗嗯了一声:“那小媳妇没怀孕以前多瘦的,跟前段时间的老三有的一拼吧。比老二瘦多了……可你看怀孕了,反倒是老二没咋变,她肚子看着大。”
意思是胖人,有肚子的人,显怀了肚子大一点正常。但一个瘦子肚子却看着臃肿,那就是肚子比林雨桐更大。
齐芬芳面上就有点了笑意,老话怎么说的,肚子小的是男,肚子大的是女。
林阳还以为这两人说的是孩子发育的情况呢,就赶紧道,“肚子大小跟发育没关系。我二姐怀的省心的很,也没见怎么害口,是吧?”说着,就夹了一块红烧的泥鳅块给放到林雨桐碗里。
林雨桐这会子已经明白齐芬芳的意思,她心说,那看的那么准,要b超干啥。
她只当不知道,只管吃自己的,“……发育的挺好的。也没什么特别想吃和不想吃的东西……”
可这反应不大的是男,反应重的是女哟。
齐芬芳又叮嘱说,“鞋要不要换大一码的,脚肿了吗?”
没!
一切如常。
齐芬芳几乎是喜难自抑,脚不肿是男,脚肿是女。
一顿饭吃的,齐芬芳不停的把饭菜往二闺女面前夹,这是孕妇,需要照顾是没错的,但小四还是提醒,“……不能吃太多……我二姐人家自己养的就挺好的……”
毛丫头,你知道什么。
林雨桐这顿饭吃的超不自在,吃完饭就走,“……还有个病人要过来,我先下楼了……”
“我陪你。”齐芬芳放下碗筷推给小四,“你大姐要去接孩子,你三姐等会要给可可补课,厨房你收拾……”
小四起身,“我陪我二姐下楼……”不爱收拾厨房。
不用!我不放心你。
出去的时候齐芬芳恨不能搀着二闺女。
林雨桐就说,“我不走楼梯,我坐电梯下去。”
那也不行,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她抱怨,“那时候空着的房子咋不是对门呢?要是对门就方便了。”
幸好不是对门。
齐芬芳真陪林雨桐到四爷回来,四爷一进门看到笑眯眯的丈母娘还愣了一下,丈母娘一惯的冷面人,这副抑制不住的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桐桐生了个大胖小子。
他进来,“……今儿回来晚了,害的您也没能休息。”说着,就把手里的黏玉米和烤红薯给递过去,“学校门口卖的,都说挺好的……”
“我这去给你们热热……”说着,忙要去厨房。
“妈,我们晚上一般情况不再吃了……”四爷就道,“专门给您和林阳小四买的。才说回来跟桐桐说一声,好给您送上去呢……”
看看!一口吃的还想着她,把两小姨子当亲妹妹似的,不忘了给买零嘴。
齐芬芳就道:“留给桐桐吃吧……孕妇肚子容易饿。”
“饿了我给她做。”四爷这么说着,就见桐桐往玄关这边来。四爷摆手,“这边消毒水的味道太浓,你别过来了,进去吧。”
行吧。林雨桐没过去,齐芬芳就觉得刚好,说女婿,“……知道她是大夫,但这再是大夫,还医不自治呢。该做b超的时候还是要做的……明白的吧。要是在省一不好意思,找周安民去……私立医院各方面服务还是挺好的,尤其是生孩子……照顾产妇这些,人家都是一条龙服务的……”
大部分人的认知都是,看的见了就放心,靠着诊脉这种悬之又悬的东西……总不大放心。
四爷理解这种心情,“行,回头我就陪她去医院好好的检查一下。”
齐芬芳就道,“我也要给孩子准备衣服了……前儿我去看见奶瓶都想买的,但是买粉红的还是浅蓝的我都拿不准……”
四爷就有点明白了,这是说检查的时候问问人家大夫,看看这是男还是女吧。
嗐!他们两人哪里在乎这个。
生男就是男,生女就是女吧。
他假装听不懂,“……小孩子,又不分男女,不管啥颜色的都行……”
齐芬芳:“……”
好吧!女婿对闺女生男生女无所谓,这也是好事呀。
带着一兜兜的东西回家,只林忍让在客厅里孤零零的看电视呢。
这就是家里没小子的坏处了,林忍让在家里特别孤独。闺女大了,跟爹也没话了。一个人对着电视,节目爱看不爱看的都这么看了。
要是周末的话,二姑爷还常不常的过来坐坐,爷俩说说话,这一整天都不空虚呀。现在呢?寂寞呀。
老伴儿一回来,就问说,“玉米和红薯,你家姑爷给捎带回来的,还温热着呢。”
吃!
林忍让马上来劲,“咋不上来呀?”都想下去找了。
“孩子刚回来,几点了,该歇着了。”齐芬芳给拦了,就叫小四和林阳。
林阳就是不减肥的时候,晚上都自律的很,不多吃的。要是往常,小四也就吃了。但今儿就算了……好歹也是失恋了好吧。一个人吊念吊念,少吃一顿夜宵还是要的。
两人都不吃,不吃拉倒。我们俩老东西吃算了。
齐芬芳就把二姑娘可能怀的是个小子的事告诉林忍让,“真的,我二姐三姐生他们家小子的时候,确实不一样呀。现在想想,跟老二这个怀相一样。”
那也不一定,“现在谁还信这个?”
但自古传下来,总得有点道理的吧。
齐芬芳就道,“这都五个月了,我才说叫去医院查查。老是给自己把脉,更不靠谱。”说着,想起什么似的,“我给大女婿打个电话……”说着,放下吃了一半的玉米给放下了,打给周安民。
周安民今晚值班,这个点几个人正在办公室聊天呢。私立医院就是这样,病人不多,晚上一个医生负责一到两个病人。妇产科的病人都是产妇,产妇的问题比较少,那就是个恢复的问题。孩子哭了闹了的,那归新生儿科管。
因此,说是值夜班,但是很轻松的,每个人都有办公室,办公室里有长沙发,睡的也还是比较舒服的。因此,几个医生就在办公室里闲聊,正说过年休假的时候看有没有机会出国玩一趟呢,周安民的电话响了。
是丈母娘。
周安民赶紧接起来,还以为家里出事了,“妈,怎么了?”
齐芬芳就道:“……我就是问问你……五个月一般是能看出胎儿性别的吧……”
能啊!
周安民才说出口心里就激灵一下,知道丈母娘啥意思,但是……自家那个二小姨子,谁有她厉害呀?
之前自家医院这边收的一个孕妇,也是才三个月,想的就是定期在这边做产检的。家里不知道拖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才把老二请来,帮着给看看。
医院给做b超就是双胞胎,结果她一搭脉就说三胞胎。
结果等到第四个月的再复查的时候,果然是三胞胎。
周安民就把这例子说给丈母娘听,“桐桐有白老帮着号脉呢,您也太小心了。”男女什么的,谁在乎?不都一个样。要是自家可可将来能有她二姨十分之一的本事,他也就不用愁了。于是就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想知道是小子还是姑娘吧……我的妈呀,我猜二妹一定是知道的。人家那三胞胎六个月的时候又找二妹给诊脉了……二妹跟人家说,怀的是两闺女一个小子……可我们这边b超检查都不敢这么跟人家家属说……因为有一个被挡住了,但能看清楚的两个的孩子确实是是一儿一女,另一个还不知道……再有一个来月就生了,在我们医院生,到时候我告诉您一声。要是准了,您再去问二妹……”
真能把出来呀?
齐芬芳挂了电话就说林忍让,“……你见了二姑爷旁敲侧击的问问,桐桐那死丫头瞒着咱们,但肯定不会瞒着大振的。”
傻了!
林忍让有点泄气,“那要是个小子,知道你肯定高兴,她能不告诉你吗?不告诉你……那肯定就不是小子呀。”这还要去问?我傻嘛。
“呸呸呸!”少乌鸦嘴,“你不问就算了。”她翻手机通讯录,给牛爱群打电话,“亲家母呀……”
牛爱群放下手里的火钳子,“亲家母,这么晚了还没歇呀。”
“没呢,大振才上课回来,我刚从楼下回来。”齐芬芳就道。
牛爱群就觉得,这离老丈人家近了还挺好,儿子要上学,媳妇有娘家人照看,尤其是怀娃的时候,谁有娘家妈照看起来更顺手。
她忙道:“……大振这学上的,累着你了……”
“孩子们上进,累啥呀?”齐芬芳就道,“……你放心,怀相好,吃的好,也不挑嘴,我还怕这上班查房走来走去的脚肿,结果今儿专门给烧了热水叫泡脚,那脚是一点都没肿……这一胎养的是好……”
牛爱群一听这话就高兴,“是吗?我是视频的时候瞧见这孩子的脸一点没肿……你知道的,这怀孕肚子一显,大部分人那都脸都浮肿的……我一看那脸色,我就知道,铁定是您照顾的好……”怎么恭维怎么说。
齐芬芳着急,她想表达的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你理解有误呀亲家母,她不得不说的明白一些,“……刚才我给我家大女婿打电话,看看是不是去做个b超呀。男女现在不是已经能看的出来了吗?咱自己内部的人员……”
“看啥呀!”牛爱群赶紧表达,“咱家小子姑娘都稀罕。要是生个闺女跟桐桐似的,那我们尹家的祖坟可就不止是冒青烟了。”特别害怕人家娘家人以为自家重男轻女。这个绝对绝对没有!
齐芬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也好奇好奇,然后问问你儿子。你儿子跟亲爹亲妈总会说实话的吧。
但那边拍着胸脯子保证,“您放心,要是姑娘咱家更稀罕呢。没别的想头。亲家母呀,这有儿子的人家到了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那真是老两口被榨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可这有闺女就不一样了……要论起孝顺贴心,还得是闺女呀。我隔壁那老婶子……老人家儿子不少,孙子也不少,可结果呢?现在也就是领着国家给的补贴,月月有点零花钱。老人家说了,国家和党比儿子要可靠。人老了,一年到头有几个能收到儿子的孝敬钱?反倒是国家月月不落下。我这边大振还行,那是大振娶了桐桐,是媳妇好,我才跟着享福了。所以啊,亲家母,你放心,孙子我宝贝,孙女我更宝贝。可别多心,也千万叫桐桐别多想……”
齐芬芳:“……”好吧!真是绝好的亲家呀!
说的我这亲妈汗颜。
但我知道,我那闺女是很不会有压力的人。
林忍让出来催她睡觉,“别瞎折腾了。生了小子也不姓林,闹啥呀?”
不姓林我也乐意,就想养个带把的小子怎么那么难呢。
“睡觉,少折腾了。”林忍让不耐烦的往卧室去。
“你先睡。”齐芬芳去厨房。
“干嘛呀?”越老越固执。
“外面卖的豆芽不干净……”以前在村里住着的时候,有一个租户就是在村口又租了几间移动板房批发豆芽呢,她进去过,也见过那些人是怎么弄的。
为了豆芽发的更快,泡的时候就用了激素。这种激素肯定会留在豆芽上,平时家里的豆芽都是买回来泡着,泡的久一点才吃。但其实,饶是这样,她也不大放心。因为你看那豆芽,不管啥时候看着都又白又亮,哪有都那么好看的?只要喷上一个他们管那叫保险粉的东西,豆芽发的又快又好看。就是有些发霉干瘪的豆芽,只一喷,马上看起来又白又新鲜了。
平时偶尔吃一点也没事,大家都这么吃。但家里一般是不给可可吃的。
如今家里多个孕妇,那就不一样了。怀了孩子吃豆芽好,一般不会便秘还会养头发,而且脸上一般不会长那么斑。只要不多吃,一天只吃一点好处就多了。
“我给泡点豆芽去,黄豆绿豆我今儿都买回来了。”暖气也通了,发的也快。
林忍让就道:“怀的可不一定是个小子……”
滚蛋!
我是盼着是个小子,但也没不管我闺女我外孙女呀。想要这一个,就非得是讨厌那一个吗?
这话你要敢在二闺女面前说,故意毁我,挑拨关系,你给我等着。
但因着齐芬芳的一个电话,尹宝山和牛爱群还专门来了省城了。怕亲家误会呀!虎子上班,没叫他跟着。马驹子顺便要给尹丽过户房子,两人本来就要来的。于是,他们也跟着。
尹宝山给宰了两只黑山羊带来了,马驹子也没空着手。这边别的都多,就是基本没有养鹅的。他托了跑运输的朋友买了几箱子鹅蛋,这回也都带着呢。
都说孕妇吃这个好。
来的时候就没跟四爷和桐桐说,四爷还在上课,林雨桐今儿还有几例会诊。都到半路上了,尹宝山才跟林忍让打的电话。
哎呦!拿了这么老些东西。
“太多心了。”林忍让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解释,只偷偷的瞪了齐芬芳一眼,看把人家给折腾的。
齐芬芳赶紧把东西往厨房收,牛爱群就跟过去搭把手,“本来也打算来的。前段时间不是忙嘛,刚好,我家这俩孩子要来,我们搭个顺风车。”
“头一个孙辈,你们心里肯定记挂。”齐芬芳就道,“你放心,我精心着呢。”然后叫她看自己发的豆芽,“不好看,但是自家吃的,干净就要紧。”
那是。
是照顾的精心。
牛爱群就道,“……现在闲下来了,我还说给孩子做几身衣裳……”
这边说着话,那边尹丽和马驹子就先去办事去了,得赶着人家上班的时间呀。
林雨桐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尹丽,感觉尹丽不一样了,给人的感觉,是整个人都自信了。一说话就笑。
今晚上肯定都走不了了,都在林家这边涮锅子。
三三两两的说话,林雨桐也有空跟尹丽聊聊,“蛋糕店不开了?”
“光是给店里供点心都忙不过来。”尹丽说着就笑,“其实中式糕点比西点挣钱。”
那是。
尹丽说着,就朝外看了看,低声道:“杨林媳妇知道我们要来,路上挡了我,叫我给你捎带个东西……”说着,尹丽就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了,是一件巴掌大的小肚兜。
这是给孩子做的。
“难为还记得我。”林雨桐就收下了。
尹丽面色复杂,“说她不知道你给的葫芦是金的,可值钱了,占了你的便宜了。其实……除了脑子轴一点之外,别的……还好。”
林雨桐就顺嘴问了一句,“就怕被人欺负。”
尹丽噗嗤就笑了出来,“她不欺负杨林妈就不错了。”笑完了大概又觉得怪没意思的,“她那脑子轴,谁对她好,她就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就对她不好。结婚第二天,杨林妈抢她的红封,却反被她摁在地方揍了一顿,还把杨林妈的屋子给查抄了,把结婚的礼金啥的都抢了。谁要都不给,人家说了,她能抢我的,我凭啥不能抢她的?”
这叫一物降一物。
“杨林妈叫新媳妇做饭,新媳妇就说哪有刚进门就叫人做饭的?逼着婆婆做。婆婆不做,不做也行,人家花钱从周围的邻居买饭吃。只给她和杨林买。可现在谁家也不缺吃的,乡里乡亲的,吃顿饭谁还要钱呀?反正人家把肚子混饱了。杨林妈要做饭他们自己吃,被新媳妇把锅给砸了,说是婆婆坏心眼,逼着她出门要饭自己却在家偷吃……三天都没过完,分家了。杨林妈气的把两口子赶出来了,说了,这个家以后跟他们两口子没关系。杨林这回还像个男人……也没回家,包了山地,两口住山上去了。买了一个人家不要的移动板房安置在山上,新媳妇的娘家和咱村的人帮忙给上面搭了个草顶子,好歹暂时能遮风挡雨的。两口子如今就那么住着……新媳妇很能干……娘家帮着弄了一群羊在山上养着……都是新媳妇操持的。好像……也有了。挺好的!”自己嫁过去未必有那么一个傻姑娘嫁过去过的好。同样的,自己找杨林那样的就未必比找马驹子这样的强。
啥都是安排好的,遇上了走到一块了,那就一定是最好的安排了。
林雨桐拍了拍她,
却见尹丽的眼神全在客厅,一眼瞟见马驹子又在开酒瓶子。尹丽马上就道,“亲家叔叔和爸年纪都不小了,可不能喝,你别灌人家……大振明儿还上学呢……你咋回事呀?一顿不喝能咋地?”说着,眉毛像是都能倒竖起来。
马驹子赶紧告饶,“不喝……就是敬亲家叔叔几杯酒……我以茶代酒还不行?”
林忍让哈哈就笑,“那不行!至少三杯。”
马驹子偷偷给林忍让拱手致谢,低声道:“……管得严!好长时间不沾酒了……叔,真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一万字,真不能再多了。孩子今儿的手工作业还没做呢。
292、饮食男女(50)三合一
饮食男女(50)
今天的天有些干冷, 入了冬那么长时间了, 愣是没见一片雪。
干冷,气候条件不好,感冒的, 发烧的, 咳嗽的。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老遭罪了。老人还罢了,不愿意住院,那就回去吃药挂针, 怎么都成。但是孩子……一般就要求你住院, 三五天的, 看情况再定。一到这个时候,那真是医院人满为患。
以前这样的病那就是晚上和周末找急诊,要不然就上各科室挂号, 儿科,发热门诊,等等。现在, 特别小的孩子和老人都愿意到中西医这边来。
这边不给挂吊针的,扎针推拿熏蒸也很管用。老人吃中药, 孩子吃不进药,但是泡药汤, 做熏蒸也能达到很好的治疗效果。地方不够,人手不够,因此, 林雨桐把这边的收费标准适当的提高了一些,可还是更多的病人涌到这里。
这并不是好现象,在医院就怕的就是交叉感染。
以前,中西医是老楼,连个电梯都没有。后半年才给外挂了两部电梯,但明显,这是不够用的。
像是季节性的病,不用林雨桐每个病人都看。知道病理,有个方向,大致拟定了方子,剩下的就是根据各个病人的身体和年龄对药量进行调整。
而林雨桐也在做这方面的总结。尽量的叫中药像是西药那样有一个标准的剂量。如此,能早大程度的保证用药安全。比如,多大年纪什么样的症状,应该用的剂量是什么范围。
因为中西医结合,前期的检查还是会抽血拍片那一套的,只是治疗手段不同而已。
她只给这样的大致方向,剩下的有团队操作。效果相当不错!
林雨桐只是医院特聘来的,主任是新上任的。跟林雨桐有些渊源,一个学校毕业的,而且,他也算是黄广平的学生。就这点渊源,他整天师妹师妹的叫着,今儿特别亲热。主要是想给科里争取点好处。比如,这栋老楼是肯定安置不下中西医科室了,医院得看着调整。他盯上明年就会盖成的一栋新楼了。
这边扩张,就必然是要抢占别人的利益的。有了争抢就有争斗,林雨桐不愿意掺和。但该有的态度总是要有的。
今儿主任追的紧了,她就低声道,“咱们这边的病房已经满了,我去二院那边转转,二院的院长昨儿给我打电话了……”
这可不行呀!
这位师兄才要说就见林雨桐意味深长的笑,随即恍然。
是啊!她压根不用表态,只要把这边的情况和谁谁谁邀请林雨桐的情况照实跟上面汇报,上面自然会考虑。你舍不得给这边资源,别的医院舍得呀。如今这位就是个活招牌。不光自己舍不得放,医院更不愿意放。别说医院不用创造经济价值,那些楼盖起来是从银行贷款的,得给人家还贷的。这笔账自有人去算。
他点点头,“你这月份也不小了,医院患者多,每周来两次门诊,查两次病房就算了。在家好好歇着……”
明白!
林雨桐今儿就早早的回了,在家整理几个接手的癌症患者的病例用药资料给肿瘤研究所那边发过去就行了。癌症患者是要追踪的,你到底给续了多长时间的寿命,这得需要时间去检验。因此,这个工作时间长,琐碎,但并不是着急。
天越冷,就证明四爷到了学期底了。研一也就第一学期的课比较多一点。他最近要一次过六级和八级,而且要提前申请考其他的公共课,像是马哲之类的东西,所以还挺忙的。但把这些公共课考完之后,课就少的很了。只跟着导师走就行了。以袁教授的做派,四爷基本就是干活的。
他们这一行,电脑在哪在哪就能干活的。
这不是明年孩子出生,总得有个人在家看孩子的吗?
自己?不可能天天在家的。每天至少得出去半天。
那么谁在家?
只能是四爷。
要是太忙了,林忍让和齐芬芳是可以帮把手的。
现在月份还不大,孩子的东西,得空的是得慢慢的买了。可一回来再想出去就不那么容易了,“外面怪冷的,路上滑的溜溜的,瞎跑什么?”齐芬芳就道,“孩子的东西我会看着准备,你别管。”
别的地方抠唆,但给孩子买东西,两口子都很大方。衣服啥粉红的浅蓝的,啥颜色的都有,选的都是贵的。
尹丽和马驹子来取房产证的时候,又捎带了不少牛爱群做的衣裳和褥子,还有用细棉布做的尿布。
齐芬芳挺高兴的,“纸尿裤大人是方便了,但孩子穿着不舒服……晚上怕尿给穿穿就算了,平时还是用尿布好……”
尹丽也才不那么尴尬了:“都是新棉布,用开水煮过石臼里锤过的,软乎。”
手艺摸就知道了。
等人走了,小四就道,“那肯定还是尿不湿舒服,还干净。一次性的,多好。”
胡说!
那是解放了大人了,不用老记挂着看看孩子拉了没,尿了没,半夜不用总得起来看看,但想想孩子……“你整天用那卫生巾,三五天你都难受的不行,你想想孩子……一天到晚,至少得穿一年……孩子的皮肤多嫩的。你大夏天来例假那几天,那卫生巾都叫人起疹子,你想想孩子难受不?”
洗尿布咋了,费事洗一洗,消消毒重复使用,勤换换……养一个孩子呢,费事上一两年这不正常吗?
小四就哼笑,“到了孙辈了,是咋疼都行。我们小时候咋没这份心思呢?”
齐芬芳能气死,“你们那时候我们家啥条件呀?”有心也无力呀。说着就推小四,“去去去,一边去。没管你们,你们能长大呀?这会子想起找后账了,晚了!就是放羊一样的养你们了,怎么着吧?”
我能怎么着?
小四也正好要出门,“药店那边安顿好了,我出一趟门。晚上回来!”
“干啥去呀?”齐芬芳马上警惕起来,“去见许山?”
不见!
“我一朋友,弄了一化妆品柜台,今天开业,我去捧捧场。”小四说着就出门,“您少操心,我又不傻。”
有几个姑娘犯傻的时候知道自己在犯傻的?
当时不管不顾往前奔的,最后都后悔了。
齐芬芳就在边上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又提醒林雨桐在边上记,“……澡盆得一个吧……给孩子洗脸洗澡的东西……毛巾行不行?”
不行,用脱脂棉球。
林雨桐就道,“还早呢,到了跟前再准备。再说了,我大姐夫那边,私立医院妇产科室,他们有全套的,都是最好的配置。到时候直接从那边拿一套就行了。”
哦!那也行。
那还需要啥呀?
需要个消毒柜,能够分区消毒的那种。
“我们已经看好了,货都订了,回头就送来。”林雨桐说着,就叫齐芬芳坐,“跟你说点事。”
齐芬芳把草莓洗了洗给林雨桐端了一盘过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三的事你少插嘴。”
“我当二姐的怎么就不能插嘴了?”林雨桐拉她坐,“林阳的情况不一样……你看她做事啥时候是没谱的。她认准的事,那是绝对不会回头的。你说,打从十四岁那一年,她晚上吃的多了,得了肠胃炎住了半个月的院,你是早也唠叨晚也唠叨……那之后到现在,十七八年过去了吧……老三晚上啥时候再贪嘴的吃过?”
“那我不是为她好呀!”齐芬芳气道,“孩子贪嘴,哪个爹妈没训过孩子。可她多狠呐,说不吃就真一点也不吃……”
“我就是跟您说,这是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人。”并不是说当时不该训林阳,“之前人家说减肥,人家就能咬牙瘦下来。你再看我大姐,光是买减肥的器械就花了好几万了吧,然后减肥穿的运动服暴汗衣运动鞋,加起来也都小一万了。她掉了几斤……上个月说是掉了五斤了,然后这个月又反弹回来了,长了七斤……”
齐芬芳无言以对。
“老三这样的狠人,那认准的事,认准的人,死活都不回头的。那您想怎么着?”林雨桐就道,“就叫她这么拖着。”
齐芬芳冷哼一声,“既然是交往,这么长时间,苏南怎么不见人?以前是见天的往你们这边来,现在也不过来了吧?他也知道他理亏……”
“谁说的?”林雨桐给背后垫了个抱枕,“早前苏南就说要上门,要跟您和我爸说的。也打电话给我了,问我的意见。我也觉得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好说才对……可是林阳给拦了。您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的?
“她不急?”齐芬芳就道,“死丫头又打的什么主意?”
“她急,但她不愿意苏南受委屈。”林雨桐摆在明面上,“妈,林阳跟我们几个不一样。我们能全心全意的信赖你们,或是去相信任何一个人。但是林阳不一样。别管怎么说,小时候经历的那些,这辈子大概都弥补不起来。最可怕的是她缺乏跟人建立信任关系的基础,整个人都缺乏安全感。能碰上一个她信任的,能叫她觉得安心的人,甚至连一个委屈都舍不得叫受的人……不容易。表面上看,咱们觉得是苏南高攀了林阳……可从心理层面来看,是林阳离不开苏南……林阳不会跟人交往,那不是真的不会跟人交往,那是她不管跟谁交往都不会去信人家,在她看来,这种交际就是可以省略的。因为任何人在她眼里并没有不同。你想想,你在生活中,初看是没什么,但你想想这里面的问题……可怕不?”
叫你说的,好像老三心理有毛病一样。
“这事上十个人里九个人都多少有心理问题的。这不奇怪呀!这也算不上是病,但人嘛……找个人能活的更好,那什么不呢?啥再婚不再婚的……苏南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吧。苏南那人能干出半路把老三撂在路上的事不?”
不会!这个咱得承认,苏南这孩子人品上是没有问题的。
“但这孩子……你保证一定能生呀?”齐芬芳哼了一声,“这终究是个大隐患。”
“我保证……今年年底你要是敢叫两人结婚,我保证明年年底叫老三再给您添一外孙……”
齐芬芳一愣,点了点林雨桐,“去去去!你少把我往坑里装。我跟你这么说吧……苏南的问题不只是说的这个生不生的问题……我跟你爸也不是单纯的因为他离过婚而反对……事实离婚的后续问题很多。离婚没孩子这还好点,就怕是那种离婚还有孩子的……我跟你说,前妻这种东西那就是挡在后人面前的一道坎……二婚的要栽,第一,栽在彼此各自都有孩子,夫妻俩心不齐。第二,就是栽在前妻身上的。你大姐跟你大姐夫就是最好的例子。为了那个女人周安民跟你大姐离婚了……可离婚了,那几年那个女人过的好吗?周安民一万个不好,但是心里记挂可可这一点没差。不管是明里暗里的,看孩子没拉下。见孩子能不见你大姐?然后你大姐就是那个前妻。结果呢?那边夫妻俩出问题了,周安民第一个想的就是你大姐。两人复婚了,那个却又成了前妻……你大姐现在嘴上啥也不说,你说心里就真的没影响?没影响她能胖成那德行?人心里不得劲,就管不住嘴,只有不停的吃好像才能好过点……人又整个人赖的动弹……以前呢?有个不痛快,还能说出来。现在是不听家里的反对,一意孤行复婚的,心里再不痛快也不往出说了。越发就成了现在那个样子。你妈是老了,但心里不糊涂。”她说着就叹气,“不过那个女人跟周安民,两人现在是离得远,许是见面的机会不多了。避着些,不见也就不见了。可苏南那个前妻,是能避开的吗?关系太复杂了。老三现在是一门心思的都是苏南,可等两人真的结婚了,很多问题摆在明面上了,她能解决吗?她心理能接受吗?所以,我跟你说,这事……你别掺和,你妈我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我反对总是有我反对的理由。哪怕最后没用……”但我这当妈的也提醒到了。第一,事先想想怎么解决。第二,将来真有问题了,别抱怨爹妈没管你们。
齐芬芳叹气,“当父母的嫁闺女,把孩子送到人家家去。哪里敢大意?头一次投胎,你们是撞到我肚子里来了。如今第二次投胎,我跟你爸横不能看着你们再去撞运道吧。最近,她啥也不提,我跟你爸也是啥也没提。她在心里思量,我跟你爸也是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在心里左掂量右掂量……‘放心’这两字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出的结论。论起苏南跟你爸的关系……认儿子你爸都愿意,可是嫁闺女……你可听你爸多说过一句?人家关家啥背景?咱家是啥背景?真就是吃了亏,咱家连护都护不住。你说,这又从哪谈‘放心’呢?所以,这事,别管是你还是大振,你们都消停点,别管。要我们答应……只苏南说什么那可不行……”
说着,就起身,把盘子往林雨桐手里一塞,“水果都吃了,我得出去一趟。前头楼里一老太太,联系了一个卖山货的小贩,今儿给送货……干蘑菇干木耳榛子啥的都有……现在不是叫孕妇多吃坚果吗?我给你买榛子去……你去阳台上晒会太阳去……还能晒半个小时……”
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走了。
林雨桐这才把手机从背后拿出来,摁了录音的关闭键。
晚上苏南和林阳一块过来了,没惊动楼上,林雨桐把录音放了给两人听。
林阳半晌没说话,鼻子却酸了。若是父母真是不顾她的,她倒是可以肆无忌惮。但是明显不是,他们是什么都想到了……所以,她才越是不能放肆任性。
苏南笑了一下,“我明白了。”人家说不愿意吧,却从来不拦着林阳跟自己见面。可说愿意吧,又始终没有明确的点头。他也是懵了,原来根子在这里。
林家这是愿意他这个人的,但是……对这些麻烦也是心有顾忌。
他笑看林阳,“那你今儿回去跟家里说一声,这个周末……我上门拜访。”
林阳不知道苏南怎么安排的,有些犹豫,“……要不,等关婷婷从美国回来?”
不用!
那像什么话。
“我会安排的。”就是受点冷言冷语,还不该吗?娶个媳妇,受老丈人的刁难算事吗?
林阳回去一说,齐芬芳就知道,肯定是老二今儿当了一回急先锋,替老三打探消息呢。也行!知道我不乐意什么就好。
咱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我的目的就是解决问题的。
敢来,那就是说对我们的顾虑你有话答复。那姑且听听吧,因此她就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林忍让眼睛都没离开电视,“……他以前也常来常往的,还要我去欢迎呀?”
林阳笑了笑,“那哪敢呀?”
哼!
林忍让没搭理。
林阳挨着林忍让坐了,“……您以为苏南就是一小警察的时候,您想把他介绍给我大姐。那时候您说我大姐,说是高攀人家。现在,苏南不是你以为的啥也没有的小警察,他的背景很好。还立了功,以后仕途也差不了。本来身体是有些问题,现在被我二姐调理的没啥大毛病了,健健康康一人……您却觉得他是高攀了我……”她说的有些艰涩,“爸,你还是觉得我比大姐强吧?”
这话差点把林忍让的眼泪给问下来,“你当然比大姐强了!你们姐妹四个,早两年,我最放心你。我戒备心重,这是坏处也是好处。在家里有点戒备心,家里人能理解,别管你有没有戒备心,家里人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没啥影响。在外面跟人打交道,有戒备心对小姑娘来说只有好处,不会吃大亏呀。所以,我跟你妈最放心你。你二姐那是这两年开窍了,以前不也蔫不出声的。我最怕的就是她在学校呆的人太单纯太老实,出门一准就是被欺负的。老四没安身立命的本事,但出门那是能动手就绝不跟人嚷嚷,而且要嚷嚷起来她能吃亏吗?她是姑娘家,惹不了大事。除了担心将来没了我跟你妈的积蓄她会饿死,也不担心别的。就你大姐……没本事偏还窝里横。你们也别怨,搁在谁家也一样。父母偏傻儿,就是这个道理。你大姐高攀的人,在我眼里,就是配不上你……这话挑明了,往明白的说,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林阳却笑了,“我还以为……我啥也比不上大姐呢。”
她说完进去了,林忍让坐在那里眼泪却真的下来了。晚上跟齐芬芳说,“等……苏南来了,别给脸色瞧。老三乐意就行吧……要真是有个万一,总还有产业给老三兜底呢。大不了再多分给老三一份……你不知道啊,我听她一问,我就心酸的不行……真是老了,心也软了。”
齐芬芳翻来覆去良久,才‘嗯’了一声,“星期天来呀!明儿我出去买点菜……买点肉……我得想想,大姑爷二姑爷第一次上门吃的啥……”省的将来再为这个闹意见。
林忍让就道,“烙饼吧。千层饼,苏南爱吃那个……”
苏南周末要来,吃了早饭,林雨桐和四爷就上楼去了。四爷带了两小篮子水果,三斤装的,吃个新鲜。
林雨苗已经到了,帮着接进去,“哎呦!车厘子呀!这玩意现在可贵,进口的吧。”
是!四爷昨晚拿回来好几篮,“挺甜的,一篮放在这边待客。另一篮你回去给可可带上吧,孩子爱吃。”
“还不谢谢你姨夫。”周安民就说可可。
可可已经抓了吃了,“谢谢二姨夫。”
周安民择菜,腰上还系着围裙。以前家里拖地啥的,都是周安民抢着做,现在有小时工了,把周末的周安民从繁琐的活中解放出来了,但人家不闲着,择菜,洗菜刷锅洗碗都是他的活。
四爷上门干那个去?
才不!
四爷带了新茶来,他找林忍让去了,“爸,换个口味试试,今儿给您煮一回?”
那感情好。
林忍让茶具啥的都齐全,特别想附庸风雅,但就是风雅不起来,煮出来也不是那个味道。然后现在有一个真雅的姑爷,两人一拍即合,往阳台那边的茶座上一坐,太阳晒着,小茶喝着,别提多惬意了。
那边林雨苗把要带回去的一篮子拿到厨房放在柜顶上了,齐芬芳就想说几句,你说你不放上去,谁还能吃给孩子的东西呀?这家里有啥好吃的不是紧着孩子吃的,值当你藏吗?
大姑爷挣的也不少,怎么越过越小气了。
想说吧,想想算了。这孩子是不能说,说的错了,她能反怼你两天。说的对了,她能拉个脸子冷两天。客人一会子要来了,叫人看着不像样。算了,爱咋咋吧,只当没看见。
才想说没看见吧,就见大闺女出去戳大姑爷,“你也去陪爸喝茶呗……”
一样的姑爷,咋上了门偏两样的待遇呢。那个就坐在那里优哉游哉的,自家妈瞧见了跟瞧见亲儿子似的,自家爸乐呵呵的。这个就得在这里下厨干活呀?
周安民瞪了她一眼,“你去洗水果去呀。干啥呢?”我去干啥?我也不懂茶!我家的日子按说比尹振家的条件好吧,至少我上学没受那么多难,可我后天也没养成贵公子样,就像人家啥都能学会,啥都能学的来。我去了就是丢丑去了,茶也说不上名堂的。反正他是穷苦惯了的,小时候梦想就是天天喝可乐,现在当医生了知道喝可乐不好,但最爱喝的还是可乐。十块钱买一大瓶,一天要是能喝一瓶就就爽了。
这种吃的喝的这种小心思,齐芬芳不觉得什么。但进了家门挑肥拣瘦的干活,她就觉得大闺女有点过分了。
于是就扬声问四爷:“前几天是草莓,这几天又是车厘子……草莓多少钱一斤来着?”
还真问住四爷了,他哪知道多少钱呀?就是跟清江饭店的采购的说了一声,最后月底算账就行。
但是小四知道呀,“……四十多……到年跟前能便宜点,三十上下吧……现在这更早,四十五左右吧……车厘子得八十吧?”她并不知道齐芬芳是说给老大听的,就道,“咱们家小馋猫最近跟着你二姨改善生活了,好家伙,五斤草莓,这小丫头两天,一个人给干掉了……”
齐芬芳心里满意,所以,老二不少补贴你们。一周光你家孩子吃水果,得小五百。
咱不提钱,咱也不差钱,但是吧……人家啥都想着你家孩子,你再这么算是不是有点那个了。
她记得自家大闺女以前也没太这样,好像这跟周安民复婚之后就更过分了。要么说这两口子呢……反正处着处着,不光是长的有夫妻相了,就是为人处世,也是越来越像了。
听话听音,这边老大两口子对视一眼,周安民就又瞪了林雨苗,叫你多话。
林雨苗去厨房就说齐芬芳,“您就是看您二姑爷好,怎么都好……桐桐想着可可我不记得呀?那我忘了桐桐了?不也买泥鳅了吗?生孩子要预备的那一套都捎带回来了,在车后备箱放着呢。您别老挑我的不是行不?本来我们姐妹没事的,都是您挑的!”
嘿!
生的这都什么孽障呀。
得有十点半吧,林阳接了电话,苏南已经到楼下了。
一家人桌子收拾了收拾,茶重新泡了,然后苏南上门了。
他不是一个人上门的,人家带了三个人,并不是他的父母家人,而是关厅夫妇。还有另一个年纪相仿的人,林雨桐皱眉,跟四爷对视了一眼。
这个人没见过,也算不上认识。但是在顾鑫的照片墙上看见过他跟顾鑫的合照。这是顾鑫的表弟,现在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关婷婷的现任老公。
这边跟关厅夫妻打了招呼,四爷就跟关家女婿问好,“听顾鑫常提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此人应该在美国才对。
这人客气的跟四爷道,“电话里我表哥也常提起您和林大夫,还说有机会一定得认识认识。没想到有这样的缘分。我是昨晚才到的。”
昨晚到的,那就是专门为今天从美国回来的。
关厅就跟林家人解释,“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婿,才从美国回来。”
啊?
带着女儿的现任来给前任上女方家提亲,这真是……听都没听过。
林忍让和齐芬芳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关厅坐下,就是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儿,也说他自己,“……做父亲的,有时候不能太刚愎自用。婷婷和苏南这婚事就是我一手促成的,结果两个好孩子偏没把日子过好。他们俩那日子……后来想想,不管有孩子没孩子都是得以离婚为结局。”
关厅的夫人是一位面相和善的女人,“……婷婷被我惯坏的,打小跟苏南一块长大,两人吵吵闹闹……结了婚这个状态还是没变……婷婷玩上来不知道回家,苏南也不问。苏南出门跟朋友野上十天半夜的,婷婷也都不带管的。偶尔打电话过去,问的不是几点回家,反而是问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都是他们这一群一块长大的孩子之前的琐事……这哪里是过日子……”
关厅一脸的惭愧,“当时呀……”他指了指他现任女婿,“我是瞧不上这个的……哪哪看,都比不上我的苏南呀!到现在还是觉得很不靠谱,在美国经营农场,跑澳洲经营牧场,外国的天就那么蓝?可也是怪了,结了婚了,人家两人过的挺好……以后咋样我不知道,现在瞧着挺好。在那边家里雇着保姆,可我家那闺女还是学着做饭了……我不看好的这个浪子,倒真是居家起来了。这不,上个月我闺女才生了,现在我这女婿啥都放下了,自己伺候月子,照看孩子。昨晚才回来,但今儿下午两点的飞机,就又急着往美国赶呢。我问苏南说跟林阳谈的怎么样了,这小子不说。我心里就有数了。老哥哥老嫂子,你们以前多稀罕苏南呐。当时苏南在医院,老哥哥跑过去二话不说,医药费,请大夫哪怕出国治疗,只要能救这小子,你是不惜一切代价呀。这样的孩子你们便是反对,心里的抵触也没那么大。再一寻思吧,我这心里就明白了。都是有闺女的人,我理解。所以,老哥哥,我给你打个保证。苏南绝对不是一个瞻前顾后不能决断的孩子。我不敢说婷婷遇到事苏南绝对不管,真要不闻不问那是没人味,但这孩子分的清……”
关婷婷的现任就看着林阳笑,“林老师,来的时候婷婷叫我跟你问好,也叫我帮着看看,回去好跟她说。我觉得咱俩的位置其实是一样的,我跟南哥关系一直不错,到现在在国内有啥事我也是拜托南哥的时候多些……”
他和妻子的前任这么处着,此时说起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婷婷跟南哥挺像的,讲义气的人干不出对不起的人的事,真的!”
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这么透。
关厅现在这样的身份,亲自上门了,还特有诚意的把他家的姑爷千里迢迢的从美国给折腾回来了,那你还要挑拣什么?
四爷就直接岔开话题,“还没恭喜关厅做外祖父了,这是不打算叫大家喝喜酒了?”
关厅两口子就笑,“等孩子再大点,回国了再说。”
说说笑笑的,饭菜备好了,桌子拉开,满满当当一桌子的人。
关厅就笑说,“要是老哥老嫂子点头,我来当这个媒人怎么样?”
林忍让看齐芬芳,齐芬芳夹了烙饼给苏南,林忍让这才笑,“我是没啥意见的。苏南这小子我是一直就喜欢……我们爷俩投缘,恨不能是自家的儿子才好。但就像是您说的呀,两个好孩子,未必能过成好日子,是吧?越是不拿苏南当外人,就越是不好下这个决心呀。”
理解理解!
关厅就笑,“这定下来,我回去好跟苏家嫂子有个交代,也对我的老战友老同事有个交代呀。今年过年再去看苏南的爸,站在他面前,我好歹能把腰直起来了。”说着,就说苏南,“以后要把你林叔林婶当亲爹妈,知道没?回头赶紧把房子拾掇拾掇……”
“拾掇了暂时也没法住。”苏南就道,“所以我不打算拾掇了。”说完就看齐芬芳,“婶儿,我跟咱们林老师以后住家里怎么样?”
啊?
齐芬芳看林忍让,这是啥意思?
关厅偷眼瞪苏南,不能招赘,你家就你一根独苗。
关夫人就赶紧道:“不招赘还不能叫姑爷姑娘住家里了?我看挺好的,要是老哥哥老嫂子不烦这小子,就叫住家里。家里有个重活也有人干了……”
就连林阳也没想到苏南会来这么一下子。她偷着扯他,他拽着她的手没动:你总觉得父母给你的少了,好似这辈子的遗憾过不去了一样。那咱们就陪着你父母住着。等着吧,他们总有只偏着你,更爱你的那一天。你觉得欠你的,我陪你一起讨回来。
周安民叼着鱼骨头砸吧,然后跟四爷对视了一眼,眼里隐隐有些笑意:老二家的,你这第一得意姑爷得退位让贤了,有人要篡你的位呀!
四爷:“……”
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93、饮食男女(51)三合一
饮食男女(51)
齐芬芳最近心情很不错, 走哪那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对于这么一个冷面的人, 小区里一块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都觉得纳罕。因为林雨桐不免费看诊的事,当初是出了不少谣言,后来处的时间长了, 大家发现人家这家人其实也还可以。小区里有人真是大病了, 去要个挂号的条子啥的, 那都很容易。小病之类的,也确实是不好意思去麻烦人家。尤其是知道人家的咖位之后,那就觉得人家能给你一条子, 就已经是给了大面子了。于是, 理解的人就越发多起来了。
而要是上了年纪的人, 身上有些小毛病,比如说应季的想吃点药膳啥的,怎么搭配, 身体的情况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这个好办呀,去门口的药店。人家那边老中医专门给免费咨询呢。像是最近咳嗽的多, 人家告诉你吃点啥,搭配点啥中药材之类的, 上了年纪的,能住在这里的, 那基本家里经济状况是没有问题的。到了这个岁数,关注的也就是养生这一块了。有随时能去问的地方,那当然好了。
走动的多了, 闲聊知道了不少林家的事,跟齐芬芳的关系也好起来了。
齐芬芳早晚也跟着一块跳舞,小区里也有老年活动中心,下棋的打麻将的,都有。齐芬芳以前不打麻将,现在不来钱只赢瓜子花生鸡蛋的这个活动还是偶尔能参加的。牌友是流动的,坐在那里屁事没有,也没人把输赢看的那么重,因此上大家可不就嘴上忙嘛。这个抱怨抱怨儿子,那个说说儿媳妇。这个夸夸闺女,那个炫耀炫耀女婿。要不然就是各自夸夸自家的孙子孙女的。
今儿齐芬芳跳完了舞,摆手就走。就有人喊她,“吃了饭打牌,九点集合。”
齐芬芳摆手,“不打,顾不上。最近忙!”
忙啥呀忙?你有啥可忙的?
“我二闺女今儿估计十二点过后就能回来,我今儿上午得在家把银耳莲子给炖上,那丫头嘴叼,高压锅里出来的不行……”
“不有你家那口子看着吗?”
“指不上他。他这几天也忙,收拾屋子呢。”
“现在收拾啥屋子呢?离过年还早呢。”
“不是为过年的。”齐芬芳差点乐出来,“我家老三的事定了,三姑爷说想跟我们住。我们家不是还有小四吗?怕两口子住着不方便,洗漱啥的……我们就寻思把主卧腾出来叫小两口住,这也免得进出冲撞,住的更自在。”说着,胳膊一挥,带着几分气势,“孩子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可不就指着那老东西了……慢慢拾掇呗。”
人走了,剩下扎推的老头老太太就搁一块说呢。
“看人家四个闺女,现在享福了。”
“嗯呢!人家那姑爷一个比一个有出息。那大姑爷可了不得,在那个什么医院,可贵的那个医院,我外甥女就在那边生的孩子……条件是真好。我碰见了,人家还可热情了。”
“我就瞅着人家二姑爷好,那孩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物,那是要干大事的。看看人家,是不是比电视上那些贵公子还像个贵公子……”
“那要不是长那模样,能娶到林家老二?”
“那人家也有本事,听说是啥工程师……”
“有本事的多了,有本事还有钱出身还好的也可多了,咋就选了那个呢?还不是模样气质收拾出来比别人强些……”
“是这个话……谁不乐意瞧长的好看的。至少下一代好看不是?”
“林大夫……我瞅那月份都不小了,像是个小子。”
“那可不一定,我也注意了,好几回,我瞧见她进小区单元门的时候先迈出去的左脚,先迈出去左脚的是闺女吧?”
“不是,是小子。”
“我咋记得是闺女呢?”
“你看那怀相,肯定是小子。”
“要不然打个赌,我给别人看的就没有不准的。”
林雨桐并不知道这些闲着没事的老太太在拿她的肚子打赌,吃了饭,她现在基本都是会出来溜达大半个小时的。四爷进入了考试期,大学考试,那是能绵延两三周的。要考了才去,不考连课都没有。专业课有导师,提前给个任务,完成了就算过了。剩下的就是公共课。对别人而言,一学期基本是不怎么注意公共课的,所以到了考试跟前,才得临时抱佛脚。四爷又不用,因此,一开始考试,就发现四爷清闲下来了。
隔上两三天去考两小时就回来的人,有的是时间陪桐桐散步。
今儿太阳好,小区的小花园里,向阳的地方坐着一排的老太太。一人一个便携的小马扎,坐在那里唠嗑。他跟桐桐距离人家还远,就被盯着看。到了跟前了也不一点都不避讳,眼神特别执着,看的桐桐不得不跟几个面熟的老太太打招呼,“今儿天暖和,出来晒太阳呀?”
是啊!是啊!
“晒晒太阳好。”林雨桐尬聊了两声就赶紧走。
人家应着,然后两人走过去了,人家在后面还是一样的窃窃私语。
桐桐问四爷:“那是说咱俩啥呢?”她看了四爷又检查了自己,身上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呀。
四爷几辈子都很少跟这种很闲的人打交道,人家老了都老的很有情调的好伐?他特笃定的道,“肯定在说咱俩看着很配。”
嗯!那是!绝对顶配。
溜达完回去,钟点工也该收拾好了,家里通风换气也结束了。一般桐桐就该午睡了。再怎么样,也是肉身凡胎,孕妇该有的症状都是有的,只看怎么调整了。
往常一点半之后,桐桐会睡一个到一个半小时。
四爷说的陪同,那是全程陪同,桐桐睡了,他自己未必睡的着,但还是陪着躺着。
起来两人又去买衣服去了,这不是年前尹丽要结婚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这穿的衣服得保暖得舒服的吧。
两人也没咋逛,林忍让打电话,问四爷几点回去。他在家具城定了床,人家今儿送货。那就干脆别转了,回去直接上了林家。
林雨苗也在呢,一看林雨桐买的衣服就说试试。
林雨桐就道:“是给我买的。”不是给尹丽买的。
啊?
林雨苗已经套上了,才说觉得合适呢,结果是桐桐自己买的,“现在这孕妇装都这么好看了?”
是啊!挺好看的。
林雨苗穿上爱不释手,“这是我今年穿的最舒服的衣服了。”
肚子大了嘛,孕妇装留出来的那个空间,放置日渐大起来的肚子特别合适。
她扭脸问桐桐,“你身上穿的这些要是小了都给我。”
“你穿呀?”舒服是舒服了,但没怀孕穿这个不别扭?
林雨苗就叫桐桐看,“这一入冬我发现我没裤子穿了。啥牛仔裤西装裤都不行,现在整天就是打底裤。然后配个长打底衫挡肚子,看起来能利索点。出门就是大羽绒服……还不如你这孕妇装鲜亮呢……”
这真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你真该减肥了。
“你一天到晚也没啥事,去找个游泳馆或是健身房,要不去练练瑜伽也行……再不行,你去做做美容。有些美容院人家带减肥……”
“我咋听说中药针灸都能减肥呢?”林雨苗眼睛一亮,“要不,你给我扎扎?”
你这纯碎是吃胖和懒胖的。
林雨桐伸手替她号脉,“先吃中药,中药能把你现在的水肿给消了,看上去会像是瘦了七八斤成十斤的样子……其实不用吃药,通过锻炼有个两三个月也能达到跟药物一样的效果,水肿也能消失……”
“那还是吃药吧!”我能坚持运动的话我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行,回头我给你开个方子。
别回头呀!林雨苗蹭蹭蹭的去了林阳房间,拿了笔和纸来,“你现在开,我马上去药店拿药。”
成吧。
林雨苗抓药,小四还以为她不舒服,“怎么了?不舒服别跑出来呗,你把药方子拍给我,我给你抓了熬好送回去不一样呀?”
没事!减肥的,“啥时候能熬好?”
“熬好了我给你送回去。”小四就道,“等着取药的人多,你先回呗。”
林雨苗就直接走了。结账的小妹探头问小四,“这十副药四百多块钱……要过账吗?”
要啊!
公是公,私是私,小四从兜里掏出五百递过去,“入账吧。”
这位小妹就吐舌头,“大姐可真是有福气。”
啥事都不干,有吃有喝的,生活质量还不差。做梦都想成为这样的人。
想成为她那样的人,那你得看看她开心不开心。
林雨苗这几天特别烦躁,把小四和林阳的衣柜看了一遍之后,又来找桐桐,“你有宽大些的,比较正式的衣裳没?”
干嘛?
“你姐夫医院年会。”林雨苗烦躁的道,“公家的医院多省心的,这私立的可真是名堂多。年会就年会,还要带家属。”
“那得晚礼服吧?”我的衣服尺码你可穿不了。就是看着宽大的衣服,那也只是看着宽大,真不合适。
找了两件出来套上去完全不是一个效果。
林雨桐就说:“你得定做呀!老街那边有几家店做高订……”
“年会定在后天晚上,你姐夫当时说我也没放在心上,到跟前了才知道还挺正式的,现在肯定来不及了。”林雨苗是真急了。
那我能给你变出衣服不?
“你去大码店,找一条长裙子,a字腰垂感好的。不一定非得礼服……”没那么正式。
林雨苗现在特别不爱上街,感觉这身材吧,进了人家店都不自信。最后还是小四带着去给选了一条黑裙子,才算是凑活的能出门了。
结果当天晚上从年会回来两口子给闹起来了,可可挨个的打电话,把一家子都给惊动了。
林忍让没过去,打了电话叫两口子过来说话。好家伙,周安民脸都被挠花了。
为啥的?
“不要脸,老毛病又犯了。”林雨苗回来衣服也没换,脸上的妆都还在,这会子哭的妆都花了,白一道黑一道的,看起来可怜到不行。
周安民能委屈死了,“……护士不是医生的下属,新来的医生经常被有资历的护士训狗似的,人家一老大姐护士长跟我跳跳舞怎么了?”
“什么老大姐……那就是个小妖精。”
“林雨苗你别胡说八道啊!”周安民指着林雨苗嘴巴都在抖,“人家那是保养的好,其实都奔着五十了。人家闺女都从大学毕业了,学的是管理,想去公立医院……人家是见我有公立医院的背景才跟我走的稍微近一点的……你倒是好,劈头盖面的不给人家一点面子。你想干嘛?医生跟护士是怎么一种关系,别人不知道,你问二妹呀。看我是不是胡说八道的。”
护士当然不归医生管。
一个科室里,这就是一个职场的环境。关系到底如何,跟各自的性格气场有很大的关系。比如省一吧,急诊科的护士长李晓娜,这位大姐就很强势。实习医生和资历浅的医生要是做的稍微不对,能被骂成狗。
病人有情况了,护士告诉医生。医生查看情况,再根据情况下医嘱。医嘱是下给护士的,然后资历深的护士有经验呀,年轻的医生有时候做的不严谨,护士是有权不按照医嘱行事的,这种情况被护士长逮住了,被骂成狗小医生也得忍着。
可像是有些科室,或是护士长的性格比较绵软隐忍,那长期以往,这个科室就会形成那么一种风气。啥活都想指派给护士,护士有时候是真比较累的。
一说起职场……同一个医院,不同的科室,那生存环境都是不同的。
但职场上,男女同事……一起玩笑,尤其是私下开点过火的玩笑都是正常的。很多人不喜欢,林雨桐尤其不喜欢。但自从地位不一样了,那走到哪大家都按照她的准则来。她不喜欢玩笑,那就板板正正的,你会发现,跟你接触的,都是板板正正的。但原主以前实习的时候,也是一样啊,看上级医生的性格行事。上级医生要是爱在手术室里讲笑话,那从上到下就一个模子的。
职场里哪里管什么男女,出去挣钱去就别老记着你的性别。在医院一大半都是女人,尤其是妇产科,接触的人大半都是女性,这是不可避免的。
林雨苗没上过班,对外面这一套压根就不明白。
她跟林雨苗耐心的说,“……医生跟护士打好关系,在医院你会省很多事。她们跟病人和病人家属接触的最多……病人有点问题,也是她们第一时间反馈给医生的。在公立医院还好点,像是我姐夫在私立医院,患者和家属的满意程度,决定着我姐夫的考评,考评决定着最后的奖金。比如说,这个产妇,说肚子有点疼……哪怕就是宫缩引起的疼痛,但是患者家属宁肯听医生说一句没事……这就得找护士,说帮着叫一下周医生呀。然后护士应的挺好,可行动上给你耽搁上十来分钟半小时再告诉你,你就是马上去,人家病人和家属也有意见……或者人家护士专挑你忙的时候小小的跟你说一声,然后你以为不重要,耽搁了一会子……结果是你能没能及时过去,错不在人家,对吧?可反过来,这要是人家当时多加一句,‘家属很着急’,那是不是就又是另一个结局了?职场上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只要跟你的工作有关的,你压根不清楚谁小小的动个指头就能叫你摔一跟头。明白吗?”
周安民差点哭出来,可算有明白人说了句公道话了:“我跟你说,要不是桐桐的关系硬扎,我以后在医院真不好做人呀。”
林雨苗也有点心虚了,“那抱在一块像个什么样子?”
小四就道,“那要真有点事能在你面前搂搂抱抱吗?是有那种比较那个的女人,你细看看,她跟哪个男的看起来都很亲密……属于妖精一类的人物……”
林阳也无所谓的摆手,“就是那种招男人喜欢,招女人烦的那种呗。差不多每个圈子都有那样的人。为那个吃醋,那干脆叫我大姐夫在家呆着算了。”
这也是实话。
男人要有了外心,你真防不住。
总得来说,还是林雨苗太过紧张,太过自卑,全没半点的自信的缘故。
林忍让心说,周安民一点也不傻。现在他用的上桐桐的地方多,也这个岁数了,他不知道轻重呀。从这方面讲,周安民也不会犯糊涂。
齐芬芳气道:“你看把安民脸给抓的,明儿怎么上班?”太不像话了。
周安民差点哭出来,老丈人一家这次难得的站在自己一边,他越发诉苦了,“……人闲生是非。我不是说嫌她不挣钱……我就是觉得她是不是得找个事干呀。之前我还说……小区物业那边还有两间内部的门面房往外租,咱弄个汗蒸都行啊……那玩意就是前期设备需要点钱,剩下的就是来一个蒸一个赚一个的钱,一天挣几个算几个。客人来来去去的,她也能跟人说说话,对吧?这总比在家闲着强呀。”其实跟着桐桐学学按摩,学学拔罐,这可都是真本事。但想想,还是算了,自家这老婆不会想学的。
其实周安民说的挺有道理的。
小区里的门面房,就在老年活动中心那块。在小区内部,年纪大的人,隔三差五的去蒸蒸,花上三五十块钱的,人家不在乎。晚上的话还有年轻人,尤其女人,减肥嘛。出一身汗就舒服了。又不走远,铁定有人去的。挣几个交了房租够她零花就行了。找个营生呗。
林雨苗没答应:“跟开药店一样,把人就绑在店里了,哪里也去不了。”
可你在家,平时不也哪里也不去吗?宅在家里跟宅在店里有啥区别吗?
在店里好歹你能按时起床,然后洗漱干净,换一身体面的衣服去店里,不用睡衣一天到头都不带换的。
她拉着脸在那里坐着,显然是今晚林家人没向着她,她心里不高兴。
也不想想,林家不讲理的支持你,那周安民能跟你把日子过下去不?
四爷就催林雨桐起身,“回去吧……不困呀。”
几点了都!
跟不讲理的人讲道理,白费口舌。
行吧,回家!这大冷天半夜三更的,瞎折腾。
林雨桐拉着四爷的手起身,四爷搀着她走,路过周安民的时候拍了拍,这位仁兄其实也怪可怜的,得多想不开,又跳回老坑里来了。
问周安民后悔吗?
只怕悔的肠子都青了。他这样的就是往后余生都单身,那不是钻石级别的单身汉,也差不白银级别的吧。如今被折腾的……感觉好像是生无可恋的感觉。
周安民真有点那种感觉了,这要不是作为医生,学的就是敬畏生命,他真就不想活了都。
有四爷在,齐芬芳还不好意思,这会子二姑爷走了,气的抬手就打林雨苗,“……人是你选的,路是选的,你选的你就安心的过……你折腾什么?我告诉你,除非周安民动手打你,否则你给我消停点。我跟你爸不想听见你们吵吵。还有……当着可可的面你们再给吵吵一个试试看!最近孩子留在这边了,你们赶紧给我滚回去!不当父母的玩意!”
说是不管吧,但第二天林忍让和齐芬芳还是来找林雨桐和四爷来商量来了。
“老三和小四年轻,家里的事也就跟你俩商量商量,我们心里才觉得有主心骨。”林忍让坐下叹气。
四爷不爱管,但林忍让人还不错。他就道,“主意有,就怕您跟我妈不舍得。”
咋会舍不得呢?
林忍让大手一挥,“你只管说,老大那么过下去也不是个事。再这么作几回,看着吧,不离婚也得分居离心……可可还小,舍不得再叫孩子受委屈了。”
四爷这才道,“大姐在家闲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经济宽裕。大姐夫的工资,从今往后分两部分,他找医院的财务说说,工资分开放在两个账户上,应该没问题。分两张卡,一张放三分之一,给我大姐留着,作为家里的开销用。另外三分之二,您保管着。”
意思是将赚的少的责任全推到林雨苗身上。是她的缘故叫周安民在医院被穿小鞋了,然后奖金没了。
私立工资是有数的,主要是奖金。
少了三分之二的钱,她自己就理亏了。
而周安民只要不傻,就知道钱叫这边保管着没坏处。关键是林雨苗有时候买东西也很没节制,还常常就上当受骗了,你还不能说。
而林家也没啥不乐意的,姑爷的大部分钱他们给保管了,不怕姑爷在外面乱来。
老大觉得家里的钱花起来没那么自由了,还是会想着赚钱的。
这是非下狠心不行的法子。
齐芬芳咬牙:“行!才三十来岁的人,再这些闲下去,人就废了。”
然后这主意一说,周安民连磕巴都没打,卡给老丈人管着,密码只自己知道。为了叫老丈人放心的,还把老丈人的电话号码留在了银行,账户的资金有变动,不仅会发短信提醒周安民,还会提醒林忍让。这是相互监督的意思,比较放心。
然后过了半个月,孩子也放假了,腊月过半了,要准备年货了,林雨苗突然发现这回的周安民的工资卡里才区区三万。
周安民冷着脸,“每个病人都投诉,我能拿这么多就不错了。”
这些病人怎么都这样了。
林雨苗,“这不跟公立的时候拿的差不多?”还把主任的职位给丢了。
是啊!“你多能耐呀!再去医院闹呗。”
林雨苗不敢说话了,“真……就扣了?”
那你以为呢。
林雨苗心疼的直抽抽,“这要过年了,昨儿老二家可给了爸妈五万置办年货的钱。”这要是一个月只三万块钱,那这五万对自家来说,就真有点多了。
周安民心说,以后光是这一年省去给老丈人家五万块钱,这钱交给老丈人保管都是划算的。这会子还是表情严肃,“再少……过年给我老家打一万这个不能少……我爸我妈也要过年……”
知道!知道!
总的来说,这一年周安民在这方面执行的还不错,每月给他父母三千的生活费,过年的时候给一万,不算多。现在啥都不便宜,老人还得给小孩压岁钱啥的。
林雨苗就道,“我给买新衣裳寄回去。”不在这些钱里算。哪怕把这钱都贴补给老二家了,那好歹是老二家在家照看老人呢,还不值当这些钱了。只要不来烦自己怎么都行呀。
周安民心里舒服了一些,补充了一句,“别忘了给这边爸妈买。咱们自己就算了,省着点。”
林雨苗低声算:“今年还好,之前还有点积蓄,只怕以后想攒钱就难了。还有……老二家的他姐姐要结婚,咱是不是得走礼。”
“那不能马虎。”周安民就道,“你看老三和小四怎么走礼的?”
“她俩没结婚,不用。”林雨苗笃定的道。
“你还是问问,别失了礼。”周安民心里的算盘精的很:走礼了,这其实是把钱借出去了,自家有事还会还回来的。正好也叫这好吃懒做的婆娘尝尝手里的钱不经花的滋味。
结果林雨苗一问林阳,林阳就道:“……我跟苏南商量了,他不单独上账了,我俩算一家的。少说不得两万呀?”
苏南的工资卡现在她拿着呢,其实苏南也没那么穷,卡上的数字是上了十万的。钱是哪里来的?除了工资他还真有一点别的收入,虽然不多,但要是不大手大脚的花也还可以。就像是之前的川菜馆,因着他当时赞助了资金给老板娘做本钱,因此老板娘最后给了他一些股份。不光他有,当年帮过老板娘的,多多少少年底都能分一点。再就是有些刑满释放人员,他不知道怎么的跟这些人处的也不错。这些人出来不好找工作,他又借钱给人家开个汽修厂,开个洗车行什么的,都是投资不大的那种。然后欠的钱他用工资和别的地方的红利再还。结果这些人得了帮衬,红利里也有他一份。
每一份的钱都不多,一年到头万把块吧,但经不住家数多呀。他不要,那边不乐意,说是要跟他们撇开关系。
但苏南说的时候也道,“这钱放心用。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合同,但当时我确实算是投钱了,这算红利……每次拿给我的都是现金,一个季度一家有时候才几千块钱……都放在川菜馆老嫂子那里……我用钱的时候多是从账面上拿现金就完了……卡里的钱都是工资……”
也就是说那些钱空里来空里去,根本就没账。就算是查,最多就是这家伙工资没动,开销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可苏南这人朋友多,顿顿饭有人请都不奇怪。
林阳一听就放了心,苏南虽然交的朋友很杂,但只要牵扯到钱,他很谨慎。
苏南妈和继父后来亲自登门了,当然是很满意。苏南妈甚至把家里的存折都给她,叫她装修那边的房子。但她没要。
她手里还有钱,以后两口子过日子,一块儿算就行了。其实照苏南的说法,两人过日子不动用工资和租金,是完全够用的。她又不是特别需要名牌,苏南的工作性质也不能穿名牌。她这种简朴搭配苏南的工作那是刚刚好。
苏南妈最满意的就是这一点,哪怕是怀里抱个金元宝,也能过的简单朴素,就是最适合苏家的媳妇。至于说儿子说住老丈人家……行啊!她是不在乎这些的。主要是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林忍让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不管花多少钱都愿意往出拿……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样的情分,她还怕苏南受委屈吗?
她还提醒苏南,“……房子要添上林阳的名字吧?”
苏南应着,回头却要过户给林阳,林阳坚持不要,最后只添上名字了事。但这一推一让,叫两边家长都特别满意。
苏南妈把存折给了苏南,“聘礼……肯定是拿不出一百八十八万的,咱家连十八万凑起来都有点紧张……”很不好意思。
苏南不要这钱,“你留着,我的事我看着办。”
最近正为年前提亲的事忙着呢。结果尹家有喜事,走礼还得一笔开支。
两万对于一个小警察来说,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
林阳这么一说,林雨苗就心疼,这个两万加上给公婆的一晚,周安民拿回来这三万块钱,这就没了。她问小四,小四却道,“咱都不给二姐夫撑面子,那靠谁?你跟三姐商量的是多少,我就拿多少。”
看来手里也不差钱呀。
四爷早前在县城给尹丽买了一套房子,这次跟林雨桐回去的时候,又给订了一台车叫送到县城,叫虎子去接一下。
给虎子买的车是能代步就行,给尹丽买的陪嫁用的,不算太贵,但也花了小三十万。
马驹子的车看着也不错,但那是买的牌子二手车充面子的。其他时间他开的车都很不讲究。马驹子是花了一套房子的聘礼给尹丽了,四爷给了一台三十万的车和一套县城的房子做陪嫁,抵得上马驹子给尹丽的那套房子的价格。
四爷和林雨桐还没回去,车已经先被接回去了。这车将来就是给马驹子开的。
车还没到村上,街上的鞭炮就响了,一路上都被马驹子的狐朋狗友摆满了各种的炮仗,端是热闹。
顾众就说马驹子,“你这小舅子办事很讲究。”
那是!特别讲究。
马驹子家是啥都是新的,唯一要换的就是那张床了。他带着尹丽选了一张换了就行。娘家要陪的家具家电统统都省了。他还专门去说了,“啥也不要买了,几床被子是个意思就行了。”
结果家里准备了十六床被子就算了,真连房子车子一块给陪嫁过来了。
以他的名声,他的年龄,娶媳妇还娶一这样的,羡慕死人了。问问那些种地的小伙子去,辛苦一辈子的积攒,都未必能买的起这房子这车子。
好些人都后悔呢,当初只是听说给尹丽买了房子,但那不是在退婚之后吗?很多人都不咋信的,觉得尹家就是要故意气杨家的。谁想到,人家动真格的。还给了一辆好车。
还有些父母给在外面打工赚钱的女儿打电话说,“看看人家尹家那姑娘,早不上学了,就供弟弟念书,你看这弟弟念出来了人家多念姐姐的好。你也别总抱怨,等你弟弟以后有钱了,能不想着你这当姐姐的吗?”
呵!那前提得是他有那个能耐,再其次是得有那良心的吧。
婚期定在腊月二十,林雨桐和四爷腊月十八就回了,回来有新房住的。
房子是今年才盖的,但回来却发现比预想的干,其实两人都做好晚上去县城住酒店的准备了。尹宝山笑呵呵的,“我跟你妈把墙和屋顶家具啥的都用塑料布遮挡上,给这边烧了一冬的柴火,愣是给烤干了。”也没给熏脏了。
屋里的空调开着,温度没的说。
“怕洗澡不方便,自来水管子一到冬天就爱冻住,不好给热水器上水……又给后院打了口井……”现在的井井口很小,一个管子伸下去就行。井水在冬天本就是暖一些,不咋影响,“啥时候洗澡都有热水。”
林雨桐连声说辛苦了,就为了她回来住那么两三天的,尹家忙活了一冬。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94、饮食男女(52)三合一
饮食男女(52)
自回来, 家里就没消停过。本来就挺忙, 林雨桐一回来,比早前还忙。
为啥呢?
这不是有个好大夫回村了吗?过来叫瞧瞧吧。
这个带着两盘子鸡蛋那个弄了水果来,还有蒸了包子带来叫尝尝的, 又有晒的萝卜干等东西带来了, 想叫林雨桐帮着给看看。
从中医的角度, 那身体是时刻都在变化着的。就是四爷和林雨桐自己,饮食上时常都在调理。就跟机器似的,维护是必须的。因此, 你去号脉, 问中医的话, 那医生能说出不少,比如肝不好,胆不好云云。但有些人就不信, 尤其是中医没个具体的指标,谁知道你说的对不对。尤其是有些病在身体上是没有太明显的症状,甚至是没有症状。但中医会告诉你你这个器官虚了或是怎么着了。当回事的就调一调, 不当事的,大夫勉强不了。但很多时候, 说你哪里有问题,将来很多病就是从这里起的。中医说的望闻问切, 那就是先问病人,哪里不舒服呀?是觉得怎么不舒服了?问了之后才切脉,有时候大夫还会一边切脉一边问一些问题。医生得知道你想治哪里的毛病。因为人身上有毛病的地方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一点。有些毛病暂时内也不要紧, 而且调理起来很慢,你也看不见效果。大夫得抓主要‘矛盾’对吧?
尤其是在农村,大多数都是靠种地,下苦力谋生的人群,你挨个去看,胳膊腿关节,腰椎颈椎,四五十岁往上的,几乎是人人身上有毛病。
过来瞧病呢,都是村里的人。
新房就算了,也挤不下。用了老两口的房间诊脉,扎针的话男人去虎子的房间,女人在尹丽的房间,勉强能用。
但因为不方便,林雨桐很少施针。除非那些疼的比较厉害的,那针是肯定暂时能止住疼的。然后再配合汤药,到明年开春基本就差不多了。
但这些疾病都是累出来的,到开春不疼了。地里农活一忙,干上一年,一入冬肯定还是要疼的,“所以,地里活完了,别嫌弃费事,还是这方子,再住了吃上五副,但也不要多吃。一般是吃上五副一年都不会疼,要是吃了还疼,那就是厉害了,不管是我回来,还是你们来省城,得先叫我看看,咱们小心为上。”
那疼的走路一拐一拐的,针一行,只觉得腿上一会子暖呼呼的,一会子凉飕飕的不停的交换着走,但却觉得腿不也沉了,也不疼了,立竿见影。因此,这药方当然得存着呢。
有些人是不舒服的时间长了,她自己都习惯的。
林雨桐号脉,说嫂子,你最近是鼻子喉咙也不舒服呀?
人家摇头,“没有呀!你再给号号脉。”
林雨桐都懒的问了,给在鼻子两边搓了搓,“现在呢?觉得怎么样?”
“舒服……舒服了……有些日子没这么舒服了……喘气都匀乎了……”
边上的人就笑,“就这还说没不舒服……你这鼻子囔囔了一个冬了……隔上一会子咳嗽一声,你自己不觉得呀?”
那冬天感冒奇怪吗?谁还不咳嗽一两声清清嗓子呀?
这会子舒服了再想想人家大夫问的,就赶紧问说:“是发炎了吧?”
“是发炎……别小看发炎,时间长了就很麻烦……”林雨桐就道,“我给你开个方子,不是吃的,是叫药店直接给你碾成面,回家用香油活了,睡前给鼻子里点一点……三五天就好。这药你留着,换季的时候要是再犯,记着用上。别像是这回这么着,不舒服了自己都不觉得了。”
她一连声的应着,她今儿出来是来看肚胀的,结果先把鼻子给治了。
其实这肚胀好治,扎了几针连药都没开。
林雨桐笑道,“现在就回去吧,半个小时后之内不停的放屁……过了能好点。但这两天肯定是屁多点……过两天就没事了。”
这么一说,屋里屋外就笑,这嫂子衣服一整赶紧走,“我先回……可不能熏了你。”
外面等着她男人,其他女人就打趣,“可不能一个被窝了呀!小心熏着你!”
本来就有喜事,这么求医的帮忙的聚在一起,热闹的很。
村里人受了人情了,直接就体现在结婚这天的礼金上了。
嫁女儿女方的亲戚都在尹家这边上礼金的,女方只是收礼不待客,大家都去男方那边吃饭。本来该上个一百的,就觉得一百拿不出手了,上礼金的时候都是两百。
四爷和林雨桐这边来了不少,就是医院也派了代表来,礼金都上了账了。
林家人来了都在林雨桐和四爷的房间,虽然地方不大,规整的很好,也暖和。其他的都很方便。齐芬芳心里就特别满意,这是把自家孩子特当回事呀。
光是林家和林雨桐这边上的礼金,加起来十好几万。
执事的就叫了尹宝山,“这给了大了……这回礼咋回呀?”
这还把尹宝山给难住了,一般这边的就是回礼的时候回一块烧好的肉,再回几个花馒头就好。但这么大的礼……这怎么回了。
于是咬牙道:“……就按照咱们的老规矩回。你把这礼单单独再抄一份,回头这钱给大振两口子,看他们怎么安排吧。”
林雨桐并不知道这些,忙着给尹丽化妆,大冷天的也没弄啥婚纱,就是中式的礼服,这都是马驹子给准备的。而且准备的很‘贵重’,手腕上的镯子,手上的戒指,耳朵上的耳环,还有脖子上的项链,都是纯金的。
就有舅妈在边上打趣,“不是都讲究五金吗?你这才四金呀?”
尹丽把手腕都给亮出来,一边带着的是两只金镯子,另一边戴着一只金表。
趁着这个空档,尹大姑不知道怎么想的,拉着林雨桐这个新媳妇说话,“……马驹子看着红火,但谁知道钱都是怎么来的?你爸你妈非愿意这个……他能跟刘梁比吗?咱这边不愿意了,人家刘梁那边马上说了一个姑娘,半月前人家都结婚了。人家姑娘也还是公务员……你说,人家那样的条件还有啥可挑拣的,就跟我要害你大姐似的……”
林雨桐从她的手里把手抽出来,“……大姑呀,我们就想找个捧着我大姐的人。嫁人,得过的比在家还舒服,咱可不是为了嫁过去给人家当牛做马还总觉得低人一等的。我们这心思……您明白不?”
尹大姑一愣,等反应过来,这新媳妇已经走了。
嫁出去还想比当姑娘的时候舒服?
做啥梦呀!从来没听说过给人当媳妇的有比当姑娘的时候还舒服。
但随即心理又有点复杂,自己到底是隔着一层的,明明是好心,叫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有多看不起自己的侄女一样。
可是天地良心,侄女像姑,看见亲侄女,就真跟看见年轻的自己一样的。
她也没再说啥,摸了摸裤兜,把准备好的两千块钱拿出来,趁着都围着新娘子转的时候,把钱给塞在她给准备的新被褥里了。
是的!尹家本来就准备了十六床,结果姑姑舅舅姨姨的来的时候都给带着一床崭新的铺盖,因此,关是铺的盖的就整整二十四床。光是这些,就得一辆车拉了。
马驹子娶媳妇,那事就办的很大。不知道是找朋友借的还是租的,来迎亲的一水的都是奥迪。他这样的人又是好热闹的,也开的起玩笑的,沿路凡是有挡着的,那很舍得花钱,要一百给一百,要两百给两百。
一到尹家的门口就下车,下了车噗通就跪,跪下就磕头。一步一跪一磕头,这也是早年的老礼了。说是谁家的门高,谁的德重,求了好媳妇了,那这女婿就得这样,以表示尊重。这代表的是媳妇是他跪求回去的。
现在谁见过这样的?迎亲的新郎官,能陪着新娘子跪拜爹娘的都不多。大多数都是女婿在门口等着,媳妇在里面拜别了,才被兄弟给送出来的。
马驹子不!当着村里的人,当着这么多亲友的面,这么一个在外面硬的梆梆的人,一步一跪一磕头的进来了,把尹丽丢了的面子一点一点给捡起来。
尹丽站在门口,看的清清楚楚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从今往后不管在镇上,还是在村上,没有谁敢在后面嘀咕她的闲话,她是被这个男人求回去的人。可看着他那么一步一步的跪下去,她心里莫名的难受的很,像是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一样,就要起身。
林雨桐伸手一把给摁住了,就见四爷从外面进来,在尹丽面前蹲下去,“走,大姐,我送你出门。”
虎子扶她,“没事……姐,我在后面扶你。”
尹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弟弟背上了脊背,真就脚不沾地。到了车跟前,虎子将人接住,抱着放在了车上。
尹宝山和牛爱群是又哭又笑,嫁闺女这心情不一样。尤其是自家这个闺女,嫁的一波三折的。
小四在林雨桐边上还给四爷上眼药,“当时结婚的时候,怎么没叫姐夫用这一套……”
叫四爷一步一跪?
呵呵!他那一跪一般人受不住。除了祭天的时候,别的也受不起这个呀。
小四就又看林阳,然后不怀好意的看苏南,明显是坏心眼的打算挑点事的。
林阳不入套,“我们都是入了d的,得有尺有度……你少来。我就看你能不能也找一个这么娶你的。”
一句把小四给抽回去了,“没劲!”
宾客都上车往镇上去,没人村后头的山上站着个人。杨林站在山顶,蹲在地上看着长长的娶亲队伍到底是哭出来了。
有时候,人的命运,往往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被别人扭转了。
傻媳妇站在他身后,摸着肚子:“……我知道,你稀罕她……”
“别胡说!”杨林赶紧把眼泪给擦了。
“我没胡说,你要不是稀罕她,你哭啥?”
“我哭……我自己……”也哭……这难以琢磨的命运。
“是别人说你娶了傻媳妇,你才哭的。”
“你傻吗?”
“我爷奶说我可聪明了……我爸妈说我一点也不傻……你稀罕她的事我就跟你说了,跟谁都没说……”
“那你还是傻……她是人家的媳妇,我稀罕人家干啥?我自己有媳妇,哪有功夫稀罕别人的媳妇……”
傻媳妇脑子这回转的快了一点,“你是说你稀罕我?”
“你是我媳妇,我不稀罕你稀罕谁?”
“那我要不是你媳妇嘞?你还稀罕我不?”
“这会子又傻了?你这不是已经是我媳妇了吗?怎么?不想跟我过了?”
傻媳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我想跟你过嘞。我还要给你生娃娃……”
“那还不赶紧做饭去,吃了饭好喂羊。”
傻媳妇欢喜的退两步,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忘了……我才去看热闹,瞧见你妈又犯病了……在家里躺地上吐白沫沫……好吓人……我吓的就赶紧出去去瞧热闹了……”
杨林:“……”这个傻媳妇哟!他站在原地没动,“吓人就再别去,小心撞了肚子……不用管,她自己就好了。”
自己能好呀?
能!
杨林笑了笑,她那是被气的。尹丽嫁的好,嫁的高调,又是车又是房的陪嫁了好几十万过去。可笑她却把自己这个儿子,两万给卖了。
气吧!以后她生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马驹子这边婚宴也是很讲究,那是真花了心思了。可这却给了一个人巨大的压力。
谁呢?
苏南。
人家农村娶媳妇都这阵仗呀,那至少不能叫林阳嫁的太寒颤吧。
年前他这就得上门提亲呀,他找四爷,两人晚上搁在客厅里嘀咕,主要是苏南说四爷:“当时提亲你怎么找了我做媒人。”花了多少钱,带了多少东西,他特别清楚。想装糊涂都不成呀!
怨我呀!
四爷现在是钱上比较占优势,“需要多少,我先拿给你。”
“拉倒吧!”苏南不愿意要,我得多没品,借人家姐姐的钱回头去娶人家妹妹。
哪有这么办事的?
但是人家朋友多有朋友多的好处,说好了关厅做媒的,结果顾鑫插|了一脚了进来,说是关厅太忙了,他负责具体操作。第二天苏南还没起呢,顾鑫已经到林家楼下了。到了楼下才给苏南打电话的,“赶紧的,换身好点的过来,十一点之前得上人家的门吧。”
我艹!兄弟,不带这样的,我啥都没准备好呢。
“不用你准备,我这边啥都备好了。”顾鑫说着就挂了电话。
所以,林忍让下楼遛弯,出去的时候看见顾鑫在楼下,他打招呼,“是找大振的吧。大振放假了,在家呢。上去吧。”
顾鑫点头,“叔,我这上去。一会子上家去混饭去,您在家的吧。”
“在!我一直都在。”林忍让也不管年轻人的事,然后溜达去了,溜达了一会子回来,顾鑫还在,这是没上去呀,还是上去了又下来了,“不是要去吃饭吗?这又要回去了?”
没有没有!“我拿个东西,马上上去。叔你先回,我一会子就去。”
“哦哦哦!”现在这年轻人,也是够忙活的。
林忍让上楼去了,站在阳台上浇浇花,然后就看见顾鑫没上楼,反倒是一串一串的进来了不少脸生的人。
最显眼的就是一光头,站在顾鑫的边上,手里拿着个盘子,十分激动的跟顾鑫说着什么。
然后顾鑫打电话去了,这光头就把盘子放在顾鑫的车盖上。然后来来的人来一个朝盘里放点东西,人利索的就走了。再来一个,再往盘里放点东西,人又走了。
这放的是啥呀?
林忍让吆喝小四,“把可可的望远镜拿一下。”主要是怕看错了。
顾鑫这是干啥呀?怎么一串串的都是过来送钱的一样,这个一沓子,那个两沓子的。
小四拿着个小望远镜过来,“您往对面看呀?哪个阿姨在换衣裳吗?小心我告诉我妈!”
你个死丫头,你是什么都敢说。
林忍让一把把望远镜拽过去往下一看,“还真是钱。”那么些钱就不怕人给抢了?他急忙放下望远镜,“不行,我得下去帮着看着去。”
小区里谁抢呀?
小四眼神好,不用望远镜也能瞧清楚,她叫住林忍让,“爸……你别急啊……你看,谁来了……”
苏南来了。
苏南来了被吓一跳,那盘子里愣是放着好几十万。刚好还有一派出所的老同事也赶过来了,拎着个包,“可算是赶上了。你说你这小子,没钱娶媳妇,你倒是说话呀!要不是光头号召,我们都不能知道。这是十二万,是咱所里的同事给凑的,你先用着……”
不是……什么呀就十二万。
那边说完就走,“上班时间,我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还得赶回去呢。”
人家走了。
苏南看着那些钱警惕的朝楼上看了看,老丈人家的阳台上站着一排的人。
连林阳和齐芬芳也过来看西洋景了。
这是干啥呀!
苏南朝上尴尬的招招手,然后说顾鑫,“咋办事呢兄弟!”你就是凑钱,麻烦你别搁在我老丈人家门口呀。
顾鑫气道,“我是拿不出一百来万的人吗?”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这里面一百八十八万,早给你备好了。车后备箱是礼品盒……这次没拿够,那是今儿没做出来,回头再给送来也是一样的。”他说着就指了指光头,“我说我什么都备好了,光头不干呀!他不知道听谁说你今儿要提亲,然后给朋友一个个的打电话,发消息。限了时间了,能拿多少拿多少,今儿十点半之前送到楼下……看见了吗?好家伙!”
赶紧!赶紧的收摊呀!
苏南被光头给气笑了,“兄弟啊!你这么办,是摆明了叫我拿大家的钱去赚我老丈人的那一百万的陪嫁呀!”
光头挠头就笑,“兄弟不分彼此,暂时挪用挪用咋的了。”
没咋的!千万别叫再送了。
苏南赶紧抱着钱,“走走走,上楼,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光头嘿嘿的笑,“南哥,我不会说话,我就不上去了。你跟顾总上去,可别被我把好事给搅和了。”
这小子!
苏南拉着顾鑫往里面去,四爷在楼上看的清清楚楚的,桐桐不在,他直接出门上楼,然后苏南先到二楼打算在这边筹划筹划的,结果摁了门铃没人。
顾鑫指了指楼上:“……是不是上去了?”
故意的!
这个朋友兼挑担有点给自己设套的嫌疑呀。
得!认命了,上楼吧。脸皮也不要了,就这么着吧。
上去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苏南把盘里的钱都塞到同事那个包里,进了门,包随手放玄关里,也不往出拿了。
这钱真拿出来那就不像话了。
他进去就尴尬的笑,林忍让问时候:“嘛来了?”
苏南给自己解围,半开玩笑的道:“在家等到您去提亲呢,左等右等也等不到,这不,我等不及了,自己送上门了?”言下之意,自己是上门的,这程序得反着来呀。
林阳就忍着笑掐他,齐芬芳也绷不住笑了,“行,先吃饭。赶明我跟你叔上你家提亲去。”
“别别别!”苏南赶紧求饶,“我这不是交友不慎,不好意思上门了吗?在您二老面前,我也不打肿脸充胖子,手里也就十来万,阳阳收着呢。”
林阳从兜里摸了一张卡,“……这个就是聘礼了……”然后塞给林忍让。
我要你这钱干嘛?
没聘礼我还不叫你们结婚了?
“不用!”林忍让给推过去。
林阳却不接,“别介呀,干嘛不接呀!您得接。反正就是这么多钱,您看着给陪嫁。给我二姐陪嫁了一百万……”我也不敢要一百万,陪嫁八万都算数的。
结果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呢,齐芬芳就道,“还能少了你的。你也一样,一百万!行了吧!”
真给呀?
林阳都惊讶了,“连十万我都不敢想。”
“我是后妈呀!”齐芬芳白了林阳一眼,招呼顾鑫,“小顾,赶紧过来坐,吃饭。”
顾鑫挨着四爷,低声嘀咕,“你才上来的吧?”
“我不这么上来,这边能这么利索的答应了?”四爷就这么一说。
顾鑫看四爷感觉不像是看个好人:“这么好心呀?”
那是!
齐芬芳给顾鑫盛饭了之后就是给四爷盛饭,苏南这个新女婿都得靠后。苏南洗手去的时候听林阳说了,“我姐夫上来跟我爸我妈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我爸一点难为的都没有……”
说啥了?
齐芬芳就觉得二女婿特别懂事,他给了那么多聘礼,自家给陪嫁了一百万。苏南是啥也没带来,自己要是还给陪嫁一百万,至少面上是不能这么给的。但人家二女婿很贴心的说了,求亲的诚意只看钱那哪里能看出来了?要看的都是心,不管是我还是苏南,都不外乎都是倾尽所有罢了。
那这意思,都是一样的倾尽所有,哪里能两样对待呢。
你说这样的女婿,当丈母娘的怎么能不疼呢?要是家里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不用你提就先退了一步,那这家何愁不能‘和’呢。
老二的订婚那是高调的很,但老三这样的……也很温馨呀。三女婿都不用开口,几百万的就有人给往手里送,又不是叫你贪赃枉法,那就是纯粹的情分。也不差了!
这事定的很利索,吃了饭四爷就给桐桐打电话,问她几点能完。现在肚子大了,四爷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开车了,到点得去医院接一趟。
可桐桐今儿估计早走不了,她今儿在医院,接诊了一个特殊的孩子。是年轻的小两口跟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来的,抱了一个多半岁大小的孩子。
“……我们上班也忙,回来就总觉得孩子没精神……按说都七个月了吧,人家的孩子都能爬了,可我家这孩子连坐都坐不起来……翻身都不会翻一样……”
那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在边上道:“孩子跟孩子都不一样,有些孩子八个月就能说话,有些孩子两三岁才慢慢说呢……这咋能比呢?孩子白天挺精神的,你们回来都七八点了,孩子也该困了。”
“今儿白天也没劲呀。”孩子爸爸就道,“有事没事叫医生给看看……”
“我都是有经验的,这大夫才怀上,还都没生过娃子养过娃子,哪里懂……”
林雨桐冷眼瞅了她一眼,孩子她一接到怀里就知道怎么回事,就看边上的实习医生,“报警吧,孩子被人长期喂了安眠药了。”
啊?
那阿姨上来就抢孩子,“你胡说啥呢!谁给孩子喂安眠药了。你看看就知道了?胡说八道!”
林雨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人给挡住了,这人只觉得手腕被人钳制了,疼的钻心彻骨。此时孩子的父母才算反应过来,“给孩子喂了安眠药?”
这怎么会呢?
男实习生把这阿姨给摁住了,她还不停的叫嚣着呢,又是赖着撒泼打滚,又是胡搅蛮缠,喊着:“医生打人了!医生打人了!”
孩子的妈妈几乎站不住,看她老公:“……她可是你亲小姨……”
两口子忙,婆婆去世了,家里只有公公。公公一辈子都是不沾手家务的,叫照看孩子肯定不放心。找保姆吧,又不放心,怕大人不注意人家再对孩子不好,就把家里一直接济的小姨给接来了。
谁知道亲小姨来了这么一手。
空口无凭当然不行,当时叫叫给化验了,结果马上就出来了。林雨桐绝对没有看错。
人被带走了,孩子却很麻烦,孩子发育的重要时期给耽搁了,完了之后得定期抱来给摁摁,孩子尽量不给针灸。
回家说这事,还把人惊的不轻。齐芬芳就道,“我跟你说,孩子生了,就我跟你婆婆看,再是有钱,不雇保姆伺弄孩子,知道没?”
“那种人判刑才能判几年?”小四就道,“叫我说,凡是伤害儿童的,都该判死刑。”
林阳就道,“就这还有人觉得给人贩子的量刑重了呢。”
“那就把他家的孩子拐卖了试试看。”狗屁的专家,“没割了他的肉,他不知道疼。”
大家讨论的是这个,但四爷却抓住了一点,桐桐抱着孩子还跟那个保姆动手了,她还大着肚子呢。
晚上,他给黄广平打了电话,“……说不听了,非去医院不可。你看今儿这事多悬呐……”
黄广平在那边暴跳如雷,“你把电话给她,我来跟她说……”
桐桐并不知道四爷在背后打了他的小报告,她此刻正被四爷安置在客厅里泡脚呢。电话递过来的时候她还无声的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四爷回了两个字,“师父。”
她以后是黄广平打过来的呢,拿着电话就笑眯眯的叫了一声,“师父,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黄广平冷哼一声,“……我睡?我睡的着吗?你是大夫!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不能悄悄写个条子交给实习生,叫他们偷着去叫保安,去报警吗?非得当时叫破!你是不知道医闹的害怕!为这个出事的好大夫还少吗?你想没想过,那人要推你一把,你这都几个月了肚子了,经得住一摔吗?你怎么那么胆大?我告诉你,打今儿起,动胎气了……”
我动的哪门子胎气!
“我说动了就动了!”黄广平斥责道,“好好给我养着。你不是他们医院的人,你的所有的关系都在厅里。你要是在家能给老病人看就看,看不了就打发到我这里来。研究所那边有了进展,你在家看看报告就行……你的情况,是我给看的,也是我给下的医嘱,必须得静养,谁有意见叫他找我来。医院那边我去说,电话叫小尹帮你处理,谁的电话也别接,谁也别见,就在家呆着,直到坐完月子。”然后不由分说的道,“行了,你把电话给小尹。”
林雨桐:“……”好吧,她这会子都迷糊着呢,当时有那么凶险吗?绝对没有。自己那个看诊的位置卡在角落里,她是怎么推都不可能把自己推倒的。她把手机给四爷的空档都想着,是不是医院有啥职位变动或是其他的争斗,师父叫自己避一避呀。
四爷拿着电话到一边接电话去了,嘴里就是那种强调,“嗯……嗯……好的……知道的……肯定看好……”
特别乖顺的那种。
等他挂了电话,林雨桐就问说,“……医院谁能给师父直接打电话说这些事?”虽然实习生都是师父挑来的,但这么打小报告,好吗?
四爷还没说话呢,电话又想了,是杜仁杰。他替桐桐去接电话,“……我先给你应付这些慰问电话……”
好吧!
然后一晚上的电话就没停,直到晚上十一点了才消停。林雨桐都睡了一觉了,摸了身边不见四爷,起身才发现他在阳台上接电话呢。
等他过来,她就说,“关机算了。”
行!关机。
四爷给关机了,然后抱着大肚子老婆睡觉。
他睡着了,睡了一觉的桐桐却睡不着了,她摸了摸手机,想看看几点了,又开了机,顺手翻了翻,看看都是谁给自己打的电话慰问了,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谁知道翻到最后,发现给黄广平的电话是从自己的手机打出去的,而不是黄广平先打进来的。
然后她回头,就见四爷还睁着眼看她。
两人默默对视,林雨桐眼里带着几分愕然,好像在说:你什么时候起又犯了打小报告的毛病了?
四爷摁了她的脑袋叫她好好睡,这种技能,不时不时的拿出来用不用,怕被遗忘。
中间这一打岔,晚上可玩才睡着,所以早上就没能气来。而早起的四爷正在跟买了新鲜的菜送来的丈母娘继续打小报告,“……还没起,昨晚醒来一次好长时间没睡着……跟我生气呢……嫌我给黄师父打电话告状……”
齐芬芳这一听才反应过来,“看我,就没你想的这么细致。可不嘛,这要是叫人推搡一下还得了。你做的对!这孩子就是爱逞能……大振呀,得亏你细心呀!那她现在是……”
“都给处理好了,直到做完月子,都得在家猫着。”四爷帮着把东西往冰箱放,“不过她是个闲不住的……家里的病人怕是少不了……”
“有我呢。我整天跟在这边,哪些是着急的不能耽搁的,哪些是吃着药也没事的……我知道怎么拦……放心吧。”齐芬芳都给揽了。
然后林雨桐发现她特别清闲,四爷甚至把研究所那边的报告给了常跟着林雨桐的一个学生,叫对方写了总结发过来。林雨桐在家看的只是最终的总结报告。
但是学生写的林雨桐并不放心,那四爷就事先看。学过化学的人,对生物那一套并不陌生。生化不分家呀!因此什么药剂什么效果,那复杂的学名他都看的明白。他核对一遍过后再到桐桐手里的,那基本就没大问题了。
一天看不了两病人,再花几分钟看个总结。前后四十分钟就可以结束工作了。
然后……然后没事了。
人一没事,心里发慌呀。
她就说四爷:“你这么着也不对呀!人怎么能没事干呢?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
四爷纳闷:“娘娘……咱重操旧业不好吗?听听曲,看看戏,不自在吗?”
你这么说可不对呀!
合着你觉得我给你当娘娘那些年这么清闲来着,那我得跟你掰扯掰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95、饮食男女(53)三合一
饮食男女(53)
“……老大家当时那几个孩子……那都是谁照看的……我辛辛苦苦的为了谁呀?”
“……东边那位更麻烦的吧……那边的孩子叫跟咱们住……我这心都提溜着……想了多少次想叫搬远算了, 要不是因为你我干啥忍着……”
“老三看着最省心, 可那两口子是轻不得重不得……为了你的名声,对年长的我哪次不是小心谨慎……说句话都前思后想好几回……”
是是是!娘娘您辛苦。叫您当皇后真是苦了您了。
四爷端了洗脚水倒去了,林雨桐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 “……还有宫里那么些个, 这个说老四家怎么怎么着了……那个说老四家的……巴拉巴拉的……”
胡说, 后来你是主子娘娘,谁敢叫你老四家的。
但四爷没犟嘴,倒了水放了盆, 从有客厅的储纳箱子里拿了指甲刀出来, “脚指甲得我给你剪吧……”
嗯呢!大着肚子剪指甲费劲。
她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 四爷搬了墩子放在边上坐下,她把脚搭在他的膝盖上,“……还有那些小老婆……我的不惜的说……”
是是是!没守身如玉等着您来,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可我这错的冤呀!
没事我招你干嘛呀。
然后楼上窗户开着一条缝隙通风了,时不时的听见自家闺女那高一声低一声的,一会子说是‘我这辛苦是为了谁’, 一会子又说啥‘要不是因为你……’怎么怎么了。
小四还偶尔听见一句‘老四家的’,这会子心说, 自己怎么就小四变老四呢,就算变成了老四, 可我也没给家里找一个被叫‘老四家的’男人,也没有生下属于‘老四家的’孩子。她开了窗探头朝下看了看,一脸纳闷的回头问林忍让和齐芬芳, “我二姐这是跟我姐夫吵起来了吧?”
听不太真,只知道声挺大的。
齐芬芳抓了钥匙就下楼,两口子在家闲的呀,吵吵啥呢。到了楼下开了门,里面立马销声了。
能拿钥匙直接开门的只有楼上的,因此林雨桐和四爷都没动地方,林雨桐还问说,“妈,是你妈?”
不是我是谁?
后面紧跟着林忍让,两人一叫踏进玄关,就见自家老二坐在沙发上,挺着肚子跟地主婆子似的,脚搁在姑爷的腿上,姑爷还拿着指甲刀保持着给她剪指甲的姿势。
齐芬芳就问说,“在家吵吵啥呢?”
四爷赶紧道:“没有!”桐桐说话,就是说到兴致上了,那该避讳的字眼不仅是说的隐晦,就是声音也不自觉的小了。这都养成习惯了,要是听见那肯定也没听到什么要紧的……其实不要紧的,听了有什么关系。他一脸淡定,“爸,妈,进来坐呀。我这也没法招待你们……”
两口子还能说啥,人家姑爷手里还捧着你家姑娘的臭脚呢。
这还要问吗?肯定是这死丫头在家骂姑爷了,啥叫你辛苦为了谁?
呵呵!就你挣钱了是不是?你挣钱了,人家大振也不是吃软饭的,也没要你养呀。
啥叫要不是因为你……
因为人家什么了?你俩是两口子,你不为了他还能为了谁的。你咋不说人家的委屈了,人家要不是为了你,人家这会子年前不知道回家过年陪爹妈呀。人家现在也是要啥有啥,那叫衣锦归乡好吗?
怀个孩子你就膨胀了你!
等四爷洗了手跟老丈人去阳台上坐着喝茶去了,在客厅里齐芬芳就这么说闺女,“……膨胀的没边了?我告诉你,两人再好,生气的时候不能说过火的话……人家大振多好的……对咱家的事哪一件不上心?你们姐妹四个加起来,都没有大振贴心……”
这么说就过分了啊!
也就是他现在上学,周末就真的是周末,在家的时间多。你买菜他都开车带着你,跟你在菜市场里三斤豆角两斤西红柿的陪了几回,这就是最好了?
林雨桐张口想说,齐芬芳火力全开,直接往回喷,“你就是自我感觉良好。你都三十多了,比人家老那么多……你不说让着人家……”
嗳嗳嗳!说话归说话,咱不带人身攻击的。
什么叫我老那么多?
林雨桐才要说呢,四爷从阳台进来,“妈,您消气。我们俩没吵吵……说笑呢……”
齐芬芳就道:“孩子,这死丫头现在这脾气有点臭,她要再这么着,你就上楼找我跟你爸,现在怀着孩子先饶了她……等生了之后再这么着我扇她……”
“真没吵,她的脾气一直都好……”
瞧这姑爷,这会子还得替你打掩护,还要怎么着。四爷一转身,齐芬芳眉毛一竖,瞪眼道,“听见了没。”
“我真没骂他……”林雨桐指着四爷,“他都说了……”
哼!
人家替你掩护,你还当你没错了?
脸呢!
嘿!我这还说不清了是吧。行!我认了!
八辈子都不带翻老账的,好容易翻一回,还被人半路插进来,原先要说什么早忘了。
等把老两口子打发走了,四爷往她腿上一枕,“耳朵痒痒……”
哦!
林雨桐拿了耳朵勺,“我看看……”
“还是你掏耳朵最舒服……”
那是!
林雨桐给人家掏耳朵掏的挺高兴,完了还意犹未尽,“脚指甲要不要剪?”
要!
然后四爷翻个,头去那边脚放过来。
楼上林忍让还说齐芬芳呢,“以后你常敲打着老二……她那性子上来……再好脾气的人时间长了都受不了……”
知道!那死丫头现在就属于有前科的。有前科的,你就得常在耳边念叨着,得常提醒着,紧紧皮才能好。
老三今儿不在,跟苏南回苏家吃饭去了。小四是爱打听的,不好意思掺和姐姐跟姐夫吵架,爹妈回来她就打听呢,“咋了?到底咋了?我二姐现在的脾气可以呀……训的我姐夫都没冒泡……”
去去去!
齐芬芳看小四就来气,“你二姐好歹能找一个心甘情愿听训的人……你呢?找个靠谱的回来行不行?”
小四就不乐意了,“咱能不提这一茬吗?我这不是失恋吗?失恋了还不能叫人疗伤呀?”
你那失恋叫失恋?!
人家你姐夫为了能配得上你二姐拼命挣钱,都买了房子装修了,才上咱们家的门的。
老三为了苏南那是硬是往瘦的饿的。
别管谁为了谁吧,你遇上的这个人得叫你能下的了一些狠心才成。
小四惊讶的看她妈,“您还懂的挺多呀。”
齐芬芳轻哼一声,“小看人了不是!就连你大姐在内……她是笨,脑子也不清楚,但她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对你大姐夫有感情的……要不然不会离婚之后一直不找,那边一招她,她立马答应复婚,不管家里怎么反对都坚持……你听她说了那一串的借口,但说到底……那都是在有感情的基础上,别管嘴上再怎么硬……她要是心里有了别人,你再看她愿意不愿意跟周安民结婚……我跟你爸是过来人,要不是明白这个……她想复婚也没那么容易……你看这周安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但有感情跟这人有多少好多少不好没多少关系……”
小四这孩子,入社会早,浑了点,但看事还算是明白。但理智大于情感,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知道!
小四被说的浑身不自在,“我这都不会谈恋爱了……”
你当你会谈?虽然不乐意那个叫许山的,那孩子缺点也确实是多,但单轮这段感情里,人家用了十分的力,但小四,五分都没用到。
所以,齐芬芳就说,“你学不来你二姐……”砂砾里陶金的本事你没有,“那你学学你三姐……找个靠谱的……”只要人靠谱,不管你用了几分感情,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太坏。
小四被说的好冤枉,“……我是不找靠谱的吗?我也想找靠谱的。可我上哪能碰一靠谱的?”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齐芬芳赶紧道:“小区里好些人问呢,问你有对象没……给介绍呢,介绍了几个,我都说放假了再见……都很靠谱……”
小四只觉得瞬间从高大上掉入了乡里巴,才还大谈爱情呢,这会子就瞬间掉落到了相亲,您这个节奏是怎么掌握的,切换也忒的自如了。
怎么办?
被人拿住了话头了,“见……见!肯定见,靠谱的我一准就应下了。”说着,眼珠子一转,“那过年要相亲喽?”
嗯呢!“你不是答应了吗?”怎么?转眼就想反悔呀?
小四不反悔,答应相亲跟相成亲是两码事,她这会子手一伸,“那得置办几身像样的行头……我还想去做做头发……”
这一年你净买衣服了,还要啥衣服呀?
“当时我脑子抽,那衣服都不适合我。”小四伸手,“到底给不给?到时候没相成,反而给把你的乘龙快婿给放走了,您可别怪我。”
嘿!在这里等着呢。
死丫头!
林忍让指了指挂着的手提包,“里面还有一万多,拿去吧。”
一万多哪里够呀!
就那些了。不要算了。
好吧!见好就收。
钱一拿,她就颠了,这两天这丫头一准就属于那种早出晚归的。
年前了,得赶紧置办年货了,年前这炸丸子啥的都要做了。林雨桐跟四爷也不出去采购,都是叫清江饭店那边送一份过来,四爷去小区门口一拿就行。
这会子林雨桐正列单子呢,什么东西需要多少,要的多点,其实算起来,今年是一大家子在一块过年呢。
然后林雨苗打了电话来,“……我买了三只母鸡,三只乌鸡……猪肉买了十斤,排骨买了十斤……都带到妈那边做去……”
“那新鲜的菜和水果我安排。”林雨桐就道,“还有啥缺的?”
“没别的了,调料我也买齐了……”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那个上次你弄的那个无骨凤爪……是送来的就是无骨的,还是买回来自己剔骨头……”
“自己剔的。”她一提,林雨桐还真想吃了,“那你别管了,鸡爪我叫多送点,回来自己做。”
酸麻的麻辣的都超好吃。
然后今年齐芬芳还比较满意,俩出嫁的闺女把家里需要的都备齐了,医院那些福利,什么干果之类的,根本就吃不完。林雨桐一人拿很多份,还有各种的饮料,家里再不用另外买了。
虽然弄来都得自己做吧,但心里是高兴的。
一做吃的,四爷和林雨桐就来楼上了。四爷帮着把东西给弄回来,齐芬芳就不叫四爷插手了,“你要是忙,就只管去楼下工作去。要是不忙,陪你爸下棋看新闻去。”
四爷就去陪着下棋去了。
一屋子女人也不要孕妇插手呀,林雨桐这里转转那里看看,不时的给林忍让支招。那边姐三个在餐厅坐在餐桌上,削萝卜皮的削萝卜皮,剥葱的剥葱,消停的很。
林雨苗就问林阳,“……结婚真住过来?你婆婆真答应呀?”
林阳点头,“她还没退呢,男人的退休年龄比女人还大,李叔那边不退,她都闲不下来。”
是说苏南的继父只要还在领导岗位上。
林雨苗似懂非懂的,“那这还有成十年的时间呢。”
是啊!
林阳就道,“等两人退了,估计去干休所的时候多。我们跟着住那边肯定不方便。这边有苏南,李叔那边也有儿女,他们跟哪边的儿女都不好。还不如两人住干休所,我们一周去看一次也就是了。”
也是!
林雨苗就觉得挺好,“等将来……那就特别远的事了。谁走到谁前头还不一定……”
是啊!
林雨苗又问,“那苏南那边的房子租出去了吗?你们那边的租金是多少?”
“还没租,一直空着呢。过了年再说。”林阳就道,“怎么了?你那套拆迁房不是不租吗?而且装修的时间也太短了,不适合往外租,过半年再说……”
知道!
“就是问问。”林雨苗心里叹气,租金这点钱贴补在家里连个水花都泛不起。人还是得干点啥营生。她就看小四,“你跟你二姐那铺子租的便宜了,不行退租换一家……”
小四知道家里收着周安民的钱的事,因此心里警醒着呢,“干嘛?人家租的好好的。”
“可你那租金是一季度一给吧。现在至少都是一年一给的。”林雨桐低声道,“我那边的铺子我一下子租出去三年……”
意思是不好反悔,想叫自己这边跟租户退租。
小四就皱眉,大姐这是想自己干点啥了吧,你要是不给把铺子腾出来,她才有点这个苗头给缩回去怎么办?可要是叫人家腾房子,人家好歹把里面粉白了一遍了……她一下子没把话给说死,“那你……你再等等……过了年……”
“过了年人家再想找铺子都不好找了,年前有些人就不干了,你现在跟人家说,人家才好找下一家……”
这不是这么算的。
人家那边三个月一给租金,但是从来没差过。
当时也说好了,至少租三年的。
林雨苗就道,“你去说说,我就对咱们那一片的人熟……在那边做生意我心里踏实……”
你看这话说的……
小四就擦了手,“那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心里却想着话怎么说委婉,最好他能誓死抵抗一下,也好叫自己这边好拒绝大姐。
林雨苗点头,见电视新闻的声音还挺大,就推小四往里面去。
两人走了,林阳给林雨桐使了眼色,“还是想干药店吧?”
林雨桐没言语,只点了点头。
齐芬芳轻哼一声,“现在想起来弄了,晚了。我上周还路过了那边一回,那么大的小区,药店开了四五家。没戏,开了就砸。”
林雨桐就道:“您别上火呀!那铺子不是还有我一半吗?”
但其实不用林雨桐拦,因为小四干不过那边的租户,她打了电话过去,才一试探,想要暗示的话还没说出口呢,人家就说了:“……您不知道,我现在这边多少货呀!这年前快递有多大的量您来瞧瞧就知道了。我要是敢延迟送……您知道这送迟了,被投诉了我这得被总公司扣多少钱!这半年我挣的都不够赔的。您要是真用……这也好说,我不是不愿意给您腾出来……放心,咱不是为难人的人,您把这个损失都包了……”
“我也不要你现在就腾出来,等过完年……”
“过完年就难道少了?”那边就说,“您是不入这一行,永远不知道这一行里的水有多深。这过年了,能回家的回家,能探亲的探亲,这不能回家不能探亲的,这还不得给家里寄东西呀。这世事大了,您用不上快递,那用快递的人多了去了……至于这些粉刷的钱我都不要了……还有我这执照之类的可都是在这边注册的,这回头手续还很麻烦,得耽搁多少都不好计算……对了,我这名片……包括车上的喷绘,可都是这边的地址,我这一个个的算下来……带上损失,没有个三十万不行吧……”
三十万?
你怎么不去抢。
“姐姐,您觉得三十万多了?您听说过万事开头难吗?我这出来创业资金哪来的?那是欠着高利贷的……好容易鼓起勇气创业了,好容易开头了,且熬过了最艰难的开头难,您一句话我就得重新再来……这就跟下的种子才发芽,您就二话不说的要给薅了……我这要是换个地儿能发芽还罢了,这要是发不了芽,那这一辈子可就毁了?我这以后靠啥生活呀?生活没着落了,我怎么买车买房?我要没车没房我上哪找媳妇去?我这要找不媳妇您拿什么赔我?这要是没媳妇还欠着债,再把我那没见过世面的爹妈吓出个好歹了,你负责吗?万一二老心脏不成,嘎嘣一下没了,您说我还能活吗?干脆自挂东南枝好了……”
小四被气笑了,“叫你这么一说,这么会子工夫,我杀了仨人了?”也不怕晦气!
碰瓷没这么碰的呀。
小伙子在那边坐在老板椅上,快递员忙着分货呢,前台胖胖的小妹子忙她的,他坐在老板椅上,脚搭在台子上趁机也歇歇,“……姐姐,您何止是杀了仨人呢?我还有个妹妹呢……我妹妹还在上大学,家里没钱供养了,她该怎么办?第一,她兼职打工赚钱,然后可能遭遇很多欺凌……第二,她直接辍学了,然后大好的前程毁了,人生从此拐了弯……第三,亲人死了,她想不开,然后追着我们而去……一家四口,大年夜惨死……新闻头条都得写上,‘大年夜一家四口遭遇了这样的事,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合着我这又道德沦丧人性扭曲了?”小四心里暗骂一句,我这咋就挑了这么一个货想不开的把房子租给他了。
那边差点笑出来,还故意绷着,“您怎么还往自己身上套的。啥都有捡的,就没听过捡骂的。姐姐,咱不闹了。乖,你过你的年,我做我的生意。房租会按时给您的,当时承诺您的我半点不打折扣的执行……真忙着呢,回头有空了我陪姐姐逗闷子!”
谁是你姐姐?
咱俩谁大你心里没数吗?一句一句的姐姐,亏的你叫的出口。
那边电话挂了,小四气的要死,摁了电话狠狠的将手机摔在床上,说林雨苗,“您也听见了吧?后面的话虽然是胡说八道,但前面的道理没差。人家才刚开头,万事开头难。打开局面不容易,这突然的变动真能叫人家的努力白费了。你要是真想干点啥,自己找铺子不一样呀?用我和二姐的铺子,我也不会少算你租金。”
这小气劲的,我说不给租金了吗?
“那算了,过了年再说。”林雨苗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你怎么找的人?哪找的人?怎么这么能白话呢?”
是啊!怎么就找这么一能白话的。
林雨苗出来给一家子学,一边学一边笑,“……我都听的没脾气了……咱家租过那么多的租客,都没这样的。”
齐芬芳心说,那么多租客里撞上了二姑爷,也算运道不错。
村里还有家里没儿子的,也从租客里给自家孩子想淘换个招赘的女婿,结果跟自家二姑爷一比,那是一个也没成。
林忍让就说,“那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小四牙尖嘴利的,都没她说话的份。”林雨苗兀自乐呵,之前急着找铺子的劲头又没了,好似就是兴致来了问一声,兴致过了又算了。
大过年的,齐芬芳也忍着没说。
这会子炸的肉丸子出锅了,她盛出来给林阳,“给你姐夫送过去,叫他尝尝。”
林雨苗就小小的说齐芬芳,“您这偏心的可厉害。只偏心你二姑爷……”
“我二姑爷给我二闺女剪脚指甲,我大姑爷给我大姑娘剪吗?”不剪就别废话。
林雨苗狠狠的咬了一口丸子,晚上回去前前后后就盯周安民,周安民被盯的发毛,“我这累一天了,你想咋你说。”
林雨苗说不出叫周安民给她剪脚指甲的话,见闺女坐在地毯上一边玩布娃娃一边看电视,就道:“你闺女刚洗了澡,脚指甲得剪了吧。”
周安民就找指甲刀,然后也坐地毯上,看见他闺女那眉眼到裂开的嘴唇都表示他很愉悦,“……叫爸爸看看,指甲长了没?”
“长了呀!”可可伸了脚过去,“爸爸,我想涂红指甲……”
“你还要上学,老师不让的吧。”
“辅导班老师不管,都放寒假了。”
“那上课你的注意力都在你的手指甲上,也没法好好听老师讲课了……乖,等大了……”
“我涂脚指甲……”
“臭美的,还想涂脚指甲,行,爸给你涂,别动,剪好了给你涂……”
林雨苗就等着,等着那边剪完了,周安民果然就问:“你的指甲油呢?”
林雨苗把脚伸过去,“我的也长了吧……”
“哎呀……好看还是怎么着啊……脚怎么老往人前深呢?”周安民朝后退了一步,“赶紧的,指甲油在哪呢?”
林雨苗气的变脸,“我的脚臭吗?”
这一变脸就是恼了,这就绝对不能惹了。他赶紧道,“现在谁还臭脚呀?不臭,你刚才吓了我一跳。指甲长了……那你明天去叫人给修修脚,趁着长长了修出来好看……我剪出来的方不方圆不圆,影响夏天穿凉鞋。”
哦!这还差不多。
林雨苗指了指抽屉,“那个抽屉里的……有些指甲油不能随便给孩子用……”
懂懂懂!
周安民怕这一茬过不去,还专门叮嘱,“也把头发拾掇拾掇,做做脸,叫人按摩按摩,钱再挣的少,你该给自己投资的就不要省。”
这话听着就更舒服了。
然后林雨桐就奇怪,在林家这边,林雨苗老盯着她的脚瞧。家里地暖开着,比较热,袜子也穿不住,光脚在地板上热乎乎的,没客人过来,她就光脚在家。然后林雨苗老看,把林雨桐看的怪怪的,回去问四爷:“这脚长的不好看呀?”
挺好的呀!
修长,拱形也很好看,脚趾也好看。
四爷给出结论,“没染指甲吧?”
怀孕了染什么指甲呀?
也有怀孕能染的指甲,“晚上我给你染……”
四爷不仅会染,还会在指甲上作画。
然后林雨苗第二天一见就斯巴达了,老二脚趾上那像是画的东西……也是妹夫给弄的?
她今儿不打算脱袜子了,老二两口子这恩爱秀的,齁的人难受。
今年一家子都在林家过年,林雨桐的大肚子,不好路上折腾。周安民大年三十还在值班,晚上才能回来,因此也就不回老家了。
年夜饭等周安民回来才吃的,他跟四爷私底下嘀咕:“……挑担呀,照顾照顾我……你们新婚燕尔,我们这老不蔫的……年轻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好看……现在都老猪蹄子了……真心受不了……我闺女的脚丫子啃一口都行,老婆的就算了……”
再说了,剪不剪脚指甲跟爱不爱的,这是没多大关系的吧。
有些人人家两口子用一个牙刷都不嫌弃,有些人比如自己,两口子用一个杯子喝水,都觉得别扭。
这真不是说就是嫌弃……可你老比对着那腻歪的有些过分的人,那这日子当真就过不成了。
他这边吐槽他的,可一说话开始,四爷就招手叫可可了,给孩子压岁钱嘛。这边给孩子递过去,孩子高兴了,然后收了一堆红包。小四就逗呢:“这红包给谁收着呀?”
“我自己收着。”
“这是几个了?一共多少钱呀?”
多少钱孩子没数,只知道个数少了两个。她先找她爸要红包,“爸,压岁钱……”
“明早给你……”自家孩子那就是拿出来叫她瞧瞧就算了。
可可不乐意,人家都是今儿给,干嘛明儿才给我。孩子带着几分促狭的一笑,“妈——”她大声叫她妈,“我跟你说个秘密……”
啥秘密呀?
“刚才我爸跟我姨夫说……说你是大猪蹄子……”
哪有在妹夫面前说妻姐是大猪蹄子的?
林雨苗手里的筷子就去甩周安民,四爷赶紧道:“……大姐,没有……姐夫说医院的事呢……”
医院的事有大猪蹄子?
周安民赶紧辩解:“医院什么症状没有……”
林雨苗信他个鬼,他这人虽然不怎么行,但从来不会这么说病患。因此可以断定,必然是说她的。
这么多年,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回家了咱们再细说。
周安民对这挑担还挺感激的,关键的时候在同一阵线上。
那边可可却低声跟他姥爷说呢,“我没听错……我爸就是说我妈是大猪蹄子……还说我的脚丫啃一口都行……”
齐芬芳在边上听的真真的。
这大女婿越发的不讨喜了。你闺女的脚丫好看,我闺女的好看不好看,你来问问我们这亲爹妈来?
于是,吃了饭,丈母娘就说,“大振呀,桐桐不能熬夜,你俩下楼赶紧去歇着吧。”又喊周安民:“老大家的,厨房交给你了。做是我们做的,大振人家没少给家里跑腿,收拾厨房……没意见吧?”
“应该的!应该的。”周安民面上赔笑,心里却觉得,该抓紧自家孩子的教育了。这多嘴的毛病跟谁学的这是?
过年就这个节奏,大年初一,林雨桐打了很多拜年的电话,然后接待了很多拜年的同事,晃晃悠悠的就过了一天。大年初二回娘家,反正这几天一直在这边吃饭。
只要周安民在家,收拾厨房的活都是他的。他迫切的希望老三赶紧结婚,等苏南住进来了,家里的活总归是不该叫他干了吧。就特积极的问,“苏南跟三妹的事,定在啥时候了?”
林阳正在愁这个呢,“按说放在暑假我比较从容……但是这得半年呢。”
齐芬芳白眼一翻,果然是姑娘大了留不住。
林忍让就道,“那就正月底二月初,选个周末就行。考虑苏南那边父母的具体情况,肯定也不能很铺张……回头我跟亲家说一声,哪怕是弄个茶话会呢,简朴热闹就成……”
十分的通情达理。
林阳就挨着林忍让坐了,“爸,您现在咋这么好了呢。”
“你不委屈就行。”齐芬芳轻哼一声,“按说咱们家办酒席也行,但想想苏南那脾性,肯定不让。他的朋友又多,偏他干的那行,他那后爹又还是个领导,犯忌讳。咋办都是办,我们想的明白。”
林阳就笑,“我不委屈……我这就给苏南说一声……”
周安民特高兴,“年初是老三,年底看能不能轮到咱家小四……”
再弄一能干活的来,他真就解放了。
然而小四现在最烦这个了,齐芬芳被提醒了,她说小四,“明儿上午十点,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
小四烦躁的起身,“我进屋补觉去了。”
林雨苗一边嗑瓜子就一边问林雨桐,“谁给介绍的?咋个情况呀?”
“我不知道呀。”林雨桐真不知道,“提了好几个,不知道妈说的是哪个。”
“是个在市政府做司机的小伙子,部队复员的……”
司机也看是哪里做司机的,这政府部门的司机,若是机缘好,做了领导的司机,领导偏又官运亨通,那这一类又被称为生活助理的人其实是能有一个很不错的前程的,人家是有编制的。
听起来只是司机,但其实算是不错的。
林雨苗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就有点小嫌弃,“怎么是个司机呀?”
周安民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别胡说,你知道什么呀?司机跟司机不一样。一样是看门的,在小区门口这看门的,跟政府门口的看门的,能一样吗?”
林雨桐却觉得这个不好,这种的有好的机遇还好说,就怕那种倒霉的,自己难保干净。司机跟领导其实捆绑的很紧,人家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拿了谁什么东西,这些人都是目击者。看见了就得有一份。遇上好的领导他还能干净,遇上……那可就想干净也干净不了。
她就说齐芬芳,“也别谁给介绍,你觉得都得叫见。至少从你这里得筛选一遍。小四的事,也没那么着急。”
林忍让就听出二闺女的意思,“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不见?”
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ps:元宵赛诗会,大家去给敛财新征程捧捧场。谢谢!
296、饮食男女(54)万字更
饮食男女(54)
都说不见了, 结果介绍人晚上就打电话给齐芬芳, “都跟人家说好了。人家的工作也忙,领导下基层他都没跟着。人家孩子好容易请了假来……好歹见一面……说真的,人家小伙子不差……”
介绍人是个跟齐芬芳处的还挺处来的人, 她就推脱道:“主要是我家这个……”
“难道之前还见了别的?哎呀……咱们已经定下来了, 我也都跟人家说好了……”那边急道, “再说了……多见一两个,咱们细细挑挑也不是坏事。不用你家小四去跑,我叫那小伙子去药店。你们家药店这不是一直开门着呢吗?小四常不常的总也在药店里。见一面就成。”
那这还咋说嘛。
挂了电话齐芬芳去找小四叮嘱:“……你二姐觉得不妥当, 我跟你爸爸想了想, 也觉得你二姐说的有道理。那边说假都请了, 不见可惜的……但你也别当事,把人搪塞过去就完了。听到没?”
听到了!
“不主动招惹麻烦,这点数我还没有吗?”小四应着, 翻身睡她的去了,“您别絮叨,赶紧睡去。”人走了, 她心里就纳闷,像是她这个年纪的, 其实最烦相亲这一套的。自己到底有啥吸引人的条件,这人还这么执着的要相亲。对方的年纪跟她差不多, 不到那个着急的份上呀。他那条件,其实还是挺有市场的。
第二天,她就留了心眼。
早早的到了店里, 店里只俩值班的。都是小姑娘家家的,老中医大夫这个得过了初七才过来上班。需要的人年前都把药抓好了……很少有人大过年的来抓中药的。
别说抓中药了,就是西药……也很少有人买。
前台的小妹就说:“……小四姐,这都没人,您在家睡会多好。”
老板不在,俩小妹妹玩手机呢,老板一来,就少不了这里擦一擦,那里抹一抹的,哪怕老板一向比较开明,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小四就摆手,“你们只管玩你们的。我在这边躲半天清闲。”
药店的玻璃门一推就开,但自家姐夫给安装了门铃,门一推开,小喇叭就说,“客人来了。”客人要走,门被拉开,小喇叭就说,“祝您和家人健康。”
就是人在店后头,有人想进来偷偷拿东西都是不大可能的。门一动就有声响,不用盯着门户那么紧。
小四还说两人,“其实留一个人也行,换着回去歇歇也可以。”
可俩姑娘都是在城里打工的,放假这边的工资给开三倍,后面熬药的地方还能开火做点饭。而且,这里供暖的,比在冰冷的出租房里要舒服的多。两人笑了笑,就走坐在柜台后面看剧去了。
小四看了看时间,快十点半了。
看了时间才把手机放下,一句机械的‘客人来了’叫她瞬间抬起头来,原以为是相亲对象,却不想进来的是一脸赔笑的租客——路天章。
路天章身上穿着羽绒服,领子拉的高高的,这会子刚从头上把头盔摘下来左手拎着,头微微低着,右手在头上不停的摩挲着,该是头盔把头给压的了。腿上穿着啥裤子也没看清楚,只羽绒服比较长,应该能到小腿,这可能是骑车的时候往上推了一点,这会子瞧着还不太平整。从脚腕到膝盖,都是那种人造皮的绑腿,裤子啥样都被藏起来了。
这要是外面套上送快递的制服,就是标准的送快递的快递小哥打扮。
小四探头朝外看了一眼,隔着玻璃门能瞥见属于某快递公司的那种小三轮车。视线还没收回来呢,这位一边低头用手扒拉着脑袋上的头发,一边问:“你好……问一下,你们老板在吗?”
俩小妹从后面探出头来,结果就被小四满瞪的缩回去了,谁都没吱声。
见没人搭话,这位才抬起头,结果一看,小四正好整以暇的站在收银台后面。
“哎呦!”这人一拍脑袋,“对不住啊姐姐,没看见。您等我一下……”说着就往出跑,“等我一下……”
跐溜的出去,跐溜有进来。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堆的东西,“姐姐,给您拜年来了。”
谁是你姐姐?
大过年的,人家主动上门,带着礼物和灿烂的笑脸,一句一个姐姐的叫着,再怎么样你也没脾气了。本来想问一句,你干嘛来了。结果人家先告诉你了,给您拜年来了。
小四从里面绕出来,“不用这么麻烦,这么破费干啥呀?你放心,房子你继续租着……”
“我当然知道您会叫我继续租着。”路天章把东西都归放在玻璃柜台上,然后靠在收银台外面跟小四说话,“您当时一打电话过来,一听您那语气,我就知道肯定是有推脱不了的人情您才问我的……”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路天章学小四,“平时,您是这么一种腔调……小子!物业那边有个啥屁事的又给我打电话了,你去看看怎么的了。要交什么费用当时都说好了全归你的,别叫给我打了……打个屁呀打……烦死了……”说着又换一种腔调,“你给我打电话那天是这么式的……路老板,忙着呢哈……是这么的……我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你看,咱们当时说好了三年,但是呢,我有个特殊情况……”
他在这边学,小四绷着没笑,后面那俩忍不住笑了。那连说带比划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真实的小四和故作姿态的小四。
路天章这才知道里面还有别人,忙朝里面招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四哼了一声,“那你可想错了。我是真心想收回铺子的……”
“那我不更得来拜拜年了……”路天章就道,“多谢您手下留情!要不然,这半年的辛苦我可白费了……要是连年都过不去,我不得睡马路上,就凭现在这天气,就算是我不寻短见,那您觉得我能活几天?早冻死在外面了。”
“说的就跟我剥削了你似的。”小四白眼翻他。
这小子顺杆就来,“那您当您没剥削我呀?要是没剥削,那老年月里有良心的地主大年三十都给佃户发电慰问品呢……您呢……”
胡扯!从没听过。
少在这里跟我胡说八道,“有良心的地主从没听过,地主里我就知道黄世仁!”
“哦!合着您还知道黄世仁呀!知道黄世仁你还眼看过年了,年三十的头上呀,您要把我赶到大街上去睡呀……”
谁赶你了?“按时给房租没人赶你……”
“房租的事您别担心,杨白劳欠了黄世仁的地租,要拿喜儿抵债。我家没喜儿,但您看看我……我这样的给您当长工抵债……您也没亏着呀……”
小四直接就怒了,“你找打是不是?”
她这一抬手,路天章躲开了又朝她跟前凑了凑,故意叫她打到了,然后才怪声怪气的叫,“哎呦!完了!完了完了!打坏了,大过年的我这动不了了……”
小四冷笑着,袖子撸起来,“你过来……过来叫我看看……”
“那不行……我这冰清玉洁的,连个对象都没谈过……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呢……能白看吗?看了你负责吗……”
小四拎住他的后颈部的领子,“我还就不信了,有能耐你别走。不是打坏了动不了吗?刚好,我年前学的针法还没地方练呢……你来你来……”
路天章就笑着求饶,然后门叮咚一声,传来‘客人来了’的声音。
“听见了吗?客人来了……松手松手……”路天章趁机摆脱了,“赶紧松手,两口子也没在店里打情骂俏的……叫人看见了说不清了……”
那边小四没听他叨咕,收了手看向进来的人。
这人也是平头,穿着的也是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裤子是西裤,脚上是一双价格不怎么便宜的皮鞋。
再扭头看看路天章这货,身上的羽绒服和脚上的鞋跟人家的都极为相似。包括身高个头,可他一进来,感觉就是快递小哥。而这位一进来,就知道他一定有相当体面的工作。人家身上的羽绒服平平展展的,西装裤也熨烫的很服帖,脚上的鞋蹭亮蹭亮的。进来之后站的笔挺,身上还有部队留下来的痕迹,手斜插在羽绒服的兜里,双目看人如电。也是怪了,路天章是小平头,这位也是小平头。人家看上去那么精神,路天章呢……再怎么看还是个送快递了。
可能是看见一男一女在打闹,对方微微的皱了皱眉,很客气的问,“请问林小姐在吗?”
那就错不了了,这位是相亲对象。
小四绕过碍事的路天章过去,“……你好,我是。”
这人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笑了一下,笑的恰到好处,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方阿姨介绍来的。”
“知道!知道。”小四说着就朝外指了指,“那……咱们出去说话。”
“不用……”路天章看出不对来了,马上道,“那个……我就是来拜年的,行了……你们在,我走了……”
“你有急事?”小四回头看他。
路天章被看的心里发毛,“……也……没吧。”
“嗯!”小四点头,“那你呆着,柜台后面去。”
路天章被气势所摄,手拄着柜台胳膊一撑起,直接跳进去了,“我……我在!我在!”
小四这才扭脸朝这人笑了笑,“店后面还有两人,不是说话的地方……”说着朝后面喊,“出来露个头。”
两妹子钻出个脑袋,像是招财猫似的摆摆手,表示她们都在。
这人朝几个人云点头,然后退了一步,让小四先行。一举一动都有板有眼。
小四感觉受到了领导的待遇,走路都快顺拐了,一出了门,就躲在路天章的快递车边上,这里避风。今儿风大,天阴沉,预报着是有雪的。
小四不由的缩缩脖子,回身道,“我其实跟方阿姨说了,把今儿的见面取消了。”
这人朝里看了一眼,“你有男朋友了?”
小四愣了半晌才发现他说的是路天章,“不是……”本来想说那是自己的租客的,但想想,这么说不是把有铺子的底露给对方了吗?因此只摇头,“就是……就是一朋友……”
这人也没追问,“你是觉得我的条件……哪里不合适?”
很自信的一个人。
不过这个问题还真不知道叫人从何说起。
小四用手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脸稍微偏了一点方向,就看到路边停的一辆车了。
过年期间,是城里最空旷的时候,车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路边都空的很了。如今这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车,这辆车的牌照偏小四还认识。
这是市政府的牌照车,在自家楼下出现了好几次。自家二姐订婚的时候出现过,结婚的时候出现过,还有好几次……都是晚上的时候。
然后小四就悟了,别的时候找二姐不知道什么事,但是二姐订婚和结婚的时候,有一个叫徐鸿飞的秘书亲自来道贺过。自家二姐和姐夫称呼那位为徐主任,听说是钟shi长的秘书。
她不由的失笑,问这人,“那是你来开的车?”
“哦!”这人点点头,“车上还有给敬老院的礼品,是领导收的人情礼,叫我给送敬老院去。刚好路过这里……”
不等对方说完,小四就道,“我见过这辆车,在我家楼下,不下五次。”
这人明显一顿然后对上小四的眸子,他脸上并没有尴尬的神色,只道:“……是!出任务的时候我来过这里,是一个很高明的大夫的家……”
“我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话都到这份上了,我想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小四低声道,“我这人吧,浑!但是又一个优点……那就是尽量少给家里人找麻烦……”
这人意外的挑挑眉,然后轻笑了一声,“看来是我弄巧成拙了。或许换个场合……我真会追你。”他主动伸出手来,“认识你很高兴,不能成夫妻,做朋友……总还成吧?”
话没说透,给彼此都留了余地。小四跟他握握手,“当然是朋友,回头我也好在狐朋狗友面前炫炫。”说着收回手,“不是还要去敬老院吗?你等一下……”
说着就跑进药店,拿了一些常备的感冒药退烧药咳嗽药止疼药等东西,又给拿出来,“虽然大过年送这个不好……但这不是诅咒,就是希望老人有点小病小痛,手边随时都有药……我的一点心意……”
“好!”这人接了,然后跟小四摆手,“有事给我电话。”
好的!
一个走了,一个客气的站在路边挥手。说什么电话联系,但其实两人谁都没留谁的电话。
等车走远了,小四收了手,后面传来悠悠的一句,“姐姐,这个人可得小心点。此人……不一般呐。”
要你说!
“看你这么依依不舍的……有啥呀?我比他差哪了?”
你还舔着脸在这里比较,这就跟正版和山寨的感觉一样,不见正版的时候,山寨还能看。可正版往那里一摆,山寨……就是山寨,也只是山寨。就跟在某宝买衣服一样,那位是卖家的图片,你就是现实中的买家秀。
差距那就是天上跟地上的差别,你咋还有脸问呢?
可这位被嫌弃的半点也不知道呀,他还后面问:“他是干啥的?开的那车来处可大。相亲对象呀?您这样的还有这么好的资源呢?啧啧啧……”
啧啧个屁呀!
我怎么了?我就不能有这么好的资源?
“不是拜年吗?行了!年也拜了,礼我也收了,赶紧给我滚蛋。”小四说着就往店里去,不怎么待见这货。
这人也没有招人烦的自觉,还跟了几步,“那这铺子的事……”
“租着!租着呗!租金按时给,迟了可别怪我翻脸……”
“得咧!姐姐,您忙着,我这就走了。祝您青春不老财源广进……当然,也祝您尽快的给自己找到销路,要知道,有些商品啊,积压的时间长了,那行情只会走低……”
嘶!
小四回身,举起巴掌又想拍他,这货怎么就那么贫呢。
路天章已经窜到车上,钥匙一拧车就动了,他敬礼挥手致意,头盔挡住了脸上的表情,但是还能看见那双不大的眼睛,此刻还闪着促狭的光。
车掉头走了,小四还喊了一声:“……靠边行,你那破电驴子……”
大概没听见,那边没回音。小四也没在意,直接回了店里。
两小妹已经出来了,都好奇那个相亲的,“型男呀!怎么样?小四姐,拿下了吗?”
什么呀就拿下。
“那玩意看着诱人……可真一脚踩下去,真就是陷阱。”小四说着,就把路天章拿的东西一拎,“你们继续看着店吧,五点半就关门。现在公交少,别误了车。”
交代完了,直接回家。
林雨桐也在楼上呢,一看她拿了东西进来,林雨苗还说,“小伙子还挺懂事的,相亲还带拜年的。”
什么呀?
“是租客来拜年的。”小四说着就给自己倒水喝,然后捧着杯子坐到林雨桐边上,“二姐,被你说着了。这人果然目的不单纯。”
怎么的了?
“这人开的车是送那个徐主任的车。”小四这么说。
林雨桐皱眉,“你确定吗?”
“确定啊,我说见过这车……他没否认,还说带着领导找过这边住的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但我也没把话给挑明,我就说我不爱给家里人找麻烦……他就听懂啥意思了。”小四砸吧嘴,“这些人可真能钻营。是想用二姐你跟钟家的关系,在单位提拔他换个岗位的意思吧!人长的很精神,看起来看精明……反正只看卖相的话,能打八十分……”只要自己点头,那边肯定愿意,本来也是奔着这边的关系来的。只要自己不太差,那就没大关系,“还好我稳的住,没被美色所迷。”
这话把齐芬芳都给吓住了,“那个……介绍的还能不能见呀!”
这个是幸亏小四见过那辆车,还给记住了。那要是不开那辆车来,只看表象,是不是都被人家给骗过去了?
林雨桐就道,“只要不是公家行当里的,那肯定就没事。”
那要不是公家行当里的,人家也不好意思给咱家介绍呀。陪嫁给的多了,有些人家人家要脸,不一定会巴上来。可有些打着小算盘的人家,咱又看不上。
怎么也没想到小四这丫头,婚事倒是成了问题了。
林雨苗就道:“其实现在外面那些小伙子,有本事就不少。”然后说林雨桐,“你肯定认识可多的医药代表。现在那医药代表,小伙子俊大姑娘俏的……”
林忍让气道,“那是啥正经职业……”
人家那职业怎么不正经了?这伙子人可挣钱了,你一般人想干那个,你真未必有那个能耐。光是长相那一关,也不是一般人能过的。
林雨苗摆摆手,“爸,你不懂。”
谁说我不懂!
林忍让就觉得吧,没有稳定的工作,那至少得找个有一门手艺的,“哪怕是个厨子也行啊。”
小四白眼翻着,“合着我就嫁不出去呗!”
林忍让弱弱的道,“就是那么一说。”
哼!
对小四来说,这个年过的尤其艰难。走亲戚的时候,人家总是先问:
——老二这月份不小了?
——是啊!快八个月了。
——这么说二三月里,就生了。
——是啊!差不多就是那时候了。
——看了吗?是小子还是姑娘呀?
——没看!啥都行。
——是!啥都好。姑娘小子都是稀罕的。但咋不看看呢?在医院工作这么便利的条件。
——反正都一样,也没想着看。
——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知道大人的心,你们不急着知道,你爸妈得着急的吧?
——我爸妈也不着急,我们姐妹几个不算好的吧,但也还差不多,他们也不耽搁养老,也不怕跟儿媳妇过不到一块去。
哎呀!这个老二说话有点噎人呀!刚才她自己还抱怨儿媳妇来着。
这个话题没法聊了,又转移阵地,问老三:
——老三的事定了?
——定了!
——对象是干啥的?家在哪呀?
——大家都见过,老二结婚的时候你们见到的那个苏南。
——那个孩子呀!那可是个好孩子,活道的很!
——是啊!是好孩子。
——啥时候结婚呀?快了吧?
——日子大概订在这个月底,下个月初……
——那我可等着吃喜酒了。
话题给跳过去了,没人问苏南是不是离过婚的。谁也不会问人家新郎官这个。只是过后……要是被人知道了,背后肯定还是要嘀咕的。林阳其实心里还是提着的,她不怕人家问她,她怕问的父母脸上下不来。还好!还好!过关了。
人家那是一个个的关心呀,问了老三得问小四了:
——老三的订了,就只操心小四的事了。
——是啊!这丫头愁人。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你觉得不行呀!那小伙子特别实诚。
——太实诚的孩子拿不住小四,这丫头没个厉害的管着不行。她能作上天去。
——现在的姑娘都厉害。厉害点不怕!小四啊,你想找个啥样的。我跟你妈说的这个,人家是开挖掘机的,别小看人家,可不少挣呢。
——不会是看上我家那么多工程车了吧?这人还敢搭理吗?摆明了想抢占我家的家产呀。
——嘿!你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了,也说不下去了。被小四一张口给怼回去了!
齐芬芳都想掐死小四,有这么说话的吗?以后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
人家也觉得尴尬,尴尬完了就会发现老大家一直没被点名。能问人家什么呢?可可就倒霉了。
孩子嘴里还含着糖呢,就被问:考的怎么样呀?在班级排第几呀?语文多少分?数学多少分?跟的上可进度不?学的动不?
语文考了八十。
数学考了七十八。
这还是她三姨辅导的结果。
是她三姨的水平不行吗?不是!人家带的班今年在区里统考的时候排名是第三。教的数学没有低于九十分的,全班平均分九十七点五。
可单独辅导这一个,成绩就这样。
那只能是孩子还没开窍吧。
但这怎么都是‘良’的评语了吧。问人家孩子跟的上进度不?学的动不?
我家孩子脸上看着傻气吗?
可可低着头:“还行吧。”
“还行是多少人名?”没完没了的问,觉得是在逗孩子。
林阳才接话了,“不算最好的,中等偏上。这丫头淘气,心不在这上面。卷子上好些都没答……问她是不会还是咋的?人家回来啥都会,就是考试的时候给拿了个好玩的尺子,考试只顾着玩了……”
当老师的都这么说了,大家都一笑:“是啊!孩子小,大点知道学了就好了。”
把孩子的自尊心给捡起来了。别觉得孩子不要面子,在这么多人面子揭了孩子的面子孩子很容易不自信,产生自卑。
然后可可就不爱走亲戚了,去了一天就再也不去了。老大家两口子只去一个,一个在家陪孩子。林雨桐走了几家重要的,姑姑啊姨妈呀,其他的也就不去了。
四爷今年是属于新姑爷第一年走这边的亲戚,那上门是要收红包的。一个一千那个两千的,把拿出去的礼都给赚回来了。
林雨苗还道,“明年又添了孩子,拿了东西,他们得给孩子红包,也没损失。”
谁一天天的算计这个去。
过年养胖了几斤,一过正月十五就该减肥了。一到周末,林雨苗就陪着林阳去选结婚用的东西,包括衣服。林雨桐月份大了,跟不了。在家猫着呢。
四爷开学了,这个学期他是真没什么课了。开学去报名,然后袁教授给派了个大单子,接了一个研究院的什么项目,四爷在家关在书房的时间就长了起来。
林雨桐属于纯粹快闲出毛的类型,大部分时间在林家给林阳装饰婚房。她坐在边上指挥,小四动手。
林阳的婚事定在正月底的周末,主要是怕跟林雨桐的预产期给冲突了。生孩子这种事吧,那是说不准的,提前半个月十天的,这都是正常的。
就像是两家商量的一样,婚礼简单热闹。就是借了场地,然后以茶话会的形式结了个婚。礼金全都不收。
但苏南那边不收,这边嫁女儿的要收呢呀。
尹家也都来了。马驹子和虎子都上了的是两万的账,尹宝山是另外的,也是两万。
四爷年前给了老家五万过年的钱,一万过年估计是花了,剩下的四万又被尹宝山和虎子这么给还到林家了。
好些苏南的朋友同事,都知道苏南不收礼,然后全都上礼上到林家了。
那这谁也管不着了。
婚礼一过,苏南正式入住林家。这账簿上的礼金,林忍让都给划拉开了,重新又给苏南。苏南肯定不要呀,“……搁在家里日常开销吧。我跟阳阳暂时就不交伙食费了!”
这可不是小数目,零零总总加起来二十多万呢。
这当生活开销,就你俩在家吃……这得吃多少年?
林阳也道:“钱放在您跟我妈手里,保险。”
这么信我们呀?被老三这么信任,这种感觉还挺新奇。
家里多了一口人,林忍让可高兴了。晚上出门溜达有人跟着,早上晨练有人陪着。苏南是要上班的,早晚能陪着。四爷现在在家工作,齐芬芳买菜啥的,用四爷的时候比较多。四爷老爱叫人家给送菜,齐芬芳觉得长期这么着不好,那边有啥特别的又新鲜的,可以偶尔叫人家帮着采买。其他的……自己去选。有时候叫你隔空点着买菜,你知道要买什么呀?那不是看着什么才想起要买点什么吗?于是,四爷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开车陪着丈母娘买菜。他一直有打问行情的习惯,问这个菜是新品种吧?产量好吗?等等的,然后三两回,跟菜市场的人都熟了。两人一进菜市场,就有人招呼,“阿姨,您儿子又陪着买菜了?”四爷也不解释,“是啊!陪我妈买菜。我们只要新鲜的,昨儿的菜洒了水的别往出拿……”
齐芬芳就觉得走哪都特有面子,偶尔自己去一回,人家问说:“今儿儿子没陪着?”
她就道:“孩子今儿赶工,我没叫来。一天天的,净陪着我这老婆子了。”
“那是孩子孝顺。”
那是!
“长的一表人才,有对象了没?”
“有了……有了……”应了,但却不往深了解释。
小四跟了一回,就回来跟林雨桐学,“老太太虚荣呀!”
所以这就导致了,只要在丈母娘家吃饭,最后收拾残局的都是周安民。
饭才一吃完,林忍让就说苏南,“跑一天了,赶紧去洗个澡。”
齐芬芳就说四爷,“你陪你爸看电视去,那新闻上的东西,没你在边上解说,他明儿出去都不知道跟人家怎么吹了!”
周安民心说,其实我也很会吹时事新闻的。但是,细听了两回后发现,他好像吹这个也吹不过人家。
嘚!任命吧。
林雨苗不忍心,跟到厨房,“我帮你……收拾的快!”
在家里你心疼心疼我就行,在这边还是算了。我在你娘家叫你干活,信不信丈母娘敢停了天然气捅坏了电梯,故意叫我天天扛煤气罐上来?
林雨苗就嘀咕:“你好歹跟老二家的学着点,也往爸身边凑凑。”
关键是你爸现在被养的口味刁了,一般人给点评的那东西他都瞧不上。再者说了,你以为那是光吹就行呀,那是需要干货的。我这脑子一天天的接受医学上的新知识都快不够用了,我哪有时间去记那么多个国家,那么多个首都,那个多个城市,那么多个党派,那么多个国外的人名。我管他选举谁赢呢,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跟你爸吹那些,你含糊一个地名人名试试去?他能把这事记住且会持之以恒的喷你两年。
我才不去凑那个热闹呢。
周安民就道:“老二家这个呀……能呗!叫他能呗!他要是连接生都这么能耐的会了,我才真服他。”
可也就半个月吧,他终于见识了人家的能耐。
这天才进办公室,老婆的电话就追来了,“……赶紧的……你赶紧的往省一去……桐桐要生了……要生了……”
要生了她自己就是大夫呀!
心里这么想,但腿上一点都不慢,一边跟同事交代,“今儿你帮我顶班,我家那位小姨子要生了……”一边撒丫子就往出跑。
嘿!也是人家小姨子金贵呗,生孩子这妇产科的姐夫急成这样了。
其实林雨桐没那么着急,她起来就觉得不对,这症状是要生了。但把了脉,至少在四个小时之后。然后她淡然的洗澡,外面齐芬芳还在给盛早饭。四爷就觉得不对,因为早上冲澡她一般不会这么长时间。于是,马上就推了门进去,“是要生了。”
“要生了!”林雨桐将脊背给四爷:“搓搓,生了暂时不能洗。”
有过接生经验,家里药箱里啥都有的情况下,四爷真心不慌的。给洗好了,给桐桐把衣服套上了,他才去收拾东西,“妈,您叫桐桐吃饭……我把这些先放车里……”
啊?
要生了?
齐芬芳慌了,给这个打电话给那个打电话,那边林雨桐悠悠的吃了早饭了。一家子都给惊动了。
路上齐芬芳是紧张的不停的絮叨,“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呀?生孩子能开玩笑吗?”
林雨桐数着阵痛的时间,“没事……到医院之后时间还富裕……”
说着话,前面救护车声一阵阵的,林雨桐蹭一下坐直了,“怎么回事?”
车子靠近了,堵着也过不去了,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一辆拉着孩子去参加演出的少年宫的车遇上路段塌方了。车没陷下去,但情况突变,司机急刹车,撞到了大树,不知道怎么的,车整个侧翻了,车上全都是五到十岁的孩子。
这可要了命了。
小四跳下去,“帮帮忙……让让……车上有产妇……要生了……麻烦让出个过道来……”
可林雨桐推开车门下去看到的是担架上血呼啦的孩子。她腾的一下从马路中间的护栏上翻过去,喊四爷:“急救箱里有针……快……快……”
救护车是省一的,其中有姜敏,这会子谁都顾不上说话,先救孩子……
危重的孩子林雨桐下针给止血……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被送走,危重的走了七个……还有两个被压着,姜敏急道:“你告诉我走哪个穴位,我下针……”这得爬下去……
不行!这种情况除非我下针才能保住这俩孩子一命。
“你起开……”林雨桐侧躺着,艰难的伸手进去……
这一用力,坏里……明显感觉要生了……
四爷就在她边上,脱了大衣把下身给挡住,“……我在……”
姜敏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要生了,“我的天爷呀……”这是要人命呀!
我叫担架去!
来不及了!
林雨桐伸着手,挪着给把针扎了,保住两个孩子基本的生命体征,感觉孩子头都出去了一样。
林雨苗一看情况不对,拿着备产包就跳过去,喊小四,“快……快帮忙来……”
五分钟不到,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孩子出生了,孩子嘹亮的哭,四爷熟练的剪了脐带,在棉衣覆盖下给包扎好,伸手拿了小被子先把脏猴子似的孩子给包裹起来,谁还管是男是女,直接递给林雨苗,“抱着……走!”
救护车已经准备好了,四爷抱起桐桐后面跟着抱着孩子的林雨苗,就往医院敢。
这边救护车已经跟医院汇报情况了:“林大夫把孩子生在马路上了,现在正往医院送……”
周安民就在边上,真急了,说妇产科的主任,“问问,产妇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四爷对着这位跟车医生的电话道:“产妇体征正常,孩子平安无恙……”
这位跟车的医生弱弱的对着电话补充了:“……那个……林大夫的爱人给接生的……我简单的做了检查……林大夫和孩子情况良好……”
什么?
她爱人给接生的?
周安民不由的‘我艹’了一声“……还真会接生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加了一千字,一共一万字。
297、饮食男女(55)三合一
饮食男女(55)
“你倒是快着些呀!”齐芬芳坐在后座上不停的催。
小四手都在抖了, 脚搁在下面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都分不清楚了, 吼道,“我这不是正找呢吗?”说着,一脚油门出去, 七绕八绕的总算从这条被司机师傅让出来的道上绕出去, 紧跟上救护车。
齐芬芳刚才被吓的腿肚子抽筋, 这会子眼泪还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林忍让一天那吼吼的,能耐的没完的人, 这会子也不能耐了, 这娘俩害怕了还能吼出来, 他一个大男人,越是害怕越是失音,连一个字这会子也蹦不出来。
小四坐在驾驶位上, 问说:“我姐夫给接生的……孩子挺好的……”
“你这孩子心咋那么大呢?他一个大小伙子见都没见过这个,上哪会接生了?还不定怎么着了……啊?你说老二这是干啥?人家的命是命,她肚子里那个就不是命……”
“我二姐那是心里有谱的……”小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心里都有阴影了,只这会子不好说罢了。刚才帮着接生给姐夫递剪刀的时候一直跪在边上, 孩子的头都出来了,结果那个当妈的手里还拈着针给压在车下的孩子施针呢, 嘴上特淡定,“……孩子,没事, 阿姨给你止住疼了……一会子消防叔叔就来……你等一下……没事,坚持到医院,阿姨叫你全须全尾的……”
那被压着的孩子大点,看两人的姿势,分明就是胳膊伸出来护着更小的孩子了。这么大的孩子也是知道害怕的年纪了,知道自己的胳膊怕是保不住了……可二姐告诉孩子,坚持,只要坚持到医院,就没事了。
那种特别笃定的语气……一边救人,一边安慰人,一边挣扎的生孩子……手一收回来,又自己给自己这个摁摁那里揉揉,孩子一下子就出来了。生孩子……都疼。不开那么多指也生不了呀,人家疼二姐肯定也疼……可还是先急着救人,“我姐夫……挺熟练的……”两口子像是演练过很多遍一样的娴熟。
“你知道啥?”齐芬芳道,“你见过生孩子?”
没!
没见过!
“那你咋知道有没有出纰漏。”齐芬芳盯着前面的救护车,“产后大出血……”
“说点吉利的!”小四猜油门错踩成刹车了,这会子幸好是跟着救护车的,要不然非得被后面的车给追尾了。她重新启动,“……别说了……我姐挺好的,孩子也挺好的……都很好!记住了,都很好!”
是!都挺好的。
“……汇报上来是挺好的。”急诊中心的主任是这么给上面汇报的。
院里的领导也急啊,“……抽调全院最好的妇科儿科大夫……不能有任何意外,听明白了吗?这是命令!”
“是!不会叫出现任何意外。”
这边挂了电话,救护车呼啸着就到了急诊中心门口。
车门一推开,呼啦涌出了一大拨的人,林雨苗都没反应过来,孩子就被谁给抱走了。她一下子就急了,“孩子……别抱孩子呀……”她一跳下车,就朝抱孩子的人奔去,周安民一把给拉住,“你跟进去干什么?在外面等着。”
林雨苗甩开他,“孩子叫抱走了,再给弄错喽。”
“医院是干什么吃的,这个时候能犯这种错误吗?”周安民就道,“有专门的人负责,一共抽点了三名医院最拿的出手的专家……没事……”
说着话,后面又一辆车停下来,是老丈人和丈母娘跑过来了。
丈母娘一下来就问:“怎么样呀!”
“人进去了……”周安民就道,“最好的医生……”
谁问你这个了?就问你人和孩子好着没,说这些没用的。
“你说说你……”齐芬芳一脸你怎么一点用都没有的表情,“我就问你,人呢?孩子呢?哪呢?”
林雨苗已经朝里跑了,“孩子被不知道谁给抱进去了……”
那还了得。
齐芬芳跟着大闺女蹭蹭蹭的就往里面跑。
林忍让这会子缓过来了,拉着周安民:“老二呢?哪边呢?”
老二刚才被老二家的抱下车,人都没往推车上放,直接抱着朝里面去了,“应该在就诊病房里……”
应该?
应该的是多了!她本来应该好好在妇产科待产的,还跟我提什么应该。
然后老丈人也从周安民跟前刮过去了,这急诊科的病房在哪儿呢?
周安民委屈的不行,他收到消息以后也是踩着油门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呀,在这边守到现在……咋都成了我的不是了。
小四停好车就喊:“大姐夫……我二姐……”
这回周安民有谱了,废话没有了,“走吧,跟我走。我知道在哪……”
这会子人和孩子都在急诊病房,还是专门的抢救室。大人和孩子都在里面,桐桐压根就不需要谁来检查,“我自己知道我的情况,我很好。”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安排,“赶紧给外科打电话……等会子有两个重伤的孩子要送来……这手术别人不行,得齐主任……麻烦赶紧通知齐主任……不论如何,将孩子的胳膊保住,只要暂时保住,手术后续的一系列问题都有我……来个人记录,我交代一下那俩重伤孩子的情况……快……”
边上就有大夫马上掏出笔,“您说……我记……”
她躺在病床上说,几个护士要过来给清理,四爷给拦了,桐桐多要体面的人,这种乱糟糟的环境下,哪怕她自己是大夫,她也接受不能,因此就道:“我来,我来收拾……”
护士长是老护士长,多会办事的,“您放心……交给我们……”她自己上手,将床盖起来,所有人手伸进去盲操作。
这边林雨桐交代完了,才躺下,还不忘叮嘱四爷:“……那俩孩子来了……推我过去……记得叫我起来……”
知道!
“你抓紧休息会儿。”四爷说着,把她放平,叫她枕的舒服点。
林雨桐睡着前最后一句话是:“换个病房……把抢救室给腾出来……”
好!
几个刚实习的小大夫,都哭了。进来没问过自己的孩子一句,心里挂念的全是两个病号。
其实林雨桐在救护车上已经把手搭在孩子的耳边诊脉了,孩子的脉象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再说呢,有四爷呢,后面跟了一家子,能有什么事?
四爷也觉得该换个病房,换个病房安静,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能休息好。其实最好是能回家去,但显然不行。就是自己同意也不可能,林家一大家子没人愿意。他们还是觉得在医院是最叫人放心的。
行!那就先换个病房。
主任就道:“……去我办公室吧,那边地方大……”
边上妇产科的就道:“最好还是去妇产科……我们那边还预留了特需病房,都收拾好了……”
行!那就去妇产科。
儿科的护士抱着孩子,这边好几个实习医生推着病床轻轻的从里面出来。林家人都在外面,林阳和苏南也赶到了,林阳也到学校了,苏南也到单位了。林家人倒是没跟两人说,可出了那么大的交通事故,少不了出警……那边一出,苏南就很快得了信了。第一次假公济私的开着警车办私事的时候拉了警笛。
人一出来,都涌过来。四爷摆摆手,朝外指了指。
这会子已经有医生跟林家说了,大人没事,孩子也没事。
这就是万幸呀。
等到了病房,这会子才想起来,孩子是男还是女呀?
丈母娘问女婿呢:“……是小子还是姑娘?”
当时真没注意。
四爷才转身,“我看看……我看看……”
护士给孩子洗了,衣服啥都换好了,这会子都笑了,“是个姑娘……胎养的真好,又白又嫩的。”
四爷也才结果来,头发乌油油的,脸蛋白嫩嫩的,眼睛睁开圆溜溜的看,啥也看不清楚的情况下,打了个小哈欠,四爷接了奶瓶给喂了水,这孩子闭上眼睛又睡去了。
林雨苗就小心的看爹妈,齐芬芳瞪了她一眼,“看我干啥?”这个外孙女得的多惊险呀!现在还管啥姑娘小子,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她主动过去接了孩子,“……我瞧瞧……”
孩子这东西吧,就不能见。尤其是血脉连着的,那是一看就搁不下的。
林忍让说话比较耿直:“……瞧着比可可俊,是吧?”
齐芬芳没说话,但笑容说明一切。
林雨苗哼笑了一声,“……可可妈可在呢。”
你在我们也这么说,是俊嘛。
小四在边上问守在外间的妇产科大夫,“……我二姐现在的情况……都好吗?”
“都好……接生的手法……还是很专业的。”这人说着笑,“看来,林医生在家也没忘记教学工作呀。”
是说把自己姐夫训练的都能在大马路上接生了。
一般心理素质不行的新手医生都不敢说在大马路上就顺利的给接生了。
这边正说着话呢,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医生进来,对众人云点头了一下,就看向四爷。
咋回事呀?林家人不懂,四爷懂。
四爷没顾上孩子,直接推门进了里间。他一到床前,桐桐就睁开眼睛了,一瞬的迷蒙都没有,“那俩孩子送来了……”
“应该是进了手术室了……”四爷这么说。
进了手术室而不是手术之后才来,这是说情况比预想的要危险。
林雨桐伸手,给自己扎了针,勉强的止住疼,四爷将她抱上轮椅,把大衣披上,毯子给盖上,“这就走。”
嗯!
林雨桐自己是看不见自己的面色,脸色连同嘴唇都没有血色。
这一推出去,外面的人就有些反应不过来,“去哪呀?”
林雨桐看了苏南一眼,苏南拦住了林忍让和齐芬芳,四爷这才推着人往出走。
人出去了,林忍让才反应过来了,“是不是检查去了……这要是有哪不好,可别瞒着我们。”
齐芬芳抱着孩子的手一紧,可别真出啥事了。
苏南打听的多了一点,“……不是……是俩危重病人……”
边上的医生补充,“俩孩子才十岁,车侧翻的时候俩孩子护着边上更小的……胳膊都压在车下……玻璃扎透了……林大夫之前安排了,到了医院一定叫她……她想保住俩孩子的胳膊……”
“……可……”可这没别的人了吗?怎么就非她不行了呢?
苏南才道:“这会子医生都是想着保命再治病……孩子才十岁,没了胳膊……”如同折断了翅膀呀。
林忍让坐在沙发上没动地方,“以为学了医是治病救人的……可这谁能想到,干这个活也是要拼命的……”
边上的医生心有戚戚焉,“这哪里是拼命,这就是抢命……跟阎王抢命呢……”
是得跟阎王抢命,外面危重通知下了两次了,家长赶过来的时候都快哭死过去了。
林雨桐到手术室所在的楼层的时候,所有的道儿都给她清扫出来了。
外科这边给的答复是,保住手臂的可能性不大,如果非要保住,不说能不能保证胳膊的原有功能,就只术后血运……风险就太大。很可能进一步恶化……只为了保存一条功能可能不行的胳膊,不值得叫孩子冒这个风险。
林雨桐起身,“从中西医科室调两个助手来……我去……”
你这……行吗?
林雨桐咬牙,“行!”
齐主任就看四爷,想着是不是他会劝劝。
四爷没劝,伸手把针囊递过去,“我在外面等你。”
嗯!
林雨桐挑了粗一点的针,先给自己下了针,一针止疼,二针是叫自己保持清醒的。
针刺,然后行针,再然后拔了,“准备手术。”
她去了洗手消毒换手术服去了,四爷顺势就退了出去。
这么大的事故,各个部门的领导都来了,这些家长也都安置在大厅里,等着。
现场的监控拍下了全过程,交管部门拷贝下来发来了。
大厅里挤了很多人,有各个部分的负责人,有医院的领导,有孩子的家长,有组织活动的单位,包括新闻媒体,把礼堂挤的的满满当当的。
有关部门没有隐瞒,公布了这段二十八分钟的视频。
车水马龙的街头,猛的,好好在马路上行驶的两台小车,随着地面垮塌了下去。后面紧跟着的就是拉着孩子的大巴车……司机反应很迅速,急速的打了方向盘,车子朝隔离带冲了过去。隔离带有一个不算低的台阶,还带着护栏网,车冲了过去直接给撞在大树上,大树的一根树枝被车顶挂的断了,这一段往下掉的力直接造成了翻车。
这些只发生在一瞬之间,技术人员将速度放慢了几倍大家才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所有的人想的都是,幸好车没掉到塌陷的坑里去,这要是掉下去了,这么多孩子……更没法救了。
紧跟着,就见视频上所有的看见这个事故的人能奔过来的都奔过来了,报警的报警,打120的打120,有些孩子的位置好,没被压着,就有周围的人自发的小心的将孩子给抱出来。然后三分钟不到,省一的救护车急救医生和附近的警察同时就到了……救人有序,先期走的轻伤员。
然后就看到从车里被找到的浑身是血的孩子……好些家长就呜咽起来,那是认出是自家的孩子,杜仁杰解说,“……玻璃扎伤血管的孩子太多了,这都是失血过多昏厥的孩子……生命体征明显在下降……但是……”镜头一跳,“看见这个孕妇了吗?你们往下看……”
就见角落里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个孕妇,肚子很大,她直接翻越了护栏,一边奔跑,一边朝后喊什么,紧跟着一个男人追了过来,手里拎着医药箱。然后好像是针灸……一针一针扎了下去……她的动作迅速,好似半分钟就过一个……救过去的就上救护车,直接被送走。
杜仁杰就道:“这些孩子是幸运的,这是咱们省|厅的林雨桐林医生,也是咱们医院特聘的专家,止血急救出神入化,别小看这几根银针,就是这些银针维持住了孩子的生命体征……”说着,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进来,在杜仁杰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杜仁杰朝前面的领导点头,这才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几个孩子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生命体征平稳……家长可以放心,咱们林大夫中药祛疤的手艺也很好,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还大家一个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宝贝……”
谁这会子还在乎有没有疤痕,但这样的好消息还是叫现场的气氛一松。
屏幕上的镜头还往后走,就见大巴车下压着的俩孩子,一个年轻的女大夫给这位怀着孩子的林大夫说着什么,然后就见这大着肚子的女人先是跪着,然后侧躺下去……镜头拉近,能看见这个林大夫似乎跟孩子在说着什么……她吃力的给俩孩子扎针,然后突然她身边的男人动了,把大衣脱下下护住她的下身,手伸下去忙活什么了……
大厅里不由的发出一阵惊呼之声,这是要生了。
可这边生了,那边手里也没放下重伤的孩子……这样的姿势维持了足足得有两三分钟,她才收了手……然后镜头里又出现了应该是这林大夫家人的两个女人,她们站里的地方,距离那个塌陷的深坑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塌陷还在小规模的继续……当时谁都没有注意,但是换个角度,就知道这有多危险。
然后……孩子出生来,被用小被子裹了出来……
视频到这里就卡住了,“……是的!林大夫是到医院待产的。她是羊水破了之后才来医院的。从她家人的角度讲,不巧,碰上了这次的事故。可在这里,我也得说一句侥幸!幸好,出事故的时候你们的孩子都碰上了林大夫。”视频快进了几下,从车下救出了压着的俩孩子,“这俩孩子还在手术室……我刚刚得的消息,给俩孩子手术的还是林大夫……她在生了孩子一个小时之后,重新进入了手术室……她被送回医院的时候就说了,孩子到了千万叫她,她答应了两个孩子,会救活他们,会保住他们的胳膊……所以,请相信我们医院,请相信我们的医生……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我们收治了三十七个孩子,二十八个轻伤,七个重伤,两个危重……除了两个危重的还在抢救之外,别的孩子状态良好……所以,也请家长们冷静,只要孩子无恙,其他的咱们以后再说。”
至少别在医院里闹。
大人的事其实好处理,就怕就是这种牵扯到孩子的。
之前还暴跳如雷的家长,情绪慢慢得到了安抚。两个重伤孩子的家长在角落了一遍一遍的祈祷……又是一个多小时,手术室里传来消息,“手术成功……两孩子的胳膊都保住了……”但人还得在icu,他们需要的护理级别不一样。
两家的家长找相关领导,我们别的要求没有,就是一点,后续的治疗,只能是林大夫。
医院就为难,“你们也知道,林大夫刚生了孩子……她的身体情况不允许……”
“那除了她,你们谁能保证孩子的胳膊跟之前一样?”孩子的妈妈固执的坚持,非林雨桐不行。
而林雨桐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浑身都湿透了,顾不上洗,浑身几乎是脱力的坐在轮椅上,叫护士给推出来。门一开四爷就迎过去,呼啦啦的先涌过来的是记者,记者倒是没有急着采访,他们只拍摄,但却自觉地给林雨桐让出了一道过道。
可家长不乐意呀,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的爸爸往前挤:“林大夫……您不能走……我儿子还没出来……到底啥情况你得告诉我呀……”
跟家属说情况那不是林雨桐的工作范畴。
这方面的工作又专门的医生负责,今儿就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住院医,他直接过来,“这位家属别着急,先叫林大夫去休息。她是产妇……”
“我不管什么产妇不产妇……我就知道她是医生……”这家长五大三粗的,直接将这大夫给霍到一边去,奔着桐桐来。
四爷眼里都是冷意,他是不如桐桐,但到底是练过的,别说增加了对穴位的掌握,就是库布的手段还没丢了。当年那是比不过自家兄弟的,但是对现在早就没几个人懂什么库布的人还是没什么压力的,他先扶着被推倒大夫,然后就掐住了对方了手腕,脚上一绊,膝盖朝前一顶,人就直接给扔出去了,“人救下来了,孩子的胳膊也保住了。作为医生她把能做的都尽力做完了。现在,她现在是我媳妇,是我闺女的妈……再朝一步试试……”
正说着呢,苏南从后面挤出来,二话不说将人给摁住了,“先带林大夫下去。”
在这种场合,只能用官称。
进了电梯,桐桐就睡着了。对于一个产妇而言,做了两台那种级别的手术,心力耗费是巨大的。
她并不知道,这一睡,电视报纸网络上都传疯了。
黄广平是在医院的领导去汇报工作的时候才听说的,也才看见了那个完整的视频资料。当时啥也没说,会没开完他就起身,直接出了会议室,往医院去了。在路上才给白老打的电话,白老正在陪一个部里一位退休的老领导下棋,一听就道,“叫人把视频发过来……你去看看那丫头,身体要好好调养,给安排好,不要叫人打搅了……”
“是!”黄广平应着,顺手就给发过去了。
那位老领导就跟白老玩笑,“都这把年纪了,小辈还总劳动你。”
白老把手机点开看,“先等等……就是小辈太逞能……我那个徒孙,生孩子的路上碰上个事故,忙着救人,把孩子生在大马路上了……”
哦?这样的事可稀奇。
在镇上上班的虎子其实属于基本没事干的状态,办公室里还有俩中年大姐,没事就上上网。有点文件啥的也都是他的活,今儿他正看上级的文件,就听一个大姐跟另一个大姐说,“……别说咱们挣的少,可挣的少挣的太平呀……你看这个大夫……如今当大夫的该是好职业吧……瞧瞧,省一的女大夫,愣是为了救人把孩子给生在马路上了……”
省一的……女大夫……生孩子……
省一的女大夫很多,可偏巧了,自家嫂子预产期就在这几天,昨晚自家妈还念叨呢,说这个周末就去省城。
他探头:“大姐,在哪看的……”
这位大姐才反应过来,虎子的嫂子还是挺有名的大夫呢,就指着屏幕,退回去给看,“你看看……就是这个……”
镜头不是很清晰,哪怕是拉近了尽头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上面有四爷的身影呀,作为弟弟还能不认识哥哥?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姐,帮我请假……那是我嫂子……边上站着就是我哥……这是生了,我得赶紧带我爸妈去省城……”
啊?
哦!
那你赶紧去!
虎子马上就跑,留下两人还感叹,“挺好的大夫,是吧?”
是!多亏了这个大夫,要不然,你看这些孩子可咋办呀!孩子出事了,那就是毁了一个家庭呀。
一片赞扬声中总有那么几个特立独行的,就比如有人单拿四爷把伤者家属甩出去的镜头拿出来,在网上传播,话里话外的,像是在说:你们都是家属,一个是病人家属,一个是医生的家属,应该彼此理解云云。
一个人一个看法,还真有人觉得这人说的挺有道理的。但四爷在学校的同学朋友师兄弟,那个个都是本事高强呀,在网上喷人……怎么在网上运作,他们熟的很,半个小时不到,就被压下去了。
紧跟着,随着主流媒体的大规模报道,又是领导慰问,又是顶级官方媒体的报道,声音基本一致了。媒体采访当时的急救现场的群众,采访当时的急救医生,采访当时林雨桐刚到医院的状况,又把林雨桐在手术室门口给她自己扎针的画面放了出去。每个人都说的声情并茂的,反正这就是个典型。
晚上新闻放出来的时候,尹家人也到了。
俩亲家见面都是阿弥陀佛,得亏没出事呀。现在看那个视频,才知道什么是后怕。
就跟网友说的一样,这个大夫的家人也很了不起,每个人其实都站在最危险的边缘。
林雨桐被医院安排到最特殊的那栋楼,里面的条件真不错。在这里有一点好,那就是不被外界打搅。
也不是每个家属都跟那个孩子的爸爸一样的,更多的人还是感激。孩子一脱离危险,这才想起医生了。是!人家救了咱家的孩子,但她自己的孩子生在外面这是特别危险的。一想到这里,心里还是过不去,就想看望看望大夫。
这些事都是医院的护士帮着处理,意思就是:林大夫现在的情况需要休养,她很虚弱。不适合探视。
这么一传二二传四的,就被有些网络媒体传成了:大义救人,女大夫马路产女如今母女昏迷尚未脱离危险。
这种媒体,没人搭理,都挺忙的。
但是在网上发酵了两天之后,就有好些网友自发的在广场在医院门口聚集起来,为这个舍己救人的大夫和生在大马路上的孩子祈福。
此时,林雨桐正抱着孩子在喂奶,问四爷孩子叫啥名字呢。
名字这事,两边还都挺谦让。尹家说叫林家取吧,我一个大老粗啥也不懂。林家说叫尹家取吧,尹家取才是正理。于是,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
有雨生振生夜生在前,这个叫路生好似一点也不奇怪。
但才一说出来,就被齐芬芳否定了,“一个姑娘家,什么不叫叫路生?不好!”
那您说,该叫什么?
正说着,林雨桐突然觉得不对,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子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暖流一下子涌了过来,游走于四肢百骸,然后聚集在胸口,正给孩子喂奶的林雨桐低头,之前的印记若隐若现,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一样,丝丝缠绕……她抬头看四爷,四爷愣了一下,挡住齐芬芳的视线看过去,面色微微一变。这情形也不过持续了十几秒的工夫,就又消失不见了。
而怀里的孩子,刚才还哼哼呢,这会子眯着眼睛,惬意的打着小哈欠,满脸都是满足。
四爷先担心的是:“什么感觉……”
“暖……”林雨桐还真不好形容这种感觉,“……舒服……”
齐芬芳听见了,就问,“叫啥?暖?暖暖?这个好!就叫暖暖。”
叫什么不重要,暖暖就暖暖,当小名也行,林雨桐打发齐芬芳,“那您跟我爸商量个大名……”
只跟你爸商量?
“你们四个老当家的商量,你们商量好了叫什么就叫什么。”
好歹先把人给打发出去。
齐芬芳一出去,四爷才看桐桐的胸口,什么也没有了。
林雨桐就奇怪,“突然间的……怎么了这事?”
是触发了什么吗?因为生了这个孩子?也不会,要是只为了生孩子,那早该有不一样的地方才对了。
两人没有一点头绪。
正一筹莫展呢,门被敲响了,是护士进来,“林大夫,孩子的出生证明……明儿得去办了。要是没空,您把资料给我,我给您跑一趟……”
四爷就接话,“没事,我明早过去,不忙。”
护士就笑,“您没出去,还不知道吧。医院附近的路边,都是人。不知道谁在网上发的,说您和咱们宝宝还昏迷着呢,网友就自发的出来,给您祈福呢。据说广场上还点着蜡烛,好些个人……都上热搜了,您没看吧?”
祈福?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词——愿力!
这个东西,是能撬动身上的印记的。
而与此同时,南边的一个城市里,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对着电视。电视里正是林雨桐救人的场面,老人指着电视,看身边的弟子。
这弟子看了一眼,“您老问这个?这个是真的。她就是之前那个……也会金针的那个姑娘,是白老的门下……听白老那意思,好像是小师叔他……”
老人摆摆手,“真的?”
“跟小师叔有没有关系,这个不好查。”
老人摇头:“不是……这个……”
这人才恍然,“您是问救人的事迹是不是真的?这个是千真万确。”
老人指了指视频:“……原……放大……”
是把没有剪辑过的视频找来,把救人的过程局部放大吗?
好的!“您稍等。”
等放大了,老人带着老花镜连着看了十多遍之后才叫关了,指了指书架。弟子帮着把老人推到书架跟前,老人家指了指最上面的格子,“拿……”
弟子从上面取下一个落灰的匣子,就听老人道:“送……她……明天……你去……”
啊?
弟子皱眉,“也许不是师叔的弟子……”
“治病……救人……医者初心难得……”老人艰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是与不是……不重要……”
于是,第二天,林雨桐意外的见到了黄广平带来的一个更叫人意外的人——邹青。
据说是能用到四五寸针的那个人。
然后这位别的没多说,只交给了林雨桐一个匣子。
匣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叫林雨桐眼睛一眯,然后递给四爷看。
四爷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桐桐又碰上了通关的机缘。
第一次是白老给的一本医书,第二次是邹青送来的这个。
医术拿到手里,是因为林雨桐将白老放在长辈的位置上,没有一丝的敷衍。
邹青送来的这个,是因为桐桐这次不惜己身的救人。
四爷挑眉一笑,他好似明白了一点,看来,往后的路还是要规划规划的。要不然,机缘全被桐桐拿走了,自己还真跟不上她的步子了。
有时候,前思后想是不如她这种一往无前!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98、饮食男女(56)三合一
饮食男女(56)
邹青给的东西, 也是一本古旧的书, 只打眼一看就知道跟白老给的断代上差不多。这本封面上是一副图,看起来像是一根兰草。边上有一只竹编的簸箕似的东西,里面盛放着干枯的草。
只看这个, 林雨桐猜测, 这里面应该是草药谱, 不光是图谱,甚至包括各种草药的炮制方法。这图的下面还有两个字,这两个字跟白老给的那本书的后面出现的字很像, 还是一样不认识。
林雨桐猜测, 这两本书是同出一脉的。
轻轻的翻开来, 正如林雨桐想的那样,是草药的图谱。前面十几页还能看的懂,只是图谱上的草药现在只能找到一两种, 其他的能看懂,但药草没见过。再后面看不懂的是文字,但有些图却觉得跟现知的一些相似, 可只对着这个图,一时间倒是不好判断这相似度到底有多大。而且, 药草这种东西,看着相似, 其实药性相左的东西有很多。这就更叫林雨桐不敢妄下结论了。何况,古书上的图又不是现代这种照片,画的再好, 那也只是像。所以这个东西,不好说。
可要说着没价值吧,肯定不是。这跟白老传的玩意是一样的价值,不过是现在还没有解密罢了。但光是书的前十几页的内容,就叫人受益良多。里面讲了几种比较特别的提炼药性的法子,她觉得很受启发。
到了林雨桐这份上,那就属于晓一知三的主。只给一条思路,那她基本就通了,不确定的只要去试验验证就行。因此,它的价值不说以后,便是现在……也是不可估量的。
这些无形的价值就不说了,就说有形的吧。只单拿来的这个装书的匣子,这玩意就是古董。材质应该是黑檀木的,现在拿到市面上,三五百万是值的。
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惠……拿什么还给人家呢。
药箱还在医院放着,桐桐叫四爷将药箱拿出来,从最下面的一层里取了一个匣子,匣子里放着四个瓷瓶,“人应该还没走,把这个送过去吧,请他转交给老爷子……”
事实上幸好四爷送的及时,黄广平只说今儿的飞机,四爷是追到机场,在登机口找到了人家,然后将东西给郑重的递过去。
邹青当时也不好打开看,两人只客气的点头。一个往里走,一个目送他离开。
等上了飞机,邹青将其打开,见里面放的是瓷瓶,他好奇的拿出了一个瓶子拔开了塞子,一股子香浓的药气扑鼻而来,顿时头脑清明四肢舒泰。他赶紧给塞住,这对老爷子的身体是极其有益的。
医家本就懂得保养,老爷子的身体真挺好的,要是早些年没遭罪的话,现在的情况只会更好。九十多岁的人了,头脑还是清明的。腿脚不是不能行走,只是容易疲乏。言语有些不利索了……也是跟早年的遭遇有关。
这要是一般人,寿数难过六十。如今九十多已经算是超过预期太多了……这药到底对老人家有多大的帮助,他现在不好判断,只看老人家怎么说了。
回去他将东西双手奉上,“这是人家的回礼。”
老人家很意外,看了弟子一眼,得来的是肯定的眼神,他才接过来打来了,等那药香一出来,他更意外了,放在鼻子细细的再嗅,眼里就不由的多了几分亮色,“药……”
是!是药!还是不错的药。
“提炼……好……”老人家夸了一声。
提炼的好?
“那您的意思,这是师叔那边的传人……”别管是通过什么手段学的,但医德没的说的前提下,别的就不重要。
老人家不置可否,“……世事大了去了……”
所以,什么样的可能都有。
老人家没说别的,自己把药匣子放在膝盖上,然后推着轮椅去书房了,“……别叫人打搅……”
好似要研究那个药丸。
邹青应着,老爷子多久没这样的好兴致了。人在等待死亡的时候好似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如今却因为这几瓶药重新有了兴致,不管药效怎么样,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好的药了。他寻思着,以后还是要跟黄广平走的近一些。
因此出去的时候就给黄广平打电话,“……老黄啊,你看我这记性,这次去本来还想面见你,邀请你参加一个研讨会,你看……这边一个电话,十万火急的催,我急着赶回来,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这回来了,才想起来,可千万别见怪呀。”
黄广平心里笑,这个邹青最是不好打交道。当然了,这个打交道不是说人不好说话,是一般人没途径跟此人打交道,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在外面三朋四友的结交的人。如果非用一个词的话,那就是高冷。
他跟此人认识,一直就认识,但相交一向平平。因着那位老爷子的人脉广,弟子也多,人家内部的关系网就多到不需要别的枝枝蔓蔓,因此,一直也就是不熟悉。
这次来是送东西的,三两句话说完了,再没别的。要不是他在路上挑了几个自家那捡来的徒弟经手的几个比较有典型性的病案在路上跟他探讨,那是非要冷场的。
要说是忘了邀请自己的事,那纯粹是扯淡。现在想想,那只能是自家那徒弟又做了什么叫对方舒服的事了。甚至不止是舒服,好似还有些欠了自己的人情的嫌疑,他这是在还人情的吧。
黄广平比较玲珑了,就笑道,“能接到邹老弟的邀请,那是我的荣幸啊。”
那边含笑,没有多余的话,“回头叫人专程给您把请柬送过去。”
听听,这是专程,不是捎带,更不是邮寄,其郑重可见一斑了。
挂了电话,黄广平就给桐桐打了电话,问这个事。
林雨桐就道:“只是养胎的这段时间刚配了一味药,本来说给您和师祖送过去呢,结果人家突然送了个要紧的东西来。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就把配成的药拿了一半给人家,拿去叫那位老御医帮着看看。另一半已经送到师祖那里里,里面有您一半,师祖给全留了,说您今晚会过去,一并给您,您还没去吧。”
还没来得及!
黄广平知道了由来,便知道这药很有些名堂,“正要去呢。叫你在家养着,到底是养不住,搁在家里也折腾上了。你师祖当年就是有名的药痴,如今又来了一位。不用问也知道,家里一定折腾的跟药房似的。”
林雨桐就笑,“那个房间里装了排气扇。”
“怀着孩子还敢折腾,咱们这小丫头是闻着药香长大的……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另一个你……”
借您吉言吧。
师徒俩说了会子话,黄广平问了几句孩子的情况,两人就挂了电话。
今儿林雨桐得出院了,在医院呆了四天,实在是不想呆着了。一个孩子,围着四五个人来来去去的。尹宝山和牛爱群还没走,林忍让和齐芬芳也坚持跟着,主要是怕亲家两口子是农村来的,在城里这医院跑迷了路。
四爷那边是,袁教授给批假了,这种情况了再不放假不像话呀。
因此,这么多人围着一个孩子,除了吃|奶,一天到晚,林雨桐都摸不到孩子的边的。
又有来来去去的看望的,别人不来看,但医院的同事,像是姜敏,有空了就过来转一圈,这么你来我往的,真未必就休息的好。
住了四天,一般顺产住这么几天很可以了。这次林雨桐时候出去,医院没再拦着,还专门派了车把林雨桐给送回去。
医院的设施再好,那是医院,能活动的空间不大。现在回来了就不一样了,至少可以出来转悠转悠的。牛爱群不主张早早的下地溜达,“……养着吧,别觉得坐月子不重要,这月子坐的好了,以后上了年纪了你就少受罪。”
所以,林雨桐的活动空间,也就是屋里。
在床上伸伸胳膊踢踢腿,哪怕是打坐呢,那也是行的呀。
齐芬芳抱着孩子说林雨桐,“你就偷着笑吧,赶在这种时候这么好的条件你生孩子……你要放在大夏天你坐月子试试……”
有空调呢,现在不比以前了。
“搁在农村,这种天做月子,那还不是在炉子屋里呀,孩子裹的严严实实……”牛爱群看着孙女只穿着贴身的小衣服,那腿脚都能蹬开……可能是舒服吧,这孩子很少哭闹。饿了尿了就哼哼两声,给喂饱了,尿布换了,那就一声都不哼,要多好管有多好管。所以,这不是孩子不好伺弄,是没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回家了,尹宝山就没再呆着了,尹丽和马驹子过来看孩子的时候,他搭着顺风车回去了。婆婆在这边伺候儿媳妇月子,老公公在这边不合适。借口放不下家里,家刚好在路口怕有贼,非回去不行。
那就回吧。
走之前他又跟四爷私下说了,“咱家暖暖……这满月酒啥时候做呀。”
想回去主要还是想先张罗这个事。
可四爷不打算做什么满月酒,不管是回老家还是在省城,都没打算做。一则,孩子小,这两边来回的跑,太折腾桐桐和孩子。二则,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桐桐的身体不好了,需要静养。这个没人去纠正,好像只有不好了,才算是为这次的事件有了大的牺牲了,才算是舍己为人了。要是没有医院的纵容,或者带着几分故意的混淆视听,也传不出这样的话来。把孩子生在马路上,产妇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孩子需要精心的照看,这就成了理所当然的。所以,四爷的想法是,叫桐桐可着大半年的歇病假呗。
像是省衙门那边不去不行,别的地方完全没有必要去的。
他之前给黄广平电话了,黄广平多精明呀,他可不止是医生那么简单。他从省厅,一直想往部里去,想去保健委。桐桐这事他告诉了白老,白老的能量大呀,应该是通到部里的上层了,顶级的新闻媒体反映为什么那么迅速?肯定是部里当典型给报上去了。
四爷就跟尹宝山和林忍让说这个道理,“添丁进口……高兴肯定是高兴事,可……满月就不必大办了。那是面子好看,可咱得拿点实惠的。”
要是桐桐忙起来了,孩子吃奶是个问题呀。要是桐桐多歇上半年,孩子就半岁了。加辅食也罢,吃奶粉也罢,好弄多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呀。
打从暖暖出生,林忍让那酒都请了不知道多少桌了,今儿这个说,老林啊,还没贺你呢。然后出去喝一顿。那个说老林啊,这孩子一出生就这么大的动静,将来必然不凡呀。这话听的人多提劲的!好好好,你定地方,把老哥几个都叫上,咱喝上一顿。
吃出去这么多,以前还想着这办满月酒的时候礼金总能收回来吧,现在……好吧!还是孩子吃饭的问题最大。
人同此心,尹宝山的第一个孙辈,这当爷爷了,大喜事呀!这几天恨不能把亲戚和认识的人都给说一遍。什么我家的孩子有多好,什么我家的孩子有多乖……想说给每个人听,好似那比四爷衣锦还乡还值得炫耀。现在不能办了,多少有些失望。
牛爱群很是能理解尹宝山这种心情,就道:“……回去红鸡蛋该送还得送,一般都送八个,咱家送十六个……”
尹丽在边上接话,“这事有我呢,我弄好了,叫驹子跟我爸一块去送。”
牛爱群点头,“也行!”这些事闺女能做。她又不放心的叮嘱尹宝山,“冰箱里冷藏的都不能吃了……回去就给扔了……”
马驹子就道,“虎子这几天一直在我们那边,我爸回去吃饭直接上我们那边就完了,一个人怎么开火?这事您别管,有我呢。”
“不够折腾的……”尹宝山不想去闺女家吃饭,怕人家说闲话。
马驹子就接话,“你不去那我给您送饭。要不然,叫丽丽在店里看着,我给您做饭去,咱爷俩过几天?”
得得得!这么着还不如我去你们那边吃呢。
尹丽就笑,“饭馆子吃饭,后厨和打杂的,人家也得吃饭。加双筷子的事……”干啥还得推辞推辞。
这两口子来给拿了不少鲫鱼,就在桶子里装着,还是活的,就是为了给桐桐炖汤的。马驹子做生意很有一套,人家承包个鱼塘,雇着人照看。鱼塘边种点苜蓿啥的,养鸡鸭鹅,鱼塘单分出一块来,小块里出产的,人家不卖,因为是纯粮食喂出来,一点饲料都不用,所以只供应一些特殊客户的。这次拿来的鲫鱼就是,来之前叫下了一网子,弄了两桶半斤重的鲫鱼,又收了两筐子土鸡蛋。另外就是给了一副金锁,这就很用心了。
其他人走了,牛爱群留下了,那晚上就不用齐芬芳了,“……亲家母呀,你歇一个月,回头出了月子,麻烦你的时候多了。”
齐芬芳也没坚持,但白天做饭就过来了,主要是怕自家闺女不吃婆婆给做的饭。
林雨桐是谁做的饭都不想吃了,早上小米红枣加红糖,两小时后一碗鲫鱼汤龙须面。午饭是乌鸡汤配米饭,两小时后猪蹄汤随便陪点啥主食,晚饭是排骨……晚上八点,又是鲫鱼汤。
主要是考虑到晚上孩子得吃|奶,所以这得把催奶的使劲吃,保证孩子晚上吃的时候随时都有奶。
这样的吃法,好家伙,别说养一个孩子了,感觉俩孩子都能给养肥了。
因着吃的好,林雨桐的体重还是朝上走了一些,孩子更是一天一个样儿,跟发面馒头似的。
牛爱群伺候了月子,随后说再呆十天,再呆了十天又十天,因着舍不得孩子,她没提要走,那就一直呆着。等到尹宝山从视频上看孩子已经不足以满足老祖父的心了,再三表示要来看看,说家里之前种的老品种的菠菜,现在长的可好了,正嫩了,铲了来放小米粥里叫桐桐吃……反正是各种借口,就是要来看一眼孩子。
虎子带着来的,当天来,当天就要走。这次牛爱群再没有留下来的借口了。
当婆婆的能呆的住,第一,肯定是稀罕孙女,越是照看越是舍不得。第二嘛,实在是桐桐这个儿媳妇好伺候。给啥吃啥,哪怕不是很想吃,也从来没有异议。而且,还挺聊得来的。她在家跟儿媳妇说亲戚家的家长里短,说邻里间的是是非非,她也从不嫌烦,还总能搭上话,说了两天,现在谁家谁家她掰扯的可清楚了,感觉像是嫁到村里的老媳妇似的。反正呆着没一点不自在的地方。
如今要走了,她还得交代,冰箱里的啥在哪放着,最多能放几天。炖的汤在砂锅里,晚上记得热……交代了半个小时,才把人送走。
回去的路上,尹宝山就道:“……你也是……该回去就回去。忘了当时结婚的时候咋跟亲家说的……人家亲家母就住楼上,两口子都没正经的上班,还伺候不了一个孩子?想孩子……一个月半个月的去瞅瞅也行,虎子一周有两天是闲着的……早上去晚上回,亲香亲香就算了……住在一块……不行!”
牛爱群当然知道,“我也没想常住。实在是咱那大孙女,你说咋那么稀罕人呢?”舍不得是真舍不得,“……桐桐也没那么些个事,我跟你说,我觉得住的比跟咱家丽丽住到一块都自在。”至少桐桐善于聊天呀,啥都说的下去,丽丽这一点就不行,“也没啥拘束的,想说啥就说啥……倒是大振,一天到晚的在书房,吃饭露个头,其他的时候都不咋露面,就我们娘俩进进出出的……这几天暖和了,中午头的我们娘俩带孩子出去晒太阳……你不知道,可把小区里的人看的稀罕的……”
尹宝山心说,人家那是嘴上说的客气,谁家的孩子谁家亲。他就是刻意提醒牛爱群,“……人家儿媳妇好那是人家有涵养……你得考虑亲家的心情吧。你老住在那边,亲家母还好,能随时过去抱抱孩子,亲家就不方便了吧。”
那也是!
牛爱群知道自己理亏,不想听那絮叨,就说虎子,“……以后找对象,至少要找个跟家里投脾气的。你看,在这边呢,你嫂子没话说,跟咱家的人是真合得来。你再看看你姐夫,你们爷俩最近都在那边,处的咋样?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多好!别弄个搅家的媳妇回来……”
虎子憨憨的笑,“那能知道谁投脾气,谁不投脾气呀?”
傻小子,所以才叫你谈嘛。
家里走了一个人,马上就有另外一个人接上,因此,并没有更安静。反倒是更热闹了起来。
以前是牛爱群在这里,其他人不好意思太过来。如今以走,家里的厨房和杂事,都归齐芬芳。做饭顺便就在这边做了,于是,林家人也就常在这边吃饭。
四爷好像是弄了个什么人脸识别和跟踪的玩意,最近苏南一回来,两人就钻书房去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阳在没人的时候就偷着问林雨桐,“我家那个……二姐,您看正常了吗?”
是急着想要孩子吧。
“着什么急呀!”正常是基本已经正常了,“不是那个的问题,主要是之前受伤,身体再调理半年……你现在备孕也行呀。”
小四抱着孩子转悠,“着啥急呀?年纪又不大。好歹是得等妈把暖暖照看的撩开手吧。”
去去去!那你三姐得等到啥时候去。
林雨桐就林阳,“别管我们,这边不行还有我婆婆呢。一样能看孩子。”
林雨苗给孩子的尿布晾了,就道,“你婆婆是真能住。在这边住了小两月了吧。”
齐芬芳就拍了林雨苗一下,然后看了书房一眼,“说什么呢?”
林雨苗吐吐舌头,声音不由的小了下来,“……我也就是说说……也没说什么呀?是住了小两月嘛。不过老太太还算干净……就是这东西归置的,你呆的也够呛吧。”
这边以前布置的是雅致,自家妈在这边,是力争保持住那份雅致,人家摆的东西,她从来不给随便换位置的。不过那位来了,擦干净是干净,但是归置东西吧……那是啥东西都争取靠墙,桌上的东西尽量的朝最里面摆,怕给摔了。于是,这个家里一进来,就古古怪怪的,看的人忒别扭。得亏老二给忍下来了。
其实桐桐很无所谓啦,真正雅致的是书房那位。但这话她不会去解释,只一副好媳妇的样儿,“啥都不用管,里里外外啥都照看了。夜里都不用起来,省了多大的事啊。”
孩子最难带的就是月子里,一会子一吃一会子你尿的,孩子饿了四爷抱来叫孩子吃了,然后她就是个提供了孩子的粮食,其他的不用管,只管睡就是了。这还不舒服呀?
为了这舒服,这点忍耐叫事吗?
虚伪!
林雨苗斜了他一眼,“你就是典型的爱人家儿子……看人家啥都是好的。”
那你这话说的,我爱我男人怎么了?,“我还就爱了怎么了?我男人就这么招人爱。”
“没有没有……就招你爱了。”四爷出来就听桐桐搁那爱不爱的,顺嘴就接了一句话。
两口子耍花腔,他们俩没怎么的,倒是把边上听的人弄了个脸红。
等四爷走了,林雨苗白眼翻桐桐:“你们一家都招人爱。”说着,喜咪咪的瞧暖暖,“连这小丫头都特招人稀罕,是不是?”
孩子咧嘴一笑,胳膊腿都扑棱开了。
小四就接了过去抱,“这丫头叫什么暖暖呀,该叫笑笑才对。除了出生的头几天我听见过哭声,其他时候我愣是一声也没听见过。我想着晚上总会哭吧,还专门晚上把窗户开着听,还真就不哭。你看这一逗就喜笑颜开的……孩子要是都这样,其实生一个也行啊。”
暖暖是我们的小名,人家是有大名的。
尹宝山和林忍让给取的名叫尹旭芳。林忍让说孩子是早上生的,这该有个‘旭’,尹宝山琢磨了一圈,想不出来,只记得给闺女当年起名字,在芳和丽之间选的时候,芳被村里另一家给取了,无奈只能叫‘丽丽’,现在好了,添一个孙女又能用了。于是两人各占一个字,名字定为尹旭芳。
旭还行,但这个‘芳’……四爷没给驳回去,但给办出生证明的时候把名字的字给改了一个同音的,改为尹旭方。
林忍让强烈要求把这个字给改回来,说在上户口的时候一定得记着。
但林雨桐却觉得还好,四爷取的是‘旭日照万方’的意思。
旭日照万方的前一句是:远景何晃晃。
远景何晃晃,旭日照万方。意思是前途渺渺,只有旭日能指点方向。
取后半句做名字,意思是普照万方,暗合‘暖暖’这个小字。
而前半句,不正好是自己和四爷的写照吗?这一站之后去哪里,会遭遇什么……那都是未知的。用一句前途渺渺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加上这个孩子那样的情况下出生,一出生就有邹青送了东西来。那东西对以后想来也是至关重要的。这丫头,可不正是指点自己和四爷方向的那一抹旭日嘛。
这个大名不到上学都不用的,知道自家添了孩子的,都只知道自家闺女叫暖暖。
暖暖大概真给四爷指明了方向,最近四爷特别忙。袁教授给的项目是不小,但他也就是每天花上三到四个小时,就不干了。因为一个组里不止一个他。他三四个小时干的,别人都加班到晚上十点才能赶上他的进度,因此他日常在家是非常轻松的。
只这孩子出生之后,四爷的工作时长,大致增加到了十个小时左右。白天八个小时,晚上还加班俩小时。至于弄的那个人脸识别系统,还不是他主要忙的东西。
这段时间家里老有人,哪怕人家进来敲门,但有些话说起来也不方便。现在,牛爱群走了,齐芬芳说要留下晚上带孩子,林雨桐没让。这孩子确实晚上不闹,林雨桐不说晚上能睡足八个小时吧,但五六个小时是能睡的。早上起来吃了饭再跟着孩子补一觉都行的。
家里这才剩下一家三口。
四爷还在忙,她抱着孩子去了书房,一墙的屏幕。
这个屋子的温度比别的屋子的温度都要高几度,“到底忙啥呢?”
四爷抬头瞧了母女俩一眼,“你先去睡……这一会子就好……”
“很复杂吗?”林雨桐问道。
不复杂。
四爷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道,“在有关部门的监管下,召集一批志同道合的小朋友……组建一支网络蓝军……”
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自发的没有报酬的网络民兵组织。”
网络民兵组织?
这个东西,听着是个好东西。
好吧!你牛了!
林雨桐要走了,扫了一眼那个屏幕上探出来的对话框,人家是这个样式的:
——四爷,发救兵来!顶不住了(哭唧唧)
——猛啊!四爷!爷,来嘛来嘛,做个伴一起嘛。
——我靠,爷就是爷……补上了补上了……
“……”感情跑到虚拟的网络世界当爷去了,呵呵。
四爷哼笑一声,“想当爷……到哪都是爷……”
林雨桐毫不怀疑,最终他能成为那个世界的王者。
她没打搅他,叫他继续忙他的。半夜里,突然觉得有点热,不是那种燥热,是类似那天的热……但明显微弱了许多。她刷一下睁开眼睛,四爷揽着她,她怀里是孩子,孩子舒服的扭了扭,嗯哼了一声。林雨桐轻手轻脚的拔开四爷前襟的衣服,看见胸口似乎有一条细线在那个印记上若有若现。不大工夫,消失于无形。
原本的印记有什么坏处暂时不知道,不清楚,但这么个东西跟着,不知道怎么去克制就比较害怕了。但现在不同了,只要还有东西能束缚他们,那就好办。
林雨桐心说,做善事本也是两人的初心,这并不为难。
四爷像是知道她怎么想一样,便摇头道,“咱们这一回是占着主场的优势……”
林雨桐一顿,便明白了四爷的意思。
怎么说呢?她估且将操控这一切的叫做‘神’。总想着束缚自己的,叫他‘敌神’。而似乎跟‘敌神’不知一个阵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帮了自己和四爷的,林雨桐将他叫‘助神’。
如今是助神的主场,自己和四爷自然占优势。反之呢?
林雨桐就道,“这敌神……”
话一出口,四爷就提醒,“敌我现在分为时过早……不要放松了警惕。压着咱们未必就不好,助了咱们未必没有利用之心……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大意了……”
可这话,却叫林雨桐更糊涂了。
四爷就道:“他们如果是神,我们至今不死,难道不是另一种神……不用将他们看的太了高。能被两方关注,本就已经说明问题了。你可以将他们当做是两方,而咱们是第三方。”
林雨桐有些恍然了,“天道抹杀不了的人,那就是神。”
对!
天道抹杀不了的人,就是神。
四爷笑道,“我们不求成神,做一个天道也无可奈何的人……有何不可。”
难道跟爷悠悠与红尘,不好吗?
这话叫林雨桐如同醍醐灌顶,“……我们要做的不是依附谁……”
是啊!你将其分成两拨的时候,或许已经一脚踩到坑里去了。
别说你分不清谁善谁恶,便是分的出来又如何,你怎么确定你的感知一定都是真的。
何况,这事未必没有另一种可能。四爷侧脸问桐桐,“还记得当年是怎么处置年羹尧的吗?”
记得!当年唱了好大一出戏。
最关键的一局,便是跟十三唱了一出双簧。哥俩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其实从头到尾,十三都是四爷的影子。甚至是拉了弘晖迷惑了对方一把。
想到这里,林雨桐不由的眯眼:那件事,从头到尾十三都是执行的四爷的旨意。他的意思就是四爷的意思。
四爷就笑:“想明白了吧!那可能是两方,但并不能排除一人饰两角的可能呢?”
所谓的神,谁见过?
这种给你一巴掌,再给你个甜枣的把戏……当你被甜枣迷惑了,依附于甜枣了,他收服你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
是啊!坏的是他,难道好的就不能是他?
好悬一脚给踩进去了。
她被生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真是防不胜防……”
所以,更要意志坚定,“你只想着,咱俩的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永远都不腻。不能怕有人压你,也不要欣喜有人会帮你……要做的就是周旋。不管他是善还是恶,不管他是两方还是一人跟咱们演戏,这些都跟咱们无关。”说着,摸了摸胸口,“别管得到的福泽对压制这玩意有多大的用处,总归是这么做跟咱们的初心并不违背……难道做了善事会加重这玩意的压制,你就不做善事了?”
当然不!如果那样,人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拉着四爷一起遗臭万年吗?
如果是那样,她倒是宁愿两人死同穴,那未尝不是另一种永恒。
四爷就顺了顺桐桐的头发,“所以啊……过日子吧。那些所谓的对以后有用的东西,得之勿喜,失之勿忧……”
别因为那个东西迷失了自己。
活在这辈子,那么,能牵动人喜乐的除了这辈子的遇到的人和事……再无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ps:更新的晚了,今天陪孩子上了一天的网课。各种的软件,各种的作业,上传作业等等,还得应付各种的系统崩溃,你得不停的去试着操作,一天下来我是头昏脑涨,血压真高了。码这一章特别艰难。但愿明天能好点,毕竟今天是第一次第一天,都没经验嘛。要是明儿能省点时间,我给大家尽量早的更新。如果还是不行,大概孩子开学之前就是这个时间点了。见谅。
299、饮食男女(57)三合一
饮食男女(57)
最近四爷和桐桐关注的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两人之间的有些东西是可以传递的。
之前那股子暖意, 第一次发生在桐桐身上,而桐桐当时抱着孩子,正在给孩子喂奶。两人没有接触, 因此四爷并没有感知。
第二次是在四爷身上, 那天, 四爷揽着桐桐,两人中间夹着孩子。桐桐感知到了,哪怕那种感知异常的微弱, 但确实是感知到了。
既然她能感知到四爷的, 那是不是说四爷也能感知到她的。
这个……她还真试过了。
现在这网络传播力量, 那么一个例子,随着受伤的孩子们陆续的出院,一次次被提起。网络上传播的快, 范围也广,那么必然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越来越多的祈愿, 她时不时的就能觉得有一股子暖意涌动。等第二次有那种感觉的时候她一把抓住四爷,四爷愣了一下, 随后点点头,这是感知到了。
那这是只能在两人之间传递呢, 还是能传递给第三个人?
谁也没去想过试一试。
有些事,别太去好奇。
其实有两次,中间是夹着暖暖的。孩子小, 不好确定是不是有感知。但随后两人尽量的避免叫孩子感知这份异常。暖暖是个普通的孩子,那就做一个普通的孩子挺好的。这种分不清后遗症的东西,还是少叫孩子接触。
尽管如此,可孩子还是长势喜人。
不出月的时候,孩子的笑没啥意识。等到两个来月,孩子能笑出声了,那是真笑了。这么大的孩子,稍微搭理一下,就笑的咯咯的。齐芬芳出去买个菜,门一响就急着扑棱,一看见人,笑的更欢了。
这样的玩意那是越养越丢不开。
等过了三个月,孩子满百天了,就不大好看着呢。放着她她倒是不哭,但是会翻的孩子搁在床上是不行的,三两下就翻的掉下去了。
本来就给孩子准备了一间房,现在孩子小,也不用其他的。地毯给铺上,没用长毛的,就是厚实的毯子铺上保证在地上不凉就行了。
倒也不是没人抱孩子,齐芬芳和林忍让有的是时间,两人也没不乐意,这么多人搭把手,带孩子不累。但林雨桐不建议老是将孩子抱着,她只要不哭,那就滚着吧。那本也是运动。
这儿童房弄好了,齐芬芳和林忍让不怎么开森,因为孩子可能不是说他们想抱出去就能抱出去的。但却有两人特别喜欢,一个是小四。小四管自家的铺子,那是属于那种想摸鱼就摸鱼的状态,没事就溜过来逗暖暖,躺在地毯上,跟她那小卧室比起来,这里简直美上天了,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还有一个那就是可可。家里再添一个孩子,对之前唯一的孩子影响还是挺大的。没生的时候,可可表示很欢喜。但是等生了之后,就觉得不咋一样了。尤其是暖暖在楼上的时候,动画片的声音大了一点,姥姥就喊:“可可……小声点,妹妹睡觉呢。”
以前只她一个人的时候,姥姥可不这样。小姨嫌弃她的时候姥姥还骂小姨,嫌弃小姨说她。现在呢?谁都说她。
高兴了大声笑两声老爷都说呢,“咱小点声,妹妹睡着呢。”
因此,她很少主动凑到暖暖跟前。孩子过百岁的时候,在这边吃了顿饭,可可来了,这才看见铺着粉红色那种可可爱的地毯的房间了。
回去就跟她妈说:“……我也要铺地毯……”
这很容易啊,林雨苗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等会子妈妈给你把床边量一量尺寸,等你爸晚上回来就给你去买。想要个什么颜色的?要不然你跟着去挑好不好?”当妈的哪里看不出孩子的不开心,就哄着。不就是也想要地毯吗?买。
“要跟暖暖睡的一样的。”可可就道,“那个软……还绵绵的……”
行!
“回头我打电话给你二姨,问问她在哪买的,等你爸回来就去买。”
这毯子哪里买的,林雨桐还真不知道。她问四爷呢,四爷给了一个电话号码,“专门按照尺寸定制的……”
林雨桐只知道送货送到楼下,全不知道四爷给他闺女定制的地毯。
结果晚上周安民拿了电话打过去,就不由的啃手指头。
林雨苗把他的手打掉,“做什么怪样子。”
“你知道那毯子多少钱吗?”周安民低声问道。
我哪知道?
“七万八。”周安民瞪眼,“一个毯子花了七万八……你要是觉得行,那就买。”
多少钱?
七万八!
那是啥毯子呀,这个价钱。
“我疯了我买那个去……”家里一年才拢共多少钱?
周安民当然知道她舍不得,一个月只给她三万,一年三十六万,花八万去给孩子买块毯子?呵呵!
林雨苗低声道:“带她去家居城里,挑一块她喜欢的。”大几千她也认了。
行啊!人家的孩子是宝,自家的孩子也不是草啊。
按照自家的条件,她想要的总是能尽量的叫满足的。可孩子不傻,看着那么多的毯子,只抬手一摸,就摇头,“看着好看,可不是。那个可棉了……特别棉……”
这都挺棉的好吗?
周安民哄道:“……咱们用长毛毯子好不好……暖暖那边是短毛的。短毛没长毛的好看……让爸爸看看,选哪个,那个灰色的怎么样?多洋气的颜色!”关键是耐脏啊。
可孩子一听长毛的,就看上那块白的放在店里都不叫客人触碰的毯子,“我要那个……”
那个用不了一天一准就脏了。
周安民低声道:“换一个……要个粉色的好不好……”
虽然粉色的也不耐脏,但不像是白的,脏的太明显。
孩子不愿意,“就要白的。”
林雨苗就有点暴躁的趋向,周安民知道,闺女再犟一声,估计巴掌就扇过去了。他赶紧拉了林雨苗一下,把闺女稍微带远了两步,心说当妈的一点都不会哄孩子。于是,他自己特耐心的道,“……不就是要白色的吗?好啊!爸给你买两块,一块白的,一块灰的,咱换着用好不要?”
可可这下高兴了,忙不迭的点头。
林雨苗瞪眼,周安民给林雨苗使了眼色,这才跟人家售货员商量去了,“……灰色的,就要那个质地的。白色的……你就给我找你们这个商场里最便宜的……”
可再便宜,那不是钱呀!
没法子,到底是买了一块两千三的,一块两百的,一共花了两千五。
回去就铺上,也有好处,孩子特别爱干净。再不光着脚在家里跑了,爱惜她的小毯子。
林雨苗就心疼那两百块钱,“……要不了两天就脏了。”洗都没法洗。
脏了就换灰色的这块好点的,“我闺女高兴还不值两百块钱?”
林雨苗第二天过来的时候就说呢,“……这要是个小子就好了,小子没那么些事。”
男孩只给好吃的好玩的,至于穿什么,家里布置个什么,他们才不在意。
齐芬芳轻哼一声,“也要慢慢的教孩子呢。这人跟人不能那么比,不能人家有啥自家就非得有。”
林雨苗嘴上应着,但心里不咋高兴。我家孩子怎么就不能跟老二家的比了?
不就是老二家两口子都挣钱吗?我家……我也能挣钱呀!
然后不知不觉间,林雨桐就感觉好长时间都没见到林雨苗了。她还问过来又玩暖暖的小四,“大姐最近是忙什么呢?”
不知道。
小四哼笑一声,“那天妈说了她几句,估计得冷一段时间,她不找你,你也别搭理她。惯的毛病!”
至于齐芬芳说林雨苗什么了,林雨桐没问。在她看来,林雨苗需要说的地方太多了。
她去厨房切水果去了,小四叫暖暖睡在她的肚子上,姨甥俩玩的别提多美了。
林雨桐在厨房跟小四搭话,“最近中药的生意是不是不如以前了?”
“没有!”小四就笑,“您现在是名人知道吗?针灸那么神奇,那中药当然就有人信了……”不过也没啥要管的,呆在店里本也是跟老师傅学点东西的。但现在老师傅也忙,总有些老大娘老大爷跟老中医聊养生呢,她就回家来了。正说着话呢,手机响了。小四先起来,起来的时候顺便把暖暖兜在怀里。
是视频请求,一个朋友的。
小四接起来,“你这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是……”那边要说什么的结果一顿,“你这在哪呢?”
什么在哪呢?
小四左右看看,“我二姐这边……”然后将手机往下挪了挪,“这是我外甥女,漂亮吧。”
漂亮!
这位觉得漂亮的不止孩子,还有这个儿童房。
从墙上挂的画,到装饰的那些东西,包括那放在地毯上的袖珍版的沙发,袖珍的玩偶,还有袖珍的箩筐编织物。
她尤其喜欢那些小零碎的编织物,“上面会不会有小刺,扎了孩子?”
怎么会?
“那是我姐夫专门选的白皮荆条做的,不扎手。”
这位马上问,“这都是在哪定做的?我在市面上从来没见过。”
“大部分是国外的……”小四留了个心眼,将手机的镜头拉近,只对着自己的脸,“说!到底是啥事。”
那边才笑道,“我这不是有个化妆品柜台吗?实体店的生意确实是不行,在这边全是碰顾客呢。我看人家都在做网店,也弄了一个。还别说,生意还可以。我看人家卖化妆品都做直播教程,教大家怎么化妆……或者干脆试试咱们的产品。可这一个人还真就忙不过来……我觉得你行。你晚上要是没事,在家里做也行。买一套我给你提一份钱怎么样?”
网店呀?
小四笑了一下,“我这药店也要弄网店的,哪有那个时间。你找小唐去吧,她是真闲的发毛。而且,我化妆那技术还不如她。”
“小唐……现在在影楼做,也不大愿意出来。”对方挺为难的,“你真不能做呀?”
“真不能做。”小四就推脱,“有点空档还得给我姐看孩子呢。就不捯饬那东西,小唐认识的人多,你再找找,总有人干的。”
那边再要说什么,暖暖的爪子就深过来了,急着想抓手机。
小四赶紧道,“先挂了,我家暖暖尿了……”
林雨桐没听全,只听小四拉了好长的音说孩子尿了,她急着过去,“尿了?”
小四把手机往边上一扔,“没有!不想跟她说了,借口挂了电话……”
干嘛不想跟人家说了?
“我心里有点想头……”小四说着,就把暖暖往林雨桐怀里一塞,蹭一下就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风风火火的。
小四是真有事了,她在网上查,查暖暖房里的东西。结果把能搜的都搜了,又在大小的商场转遍了,却发现,跟暖暖用的都不大一样。
她心里的想法更确定了,晚上找四爷和桐桐,“……咱们合作怎么样?注册个暖暖婴幼儿品牌,只做儿童房的饰品。”
画是四爷画的,东西是四爷找人定制的,这玩意设计者是四爷。
四爷不太在意这玩意,“你要用就用……”小四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不想做多大的企业,就是以网络平台的模式销售。这边出样子,找别的厂子代生产而已。
小四当然不能白用,“我知道你们看不上这点钱,这么着行不行,三成的干股……”
“我跟你姐夫用不上……”
“那我给暖暖留着。”小四乐了,“就这么定了,其他的都不用你们管……”说着,抱着暖暖又咯吱又亲,“你简直就是小姨的福星。”
小四有她的精明,拍了照,找了代生产的厂家,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一百多套,免费往幼儿园送。一个幼儿园几套,都选那种私立的幼儿园,跟人家说着是体验款的。这些东西都是看起来就特别安全的,孩子在幼儿园玩的喜欢,回家就舍不得。现在家里都一个宝贝疙瘩,不过是一套玩具吗?哪有卖的?买还不行吗?
开始零散的有几个下单的,在暖暖能坐起来的时候,暑假来了。小四从早到晚的不见人,人家奔着游乐场摆摊去了。摆摊不卖,就是叫你玩。玩还不要钱,说了这是我们公司给孩子们体验的。
这就很受人欢迎了。夏天广场上那些项目,都是些啥呀?孩子进去一次,一块二十的。花上二十块,有个玩具车才让坐十分钟。
很多家长都不舍不得那个钱。而这个免费的就很好呀。
可因为免费,所以孩子就特别多。但提供的玩具却有限,孩子们难免争抢。在外面玩的,谁也不认识谁,这个哭了,那个闹了的,谁都不让着谁。
大人心疼孩子呀,不就是喜欢吗?走!奶奶给你买去。
可外面就是没有卖的,一般外面没有卖的,那网上一般都能找到。
就是从这暑假开始,小四的生意慢慢的就好起来了。这一点替她发快递的路天章感觉最明显。早前是一星期发不出一件,后来隔三差五,再后来一天总有个一两件,到现在他每天晚上得开那辆破面包车过来给他运货。少的时候二三十件,多的时候七八十件成百件的都有。他亲自过来给打包,帮着把货拾掇好,然后再给运下去。
路天章也就是这么走入林家人的视线的。最开始一家子都以为那是收快递的快递小哥,反正别管有几件货,一个电话就来了,进了门还挺客气的,人有特有眼色。只要他来,门外的垃圾包括林雨桐放在门外的垃圾,就都直接给捎到楼下的。
有那么两回,林忍让都先说,“你以后要发货,都叫这个小伙子。这么大热天的,人家这服务态度可是不错……”
小四呵呵的,也没解释。这到底是谁照顾谁的生意还不一定呢。
收快递其实比送快递要赚的多的多。
刚开始没多少发货量,所以货基本都在家里放着呢。现在货多了,家里肯定就不行了。小四说得找个仓库吧,这么下去不成。
却没想到仓库还没找成了,网上就出现了山寨版……跟她这边确实是很像的。这个气啊,她想摸人家的底,就伪装成顾客套了那边一把,结果差点把小四给气死。做山寨的正是她的朋友,做化妆品那个。
小四那暴脾气,跑过去把人给打了。两人是朋友,想想那性格八|九也不离十。小四打,那边也还手。然后两人打的皮青脸肿的,当时是在商场里,她们自己不报警,但是边上围观的给报警呀。
然后两人都被带到辖区的派出所了。
这个派出所小四没来过,她所熟悉的派出所是原来村子那块的。这边的人没见过,她也没脸为这事找三姐夫。而且,犯事两人都属于对派出所比较熟悉的那种人,人家一出警,两人乖乖的。人家说走,两人利索的上了警车。一到派出所,两人态度可好了。
“警察叔叔,我错了。”两人异口同声。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再低头,“警察叔叔,我们错了!”
去去去!谁是你叔叔。
小民警脸嫩,被俩大姑娘叫的脸红,“说说吧,怎么回事?”
小四的朋友咋说呀?关键是做那山寨货并没有注册。刚开始觉得小四外甥女屋子那东西挺好看的,她没有原版的设计图,她自己找了个朋友叫他画的,然后拿去做了一些,本来是打算送客户的。这些小东西,可不止孩子会喜欢,女人对这种小不愣登的东西,那基本是没有抵抗力的。然后送着送着,突然就有客户说,挺好的,有没有全套的,想送人。然后她就顺手给卖了。这一卖,觉得利润是相当可观的。然后就一直这么当赠品的卖。比如卖一支口红,你要这套玩意,那你给我补个差价,我当赠品给你发过去。
这么做当然……是不合法的。弄不好要被处以高额罚款的。这会子当然不能说实话了!
于是张口就道:“是我抢了她的男朋友!她生气……其实没啥事。”
小四瞪眼:你奶奶个腿儿,老娘的男朋友你要敢抢,这是揍你一顿的事吗?今儿不花了丫的脸算我林小四没种。
这朋友那手指悄悄的给小四跪下求饶,私下怎么着都行,你再揍我一顿也成,千万别在这里给嚷出来了。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也干这个买卖呀。
小四到底是白眼一翻,没否认这个话。
这姑娘就冲警察笑,“你看……真就是我们……你懂的吧!三角恋!就是这么一档子事。”
婚内婚外的三角恋,为此大打出手的几乎天天有,这也不是啥新鲜事。
而且,这俩姑娘那是认错态度很好,至少在警察局里,两人面对面站着给对方三鞠躬,抢着认错,认真的跟拜天地似的。
那这……打架肯定不对,先要批评教育。然后请你们家属或是单位的领导来,把你们带回去。
两人有个屁的单位,更没有领导。能叫的只能是家属。
这种丢人的事,小四能叫谁?在这里给苏南打个电话,回去不被自家爸妈揍死才怪。那给大姐夫和大姐打?算了,一对大嘴巴。给二姐吗?二姐夫在家连工作带孩子,二姐今儿好像去省|委大院了。
那边正问她家属电话号码呢,路天章打了电话来,“不是要找仓库吗?姐姐,咱俩公用一个仓库行不行?租金咱们一人一半,别觉得我占了你的便宜啊姐姐……关键是我得负责仓库的安全,您说呢……”
“少废话,到派出所接我一趟。”小四对着电话说了一句。
嗯?
“哪个派出所?”路天章一下子收了笑。
小四说了,路天章马上就走,“为什么去的派出所……”
“管我……”
“姐姐,要是事大,我得找人拖关系的……”
“打架!”废话真多。
“被打了,还是挨打了?”路天章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就走。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到底来不来?”
路天章贫嘴惯了,刚才问的那一句真不是打趣的意思,纯属口误!他赶紧追问,“你到底是把人打了,还是被人打了。”
小四嫌弃啰嗦,“挂了,快点!”
路天章眉头却皱起来了,小四那性子,要是打了人那才荣耀呢,能怂吗?这会子没炫耀,那肯定是被打了呗。
那边小四跟她朋友坐在长椅上,等呢。
两人鼻青脸肿的,下手都不轻。这朋友一边龇牙咧嘴的‘嘶嘶嘶’的叫唤,一边低声抱怨,“你也太狠了……怎么专往身上招呼……你往哪掐呢?你是打架吗?你就是耍流氓。”
小四朝对方的胸口一瞧,“掐你怎么了?”
那地方能掐吗?
“不是说货真价实,没丰胸吗?货真价实都是肉的话,掐哪不一样?”小四说着就朝她鼻子看了一眼,“……怎么?不掐那……那我该朝哪招呼啊?你那鼻子假体经得住不?”
不要脸!谁假的了?
小四哼笑一声,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依旧坚挺,“别以为你跟别人说我整过容的事我不知道,怎么?把我的脸哪哪都打到了,现在给我好好看看,我这脸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朋友嘴硬,“谁说我在背后说你坏话了……”
还用谁说,“你就是长了一张破锣子嘴。”
下巴里的假体差点被小四揍的变形的姑娘蹭的一下子站起来,“林小四,你适可而止……”
“干什么呢!”这边还没说完,一个挺严厉的民警路过,一眼瞪的两人又跟鹌鹑一样缩回去了。
两人乖乖坐好,这姑娘尽量心平气和的,“林小四,我发誓,我真不知道你也做那个的。我要知道,我照顾你的生意好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了……是不是?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小四只不搭理,拿着手机看有没有订单,客服这活也不轻松呢。
她朋友急了,“那个……你要不信,我真能发誓,我发誓,要是我说的有一句假话,就叫我三月胖五十斤……”
八十斤的妹子,胖五十斤也才一百三十斤。对于一米六八死活却胖不起来的她来说,肉感点不是正好?咋不美死算了。
小四补充了一句,“……你要发誓,三个月胖五十斤,然后十天再掉五十斤……我就信你!”
这位朋友蓦然变色,小四你毒啊!
一百三能叫肉感,但这一身肉十天瘦下来,那剩下的就是一身皱巴巴的皮啊!那脸还能看吗?
又狠又毒!
小四冷笑,“怎么?不敢?”
“敢!怎么不敢?但老娘凭啥要发誓……你爱信不信……”
两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抬杠,门外就进来一一米八的粗壮大汉,大夏天的穿个背心,大裤衩,一双夹板拖鞋。身上的身上露出来的地方,百分之八十都被纹身占据,一进来就叫人警惕。
小四嘴一撇,“这就是你找那男朋友!你是脑子被门夹了。”
老娘喜欢,你管得着吗?这位轻哼一声,马上就成了小可怜,娇柔的不行不行的。这纹身壮汉瞪着一双眼睛看小四,手也指了过来,问他怀里的姑娘,“是她打的你?”
这姑娘还没说话,路天章就进来,正瞧见小四被一面色不善的壮汉给指着,像是要打人似的,他脑子里只觉得嗡的一声,三两步窜过去,握起拳头就给了对方侧脸一下。
“住手!”
“干什么呢?”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
这壮汉被打懵了,老子也算是嚣张的,这还有人更嚣张的,在这地方上来就给了一下,“小子,很嚣张啊!”他摸了一把嘴角,牙齿挂到嘴里的肉了,流血了。他‘嘶’了一声,扑着要过去揍路天章。
小四拉了路天章,“嘛呢?嘛呢?别惹事,赶紧走啊!”
“走呐啊!有种别走。孙子,你给爷爷等着。”
两个男人扑腾的要揍对方,俩姑娘死拉硬拽的,谁也走不了了。
这么大的阵仗,小民警被领导给训了,这会子脸绷着,“能耐啊!嚣张啊!在这地方给打起来了……打啊!再给我打啊!”
小四赶紧道:“误会……都是误会!”说着,就拉着路天章,“赶紧的……”道歉啊!
结果民警直接打断,“少给我来这一套!说说吧……说说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路天章这会子尴尬了,当时就搂着纹身汉的脖子,“那个……真误会,我以为他要打人……”
小四那朋友也示意自己的男朋友低头,“我跟我朋友已经和好了,我男朋友来了不知道这情况,跟我朋友说话的时候态度就不大好……然后我朋友的男朋友刚好来了,以为我男朋友要打我朋友,然后我朋友的男朋友就先打了我的男朋友……这么说……您明白了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
民警指了指纹身男,“这是你的男朋友。”
小四朋友点头,是的!
民警又指着路天章和小四,“你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是的!
民警冷笑一声,“要是我没记错,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说你们为什么打架的?是你抢了她的男朋友……”
啊?
“你们四个这个关系有点复杂啊!”说着,在四个人身上来回的瞧。
纹身汉受宠若惊的看小四:“……那个……我……妹子……我不知道你喜欢哥呀!”
喜欢你奶奶个腿儿。
小四见连路天章都看过来了,她就赶紧跟人家解释:“警官,对不起,刚才她没说实话。我们俩打架……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从小打到大。她说我整容了……我听了不高兴,就吵起来了。然后吵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打起来了。您看看,她专打我的脸,鼻子,眼角,下巴……我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她呢?她那下巴得去找整形医生再给看看,还有那隆的胸和屁……不是,是臀部!我专她那俩地方,不信叫女警官帮着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她朋友大怒:“林小四,你小心我撕了你的嘴!”真急眼了,眼圈都气红了。
民警这回真信了,这个打架的理由……也就是这种没谱的姑娘干的出来。
继续批评教育写检查,然后叫人来领。
小四朝路天章呲牙,“现在好了……”
路天章跟着小四亦步亦趋,“姐姐,你说你干的都叫嘛事……”然后又可怜兮兮的,“怎么说也是英雄救美,你叫家里人顺便把我捎带的领走呗。这会子快递员都送快递去了,只有前台小妹在。她这会子扫货呢……”
小四白眼翻他,“老实呆着去。”她是不给苏南打电话都不行了。
苏南接了电话就往这边赶,所幸他真认识的人多,一进来就有人认识,相互打招呼。
“有事啊!”
“私事,领我小姨子。那丫头又怎么了?”
这人三十多了,一听就笑了,隔着玻璃门指了指,“哪个是咱小姨子?”
“穿的像个正经人那个。”苏南皱眉,“男男女女的,这是怎么了?”
这人就叫经手的小民警,“具体的你问他。小年轻那些情情爱爱的,大概就是那么一码事。”
啊?
苏南眉头皱的更紧了,小四谈男朋友了?
哪个是啊?
听小民警这么那么一说,他才进去,“该走什么程序走什么程序,能领人的话我今儿就领走。”
也没啥大事!你们家属回去管管呗。
不过指着姐夫管小姨子,估计也没戏。
一进去,发现这小四的‘男朋友’他还真认识,不是那个上门收快递的吗?
都不用小四说,苏南直接把两人给带走了。
从里面出去,苏南叫小四上车,路天章见没人搭理他,就尴尬的摆摆手,上了他的小破车来的。坐在车上有点缓不过来,刚才真是疯了,跑到派出所打人?
这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想不明白就算了……走吧。
小四在车上辩解,“那个……姐夫……南哥,真不是为了男人打架的。也不是为了谁说谁的闲话……就是那个……我做的那个品牌,被人山寨了……”
“被人山寨了,你走正常法律程序呀!”苏南就道,“打人算怎么回事?”
“……她是我朋友……你说,我不得问清楚呀。谁知道说着说着,我俩就呛呛起来了,其实打架我俩这都打习惯了……是商场的人报的警……”
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架,人家不能报警呀?
能能能!
咋的不能了?“就是这事不能跟家里说呀!”
“哼!啥事不能跟家里说?”苏南就道,“多能耐呀!不能跟家里说,就能跟人家说了?还为你在那地方打架……”
“主要是我朋友找那男朋友不像是好人……路天章怕我吃亏来着……”
呵!这话……你信就行。
到楼下了,小四反应过来了,“我的车还在那个商场的停车场呢。我得回去取去!”
差点给忘了。
取啥呀?再打起来了!“先回去,车我叫人给开回来。这几天消停的在家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小四这才想起来,“爸妈在家吗?可别叫看见我这张脸。”
苏南就道:“妈抱着暖暖肯定在楼上。”老二两口子今儿都忙,“这个点孩子正午睡……”
那得赶紧先去二姐那边拿点好药擦擦吧。
说着话,下了车,却见小破面包车跟了过来,小四急忙过去,问路天章:“你跟过来干嘛?公司不是忙吗?”
路天章觉得苏南的面色不善,“我这不是怕你回家挨揍吗?今儿的事怪我莽撞……要我去说说不……”
说啥呀?
你别跟来就帮了大忙了。
林雨桐开着车拐进来就看见小四鼻青脸肿的跟人在路边说话,苏南还一脸冷意的站在不远处,她赶紧下了车:“小四……怎么了?”
这一露面,把路天章吓的不由的朝后缩了一下,这位二姐平时看着挺和蔼的,可今儿这一脚踩出来的气场……真挺大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00、饮食男女(58)三合一
饮食男女(58)
“嘶……”小四嘴角抽了抽, “疼……疼……疼……”
真特别疼。
“这什么药啊?”小四心虚了看了她二姐一眼, “擦到伤口忒疼了。”
疼什么呀?
林雨桐叫她把脸扭过去,伤口对着窗户借着光细看,然后喊四爷, “给我拿个小镊子。”
啥玩意?要镊子干嘛呀?
“挠你这姑娘指甲上镶着碎钻, 这一块挠的有点深, 碎钻都留在肉里了。不处理试试……这个疤是得落下不可……”位置刚好在鼻梁上。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呀,专朝薄弱的缓解招呼。
小四不敢动了,“给我等着, 我下次不把她鼻梁打歪了, 我都不是林小四。”
“这是还没完了是吧?”苏南靠在沙发上, “你说你这张脸咋回家?爸妈看上不上火呀。”
这不是知道他们会上火才不敢回家吗?
“……那个……今儿主要是我,是我把事情给办砸了。”路天章轻咳一声插了一句话进来,“……我要是不冲动, 其实早没事了……”
他自己也懊恼着呢,自己平时那也不是个冲动的人呀。向来都是能嘴上解决的,坚决不动手, 好像从上小学开始,基本就没跟谁动过手。挨打的时候抬手护住脸如果不算的, 那真是没怎么打过架。“怪我……这回真吸取教训了。再不跟人动手了……”
出息!
小四在下面踹了他一脚。在我家,犯错的是我, 这里都是我的家人,训的也是我,有你啥事呀?
路天章被踹的脚往回缩了一下, 看了小四一眼,哪说错了吗?
这里本来就没有你的事。
林雨桐就笑道:“是小四连累了你。她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说给家里打电话,倒是麻烦你了。”到底是啥关系,试试就知道了。
路天章马上就道:“哦……没事,刚好赶上了嘛。我问她租仓库的事,她刚好在派出所……”
哦!赶上了啊!那这还罢了。
林雨桐坐在边上,“要说你和小四都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小四她是交友从来没有个底线,朋友很杂。说是姐妹,那都是塑料做的,经不住一点事就露底了……”
您别这么损我呀!
小四才要说话,林雨桐一眼看过去她就闭嘴了,低着头不敢言语。林雨桐这才对路天章道:“小四啊,在交友上,我一向是不怎么放心。看看,这次不是闯祸了。”
路天章突然觉得这话不怎么好接了,自己一直说跟小四是朋友,这次的错又是在自己身上,再听听这话,难道这不靠谱的朋友里也包括自己?
这其实是有些冤枉的,自己绝大多数时候,其实是相当靠谱的。可有些话,有时候还真就特别不好说。
正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就听人家又说了一句,“小路你别多心,我这不是说你,你可千万别误会,也别多想。我其实是想说,你这么个看着很靠谱的人,怎么就打人了?那边是个啥情况。你知道小四的,她一天到晚大大咧咧的,还逞能的不行,好像没有啥事她解决不了。越是这么着,越是叫人不放心……要真是遇到麻烦她还不自知,这才是最害怕的。这一个小姑娘家家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呀,吓死我了都。
路天章马上道:“我这追来主要是想跟她说这事的。她朋友那男朋友,一瞧就是个社会混子。那样的人……谁知道咋想的。”
况且之前那人还误会小四喜欢她呢。
这话才要说,小四就瞪过来,大有你多说一句试试看的意思。
他这才闭嘴了,总结了一句,“……总之那人肯定很难缠,小心没大错。”
林雨桐就又看了小四一眼,小四不敢抬头,看天看地不敢看她二姐,尬了一句:“……暖暖该醒了吧?妈也快下来了……那什么?二姐,大学城那边的公寓钥匙给我,我去躲几天去。叫妈看见我这样可不得了。您跟妈说我出去见玩偶的厂商去了,得四五天才能回来。要不然,我非挨一顿不可。”
外面还有一混社会的等着你呢,你一个人没人看着,再出点事怎么办?
“我不出门……”小四说着,想想这么说好似也没有说服力,自己哪天不出门呀?“我出门也只去他的快递公司……”
啊?
路天章指了指自己,你在你家人面前说去我那里,你……你想干嘛呀。
“我的仓库跟他放一块,这边出货那边直接入了他的库,这几天我生意真挺忙的。”
这样啊!
这一个大活人也看不住啊,要不给钥匙,真能钻到哪个朋友那躲几天,往常她就是这么办的。
四爷取了钥匙给扔过去,“你自己小心点。晚上在家把门锁好。”
好嘞!
小四踹了路天章一脚,“走啊,还等着请你吃饭呢。”
路天章起来都没站稳就被小四拉着出去,“赶紧的,别被我妈给逮住了。”
两人一走,林雨桐就看苏南。
苏南摊手:“好像还不是……那种关系……”但这么处下去,难保不是。
为啥都比较关注小四的婚事呢?实在是因为几个人被林忍让和齐芬芳两口子催的,都有些着急了。尤其是苏南和四爷。
两人认识的人多呀,两口子叫俩姑爷给小四介绍。苏南是把人排了一遍,合适的也不是没有,但现在条件好的小伙子,真不缺对象的。四爷呢?现在认识的这些,大多数跟之前小四交往的那位许山职业差不多,便是性情好,但这个职业……总之谁都会有前任的阴影。他嘴上应着,但却未必真往心里去。实在逼得紧了,四爷就打算把顾鑫手底下那个在饭店做经理的小伙子推出来试试。
至于林雨桐,更是备受煎熬。齐芬芳说了,医院的也不一定是医生对不对,像是医院的职工,哪怕是医院的男护呢,都是可以的嘛,给小四介绍介绍。
于是,就成了这样了。小四稍微有点谈恋爱的苗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呢,齐芬芳抱着孩子送过来了,“小四刚才过来过?我怎么在窗口瞧见个姑娘像是她……上了一辆面包车……”
“她那么大人了……”林雨桐接了孩子,暖暖才睡醒,眼睛雾蒙蒙的。应该是喂过了,这会子不吵着要吃,只一个劲的在林雨桐怀里蹭。四爷伸手把暖暖给接住了,“让你妈洗洗去……”把事给岔过去了。
大夏天的,回来一直也没顾上。
暖暖换了个怀里一样的蹭,抬手跟林雨桐摆了摆。
齐芬芳见三姑爷也在,就笑道:“这是咋的了?在这里开会呢。”说着,就变了脸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们都瞒着我跟你爸……”
小四那事实在不算是大事。
所以,哪里有事?
苏南就道:“有点公事……一直是我们俩接洽的。”
哦!那就好,“你们说你们的……去书房吧,我去做饭,一会子就得……”
林雨桐换衣服出来,去书房把暖暖抱出来了,孩子这会子有点清醒了,伸手朝儿童房里奔,这是想去里面玩了。
不经常抱的孩子,大夏天的她可能也觉得挨着人会比较热,更喜欢满地去爬。想去就去吧,她在里边玩,林雨桐靠在门边上一边看孩子一边跟齐芬芳搭话,“今儿吃什么呀?怪热的。”
“你想吃什么呀?孩子晚上还是要吃奶,你别管我们吃什么,你该吃什么还得吃什么。”两人这么说着话,听见手机响了。
齐芬芳的手机那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歌,特别有年代感,一响就知道是她的。手机在餐桌上,她擦了手接了起来,“咋的了?”
这说话的语气,必然是跟林忍让。
林雨桐也没在意,她此刻正看着暖暖扶着墙往起站,才说要叫四爷过来看呢,就听到外面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给摔了。
林雨桐拎起暖暖就出去,就见齐芬芳手足无措的站在餐厅了,手机落在地上,显然……这是受了惊吓,人还没回过神来。
四爷和苏南也出来了,“怎么了?”
“接了爸的电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了。”林雨桐将孩子塞给四爷,过去给齐芬芳揉了揉,“别害怕……有啥事你跟我们说呀……”
“你大姐……不见了……”
嘛玩意?
“你大姐不见了……”
这都好长时间没来这边了,但说不见了,这就有点夸张了。
“我姐夫又不傻,大活人不见了,他现在才知道呀?放暑假可可上辅导班,不还是我爸接送吗?我大姐不见了,孩子不说呀!我爸人呢?咱别自己吓自己成吗?她那一大活人,还能跑哪去了?”
林雨桐说着就往出走,“我去找我爸去?在楼上没……”
她拧开门,林忍让从电梯出来,急匆匆的就往家里走,身上的短袖前胸后背都湿透了,一脑门子的汗。
齐芬芳不等林忍让站稳,就赶紧问:“苗苗呢?怎么就不见了?”
“两口子昨晚上半夜吵了一架,周安民以为苗苗回这边来了……今儿上班去也没管。三点下班回来了,不见人。早前就给我打电话,说是苗苗的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里,问我在不在家,要是在家就叫苗苗接电话……我说没在……他也没说啥,前一个小时给我打电话,这才说两人昨晚吵架了,现在找不见人了……”
嗐!两口子吵架而已,消失了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
吓的人够呛。
心里觉得没事,但老两口一个热的够呛,一个吓的够呛,还都嚷嚷着要出去找。这怎么敢叫他们这么去找?
得!
苏南起身,“您坐着,找人有我呢,别急呀您。”
林雨桐就问说:“去拆迁房那边看过了没有?说不定住那边去了。”
“我刚从那边回来。”林忍让就道,“没人。”
那这能去哪呢?
她也没什么相熟的人,常年做的就是宅在家里,真想不来她能躲哪去。
四爷就往书房去,“我调出小区的监控看看……”
林雨桐就赶紧问林忍让:“我姐夫没说他们两口子啥时候吵的架,我大姐出门的时候大概是几点。”
“不晚……十二点多一点吧。”
那是不晚,大夏天的,十二点多的省城正热闹呢。
有了这个时间,在监控上一调就出来了。林雨苗进了电梯,出了电梯,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得有小半个小时。然后又转到后面自家的楼前,跟着进了单元,掉了这边电梯里的监控,人家直接上了四楼,出了电梯……
然后就监控不到了,那边门口没安装监控。
齐芬芳看林忍让,“她是回楼上了?”
没有啊!家里没人呀。
林雨桐就问:“我大姐有家里的钥匙没?”
没有呀!
家里不是换了指纹锁了吗?
这是在林阳结婚之后给换的,家里住了妹夫,林雨苗也没好意思再要钥匙。
那就再等等,她大概在门口猫着呢。果然,得有十来分钟,她又下来,这回是在林雨桐门口,又停留了三分钟多一点,继续坐电梯下楼,好像在楼下给什么人在打电话,之后就无聊的长椅上坐着等,大概得有个半个小时,从车上下来一女人,天黑,看不清楚长啥样,反正是林雨苗跟着人家直接上了对方的车,开出了小区。
四爷将这个女人的正面截图下来,还有那辆车的车牌都截下来给苏南,“谁见过这人这车?”
没有!
没有见过,也不认识。
林雨桐皱眉,“那我大姐最近在忙什么?”她去上班了还是怎么的?在哪认识的朋友?
不知道啊!
没有奔着四十的闺女还得爹妈这么操心的。
正说着话呢,周安民过来了,也是头的大汗,“没找见……”他是真急了,“报警人家也不受理……”
人家也不可能受理。
苏南递了照片过去:“认识吗?”
周安民扫了一眼,然后皱眉,“看着眼熟……”突的,他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见过!两人晚上经常在网上视频,聊的热火朝天的……”
“用什么聊天?”四爷就问了一句。
qq!
那这可是够老土的,“网友呀?”
“不是!”苏南晃了晃手机,“现在不是有个什么摇一摇嘛。摇出来的都是附近的人,两人常不常的聊的手机没电了,然后就上网继续聊……开着视频,说不完的话。”
那这也不靠谱呀。
四爷问周安民林雨苗的qq号码,周安民打开手机,念了一串数字,“密码……我不知道……”
不需要知道,三两下就登陆上去了。qq好友上的人倒是不少,但排在最前面的是个网名叫做‘大女人’的,顺着对方留下来的痕迹,四爷再往下查,结果对方上网的ip地址就是拆迁房那边。
“这么巧?”林雨桐摇摇头,“两人经常视频……看看有没有文字输入的对话……”
有!
夜里十二点之后两人再聊天,都是文字的。估计是怕吵到家里人。
找到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三个月前的。
四爷瞧桐桐看的费劲,直接给打印出来,“你坐着去看去。”
几个人一页一页的往下看,这两人的对话刚开始也没什么,就是闲聊。当然了,话里话外的林雨苗也免不了抱怨几句,就像是她爸她妈比较势力眼,偏着有出息的女儿。比如她在娘家吃顿饭,每次收尾的都是她老公云云。
周安民尴尬的恨不能钻到狗洞里去。
但这会子谁都顾不上这个。因为这对话越是往后越是不对了,对方也安慰她,当然了,渐渐的就会发现,对方在安慰的话里会添上不少东西。比如:
你就好了!不管怎么样,你还有父母在。他们偏心但也还算疼你,有事了你还能回家。我就没这样的好福气了。我这人父母缘分浅。
你老公肯回头你就该知足。哪里像是我,不提也罢。
不是不拿你当姐妹,实在是一时间都不知道从何说去。
再往后看,越来越觉得这女人惨了。八岁丧父,十岁随母改嫁。十三岁被继|父继|兄侵|犯,十五岁母亲也死了,十六岁她从那个家里逃出,啥也不会,又被信任的人给卖到山里。好容易给逃出来,在一家洗车行也认识了一个小伙子。两人穷,但两人相爱啊。她陪着她老公从睡大街开始努力,努力到去年买了别墅,谁知道男人这个时候却翻脸不认人,认识了更年轻的女人,还要争家产。最后她怎么巧施计策,反把男人一脚给踹了。孩子是她的,家产也是她的云云。
这些都是一点点透漏出来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像是要认可可做干闺女,要给干闺女买见面礼之类……也透漏了,他有一儿子,再上国际学校,一月都不回家一次,还是喜欢闺女……
林雨桐注意到一个月前两人的对话:
苗苗:你在哪?视频也没开。
大女人:没法子,我这会子在网吧呢。你在家都是睡衣,在这边视频你都被人看去了。
苗苗:怎么跑到网吧了?
大女人:……他又来纠缠了。我家不能住了。我现在看见他那张脸就恶心。现在想着回来找我复合了,做梦。家回不去了,没法上网呀。
苗苗:找个酒店呗。他还能追到酒店。
三分钟以后——
大女人:肯定要住酒店的呀。不过是突然很感慨……想起跟他受苦的那些年,大冬天的没地方去,只能在网吧里过夜。两人开一台机子,挤在一个小沙发上。不知怎么的就跑这里来。不过住酒店也不是个办法……孩子快夏令营回来了,没有家不行。我也不想叫孩子知道我跟他爸闹的这么僵。所以,还是要买套房子的。不过现在这精装修的现房不多,买了暂时也住不进去。……我又住不了二手房,人家住过的老犯膈应。我正寻思上哪租个新点的房,最多也就住个一两年。
林雨桐笑了笑,翻到前面的某页给齐芬芳看,那一页上林雨苗透漏过,她有一套拆迁房,装修好了,也晾了一年了,现在也不知道要不要往外租。租金也没多少钱,再把房子弄脏了。
这么巧,这位也要租房,立马就能住的。
这东西看到这里基本就不用看了,最后这上网的地址都是拆迁安置小区里的,必然就在那套房里没错。
林忍让就道:“我去找过了,没人呀。”
那就简单了,要么是人家出去了,要么就是故意没开门。
林忍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这叫人骗点东西没事,骗着不缴房租也没事,就怕她自己送到人家眼皮子下面去,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
越是心急,还越是不能表露,怕把老伴儿给急坏了。
苏南就道:“我去吧。都安心的等着。”
齐芬芳哪里放心,“我去……你个小伙子,去了也不方便。”
林雨桐无奈,那就是想叫我去的呗。
她要去,就不想叫四爷去了。林忍让和齐芬芳一心只在林雨苗身上,她还真不放心暖暖交给他们带。她就说四爷:“……你在家看着爸妈,别叫他们着急,出不了事。我随时给你们电话。”
四爷就接了暖暖,那种骗子……那就单纯是个骗子,没太大的危险性。
周安民肯定要去的吧,可可就给送到这边来。
三个人不敢耽搁。周安民这个气啊,跟苏南抱怨:“你说,这都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咋就她那么爱犯蠢呢。这种骗子,一眼该看穿才是。”
林雨桐就接话道:“你这个做老公的也有意思,她一天到晚跟谁交往,说的什么,对方是干啥的,你也不问呀?”
周安民急道:“怎么没问呀?人家常不常的就送个蛋糕,送个孩子的玩具的,这我能不问嘛。人情要还的吧。结果一问你姐就炸了,说我是看见个长的漂亮的单身的女人就急着往前凑。你说我还怎么问?横竖都是女人,能出什么事,结果……”
突然觉得女人骗女人有时候比男人骗女人还叫人防不胜防。
周安民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反正不管怎么着,都是我的错……这要是昨儿晚上不吵吵,也就没事了……”
话说,你们昨晚为什么吵吵起来的?
“她说看中了一个投资,叫我预支点工资……”说到这里脑子里嗡的一声,“她能认识啥人呀?从哪知道什么投资的?不会是……”
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那娘们胃口挺大呀,这是想捞一票大的吧。
苏南脚下就猛踩油门,这要是真签了什么东西可就麻烦了。
到了那边,苏南压根就不浪费时间。他拉着周安民让到一边,周安民正不解了,就见自家这位名医准御医的二姨子,手里拿着一张什么卡,伸到门缝里轻轻的怎么动了一下,门开了。
周安民顿时就愣在当场了,几个意思这是?
老二家的会接生,老二还有溜门撬锁的本事呢。
呵呵!
你们学的是够杂的。
林雨桐没管他咋想的,轻轻的拉开门直接进去了。进去就是客厅,屋里窗帘拉着,空调开着,电视上是好莱坞前几年的大片,茶几上一堆的吃的,薯条饮料啥的,而两个女人……穿着睡衣在沙发上窝着,一边吃一边喝一边看电影。
猛的进来一人,把两人吓了这一大跳。
电影正看到了刺激的时候,猛的进来一人,林雨苗蹭的一下坐起来了,等看清楚是林雨桐,她松了一口气,还有些讪讪的,“……你怎么找这儿来了?”说着,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你怎么有这边的钥匙?”
这边的钥匙只有她自己有的。
那个女人年纪看上去不算年轻了,这会子站在一边赶紧招呼,“快……快坐!家里乱的没收拾……”
林雨桐看了她一眼,没搭理。
“没礼貌!”林雨苗说着就过去拉了林雨桐往餐厅去,“这是我一朋友,在这边借住一段时间。”
“你朋友?”林雨桐轻笑一声,她都懒的说她了。只笑道:“我不管你这些……你先出去一下,姐夫找你有点事,你们去车里说话。”
林雨苗轻哼一声,“现在想起找我了?我昨晚出门的时候他干啥去了。我在楼下等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他找来。不去!”
“是钱的事。”林雨桐就道,“赶紧的,姐夫好像挺着急的。你要不想回去,就先跟姐夫去把事说清楚,外面挺热的,我在这里凉快凉快……”说着,就看那女人,“不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呢?”这女人赶紧倒茶,“您坐。”说着,还劝林雨苗,“赶紧去呀!别叫人家久等。”
林雨苗这才笑着往出走。
门开着一条缝隙,里面说话外面听的见。林雨苗出去,见苏南也在,就不由的愣了一下,这话怎么说的?怎么还来这么多人。
苏南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进了屋子。多了一个男人,对方明显朝后退了几步,问林雨桐,“你们一起来的?”她不自在的看看身上的衣服,“你们……你们坐,我去换件衣服。”
说着,就要往卧室去。
林雨桐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手里卷成筒的对话记录打开给她看,“大女人?”
这女人面色一变,“……什么意思?查我呀!”
“查你做什么?”林雨桐上下打量她,“我姐不见了,我们找我姐的下落。结果看到了你们的对话。然后我就报了警了。”
“报警?报警做什么?我能把你姐怎么样?”这女人眼里流露出一丝轻蔑,朋友间的馈赠,别人管的着吗?
却不想林雨桐道,“我看了你的经历,很是同情。你的那些遭遇,太让人同情了。你那继父继兄,那都该千刀万剐。还有拐卖你的人贩子,这都该判刑的。还有买你的人,这是买卖人口……这里牵扯到的案子可大了……怎么能当做没发生呢?你放心,我已经报警了,我身边这位就是警察,当时情况没了解清楚,因此他一个人先到了。他的同事包括女同事,最多五分钟就到了,不会叫你不方便……你既然是我大姐的朋友,那这点忙怎么说我也该帮呀。放心,他们会保护你的**的。不会让这些过往叫你不想知道的人知道……只要你配合,这些人都会被绳之以法。”
说着,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别有心理负担,放松!放松!”
这女人面色一下就变了,她不怕人追究诈骗,但是这些编造出来博取人同情的说辞,哪里能经得起查证。
她越发的焦躁起来,“那个……我先去换件衣服……有客人这不合适……”
“我陪你呀!”林雨桐跟着她,“刚好,也看看这屋子,我大姐装修好我还没来过。”
这女人就不动了,“难道我还能跑了?”
外面焊着护栏,但是护栏是留有逃生门的。
也不是怕她跑吧,不过这种能骗的人甘心掏腰包的女人,手段总是有一些的。
正僵持,苏南的电话响了,出警的人已经到了,在小区门口。问怎么走。
林雨桐做了个请的手势,“去沙发上坐吧。别害怕!”
这女人双手攥成拳,但到底是那股子劲儿泄了。
林雨苗跟周安民在车上,说钱的事:“……这朋友可以放心,人家那么大的家业,咱那几十万搁进去连个浪花都翻腾不起……”
周安民是忍着没反驳,叫她一个人嘚吧。好容易看见警车正好停在前面,他面色一喜,就要下车。
林雨苗被周安民的表情晃的,“干嘛?”她也看过去,“警察?”
这是咋了?
结果警察进去了,桐桐出来了,直接上了车,却没见苏南。
桐桐上了车就直接启动,“咱先回。”
干嘛呀就回!
周安民戳了戳林雨苗,“朝后看。”
啊?
一身睡衣的女人正被从楼里带出来,上了警车。
“你们这是干嘛?那是我朋友……人家还能把我卖了呀!你们这是欺负人知道吗?仗着跟那位关厅的关系……这么欺负人……有意思吗?干点人事成吗?”
林雨桐没搭理,爱咋咋去。
周安民能气死,“那是骗子!你个傻老娘们。你在家里吃吃喝喝不行吗?你就是不挣钱,我也养着你对吧?你穷折腾个鬼哟!这就是你整天挂在嘴上的贵人?人家送你两回蛋糕,两回鲜花,给你闺女买了几回玩具,你就跟人家亲了!比亲爹亲妈亲,比你亲妹妹都亲,更比我这老公可可那女儿亲是不是?”
“胡说八道!怎么就骗子了。那就是个可怜人,你们……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她!”
“你了解她?”周安民就道,“你见过她的大别墅?见过她那忘恩负义的男人?见过她那上贵族学校的儿子?你屁都没见过!要真有别墅,还会跑到拆迁房那一片去住?什么买不到能住的房,愿意掏钱什么房买不来?你被人家掏的把啥话都说了,你告诉人家你有房,人家不坑你坑谁。我问你,投资是不是她提的?你从我要钱催的紧,是不是她催着你说那边人家要收口子,再迟了拿多少钱都不好使?我就问你,我要是不给你钱,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把你那套拆迁房底价给人家?”
林雨苗吭哧了两声,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查我?你竟然查我?我跟人聊天你都要知道!你个变|态狂!我的电脑密码你怎么知道的?”
我查你的屁!你有啥值得我查的!
但到底是没说四爷直接能破解密码的事,这事这娘们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周安民是后怕的不行,“……你少在这里给我转移话题,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打算把你那房子抵给人家算是入股投资?”
是!怎么的吧!
周安民捂住胸口,“你……你……你怎么不笨死算了。你只要签了合同,回头过半年,人家告诉你投资失败了,房子你拿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我找她去!”
“你上哪找去?人家把房子一卖,换成钱换个地方买房,你就是找到了,告你都告不赢。做局!做局懂不懂!”
“我不懂,就你懂!”
“我……我咋跟你说呢!你当这世上的钱是那么好赚的。你问问去,这世上有多少人一个月连三五千都拿不到……人家都笨吗?人家没你能耐吗?我告诉你,你也就是有一对好父母,有几个还顾你的妹妹,再就是遇上我这个啥啥都不行,但他娘的还就跟你生了孩子偏还能养的起你的男人……要不然,你就是去刷盘子都没人要你……”
林雨苗‘哇’的一嗓子哭出来,伸手就挠周安民,“你羞辱我……有你这么羞辱人的吗?”
“闭嘴!”正嚎呢,就听到林忍让的声音。声音是从桐桐的手机里传出来的。
出小区的时候,林雨桐就把手机给拨通了,家里那边听的是直播。
齐芬芳气的血压上来了,头昏眼花犯恶心,坐都坐不住。林阳回来了,给找了降压药叫吃了,又去找救心丸去了。林忍让呢?也是浑身跟叫人把筋抽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吼完挂了电话,他是双眼圆瞪,冲着齐芬芳而去,“你就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老大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咱们大半辈子夫妻,你得跟我实话!”
啥意思?
不是你亲生的还能是我偷人了呀!
林忍让坐在那里直喘粗气:我倒宁愿听你说,那是你偷人生下的,跟老子无关!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ps:真有女人骗女人的事!所以,交友尤其得谨慎。
301、饮食男女(59)三合一
饮食男女(59)
“你是不是傻!”
林雨桐和周安民带着林雨苗到楼下的时候, 刚好碰见又回来的小四。
“你怎么回来了?”林雨桐先问。
小四急道:“我给三姐打电话……”本来是想叫老三帮着在爹妈那边圆圆这几天不回家的事, 谁知道话还没说,老三就先说了,“她说大姐不见了, 爸妈快急疯了……”那我哪里呆的住, “天大的事情不得先回来看看呀。”
在电话里老三说的也不详尽, 但大概什么情况她也知道了。所以,一见面劈头盖脸的就冲着林雨苗来了。
周安民指着小四的脸,在小四杀鸡抹脖子的表情中, 他果断的改口, “你是不是还追去那边, 打人家了。”
这个借口很好,小四很满意。如此,她也就不用躲藏了。
其实这个大姐夫要是长点眼色的话, 也不是那么叫人讨厌呀。
她不置可否,也算是默认了这个解释。
林雨苗就瞪她:“都报警了,你还要再打人家一顿?还说你们不是仗势欺人?”不是仗势欺人, 在那么多警察面前,两人能打起来?
小四气的一个倒仰:“我就奇怪了, 那人给你灌了什么**汤了,我这亲妹妹都这德行了, 你还担心我把人家打成什么样了。为了你我大热天的急着赶回来,压根就多余……”你要不是我姐,我要不是怕你真出事了, 我要不是怕爹妈有个好歹,我都懒的理你!
林雨桐拽着她上楼,“走!赶紧的,不热啊!”
这会子林雨苗脑子还不清楚,你跟她说不着。人给带回来了,就完事。
家里人都在自家聚着呢,老两口坐在沙发上直喘气,林阳在边上随时待命。暖暖扶着墙能站起来了,四爷得蹲着护着孩子。一听见脚步声,暖暖就不动了,支棱着耳朵使劲听。一听到指纹锁解锁的声音,这丫头高兴的尖叫一声:“ma……”,手往起一扬,不扶着墙了,直接就是一个屁墩。四爷赶紧去扶,结果人家一扒拉不叫碰了,翻身一爬,蹭蹭蹭爬着朝门口奔去了,嘴里‘ma——ma——’的叫着。
有多少不顺心,一开门看到这场景都暖化了。
雪团似的孩子,爬着拼命的仰头想看到你,哈喇子顺着嘴角流到下巴,然后垂到地板上。屁股扭着,头不知道怎么晃动着,就跟小狗看见主人回家似的,怎么表达亲昵都不为过的样子。
林雨桐伸手给抱起来,四爷还站在后面手扶着腰,要说看孩子,最不累的就是前三月。等这些小东西长了腿,那真是两三个体力好的大人都陪不住。还还才会爬,等会走了试试,这是要累死谁。
每次一到养孩子,四爷就特别怀念能养奶娘的那些日子。
手段高明点,很少有几个像是王熙凤似的,养个奶妈子还敢背着主人掐孩子的。
更是现在的月嫂和保姆比不了的呀。
“小累人精。”林雨桐亲了闺女一口,接了四爷递过来的纸巾给孩子擦口水。
这丫头手一扒拉,不耐烦,林雨桐才说:“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却见这小丫头凑过来,吧唧吧唧的亲在她的脸上,左一个右一个,糊的大人一脸的口水,她却咧着嘴一边咯咯咯的笑,一边拍着巴掌,不知道有多高兴。
林雨桐哭笑不得,抬手给她擦了,让出路叫后面的都进来。顾着后面的人呢,扭身却发现暖暖伸着手奔着四爷,“跟我才亲香了多大会子?又找你爸,倒是叫你爸歇歇呀!”
“给我吧……”能有多累。
结果四爷一伸手,暖暖的手又躲开,身子还朝妈妈怀里贴了贴。四爷的手才放下,她又伸手……
啥意思呀!
四爷似有所悟,回身拿了纸巾递过去,“是要这个吗?”
暖暖果然高兴了,接过来把纸巾又糊在当妈的脸上,擦的也不是地方,但还是学着大人给她擦口水的样儿给妈妈擦。
小四落在最后,轻轻的拍了拍暖暖的屁股,“怎么这么小人精呀!”
暖暖蹭的一躲,见小四看她,她把纸巾递过去,像是在问,“你要吗?”
小四这才发现,孩子可能看见她脸上青青紫紫的伤,以为是脏了。她摆手,“小姨不要。”
暖暖固执的伸着手,见小四换了鞋不接,急的探着身子伸着胳膊拍小四,就是要给她纸巾。
小四接了在脸上摁了摁,夸张的叫唤,暖暖唬了一跳,抬手摸自己的脸,满眼的懵懂不知道为什么擦一下会那么疼。
正逗孩子呢,就听里面‘啪’的一声,吓了孩子一跳。
四爷一把接了孩子,没再去客厅,抱着闺女去了玄关外给桐桐准备的诊室。那边安静,玄关门和房间门一关,外面再大的声响里面也听不到。
林雨桐给父女俩把门带上才进去,林雨苗捂着脸站在客厅里,林阳把可可带到暖暖的屋里玩去了,不给孩子看。
“怎么还打上了?”林雨桐拉了齐芬芳坐下,“您也不嫌手疼。她这会子脑子懵着呢,等冷静两天再说。”
小四白眼翻了翻,谁说挨打没用?说打没用的,那是没真打,没往狠的打。要打就真打,照狠的打,一顿不行两顿,两顿不行三顿……然后就乖顺了。老大为啥每回都犯蠢?小四总结了一下,那就是从小没挨打的缘故。
现在可可都过了能打的年纪了,她这当妈的倒是回过头挨打了。
呵呵!怎么说呢?人这一辈子,该受多少大概都是命中注定的……迟早都会给你补上的。
林忍让还是多看了小四一眼,“你怎么也去了?还跟人动手了?”
齐芬芳这才注意到小四,然后就说林雨苗,“能把小四打成这样,那女人能是啥善茬!你说你要是被男人花言巧语给骗出去了,我也就认了……”毕竟女人在男人的问题上犯糊涂,那真算不上是笨,“可你被一女人骗的滴溜溜转……”你叫人说你什么好?
周安民听这话就不怎么乐意:丈母娘这是嘛意思呀?我是还不够惨是不是?你家这样的姑娘,砸我手里了,我是给你家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呀。这会子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您说这话的时候,倒是问问我呀!我虽然不乐意我老婆犯这样的糊涂,但是我更不想她犯那样的糊涂呀。
他赶紧把老婆往身后拦一拦,“她就是一惯单纯。从小到大都在您跟我爸眼皮底下呢。以前认识的人,也都是村里的人,知根知底的。她哪知道外面人心险恶呀!您别生气……这会子她还不信她被人骗了……所以您说啥她都未必往心里去了。别着急……咱别着急,那女人是个什么底子,刨出来什么就都知道了……”
正说着呢,林阳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手机,“苏南的电话……”她顺手摁了免提,对着电话道,“你说吧,这边听着呢……”
苏南一直跟着那边的派出所民警,这一看身份证,就把底子都翘起来了,“……这女人叫张红,四十二岁……中省人,父母健在,上面有哥嫂侄儿。二十二岁结婚,嫁给同村同龄男人为妻……刚才打电话问过当地的派出所,派出所又给他们村的治保主任打了电话,村里一共三十八户人,彼此都很熟悉。那地方穷,这女人结婚生了俩孩子之后,就跟一个进山收山货的小商贩跑了,十多年没有回去了……他男人一直再找她……之前说的那些父死母亡被卖之类的,纯属子虚乌有。而且,她是有前科的,还不止一次。虽然不是大事,但确实有纠纷导致大打出手的前科。问过她了,她也承认,大姐不是第一个被骗的。有些人发觉了,但不想叫人知道,爱面子就不追究了。有些在钱本来也不多,被骗了三五千就闹的很难看的。她没有固定的住址,就是打一枪换个地方。之前骗大姐,主要是想跟之前一样,骗吃骗喝骗点衣服穿,弄点化妆品,再卖出去换钱,补贴一下生活……后来发现大姐日子确实是宽裕,这才动了歪心思。她说只是想骗免费的房子住……住进来了之后才想着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这事就这么着。说是要骗房子,但到底是没成。之前到底骗了大姐多少,她这边表示愿意赔。但再大的惩罚,那肯定没有。道德问题不好入罪。”
很多东西,都属于馈赠的。这种事,责任人不是这边单方面的,那个没有警惕心的,占了一半的责任。
就这么些了。
林阳就道:“你处理完了,你赶紧回来。要我开车去接你不?”
不用!不会混的连个顺脚送的人都没有。
林阳这边挂了电话,就看阴晴不定的林雨苗,“……人还在派出所,你赶紧想想,你都送人啥贵重的东西了,能追回来多少是多少。”
周安民就催,“赶紧的呀!你换季多买两身衣裳你都心疼,白叫人家占便宜呀?”
林雨苗这才道:“……刚开始就是一起吃个饭,有我请的也有她请的……不好算。后来她送我一对白银的耳坠,挺好看的……我就送了个金戒指给她……”
你连个耳洞都没有,你要耳坠做什么?
周安民想起来了,“就是那天你叫我看的?”
对!
“那玩意连一百都没有。我告诉你了……”周安民无话可说了,“你买戒指花了多少钱……”
“三千四还是多少……”忘了。
小四拿个笔,“还有什么,赶紧的说。”
林雨苗就掰着指头算,从头上的水晶发卡,到胸针,到衣服,到化妆品,一起去做美容,办的美容卡还有健身卡……前前后后的,给对方花的就三万多。
这还不算两人出去吃饭,林雨苗请人吃的都是大馆子,两人一顿饭少说也得三四百的。就这还怕人家看不起。人家呢,嘴巴会说呢,总是带着怀念的语气,“……好长时间没人陪我去那种地方吃饭了……幸好有你。要不然,真都没法坦然面对。那时候两人吃一碗酸辣粉,然后买上三块钱的馒头。他叫我吃粉,酸辣汤他泡着馒头吃了……那时候多好。后来有钱了,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酸辣粉了……”
然后就去吃酸辣粉了。
两人吃那个……奢侈的要一瓶一块五的汽水,也就十来块钱。
林雨苗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故事怎么可能编的那么好?如果都是假的,那她的那些眼泪,也都是假的?她还做最后的挣扎,“是不是弄错了。”
林阳正拿着手机跟苏南发信息聊着呢,见她这么说就接话道:“你知道她那车怎么来的吗?也是骗了个跟你一个的傻大姐……车是开的人家的……你要这个大姐的电话吗?要不我叫苏南给你们牵牵线,没事你们俩聊聊……”
林雨苗:“……”听到不是自己一个人受骗了心里好受多了,“……那也是这人太会骗人了。我一点也没看出来是假的。”
“你是不是傻!”小四能气死,“我跟那几个关系好的,可都是从小玩到大,一个村里知根知底的,我都留着心眼……你竟然跟一个刚认识的人什么都说……你脑子怎么想的?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小区里老头老太太多了去了,你去聊去呀!东家长西家短的,爱咋说咋说……”
这些人不怎么讨喜,但人家对社会没危害呀。
跟这些人处,坏处就是顶多在背后说你两句坏话,别的……那真没有。好处也很多呀,比如哪里有便宜的菜,哪个超市做活动了。这种的她不光不费钱,还会省钱。
“你以后就在小区里跟这些人玩吧……”挺好的。
林雨苗觉得小四的嘴怎么那么讨厌呢,“你干脆说我是一废物得了。”
那你当你不是废物。
小四就道:“暖暖那丫头,都知道陌生人坚决不给抱。一见人家伸手,爬的可快了,蹭蹭蹭的就走,还只往她爸的书房去。你说你连半岁的孩子都不如……”
你还不废物呀!
林忍让一直没言语,这会子才开口了,但话不是对着林雨苗说的,而是对周安民说的,“……安民呀,苗苗这样也算是废了……”
没有没有!
周安民赶紧摆手,“我不……”
“听我说完。”林忍让闭上眼睛,“……也别说你不嫌弃的话,这话鬼都不信。我这个亲爹都受不了,叫你受那是难为你。你一年也不少赚,现在年纪也还不算大。离了婚再找,也能找一好的。可可呢,你带着也行,给我们留着也行……你要是实在受不了了,只要你开口说离婚,我绝不拦着。”
“不是……爸……我不敢……”周安民如今不是当年了,学会低头了。心里嘀咕呢,说我没惹着老丈人呀,怎么敲打起我来了。
连林雨苗也心说,怕吵架的事爸爸要给自己撑腰呢。
却不想林忍让接着来了一句:“我说的是真的。安民啊,我是句句肺腑。站在男人的角度,我要是碰上这么一个,我真觉得……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大好的人生,咋能被这种娘们给拖累了呢?家务家务不会做,孩子孩子不会教……这些要是都不会,好歹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叫人瞧着赏心悦目也还罢了……偏是干啥啥不行,还又浑又笨……说一句蠢如猪,那都是糟践人家猪呢……”
“爸——”林雨苗差点蹦起来,对着林忍让满是不可置信。
“喊啥呀?”林忍让哼了一声,又和蔼的看女婿,“……当年你们离婚,那是你的错。现在你再离婚,我占在理这一边。绝对不拦着。你们的财产该怎么分怎么分……当然了,这姑娘我也不再要……铺子也给她了,房子也给她了,她有地方去……以后她怎么活,我一概不管……”
“爸……你还是我爸吗?”
“是不是的……你随意吧。觉得不是,那我阿弥陀佛。觉得我是,那我这当爸的该尽的心也尽到头了……你的事我是再不管的。以前你是嫌弃我们管,但心里又知道有事了我肯定了会管。林雨苗我今儿把话放在这里,从今以后,你的事我要是再管,我就把林倒过来写。”林忍让说着,就起身要走。齐芬芳拉他,他一把把齐芬芳甩开,“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想管,你管。别拉扯我!我还明白的跟你说,你要是敢管,我也跟你离婚。你放心,我这年纪要是单身了,就凭我这身家,我这身板,找个四十来岁的也还能找到,就是想要生儿子,那也是没问题的。老二之前可说过,我少说寿数也在九十。我再婚再生个儿子,说不得我还能等到儿子长大结婚抱孙子……这话你最好也信。”
把齐芬芳气的倒仰,说孩子就说孩子,你还奔着我来了。
周安民吓的都不敢说话,朝后让了让,只觉得自家这老丈人真是光满万丈。听听!这话多霸气的……说的我都想试一把离婚再婚找人生儿子了。
但是……也就是想想。男人嘛,没这么折腾过一回的,总想这么折腾。可真折腾过了,就知道,还是不折腾的好。
林忍让真走呀。林雨桐就说:“时候不早了,这都到吃饭的点了。”
我吃的下吗?
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却道:“我不在家吃,跟几个朋友下馆子去。”
林雨桐送他出去的时候顺便抓脉,觉得没事,也就顺便送出大门了。
齐芬芳心里再气,这会子也得跟着老头子呀,留下……也不知道该说啥了,临走的时候只跟周安民道:“回去……好好说说。别再吵吵了……”
好的!好的!妈您慢走。
人一走,周安民赶紧问林阳:“这钱还能追回来不?”
“能!”林阳就道,“这女人还有积蓄。”人家骗来的钱该攒还是攒的。混吃混喝之后还有别的结余,本事相当了得。
行!能追回来多少算多少。
周安民拉林雨苗,“走了……”
留着干嘛?等着在这边混饭呢。
林雨苗推开周安民:“我自己走。”
周安民一个没站稳摔沙发上,摔不着,但脸上下不来呀。当着小姨子们的面呢,他脸有些潮红,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被气的,但还是道:“你走也把孩子带上呀。”说着就喊可可,“走了,回家了。”
可可一个人躲在房里一直没出来,这会子才探出头来。
周安民把可可带出去,林雨苗已经坐电梯先走了。一步迟步步迟,人家先走了。
路上周安民接了个电话,是以前老单位的领导,妇幼的一位副院长,打电话来要请他吃饭。那这是非去不可的,“马上到!马上到!”
因此他把孩子送到家门口,看着孩子进去关了门,这才赶紧就走,怕迟了不尊重。
林雨苗气呼呼的在沙发上等着,却只见闺女回来了,不见男人。
她吓了一跳,问说:“你爸呢?”
“不知道。”可可左右看看,“……妈,我饿了。”
就知道吃。
“……给你煮包泡面,行不?”
不爱吃泡面,“我想吃米饭。”
“家里没菜了。”林雨苗看了冰箱,“酱油炒饭吗?”
“你做的没有外面买的好吃。”
还挺挑剔。
“那给你订饭吧……”送餐的馆子现在不多,也没有相应的平台,“那个……披萨行不行?”
行!可可喜笑颜开,“我爸接了个电话,说是请吃饭。”
去外面吃饭,回来都不回来?
林雨苗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你听见是谁给你爸打的电话?”
不知道,“是个女的……隔着电话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光听我爸说什么请吃饭不请吃饭的……”
林雨苗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了,继而是惶恐。周安民要真是……在外面又有了花花心思可怎么办?
她赶紧换衣服,“你一个人敢在家里呆着吗?”
敢!“那我要玩电脑。”
行!去玩吧。妈马上叫人给你送披萨。
“那要是送披萨的来了怎么办?”我一个人在家能开门吗?
林雨苗愣了一下,“叫她放在门外。说不定妈妈就回来了……我出去买菜去……”
“那咱俩吃披萨不行吗?我爸又不回来……要不,叫小姨给家里送点菜,我三姨回来买了可多了,拿俩鸡蛋一个西红柿,两土豆都够了……”
“不用!以后不许从你姨家要东西……好好呆着,我就在小区里买菜,马上回来……”
然后周安民回来就见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饭菜扣在桌上,林雨苗一身清清爽爽的站在门口,“喝酒了没?要不要再吃点。”
这是有效了呀?
周安民整天跟女人打交道,这个脑子还是有的。他故意沉着脸,不给林雨苗好脸色,只嗯了一声,直接往卫生间去。
林雨苗赶紧跟进去,“我给你放水……”然后觑着丈夫的脸色打听,“吃的什么呀?没喝酒……还挺意外的。”
“妇幼的副院长……”为了叫她不闹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他还是冷着脸一如既往,“这些事跟你说不着,主要是想求我跟可可的二姨搭个线……”
“那我去说……”
又得意起来了吧。
周安民将脱下来的衣服往地上一摔,“啥事怎么都有你?!我们说的是公事……你掺和什么呀?以为你妹妹会看你的面子给我面子是吧?你想啥事呢?你都没品品,老二今儿回来一路上说你一句没有?那是懒的搭理你!你就作吧,作的众叛亲离你就舒服了。”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又冷哼一声,“也是……你作你的,跟我有个屁关系……”然后自己去浴盆里泡着。
林雨苗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什么……我这不什么也没说吗?我给你搓背呗……”
“不用!”周安民指着卫生间的门,一脸的不耐烦,“出去!”
林雨苗看着他,他果然就闭上眼,她只得出去,把门还给带上。
周安民把泡沫盖在脸上,无声的笑,胳膊甩了甩,甩的到处都是泡沫,张大了嘴无声的喊了一个字——爽!
但之前告诉她的,倒也真不是骗她的。那边的不止是副院长,今儿几乎领导的几位都在,意思就一个,跟林雨桐搭个线,要是能接受妇幼的长期特聘最好,要是不能,短期愿意给咱们培训也是行的。
他就纳闷了,接生还有什么需要这么大动干戈的?
结果人家就打开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是林雨桐当时生孩子时候的。什么也没露,难道老二家的接生水平已经到了叫大家需要学习的程度了吗?他不是很理解,但紧跟着,随着一位老大姐的指点,视频的播放速度慢了好几倍之后,他就明白了。
林雨桐给她自己摁,那不是无意识的止疼……绝对不是!
那是……
他突然意识到:那是催产的。
对!流产在追求无痛,其实还是疼。生孩子剖腹产当时是不疼,可生完了之后你试试。现在不从医学的角度去想哪种生产方式好,但只就这么快速的生下孩子的手法,这是不是就有值得人学习的地方呢?
如果再加上针灸止疼配合,单开一个妇产三科都行的。
这个手艺要是被省一的妇产科争取去了,那妇幼将会大受影响。
所以,妇幼就想争取一下这个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他哪里敢给打包票,这会子还在琢磨着,怎么跟老二去说这个事去。他当然是想促成的,毕竟是自己的娘家,那边都是老关系了。这点事要是都办不明白,那在这个圈子里,自己可真就不知道该怎么混了。
他洗澡出来,饭也不吃了,就穿了背心大裤衩,准备去那边转转,先探探口风再说。
出来见可可还没睡,正从厨房里拿了一块披萨。他就皱眉,“不是说了,不叫吃这个吗?”
可可刚要说话,林雨苗赶紧道:“……她非要吃,今儿就这一顿,明儿再不给吃了。”
说着,回头给可可使了眼色。
可可‘哦’了一声,“明天我想吃米饭。鸡蛋炒饭行吗?”
周安民点头:“那最好了。多放菜多放蛋,少点油……”
“好!我明天给她做。”林雨苗问说,“你这是要去……哪儿?”
“少管我!”周安民拽拽的出去了。林雨苗趴在窗户上看见他绕到背后的楼,赶紧跑到这边的窗口,看到他进了娘家的单元门,心里这才踏实了一点。
转过身,可可伸着手,“妈,你诬陷我……”
不至于的!
伸着手,这是又想要什么?
“一百!”可可哼了一声,“要不然我告诉我爸。”
林雨苗点了点可可的脑袋,掏了两百给了,“以后咱们是一国的,知道没?你爸有啥事你要跟我说,懂不?”
懂!
可可一脸你放心的样子,拿着钱进房间去了。
而林雨桐没想到周安民是为了这个事来的,“想聘我?”
“你也知道,你现在是招牌。你在,这个新科室就很容易能开起来。你现在号召力大呀,能做出百十个例子,这就是新的一种方式……”
“这不是什么新方式……中医本来就有。”不过是古代的时候限制了大夫的发挥,一个男女之别,就叫医生无法好好的帮着产婆给产妇生产,这才显得好似中医在这一道上很落后一样。其实不然,很有经验的产婆在产妇六七个月的时候就看出是不是会顺产,她们会用手法帮着胎儿顺位,成功率是很高的。
她强调了这一点,省的过度的宣传,好像自己发明了什么一样,这就很不好了。
要是这样,那不是更好。
相对来说争论少,且各种杂音少,发展起来更容易。
“这也是发扬中医嘛。”周安民就道,“我知道,这要是应了妇幼的,其他医院你就不好推脱……”
可不是嘛!中医院那边找人说了七八回了,“姐夫,你也知道我的难处。请的人多,但我的时间真不够。他们倒是说只要肯挂名都行。但这不是挂名的事……”
是!不出事挂名就没事,一出事,挂名的能没事吗?
况且,桐桐也不缺钱,干啥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往地上踩呢。
林雨桐也没把周安民给拒绝了,知道他回去还得跟那边回话。于是就道,“这么着,你就说培训的事,我在考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要是要我的联系方式,你给了也行。”
反正这个面子我给你了。而且给的还不小。
周安民心就放下了,他只要叫人觉得他混的还行,找他办事还算是找对了,就这点意思。至于他们怎么谈的,谈的怎么样,当然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至于说那种生产方式……推广开了会不会影响他……
呵呵!不会!要是那么容易学,中医就不会是如今的局面。如果人人都能学好,那就更没西医什么事了。他相信这方法能行,但更坚信,学会且学好的,一定是凤毛麟角。这些人就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的给人接生……那终究只是一双手对吧?生孩子这种事,中医的……只要不是电视小说上的催产,那就不存在能预约这一说的嘛。
这就显示了剖腹产的好处了,他还真见过找算命的给推算好了日子,择期叫孩子来到这个世上的人呢。上哪说理去,对吧!
得!话也说的差不多了,“那我回了。今儿跟着折腾了一趟,也早点歇了吧。”
林雨桐把周安民送出去,暖暖还没睡呢。白天是谁带着都行,但是晚上,离了亲妈是真不行。四爷抱着在卧室里转圈圈呢,她就迷瞪着眼睛,闭上了又睁开,睁开了又闭上。这是实在乏了,偏不肯睡的样儿。
林雨桐过去一接到怀里,人家翻着眼皮一看,嘴里‘ma’了一声,就闭上眼睛,这是真睡了。
她躺着陪孩子说话,四爷从卧室出去了。林雨桐以为他是去了书房,谁知道转眼就听到大门响动,这是出去了吧。
这个点了,估计是找苏南去了。
四爷还真不是找苏南去了,他去了楼下。楼下的小公园的石凳上,林忍让一直在那边。连晚饭都没吃。
四爷下楼,去了小区外面,先叫人家下了一斤的肉饺子,再买了一斤卤肉叫人家切了,又要凉菜,弄了花生米,临走买了一瓶白的,拎着回来了。
谁知道一到,看见苏南也回来了,正跟林忍让在那坐着呢。
翁婿几个面对面,凉菜往石桌上一摆,苏南又去车的后备箱,拎了一箱子啤酒,顺带拿了几个一次性杯子,“没冰镇……凑活能喝。”
嘿!这都是啥女婿呀,车上啥还都带着的。
不过林忍让高兴呀,一扫今儿的憋气。家里有爷们就这点好,爷们永远明白爷们在难受啥,难受的时候要干点啥。
老三家的合脾气,老二家的实在是体贴。看看,这吃的喝的,摆在自己面前的是饺子,这是知道自己没吃饭呀。
齐芬芳之前还说自己只偏向老三家的……这个……有吗?
大概有吧!
林忍让有点心虚,决定以后对二姑爷还得更好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02、饮食男女(60)三合一
饮食男女(60)
林雨桐休假一直休到了九月份。
九月份, 暑假结束了。作为学生的四爷, 开学得要去报名的吧。
可开学这一天,学校也通知老师去开会。尤其是林雨桐要去医科大学,开个妇产科的中医培训班的事情, 这个是要在会议上说的。因此, 这个会议是属于她非去不可的会议。
鉴于九月初, 除了早晚,气温其实很是比较高的,四爷就说他报名可以延后, 第二天去也行的, 叫桐桐放心去开会, 他在家看孩子。
结果前一天晚上一场暴雨,早上起来天透着亮色,林雨桐站在阳台上抬头一看, 就道:“今儿好天气……”不会下雨,不出太阳。还不憋闷,小风吹着, 最是凉爽。
然后四爷一听,就起身就屋去了。出来就带了一身青蛙装, 要给暖暖换。
孩子刚起来,尿湿了一点裤子才给换的衣服, “嘛呀?又换。”
“天凉快……”四爷一边把暖暖的脚丫子往裤腿里塞,一边这么说。
天……是凉快。
所以呢?
“我今儿去报名……”
带你闺女一起去?
你要三天的报名时间呢,不是非今天去的吧!就是非今天去, 那楼上老两口没啥事,一会子就下楼来了。你出去报个名再回来,两小时够不够?怎么就非带出去。
“孩子也不常出去……”学校里的环境还好,带孩子转转嘛。
林雨桐:“……”总了归齐,就是要带你闺女出去炫耀炫耀呗。
这要是孩子长到三两岁,你要带也就由着你带了。这么丁点的,出去你不得给兜着尿不湿吗?尿湿了你得给换吧,她在家也不是很习惯带那个东西,你给她兜上她就给你撕下来。出门不小心尿你一身信不信?回头你湿了没事,你看她衣裳湿了你不得替她难受呀。难不成还能带上几身衣裳给她随时换呀?这也不现实对不对?
她温和的讲道理,但是态度却是坚决的:要报名,你抓紧去。要带孩子一起去,不行大大滴!
四爷:“……”我这给孩子把出门的衣裳都换好了,“很快,就转一圈就回来……”
暖暖大概能听懂一点了,一脸疑问的指着门外:“去?”问是不是要出去。
她爸才一点头,她顿时尖叫一声,蹦跶着要坐起来,拍着手,恨不能马上出去。
“不行!”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
暖暖拍着身上的蛤蟆肚皮,抓着衣服:“……穿……穿……”
都穿好了,所以应该出去。
应和她爸的话。
林雨桐故意虎着脸,“穿了再脱。”
她不乐意,蹭的一声往他爸身后一躲,探出头看林雨桐的脸色。
林雨桐差点绷不住,“让你爸推着你去外面花园里转转……好不好?”
暖暖不言语了,正巧齐芬芳下来了,这丫头又乐了:“……姥去……”
把四爷和桐桐逗的够呛。暖暖不爱跟她爸去小区的花园,觉得不如跟着姥姥舒服。为啥呢?带着孩子的,一般都扎堆。叫孩子一起玩嘛。而在家带孩子的,不是宝妈,就是外婆奶奶。女人们在一块,就是那种的:
你家这个多大了?
会叫人了吗?
吃辅食吗?
能走几步了吗?
用的啥尿不湿呀?
吃的什么奶粉呀。
我家娃昨天晚上起了几次,尿床了,拉了。
……
就是这么一套。四爷也带着暖暖有心参加人家的团伙,心说叫孩子跟周围的孩子玩一玩吧,结果一凑过去就被女人给包围了。她们说她们的,他不搭话。可这么着也不行,人家还追着问他:
你家林大夫忙着呢?
以后你家的孩子都你带?
你家林大夫就有福气了,老公奶孩子带孩子。
嗳……你现在不上班呀?
明儿有个婴儿游泳馆开业,不要钱,你去不去呀?要去一起呗,咱们搭伙,开一辆车就行……
啊喂!爷不烦带孩子,难得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能带带孩子。爷也愿意叫林大夫清闲清闲,但是……爷不爱跟你们说这么些话。
要是爱新觉罗祖先有知,那是要羞死的。
于是,每次带暖暖出去,他不是带着孩子在花园里科普各种植物知识,就是带暖暖去看老头们下棋。孩子再聪明,科普这个教育,还是有点早的。顶多孩子会发出一些类似于‘花’‘草’‘芽’‘叶’这些词,但说的最清楚的只有两个词。一个是‘叫吃’,一个是‘将军’。
下棋的时候那些老头们一叫吃,一将军就喊的震天响,象棋拍打在象棋上,发出铿锵的声音,孩子想记不住也难。再加上林忍让在家也爱下棋,跟四爷下,跟苏南下,所以,叫爸妈还叫不大清楚呢,就先学会‘叫吃’和‘将军’了。
比起这些无聊的活动,当然是找小朋友更好玩了。所以,一听去楼下,去花园,她就习惯性的要找姥姥。在家也就姥姥特别有耐心能带着她参加社区内自发的集体活动。
齐芬芳乐的不行,“丁点大个人,你怎么就精怪成这样了。”
暖暖带着几分谄媚几分讨好的笑,把她的磨牙饼干使劲的往前递,给姥姥吃。
齐芬芳乐的抱她:“想出去呀!那就叫你爸妈去忙他们的去……咱们去楼下……”她把孩子抱起来往小推车里放,“我才进来的时候还听见说啥换衣服……换啥衣服?衣服买了就是为了穿了,不穿就小了。瞧瞧我们今儿穿的,跟他们比比去……”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往出走。
推车上挂着水壶毛巾纸巾帽子毯子,一堆的东西。带着孩子只要是踏出大门,这就跟远足准备的东西也没多大的差别。
孩子走了,两人抓紧出门,办自己的事。四爷的建议就是,“培训班可以搞,但不能说天天的你全程陪着吧。带几个学生做助教……就行了。”
该讲的讲,解疑答惑也行。但平时练习管理这些事,不用参与的吧。
林雨桐就是这么想的,她还提出一个事,“培训基地,放在妇幼。”因为产妇资源上来说,这里是最丰沛的。
放在哪个医院都行,她提出来了,那就没什么反对的意见。只是有人说,如果地方不够,可以适当的选几个备用的。
这个也合适。
反正就是把妇幼推到前面,这就是给了周安民脸面了。
这边一开完会,周安民就接到妇幼那边的电话,言语里客气的很,一打问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姨子还是给力的。人家做事属于很讲究的。
而自己唯一能给人家帮上忙的地方就是,管好自己的老婆,少给人家添点麻烦。
最近他的心情也比较爽,回去不顺心了耷拉着脸也是正常的。今儿回去之后,饭菜已经做好了。水平一般,但胜在是家常的味道。菜色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家常饭,可过日子这么吃心里是最踏实不过的。
吃饭的时候,给闺女碗里夹了两筷子青菜,“多吃点,对皮肤好。”
可可不爱吃,看她妈:“……饭前我都吃了半碗了,是吧?妈!”
林雨苗:“……嗯……她饿的早,我给拌着青菜盛了半碗饭,这会子她不饿……”把青菜给挑出来了。
可可刚要去夹红烧肉,周安民给拉过来了,“既然不饿,晚上尽量不吃肉。多喝点鱼汤……”
我妈做的鱼汤腥味大,并不爱吃。
孩子简单的扒拉了两口进屋了,“我去写作业。”没吃饱,但是卧室床底下有零食。
“不去找你三姨补习了?”周安民就道,“你先歇会儿,等爸吃完送你过去。”
可可一顿,“我们老师说……要有自主的学习能力,最好别太依赖辅导老师。”
这样吗?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
周安民点头,“那你去吧。”等孩子进去了才说林雨苗,“那你得跟老三好好说说呀。孩子突然不去了,还当是咱们见怪了。”或是嫌弃老三教的不好。
林雨苗低头盛汤,“刚开学,也没啥课程。这几天我得空了就去说。”
这人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呢?
周安民放下筷子,一脸的不高兴,“你是还不愿意上你爸妈那边去呗。咋的了?脸上下不来呀!那有种你一辈子也别回去啊!你说你这人……老三管了孩子这几年,学习也没要你操心。这会子了,孩子不去了。你就是不想去,你是不是得好好的跟老三用商量的语气说呀。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搞教育的,要是老三也觉得人家老师说的有道理,那咱们能放心,老三也能理解咱们的意思。你这不声不响的,是个啥意思?”
“没不去呀!开学第一天,没作业,最多就是包个书皮,我把书皮都给买了……”林雨苗好声好气,“我去,明儿晚上我就去……”
没作业不等于不需要预习。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他哼了一声,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去老三那边的事,这其实是不光要去老三那里,“老二那里……你也多看护点。人家老二这回很给我这个姐夫面子……”
“那不是应该的吗?”
放屁!
谁跟谁是应当应分的?
最应该应分的就是父母跟子女。你小的时候父母养你,那是做父母应当应分的。等父母老了,你养父母,这也是应当应分的。剩下的……那就是情分。
“行!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林雨苗应付着,这叫周安民多少有点挫败,这还是没往心里去呀。
他生气,但老婆娶回来了,不顺心顺意,那就还得教。
吃了饭,拉着老婆先上老二那边去。再怎么都是亲姐妹,还能永远这么着呀?
到了那边,一进玄关,就听见里面老二家的那位在给孩子念书:“……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四爷不是念书,是抱着孩子晃悠的时候,嘴里在背诗经呢。
孩子能听懂多少不知道,反正孩子一闹瞌睡,四爷就是这么一出,诗经是翻来复去的背给孩子听。
两人一进来,小丫头头蹭的往起一抬,这是又不想睡了。
最近几个月林雨苗不常来,暖暖觉得有些面生,扒拉着她爸也不要下来,只眨巴着眼睛看。
周安民就笑:“这是教我们暖暖念诗呢?”然后就笑道,“这是背的什么呀?”说着就笑问林雨桐,“这是一边背诗一边教育呢……”
教育谈不上。
只是刚好,今儿背到这里了。
林雨桐也没解释,顺嘴了接了一句:“将来,不指望她多有出息。孩子嘛,能心存感恩最好。孩子懂得感恩父母,这是一个家庭最大的福报。”
千不好万不好,生养抚育之恩比天大。
一个没出息的孝子,比一个有出息的白眼狼要强千倍万倍。
林雨苗就觉得老二说话是话中有话,好像在说自己对父母不好一样。一时间脸上更下不来。周安民倒是面上毫无异色,接过话头,“我跟你大姐这回来,其实也是为了父母的事来的。我呢,一直给我父母每月三千。岳家这边,我想也一样。我就这么大的能耐,能给的也有限,我的意思是,咱们俩家,一个月每家给上爸妈三千块钱。老三就算了,毕竟跟父母住的是他们俩口子。在身边端茶倒水的,这不是那点钱能算明白的。”
这怕是周安民听了自己刚才的话顺口才接上来的。
而且,他考虑到了老三两口子拿的那点工资,一月拿三千是挺紧巴的。
林雨苗就道:“其实爸妈不缺那点钱。”
周安民能气死,是因为缺钱才给的吗?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林雨桐就笑,“我大姐是这样的,她心里没别的想头。”她就是说话不怎么过脑子,想怎么说就怎么时候,习惯了。
林雨苗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我自己的爹妈,我会舍不得那三千块钱?我就是说……他们真不缺那点钱……”
周安民更气,你啥意思呀?你爸妈不缺,我爸妈缺呗。
还是说,觉得给你爸妈的少了。可你说给多少合适?
五千?
给你爸妈五千,那要不要也给我爸妈五千。当然要了,要不然我不就成了那个有出息的白眼狼了吗?
可两边都给五千,这加起来就是一万。一万块钱呢,就算是月入十万,这个钱往出拿是不是也有点心疼呢。
再说了,也得考虑你们姐妹四个的具体情况吧。老二这边一个月给三万那都给的起,但是吧,老三两口子的死工资,五千占了两人工资的一大半。再是说他们跟爹妈住,不需要给钱,但人家两口子心里肯定过不去。
所以,三千刚好。
“父母不缺那点,但这钱也得给。这给的不是钱,是心理安慰,是吧?”周安民这个问四爷,寻求支持者。这是得叫父母知道,女儿们是肯给养老的。
四爷无所谓,大面上就按照这个章程给。人家给自家看孩子,别的地方再另给孝敬就是了。
他认可,但还是道:“这事要提前给老三两口子商量。”不要掏钱,但事先也得把话说到明面上。
也对!那就叫老三两口子下来。
两人一听这个事,心里就明白,钱是小事。主要还是想缓解老大跟爹妈那边的关系,给老大找个台阶下。
其实老两口拿了那钱,还是想办法就补贴到她们各自的日常生活里了。
老大那边,可可的教育,课外辅导,各种零嘴,瞧见啥好看的衣服了,也都给买。
老二这边呢,进进出出的买菜,都是些很细碎的开支。这一点林雨桐也知道,家里的洗衣液啊,洁厕的东西呀,零七八碎的,什么都有。她也没专门去买过,但用的时候总有,那肯定是齐芬芳心里都记着呢,觉得没有了直接就给补上了。去物业交给物业费,水电费之类的,不也是他们去吗?家里的电卡林雨桐一次都没摸过。
这些老三当然是心里有数的。虽然跟老人住有很多不方便吧,但在家现在是……基本上是啥事也不沾手了。早上起来吃现成的,搞卫生有钟点工。吃了饭……以前自己跟小四刷碗,现在……反而不用了!
齐芬芳是这么说的,当然了,是背着苏南说的,“……就得叫他看看,你在家是啥都不干的。这么着,将来自己过的时候,你才啥都‘不会’……”不会了好啊!什么都不会的人有福气,什么都不用干嘛。从来累死的都是能干的。
老三:“……”这算不算是被妈妈疼了一次。
所以,光是这份啥也不干的舒服自在,还不值这点钱?
再不济她还有铺子租金呢?何况,苏南还是有点外财的。
反正,要给就一样都给。自家不出这钱,没事的时候自然是没事,有事了,这事拿出来叫人讲究。
因此,苏南也很坚决,“再缺钱,不缺给长辈的孝敬钱。那就这么定了,三家各给各的,每月的一号准备转账,三千,一分不能少。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提前说明。欠的部分其他人补上都行,不短了父母的养老钱,可行?”
当然是可行的。
“等小四结婚了,依照此例。”要是拿不出来再说。
行!今儿九月一号,干脆从这个月起。
于是,林雨苗这么地再次的踏进了娘家的门。而林忍让和齐芬芳真特惊讶,给钱呀?
林忍让想说,老子不差那点钱。
但齐芬芳一把给拦住了,这钱得要。哪怕咱们攒着等将来再分给他们呢。但是不能不要。这性质不同呀。
自从拿了这个钱,小四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齐芬芳整天念叨的都是,“你看你三个姐姐,不管怎么说,钱上不受恓惶。日子好歹都能过,也过的比一般人强些。你看看你二姑家的你表姐,嫁的那边房贷欠着成百万,两口子月月那点工资……交了房贷车贷,孩子补习的钱都得贴……房子首付还是你二姑这边给出的,那女婿家太穷了。你可别给我钻了那个牛角尖……”
“我找一条件差的,我养他还不是一样。只要我瞧着顺眼,看着赏心悦目……”还没说完,紧跟着就是一巴掌,“你敢这么着打不劈你。你懂什么,有出息的男人回家照样乖顺。没出息的男人……回家更像大爷!别的不说,你就看你三个姐夫,哪个是回家啥也不干的……”
呵呵!瞧这三个女婿把您给嘚瑟的。
小四不爱听她说话,换了鞋就出门。
“嘛去?这么晚了不好好在家呆着……”
“找暖暖去……”她直接就出门。
孩子都睡了,你再闹她。
并没有!孩子没睡。因为马驹子到省城有事,牛爱群坐着顺风车来看孙女了。明儿就走。孩子以前跟牛爱群那是在网上视频的,孩子新鲜呀。以前抬手一摸,只有屏幕。现在人到跟前了,摸到的是人,这可兴奋坏了。对着电视‘噢噢噢’的,不停的拽四爷。电视上是清宫大戏,老十七给四爷戴了绿帽子那一类的。
四爷和桐桐又不看电视,但是齐芬芳在这边的时候肯定是看这个的。而且是反复看的那种。电视一打开就是这个。孩子跟着也看了一点吧……这会子拽着他爸,像是在说:叫里面的人也出来呀!
还是别了!主要是怕你阿妈打死你十七叔。
想来十七躺在下面也挺委屈,小可怜样的风吹就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是在床上的,六十天是在他自己家转转,剩下那五天坚持坚持,还能出一趟门的。比如不得不去,不去不好的宫里。
躺在那里作古了,送了他四哥一顶绿帽。这种事对吧……管他是不是真的,喜闻乐见就行。单凭这一点,老十七足可以傲视群兄弟了。
四爷不用看,都知道桐桐在偷笑啥。装的再一本正经,我也知道你在心里笑,心里的小人坐在地上,笑的四仰八叉。
他瞪了她一眼,桐桐低声问说:“……你这心修的还不行啊……”
也是!再是说又不是我,但要心如古井不泛波,那也是不可能的。
林雨桐心笑,这要是叫四爷遇上一回那个老佛爷,那可真就有热闹看了。
两口子在这边小声说话,你一句我一句,那边牛爱群也不在意,注意力全在暖暖身上。跟孩子说着方言版的普通话,“……把人家叫下来呀?那下不来!咱们也不叫人家下来……等将来咱们也去电视上……我孙女这长的……不服她哪个明星……是不是?”
孩子哪里懂这个,一味的走到跟前看着电视。
四爷悄悄的把电视给关了,然后对孩子摊手,表示没法子了,“里面的人……人家睡觉了。咱也睡觉好不好?”
但这话昨儿还能哄住,今儿就哄不住了。就见这丫头扶着奶奶的手奔着茶几,然后扶着茶几转了一圈,眼睛盯着茶几看。看完了,又扶着去了电视跟前,扶着电视柜跑侧面,抬手就摁了开关,电视又打开了。
林雨桐这才恍然:“这丫头刚才在找遥控器吧。”
老看大人开关电视,她给记住了。
牛爱群喜欢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家乖妮妮比奶奶都强,现在这电视,奶奶都不知道电视的开关在哪儿……”
暖暖笑的露出才长出来的米米牙,拍着手跟爹妈炫耀。
林雨桐过去将她抱起来,四爷蹭的过去将电源线给拔了,孩子一扭头,傻眼。嘴一憋一憋的眼看这就要哭了。
牛爱群心疼的不行,孩子看电视咋了嘛。
就是看不懂,那瞧个热闹也行啊,孩子喜欢就好了嘛。瞧瞧,刚才那小脸笑的跟多花似的,多喜庆。非把孩子闹哭!
四爷也不说不叫看,只接了她放地上,还牵着她过去,“怎么了呢?是不是人家太累了,所以回家了……你再去叫叫看……”
可以的吗?
孩子的小短腿倒腾的可快了,过去再摁了一下……
嗯?
并没有再出来。
“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林雨桐笑着去开门,是小四。小四手里拿了个玩偶,“还没睡呀。”
没!正闹着呢。
小四进去,把玩具挡在脸前面,掐着嗓子,细声细气的说话,“我找暖暖……谁是暖暖……”
一下子就不哭了,只盯着小四手里的玩具看。
这是新样式,刚做出来的样品,消毒之后就在车上放着呢,她刚才下车专门去取了送过来的,果然孩子就是容易被这种色彩绚烂,但长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
正要逗孩子呢,才发现姐夫的妈也在,“……您看,您来了我也不知道。”
“刚到的。想着你们也都睡了,就没上去打招呼。”
也是!都这么晚了。
小四也没啥事,就是送个玩具,放在孩子的玩具堆了,看看孩子会注意到新的,还是舍不得旧的。
孩子的注意力转移了她也就回家,二姐的婆婆来了,听说明儿要走,这肯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林雨桐追出去问她:“有事就说,还真就这么走了?”
“真没事。”小四推她回去,“真没事……就是妈在家老絮叨我,不耐烦罢了。南哥跟爸在家看球赛呢,咱家老三这个闲不住的,现在不管可可那个麻烦精了,又在网上弄了个啥兼职,好像是在网络课外辅导,课时费还挺高的。现在书房又成书房了,晚上在里面上课呢。门一关,她不出来,不许人进去。我在家吧……不需要跟谁说话……”是一个人玩手机不好呢,还是一个人在网上追剧不舒服?再有,随时都要处理订单回复客户,也不是真那么无聊。但是自家妈是真无聊呀!老三拒绝她的骚扰,自己就得受罪。听她没完没了的絮叨。其实说话没事,聊聊嘛,但一说话就是婚事,这就烦了。她是一肚子苦水,临走的时候就道,“之前还说别叫我三姐生,等暖暖大殿。可现在,我就盼着我三姐赶紧也生一个。咱妈忙了,就不催我。”
其实她早想找机会跟二姐商量商量,看是不是能搬出去住。这事怎么跟爹妈说合适。可犹豫到现在都没开口。这事要是以前,她想说就说了,可是现在不一样呀。现在家里有个姐夫……要说不方便肯定也会有点。要出去住,其实也没什么……但就是怕老三家两口子多想嘛,好像是因为他们她才要搬出去的。但其实,关系真不大。
因此,她话到嘴边,干脆连二姐也不说了。就这么着吧,赶紧挣钱,能自己在这小区里交个首付,自家爸妈到时候都会无话可说的。
见她真没事,林雨桐就真放她走了。
进来四爷就问:“是有事?”
没事!
不外乎催婚那点事。
牛爱群也问呢:“……苹苹这姑娘多好的,性子爽利……怎么还没个对象呢?”
“没碰上对的。”林雨桐就笑道,“就是我妈催的紧,这才躲出来的。”
“大人着急嘛。”牛爱群就道,“就跟虎子一样,我这心里急的都冒火了,可这孩子压根就不搭理。媒人没少介绍,也都叫见面了,可惜……就是没下文。你说虎子这孩子是不是傻……电话号码都留了,没事你给人家姑娘打电话呗。怎么就是死活不开窍了。一见人就脸红,不好意思给人家打电话……我说你一大小伙子,叫人家姑娘撅几回怎么了?这个不行换下一个试试,总能碰到合适的对不?你说你连试都不试……你不好意思,等着人家姑娘好意思呢?现在的小姑娘多金贵呀!比咱家条件好的多了去了……人家更不会搭理你了……介绍的小姑娘条件真不错,有在派出所工作的,虽然是协警,但是一个月好歹也有两千块钱,能把自己养活了就行。还有个是个幼师……上星期见的那个最好,在妇联的……年龄也合适,那孩子也大方稳重,可惜,他就见了一面,还是没好意思联系……”
一间姑娘就脸红,羞羞脸,这可咋整?!
牛爱群一肚子苦水,“我也不爱包办,可你说虎子这样的,我不包办一个……他不得打光棍呀。”
这个……咋说呢?包办的未必就过的不好,端看怎么说了,“只要虎子愿意,那就行呗。”
说了这个,牛爱群又絮叨尹丽,“结了婚跟变了个人似的,啥事也不管。在店里真当了老板娘了,对驹子也是吆喝着叫,厉害的哟!”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欢喜是欢喜的,证明女儿过的好。紧跟着话一转,“……就是没个孩子。我是不着急,驹子也说不急。可你知道咱们那边……人的嘴里是啥话都有。杨林那边,人家媳妇给添个小子。这话就多了,一天结婚的人家添个大胖小子,咋你家就没个孩子。我一听这个就来气。没关系的事,没关系的人非得这么拉到一块比一比,你说讨厌不讨厌……我想着,过几天,叫你姐跟你姐夫再来一趟,叫桐桐帮着看看……驹子的年岁不小了,你姐再拖下去,不也成了高龄产妇了?抓点紧……”
行!怎么都行。
好长时间不见儿子媳妇了,牛爱群精神状态好,从家里的菜地专给女婿的饭馆子送菜,到后院养的鸡鸭鹅,两头笨猪……谁谁谁添了孩子,哪家哪家又出了啥事,都要说一遍。其实常视频,在电话里也都说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但她却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说,过去的事反反复复的……两人都跟第一次一样,耐心的陪着。
人年纪大了,就是这样。你对她说的话没兴趣,那她还能跟谁没完没了的去絮叨。
听了一半,四爷就叫桐桐抱着孩子睡去了,一是叫桐桐和孩子舒服,二嘛,也给牛爱群单独跟儿子说话的机会。儿媳妇再好,那到底是儿媳妇。有些话是不好说的。
果然,桐桐一去睡去,牛爱群就问了:“……孩子都是你丈母娘看的?”
四爷点头,“是!这边的事大部分是丈母娘照看。”
“那人家的事你得精心点……丈母娘在这边,你就要手脚勤快点。有点杂活,能干就干了。别叫丈母娘有意见。”要不然不能在桐桐耳朵边填好话,时间长了两口子容易有矛盾。
四爷特耐心的应着,“处的挺好的,这事您跟我爸别操心。”
咋能不操心呢。到底是岳家得力,媳妇也能干,总觉得儿子多有仰仗人家。一条儿女一条心,这边说是不用操心,但咋能不操心呢。就怕两口子过不好,就怕跟人家这边处不好。有句老话咋说的,饿死不耕岳家田?就是不能靠着岳家吃饭嘛。
她多少有些忧虑,“你现在还上学……挣得真的够不?家里不要你再给钱了……先顾着这边,孩子要紧。还有啊,我可得提醒你……上学就是上学,只能是上学。现在这小年轻,动不动的就爱啊不爱的,多好的媳妇搁在家里,找外面找爱去。尤其是学校……学校里的女学生,人家年纪小,不懂事……有时候办事不想后果……我跟你说,你可得把的稳。别在外面整那些有的没的。”镇上一姑娘,考上大学,眼看毕业了。结果咋就跟老师好上了,那老师有老婆有孩子的闹到网上了……坏事传千里,谁不知道呀!都说是孩子小不懂事,是那老师不对。当然,别管别人咋说,她信这话。自家男人临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可得好好说说儿子,现在的好日子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可不敢得陇望蜀。
这些话都不敢在桐桐面前提,怕本来没事的事,再叫儿媳妇给想多了。
她心里叹气,也别说当儿媳妇难,其实这婆婆也难。
同样一句话,这亲妈说出来,跟婆婆说出来,听在耳朵里,那就是两种味道。反之,同样的话,亲闺女说出来,跟儿媳妇说出来,听在当妈的耳朵里,那也是两种味道。
所以,问题就来了!
就连桐桐,等四爷回来的时候都先问了一句:“说我了吧?”
四爷:“……”就算是说你了,难道我是站那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03、饮食男女(61)三合一
饮食男女(21)
孩子的成长就是最好的时间坐标。你看着她一点点长大, 然后才对时间有了清晰的认识。等孩子磕磕绊绊的能走了, 你就发现,这一年你又走了头了。
年年过年都如是,没什么新意。今年唯一出新的地方都是, 带着孩子回来老家过年, 去年新媳妇没回去, 一应亲戚都没走动。今年孩子都能带出门了,该走亲戚的还是要走的。用了两天,把亲戚都走了一遍。围观了走亲戚顺看的乡亲的虎子相亲二三十, 大年初四就心满意足的返城了。
走的时候马驹子又追过来多问了几句, 主要是尹丽怀孕了, 胎才坐稳,他那边又没个女性长辈,不免多问了几句。
林雨桐一一说了, 又道:“县妇幼这边我给联系有经验的大夫,产检直接过去就好。怀着身子了,少折腾最好。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
尹丽一怀孕,牛爱群估计更腾不开手了, 到城里看孩子的时候就更少了。
一回来,齐芬芳一把接过孩子, 嘴上问着,“……回去还带孩子出去走亲戚了?闹了没……”但等四爷一去卫生间,就低声道, “吹空调吹的,你看孩子的脸,干了吧……”说着,还心疼的抬手摸了摸,以说明她说的是真的。
人家不是土包子,早早就买了加湿器了。哪里就干着了?
林雨桐低声说了,就又道:“一年就回去两三天,您快得了。”
齐芬芳白眼一翻,朝里面喊女婿:“大振啊,上去吃饭吧。这边还得另做,衣服也别换了。”
四爷在卫生间里应了一声,假装没听见丈母娘刚才在外面说的话。
今年就小四在家守着这父母,年前周安民老家打了电话,说是老娘病的不中用了,想见见孙女啥的,结果还真当出事了,结果一家三口急着回去。周安民走的匆忙,在电话上拜托林雨桐,要是情况不好了,千万请林雨桐跑一趟。林雨桐都应下了,专门把时间给调整了,结果林雨苗打了电话来,说是屁事没有就是感冒了,反反复复的没好利索,主要骗儿子回去的。骗回去了,可一家三口也没多呆,过了大年三十,大年初一下午就回来了。
老三这边呢,林家再不懂事,也知道该叫苏南带着林阳回去过年的。大年三十在那边的,其他的时候还在这边。所以,团年的晚上,家里却最冷清,只小四陪着的。
这猛的一冷清,导致的结果就是巴不得把儿孙们往一块凑。
一家三口上去,家里的人基本都在,商量着走亲戚的事。
苏南就道:“姑姑是姑姑,姨姨是姨姨。分开两家,定个酒店,大家一起聚聚,钱咱家掏都行。要真是挨家挨户的去拜年,这七天时间压根就不够。”
谁说不是呢。
像是林家这样的,中午跟姑姑这边约到一块,晚上跟姨姨这边约了一块吃饭。一天就把老亲戚应完了。剩下的还能走走朋友领导等等这样的关系。
对吧?
道理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林忍让就给他的妹妹们打电话,过年只有七天假嘛,谁能保证肯定不值班。只有像是林阳这样的工作是肯定不加班,假期很长的,剩下的人都不能保证。这么安排就好了,谁都不稀罕那点礼品,亲人间见见就行了。礼品也别准备,把给长辈和孩子的红包准备上,大家聚聚就完事。
林忍让一说,那就行呗。
林雨桐和四爷先吃了,林阳在喂暖暖吃蛋羹,她问林雨苗,“往年姑姑家那些成家的表哥表姐,给可可的压岁钱是多少。”她想确认一下,给亲戚家的孩子准备压岁钱。
可可撇嘴,“也就二百。”
林阳就皱眉,一边给暖暖擦嘴,一边道:“也就二百?这是什么语气?”
可可还有点怕林阳的,“……二百……就是少的意思。”
苏南就瞪林阳,这么多人面前你说孩子,几个意思?林老师这职业病现在越发深了。
“别人家的孩子我还不说呢。”林阳就冲着林雨苗,“都是大姐……你在家当着孩子什么都说,孩子不分好赖不分好坏,什么场合都往外说……”
“哎呀!我啥时候那么说了。”这种事,他家给我家孩子,我给他们家孩子多少,本来就是这样嘛,“……肯定是在学校学的那样……我们单元……就顶层那一家,有个小姑娘,那姑娘可精了……”
这是什么道理?坏孩子都是人家家的。
周安民瞪了林雨苗一眼,就接了林阳的话,“你说的对,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没注意。这么说话很不妥当。”说着就叮嘱可可,“以后不许这么说话。这跟亲戚坐在一桌上,这么露出点意义,多尴尬。”叫人下不台,平白把人给得罪了。
“我才不去跟那些人吃饭。我就在家里看电视。”可可端了碗离开饭桌,坐在电视前面的板凳上看电视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三姨说你一句你还撂脸子了。
周安民就要再说,齐芬芳拍了周安民一下,“吃饭。”孩子哪里是为了老三说了一句生气了?主要是成绩的事。
这回孩子没考好,期末考试考了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那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请假的时候比上学的时候多。
这成绩的事她知道,老大知道。孩子要脸,哭着说要是大家知道了都得笑话她,因此她这做姥姥的和老大那个当妈的就帮着瞒着,只说跟以前一样,七八十分那个样儿。
其实,语文六十八,数学六十一。刚刚及格。
全班八十分下面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倒数第一那孩子,数学考了七十八,语文考了一半不舒服走了。但好像那孩子语文学的不错,写的啥作文还拿了奖了。
再就是倒数第三,两门都在七十五上面。
可可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这学期说是不用她三姨管了,结果就成了这样了。
这事连可可爸都不知道。
老大偷偷给孩子找了个家教,从初六就开始在家给孩子补课。孩子不爱去人堆里凑热闹,那是还得继续撒谎,觉得臊得慌。
她接了话头,“不爱去就不去。在家里自己看看书,看看电视。听你妈说给你找了个奥数的老师,人家老师来了,要跟着好好学。”不能说是补课的。
林阳就不认同,“基础扎实了奥数稍微点拨点拨孩子就会了。现在……太早了。拔苗助长没什么好处。”其实很多问题再学了方程之后就能解决的,不是非要这么钻那一道。如果不是在数学上确实擅长的孩子,不用这么费力的去钻的。按部就班踏踏实实的,就可以了。
但是这话连周安民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自家孩子也没那么差呀。不就是粗心一点吗?粗心是……练习的少,又不能说明孩子笨。学多少算多少嘛。
苏南在桌子下面踢了林阳一脚,没完了你还。
林阳看了他一眼,等老大两口子带着孩子先走了,她才说,“我都不说,那谁能说呀。”
苏南点头,“说……可以,但没你这么说的。连大姐夫心里都不自在了。”
小四却觉得这么才好,要是以前的林阳,才不会说呢。她就道,“大姐就是护犊子,也就是咱自家人,换了人谁说?”
“知道!知道。”齐芬芳见苏南点了点小四也起身了,跟着老头子和二姑爷去客厅了,这才道,“……可可那孩子没考好,你大姐又拉不下面子,又怕周安民说她……你们知道就行了,别跟家里也说去。”
啊?感情还有这么一出呢。
林雨桐哭笑不得:“可可是周安民的亲闺女。人家亲生父亲都没有知道孩子情况的权利吗?孩子没管好,那不是你和我爸的问题。也不单纯是我大姐的问题,我姐夫大撒手肯定也有他的不对。知道真实情况,这才能往下管。你还替我大姐瞒着?妈,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叫我大姐夫知道了,人家怎么想?他是外人,你们才是一家人,是吧?人家孩子的父亲是监护人,你是谁啊?”
齐芬芳愣住了:“也不是诚心的…………等这补课补上来就好了……”
“能补上来,她就不会学成那样了。”小四凉凉的说了一句,这事你比我姐还糊涂。
嘿!怎么就冲着我来了。
林阳都不想说话了,“人家两口子管孩子,您跟着掺和什么呀?”
我们就是老厌物,管不得了?
娘儿几个说话,客厅里是明显听见了。林忍让脸都黑了,碍于姑爷在,他没发作。等该走的走了,晚上回屋了,林忍让才道:“我说了,老大的事别管。你非管是吧?你最好去给处理明白了,要不然,我真跟你离婚。”
离婚?
婚是那么好离的?!
吓唬谁呢?
老两口私下怎么说的,做儿女的也不怎么关注了。只听说林忍让找了周安民,周安民回家跟林雨苗大吵一架。然后把工作时间全都调整了。只要周一到周五能上早班,下午三点就下班,期间不用晚上值班,那他周末加班加晚班。
开学后,他早早的下班回来,陪孩子学习,陪孩子写作业。林雨苗,一边去,孩子学习的事不用你管。没事学学做菜,当你的饲养员就行了。孩子的家长会,跟老师的联络等等,都不归你管了。收缴你的一切权利。
林雨苗没反驳,他当管孩子那么容易吗?那你管好了。
林雨桐只察觉到楼上的老两口像是在冷战,但也没太往心里去。
四爷经过这一年,也算是有了好些年龄相仿的朋友,随着孩子一点点大了,这些朋友也慢慢的上门了。顾鑫那些就不说了,今儿拜年就来了好几个,像是之前报名去林雨桐就见过的公鸭黑子等人,还有一个林雨桐没见过的书生。
说是一个课题组的,平时工作上都有配合。
没在外面叫饭,在家里做了一桌子待客,也慢慢的跟这些人熟悉起来。
因着私下里有合作,所以,这些人慢慢的也成了家里的常客。
随着开学,几个人的关系更密切。因为袁教授选人,他们几个都在其中。老袁选人做什么呢?
四爷回来跟桐桐是这么说的:“……比如说,电视开着,然后计算机连接一个摄像头。摄像头拍下来的东西,能在计算机上自然而然的形成文字资料……把看到的画面描述出来……”
可这个意义是什么呢?
能形成文字,就可以用语音读出来。
机器人啊!
摄像头连着计算机对着电视是实验。
如果实验成功了,那是不是说家里的机器人只要将在家里看到的就能通过这样的处理描述出来。比如主人走了,上班去了。家里的电灯家电等等,该关的,机器人会自行分析然后处理,你不用想着随手关灯的事。还有家里的一切琐事,不用人特意去吩咐,机器人都能根据自己看到的场景做出判断,代为处理,或是给出处理方案。比如马桶坏了,电灯泡需要换了,他也可以在线察看你的行程之后帮你预约修理工在主人在家的时候上门维修。家里的大部分杂事,机器人都能应付。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那这对四爷来说,可是个全新的课题。他从来没接触过。
因为没接触过,所以,他永远有那么旺盛的求知欲。
林雨桐得支持啊,她现在不是不学,她也在学,像是一些西医上的手术,林雨桐一直有看那个视频,甚至是看直播。现在的她不用插手看的明白,也知道诀窍,这不是问题。因此,适当的,她得把在家的时间留的富裕一点,尽量给四爷多腾出一点时间来。
两人都有正经的事情干,于是,这个看孩子的人就显得特别重要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当然还是齐芬芳看孩子更叫人放心一些。
为了叫她看孩子不分心,两人还是觉得请个保姆。家里做饭啥的,都是保姆的活的。她只要把孩子帮着看好就行了。
保姆也不在自家这边,就去楼上,孩子放在楼上也行。
反倒是老三不好意思,“我越发享福了。在家啥事都不沾手了。”两口子特别舒服自在。
“你不嫌暖暖吵你就行。”
林阳才不嫌孩子吵呢,她教小学现在觉得还挺好的,下午三四点就放学了。工资就那么些,就是高中,那待遇也没好多少。倒不如回来之后在线上辅导上两三个小时,那赚的比工资还高。上完课,逗逗孩子说话,多惬意的事。
行!家里人都没意见就行。
原先的钟点工,还在用。只管林雨桐和林雨苗这边。林雨桐这边并没有降工资,因为添了孩子,卫生做的细致,衣服勤洗,勤熨烫,比降工资划算。
钟点工不住家,这个保姆也不住家。小四给安排到商铺那边的半地下室去了。如今药铺的人添了几个,她就说管住吧,租了半地下室的套房,这房子也是商品房的,住着也没那么憋屈,比他们在外面租的城中村的房子好多了。作为员工宿舍嘛,都在那边住。又在小区里,晚上这边收拾完再回去也不迟呀。
如此,也没有不方便。
齐芬芳的日子一下子就舒坦了,老二家两口子早饭上来吃,孩子顺便带上来。吃了该去上学的上学,该去上班的上班。她就带孩子。天冷,早上不出门,吃了午饭,没风有太阳的时候就带出去转转,回来带孩子歇午觉。午觉起来给孩子加餐一顿,保姆都准备好的。然后老三也回来了,不出意外桐桐三点按时下班,四点也就到家了。她就带孩子去楼下,有时候桐桐会在家给病人看诊,每天也不多给看。暖暖鬼精鬼精的,知道她妈妈回来了,那是坚决不在楼上的。知道她妈妈在另一个房间里就行,她在客厅玩。那边门一响,她就停下来,看玄关的门。等她妈妈给手消毒之后进来。
要说以前是真没发现,老二是能干呀。一边能带着孩子,一边还能把一家三口的晚饭收拾出来。
她就觉得这特别费事,“你们上家里去吃饭能怎么的?怕我跟你爸从你们要生活费呗?”
哪有?
林雨桐就道,“早饭是真着急,上去吃就吃了。我现在又不忙,三口人的饭,我顺手能做就做了。”
齐芬芳都没法再说了。这跟自家大闺女真是两样的人,自从这边有保姆做饭了,大闺女的午饭一直在这边吃的。周末她跟孩子都过来,因为周安民周末忙。总之,能懒一顿是一顿。
等到二姑爷回来了,齐芬芳见了人家这边吃饭,就明白人家不上去吃饭的原因了。
为啥呢?
因为这两口子的脑子跟人家不一样,养孩子的方式好像也不太一样。
那桌上精致她一直知道,让她吃她没吃,上面的饭没做好,她想自己在这边喂孩子吃了再上楼去。结果发现,这两口子把饭摆好了,然后又抱孩子回屋,说是换衣服。
换啥衣服?
结果出来了,她不由的骂了一声——闹妖。
可不是闹妖吗?女婿西装革领的,姑娘穿了一条亮片闪闪的礼服裙子。就连暖暖也换了一件红裙子,白袜子,小红鞋子。
然后把孩子放在她专用的座椅上,女婿起身,像是电视上演的,先给女士把椅子拉开,请女士先坐,然后才坐下。吃的是西餐,用的也是吃西餐那一套。暖暖一本正经的坐着,乖乖的由着爸爸给她把餐巾放好。然后女婿给桐桐把肉切了,双手递过去。桐桐接了,说了一声谢谢。女婿又给她闺女切,很好看的姿势递过去。暖暖愣了愣,双手结过来。盘子里不是肉,只是肉糜和什么做的,像是肉一样,也成了小块。孩子放了几次才放好,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微微点头,再欠身,说谢谢。
两口子倒了葡萄酒,相互碰杯。暖暖的杯子里放的是红豆和米一起打出来的米糊糊,也放在小号的高脚杯里。两口子都将杯子倾斜,碰了一下,说了一句:干杯。
孩子乐了,颤颤巍巍的自己拿杯子,两口子配合着朝孩子倾斜然后碰撞,就听孩子学着说了一句:干杯。
齐芬芳就看着孩子全程一个人拿着小叉子,把肉糜做的‘牛排’吃完了,还自己用餐巾将嘴角的‘酱’给擦了,虽然没擦干净,但是动作很认真,很郑重。
行吧!两口子说是忙的不得了,但还有心回来跟孩子过家家。
看把你们给闲的!
人家这过日子的调调她实在是受不了,摆手上楼去了。爱折腾就折腾呗。
回去之后,饭桌上她把这事当西洋景说给家里人听,小四急着扒拉饭,“我得去瞧瞧去。”两口子咋那么逗呢。
林阳却停下筷子,“快别打搅人家。”你觉得好玩,但人家只怕不是这么想的。她不由的想起一件事。
上周末吃饭你们还记得吗?
什么?
周末晚上除了值班的周安民都在这边吃饭,那天暖暖一个劲的把给她擦口水的毛巾往衣领上塞,“当时妈你叫保姆把毛巾给拿走,顺手给洗了,还记得吗?”
嗯!
然后挺乖的一孩子,那天晚饭吃的不乖。
林阳就道:“我想起来了,那天电视上放的动画片,小猪一家吃饭是那样的……西餐那一套……”
啊?是吗?
是!
孩子在模仿。
可孩子模仿大人就得陪着模仿。
“孩子模仿是契机呀!”林阳就道,“就算是吃咸菜拌饭,也要铺上干净的餐巾,然后优雅的坐着,把简陋的生活过得很讲究。这是什么?这是风度!风度与出身与境遇无关……但那是从哪来的?就是从小在这么一个环境里耳融目染形成的。”
所以,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人,那绝对不是偶然。
胡说!
林忍让也不以为意,“你二姐是有那样的熏陶环境呢?还是你二姐夫家有那样的条件?”还风度,他们要是有风度,风度从哪来的?凭空来的!他们半路都能学会,怎么知道暖暖不行?净折腾孩子了。
那两口子就两个字能形容——折腾!
真能折腾。
这话把林阳给噎住了,但还是道:“你们可别在插手人家教暖暖了。可可就是前车之鉴,事情的性质是一样的。”
说的我们现在连孩子都不会带了。
这态度叫林阳忧虑,回屋跟苏南嘀咕,“你说咱们要是有了孩子,我爸我妈这么带……我都不能放心。”
苏南给逗笑了:“你是真能想!你觉得你二姐家那么带孩子,叫人羡慕。觉得孩子就得那样……可这得分家庭。就咱俩组成的这个小家的条件,做到那个份上是苛求。孩子健康、善良就可以了。跟普通的工薪阶层的孩子一样……这就是最好的。咱们都成不了那样,凭啥为难孩子?”
咱们这样不好吗?挺好的。
这话也对!养孩子没有什么绝对的标准,每家的情况每个孩子的情况都不一样。哪种是好的?
健康、善良,将来能自食其力,这就是最好的。
反正,因为教育不一样,暖暖成了同龄小伙伴中比较特别的一个。在外面看到人家孩子吃什么,她绝对不会嘴馋的凑过去眼巴巴的看着。她会拉着齐芬芳走,走到她自认为很远的距离了,才会小声说:“想要……”
这动作把别的宝妈逗的不行,孩子走的可远能有多远?大人三两步追上来,硬要给。
她接过来,跟人家说谢谢。然后从兜里摸一个奶糖郑重的放在对方的手里,“谢谢。”
根本不用大人叮嘱一句‘赶紧谢谢阿姨’之类的。
把人给稀罕的,“这孩子咋教的?”
谁知道两口子在家怎么摆弄孩子呢。
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样子嘛。
齐芬芳就说林雨桐,“太小大人了有什么好。”
四爷和林雨桐也没强迫每个孩子都这样呀!愿意野的那就可着叫野呢。但这个孩子生来秉性就有点不一样。小猪佩奇还在泥坑里跳呢,她怎么不去模仿?桌上撒个米粒她都躲的远远的。看见人家吃西餐她要模仿,看见电视上女士都戴个漂亮的礼帽,都老是不要自己的毛茸茸帽子,老是盯着妈妈柜子里为数不多的帽子之一。林雨桐晚上换睡衣,一开柜子门她就瞅那个帽子,伸着手老是要。
要说这是什么优点吗?也不是!生在不好的时代,这毛病就得纠正。但现世安稳,想这么过就过吧。好坏从来不是那么分的清楚的。
这个跟齐芬芳说不清楚,“她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齐芬芳哼了一声,还怕我溺爱,你们这就不是溺爱?
小四嘀咕了齐芬芳:“叫孩子活的精致点就是溺爱了?合着您觉得放在城中村继续走在臭水横流的地方才不是溺爱呗。”
有你什么事。
这边挂了电话,才放下,暖暖就又拿起来递给林雨桐,“爸爸……爸爸……”
爸爸怎么了?
“给爸爸打电话呀?”林雨桐就问,“你找爸爸有事吗?”
她不住的点头,等着妈妈拨通电话。
四爷还在机房,电话接起来那边就是奶声奶气的声音:“爸爸……”
然后四爷手里的活就停了,“是爸爸……怎么了?”
“买花……”
“什么?”
“买花……爸爸送暖暖……花……”
让送她一束花呀!
好啊!
然后四爷回家的路上真去花店,买了三束花。今儿同行的还有书生,他是过来在附近看房子的,女友家催着结婚,但是没房子不行。还必须是二环以内……对象谈了六年,人家提了,这就得买。
其实他手里的钱也还不够,都是一块的,一人给赞助了十万,估计房子拿下来之后装修的钱也就出来了。之前中介说这边的房子合适,这不就跟着过来了。
还没结婚呢,书生都被这琐碎的事折腾的够够的,这边还有一位结婚生娃了还有买花心境的人,不得不服啊。
话说,您这束花都是送谁的?
闺女要的,不能只送闺女不送老婆。既然给老婆买了,那么不给丈母娘一束,那怎么能在岳家受优待呢。
一回家,闺女就站在玄关门口等着,四个递了小花冠过去。迎春花做的小花冠,戴在头上不知道怎么美才好。
给桐桐的是一束玫瑰,她接了就叫了闺女一块,看她怎么插花。四爷则带了一束又上楼去了。
就是一束康乃馨,好大的一捧。
“哎呦……”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给我也送起花了?“你们留着摆在屋里吧。”
“特意给您买的。”
特意买的?
哎呦!我的天啊!一大把年纪了,从没收到过花。如今倒是享了女儿的福气了。等女婿一走,她就三朋四友,七姑八姨的打电话,“……乱花钱!现在这花多贵呀!那么老大一束。这些孩子不懂事,瞎花钱。”那个声音响亮的,开窗通风的桐桐在楼下都能听见。
林雨桐笑了一下,给暖暖半碗蛋羹,叫她自己慢慢吃。
正吃饭呢,门铃响了。四爷去开门,没想到是书生,“赶紧进来,还没吃饭吧,一起。”
书生还不是一个人,他是带着女朋友过来的。
都挺好熟悉的关系了,书生不客气,叫他女朋友,“那就吃点呗。”
这姑娘挺不好意思的,“打搅了。他说你们这边装修的好,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没事,吃了饭尽管看。”林雨桐去了厨房,盛了米饭,又将冰箱里卤味拿出来凑了两盘子,这就够吃了。
书生跟四爷在那说房子的事,“上个月,这边叫看的时候均价不到一万,好家伙,现在一万出头了。眨眼的工夫就涨了。这要再不买,更悬。现在也甭管了,你们对面的小区,看了一套,行的话明儿就定下……”
“那倒是不急。”他女朋友赶紧道,“那边是能便宜点……但是孩子上学怎么办?你知道那片学区划在哪吗?距离小区得四站路,还都是繁华路段,肯定堵车。”
书生都急了,“刚才都说好了的。”
可进了这个小区明显不一样嘛,小区里什么都带着,住在这里多好。一样的工作,人家都买的起,咱也买的起。
真的!她一进来就特喜欢这边。感觉特有仪式感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看看人家,居家穿的,有款有型的。男主人彬彬有礼,显得特别不一样。女主人看起来温柔贤淑,烟色的长裙修身得体,就连脚上的拖鞋感觉都不一样。桌边坐着个顶着花冠的漂亮娃娃,端端正正的吃饭。饭桌上餐具别致,就连花瓶里的花造型也很美。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口还放着花束的包装纸,这就证明鲜花是男主人买回来的,女主人才插上去的。
什么是生活?
这就是生活。
这就是自己一心向往的家庭生活。
结果晚上都快十二点了,一家子都睡下了,书生电话打来,找四爷借钱,“想在你们小区买……户型没你们的大,三居室的房子……人家要全款,钱还差点。”
书生赚钱的能力很可以了,不过是才毕业而已。手里几十万都是读博攒下的。他有还债的能力。听那意思是想全款买,“要多少?”
“三十……二十万行吗?”
四爷就道:“你等一下。”桐桐不会不应,但是在朋友面前还是得注意的。停顿了半分钟,桐桐催他赶紧应了好睡觉,他才道,“三十万,明儿转给你。”好像那半分钟是跟媳妇商量了。
林雨桐隔着电话都能听到那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确定挂了,林雨桐就提醒四爷,“离这个谁的未婚妻远点……”
就跟我离哪个女人近了一样。
“我说真的。”要是不住在一个小区里还好,住在一块,老用那种打量比较的心思过日子,那还过个屁呀。
你管人家呢。爱比是人家的事,跟咱有个什么关系。
结果还真不是。
紧跟着四爷就发现,还真有点关系。书生女朋友,隔三差五的就去机房,给大家做点吃的,送点喝的。对于单身狗坐在电脑跟前十多个小时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就不动地方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女朋友简直就是最理想的模板。
四爷从卫生间出来,还听见书生的女朋友在走廊里小声问书生:“我给你长脸了吗?”
书生赶紧点头:“长脸!长脸!娶你是娶对了,贤妻呀。”
“那是!”她就笑,“我不仅能做贤妻,还能做个优雅的贤妻。绝对不会叫你在外面丢了面子。”
我借钱都借了一圈了,还有个啥的面子。这会子却只道,“嗯!你说的对!我这些兄弟里,不管是结婚的,还是已经有对象的。她们所有的加起来,都不及你漂亮贤惠。”
那是!
“那我做的好吃吗?”
“好吃!”
“好吃我再跟你做。别下次再去人家做客,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是存心给林大夫争艳呀。正想劝两句,就听她又道,“这个周末,咱们请客怎么样?我朋友刚开了个顶层餐厅,还没营业,我借了地方露一手,也是感谢的意思,另外结婚的时候不还要人家帮忙吗?”
行啊!
“都要带家属哟!”
好的!
带家属?
林雨桐看四爷,“非去不可吗?”不是必要咱能不去吗?
干嘛不去!
“衣服我都给你挑好了,挂在最里面那套是周末穿的。”四爷一边戴手表,一边道,“晚上抽空,给孩子再去买几身衣服……”
嘛呀?可逮着机会炫娃了是吧?
错!我是炫娃吗?我是炫老婆!
不是我修心修的不行,说谁谁谁比我抢我都能接受,但要说哪个女人比你抢,那我绝对接受不了。
这话叫人觉得心里还挺美,老舒服。回头看看挂在玄关的一个预约卡,突然反应过来,今儿都二月十五了。
昨天是情人节来着,但是昨天我并没有收到花。
好吧!算了,看在你的话这么甜的份上,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04、饮食男女(62)三合一
饮食男女(62)
周末, 书生凌晨四点被喊起来。
“干嘛?”一天到晚有多累你知道吗?好容易腾出一天时间, 能不能叫人好好睡一会子了。
女朋友白小艾已经站在边上了,“赶紧起来。你忘了今儿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就是大年初一,那在乡下也没凌晨四点叫人起的。小时候在奶奶家最多也是四点半过了才叫起的。
何况, 今儿是什么大日子吗?
不年不节, 不是你爸你妈的生日, 不是你的生日,不是任何一个纪念日,所以……干嘛嘛?“今儿到底是啥日子?”
“说了请吃饭的。”她拉书生起床, “快!”
什么请吃饭?
在对方要变脸的时候他想起来了, 是!请吃饭, “可有凌晨四点准备的吗?十二点吃饭,十一点客人到。时间很充裕……乖!睡觉!”
“你这人!”白小艾一把将拉扯她的书生推开,“啥都没买呢。现在不起来准备,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都没买,你请的什么客呀?
“我不想给你丢人,为了表达诚意, 那这东西不得挑好的,挑新鲜的。早上四五点, 是菜市场上什么都最新鲜的时候,完了还得再去一趟花卉市场……那儿的鲜花也是空运来的。而且, 批发市场的花便宜很多。一箱子玫瑰几十块钱就搞定,可要是在花店,那可不止……”
不用这么讲究的。你要是早两天什么都预定好了, 那咱们精致点可以。你要是没准备,那也好弄。九点去超市,弄几斤排骨,几斤大虾,弄几个猪蹄,闷一锅米饭,炒俩青菜就行了。都是兄弟,没那么些讲究,有什么吃什么。
至于花……也就是我们头儿跟黑子带家眷,剩下的都是光棍,“林大夫她们都是实在人,不用整那一套……”人家在家里有情趣,出门可不一定。
“那我就不是实在人呗。”白小艾将被子给揭了,“何况,你不是说要给你兄弟们介绍对象吗?我可是把同学朋友能拉来的都拉来了……你要让他们在那种环境里搞对象?”
那咱们在外面订一桌饭,订的包间,弄个自助小餐厅行不行啊。
他咸鱼一样爬在床上,然后被女朋友将冰凉的水淋淋的毛巾给贴在脊背上,然后蹭一下,人就醒了。
好吧!菜市场。
大虾要是二十斤,整整一箱子。鲈鱼要是三条大的。排骨、土鸡各种的鲜菜。
着急忙慌的买完了,然后还得往花卉批发市场去。可这个点就是小商小贩在批发,进出的时候堵得很。这是大车小车三轮车脚蹬车,各种车辆穿梭其中,总有那不遵守规矩的。然后这就特别耽搁时间。
“我早说叫你早起,非得磨蹭磨蹭!”
难道不是我都收拾好了,反倒是你,粉底也没打,眼妆也没化,腮红没上,口红还是车上才涂上的。这前后耽搁多少时间呀?
心里腹诽到不行,但还是专心开车,忍受着碎碎念。好容易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花卉市场。为了不被堵住出不了,这回书生长记性了,“你只说要买什么话,买多少……我进去买,然后给扛出来……”
这都比车进去然后一直等着快。
有道理,“要红玫瑰。今天这边我就请了八个朋友……加上我和你同事的家属,一共十一个女性。一人九朵……一共九十九朵……”
“知道了,知道了,我买够一百支行吗?”
这个数字多不好听呀,“就要九十九……”
“……”好的!就要九十九!
两箱是一百支,还为了那一支拆开扔出来吗?先买了,然后吭哧吭哧的搬出去再说,这啥玩意没有个损耗呢?从菜市场精挑细选的菜也不都是好的,何况是花。
他是这么想的。
上车的时候他女朋友正在打电话,“……不用帮忙,有我老公呢。本来他说请厨师的,我说不用……什么心疼呀!说起来没结婚,可也都是老夫老妻了……好不好的,咱都不是外人。十一点……对!十一点过来就行,穿的漂亮就好……怎么能叫客人动手呢……真不用。都收拾好了,我老公正带着我买花呢……我说不用了,他非要买……哎呦!别打趣呀!我送你九朵好了……他买的多,九十九朵呢……好的!好的!地址我再发给你……你住的偏,要不要我老公开车去接你……不用呀!好的!千万别迟到哟!”
挂了电话就问说:“……是买了九十九朵吗?”
是啊!肯定的。
要是错了,那一定是卖花的数错了。
那就好,直接去我朋友的店里。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折腾到上面的厨房,都已经八点了。
书生这气还没喘匀呢,就被白小艾安排,“虾线挑了……鱼杀了,处理干净……葱姜蒜青菜啥的都洗干净切好……”
啊?
你干啥?
“我去把花布置上。”
那个重要还是准时让大家吃上饭重要?
才想问,结果人家出去了。
好吧!只能这样呢。
结果白小艾出去一看是两箱子花,就知道他肯定没数,气的她没法子,想了想,也没人数这个,那就算了。结果把箱子打开傻眼了。
这是什么玩意?
这就是送我的玫瑰花?
蔫头巴脑的耷拉着,外面的花瓣边缘都变色了……
她将手里的剪子扔了,朝后厨喊:“人呢!你来看!”
书生一看也傻眼,这是什么情况,“……这家的生意可好了。好些都在这里批发呢。没道理给我的是这样的呀……不行我找他去……”
那么远,不嫌弃费时间呀!
白小艾都气哭了,“我叫你数九十九朵,你非图省事,就不按照我说的来。你说你要是拆箱子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着了?”
你这不讲道理了!批发市场,能叫你在那拆箱挑拣吗?人家就是问你要几箱,一共给多少钱就完事。还给你选给你挑?爱买不买,不买滚蛋!
这挺高兴的事,半夜起来折腾到现在,还哭上了。
心说,请客这事,就是随性的事。没那个能耐,别办呀!
但女朋友还是得哄的,他就道:“……我现在就买去……这些一共也没花多少钱,算了不要了……”
“那就赶紧的……九十九朵,我都跟朋友说了。”
好的!九十九就九十九。这回老子一定数三遍。
出来了,想起来这边自己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有花店。看了看地段,距离头儿家挺近的,那打个电话问问呗。他常买花,肯定知道。
四爷正给暖暖用毛巾擦头发,摁了免提,那边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买花呀!四爷就道,“……那个……现在花店都没开门呢。”才八点!“一般开门都到九点半以后了……你要是急着要,那你就沿着那条路朝西……开车走个小二十分钟,有几个承接装饰婚车的花店,那块一般开门早……”
还要满世界去找呀!
书生就忍不住抱怨,“别提了,女人就是麻烦。非要布置玫瑰……我半夜起来去花卉批发市场,结果呢?回来根本就用不成……”
那不是用不成,“空运回来,得把花枝放在水里醒上一两天。花店里卖的是醒好处理好的,刚空运回去的都一个样。”
啊?
这样吗?
早两天买就好了,“行,那我去找找看。头儿你跟林大夫一定得带着孩子来……”
一定。
不说那边准备的多着急,就说因着离得近,都快十点了,林雨桐才收拾。四爷基本就是换身衣裳的事,他拾掇闺女就行。
就是去吃顿饭,也不用特别重视。又带着孩子,少不得弯腰照看孩子,而四爷给选的是裤装。又保暖,带着孩子行动又不受限,时尚又休闲。
暖暖也一样,穿了个小裤裤,休闲的毛衣两件套,不规则的衣边,外面一件毛呢的红大衣,头上一顶小红帽,手里还有妈妈给特意做的一个小小的刺绣手包,里面放着纸巾和……奶糕!
然后很开心的一手拎着她的小包,一手拿着包好的小小的满天星的花束,上门做客,当然要给主人手伴礼了。
林雨桐原本是准备了点心,心说,带去大家一块吃。点心都做好了,这会子全塞到冰箱里了,不能带了。刚才打电话来,花都没弄好,这是压根就没有请客经验的人,不定怎么忙乱呢。忙中容易出错,人家精心准备了一桌饭,你拿吃的去……是打擂台吗?
她随手拿了一个病人出国回来给她捎带的丝巾,价格不算太贵,但是肯定拿的出手。
都要出门了,暖暖不走,抬着头使劲的看林雨桐的头,“喵……喵……”
啥意思呀?
会学猫叫了?
林雨桐蹲下去抱她,人家扭着不行,四爷这才懂了,“妈妈没戴帽子……是吧?”
嗯嗯嗯!
她点点头,摸摸她自己的帽子,然后看着整衣镜的方向,头左边一歪,右边一摇:“好看……”
所以,她刚才说的是:帽帽。
四爷就笑站她闺女,“妈妈赶紧戴帽子去,一起美美的出门。”
对哒!
等林雨桐也带了一顶帽子出来,这丫头才满意了。
电梯里的邻居碰上一家三口这么打扮出门都不奇怪了,两口子有空了,在小区里也把孩子带着跟去皇宫赴宴似的。
对方约的这个地方,倒是不错。应该是前几年新盖起的楼,这两年陆陆续续的把这地方填满了。这地方应该是写字楼,周末,楼里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该加班的还在加班。这地方在顶楼开个餐厅,还真是挺不错的想法。只这楼里这么多人,就能保证基本的盈利。
在这里进进出出的都是白领,不管男女,都打扮的极为体面。工作的地方,猛的进来这么一家三口,不免叫人侧目。娃娃乖乖的坐在男人的臂弯里,男人一手托着孩子,一手牵着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
应该说这是一对很有气质的男女,很吸睛。
第二眼才去会注意这两人长啥模样,至于穿着好像是最后才会被注意的了。
抱的这个孩子实在太萌了,不少人都拿着手机拍。
暖暖见人家拍她,她还朝人家微笑。林雨桐却下意识的侧着身子,能挡住孩子半张脸。暖暖注意不到这一点,别人拍的时候只以为没抓好镜头,没拍到。
进了电梯,人就少了。毕竟周末还上班的人,那是真忙。
上了电梯,因着不是上下班的时间,电梯里的人并不挤,就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一个劲的朝林雨桐看,一看一看再一看,边上一个小伙子童心未泯,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做鬼脸逗暖暖。可暖暖被逗的多了,除了给予微笑,一点多余的都没有。
四爷朝这小伙子善意的笑笑,这小伙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伸手捏了捏暖暖那穿着小皮鞋的脚丫子,“……还是个矜持高冷的小淑女……”
暖暖把脚迅速的缩回来,满眼都是控诉:怎么能摸我的脚丫子呢。
小伙子到了楼层了,该下去了,下去前朝暖暖摆手,同行的俩姑娘却踩住电梯的门,试探着问:“您是林大夫吗?”
真诚网红了!到这地方都有人能认出来。
林雨桐笑了一下,不等她回答,站在电梯按钮边的人可能有急事,催发问的姑娘:“要上还是要下,快点。”
不好拦人家的路了,俩姑娘下去了。一个说:“肯定是林大夫。”
“我不是很能确定……”
“哪个林大夫?”小伙子就问。
“就是那个……特牛的中医大夫。”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以前网上的视频,林雨桐的脸都被打上了马赛克。
这怎么判断呀?当时看的时候没有的,我记得特别清楚,就是那张脸。
几个人争论不休,林雨桐和四爷带着孩子在十点五十五分到达了顶楼。电梯一出来,就是全透明的玻璃房,里面布置的跟花园似的,不过所有的花树都是塑料的。
书生穿的正儿八经的,赶紧迎出来,“头儿,林大夫……”说着就喊女朋友,“小艾,小艾……”
然后穿着曳地长裙的白小艾从里面迎了出来,“欢迎欢迎,就等你们了。”
暖暖已经被放在地上了,然后将手里的小花束送递过去,“您好。”
她是这么说的。
白小艾被这正儿八经的语气弄的一愣,不由的拉了拉身上的裙子,赶紧弯腰接过来了,“哎哟……还给阿姨带花了。谢谢,花真好看。”
暖暖抿嘴一笑,就退到父母身边。
白小艾就跟桐桐寒暄,“您太客气了。”
林雨桐顺手把手伴礼奉上,“都是些小东西,你喜欢就好。”
书生在那边跟四爷说话,“……都来了,咱们那一屋子光棍,这回小艾办了点实在事,找了八个没对象的姑娘来……”
谁占谁的便宜还不一定。这些虽然是不善于交际的光棍,但赚钱的能耐都不差。姑娘们要找经济适用男的话,这些小伙子其实也抢手。
说着话,就往里面去。林雨桐跟几个熟悉的打了招呼,主要跟一个穿着朴素的姑娘认识了认识,这是黑子的女朋友赵子玉。这姑娘有些腼腆,也没往那一堆姑娘那边凑,在边上正接水呢。两人握了手,她就先蹲下逗暖暖,“本来说跟黑子一块去看看暖暖呢,一直也没机会。”
“以后有的是机会,常到家里玩。”林雨桐对这姑娘挺有好感的。
她是四爷在学校宿舍那边管宿舍的阿姨家的闺女,毕业之后就留在学校的图书馆了。人非常的朴素,今儿来,应该是稍微收拾过的,特别简单的红毛衣,搭配一条牛仔裤。林雨桐进来的时候她正撸着袖子给茶壶里蓄水呢。
林雨桐也不往白小艾那边的圈子去,只跟赵子玉说话。
赵子玉跟黑子的关系那是基本已经定下的关系。人家也准备年底结婚,父母那边也是过了明路的。两人的关系很稳定。所以,跟赵子玉交际,这属于必要的有效的交际。至于那些姑娘,出了门这辈子未必会见第二面,根本就不用费那个心思。
暖暖被四爷带走了,林雨桐跟赵子玉坐在阳光好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林雨桐主要是问婚礼准备的事,赵子玉也比较实诚,“……主要还是房子。我比较倾向于学校的家属院。那边有二手房,住那边我们都方便。我算是学校的职工,将来孩子上学直接有附小和附中,不牵扯学区的问题。顾虑就是老房子……各方面肯定不如新的好。但打从心里说,我又喜欢学校的环境。从考进来,这都多少年了,一直就在那个圈子里打转,我喜欢学校那个环境。单纯……干净!”
她说着,一笑,有些羞赧。
林雨桐心说,黑子看着粗糙,但没想到捡到这么一块宝贝。现在很少能找到这种眼里只有书卷,不见世俗的姑娘了。
“挺好!”林雨桐就道,“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我还认识几个专业做设计的,回头你拍下来发给我,我叫人帮你看看,设计设计。以前的老楼有老楼的好处……地震的时候,好些新楼禁不住裂缝的裂缝了,倾斜的倾斜了,可你看老楼……”
“是!当年那可是按照军事标准建的,真材实料……这老楼将来肯定会在原址上拆了再建,到时候是补差价还是怎么着,那再说。我是随着学校走的。学校在大学城那边也有校区,本科很快就会搬过去,那边也划分家属区,听说会集资……”
林雨桐就笑,他们那校区说是在大学城,其实已经在大山脚下了。半个校区都在山上,那一片不是一般的偏僻。这姑娘好像还很欢喜将来能在那边有套房子,“不过,那边空气是好。”
是!人少,杂声少。
两人说着,闲着没事,林雨桐伸手把桌子瓶子里的插话重新摆弄了一遍。赵子玉在一边递个花枝,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不高,但阳光打过来,却成了最美的一副画儿。
公鸭低声跟四爷道:“要媳妇就得找这样的……”太喧腾了,那就是当时瞧着热闹,但过日子,不就是得守得住那份平淡与安宁嘛。
日子就该是这样的,哥几个的媳妇在一边晒着太阳,聊一些她们感兴趣的话题,低吟浅笑。他们哥几个,或是喝茶,或是喝酒,坐在这里闲适的聊一聊。招待不用丰盛,一杯清茶即可。菜色不用名贵,有荤有素能送下一碗米饭就行。
这现在整的……啥意思嘛。
四爷也不知道啥意思,闺女已经藏在她的怀里偷吃了三块奶糕了,还没喊开饭。
这边哥几个聊天,那边一张长条桌子上聚了八个穿的特别正式的姑娘。她们坐在一起也没过来,不知道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什么呢。
偏主人家这会子不见了,想来是去后厨了。
后厨里,两人吵起来了。为啥的?因为之前时间紧,明显是做不出来了。白小艾气的直哭,书生就说你只管去酒店换衣服化妆,剩下的我包了。可谁知道书生想了想,这明显做不来嘛,那就弄个香锅吧。刚好餐厅有现成的家伙。
然后他把鱼都腌渍好了,排骨和猪蹄都在水里冒干净了血沫,跟大虾放在一起打算做个酱香锅,做个麻辣锅。剩下的素菜啥的,等会子直接涮了就行了。至于那些烤点心面包饼干之类的……拉倒吧,不弄了。下楼买了几把挂面几包速冻饺子,要是吃不饱煮了这个吃就行啊。
白小艾弄的正式啊,化妆啊,穿礼服啊,她朋友都到楼下了,她还在酒店。来了就一直跟她的朋友在一起聊天,也没顾得上问。现在客人来齐了,要上菜了,结果这位说放在高压锅里,十来分钟就出来了。往锅里一倒,电磁炉打开,吃完了加水涮菜,不行就煮饺子,再不行还有挂面。连会带暖暖来都考虑到了,书生打算蒸蛋羹,买挂面和速冻饺子的时候甚至还买了牛奶。有这两样,孩子饿不着呀。
白小艾催着叫吃饭的时候,他说的可溜了,“你赶紧给孩子弄个隔水蛋,热个牛奶。我给咱们先上菜……”
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小艾差点晕过去,我穿着晚礼服,我朋友被我通知来参加趴体的,结果你在家里弄香锅。
脸都丢尽了好吗?
“你啥也不会你就敢应承。这叫人怎么吃呀!我朋友们穿成那样吃这个……你觉得合适吗?”
我靠!
怎么不合适了?我们这些一个月能拿十几万甚至二三十万,一年做的好的,奖金都比整年的工资高……这还只是才入行,手里的钱不多罢了。但我们知道我们挣多少,我们在生活上花销那从来就不太计较的。我们都能吃这个……你们这一堆凑一块,有哪一个一月上三千了?
还礼服?屁的礼服!
二三百某宝上的货,那个价钱连暖暖脚上的小皮鞋价钱都抵不上。
跟我这里装什么精致呢!
自己精致不精致得起,没点b数吗?
外面都是自己的兄弟,大男人不要面子呀。闹什么闹!
两人正僵持着呢,外面就有人喊呢:“小艾……小艾……现在要开始了吗?”
白小艾真是想扬长而去,可这一去,估计是真能把脸给丢尽了。她忍着没哭,低声道:“立马打电话……送一个大蛋糕和几十份西餐来……”
真没见过西餐给送外卖的。再说了,我随身能带西餐厅的名片和宣传单吗?
肯德基要不要啊!我立马打!一人一个全家桶行不行。
白小艾出去了,脸上又带着笑,跟已经找过来的红裙子姐妹道:“……怎么?饿了?你们今儿是来干什么的都忘了!赶紧过去呀!我早就说了……这些人都是一根筋的。不主动搭讪姑娘,你们只管主动点……饭嘛!什么时候不能吃。这可是一辈子的饭票,还不抓紧点。”
红裙子的姑娘拍了白小艾一下,“胡说什么呢?我们可就是来参加你的趴体的……你说你穿的这么漂亮钻厨房算怎么回事?来来来!你帮我们引荐引荐。不是说都是你们家那位做饭吗?有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然后就这么被拉走了。
林雨桐和赵子玉距离这边近,刚才两人吵的时候就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这会子大致就明白了。
那些姑娘也没太在意她们,她们干脆就起身去了厨房。
一看着阵仗,就啥都明白了。
书生尴尬的笑,“嫂子……弟妹……你看这……叫你们看笑话了……”
“自家人之间有什么可笑话的?”林雨桐就袖子撸起来,她也不知道原来白小艾想做什么,但肯定不是西餐,但现在除了西餐,好像别的也没那么快,那就西餐,“吃的得像是西餐……而已,这个……也容易。”
肉都腌渍好了,那就直接上烤盘烤。
水果蔬菜不少,直接拌成沙拉。赵子玉打下手,翻了一遍,“没主食。”
挂面和饺子真不能充西餐的。
那就烤蛋糕,鸡蛋都用上,前后也就半个小时就出来了。像是蔬菜饼之类的都能一炉出,放在小礼品袋里算是临别的礼物。
没有奶油就不要奶油,直接分盘,给切成块就成了。
才开始是她们两人,后来黑子和四爷进来了,帮着递个盘子归置个餐具。再后来,连几个光棍也进来了。
外面那些姑娘并不知道这是没准备好,还是就是安排的他们那些人一起动手请她们的。
一顿饭做的,这些小伙子熟悉不熟悉的,跟在林雨桐后面都是嫂子嫂子的叫。跟赵子玉也和气的很,他们本来就在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更熟悉。其实,陌生的只有桐桐而已。
这一回,这些人迅速的接纳了桐桐。
四十分钟,菜上了桌。一人一个大盘,大盘里三分之一是烤肉,鱼肉排骨肉啥的都有,色泽鲜亮。三分之一是蔬菜沙拉,还有三分之一的水果沙拉。边上的小盘子里是小蛋糕,一人一个三角状的,盘子上点缀点西蓝花圣女果和樱桃,就很有样子了。杯子里橙汁可以,红酒也可以……然后随意。
大家不太吃的西餐,才没吃两口,公鸭就先嚷着要筷子,自己跑去取去了,一取抽了一大把。拿来纷纷换下叉子。
嘻嘻哈哈的,也跟人家那边的姑娘搭话,“……我们不跟你们装模作样,我们就这德行。真要西装革履的,那除了我们老大,谁也不成。”
这些姑娘挺会应酬的,“吃饭嘛,怎么自在怎么来。”
但林雨桐带暖暖去卫生间的时候就听俩姑娘在卫生间嘀咕呢:“……白小艾就是吹呢!她老公年入千万……同事也都一样。可年入千万就这德行?什么素质?”
“他们那个头儿……估计是能年入千万……挣钱这事,永远是金字塔。大头被上面的拿了,到下面他们才能拿多少……”
“这倒也是!”
“可惜,人家那头儿……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现在这结婚有孩子算什么。我听白小艾说,她老公的头儿娶的媳妇年纪大,要大好几岁……”
“看着不像啊!生了孩子身材没走样,看着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样儿吧。”
“三十大几了!听说家里还挺有钱的……是那种拆迁户……一拆就几千万的那种……”
“这么说那个头儿也是傍大款了。”
“反正是娶了有点人家的女儿……你想想,有钱人家的上门女婿,是那么好做的?听说住着大房子,跟岳父岳母楼上楼下的住……”
“那……你上啊!”有几个男人受的了出息之后还得被岳家掣肘。
“去去去!我才不当第三者呢。要去你去!”
林雨桐这个原配,有钱人家的老女人带着女儿出去了,暖暖受不了公共厕所里的那个熏香味儿,她只好抱着孩子出去,说一句‘打搅了,你们继续’,然后直接走了。
那俩姑娘面面相觑,这个推那个:“都怪你。”
“怪我干嘛?我又不知道白小艾跟你说了那么多。”
反正是挺扫兴的,一吃完,就都撤了。四爷和林雨桐要走,剩下的也都跟着走,现在才两点,还有半天时间呢。文书将人送进电梯,在外面还能听见小幺喊道:“嫂子,没吃饱。这里离家近,我跟你们回去再添补点呗。”
团队需要凝聚力啊!
“那要是没事的话都走吧。晚上也在那边吃,晚上一块包饺子怎么样……牛肉馅的的。”
行啊!
都有自己的车,开着车就走了。
留在文书在电梯门口站了可长的时间,白小艾才带着她的朋友过来,一人手里一捧花。他尽量保持微笑的将人送上电梯,然后就打电话,叫了个保洁的过来。这些残局得有人收拾吧,自己半夜起来到现在脚不沾地,实在是累了。
身体累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心累。
白小艾站在门口,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你怎么回事?叫你订西餐,你干嘛叫人进厨房帮忙?在你同事面前我把人都丢尽了。我是为了证明我能行……你呢?你证明了人家的老婆有多能干,证明我就跟个白痴一样!”
“能行不能行,咱得有数。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行非证明行,没露脸反而露了屁股你怪谁?”
谁露了屁股了!
“你跟你那些同事一样,都粗俗!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白小艾也炸了,“整点肉烤出来那就是西餐了?知道什么是西餐吗?吃过西餐吗?还有那沙拉……那个图书管理员更是土包子,他们两口子不要蔬菜沙拉那就别吃呀……你看他们盘子里放的什么?糖拌西红柿!你要笑死谁呀?烤点蛋坯子就叫蛋糕了?你订个现成的蛋糕……能多费事。叫多送些糕点当手伴礼能怎么的……”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订?”书生就问说,“你是要自己做吗?那你的奶油呢?连个奶油都忘了买了,却嫌人家做的蛋糕坯子不好……就你们高贵?”
“我们高贵不高贵我不知道,但我们吃西餐总没拿着筷子撸……”
筷子怎么了?啥玩意不是为了把吃的送到嘴里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文书摆手,“你高贵,咱们配不起。你爱咋滴咋滴……老子不伺候了!”
“你敢走?!”白小艾尖声呵道,“这都没收拾,你走到哪去!”
“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亲自上手招待了你的朋友,最后收尾的不该是你吗?”
“你就是非要跟我分这么清楚。我告诉你,你要是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文书头也不回,也不等电梯,顺着楼梯就往下跑。他边跑边打电话:“头儿,你们到家了吗?还需要买什么我捎带过去呀?”
“你忙你的吧,我们就是闲的聚聚……”
“当然是跟你们聚要紧了。”文书一步一步往下走,突然问了一句:“头儿,你说,我这情况……是不是属于三观不合……”
要结婚了,婚房都买了,两边的父母都已经进入婚宴的准备流程了。可这突然之间,意识到两人的差距绝对不是包容和退让能解决的,这一刻,他真的迷茫了。
他觉得,这就是三观不合。
如果这样……那这婚事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