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饮食男女(18)三合一
饮食男女(18)
尹宝山不知道这个买羊的人到底是谁, 他这会子站在羊圈边上一一指给对方看:“您看见那只黑的没?这羊圈里, 除了那只黑山羊,别的您只管挑……”
林忍让笑了一下,“老哥哥, 在咱们本地买羊肉, 当然是山羊肉最好, 肉细嫩。而这黑山羊,现在都不好找,不见羊, 谁看见肉也不知道原来的羊是黑毛还是白毛。但我知道, 这黑山羊好, 黑山羊现在火着呢,说是肉里的脂肪比牛肉含量还低。我看山羊也留**个月大小的样子,是今年的羊。如今秋末……这养若是当年的羊, 又属秋末的羊吃着最好……若是这么小的黑山羊要是母的,那就最好了。这个季节吃最是滋补……找都找不到的好东西……老哥,出价吧。怕我买不起呀!”
尹宝山哈哈一笑, “还真遇上行家了。可咱这羊当真不卖!老哥哥,不瞒您说, 我这是给大儿子的对象准备的。就是没有你来的这一茬事,我也打算叫杀羊的过来, 把养宰了,给我家大儿子送去。他谈的那个对象,人家姑娘是真好。家是城里的, 也没嫌弃咱家啥。你说说,咱家有啥是人家没有的?想对人家好,你都不知道咋做?我羊本不是家里养的,是最近,我把我们家这一片的村村镇镇的都找了一遍,合适的就这一个。花了两倍的价格买回来的。您看那其他半大不大的羊,你要买我都卖的。这羊我是把这一圈处理完,就不养了。养这些东西,弄的家里埋汰。在哪不是挣钱,挣啥钱不是挣钱……您要是不来,我该杀的杀,杀不了的也得兑给别人家,就是价钱低点的事。”
“那你可得赔。”林忍让朝羊群看了一眼,“那俩是母羊吧,都揣着崽呢。明年这羊群就得多五六只羊,真就不养了?舍得呀?”
“有啥舍不得?”尹宝山说起这个,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如果不是夹着烟的手有些颤抖,林忍让还真就信了这个话。就听他道,“……人家城里人,我总不能叫我儿子上人家提亲的时候,跟人家姑娘的爹妈说,我父母在家喂羊呢……那成啥了……放羊干啥的,到底是不体面。谁家爹妈一听把闺女嫁给放羊娃这心里能放心呀?不养也好,弄几亩果树……散养点鸡鸭鹅,挣的够我们两口子零花就行。”
“孩子出息了,跟着孩子享享福,多好。”林忍让就道,“城里的房子一住,小麻将一打……”
话没说完,尹宝山和牛爱群就哈哈笑,连忙摆手,“我的老哥哥哩!要是这么着当老人,那不得跟儿孙离了心呀!”
牛爱群点头,“能动弹,自己的事就别麻烦孩子。能挣几个是几个,孩子挣的多,事也多了。将来得养孩子,现在别说城里的孩子了,就是农村的孩子,哪个孩子的花销小了?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能不麻烦孩子就别麻烦孩子,等老了不能动了,那是不麻烦不行。能动的时候,就少装功臣,能干的你就是得干。将来孩子们结婚了,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叫看孩子,那都得看了。孩子大了,能撒手了,还是回来种地踏实。要是不叫看孙子,也别生气,咱们养孩子是老习惯,现在人家年轻人都是跟着科学走,那就叫人家自己养去。隔三差五的,去看看孙子孙女,稀罕稀罕就完了。闺女叫婆婆看孩子,不能见怪。那儿媳妇叫娘家妈看孩子,咱也见怪不着,怎么都好。有钱了,给孙子买件衣裳没块糖,那都是心意。没钱了,就去瞅瞅……可别说谁养的跟谁亲,只要你心里对孩子亲,那谁是没长心的?”
“对!”尹宝山就把干草往羊圈里放,“至于住城里,没事住城里干啥?县城的房子我们也不常住。真把儿女的大事办完了,等冬天农闲的时候,在县城住上两月,有暖气,暖和暖和算了。开春就得回来。再说了,那到了城里,谁也不认识谁,憋闷。不像咱们这里,村里都是熟人,有事没事的,在院子里喊两声,到处都是唠嗑的人。”
林忍让心里点头,那边尹宝山却问,“有看上的没?有看上的,给您杀了……”
“………………”这么实诚的人,林忍让都不知道该是说啥了,他也大气一回,“黑山羊我也不要了。”反正最后还得进我的嘴里,“怀崽子的你留着,想卖你立马就能卖出去。剩下的……我都要了,杀吧……”
要这么多?
林忍让朝外指了指,“你那车装不下吧?”
能!
“镇上没运货的车,我雇一个……”
于是,两人一块上镇子上,林忍让取钱,尹宝山帮着找车,再找杀羊的。
杀羊的一问价钱,“给的价不低。”
尹宝山笑,“没还价。完了咱把下水处理干净……”
感觉一斤生生多卖出七八毛钱。
他这会子还叮嘱杀羊的,“黑山羊单独杀……内脏都别弄混了……”
那边牛爱群叫了好几个关系好的女人,一是接羊血,二是帮着细细内脏。
女人多了话多,跟林忍让搭话呢,问他是长期收啊,还是只这一回,还要不要,哪里哪里还有货。那本村养羊的也找来了,毕竟愿意出高价还不挑羊的傻子买主不多。
林忍让摆摆手,“我是买了送人的。朋友多,赚出来就顺便看看有啥买的没有。羊就这么着了,山上的野兔子多,那玩意你们只要逮住的,我都要。完了我给尹老哥这里放点钱,有货就送过来。或是我来取,或是我叫朋友取,都成啊!”
这个也行。兔子繁殖快,有些人一年冬天光是逮兔子收入成万元呢。
过来想卖羊的都笑,“咱们的羊也好……”
“那得等到年前,要是年前我想要,我再来。过年包饺子,羊肉馅的也不错。”林忍让跟他们胡侃,别看这你一句,我一句的,人际交往,乡性品行,就在这一来一去之间。
正说着呢,就听见那边的女人谁问了一句:“大振的对象是个在哪个医院?我怎么听是省一医院!那正好,我还说过段时间……带我妈去检查检查,她最近老嚷着胃疼,买了胃药吃了也疼……”
牛爱群接了一句:“哟!那可了不得,可不敢耽搁。现在这县医院跟城里的医院,检查的那些机器都是一样的……诊断都是一样……我听大振说,到了省城,小手术人家就叫你回县城,说是技术也都很好……主要是合疗报的多……我跟你说,先去检查去,别耽搁。去省城你得腾时间,去县城抬脚就到了……先看看结果,没有啥大事,就都好。要是有大事了,我叫大振帮着问问,看哪个医院看的好……省城的医院也分,说是看骨科到哪……看肿瘤到哪……反正都不太一样……”
“对!”边上就有那种万事通型的人,“哪家医院也不是啥啥都好的,得看你看啥病。你到那好医院看那种没有专家的科室,那说不定还不如小县城呢……”
“对!”牛爱群点头,“就是这话,你放心,我今晚就给大振打电话,看这看肠胃哪个医院最好……”特热心的样子。
但林忍让听出来了,这其实就是拦着不让叫桐桐去。也是!三亲六故的大病小病的都找,农村的人情又厚,亲戚套着亲戚,朋友套着朋友,哪天能没有事?真要是大病,需要过去,偶尔情人帮忙那是没法子,可别管大事小情的都去找人……人情是那么好欠的?
大医院里的专家号问问费用去?人家每次看的都不多,预留出来的都是人情号。
桐桐以前是小医生的时候,他还叫朋友去医院只管找自家闺女,可人家知道,自家闺女刚毕业,遇到真病了,指望小医生,人家脑子又没病。所以,别看自己在外面吹牛,说自家闺女在医院,但真给她添麻烦的却不多。跟老钱那是关系好的不得了,这种就属于大事小情,有能力你就得管的。老钱不也信任桐桐吗?换个人,人家听了,也未必就信呀。
别这边没给惹麻烦,再弄一婆家。牵扯这身后的亲戚就算了,再牵扯上这一村的,这一村的再牵扯他们的亲戚……不够麻烦的!
可这边知道轻重,不给桐桐兜揽麻烦,林忍让心里又稍稍平衡了一些。
这不管跟谁家结亲,都没有十全十美的。这家就属于是硬件不行,但软件配套相当可以的类型。
看了爹妈就行,至于兄弟姐妹,那就属于可管可不管的。处的好了,相互帮衬。处的不好了,谁也不搭理谁的都有。但爹妈要是懂道理,这些事都不是事。
他是瞧不上这家的硬件,但也知道,软件这样的条件,是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硬件能通过努力改变,可家庭成员的软件配置,不是你努力就能改变得了的。
因此……天平稍微倾斜了那么一点。
尹宝山觉得人家掏个价钱高,那真是在服务上做的细致的很。买了一摞子新盆子,一只羊,给配备一盆羊血。然后羊杀了之后,洗涮的超级干净。内脏没给糟践了就罢了,羊头羊蹄子都给处理的很完整。收拾完装车,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赶在凌晨一点看能不能给送到家。
尹宝山要跟着去的,这只宰了的小黑羊他单独放着,要给儿子送去。再搭着雇来的车回来的。因此,还没出发先给儿子打电话,“……你说你在医院附近住?那好……司机认识医院,你就在医院门口等着,我快到了给你打电话……得在两三点吧……对!得先给人家老板的给送到地方呀……”
林忍让呢,买了这么多羊,但都没小黑羊好。但小黑羊肯定大部分还得送到自家,那其余这些羊,就很不必往回带了。朋友有饭馆,夜里经营到两三点是常事。等会子直接送饭馆去。再通知大家明儿过去领肉就行。
反正不能叫家里知道自己出来买羊了。
桐桐本来今儿晚上没打算回家的,结果这么晚了四爷接到电话说是尹宝山要来,那桐桐就没法呆了。大半夜的,总得留人家在家里住一晚,明儿顺便见见尹丽,这才好回去。这边的书房和客厅,要是自己不在,是可以住人的。
她得回家,回去前把吃的预备下了。面条煮好过水然后伴上油放着,另外的汤汁调好放在锅里,人来了打开火烧开浇在面上就能吃。滚水遇冷面,温热的刚刚好。
然后四爷不得不早早睡,然后顶好闹钟,两点半起床,收拾好准备出去的时候,电话又想了:“我们马上到这个医院家属院门口了,再绕过去就是医院门口……”
“就家属院门口停车。”四爷赶紧拿钥匙往下走,“我就在家属院里,你在门口等着,我这就来。”
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闪着车灯的小型冷冻车。司机正往下搬东西呢,尹宝山穿着大棉袄在下面接,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四爷跑过去顺手接了,“放着我回去拿多好,开车又不费劲。”
“羊卖了,得给人送来,我就顺手给你捎带来。赶紧回去吧,我这就走了!赶天亮就到家了。”
都这点了走什么呀?
四爷招呼师父,“要是活不赶,就跟我回家吃点,哪怕打个盹,明儿一早再走。一晚上不睡觉,开车也不安全呀。”
司机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出了城去哪个服务站停下来睡两小时,但这不是有尹宝山吗?一个镇子上的人,都属于半拉子熟人,人家要走要留,他都不好说啥。
尹宝山主要是怕不方便,“……大半夜的……”桐桐要是在,多尴尬。
“就我一个人,桐桐昨晚就回家去住了。走的时候饭都做好了,咱回家先吃饭去!”
死活将人给拽回去了。
“这就是买的房子?”挺好的呀。
“买的房子不在这一片,还没装修。”四爷请两人吃饭,说点闲话。有外人在,尹宝山也没多问,倒是说了一些今儿卖羊的事。
去乡下买羊宰杀再弄城里,这一圈其实比在批发市场买的还贵了。又不是挑拣了特别好的羊?
四爷微微皱眉,可听尹宝山说了一圈,也没听出异样。可就是觉得哪里别扭?
他就问司机:“你们送货的饭馆在哪?”
尹宝山对城里是一点也不了解,问也是白问。但司机不一样,他是常来常往的送货。因此,给的地址很详细。
这地址……四爷还是比较熟的。就是桥头村附近,那里有一家馆子主营当地特色,非常火爆。
巧合?
哪那么多巧合呢?
明儿他得给苏南打个电话,问问他跟林忍让有没有给他打电话问过他什么。
结果第二天一早把尹宝山送走,四爷就给苏南打电话,电话没打通。
办案子没回来?
他回去先处理带来的羊了,怎么大卸八块塞进冰箱呢?
林雨桐是一起来,就闻见客厅里有淡淡的羊膻味,然后视线就落在林忍让随意仍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上了。
林忍让也才起来,看见老二对着衣服不停的嗅一嗅,他就皱眉:“干嘛呀?狗鼻子?”
林雨桐看他:“您昨儿干啥去了?回来几点了?您这不是撵兔子去了,您这是杀羊去了吧。”
死丫头,就你的鼻子灵是吧。
“我杀什么羊啊我杀羊。”林忍让没好气,“昨晚吃的烤羊腿……”
昨晚是在尹家吃的饭,农家的待客饭。各种腊肉熏肉,吃的渴死我了。回来的晚,睡着还醒了两回起来喝水了。今儿一早就被叫去分羊肉。神烦!
林雨桐没怀疑,“你们自己烤的……”生羊肉自己烤,跟吃火锅似的,吃完就一身味儿。
林忍让含糊的应了一声,“你今儿不忙呀?在这里跟我闲磕牙……”
林雨桐正要说话呢,电话响了,是姜敏打来了,她还没说话呢,就听姜敏对着电话喊:“上次在楼下见到的你那个朋友……做警察的那个,是你的朋友吧……”
苏南吗?
“是啊!”林雨桐问说,“怎么了?”
“快!刚送来了,从下面的县上,中了三qiang,失血过多……”
“我马上到!”林雨桐一把挂了电话,脸也不洗头也不梳了,从玄关那直接拿了小四的摩托车钥匙和头盔撒丫子就跑。不等电梯,顺着楼梯往下,扒拉着栏杆就往下滑。
隔着电话,林忍让听的清清楚楚的,他这会子是吓的腿肚子都抖了,几次想站起来都站不起来。林阳出来吓了一跳:“爸,怎么了?”
林忍让扶着扶手往起站,“开车……送我……送我去医院……快呀!快呀!”
林阳不敢马虎,抓了件外套就走,“爸,您别吓唬我……咱这就走……”
林雨桐下着楼梯,还不忘给四爷打了电话,只说了一句:“苏南在省一急诊……中qiang……”
四爷扔下所有的东西,出门就跑。到了急诊的时候,急诊室外面站的都是人,顾鑫就在其中。
“你来了?”顾鑫拉了四爷,“他娘的,叫他小心叮嘱了多少回了,不行这行就别干了,非干不可。三枪都在要害上……凶多吉少……”
四爷看看,这明显有单位上的人,坐在一边起不了身,只知道流泪的是他的家人吧。还有好些,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该是苏南的朋友。
甚至几个看上去就是不良社会青年的,嘴里嚷嚷着要是救不活,就砸了医院的。
这都是被苏南逮进去过,出来之后反倒是成了朋友的。
四爷正急着问,就见姜敏从里面出来了,四爷迎上去:“什么情况。”
“失血过多……”姜敏摘下口罩,“打兔用的猎枪,近距离……”
顾鑫没明白这意思:“不管什么枪……止血取子弹呀……”
可猎枪用的是霰弹。霰弹是一种内装黑色炸药和小铅球、钢球,弹头装有定时的引信,能在预定目标上空及附近爆炸。也称“榴霰弹”、“子母弹”、“群子弹”的一种子弹。它不同于枪械子弹,一般是没有弹头的,即霰弹。发射之后会形成一定区域的目标覆盖,有效狩猎野兽。因为是在野外,并且用于狩猎行动敏捷的动物,所以是靠霰弹的覆盖面积广大来制造的。很多人会自制这种类似的弹药,没有弹头,单纯的就是若干的铁砂。当撞针击打引火帽引燃火药,火药瞬间的化学反应形成强大气流将铁砂急速推出枪膛,向前方形成辐射射击。
近距离开枪,可想而知,那身上多少个器官都细小的铁砂小铅球……这会子想止血?怎止?
四爷这么一说,顾鑫脸都白了。
里面出来医生,一串一串的,跟苏南的领导和家长说话,意思是一样,他们尽力,但是希望真不大。
四爷才要过去说一声,只要吊着一口气,桐桐就到了。西医这会子没法子止血,找不到出血点,但是中医可以。
结果四爷还没说话呢,跟着骨科的大夫过来会诊的李典倒是先扬声道:“也不用那么悲观,林雨桐止血技术是首屈一指的。她的针灸止疼止血,出神入化。”
他这是夸,但这种要命的时候推出林雨桐,可没憋什么好屁。眼看要死的人了,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刘洋和急诊科的几个大夫就厌恶的朝对方看了一眼,都知道这是林雨桐的前男友,但这分手了却用这副嘴脸对待人家,未免也太不地道。
医生见惯了生死,再是遗憾,可医生不是神呀。
病人家属却不一样,“是哪位大夫,不管怎么样,求你……”
结果话还没说完了,急促的脚步声就来了,紧跟着,桐桐只穿着单毛衣,睡裤都没来得及换,脚上的鞋都不是一样的,这会子医院的地滑,不合脚的鞋走不快。她干脆将脚上的鞋给踢了,关着脚就跑过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林雨桐……赶来了……”
听到这一声,林雨桐就知道,情况大概不好,她边走边看向急诊科的几人,问道:“是血止不住吗?”
疼在保命面前,算个屁!
姜敏迎过去把情况说了,林雨桐伸手,“把你的白大褂给我……快!找针灸的针来,越多越好……进去几个人,给我把病人身上的衣服全都扒了……”
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谁都没看,奔着急救室就去。
再是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人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
林雨桐先用金针封住大脉,保住这一口气,三五分钟之后,便将输血的那一套直接给撤了。
监测器上,血压等等的数据开始回升。
众人松了一口气,血控制住了,这是第一步。命先这么吊着了,接下来,再说接下来怎么办。
从中西医那边调的银针,都被用的差不多了。人身上被扎的密密麻麻。
林雨桐问了旁边的人,“现在几点几分?”
“八点三十八。”这人应了一声。
“我只能这么控制二十四小时。所以,尽快拿出手术方案尽快手术,一定在明天的这个点之前完成,且成功。没有如果!”这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可谁能保证?
外伤好处理,但这打到身体里那些铁砂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你都得往出取的。这个手术的规模极大,谁也不敢说一次就一定能取干净。便是给取干净了,对伤者的预后会有多大影响?那是个活物,你得避开要害,甚至连毛细血管避开了多少也能影响伤者的预后。
谁接手这样的手术?
在满身银针的情况下,谁敢说给病人开膛破肚,肠子肚子都翻腾一遍之后,病人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稳定。别这会子人救回来了,却在死在手术台上。
虽说医不避险,但眼前这局面。
急诊的王主任就直接道:“咱们对中医也不了解……万一……”
林雨桐没言语,全医院范围的会诊,不说苏南有关厅这个前岳父关照,就只苏南因公负伤这一点,比说全院,全省现在调专家,用直升机送人都来得及。
她现在这样,得收拾一下。
出来的时候姜敏拿了她的衣服还有备用的工作鞋过来,“赶紧去洗一下换上。”
里面的消息随时能传出来,到底是硬生生的被她把人又从鬼门关拉回来争取了二十四个小时。
这会子林雨桐谁的话都没法回,只跟四爷对视了一眼,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
这个眼神恰好叫顾鑫给捕捉到了。
林雨桐去洗漱换衣服,四爷转身抓紧给桐桐弄饭去了,出来的这么狼狈,肯定是没吃饭。等会子必定是要进手术室的,这个手术不是一般的大手术,全程离开她都不行。这会子得填饱肚子。
两人一走,顾鑫就直接到了关厅面前:“叔,那位就是给省里那位看诊的……她是我跟苏南的朋友,此人的医术绝对不仅仅只是黄广平的学生那么简单……”
“朋友?”关厅眼睛一亮,“什么性质的朋友?”
“您别多想,刚才跟我站在一块的,才是人家的未婚夫。他跟我和苏南的关系也非常亲密……”顾鑫低声道,“我是谁,别人不敢冒险的事,她敢。别人会隐瞒的事,她不会……能不能说服苏婶,将治疗的事全权托付给她。我和苏南都信得过她!”
这叫关厅很惊讶。顾家是他熟悉,顾家的老爷子曾经是他的领导,只是后来晚辈从商不从政了。但是交情一直很好。别看顾家如今当家的是顾森,但顾鑫这小子也不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相反,看看嘻嘻哈哈,但做事很谨慎。
这么一个不张扬又谨慎的人,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却不避其中的风险推荐了个大夫。而且力主由这个大夫全权负责。
万一人没了,其他人嘴上不说,但心里难道不责怪?本来没事的事,愣是自己找的事,何必呢?
这叫关厅很惊讶。惊讶于他的做法,但也从中看出来了,顾鑫这小子是个有情义的。跟苏南关系好,就敢于犯险。当然了,这还得是,他对刚才那位年轻的大夫极度信任。
“她不是中医吗?”用的针灸呀。
“中医是自学的,西医临床才是专业,硕士学历。”顾鑫又解释了两句。
“听顾鑫的!”两人正说着呢,边上一道铿锵的女声这么答。
“苏婶。”顾鑫转身看过去。
此时,苏南妈已经站起来了,儿子没死,还有二十四个小时,那就还有机会。她没说别的,因为那边林雨桐已经风风火火的又回来了。苏南妈问了一声,“她是叫林雨桐吧?”刚才恍惚听说叫了一声。
对!是叫林雨桐。
“小林!”苏南妈朝林雨桐喊了一声。
林雨桐脚步一顿,“阿姨您好!”看长相就知道这是谁。
她走了过去,苏南妈一把拉住林雨桐的手,“你是苏南的朋友,只是朋友,可你一接到消息就不顾一身狼狈的第一时间赶来了……所以,阿姨信得过你。你希望苏南活过来,好起来的心跟阿姨是一样的。阿姨将苏南拜托给你……哪怕手术不顺利,哪怕他真的救不过来,阿姨也不怨,阿姨知道你会尽最大的努力……”
别的人,许是更高明,许是专家,但越是专家,越是爱惜羽毛。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是会尽快赶过来,可真的尽快赶过来的,只有林雨桐。
他们都是一边应着,挂了电话才通过其他途径打听伤者的情况。许是真等到人没法救的时候,他们才会急匆匆的赶来,然后惋惜,来迟了一步。
毕竟,理智上,这就是个救不活的人。在他们的理智里,不用做无用功。谁都在说尽力,可什么才是真正的尽力?人的潜力有多大呢?只有真的因为苏南的死会伤心的人,才会用尽一切的力气,把潜力发挥到极致。
她所求的就是这个。
正说着呢,里面的医生出来一串,跟苏南妈说情况,“……您也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存活率十不存一……”
这不是苏南妈想听的,哪怕这就是事实。
她攥紧了林雨桐的手,“关于苏南的治疗,你们不用问我。我想请小林医生负责,她是南南的朋友,做什么治疗,后续怎么处理,只管跟她商量。不管结果如何,我谁也不怨!”
这话叫人怎么说?
林雨桐叹了一声就看杜仁杰:“杜院长,病人转中西医结合……我们申请借用急诊的手术室,术后,不需要icu。我需要一间保健科的病房……手术结束后就要……”
杜仁杰犹豫了一点就点头,“好!按你说的办。”
林雨桐又道,“我需要几名助手……”
“医院所有人员,随你调配。”
林雨桐点了认识的人,比如姚大夫,姜敏,刘洋还有护士长白蕊,有这些人就尽够了。
吃过早饭的去手术室准备,没吃早饭的,抓紧吃点顶饿扛造的。
四爷那边特别干脆,打开一水的水煮蛋,皮都剥开了。吃吧,顶饿又不需要上厕所。噎着的时候喝口水顺顺就就好,都不敢说多喝点。时间就是命!林雨桐在众人的注视下,吃了八个鸡蛋,灌了十来口水,就摆摆手,奔着手术室去了。
如今的手术室,安装着各位的设备。手术室上面,便是观摩室。里面的高清屏幕上,拍的特别清楚,也有通话设备随时能跟里面沟通。前排做了好些个大拿,看这个手术怎么做。
尤其是麻醉科,觉得特别神奇。他们还没见过不需要他们的手术。
结果不仅没有他们,里面那位针灸确实能叫人称奇的奇人,做起手术来也叫人大跌眼镜。
“我艹……”
不知道哪个不知道的小医生惊叹了一声。不是里面那位的技术太高超,而是他娘的这手术台粗糙了。拉开,取东西,全程就这点事。什么大切口小切口,那些统统见鬼去。感觉半个世纪前的手术也比她做的要精致。
专家也在那里窃窃私语,这手术看着……感觉实习生做的都要比她好。
神外的老左是军医出身,一片嘈杂中他冷哼了一声,“先救命后治病,对方只有二十四个小时,谁也不知道他体内到底有多少要命的玩意。多争取一分钟他就有活着的希望,磨蹭一秒钟,许是他永远也就不过来。赶早不赶晚,这就是宗旨。”战场上救命,就是这样的。保住命再说话,没有其他多余的考虑。其实手术本身许是没有那么大的风险,但是正因为想的多了,怎么推算时间都不够,故而,在他们看来,手术的难度就是因此而增加的。大家做不下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体内的铁砂数量太多,找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像是阑尾手术,手术并不复杂,但每个人长的位置和阑尾状态都不一样,有时候你就是翻腾不出阑尾来,这才是这个手术最大的难点。可林雨桐的诊脉手段比机器好似好用,他们能诊断出哪里的经脉出问题,从而确定位置,许是比各种检查仪器还要准确。他就提醒说,“与其盯着这个,倒是不如看看她是怎么寻找异物和出血点的……也别嘲笑她的技术,她不是没技术,而是她知道,现在根本就不是炫技术的场合……”
不!她炫的就是技术,而且是别人都不会的技术。
有几个选修过中医的实习生有点蠢蠢欲动,也不知道人家现在还收不收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我现在还在外面,有点事耽搁了。先用手机给大家把今天的更了吧,明天我再捉虫。估计还得在外面耽搁三个多小时吧,赶不回去修改了。怕大家等的太晚,先更了。
261、饮食男女(19)三合一
饮食男女(19)
什么叫筛子?
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就是个人肉筛子。
刘洋心道, 不用你林雨桐说不进icu, 就你把病人捣鼓出来的这个德行,icu也不敢要啊。反正叫自己专职负责这么一位,他是不敢的。
而林雨桐胆大, 竟然不看任何监测仪器, 就是靠着摸脉。一会子叫护士帮着去了手套摸一次。等会子再去了手套再摸一次。无菌环境懂的吗?也就是今儿的情况特殊, 要不然你得被外面那群管着手术室的大妈骂到怀疑人生你知道吗?
这位说起来也就跟过几台手术,亲自上手的几乎除了后续缝合,连别的边都够不上的。可看她现在呢, 人身上的东西, 就没有她不敢动的。心脏手术算是一般外科医生都触及不到的比较高大上的手术部位了, 这位一样敢碰。肝脏那玩意的复杂程度,其实比心脏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位说动就动。就现在这种哪哪都敢碰的架势, 就像是解刨了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人那种感觉是一样的,太他娘的熟悉了。
如今的‘大体老师’多难得呀?就算你有机会把一位‘老师’弄明白了, 可人体跟人体绝对是不一样的,便是生病, 同一种病……比如肿瘤吧,他也没规定你这种肿瘤怎么长, 因此,医生每次遇到的问题都是新的。可这位……真不像个新手。
感觉接触过成千上万的人体似的,有时候他甚至都没瞧明白, 她就粗鲁而迅速的将东西给取出来了,判断迅捷的很。这边取那边缝,手脚那叫一个利索。
手术室外面,人都围满了。
林忍让跟林阳到医院,然后再打听了地方,奔过来的时候,也就是刚刚能出电梯,电梯口站的都是人了。
此时四爷却是不在的,他给桐桐回家拿换洗的衣服去了。等会子叫人捎带进去,保证她出来就能洗了澡换上。
林阳比较懵,这等人的阵仗也太大了吧。而且,都比较肃穆,显然,正在抢救的那位怕是情况不容乐观。
这会子她都不好跟人打听了,低声问林忍让,“要不……咱们在楼下等等……”
“你今儿要上班?”林忍让问道。
“不用!”林阳看他,“我不知道您是咋了,刚才请过假了。”
那就好!
林忍让指了指楼梯间,“去那里……”
去那儿等着。
台阶上还有坐的地方。
过去的时候,那里三五个三五个的,坐着人呢。说话的声音也低的很。只挨着扶手的一边留出来能过人的通道。
坐下了,林忍让才跟一个看起来很社会的青年,在里面呆着没人会待见的那种小伙子搭话,“打问一下,你们是等苏南的吧?”
这伙子上下打量了林忍让一眼,爱答不理的‘嗯’了一声。
坐着这小伙子边上一个脖子上有纹身的,将这小伙子拍了一下,瞪了一眼,转脸又好声好气的跟林忍让说话,“大叔,您是苏南的……”
“我是……”林忍让才要说啥,刚好林阳拉了拉他,也不知道啥意思,就先看了林阳一眼,才跟人家道,“就是个朋友……”
这人也就看了林阳一眼,然后一脸的若有所思,紧跟着就热切起来,“……您坐您坐……”
林阳:“……”都看我是几个意思,我这不是刚找了位置,还用卫生纸把台阶上擦了一下请你坐嘛。
但林忍让坐到别人暖热的地方,然后就听这人说了:“我知道的也不清楚,就是刚才听了一耳朵。本来就是个简单的任务,危险任务有武警,也用不上他们派出所呀。听说那就是个诈骗犯,这种人……有啥危险的?那人在麻将馆打麻将……本来是想在麻将馆抓捕的,这才要麻将馆的老板娘协商配合。谁知道那老板娘有个姘头藏在里面,这家伙正好是个通缉犯,杀过人的。苏南一照面给认出来了,他要抓,那家伙要跑,结果那家伙手边就一打兔的枪,一害怕就走火了,两人没间隔多远,三五米的距离上被打中了……三枪……”
林忍让撵兔子,那是用猎狗加网子,从来不敢用枪。那玩意犯法,偷着用也不敢呀。但也听过那东西。其实用那种枪打来的兔子就没法吃,肉吃到嘴里,你得吐‘籽’,钢弹铅弹的不定在哪块肉里。
可这要换在人身上,林忍让哆嗦了一下,心都揪成一团了。他急忙看林阳,“给你二姐打电话。”
想打听也没个打听的人呀。
林阳打电话,常用的这个手机没通。打另一部电话,结果是小四接的,“二姐的手机落在家里了,我这正准备给送去呢。咋了,你找二姐有事?”
“那你送来吧,到了地方给我打电话,我也在医院。”林阳挂了电话,对林忍让摇摇头。
林忍让气道:“这丫头去哪了?急匆匆的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医生做手术的?这医生成吗?”边上的人知道啊,他马上接话,“是个小林大夫,之前人都不行了,幸亏她来了,用的是中医的针……那可真是好大夫,光着脚,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
“……”这怎么有点像是我家的那个死丫头呢。他心更慌了,“那么多专家……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医生呢?太年轻了!苏南怎么说也是因公负伤的……”他蹭一下站起来,都不给别人任何反应时间,就往手术室外的椅子边挤去。
周围有同事有亲戚有朋友,但这位是谁,还真是没人知道。
林忍让会认人呀,他见过苏南的直接领导,是一位所长。但这位所长却恭敬的站在一个一身便服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身边的时候,林忍让认出来了,这肯定就是苏南的上级领导。
他跟苏南的关系好,但对苏南的家庭情况了解的不多。就知道父母都是公职。但公职人员……你说能有多少钱?
要不然也不会扒拉着想把自家离婚带孩子的女儿说给人家了。
因此,他现在特理直气壮,直接就到了关厅面前,“这位领导,您是苏南的领导吗?”
关厅:“……”上下打量了林忍让,然后看边上的苏南妈和苏南继父,这位继父非一般公职人员,在局里大小也是个领导,副处了都。这会子两人都摇头,不认识这位。
这急赤白脸的,把关厅都唬住了,他点头,“……是吧!是领导……”也不光是领导。
林忍让就憋气,“那是给因公负伤的人员治疗缺经费?”
那怎么会?
关厅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他迟疑了一下,想着该怎么回答?
林忍让就道:“缺钱你们说话呀?缺多少我出!最好的医生,最好的专家,只要能救人,多少钱我出呀!”
这又是个赤诚的人呀!
关厅赶紧起身,跟他握手,“我们用的是最好的医生……”
“什么最好的医生?”不是当爹的小看她,林雨桐她真不到这份上。于是便问道,“是不是一个叫林雨桐的医生给做手术呢?”
“是啊!”关厅点头,“小林的医术……”
“她就会点医……什么术不术的?”林忍让直接揭老底,“不行,得找有经验的!”
人家亲妈在边上刚才做了委托,你却来拆台?
四爷一出电梯,就听了这么一出。现在躲是躲不了了,他叫了一声:“林叔!”
啊?
林忍让一扭头,见是尹振。他才要说话,尹振就跟关厅边上的顾鑫解释,“这是桐桐的父亲。”
顾鑫这才恍然,跟关厅以及边上的人解释,“这是小林大夫的父亲,跟苏南关系很好。”
跟苏南关系好是真看出来了,但却真不知道是小林大夫的父亲。
于是,顾鑫才充当中间人,把两边都介绍了。包括林忍让是谁,尹振是谁。
苏南妈跟继父跟两人握手,林忍让让人印象深刻,可这个小伙子也是很早就赶来的那一拨呀。
都是实心人。
于是,林阳挤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爸在这边混了一个座位,正跟人说话呢。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她就怕自家爸胡说八道,结果林忍让这会子连尹振都顾不上,脑子里懵的呀!这些人嘴里说的牛气哄哄,舍她其谁的人是自家二闺女吗?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而林阳站在后面,发现能放心自家老爸了,可一转眼,看见边上站着这个人……有点眼熟。
一眼一眼又一眼……尹振?
他怎么在这里?
等等,他手里拎的包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二姐的包吧?
她不由的缩了缩肩膀,觉得她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这事要叫自家老妈知道了,估计家里得地震。
医院的领导陪着的好几个,吃饭喝水都有人给安排,甚至是休息的地方也能就近安排,还是关厅跟苏南妈发话了,大家都都到医院腾出来的大厅里等着。
等待的时间过的慢的很,把人急的一会子看看大厅里挂着的表,一会子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一会子看看手腕上的表,好像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盯着时间一样。
以往的手术,还有人出来说一声,进行到哪一步了。可现在呢,没一个出来告知一声的。
关厅都急了,起身转来转去。
倒是苏南的妈妈坐的住,“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外面人只觉得时间慢,可里面的人,只觉得时间紧张。直到半夜,才把腹腔内清理完,修补好,然后关上腹腔。可身体的表皮伤你也得翻腾一遍。林雨桐就叫姜敏,“我说,你记!”
姜敏放下手里的助手的活,拿笔。
林雨桐手上没闲着,嘴上开始报一串的药名和剂量,姜敏以为这是熬药喝的,谁知道再往下记。她说的好像是外服的药膏。
记了两大张之后,才听林雨桐又道:“你给我念一遍。”
姜敏一一念了一遍。
林雨桐点头,“你把这个送出去,交给杜院长。别人制作不了这个,让他请我师父来一趟……若是我师父不在,务必请白老……若是两人都不在,要马上告诉我……另外,这不是秘方,只是手法稍微不到,药性便不够……出不得差错。”
姜敏郑重的记着,其实观摩大厅的人都听了一遍。
这边医院的领导陪着家属,可算是出来一个人了。
家属没问呢,领导先问:“怎么样?”
我哪知道怎么样?
姜敏一脸的高冷,怕领导记住她的脸,连口罩都没摘,只将药方递过去,“林大夫说了,请她师傅或是白老来,除此二人的手法能信之外,别人怕是不行。若是两人都不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到的话,一定马上告知她,她另外想办法。”
能开出药方,那就说明手术是乐观的。人活着下了手术台了!
杜仁杰拿着药方却苦笑,林雨桐主持这么大的事,他哪能放心?早就联系白老和黄广平了。黄广平跟着那位领导下基层去了,白老被邀请去了京城。
别人林雨桐又说不行。
他顿时苦着脸,“肯定回不来。”
姜敏接了药方,“我进去说。”
谁知道林雨桐只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便道,“叫个懂药的老大夫,先把药抓出来,给我放在保健科,煎药制药的那一套东西,都准备齐全,马上……准备的那间病房,就放在哪间病房的外间,人送过去就得用……”
刘洋提醒一句,“只外敷?”
林雨桐‘嗯’了一声,“你觉得他现在能内服?”
不是!
刘洋低声道:“我是问要不要挂上针,毕竟西医在这方面还是……”
林雨桐摆手,“不是我不用,而是哪种更可控我选哪种?”
“可病人短时间内水米都无法进……更没法喝中药……”消炎药和葡萄糖哪怕挂上呢。
林雨桐抽空扫了他一眼,“出了事我负责。”
竟是谁也不听的架势。
这种状况林雨桐只能用熟悉和最有把握的那一套。她从不怀疑西医的手段介入对伤者是有益处的,但这中间也给自己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变量。苏南现在的情况,经不起这般折腾。
好吧!刘洋耸耸肩,不再多话。
早上七点整,林雨桐宣告手术结束。而此刻,苏南是活着的。
浑身布满伤口,可林雨桐却谁都不叫动,没有药膏连包扎都没有。
这怎么出去?
床两边是扶手,四个角都是能放输液架的。现在,多找几个输液架,四角支起来。然后用床单被罩绑上去,就成了一个帐篷。人在里面风吹不到,也不会叫别的东西挨着伤口。
人要出来了,路障都清理干净了。不管是家属还是谁都不许靠近。
林雨桐还是手术服,直接从里面出来。
边上的人能从身形判断出她,但没人敢问。她跟谁也没说,先去病房。人在病房里,她蹲在外间制药,黑不黑灰不灰的药膏,散发出来的味道确实是不怎么样,药抹在身上,上半身裹的跟木乃伊似的。
刘洋帮着包扎好,再问一遍:“你不挂针,不能吃药,这这内里的伤怎么办?”
林雨桐指了指外间的小钵子,“去取一下。”
姜敏马上就递了过来。就见林雨桐将这药膏做成黄豆大小的颗粒,不规则,顺手团的。然后要了一点点纱布,将药裹起来,塞在鼻孔里。
然后就在边上,摸几下脉搏,然后用针在头部,手上,腿上,脚上,在所有能裸露的皮肤上,这里扎扎,那里戳戳……直到一个小时之后,时间显示八点三十五分,她才再度摸脉,然后摘了口罩,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好了……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她是松了一口气了,但是大家心里不是很有谱的。这边的仪器很多都没法用,所以这个好坏的判断,只能她说什么是什么了。
不过,唯一能判断的是,人真的还活着呢。没给折腾的当场死在手术台上,刘洋就觉得已经是奇迹了。
不过,外面已经请来了好几位中医上算的上是小有名气的专家来,林雨桐也请人家进来,一个挨着一个进去,摸了脉之后出来给的答案都是,脉象上的表现,是乐观的。
阿弥陀佛了!
只要人还活着,哪怕是后续中医的法子不行,西医也是有法子干预治疗的。
但显然,家属没有这个意愿。苏南妈拉着林雨桐的手,“都交给小林大夫了。”
林雨桐点头,“您放心,我会一直在医院守着。这里留这么多人也没什么用,都回去歇着吧。要进去看看也行,一个人一个人进,记着,千万别碰他。”
好!好!
能看一眼也好!
人躺在那里,下身盖着被子,上身裹着纱布,脸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鼻孔里不知道塞着什么。若不是医生说躺在这里的是个活人,说实话,这看起来,真不怎么像个活人。
谁最心疼,当妈的嘴心疼,疼的心都抽抽起来了。但出去的时候,还尽量保持言语平和,“不知道……多久能醒来……”说着,就赶紧解释,“小林啊,你别有压力,只要人有口气,哪怕是醒不来……”
“明早这个点吧!”林雨桐给个了准确的时间,“明早这个点您再来。他现在躺在那里是不能吃也不能喝,守着也没意义。明早这点,人能醒来,您能跟他说句话……”
如此笃定的语气,叫人不由的就信服了起来。
苏南妈朝外看了一眼,等着的人太多了,自己不走,这些人大概都不放心走。她点头,“拜托了……”
林雨桐跟她握手,然后跟等着的这些一一握手,苏南的继父,关厅,其他公安系统的领导和苏南的同志,再是苏南的亲戚朋友,这些人从这里出去,那边还有医院的领导,很多话叫领导去说吧。
乌泱泱的,十来分钟人才退出去。
四爷这才过去,林雨桐都快累瘫了,体力还是不行。四爷一过来,她就不顾形象的顺着墙往下一坐,伸着腿坐在地板上。四爷蹲下来,她就伸手一拉,四爷顺势坐在她边上,她直接往四爷身上一靠,自己摁了穴位,迅速入睡,睡前只交代了一句:“两个小时之后叫我……”
四爷当即就看了表,两个小时就是两个小时,迟一分钟都不行。
医院的领导把那边送走了,这边回来说看看的,结果就看到这么一幕。都是医生,知道累惨了是什么感觉。杜仁杰招手叫护士,帮着拿被子过来,然后才跟四爷示意一下,叫他好好照顾,他们就不打搅了。
医疗组的人撤出去就都睡了,不知道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缩着补觉呢。这边只林雨桐守在外面,谁都没叫进去,也不用谁管。
等该走的都走完了,林忍让才闪身出来,身后跟着林阳。可隔着几步看见闺女那惨样,他啥也没说,转身就往回走。
林阳小心看着自家爸的脸色,见他一切如常,还以为他没认出来那人是谁,因此也把嘴巴闭的紧紧的,这事还是过段时间跟二姐说一声吧。
把林忍让送进电梯,林阳才假装忘了东西,“我去去就来。”
然后跑回来,主要是她二姐的手机还在她手里呢。
结果过来才发现,尹振自己坐在地上,腿蹬直,却怕地上凉,把自家二姐抱在怀里,跟抱着孩子似的,除了脚在地上蹭着,哪里都没挨着地,还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
见她过来,手里拿着手机。四爷就点头,示意她放下,又嘱咐一句,“调成静音。”
可不知道密码呀!
四爷就说了一个,然后手机打开了,设置静音,放在他眼前。这才打手势表示自己走了。
四爷点了点头,叫她只管走。可林阳走的一步三回头,怎么说了,眼前这个尹振,跟之前的尹振真不像是一个人。可就是现在不一样了,估计叫自家妈知道了,得先疯了。
下楼去,小心的看自家爸的神色:毫无异色。
她再次笃定:没认出来。
林忍让却瞪了眼三闺女:“今儿不上课?”
“今儿周六!”林阳说着,小心的开她的车,“您睡吧,到地方了我叫您。”
嗯!是得睡,明早还得去医院再看看,看看苏南这小子,是不是真没事了。
看见在边上闭上眼睛的父亲,林阳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千万别闹,在二姐忙着救人命的时候千万别闹起来。
她觉得她不说就没事了,可却不知道,电视台,报纸还有用手机拍摄视频的爱好者,把今儿这一幕都拍进去了。有警察受伤了,这是要报道的,媒体追到医院,把林雨桐一身狼狈的跑进医院,却跟英雄似的拯救了伤者的情况都给拍下来了,只等着剪辑就好。大些的媒体,他们还在等明早医院的消息,等人确实醒了,却确实是脱离危险了,合起来报道效果才更好。但是,个人手机拍摄的画面,却没人能限制。网上的视频直播虽然还没那么火,但有个小姐姐将拍摄的剪辑之后放上去,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点击量成几何倍数增长。
林雨苹睁开眼习惯性的先开机,去平台上溜一圈,谁知道一眼就看到一个突然间蹿红的房间?除非大尺度的露了……否则……咋火?
她嘴上啧啧啧的,想看看人家的尺度是怎么掌握的,却没想到看到一条了不得的视频。
“二姐?”我的天啊!
她原地蹦起来:“妈……妈……在哪呢?快过来……快过来……”
上面的人是二姐,视频挺长的,她打算跟自家老妈一起看。
而此时的林忍让,早已经在医院了。林阳不放心,跟着呢。
今儿等在里面的人不多了,好些都在楼外面等消息,里面不许进去那么多人。要不是林忍让是林雨桐的亲爹,他一样进不去。
又是一天一夜,林雨桐两小时起来一次,给行针换鼻孔的药,二十四个小时之后,用金针再行一次针提阳气,一过八点半,苏南的眼皮就不停的轻颤,感觉人就在苏醒的边缘。
林雨桐一边行针一边示意苏南妈:“阿姨,您叫他。”
“苏南!”当妈的一叫出口,眼泪就下来了,“苏南……妈把你爸送走了,你也要扔下妈自己走了……你叫我一个人怎么办……”
昨儿能控制出情绪,这会子眼看能醒了,危险期过去了,她控制不住了,害怕起来了,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没了这个儿子了,“苏南……你起来,再不起来我掀被子了……”
一声声的,仿佛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行走的人,终于看到了一阵曙光。他想奔着有光的地方去,可感觉明明伸手就够得到,但却怎么着也到不了地方。头脑昏昏沉沉的,焦灼异常,猛的,像是什么东西刺了过来,针扎一般的疼,疼过之后,脑子一瞬间便清明了起来,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妈?”
这一声‘妈’更是叫当妈的人喜极而泣,“妈在呢!妈在呢!”
紧跟着,病房里涌进来十多个人,每个人都问了一句:“醒了?”
声音参差不齐,但脸上的惊喜是一模一样的。
苏南这会子才清明起来,脑子里是那三声枪响……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他以为是活不成了,没想到等睁开眼,还能再见到亲人。
他笑了笑,再想说话,却觉得嗓子干的不行。勉强说了一句:“水……”
“不能喝水!”林雨桐才从边上闪入他的视线,“忍忍,后天开始,给你水喝。大后天,你能喝点牛奶,喝点小米汤。连着喝三天,等你能靠坐起来了,给你喝粥。连着喝七天。之后,也就能勉强下床活动活动了……能自己扶着人能上厕所了,吃的不用太忌口,只要清淡点的就行。所以,忍忍,很快就能好起来。”
苏南看向林雨桐:“你……治……”
“什么治?”苏南妈道,“那是救,要不是小林,你妈我得给你筹备追悼会!还不谢谢小林……”
苏南看着林雨桐笑:“……她……我朋友……不用说谢……”
林雨桐也笑:“还真是,要不是我同学在楼下见过你,知道你是我朋友,赶紧通知了我……我能早到一会子,要不然等医院想起来通知我了……那时候我就是飞来,都晚了。歇着吧,不能多说话。这里留一个人照顾就行。再渴不要给水喝,只用棉签沾水润润唇就行。我去抓紧熬药膏子去……每隔四个小时,我过来一次,行针……鼻孔里的药不要往出取,我过来的时候给他换……”
靠呼吸将药吸进去,加速内脏器官伤口愈合。
这一串话,叫人心里一下子就放下了。这意思就是半个月左右,人就能下床活动了。这就是好了的迹象。看看那些在身上做了一次大手术的,半个月下得了床吗?
林雨桐从里面出来,刚好碰见林忍让和林阳,“爸……你们怎么来了?”
“看看!”林忍让朝里看,“人醒了?”
“醒了!半个月之后,他能在病床上跟你下棋。没事了,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老子了!
等这个那个陆陆续续的出来了,林忍让才进去。
苏南一看见林忍让就又笑,无声的叫了一声‘叔’。
“你吓死叔了。”林忍让坐在边上,“不行就别干警察了。你说你……干点啥不行啊?没活干跟叔说呀。我那几台工程车,你可别小看,不少挣钱的。一年挣的比你这小警察十年的工资都多。你说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叔……”苏南强撑着再叫了一声。
林忍让应了一声。
苏南挣扎着道,“……我用我这条刚捡回来的小命跟你发誓……尹振……很好……桐桐救了我的命……若人不好,我第一个反对……”
这是还记着出任务之前,两人通的电话。
林忍让拍了拍苏南的手:“叔……知道了!叔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嘛!等好了,一块来家里吃饭。”
苏南点点头,眼皮才沉重起来。
林忍让悄悄起身,苏南妈就往外送:“他叔,谢谢你。”都不知道自家孩子咋认识这么一个叔的,看关系亲的不行。人家也是实心实意的都自家儿子好。儿子要真有个难处,人家这是毫不犹豫的就往出拿钱的主儿。
“谢啥呀?”林忍让怜惜的看苏南,“多好一孩子。受这罪!”他一边往外走就一边道,“苏南那里有我的电话。有难处就给我打电话,要钱咱拿的出来,要人随便一喊,多的没有,三五十个搭手的人是有的。有事你只管叫桐桐,压根不用客气!都是自家的孩子,不说两家话。”
这个爽气劲儿,叫人该说啥。
林忍让出来,还说再找自家二闺女呢,可人家现在是大忙人呀,问护士她去哪了,说是去药房了。找到药房,人家说是去熬药去了……在哪熬药呢?人家说了老长一串,他第一次知道,这医院还有这么九曲十八拐的地方,算了,我还不费劲给找了。直接就往回走,老三还在车里等着呢。
这个时候的医院,地上地下的停车场都满了,停在路边要贴罚单。老三坐在车里压根就没下来。
他找了车上去,林阳问:“醒了?”
嗯!醒了!
林阳很惊讶,“我二姐这医术可以啊……”
还不是一般的可以!他这会子正后悔呢,当初就该卖了房子铺子也该支持二闺女弄个中医诊所的!你看现在,这得耽搁挣多少钱呀!
正后悔呢,手机响了,接起来,四个闺女的妈那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但这阴沉劲儿,“你在哪?马上回来!”
然后电话挂了。
这种语气好长时间没出现了……上次出现的时候还是老大跟女婿要离婚的时候。
他脑子里迅速做出判断,能叫她如此的有两件事:第一:大闺女刚复婚又闹离婚。第二,二闺女以她如今这样的条件偏找了个叫别人看着条件实在不怎么样个人。
一进小区,看见大女婿的车出小区,错身而过的时候那边摇下车窗,他没搭理,但却看见了,两口子都在车上。那就肯定不是第一件事。
那么,只剩下第二件事了。
门一推开,齐芬芳就从里面迎到玄关:“你知不知道,老二找的男朋友是谁?”
“知道!”林忍让一边换鞋,一边应道,“我当多大的事呢,就这事啊,我早知道了。”
早知道了?
这话吓的林阳一个哆嗦,原来自家爸是知道的!
她尽量降低存在感,结果还是被老妈给盯上了,“你也知道?”
我……我……我……“其实吧……我就是……”
“你就说知道不知道!”这一声吼的林阳差点又打一个哆嗦。
“知道!知道!”也就是才知道!
结果齐芬芳炸了:“好啊!合着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那个小子是什么条件呀?你们这是看着老二往火坑里跳啊……老二人呢?叫回来!必须回来……”
她回来了,苏南得没命!
啥事要紧不知道吗?
林忍让呵斥一声,“你给我闭嘴!小声说话行不行!为啥不告诉你?为啥我们都知道就你不知道?要不是你老是对人家小伙子有偏见,我们能瞒着你吗?”说着就看林阳,“是不是?老三?”
林阳:“……啊?啊!”我其实半知道半不知道的,我啥时候成了您嘴里的‘我们’中的一份子,我都不知道呢!您说,我还能知道点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62、饮食男女(20)三合一
饮食男女(20)
林家的大门, 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姥姥……”可可推门进来了, 后面跟着林雨苗家两口子。
今儿是周末,两人为婚宴准备去了。本来是带着孩子的,因为之前林雨苗打电话给齐芬芳, 结果齐芬芳正在生气, 手机在卧室根本就没有听到。林雨苗以为亲妈忙, 娘家没人,要是有也就小四,可小四一到周末, 狐朋狗友的这个那个一群, 不一定能在家呆的住, 就只得带着孩子一起算了。结果出小区的时候,看见老三的车了,知道老三在家, 那正好,孩子快期中考试了,留下来给她三姨帮着补课吧。结果一开门, 看到的情景好像不对,两方对峙啊这是?
小四蓬头垢面的站在客厅正中间, 瞪着眼睛用手捂着嘴,一脸震惊的表情。老妈一脸怒容, 叉腰站在玄关边上,堵住了老爸要进客厅的路。老三一脸萧瑟,靠着鞋柜子缩着肩膀。
林雨苗一看这劲儿, 还以为老三犯事了,“妈,你干啥呢?老三都多大了?”
“多大了?”齐芬芳眉毛都能竖起来,“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有什么用?”
老三手缩进毛衣里,颤颤巍巍的举起右胳膊:“……我……我……妈,我长脑子了。”虽然我知道你现在骂的不是我,但是你这么对着我说,别人都以为你是在骂我。
“长脑子了?长脑子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告诉我?”齐芬芳更气了,“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听话了。”
“妈……”老三又举起左边的胳膊,“我听话……我一直就很听话……”她还想着这事怎么给摘出来,结果林忍让来了一句,“对啊!这四个孩子就老三最听话。你还要孩子怎么听话?”
老三闭嘴了:爸啊,您是真能坑我。
果然,齐芬芳冷笑一声:“感情是只听你的话不听我的话。”
“我是一家之主不听我的话听谁的话?”林忍让挡住老三,“没事,别怕!有爸呢,看你妈能把你咋?”
不是!不对!我用我从不上补习班还能考上差不多比较好的大学然后顺利读研的脑子用一秒分析了一下,我怎么好像掉坑里了。
凭啥聚焦在我身上?真正的焦点不该是二姐谈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男朋友吗?不说这个真正的焦点,毕竟当事人不在。可眼前的,短期的,必须现在就面对的,不该是隐瞒我妈的事吗?爸,那是您隐瞒了我妈。怎么到现在反倒是您成了中立的立场了,把我推到我妈的对立面了?我请假陪您耗时间,这情分咱可以不记着!但是转眼您拿我顶缸,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她不往林忍让身后藏了,这个爸忒不地道。她直面齐芬芳,“妈……这事吧……您听我细细的跟你说……”
“现在想起来细细跟我说了?”齐芬芳声音更高了半调。
不是!我就是之前想跟您细说,我这也得有时间,并且知道的很细呀,“妈,是这么回事,我之前并不知道我二姐谈男朋友的事……”
“这话哄谁呢?谁不知道她谈了个富二代?”还说不知道谈男朋友的事,“老三,你这撒谎的水平退步了!”
不是!怎么着就退步了?我长这么大撒过几次谎?您这就是污蔑了。
可齐芬芳的关注点已经不在有没有污蔑老三的身上了,她分明从自家这压根不知道藏事的大闺女的脸上看出来了:她也是知情者!
顿时,炮火方向再次转移,对战林雨苗两口子:“你们两口子也知道?”
林雨苗才要说话,周安民轻轻的拽了拽她,先开口了:“妈,我们才进门,你们这说的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就是想把可可放几个小时……”
撒谎!
“你闭嘴!”齐芬芳呵斥完女婿,直接问大闺女,“你是不是知道老二跟那个尹振的事……”
林雨苗张口结实,好半晌才道:“……妈,这事吧,我知道的不详细……”话没说完,就被周安民拉了一下:什么不详细?就跟你真的知道一样。那不是咱俩在家猜的吗?啥都敢往外说。
他这边急眼,林雨苗看懂了他的意思,直接来了一句:“妈又不是外人!”
周安民闭眼,放弃挣扎了。真的,不光智商是硬伤,情商也是个硬伤。
果然,一句‘妈又不是外人’把丈母娘彻底给惹着了,她一改刚才那个跋扈形象,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来:“还知道你妈我不是外人呀!啊?现在一个个的,都拿我当外人。我生了你们四个,养了你们四个。到头来有大事了,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我……”
“不是……不是……妈……妈……”小四小步挪过去,“那什么……还有我……咱俩是一国的,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要知道了,我能不一早就跟您说嘛!”
“边去!”齐芬芳转脸就斥了一句,“家里的事啥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
小四:“……”她白眼一翻,双手一摊,“感情我在这家里连口人都算不上。”
“你不算口人,连我现在在这家里都不算口人了!”齐芬芳眼泪简直是滂沱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瞒着我。合着我这当妈的是会害了你们还是咋的?林忍让你能耐了,孩子大了出息了,你巴结你闺女去了,叫孩子跟我离心呀!你这是摘我的心肝!我伺候了你半辈子了,除了没给你生个儿子,我是咋对不住你了,叫你这么着算计我……”
怎么连算计这样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不怕闹就怕哭呀!
齐芬芳这种冷脸人,一辈子也没哭几回,真的!人家亲妈死的时候也没当着别人的面落泪,就是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了一场而已。
这回……真给哭了。
一家子这才麻爪了。
小四收起了嬉笑,“我给二姐打电话……”
“站住!”林忍让瞪眼,“你二姐那边事关人命,最近别烦她!”说着,就了齐芬芳,然后往里走,“有什么想问的,你问我。我都清楚。”
“你清楚啥?老二要成心哄你,你能知道?”齐芬芳哭的一抽一抽的,“之前是怎么糊弄咱们呢的,富二代?啊?”
“人家可没说是富二代,是咱们看见花钱大方开着豪车,咱才自己往那方面想的。你想想,老二明确的跟你说过他男朋友那边的情况?”
没有!
齐芬芳想了一遍更伤心了,“她是啥都知道,还诚心瞒着。我生她养她,我就盼着她过一辈子省心的日子……谁生了坏心,我这当妈的对她也没有坏心呀?还有你们,一个个的都瞒着,是想干啥?啊?”
这个话说的?
老三赶紧拧了帕子过去,“妈,您着急啥呀?这不是正要跟你说呢吗?您是不知道啊……我二姐现在真在救命……那人都不行了,身上都被打成筛子了……这人您还认识,就是之前叫您看照片的苏南……医院专家都说不行了,我二姐去愣是把人给救过来,做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手术,没吃没喝没挪动地方,您想想……那人现在还吊着命呢。她是两个小时一行针,两个小时给换药号脉,离了她那边要出事怎么办?咱不能叫她分心。我这工作,请假一两天三五天甚至半个月都没事,回头还能补上,还能找到替我上课的。可我二姐现在那工作,找个替代的人都照不出来……”
齐芬芳擦了一把脸,“她就是弄个中医,开个方子调养个身体行。做手术?当我不懂呀?当年安民花了多长时间才能独立手术的?”
周安民连忙摆手:“所以这就是二妹了不得的地方了。急诊也都是西医的活,大家就都觉得中医是不能治大病治急病的。但是|不是那么回事……二妹这回,事办大了。尤其是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叫大家重新认识了中医,告诉大家,中医不仅只是能日常调理,它也是能治疗大病重病急症的。这是个很了不得事!也不是说除了二妹别人做不到,不过这些人现在都是大国手了,等闲也请不到。就是请到了,除非行里人且非常信任中医的,否则病人和家属不信,那也没法展示。自古医不叩门的,患者不乐意,那医生就不会出手,因此,中医的机会就越少……二妹她……”
“行了!行了!”齐芬芳听出来了,二闺女现在本事大了。她这会子也不哭了,看林忍让,“你不是了解吗?你闺女是咋忽悠你的,你跟我说说……”
“也没忽悠……就是叫我考察好了,再跟你说,我本来要跟你说的,这不是刚好苏南出事了吗?我这两天一直在医院……”
“说重点!”齐芬芳坐在沙发上,大马金刀,一家都围着她站了一圈。
林忍让起身,“你起来,跟我来!”说完,直接往卧室去。
齐芬芳啥也没说,跟着就进去了,然后门从里面‘砰’的一声,直接给关上了。
外面四大一小面面相觑,林阳先打发可可,“桌上你做了一半的习题还在,赶紧做去。我一会要检查。”
可可嘟嘴:并不想写作业。
“你写作业……写好了,一会子小姨带你去马路对面吃肯德基去。”小四立马承诺。
可可愿意了,平时爸爸绝对不给她吃油炸的东西,早想了。她欢呼着去了,跑了两步还不往回头问:“做几页?”
“三页!”林阳估摸了一下时间,怎么着也得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吧,能消停的说会子话。
好咧!
孩子愿意做题挺叫当爸的高兴的,但是小姨子说带孩子吃肯德基他就不怎么乐意,才往前半步想叫住孩子,就被林雨苗挡了。
小四撇嘴,“偶尔吃一次也没见怎么着?照着医生说的标准,那大家都不要吃饭好了!”
林雨苗瞪她一眼,“行了,你姐夫又没说啥?”她朝卧室指了指,“老二到底是咋回事?真谈了那么一个?”
小四耸肩,“我哪知道呢?我就是今儿看直播平台上有人拍的那个……发现二姐跟那个尹振一块儿……其他的我事先可不知道。”她看林阳。“三姐,你不地道!”
我哪不地道了?
“我也是看见了,猜的!具体的真不清楚。”林阳撇清关系,“二姐真什么也没跟我说。”
那咱家也就咱爸知道!
小四嘘的一声,朝几个人摆摆手,“你们呆着,我去听听……里面都说啥呢……”
林忍让的说辞就是二闺女跟他说了,他还亲自去考察了:“……尹家不知道我是谁。我装成买羊的……”
齐芬芳:对方还养着羊?所以,老二是真弄一放羊娃回来。
她脑子瞬间就是那个故事:放羊娃放羊,问他放羊干啥?他说放羊挣钱长大娶媳妇。娶了媳妇干啥?娶了媳妇生娃!生娃干啥?生娃继续放羊。
想想这个你说闹心不?
林忍让气道:“你还少瞧不上放羊的!去草原看看,有那几万只羊几万头牛的,人家未必还看得上咱家这条件。”
“那他们家有几万只羊呀?还是有几万头牛?”齐芬芳冷哼一声,“哪怕是能给的起几百头几千头做聘礼呢?”
你这就是故意挑事了!
林忍让跟她说:“……谁还没个窘迫的时候?也就是赶巧了,窘迫的那一面叫咱们给撞上了。可人家这不是拼出来了吗?只兼职保守一年还六十万呢,再加上其他的,怎么着也是年过百万了吧。这才是二十来岁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再要求过多,可就过分了。咱就说,家里那条件好的,在你看来是没拖累的,那些所谓的博士啊博士后的,有这能耐吗?一个个熬的头发都秃了……就说上次来家的那个小刘,刘洋……他一年下来也就是四五十万那个样儿。以这孩子的情况,自己能做到这一点,不比那些起点高却跟他成就差不多的强多了……再说了,公婆也是一大问题。别的不说,你就说周安民那老子娘,是你能看上还是我能看上。每一次来,就哭穷。给啥都稀罕,啥便宜都想占!还记得头一回来咱家,什么洗手液洗衣液花生油啥玩意不要……连抽纸也拿了两包,愣是说他们家那边只有卫生纸就没见这种抽纸……”
齐芬芳嘴角抽抽,老大两口子闹到最后,大姑爷跟他们离心,主要的原因还是跟他那边的爹妈实在处不来。其实处不来完全可以不处的,就是亲戚,没事都不碰面也行啊。但那时候大姑爷在家住,那边父母感冒了咳嗽了恨不能都到城里养一养。最后折腾的矛盾重重,联合孩子的关系也疏远了,一个有了外心,这才离婚了,那边父母也知道事情坏了,倒是长教训了,听说是来的少了。这以后还会不会再闹腾这个也说不好,她不同意复婚,一半的原因都在这里。
但是尹家这边,只听当家的说,听着倒是靠谱。
可自家男人这脑子还是不算灵光,只听他说了大概,她这会子脑子里就算明白了,“你说……那小子给他姐姐弟弟父母都买房了?县城的房子?”
嗯!
“房子不大,不贵,那怎么着也得三十万上下吧。”
是!差不多就那么多了。
“上次给咱们呢请客还用了十多万,这就把四十万搁在里面了。”
对!
“他还得租房子,买衣服换行头,不多花,至少得十万。”
看那打扮,算是保守的估计。
“那这就是说,他至少开销出去五十万。”
没错!
“从咱家落魄到现在,三月有没?花出去五十万,手里没点活钱不行,也就是说差不多把六十万都挣回来了吧。他的年薪是够一年才发,也就是得等到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才给。所以,他的钱都是零散的兼职赚来的。以一单做成就是成十万算,我勉强信这个说辞,他或许也凑活的能挣来这么多。可我怎么记得,你说楼下那栋房子是他买的?”
“嗯!”林忍让也意识到问题了,“那房子……”
“那房子是全款付的。之前我还听物业谁说了一嘴,说是要装修的话可能会有些影响,但他们尽量协调。”齐芬芳就到,“咱们这房子,现在多少钱,你心里没数?他真能挣这么多?”
各种费用下来,小一百五十万呢!
加上基本的花销六十万,他得三个月挣两百万。
若是能挣这么多,干啥还签那劳什子兼职合同,年薪加起来六十万,还受约束管理。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房子是自家那傻闺女自己掏钱,却为了糊弄父母,记在了人家的名下。
齐芬芳怒目而视,“这就是你了解清楚了?”
人家的闺女结婚,都是叫男方加上自家闺女的名字。现在倒是好,愣是被人家哄的自己给人家买房了。
自家老二那精明劲儿,都能被哄了。那这小子说的年薪多少,又是挣了五六十万的,还不定是哄了哪个小姑娘得来的呢。用从这个姑娘哄来的钱再去哄另一个姑娘,另一个姑娘的钱得手了,再回去叫之前的姑娘看,于是两边都满意。
“这样的套路多了去了。”齐芬芳觉得自己真相了,“那小子就是一骗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
判断一个人,这未免太武断。
“苏南是警察,真有问题他能看不出来?”那一瞬间的动摇之后,林忍让又重新坚定起来,“况且,这小子还是公安局的技术顾问,特聘人员。他要是骗子……公安局那地方你觉得人家是吃闲饭的?他们见的骗子多了!骗财骗色的,大骗小骗多了,能被那小子给糊弄了?就是苏南年轻,可能大意了。可那么多的人呢?还有那个什么辉煌集团,人家也都是好糊弄的,钱交给他叫他打理?就你能,他们那些人都是傻子?”
这话也有道理!
齐芬芳心里不满意吧,但是也不得不说当家的说对。人家谁不比自己聪明有见识?
那就是说,这里面还有自家不知道的事?
齐芬芳摇头,“我还是觉得楼下那房子是老二买的!她别的手艺不说,就一晚上捯饬我们这几张脸的手艺,一晚上挣十万都有人争破头……她是真买的起。”
嗯!有理!
林忍让就道:“所以,你就更不能粗暴的急着反对了!楼下那么大一房子在人家名下呢。你就是给折腾的两人分了,房子也要不回来了。所以,这事不能急,得从长计议!”
这还像句话!
齐芬芳坐在边上,“我知道。老二性子倔,有主意。你越是不叫干,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未必就服气。与其叫他背着咱们,那倒是不如……先依着她……这就跟火罐拔毒似的,你开膛破肚那是小题大做,但是慢火细拔……我还就不信了……这世上哪有撬不开的缝隙……两人关系再好,能有我这亲妈跟亲闺女好……”
林忍让诡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的补了一句:你就吹吧!
连大闺女你都摆弄不明白,你还想摆弄老二。就老二那本事,房子搁在男方名下他也不管闹鬼!还骗她?可别扯了。
不过只要不当场闹的难看,愿意给那小伙子一个机会,这就成了。人嘛,要是真不错,处着处着这就处好了吧。咱家也不是好赖不分的人。
于是,他越发的点头,“那你就睁大眼睛,只管挑拣。我肯定跟你一边的……”
正说着呢,就听外面一声:“小姨,你干嘛?”
可可写完作业,来开门就看见小姨贴着门,恨不能跟门长在一起。
小四嘘了一声,可还是晚了,门从里面被拉开了,自家老妈黑着脸,她赶紧陪上笑脸,“您放心,我也跟您一边的!”
说着,拉着可可就走,低声道,“三页呢?你这就写完了?”
嗯呢!
“可以呀!进步了呀!”
可可下巴扬起,表示你说的对,然后把辅导书递给三姨,“我写完了!”
林阳心不在焉的扫了一眼,可只一眼就不由的‘嗯?’了一声,再往后一翻,给气笑了,“你给你爸你妈看看去……我这老师也改不了你这个作业。”
周安民接过来一看,差点背过气去,答案都是胡填的。第一道题里的答案,永远是第二道题里出现的数字,跟赶羊似的。计算题永远没有过程,只划拉个数字就算交差,“这是你做的?”
可可朝后退了一步,“我写完了!”
交差了是吧!
林雨苗当场就要炸,周安民拉住了,“回!回去说!”在这里想教训孩子那是铁定不行的,只能避开老人回去再收拾。
这丫头多机灵呀,一看情况不对,刺溜就往卧室跑:“姥姥……姥爷……我爸我妈要打死我……我不回去了……我跟小姨住……”
不!你小姨给你买好吃的可以,带你玩带你疯也没问题,但是我并不想带你一起睡。
小四追过去将这丫头给抱回来往她爸怀里一塞,推着就往出走,“快快快!趁着爸妈还没出来,你们赶紧回家去。”
把人推出去,直接关门。
齐芬芳出来不见孩子就说小四:“你说你一天正事没有,呆在家里搅和什么呢?”
“……”小四左右看看,老三早溜了。
嘚!我又被迁怒了!
齐芬芳问:“你三姐呢?”
老三在房里打死不出去:“妈,我下周有示范课,得备课。”
齐芬芳哑火!转脸又瞪小四:“去超市买菜去,一天天的瞎逛荡什么?”
小四:“成!教书育人是大事,治病救人更是大事,就我闲来无事……”我不挨呲谁挨呲。
家里的这场风波并没有谁想起来要告诉林雨桐一声,反正她忙的很高大上。黄广平和白老回来还专门看了一次,除了认可别的话也没说。
林雨桐将之前说的那种针灸‘古书’拿给白老看了。这书里不光是针灸,还有这一整套的理论……白老就是翻了翻,但却没有细看,更没有试着去琢磨。中医行当里是这样的,各家有各家的秘方,探究了,这就偷师。
但这好歹算是对医术的来处有了个交代。
黄广平也没有看,只是对林雨桐要不要收门下比较感兴趣。
林雨桐没藏私的意思,“要是您发现有好苗子,送来也行。”
人情叫黄广平去做。
因着苏南的伤,林雨桐在医院一耗就是半个月。秋装都该换冬装了,更重要的是,三天后,就是林雨苗的婚宴了,这说什么都得回去的。
四爷露面不露面?
四爷觉得得在这之前正式的拜访一趟。第一,那边的房子该装修的,这进进出出的总会碰上。第二,那天在医院见林忍让了。那边心知肚明,自己这不上门是几个意思?
成吧!
“我今儿先回去探探口风。”林雨桐这么说着,主要是不想叫四爷受谁的冷言冷语。
她想请假回家,得对苏南这边做一个交代吧。苏南打从能喝粥开始,就能喝中药了。一直喝的是中药。现在身上的伤已经不用敷药了,伤口是红嫩红嫩的新皮肤,不怎么见狰狞的疤痕,苏南自己摸着,都调侃说:“你这给我配的啥药,光溜溜的。”
林雨桐就那伤疤,“不妨碍美观,长一长的,肤色一样了,基本就瞧不出疤痕了。”
那你这可厉害了!
“我那可是功勋章呀。”苏南还一脸遗憾,“回头人家问我,说三枪打哪呢?别是弄虚作假的吧。”
“这孩子!”她妈笑的跟朵花似的,见谁都乐呵呵的,好的简直叫人意外。
内里肯定还是没好全,“短期恢复了,你不会太疼。休养一个月,不影响你工作生活。但是把你身体的任何一方面都调理到最佳状态,彻底把根子除了,你至少还得喝三年的中药。以后每个月我给你把脉一次,调整一次方子,一天三顿的喝……”
苏南的脸都变了:“三年?”
“三年,去掉你身上的所有病根。听好了,是所有的!”林雨桐又强调了一遍。
苏南妈猛的反应过来,“所有的……都能好?”
林雨桐肯定的点头,“对!所有的!”
苏南这会子也有点明白过来了,“你……你……你……”你这叫我怎么好意思!**的好吗?以后还敢叫中医号脉吗?
林雨桐摆手,“没啥事了,老实呆着疗养。药熬好了,我放在外间的冰箱里了。吃完饭,用热水泡热了就喝,一顿都不许拉下。”
“好!我看着呢!”苏南妈拉着林雨桐,“最近也累坏你了,好好去歇歇。”
“我每天都会来一趟。哪里不舒服了别忍着,随时给我打电话。”林雨桐交代了一声,也该回去了。
以为会地震的,结果家里一切照常。
林忍让还是林忍让,除了问了苏南的情况以外,别的再没问。他也没说去看苏南,毕竟大女儿复婚的事就在眼前,不是说因为介绍两人认识的事尴尬,只要是怕说出去了,就跟叫人家过来走礼。
那边齐芬芳一边忙活一边道:“……上次乔迁,都知道你有对象了。那这回人家问起来咋说呀?说是有啊,还是没有啊。要说是有吧,我跟人家咋说情况。要说没有吧……那人家不得说咱们之前叫人家花了那么多钱呀。”
林雨桐:“……”话是这么说的!但我不信你们不知道!是林忍让没认出四爷来?还是林阳认出来了回来没说?
她看齐芬芳,齐芬芳假装很忙的样子,看这里看那里就是不看她。
嗬!
明明就是什么都知道了呀!
不反对的态度也很奇怪。但主动问起了,林雨桐就说:“那叫明天过来吧!这几天看家里有什么要帮忙的,叫过来帮忙。”
“……”就是递句话,你这还挺着急,这就想让登堂入室了。齐芬芳憋着气应着,“那你看……家里要买啥菜不?”
“招待准女婿呢,当年我大姐夫上门是啥待遇,我这不能差了这个标准吧。”她不往明的说,林雨桐也假装不知道。不是想做开明家长吗?好啊!求之不得!
齐芬芳捏着抹布的手狠狠的用劲,当年第一个姑爷来家里,那是什么待遇?那待遇高了去了,总觉得自家闺女配不上人家,山珍海味,鱿鱼海参,那是应有尽有,她是提前三天就准备了。这会子……“鱿鱼海参的也泡不开呀!”时间不够!
林雨桐呵呵呵,“现在也不用自己泡呀!我爸那哪个朋友,开饭馆的。那馆子里常备着呢……”说着就看林忍让,“是吧?爸——”
“啊?”林忍让刚才一直假装听不见,这会子听不见也不成了,“啊!我是没问题呀。”他看齐芬芳,“主要还是……看你妈……你妈能做吗?”
“妈?您不能坐?”她扭脸去问,带着几分随时准备挑刺的表情。
“能!能是能……就是……现在也挺麻烦……”
“麻烦什么呀?”林雨桐就道,“还是您觉得大姑爷要紧,二姑爷就不重要了?我一直就说您更偏我大姐,看……到现在对姑爷也得区别对待,这就过了吧妈!”
哎哟!气的胸口闷呀!
我不挑剔你,你倒是挑剔起我来了。
行!我忍你!谁让那么一套房被你这死丫头说送人就送人了呢!我为了这套房我也得忍着你,哄着你们。先把房哄回来咱再说,再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狠狠的将抹布仍在餐桌上,“她爸!找食材去!比着大姑爷那时候,千万别差喽!”
林忍让立马起身,“差不了!老张那馆子,人家也格调都上去了。不上档次的料也一样卖不上菜价,你且等着去。我叫那边的大厨把配菜都给配好了。”
然后人家当真是一份一份的配好,装在餐盘里,用保鲜膜给封起来,然后用送餐车亲自给送来。
林雨苗送孩子过来写作业,扫了一眼,就说一句:“规格够高的呀!”
比当年招待自家老公,那规格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小四就不爱听大姐说这个,“时代在发展,那个时候能跟现在比吗?”
林雨苗就嘀咕:“我就是随口说说。”
你也就能随口说说,这家里又不是你当家。得亏你现在是嫁,不是招赘,要不然还了得了。
林阳出来接了一句:“当年大姐夫来的时候拿了一把香蕉,拎了一网兜的橘子,拎了一箱牛奶……”
还有个啥来着?
“一盒什么口服液!”小四摇头,那是真抠!上老丈人家,好烟好酒没有就算了,但这带的至少包装上个档次也行啊。再则,第一次上门有送药的吗?
比较新鲜了!
林雨苗瞪眼:“行了啊!多久前的事了,老叨咕有意思吗?再说了,当年那不是招赘吗?这没法比吧!”
那这回复婚,你们上门拿啥了?
拿的还不都是可可吃的用的东西?
小四就说林雨苗:“那咱看看,二姐夫登门都带什么。”
林雨苗烦她市侩嘴脸:“还不一定是不是你二姐夫呢,叫的那么亲干啥?”
小四哼了一声回屋:那到底是不是二姐夫,家里谁说都没用,这得二姐自己说了算!你们不愿意?呵呵!不愿意得着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63、饮食男女(21)三合一
饮食男女(21)
四爷现在, 属于认识的人还不少的一类。要上老丈人家拜访, 头一次登门,这带什么,他心里有数。但想买到好的, 还得搭搭人脉。
如今这社会, 其实你就是送啥, 人家也未必稀罕。有那么一句:我有钱,我自己能买。
看!只要想挑刺,那就处处都是刺。
所以, 头一次送的, 什么东西得是次要的, ‘礼’才是最重要的。
酒店那边有专门的供应包装的供货商,顾鑫给四爷介绍的,于是, 四爷请人家专门预留一些不贴标签没有标识的看起来特别高档的食盒出来。
四样干果,四样水果,四样点心, 四坛子酒。
四个种类,每样又是四样。
你就是放古代, 这就不算是失礼了。
干果这个,现在的种类就多了。以前是红枣花生桂圆这些, 现在拿这些真没人吃。四爷给换成茶叶,什么碧螺春大红袍,一样一小罐, 都是市面上能找到的极品。
水果那就是:苹果、金桔、香蕉、西瓜。
按照意思那便是:平安、吉祥、相交、喜瓜。
点心不是外面卖的,是四爷请保健科那边的大师傅,现做的。要出发的时候才去装的,绝对新鲜。
再然后是四瓶酒,桐桐有佳酿,自己酿的酒不管哪方面都是最好的。但一样的人,一样的东西,当这人所处的位置不同了,那这意义就不同了。做皇帝的时候,随手给的都是好的。能是把桐桐亲手做的送人的,那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殊荣。等人所处的位置卑微了,你再把一样的东西送人,你的东西也跟你的人一样不值钱了。
因此,四爷拿的酒都是市面上打眼一看就知道价位且知道有钱都不好找的东西。别的不多,顾鑫的存酒多。两瓶三十年前老包装的五粮液,两瓶二十多年前的茅台,他也是别人送的,现在这样的酒吵的有市无价的。作为酒中老手,林忍让是个识货人。
至于羊肉,那东西是没动呢,也准备拿一大半给林家。但却不是第一次上门该带的东西。
桐桐再是清闲,早起还是得去一趟医院,看看苏南的情况再说。从苏南这里出来,就打电话给四爷,看看有什么自己帮着准备没。
四爷怎么可能叫桐桐插手,“你就直接回去,十点半以后我出发,赶十一点多一点到。”
现在才八点五十,我回去才九点多。
怕自己留的时间长了,林家还以为东西是自己帮着置办的。
虽然到现在为止林雨桐也不知道四爷准备了什么东西。但不管是啥吧,她现在特别笃定,齐芬芳肯定是不会闹的,因此林雨桐还特意叮嘱四爷:“别弄的太麻烦。”
并不麻烦。
林雨桐到家的时候齐芬芳还挺吃惊的:“这就回来了?”她朝桐桐身后看,并没有人!
“还早!哪有这么早上门拜访的?”林雨桐换了鞋,进来扫了一眼,一直不怎么动手的林忍让在家里拖地呢,小四从卫生间探出头来,手上还套着塑胶手套,在打扫卫生。今儿不是周末,林阳怕是请假了,这会子擦桌子抹柜子的。
家里来客人了嘛,怎么着也得拾掇的干净点。
齐芬芳还没下厨呢,距离做饭时间还早,也不知道林雨桐回来之前,她在干啥。
换了鞋,林雨桐就直接往厨房去,“有什么要提前切的,我来。”
齐芬芳跟进去,“不用,都是配好的菜,入锅就好。”她一边拿盆,一边问,“是喜欢吃米饭呀……还是喜欢吃面……”
其实都行!但是米饭简单,吃面的话……齐芬芳做的烙饼其实不错,当年周安民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就给烙饼了。发挥了最好的水平!
林雨桐就道:“那就烙饼吧!我跟林阳一个星期大部分时间在外面吃饭,难得吃一回烙饼。”
“你就在家里吃也没烙饼呀。”小四收拾完出来,“咱妈现在下厨做饭,那是能凑活就凑活。”
女儿多嘛,没有这个做还有那个做,甭管做的好坏吧,有口熟的吃就不错了。很多时候早起都是林阳简单的做了早饭。
齐芬芳一听烙饼,就吸了一口气,“行!吃烙饼。”说着,她就叫桐桐剥葱,“这个尹振,我记得比你小几岁呢……”
“三岁!”林雨桐直接告诉她答案,其实不用听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果然就听她道,“小的也不少呢。男人嘛,还是成熟稳重些好。其实大上几岁,才知道疼人。”
林雨桐怼了一句:“我大姐夫比我大姐大了可不止三五岁……会疼人吗?”
小四偷偷的朝林雨桐竖起大拇指,表示她怼的正是地方。
果然,一句把齐芬芳对怼回去了,再不言语。
林阳在外面打圆场转移话题,“今儿这么大的事,我大姐跟大姐夫不过来呀?我大姐夫要是上班,我大姐也该来了。今儿孩子上学去了,她又没什么事……”
周安民今儿一定会来的,他不会把自己的事当无关紧要的事的。
林忍让在外面问:“几点到,说了吗?”
“十一点左右吧,他知道地方,来了就直接上来了。”
齐芬芳又来了一句:“那你去接吧,他又没车,来回打车也不方便。”
“……”想指摘毛病的,那每句话里都埋着雷呢。初一听没毛病,还挺体贴,可实际上怎么听怎么味儿不对。林雨桐把手里的活放下,“他自己没买车,也没买车的必要。顾鑫那边给配了车了,能代步就行呗。”
真是顾鑫给配的。主要是钱在四爷手里,股市断线投入回报率还是相当不错的。只要四爷有这个价值,这点待遇算什么。没直接给车,那是顾鑫会办事,知道四爷将来不差车,现在不会领这个人情。
最近不能太跟齐芬芳说话,她选择离开,“我还是出去等等,就在小区门口,估摸着也快到了。”
四爷果然守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是十点五十五分。两人开车进了小区,将车放好,把东西拿出来拎上楼,到林家门口的时候,整整十一点。
林雨桐没自己开门,先摁了门铃。
里面齐芬芳皱眉:“自己开不了门回不了家?”
小四白眼翻了翻,朝外应道:“来了……来了……”
反倒是林忍让朝小四摆摆手,自己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一对年轻人。打眼一看,就是般配。
闺女挎着人家的胳膊,两人各腾出一只手来,手里都拎着两个看起来非常高端的盒子。他热情的朝后退了两步,“小尹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林叔!”四爷进来,小四就伸过手来,“尹振哥,东西给我。”
东西一入手,小四就‘哎呦’一声,“什么东西,这么香。”
刚好是装着点心的匣子。
林雨桐一边换鞋,一边给四爷拿拖鞋,一边道,“打开看呗。想吃就吃!”
齐芬芳从厨房出来了,主要是觉得小四这么忒没规矩,叫人看了再笑话,她一把将小四要开匣子的手给打回去了,这才带着矜持的笑,“尹振来了……快进来!”
“您好!”四爷打了招呼,换了鞋,脱了大衣就就进来了。
林雨桐把大衣挂起来,小四扫见了衣服的商标,不由的倒吸一口气。倒茶的时候跟站在餐桌便的齐芬芳道:“那一件大衣……价格在五万上下……”
齐芬芳瞥了她一眼,“小家子气。”
谁小家子气!
小四辩了一句:“我二姐什么时候对吃的穿的有过讲究?我敢说奢侈品一件都不了解。她现在穿回来的睡衣都是各种轻奢品,而且不是以往的风格,你说是谁买的?”
他买的又怎么样?
用的谁的钱呀?
小四还要说话,林阳拉了她一把,这种事光说有啥用?人家第一次上门,嘀嘀咕咕像个什么样子?她先打岔,“茶叶呢?爸让取上次钱叔送来的那罐。”
哦!
林芬芳不管俩闺女,直接端着果盘出去,然后放在茶几上,往前推了推,一脸的和善,“小尹,吃啊!挺新鲜的!”
四爷还没说话呢,林忍让把果盘朝一边推了推,“你赶紧做饭去,吃完饭吃点水果。我们爷俩喝点茶。”
林芬芳心里憋气,这是都没打算叫自己说话呀!
但还是起来了,“成!你们喝茶。饭一会子就得,十二点准时吃饭。”
说着,还打量了四爷两眼。这小子坐在这里,不再是当年的畏缩样儿,很有几分样子,很能唬人呀。当年周安民那样的条件,第一次来家里,其实都是有些摆布不开的。这位倒是好,很自在的坐着,毛衣袖子撸起,露出一截手臂,看着跟外面的斯文倒是很有些不一样。一双手修长干净,指甲修的整整齐齐。之前她哪里有功夫自己观察租客,只有个笼统的印象就罢了。这会子再看,只从卖相看,配自家二闺女那是绰绰有余的。
好吧!人嘛,总要占着一样的。
她自我安慰着朝厨房去了,林忍让就跟四爷道:“你阿姨这人,你是知道的,嘴上从来不饶人。你的情况,咱大致都知道。所以啊,她有情绪你得理解。”
理解不理解的,大面上都得过的去呀。要不然,人家在背后不得对桐桐指指点点的。虽然桐桐不怎么在意,但她不在意,不等于说是他就允许。
四爷就道:“理解。本来想等等再来,等过了年,稳定了,我才好有底气。就是出于对长辈心理落差这种考虑。”
顺口就解释了一直没登门瞒着家里的原因,不是不敢,而是想再稳固稳固经济基础。
而且,他的语气非常笃定,过了年,他敢登门,那就是说过了年,他就有足够的经济基础叫自家满意。
话里的意思,放在谁嘴里说出来,都觉得狂的很。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无端的就叫人觉得多信任了几分,有一种本就该如此的感觉。
林忍让心里点头,嘴上却道:“你也不用太小心了,你叔我读书不多,但该明白的典故还是知道的。秦琼卖过马,子胥吹过箫,英雄都有落难的时候,我就盼着真是我闺女有眼光,慧眼识珠的捡到宝了。至于旁的,那也是咱们的缘分,不提也罢。”
四爷:“……”不是不能比这两人,只是吧……这么比着为啥这么别扭。
林雨桐就笑:“爸,那您放心,我的眼光一向很准。凤凰择木,他若不是梧桐,我还不落!”
林忍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硬把金子往你们脸上贴,你怎么还当真了?
林阳端了茶过来,给倒上,“尹振哥现在做什么什么工作?是程序员吧?程序员的工资可高……最不行也在三两年的打底呢。”
“跟程序员有些类似……我主要接别人接不了的单子,薪酬能高一些。”
“不在职?”
“在职太累了。大部分是结婚后都顾不了家的。”
“那倒也是。我们学校就有一老师,她老公就是程序员。熬夜是家常便饭,家里孩子也顾不上……尹振哥以后会往这方面发展吗?”
“没这个想法。打算考研了,等博士读下来,就是五年之后了。初步的意向是留在哪个研究院,做做学问就好了。有空档的时候兼职做做能养家就行……”
“做研究好啊!”林阳马上露出认同的表情,“只是本科毕业,兼职就赚这么多。这说明你在这方面有天赋呀!读研上博,其实到了一定的程度,要真没有天赋是熬不下来的。有天赋的,就都能出人头地。随便一项发明专利,几辈子都吃不完。而且,作息规律,也能顾家。尤其是这种带薪学习的,没有后顾之忧,是最好的了。”
这一问一答里,林阳说的全都是好话。说话的声音比平时高,为的就是厨房里那位能听见。
可一个人一个看法,这会子齐芬芳想的却是,弄了这个,还得等人家读书完。五年,是!以他的年纪来说,读完出来也才三十二三岁。对男人来说,这个年纪大吗?真不大!一个博士生这个年纪是正常的。那时候他是升值了!
可自家那傻姑娘呢?再过五六年,都三十五六了!
三十五六的姑娘……村里那谁家的姑娘,不也是三十五六了,家里都已经放弃了,连催都懒得再催了。她妈大年初一躺在家里不出门,觉得丢人的不行。
自家这个也要等到三十五六的年岁?
林忍让再不靠谱,心里是算计着这个的。他就问说:“那你们是说五六年后再结婚?”
太晚了!自家三十岁的姑娘真心等不起的。
四爷赶紧接话,“要是您和阿姨同意,等明年读研之后就结婚。今年结一是时间紧,二是考研的话,已婚怕多少会有些影响。”
在职研究生结婚,跟导师提前沟通,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啊!
林忍让才要说:“也行啊!”
结果里面齐芬芳喊了一声,“收拾桌子吃饭吧。”
林忍让赶紧打住话头,第一次登门,答应的太利索了也不像回事。真要是敢顺口应了,自家这婆娘今晚真敢把房给拆了。
他赶紧起身,“那就先吃饭,边吃边聊……”
正起身呢,门铃响了。小四跑过去,“二姐你们先坐,我去开门,肯定是大姐到了。”
果然,是林雨苗跟周安民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周安民特会场面上的这一套,“尹老弟,又见面了。”
“周主任。”四爷跟他握了握手,“幸会!”
“都别客套了,吃饭。”林忍让先带着两女婿上饭桌。
林雨苗进去端饭去了,把四爷带来的礼盒往厨房带,进了厨房就掀开看了看,然后‘哟’了一声,“带的真不少。”
齐芬芳早看了,不仅不少,还很讲究。
这样的礼,是挑不出错的。
林雨苗就伸手拿里面的点心吃,然后点头,“还温热着呢……嗯!定做的。不是一般的地方能买到的,好吃!”
小四进来然后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客人还没走呢!规矩呢!”她说齐芬芳,“你老跟我们说规矩,我碰一下都是不懂规矩,我大姐伸手就拿着吃,就是规矩了?”
“客人没走呢!”林阳拉了小四一把,“少说两句,不怕人笑话?”
小四这才没说话,白眼朝里翻了一下,端着菜出去了。
菜不少,八个菜,什么葱烧海参,凉拌鱿鱼,料不错,就是……手艺也就那样。烙饼是用猪油和面的,层层酥,也还不错。
齐芬芳视线不由的落在四爷身上,这个女婿别看农家出身,可坐在那里吃饭,真就跟贵公子一般。而且,特别有教养的样子。层层酥吃起来老掉渣,有的人吃的,桌上散出来的都是轻的,衣服上掉的都是。尤其是穿着毛衣一类的一些,碎屑一点调上去,整个儿前襟都是……实在是不怎么雅观。自家大女婿,以前在家最爱吃这个饼子,回回吃的都是一片狼藉。自家这几个孩子算是好的,因为打小就吃,因此各有各的绝招,不会折腾的太狼狈。可这个尹振……用筷子吃,吃的很优雅,也不见蹦的到处都是。只用小碗接着。碗里会掉渣滓,但菜先放在碗里,吃菜的时候顺口就把碎屑吃掉了。人家吃完,除了碗里会留些菜里的汤汁之外,不见丝毫狼狈,别说胸前嘴角的,就是桌子上都不见蹦出来一点。
吃了一拨,齐芬芳还让了几次,“多吃点,小尹。平时自己一个人也不怎么开火吧……”
“没有!”林雨桐直接接过话头,“他跟我在医院的食堂吃。”
“那也没家常饭顺口!”齐芬芳侧脸瞪了林雨桐一眼。
四爷接茬来了一句,“那我以后经常跟桐桐回来吃饭。”
齐芬芳:“……”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林忍让倒是笑了:“就不该见外,有空就回来吃嘛!”
齐芬芳给林忍让夹菜,叫他闭上他的嘴,“年轻人都挺忙的,哪里有那么些清闲的时间……”
“接下来该装修了,再不怎么管,得空都得回来看看。”四爷就道,“赶上饭点,就得麻烦阿姨多做一碗饭了!”
你倒是不客气!
齐芬芳笑着舀了一碗汤过去,“趁热尝尝……”
四爷接过来还没喝呢,周安民就跟四爷搭话,“……尹老弟也不是外人,跟你打听件事。”
四爷放下筷子,“你说。”
周安民低声道:“辉煌集团投资咱们医院几个项目的事,你知道的吧?”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然后点头,“这事知道。”
周安民低声道,“其实妇产科也不是没有项目,什么时候帮着引荐一下顾董,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科室出来单独拉项目?
还是妇产科?
这不是随便能搞的!
四爷就道,“辉煌有自己的规划,能在省一投资,也是多方考察之后的结果。至于周主任说的这个事……引荐一下,这个没有问题。你可以自己跟顾鑫谈,但我估摸着可能没戏。以周主任您现在这个资历,您得看您是往哪方面发展了。要是钻研医术,那现在的位置正合适。要是想走仕途,那你就得往医院的中层乃至高层管理上靠,然后再跳出医院这个圈子,许是路就宽了。要是只为了拿项目挣钱,现在好的私立医院条件也不错。”
周安民倒了一杯酒喝了,“尹老弟说到点子上了。我现在犹豫的就是这个。从妇幼跑到省一,为的就是往上走一台。可这一步上来了,才发现再要动,那真不是三五年能成的。医院大了,资历老的就更多了。往前排排去,百十年都说的是少的。关键是,他们彼此都是熟人,我却是地地道道的外来户。进了科室,别说其他科室的事,医院的事了,就我自己的科室我都没摆明明白。都说医生好,你说说现在医生这收入,就我这还算是熬出头的,可这一月才多少。房子买不起,车换不起。孩子眼看大了,教育开销会越来越大。我跟你说,真就是接近月月光的状态。你说着一眼能看到底的日子……都到了我这个岁数上了,再不往上够一把,这一辈子可就这样了!所以,引荐顾董的事,拜托了。”
说着,举起杯子,给四爷碰了一下。
杯子里不是酒,也不是饮料,就是茶水。他下午还得去医院,不能饮酒。
林雨苗在桌子下面踩了周安民一下,第一次上家里来,你就求人家办事,没看见妈的眼里都冒火了吗?没这么丢人的。
四爷倒是觉得周安民这个人有些小聪明。他哪里是不知道这么做会惹人厌,但就是用这种惹人厌跟自己示好呢。四爷也干脆,“那再等等,顾鑫去南省了。等他回来正好要给苏南贺一贺,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
周安民马上笑了起来,跟四爷碰了一下。觉得老二要真找了这个一个也挺好的,以后这个家里就有同盟军了。反正丈母娘这种生物,当你发现怎么着都再也讨好不了的时候,基本就可以放弃了。
林忍让是get不到周安民的真实用意的,这会子就觉得大女婿当真是选错了。你说这个家里,小一辈之中,你就是老大哥了。虽然只是个姐夫吧,但孩子都那么大了,结婚也都成十年了。你把你放在当哥的位子上为下面的妹妹把把关,叫下面的几个也能敬重敬重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先求上了!这要是不合家里的心意了,将来叫老二怎么跟人家处。
因此,他就不怎么高兴。这会子有客人第一次上门,他勉强忍着,没现场就发出来。
周安民许是知道惹了老丈人和丈母娘不愉快了,吃了饭麻溜的就走,“下午还有手术,就不留了。”跟四爷再三的握手,“以后常到家里坐坐,也不是外人。”然后又叮嘱林雨苗,“留下来帮妈收拾收拾厨房,妈今儿辛苦了。”
齐芬芳没出去送,只在厨房将剩菜扒拉到一块,筷子把碟子敲的咚咚的响,嘴里嘀咕了一句:“嘴子!”
光说不练,嘴上把人哄住就拉倒,从来也没点实在的。
林阳进来换她:“我收拾,您出去吧。今儿您都没怎么跟人家说话。”
不了!说啥呀!
叫他来是个态度,急又急不来,当着老二的面你试着多话试试。
然后齐芬芳就没出厨房。四爷就不必要再留了,第一次上家里来嘛,顺便就告辞出来了。林忍让还发出邀请,“那明儿再来,早早的过来帮着招待招待客人。”
齐芬芳在家里想拦来着,不等她出去,人已经被送出门了,连老二也不在。
“你这人!”齐芬芳气道,“你叫明儿再来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认了?”
林忍让喝他的茶去,“你不是昨儿说老二,说人家问起来怎么说……要怎么说?小尹往那一站,要你说啥!”
人家问起情况,你叫我咋说?
说找一回乡下来的女婿还没吃够亏,又来一个?
“你这人……”总爱在乎一些完全没有必要在乎的面子。他冷哼一声,“谁要笑话,你就叫她们把她们的儿子女婿连同认识的小伙子老伙子都拿出来比比,有一个比的上老二找回来的这个,再来笑话不迟。你老实说说,要不是那孩子租住了咱家的房子,就但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说良心话,你看得上不?这要是咱有这么一儿子,你不得做梦都能笑醒!你瞧不上人家,人家爹妈眼里,也是宝贝。你闺女上人家家去了,你问问你闺女人家父母是咋待她的。再回来看看你那张脸……难怪一辈子没儿子,你就整个一丈母娘脸,这也得亏是没儿子,要是有儿子,儿子带多少女朋友回来也得被你那张脸给吓回去。”
说着,就起身去看礼盒,茶叶一看就知道好坏,“这四盒茶叶怎么着也在三万往上了。”再一看那酒,“有市无价呀!找都不好找。”直接拎出来存酒柜去了。
剩下的水果拿出来就能吃,只那些点心,“给我端一盘来,今儿午饭没吃饱。全叫你那一脸倒霉相的大女婿把胃口给败光了。”
齐芬芳留了一半单独装了给小四,“给你大姐送去。可可回来就能吃!”
“可可晚上在这边写作业,在这边吃是一样的。”小四直接给发给冰箱了,“一半给大姐甜嘴,剩下的这点一大半都得叫可可吃,我跟三姐没长嘴呀?”
“你怎么那么馋呀!跟外甥女抢吃的,出息!”但到底也没坚持。
小四直接抓了一块,“回头问问二姐夫是哪里买的,这点心当早餐我一准能早起准时吃饭。”
“别二姐夫二姐夫的叫,成不成还不定呢!”齐芬芳这口气怎么想都不顺。
小四就道,“不就是农村的吗?农村的到底是咋了?您不是农村的?您现在的户籍上可还都写着呢……桥头村!也就是走远,阔到城里了,要不然,你不也得种地吗?您没种过地呀?装什么城里人呀!您啊,不是瞧不上人家……您啊,是冲着我二姐去的。觉得我二姐没听您的话,您是想掌控我们的未来……当年我大姐脱钩了,您是舍不得我大姐呀,舍不得我大姐遭罪,我大姐说啥那就是啥。这回轮到我二姐了,你咋啥都舍得呢!你咋不想想,你那么着,我二姐心里好受不?你咋能好受?按照您的标准,给我二姐介绍一个您满意的。带出去有面子的……您是舒坦了,您想没想过我二姐一辈子心里舒坦吗?您啊,您是除了您大闺女谁都不稀罕!您爱您的面子都比爱我们更盛!”
林阳急着给小四摇头,小四吃她的,说顺嘴了,也不管好的坏的,只管往出秃噜。那边齐芬芳脸都气白了,抬手就打过来,林阳拦在小四面前,一巴掌正好打在林阳的脸上。牙齿磕到嘴唇,嘴角都出血了。
这个变故太快,林忍让也以为就是母女几个又拌嘴呢。结果还动了手了!
林忍让蹭一下站起来,“齐芬芳,你疯了!怎么还打孩子的脸啊!”
教训孩子都是只打屁股从不在脸上招呼的。
林阳被打懵了,小四也傻住了,齐芬芳瞧见孩子的嘴贱出血了,赶紧拿纸巾想去擦,结果林阳下意识的一躲,这一躲叫齐芬芳也愣在了当场。
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你们一个个的,都怪我这当妈的。可你们知道不知道,女人这一辈子,要是嫁错人了,得付出一辈子的代价。你看看你大姐……”
“我大姐我大姐!永远都是我大姐!”小四直接炸了,“我知道……您最近怨气重!为啥的!为了您大闺女的。你不答应她复婚,她非复婚……你舍不得用大气哈她一下,一肚子的不顺心一直就憋着呢。我么姐仨这段时间就是被迁怒的!你心里不痛快……你就作!”
“够了!”林阳拉小四,“好了……别说了!回屋去!明儿家里要来客人,闹什么?不嫌丢人呀!”
小四这才红着眼圈跟着林阳走了。林忍让指了指齐芬芳,“你……你说你……你有不顺心的冲我来呀!你冲着孩子发什么脾气!老大的路是她自己选的,你就是再心疼,你替她过不了日子。老二有本事,别管找啥样的男人,她高兴就行。将来万一过不成,她怕什么?又不依靠谁!就是用钱把房子记在人家名下又怎么的?她自己的钱她乐意咋花就咋花呗?有钱的男人找个明星模特的还不得送人一套房啊!我闺女有能耐,比儿子还能干,有啥可丢人的!你这么想想,心里是不是就舒坦点了!”
“不是为这个!”齐芬芳擦了一把眼泪,她仰起头来看林忍让,“他爸,老二这真的要嫁人了,你心里慌不慌?”
林忍让一下子被问住了,然后鼻子也是一酸,突然有点明白了。他过去拍了拍老婆的肩膀,啥话也没说。
老大是娇养的,可老二的性子……不知道啥时候起,两人从心里不由的就把老二当成了儿子。现在年轻人,觉得儿子女儿那一套,是老封建。可他们这代人,骨子里就是觉得少个儿子少了依靠。今儿要是老三或是老四带了人回来,人心里都能好受点。
偏偏是老二!
左挑理右挑刺的,不过是‘胸口痒痒挠脊背’呢,为啥的?
因为觉得……依靠没了!
老大还得靠父母,老三不敢靠,老四靠不上。人到了这个岁数,难免就觉得没着没落的。他就安慰说,“不是房子就在楼下吗?老二心里也是有数呢。你想想,房子能特意买在楼下……那这钱便是用的老二的,你心里还有啥过不去的!她是心里啥都知道,才不想离咱们远了。你这么想想,是不是心里就能好过一些了?”
老四出来取冰块,靠在墙边贴着墙站了,不由的鼻子酸了。
原来爹妈老了之后……他们也会害怕!
害怕失去子女心情就跟孩子小时候害怕父母的心是一样的。
所有的不讲理换个角度去看,是不是像个孩子无理取闹!
之前不懂的地方,这一刻,她好像是有点懂了……可懂了,却更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64、饮食男女(22)三合一
饮食男女(22)
林雨桐回来, 家里的气氛有些怪。
这是有事啊!
她敲了几下林阳的门之后见没应答声, 就推门想看看。结果林阳正开着电脑带着耳机,在看电视剧。可能是声音放的不大,门一推开她就听见了, 然后摘了耳机回头来看。见了林雨桐就笑了一下, 扯到了嘴角, 不由的‘嘶’了一声。
林雨桐皱眉:“怎么了?”她走过去看她的脸,“谁打你了?”
“没事!”林阳将椅子转过来,拉了林雨桐在床沿上坐了, “是小四, 嘴上向来没有遮拦。妈心里不痛快, 又说起大姐的事,话赶话的……妈没控制住脾气,打小四去了, 我挡了一下……这不,老太太手劲还挺大。”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林雨桐却知道, 她心里怎么会好受。
说起来,家里挨打最少的就数老三了, 几乎是没怎么挨过打。
没挨打,是因为打小不在家。再回来挨打少, 还是因为她打小没在家里长。
这事要是搁在心里琢磨,那是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林雨桐皱眉:“她心里不舒坦,折腾我就完了, 折腾你们干什么。我找她去!”
“行了二姐!”林阳一把拉住了,“估计这会子是睡下了。哭了一场……这些年,都没怎么见妈哭过。”
林雨桐就道,“大姐现在就住前面的楼,我就是结婚了,我也住楼下。现在都围着她住着,还要怎么着?怕结婚嫁的不好……那嫁给谁能保证中间一定不出问题的?我这边她担心的少,她知道我再怎么着也不会缺一口饭吃。她还是担心大姐……可有那担心的工夫,她咋不把劲儿用在大姐身上,劝着点大姐,趁着还年轻,干点什么还不算是太迟。谁也甭依靠,那天就塌不了……”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啊!
“妈是盼着大姐啥都比人强,可结果了,处处不强就罢了。偏今儿大姐夫那样也叫妈心里特别不舒坦!”林阳轻笑一声,“她盼着个个闺女都好,其实还是不希望大姐比咱们低那一头。”
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林阳这么直白的说父母偏心。
林雨桐点头,没有反驳这个话,“我知道,她是犟不过大姐,所以不犟,一直能犟的过过,我也一直听她的,所以,她就觉得能跟我掰掰。成吧,我知道了!倒是叫你白挨了这么一下。”她说着,就伸手,“过来我给你揉揉,这要是还肿着明儿来客人了你怎么见人呀!”
林阳留把脸伸过去,“按摩还能消肿啊!”
“嗯!”林雨桐手上轻柔,“晚上再按一次,明早起来再来一次,不能消肿吧,反正别人也不咋能看出来了。”
行吧,她也不想丢人。这七大姑八大姨的嘴,从来都不饶人。
从林阳这里出去,斜对面主卧里林忍让就出来了,“拿楼下的钥匙着没?”
“拿着呢。”林雨桐跟着林忍让往出走,“您要去看看?”
“嗯!”林忍让说着,就拿大衣,“下去看看。”
其实格局是一样的。
林雨桐又跟着出去,下楼,开了楼下的门。
毛痞子房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要看的地方。
林忍让转了一圈,“现在是要装修了?”
林雨桐应了一声,“是顾鑫找的人,花不了多少钱。”
不是花钱的事,“找人设计过了?”
四爷设计的,这事不能说。
林雨桐就道,“那边帮着设计。这边跟咱们家不一样,咱们家是人口多,书房和衣帽间都给改了。这边是书房还是书房……”
“也弄个衣帽间?”林忍让摇头,觉得这就是浪费空间浪费钱。给女人多大的空间,衣服都能填满。当然了,不给足够的地方她们未必少花钱,但好歹还有个节制。
林雨桐还真没想弄衣帽间。至少现在还不需要什么衣帽间,“衣帽间这个地方,刚好在玄关外,我想做个诊室。连里面带着的这个小阳台都用上,能隔成一个内室,做治疗用的。做中医就有这一点好,上门求医的,有个地方接待就行,要是再有个私密的空间针灸那就更好了。”
林忍让这才满意的点头,问说,“这房子……价钱可不低,你就老实跟我说,到底是谁出钱买的?”
林雨桐有些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呀!她就笑道:“您想知道您早问啊!憋着干啥呀!”
这也不是不能说,不能对外人说,但对林忍让是可以说的,“您要是告诉我妈,千万记得,叫她嘴紧点。就是我姨妈那些人都别告诉。”
你妈这人,啥时候嘴不紧了。这方面,从来不用担心。
林雨桐就把事情说了,“……房子是送的,但放到他的名下我有我的道理。我不能叫给明星整容的事面上跟我搭上关系……那个圈子,乌七八糟什么样的人都有。真等你有名望了,你说那些人敢不敢为了炒热度什么话都往外说?跟那个公司合作的是我,这个只有口头协定。钱我没法直接收,收了就说不清楚了。他们要送房子,也是当着顾森送给尹振的,那个时候我们俩可还没结婚呢。再往后,除非在顾鑫的地盘上,否则我不出诊。想要做,那就去指定的地方。我就是帮顾鑫的忙,顾鑫是我的朋友,跟尹振不仅也是朋友,还是合作伙伴,事情这么解释就单纯了。那时候再收诊金,收多少这个都无可指摘。顾鑫这人很精明,他知道我的用处大,能常出没大衙门的人,消息都比一般人灵通。做生意的,想抢占先机,消息滞后行吗?所以,一边是一两个娱乐公司,一边是我,他向着谁还用想吗?那些人要真敢借着媒体胡说八道,都不用我管,顾鑫都不能绕了她。”
林忍让这才有几分恍然,“所以,放在咱家谁的名下都不成。”
“对啊!”林雨桐就道,“等结婚的时候,再将方子过户到我的名下都行,就说是聘礼!”
“那你就不怕……尹振生了外心?”没结婚却占了房子怎么说?林忍让摇头,“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男人容易变。”林雨桐也不跟他狡辩四爷有多可信,只从叫人容易接受的理智的方面去想,“我从不怀疑这一点。但是,迄今为止,对于我和咱们家来说,尹振都是我能遇见的最好的选择……”
林忍让被一句‘咱们家’说的心里发酸,“你是考虑到要照顾我跟你妈……”
“对啊!家在城里条件好的小伙子,难免要挑拣我。城里条件不好的,我妈一样看不上。那这家庭条件,其实是最该被忽略的。只要男方的父母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又不常奔着这个儿子的,那就可以考虑。尹振家我去过,他的父母是加分项。所以说,他的家庭对上咱们家的状况,是非常合适的。除开家庭因素,只说他本人……您和我妈有什么可挑拣的?”
家庭和个人分开看。家庭不好,但跟自家的情况合在一起,刚好合适,这就是好的。如此再看,好像问题都不是问题。
林忍让心里最后那点疙瘩没了,就听她二闺女继续道,“何况,您看尹振是个笨人吗?他会为了一栋区区一百来万的房子,放了我这么一个财神吗?爱情年轻的时候谁都有,后来慢慢的,过着过着,爱情就没了。怎么没的?被生活给磋磨没的。我不管是哪方面给他带来的价值,都不会叫他轻易说背叛就背叛。因为我的筹码足够硬!如果有一天过不下去,那也一定是我不想过了,而不是被谁舍弃了。房子放在我的名下,他不会不答应。道理是一样的,他不会做叫我不高兴的事。因为这件事,划不来。在我这里,婚前叫我不痛快就可能导致这幢婚事出变故,他不会冒险。而在外面交际的时候,因为这点东西就背叛的人,谁敢相信他?必是会叫人看轻的。所以,一个有理智脑子不糊涂的人,会知道怎么选择是对他自身好的。当然了,我说的这些,这都是只从理智去想,换任何一个不是笨蛋的人,都会这么选择。这都是最坏最坏没有感情的情况。而迄今为止,我觉得我们的感情还是很稳定的。至少,我们从情感上出发,都愿意跟彼此结婚。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他……结婚?”
所以,你要是个儿子该多好。
婚姻这事,她不跟父母商量,但肚子里把最好的和最坏的都考虑到了,考虑到了家里考虑到了父母,方方面面的都考虑到了,所以,为什么不能叫她跟家境那样的对象结婚?
“等你大姐的事完了,就请他父母来一趟,双方见个面,要订就先订下来。也好叫人家爹妈心里安稳。”林忍让特别干脆,一口就应下了。
林雨桐稍微意外了一下,问说:“那我妈……”
“这事……你别管,我会跟她说明白的。别管她为啥答应的,只要答应了就行。脸色难看就难看点,反正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她脸色好看的时候也不多,你也习惯了……也可以告诉尹振,叫他知道,也叫他家里人知道知道你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说她那人不是不好相处,只是天生冷脸罢了。”
冷脸跟态度是两码事。
行吧!这边先松了口,至于齐芬芳,别急。反正她的态度不好的时候,绝不叫四爷把人家家里的父母大张旗鼓的弄来。
爷俩又转了一圈,林忍让比较满意,“这房子……价格还得往上升。翻一番都不是不可能。手里要是有钱,趁着房价不高的时候,还是得做点投资。”
到了快晚饭的时间,齐芬芳都没出来。没人进去叫去,林雨桐下厨做饭的。屋里屋外都是香味。原身在家也很少下厨,饭是老三做的多,然后洗碗之类的活原身干的多一点。偶尔一做饭,把老三和老四都从屋里香出来了。
“二姐,深藏不漏呀!”
“要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我就抢着洗碗了。”
外面嘻嘻哈哈的,齐芬芳躺在里面,眼泪又下来了。当妈的这样了,没一个体贴的,进来好歹问一声呀!
没有!该吃吃,该喝就喝。这还都没出嫁呢,就都这样。这要是出嫁了,谁还能想起她?养闺女一场,落了个啥?
这么翻来复去的,难受的不知道怎么着好。
饭上了桌了,林雨桐就喊:“小四,去看妈醒了没。不能再睡了,再睡就走困了,起来吃饭了。”说着,给小四使眼色。
小四高声应着,远远的就用响亮的声音喊:“妈,吃饭了!”
里面悄无声息。
小四进去,摇了摇背着她睡的老妈,“妈,起来洗脸吃饭了。”
人家没动。
小四连着叫了三声,“……您看,您怎么还跟我置气呢。我就是一混不吝的,您要是跟我生气,那您以后铁定长寿不了。您要是跟我二姐生气,我二姐现在就在外面,您跟她正面刚啊!要打吗?我给您递棍子呗!你看我三姐今儿挨了一巴掌,人家都没怄气,您怎么还得理了?赶紧起啊!”
说了一车轱辘的话,人家躺在那里就是没有要动的意思。
“那您继续睡,我二姐今儿做的饭可香了,您真不起来尝尝呀?”小四试探着问,然后人家还是不动。
小四没辙了,出来就道:“妈没醒,要不二姐去叫……要不给妈留点饭……”
林忍让在衣帽间那边的房间躺了一会子,听到要吃饭了就起来了,就说:“那就吃吧,给你妈留着。”
那就不等了。才坐下,林雨苗带着可可过来了。
林雨苗耷拉着个脸,眼圈还红着呢,“叫可可先在这边吃饭吧,今晚我也住家里。”
“咋的了?”林阳先拉着孩子,把书包放下,把外套给脱了。
林雨苗坐在边上,“可可的爷爷奶奶来了,带了你大姐夫他弟弟家的孩子……俩孩子闹不到一块去……”
明天是大日子,那边父母兄弟肯定得来。
“怎么不安排住酒店?”小四就道,“以周安民现在的收入,住酒店的费用还是拿的出的吧。”
“他弟弟两口子住酒店了。他爸他妈嫌弃抛费不肯住,小孙子又离不开他们,就给带过来了。”林雨苗皱着眉头,很烦躁的样子,“最烦他们家人。”
林忍让就没说话,林雨桐也没搭理,就是林阳带了孩子洗手去了,也没再说这个事。小四嘴快,就道,“大姐你真有意思,想跟人家复婚,偏又没做好跟人家父母家人相处的准备。那你回来几个意思?叫爸妈去为你再吵一架……”
“有你啥事!”走廊的那头,齐芬芳到底是出来了。一开口就冲着小四去。
小四撇嘴,嘀咕了一声:“刚才叫不醒,你大闺女一来,你就醒了。”
林雨桐没招呼林雨苗,只叫可可过来吃饭,“先喝汤好不好?尝尝今儿的鱼汤……”
可可挨着林雨桐坐了,“不要葱末……不要香菜末……只要蒜苗……”
成!
汤好喝,孩子连着喝了两碗才吃饭,还跟林忍让道,“他们不回他们家,那我也不回我家去……家里都脏了……那个弟弟脏,还在客厅里尿尿……”
“弟弟小嘛!”林雨桐当带着两三岁的孩子。
“都五岁了都上幼儿园了还小!”林雨苗在那边就接话,“我就说带孩子去厕所,你们知道他妈怎么说吗?这是童子尿,还治病呢,又不脏!说不得还能带给你们一个小子……”
她说她的,林雨桐又低头吃饭,不接茬。
林忍让就说坐在那边陪林雨苗的齐芬芳,“你不吃饭呀?不吃就不留了!”
齐芬芳一愣,多少年没听过林忍让这么冷飕飕的说话了。她心里一个激灵,是!不能心软。大闺女的事还得她自己处理。
遇到事了回来找爹妈,爹妈出头了,处理的不满意了,她还怨怪。
所以,压根就不该插手。
她起身去吃饭了,林阳起身给盛饭盛汤,谁都没说话。
林雨苗这个看看那个看看,闷坐在沙发上得有十分钟,这才将大门摔的‘砰’的一下出去了。
可可知道看人脸色了,这个看看那个看看,把嘴里的饭扒拉完了,乖乖的跟着林阳去写作业去了。
林忍让晚上回房间才训齐芬芳,“该放手的你你得学会放手。不管是对老大还是对老二,别管过的好还是不好……路自己选的叫他们自己走。你就想着,最不济,他们一个人还有三两套房子两三个旺铺呢……能饿着她们还是怎么着。真过不成了,你按月给接济。遗嘱我已经立好了,每年我会再确认一次,随时根据情况更改,省的到最后来不及。只要我活着,钱咱们就得攥着……”
“那你要是走在我头里呢!”齐芬芳看他,“你都想分了?不交到我手里?”
“你一碗水端不平,给孩子只会留下隔阂。所以,所有的事我会处理明白,你就安稳的在家呆着。别老大回来一委屈,你就先冒火。她委屈她的,等委屈的受不了了,她就会自己做决定了。老二的事……我警告你,你别管。她比你想的精明的多。这一家子绑在一块,都没她明白事。她选了谁,那就是谁。这事我不掺和,你也少掺和……老二过的好不好的,咱们俩打个赌,十年!老二要是结了婚,两口子好好的能撑十年,你名下的那个铺子,得划到我的名下。要是中间过的不好,老二的日子不如别人,我名下的所有的铺子房子,全都过户到你的名下,全由你处置,你敢赌不敢赌?”
“全部?”齐芬芳看林忍让,“你可想好了。你这老东西别到最后,把你这点老底子都给输光了!”
“那你想赢还是想输?”林忍让问了一句。
齐芬芳垂下眼睑不说话了,这样打赌,谁又想赢?
“既然都带着上门了,那就这么处着。距离结婚还有一年呢,别急着下结论。叫我再看看……若是这一年,他连我的眼睛都骗过了……那我也认栽!”齐芬芳长出一口气躺下了。许是心里有了决断,这次,是真的躺下就睡着了。
林忍让躺着,不担心老二,倒是挂念老大。嘴上说的硬邦邦的,但心里能不挂着吗?
复婚,办婚宴,怎么说也是喜事。前一天晚上,却闹了这么一场不愉快,明儿能高兴吗?大闺女不是二闺女,二闺女心里能藏事,别管是高兴的事还是难过的事,她不想叫你知道,那她的脸上绝对不会露出来。但是老大不是,老大那是一丁点事都是放在脸上的性子。刚才那表情回去,不用问都知道肯定又是一场是非。
果然,早上天一亮她就回来了,眼红脸肿,手里拎着礼服的袋子,是要在这边化妆换衣服的。
林雨桐才给林阳脸上消肿了,四爷的电话就来了,“都起来没?”
起了!
“你到了?”林雨桐开床朝楼下看,够早的呀!
四爷就道,“你下来,再叫个搭把手的人,带了东西来。”
啥玩意呀!
没顾上林雨苗,林雨桐叫了老三和小四下去,谁知道四爷带了好几个大箱子。
“什么东西?”林雨桐问着就过去看,一看吓了一跳,“这么多?”
都是吃的!
能在家里摆一个小型的自助餐的规模。
中式西式糕点,各种的水盘都切好了,都是真空封着呢。还有果汁饮料,一次性的餐具都带着呢。
四爷就道:“我看了开宴的时间,下午两点半。”
酒店也不远,从小区出去,走着十来分钟就到了。那客人吃了早饭就得饿到开宴的那个点。一般大家可都十二点吃饭呢。酒店十二点这个时间段比别的时间段贵些,所以,林雨苗两口子避开了这个点,一桌能节省个一百来块钱。
客人来了,干饿着?也不能去酒店去的早了,因为上一拨客人也是掐着点开宴掐着点结束的,在酒店的大厅里等着就更尴尬了。这么些个东西一搬回家,齐芬芳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觉得这小子,做事还挺细心,想的也细致。
也是昨儿没控制住脾气,其实之前的打算就是等这边接待完老二的男朋友,回头得去把小区门口的茶馆给包一层。到了十一点了,客人到的差不多了,一起过去喝茶吃点茶点也行呀。结果一生气,给忘了。
如今这个当然更好了……多体面呀!
她语气尽量的温和:“小尹来了?你先坐吧……叫她们忙活吧。”
可一个个的没换衣服没化妆,咋可能就忙活上。还不得四爷动手,林雨桐尽快的收拾出来,结果四爷都干完了。餐桌也大,摆的满满当当的凳子全挪到客厅。
早饭也可以忽略了,带来的吃的都是五星级酒店出来的,蛋糕加果汁,就能当早饭了。然后林忍让带着四爷,门口、楼道里,单元门口,贴‘喜’字,贴喜联。
身边有个大小伙子跟着,走出去林忍让都觉得腰板能直点。
等客人陆续上门了,林忍让就更有面子了:
“这是桐桐的对象。”
“对!工程师!”
“赚多少钱?哎呦!其实赚的多少都无所谓,家里也不缺他们赚的钱。一年赚个百八十万的,够他们自己开销就算了。”
“家在哪?别管家在哪……现在把婚房买在楼下了……对!就是现在这房子的楼下……首付多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孩子全款交了,这几天就开始装修了……想明年结婚……那是!房子装好你不得空上一年呀!安全嘛!”
“糕点好吃呀?那就多吃点……在哪买的?那我真不知道。得问小尹!这事我现在都不操心了,这孩子心细,都给想到了……”
“茶也好……您识货!我哪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呀?都是小尹带来的。你不知道,还有好酒呢……回头晚上咱哥几个来点?”
都是林忍让的声音。
林忍让的朋友是哪些人,都是那些一块养狗撵兔子的人呀。对于打猎,怎么用猎狗,四爷在行呀!四爷当年也是跟着谙达好好的学过的。一个人配几个谙达,一只狗配一群太监养。怎么养能养的好,下面的人那是当大事琢磨过的。他们不琢磨,就不可能在四爷跟前露脸,所以,四爷听来的一定是精华,是这些业余中的业余人员,压根就不知道的。
因此,四爷在外面特别混的开。林雨桐在里面还能听见四爷给这些人讲打猎,将古时候怎么打猎,讲皇室怎么打猎。
外面的人听的那叫以如痴如醉,觉得这小伙子真跟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一般。其实,侃大山嘛,谁还寻根朔源去想你讲的是不是这么一码事。反正你知道能自圆其说,说的吸引人,能叫大家伙有兴趣,大家能聊到一块,那就成了。至于说的是啥,几分真几分假,谁在乎。反正说的挺热闹,一问一搭之间,迅速就跟这些人打成一片。
林忍让就抱着茶杯子,美美的滋溜一口。
啥是爷们?
这就是爷们!爷们就得是这种在外面能混的开的。
林雨桐听听,四爷找到了位置,不用被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缠着,那就行了。她给餐桌上该添的都添了,就听到衣帽间那边的争执声越来越大。
为啥的?
二姨和三姑起了争执。为的都是林雨苗身上的礼服的。
三姑嫌弃寒酸,二姨却说,“就是复婚,走个形式,没啥可讲究的。”
三姑就不爱听这话,“复婚咋了?复婚也得正儿八经的!复婚就不值钱了?这穿的什么呀?批发市场的喜服店里两百块钱买的吧!农村娶媳妇,人家姑娘都不这么穿了。这种衣服,你哪怕租呢,租一件能上台面的也行呀!要么讲究着办,你要不讲究,那就别穿这衣服。就平常的衣服找一件喜庆的出来,也比这个强啊!这是什么呀……这都是!”
林雨苗买衣服,林家并不知道。她的眼光按说也没那么差!
她在门口瞄了一眼,也不怪三姑说,真的!一打眼就知道是廉价货!
她推门进去,“是不是拿差货了?大姐你这可真够粗心的!”林雨桐把黑羽绒服扔到林雨苗身上,“先把大衣穿上,到我那边换一身。三姑说的对,要么穿好的,要么不穿。既然拿错了,那就别穿了,回头带到店里给退了算了。”
林雨苗也尴尬,裹了大衣就出来。到了林雨桐的房间,林阳和小四才跟进来。林雨苗差点哭出来,“我买的衣服被可可奶奶给换了……她昨儿顺道去了批发市场,给她闺女准备嫁妆去了,出门我也没看……”
行了!现在说啥呀!
林雨桐有一条基本没什么场合穿的红毛呢裙子,上面搭着一件米白的毛衣。裙子能用,长裙子,到脚踝。上面却没合适的!
林阳倒是有一件娃娃领子泡泡袖的红毛衣,搭上也还行。
小四把最心爱的没舍得穿的红金两色的大格子呢子外套拿出来,特别时髦前卫的那种。这么穿搭在一起不一定最合适,但是红火喜庆,好歹穿出去不寒碜。
林雨苗对着镜子,脸上的神色这才好了些,出去招待客人去了。
小四将那换下来的礼服给装回去,嘴里嘀嘀咕咕的。林阳警告她,“今儿是喜事,你别惹事。”
我不惹事!
再是复婚,也得来接新娘子。周安民怕人不知道自家跟林雨桐这边有亲一般,请了不少男同事当伴郎,杀过来接新娘子来了。
时间都过了一点了。这边的客人也没感觉饿,反正自从进门,嘴也没闲着。新娘子要走了,大家都跟着,也顺便看看新房,认认门。因着太近,两栋楼挨着呢,那就溜达着过去就行。
家都是新布置的,两居室的,当然是不大了。屋子里也是满满当当的,都挤满了人。不仅有周安民的同事,还有几十个是周家从老家来的客人。林雨苗的表情比大家还惊讶,出门的时候家里还整整齐齐的,现在大人孩子一屋子,瓜子皮到处都是。
林雨桐挨着林雨苗站着,她听见周安民低声道:“克制点。我爸我妈通知的亲戚,我也是今儿才知道的。人家搭车来的,来都来了……”
其实男女双方都请亲戚也没事,可这好歹提前说一声呀。
林雨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订的席口是有数的。怎么坐?”
不光是席口没法坐,叫四爷也弄了个措手不及。因为四爷在跟林忍让的打听了亲戚的大致人数之后,就定了顾鑫投资的旅游公司的大巴,借用一天。结果现在这多出一车的人怎么办?
现在接人的车都在小区里等着了,随时能坐。哪怕走着十几分的路程,四爷也考虑到了林家的脸面。
如今这么着,非得有客人提前过去,然后再折回来接一次。
不用谁管,四爷出去把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请林忍让的朋友们先走,他过去陪着。走的时候跟林忍让打了招呼。
别人没说啥呢,三姑就说齐芬芳,“你看,有个靠谱的女婿跟有个儿子有啥不一样。平时不显,一遇到事就显出来了吧。里里外外的,给你料理的清清楚楚的。”
齐芬芳没说话,只看今儿这样,她也不知道该挑拣人家什么了。
那边的车一折回来,这边就赶紧上车,就怕叫先走的客人站在门路上等。结果到那边的时候,林家两口子是真觉得有面子。人都被安排在了备用包间了,坐了三桌了。菜色都点上了,好酒都上桌了。捡最好的席面上,账都付过了。
为啥的?
少了这三桌上,林雨苗两口子定的那个席面就够用了。刚好把周家突然到的亲戚给安排上。
这至少没给把人丢到外面!
吃了饭,四爷又得帮着安排。开车来的,到小区就下来,您开车自己走。坐公交或是打车来的,那您别下来,车把你们送到地方。
周家那么些人呢,来的时候是坐班车来的,回去的时候咋整?
齐芬芳气道:“爱咋回去咋回去!你叫小尹等等……好烟好酒红封得给人家司机……”
“这些他会看着安排。”林雨桐就道,“叫送一回吧!有车送了,周家亲家就没理由在这边呆着了。要不然,人家说过冬家里冷,非得带着小孙子在这边住怎么办?我姐不得炸了呀!”
齐芬芳这才不说话了,“那得多给人包点……”
“哎呀,他会看着安排。”林雨桐就推她,“你跟我几个姑姑告别去,别怪我三姑。我三姑也是心疼我大姐……”
知道!
不是亲姑姑人家干啥说得罪人的话。
她把亲戚送走了,那边老二跟尹振把一辆辆车都送走了,两人正在那有商有量的说该怎么感谢旅游公司老板这事。而另一边,老大两口子正在低声吵吵。
齐芬芳站在当中,左看看右看看,不管是怎么比,大姑爷这个社会上的老油子,都没法跟老二捡回来的这个尹振比。
从长相,到气质,到处事……哪哪都比不上。
她主动招呼四爷:“小尹了,上家里坐吧。累了吧,今儿一天忙前忙后的,全靠你了。”
四爷还没说话呢,周安民才像是想起什么,赶紧就道:“尹老弟,今儿你垫了不少。回头把钱给你……”
“谈什么钱呀!”四爷决定以后一定要善待周安民,这简直就是老天安排来的对照组。
从这件事里,能充分说明,对照组的重要性。选对了对照组,就能事半功倍。
于是,连襟两人隔空而笑,不由的都想:这个人做连襟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65、饮食男女(23)三合一
饮食男女(23)
今儿四爷肯定不上去了, 因为客人走后的一片狼藉还得收拾。四爷上去, 不得表现表现呀,桐桐可舍不得四爷干这个,回头就跟齐芬芳道:“这次托了朋友借的车, 怎么着也得攒个局, 谢谢人家。”
四爷也跟齐芬芳告辞, “……改天我再来拜访。”
好!
人家这是为自家的事收尾去的。
在四爷上车的时候,齐芬芳还叮嘱了一句,“开车就别喝酒, 喝酒就叫个代驾。”
四爷应着, 跟桐桐摆摆手, 然后跟追过来的周安民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真走了。
等四爷开着车走远了,林雨桐才拉着齐芬芳往回走, 见齐芬芳还朝林雨苗两口子那边看,就道:“那我先上去?”
齐芬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林雨桐转身, “我也上去。”
在电梯里,齐芬芳才问说:“你去过尹家?”
“嗯!”林雨桐点头, “您放心,他父母跟我姐夫的父母不一样。她姐还没出嫁, 我也不能保证嫁的人家会不会难缠,但这属于他父母要操心的事情。要真遇上不好的,那也就是偶尔会麻烦我……但跟咱家又没关系。他弟弟也没娶媳妇, 就是结婚的时候要搭点钱进去,县城那地方,结婚能搭进去多少钱?再就是……考上公务员了,可能得找人给安顿个安稳的地方呆着,不指望升迁,就一辈子那么干着能照顾家里就行。那孩子老实本分,能把本分做好就行,多的从不想的。这属于一次性的麻烦,解决了就好。至于结婚后娶什么人……说这个太早!再则说了,娶的好不好的,那也只是妯娌。处的来就处,一年也见不了两回。处不来就不处,毕竟是两家人了。”
嗯!
家里人口多了,谁家都少不了这个事那个事的。但像是自家老二这样的,跟兄弟姐妹不怎么计较小钱,那就跟谁都处的来了。就像是今儿,小尹怎么着也把小一万搭进去了。包间里那三桌酒水不算在外面的酒席里,他们喝的酒不算最好的,但也在两千多一瓶呢。确实是也没多喝,那一桌也得一瓶,再加上一桌席面,三桌下来,一万真打不住。完了还有几辆大巴的红包,只给红包还不好看,两三百的烟至少得一整条,红包里给五百小气,怎么着也都给一千,这就算把耗油算在里面了。这还不算搭进去的人情。
进了门齐芬芳就道,“这钱我跟你爸出,回头给小尹送去……”
家里的门开着,垃圾得往出倒,老关关合合的麻烦。因此,两人在外面说的话,里面多多少少的能听到一点。小四进出的倒垃圾,就不乐意,“干啥呀?用得着你跟我爸出吗?那本就是该我大姐夫出的,他娶媳妇他收礼金,这些不得他开销呀!叫二姐夫垫着肯定不对,但你跟我爸出这钱也不公平。好家伙,今儿垫个一两万,明儿有事再垫付一两万……一年到头,这钱就这么从指缝里露给我大姐了。不是我说你……妈!我要是您,我平时把手攥紧。等真到了过不去的坎了,到了大事上了,十万八万的一次往出拿,他们还承你的情。像这么着,今儿三五十,明儿百八十的,一年钱没少搭进去,您问我大姐去,还不觉得您多照顾她呢。别的不说,平时可可的花销,打从搬过来,你问他们两口子,孩子的花销谁负责的。衣服咱们这边买的吧,开学是我爸去交的学费生活费。孩子早上午饭都在学校吃,晚饭在这边吃顺便写作业。辅导班是您带着去报的吧,兴趣班也是您给报的吧,钱是你出的吧!你说一孩子,还有什么花销?玩具零食……我大姐夫不给孩子吃零食,对孩子不好,因此不会买。剩下的就是玩具,咱们这边也买,他们肯定也买,但这一共才多少钱?哪头花的多?我大姐这么着习惯了,那周安民呢?他装什么聋充什么哑……可说过一句要给的话?”
才一进门被小四这么噼里啪啦的一通说。
林雨桐赶紧回身关门,结果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门外站着老大两口子。没听见电梯响动,该是走楼梯上来的。八成是都听见了。
她笑了笑,“大姐和姐夫来了……快进来……站在外面干嘛……”
林雨苗脸涨的通红,三两步进门就冲着小四去:“你……你还有没有规矩。什么周安民周安民,周安民是你叫的?我家孩子花钱了……是花了怎么着吧!花你一分钱了?又没花你的,有你说话的份吗?”
脑子有毛病吧!
小四气不顺的很,“我嫌弃孩子花钱了吗?我说的啥意思你没懂啊!我是说我的大姐夫,花钱了咱心里要有数……别不声不响的当家里人都是傻子……”
林阳从里面出来打圆场,“大姐夫,您别介意,小四说话就是这样的。刚才我俩正说我大姐呢,说我大姐现在没收入,小四就担心你嫌弃我大姐……”
言下之意,我大姐虽然不挣钱,但是娘家贴补的钱也没见的少。一点没比拿工资的差!
本来像是姐妹争产的官司,瞬间就成了担心复婚的大姐从而警告大姐夫的事端。
林雨桐就笑了一下,“大姐夫,看见了吗?我姐虽然没弟弟,我爸虽然老了,不能跟当年一样了。但是你要是欺负我大姐,那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这话就带着几分半打趣的意思了,也算是给了周安民一个台阶。他马上搭话:“怎么会……怎么会呢?我欺负谁也不敢欺负你们大姐呀!我俩刚才就在下面说呢,你大姐就是回来送钱的……”
林雨苗从包里把钱掏出来递给齐芬芳,“这是我姑我姨她们给的礼金,还有我爸朋友……”
“这钱不能要!”齐芬芳就道,“将来人家有事,你们得去走礼的。给我和你爸是几个意思?没这道理!你们把账簿收好,将来甭管谁家有事,需要人到的就得人到,需要礼到的就得礼到……我可不替你收这个钱。”
林雨苗硬是给塞过去,“他爸他妈把他家亲戚那边给的礼金都拿回去了,咱们这边也一样,公平合理……”
“……”齐芬芳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周安民。
周安民尴尬的笑笑,“没事,妈,您收着吧。人家能给我们上这个礼金,这不是看着您给我爸的面吗?您该拿的!”
林雨苗没再说旁的话,只留了一句,“我先回去收拾去了。”然后出门,拉着周安民就走。
齐芬芳拿着那钱看林雨桐,林雨桐摊手,看我我也没办法呀!她只能道,“您单给划拉一个账本,回头单独开个户,我大姐给你收着的钱,哪年哪月哪日,钱是干啥用的,都写清楚些明白,然后存到卡上。等以后再给她就是了。您要不收,回头两口子为这点钱,还得闹别扭。”
小四哼了一声,还要说话,被林雨桐一眼给瞪回去了。
齐芬芳看了老二一眼,“罢了!”拿着钱直接回卧室了。
林忍让躺在床上,之前只说是喝多了上头,回来躺着了。其实压根就没睡着,心里清明着呢。外面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的。
说实话,这会子心里还是受用的。
小四性子刚,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多想。但说的道理其实没偏,全都在理上。看事算明白的。刚才那话就说的有道理!
手里的钱散漫的随手贴补进去,老大就永远不用自立。那倒不如平时不管,叫她自己挣去。真遇到坎了,整数整数的往出拿,叫她心里也好有数。在这事上,老婆子就不如小四一个丫崽子想的明白。
老三性子柔,只一个‘和’字,以她的性格来说,不管是在单位上,还是在家事上,就没有处不来一说。
至于老二,他不评价了。这是个至刚至柔的性子,你硬她比你硬,你柔她就比你柔,这样的人,非情不能动。想硬着来摁着她低头,那是不能够的。要用一个词形容老二,他脑子里竟是冒出了两个字——爷们!
是能跟爷们一样担事的人。
要是往开的想,四个孩子,有三个还算是明白事……是不是得烧高香了。
齐芬芳回来了,他就说:“以后老大那边的开销,你也有个小本本,别糊里糊涂的。不是为了将来你跟闺女算账的,是为了将来有个万一,好跟女婿算清楚的。至于小尹这次垫进去的钱,你别急着说,看看老大两口子想怎么办。”
“周安民咱们还不了解,骨子里跟他爸他妈没啥差别,哪有见便宜不占的?”齐芬芳一边把钱收进保险箱里,一边就道,“你看着吧……他一准一准就忙‘忘了’……”
大概齐人家真忘了吧!网络和媒体上发酵了一段时间之后,林雨桐真就成了网红医生了。上门看诊的病人成几何倍数增长。很多科室愿意跟中西医科合作,辅助中医来治疗。
周安民所在的妇产科更是如此。
林雨桐不可能每天都去跟着查房,几个科室,有时候两周也未必能轮一次。产妇属于对中医针灸和产后调理比较热衷的人群。比如,我产期的妊娠斑能不能去掉。我这肚子上的赘肉中医有没有办法?怕落下月子病,这期间能不能吃中药。孕妇咳嗽,孩子吃奶,不能吃西药,吃中药会不会影响孩子吃奶等等,多了去了。反正是进了一个病房,你就等闲都别想出来。
跟妇产科联在一起的,还有新生儿科。刚出生的新生儿,这个说看看我家孩子……什么体质啊,这样的孩子以后得注意什么。一个孩子牵动的是一个家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生了孩子就得叫那个小林大夫给看看,才能真的放心。
中西医那边都爆满了,有些从这边出院,又去那边住院,就为了调理和术后康复的。
就在一片喧闹中,那边苏南要出院了。出院之前,医院给做了各项的检查,一切指标都正常。更叫人难以置信的事,身上几乎是不见疤痕。
这就很了不起了!
关厅的人脉可不弱,人家请来的大夫能跟黄广平齐名,把了脉之后就看黄广平,“老黄,你这弟子了得!”
黄广平早前就摸过脉了,心里是有谱的。他笑的矜持,却问林雨桐下来的治疗。
西医上检查指标合格,但在中医的理论上,却都知道,看着是复原了,但病根也埋下了。下来就是要将病根给除掉。
林雨桐就把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说了,且将初步拟定的方子递过去,“请您斧正。”
黄广平看了足足五分钟,又斟酌了五分钟,心里有些惊讶。这个弟子,之前说她冒进,她也确实是冒进。什么样的病人都敢接手,还敢大着胆子去治。他从不认为他会是个谨慎的性子,因此,一直觉得,她还需要磨砺。可看了如今这方子,他就不由的心里得赞一声……猛药之后,缓着调养,不急着显摆本事,竟是将调理的时间拉成为两到三年。
他将方子递给关厅请来的这位,“您给看看……可有不足之处。”
这位也是拿着看了又看,然后夸了一句:“到底是你老黄的弟子,谨慎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说着,就将药房递给关厅,“就按照这个吃。你们请的这个大夫很高明,叫我来调理,我也未必就比这高明。老黄这个弟子,不是快赶上师父了,而是已经青出于蓝了!放心便是!”
关厅再无顾虑,跟几个人一一握手。到了林雨桐这里,他就笑,“你跟苏南是朋友,那我也只拿你当晚辈,以后有空了,跟苏南回来吃饭。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小男友,那小伙子我喜欢。听说还是我们系统聘请的技术顾问,这样的人才就该引进嘛!厅里技术部门也正需要骨干,年轻人就该勇于担事,有本事就要用在正地方。回头我叫苏南联系他。”
开口就送了林雨桐这么一个大礼。
但这个礼不好接的,林雨桐马上道:“……我也正想问问长辈的意见,他是想读研的,我对这方面又一窍不通,正想找机会问问,朝哪个方向发展更有潜力……您见的专家比我听过的都多,那改天一定登门拜访,聆听长辈教诲。”
她委婉的表达了两层意思,一是以四爷的学历需要深造,而且资历太浅。二是她是苏南的朋友,您是苏南的长辈,我也拿您当长辈。既然是自家的长辈,那怎么能叫长辈为难呢?厅里的特聘专家那没点学历资历真不行。这边刚救了人,那边就进了一个学历资历都不够的所谓特聘人员。谁一看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将您摆在尴尬的位置上,做晚辈的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关厅重重的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只点点头,没说别的话。但这没再说客套话,才是真将你当自己人。
黄广平朝林雨桐微微颔首,意思是这么答话很妥当。
苏南也背着人偷偷的朝林雨桐竖起大拇指,这个应对没问题,是对的!
苏南是死过一回了,只抓捕通缉犯的时候受的伤,申请了个二等功。以前苏南是不肯调动,只肯在派出所混日子。一是他继父在局里是领导,二是他岳父后来变成前岳父属于本省内全系统的顶尖人物。他升迁了……好说不好听呀。
他这人在这方面好像也没什么大的追求,就是找个派出所,下面的日子好过活呀!
有了这次的事,再调动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苏南妈说要把苏南调到后勤去,也不知道是说真的还是开开玩笑的。
把人送出医院,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这种天,其实最适合回家。
科室里已经没有床位了,连加床也没有了。能转过来就是在西医的说法上可以出院的那种。这些人里有那家里情况好的,愿意调理。比如手术后有些需要回家恢复的,就愿意在这边恢复一段时间。
而且,一般中医大夫到了下午就不看诊了,至少不会再号脉了。早上起来号脉比较准,一到下半天,脉会沉,会号不准。因此,林雨桐现在也不在这上面逞能,一到下午,时间相对就自由了。
想回家就回家了,回家找四爷去。
四爷最近在家里刷题,下月要研究生考试了,该重视还是要重视的。连私活接的都少了。
今儿回去的时候果然,四爷还在书房里。家里收拾的也算是齐整,不过看东西的拜访位置,林雨桐就知道,必然不是四爷收拾了,怕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尹丽来过,帮着收拾好的。
她推开房门,四爷这才抬头,还像模像样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坐好,拍了拍他的大腿,示意桐桐坐过去。
桐桐挤过去坐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低头看他刷的题,他是看着答案给自己批改过的,每张卷子的正确率都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可以了!”这个专业成绩很不错了。
那错的是什么呀?
她也不是很懂,而且学这么真的很吃力。当年c语言都快学糊了。
四爷点了点错的地方,“有些也未必就是我不对……”所以,不用的一味求全,放松放松也行啊,“想吃什么?”
出去吃饭吗?
林雨桐还真很少出去吃,基本有食堂的大师傅在,再就没有生出过要去别处吃的心思。
四爷看看时间,还早啊!
“要不回林家!”那头黑山羊还在冰箱冻着呢,“趁热要打铁,走动的勤快点,没坏处。”
也行,在哪吃都成的!
林忍让等了这么些日子的黑山羊,直到今儿才露面了,他险些冒出一句:“可算等到了。”不过到底是忍住了,只说了一句,“是黑山羊吧?”
咦?
从肉上分出山羊肉和绵羊肉,林雨桐还有点信。但你说能分辨出这羊的毛色,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林忍让紧跟着说了一句:“小尹哪次过来拿的不是好东西?现在吃羊肉,最适合的就是黑山羊。你张叔早放话了,要找一年的小黑山羊,这不都没找见吗?现在你们拿回来了,不用问都知道,是小尹弄来的。”
“是老家特意送来的。这段时间七事八事的,把这事给忘了。今儿冷,外面飘雪了,吃这个暖身。”
齐芬芳也很给面子,“那是好东西,晚上是吃锅子还是炖汤。”
“先喝汤再涮菜。”林忍让拉四爷去下棋,厨房那套不管了。
齐芬芳对四爷的态度还算是和蔼,只要他过来看装修进度,那就没有空着手来的。也不是在乎他带什么,主要是带的东西贴心呀。
如今年纪大了,爱吃软烂的甜的了,之前带回来的点心不好买,结果这孩子一来就带不少,不是那种特别甜的那种,有点像是果子的甜味,清淡的很,味道也好。人家没说太多关心的话,只告诉你哪些是给大人吃的,哪些是给孩子吃的。
可两种点心你尝尝就知道的,给孩子吃的口感跟甜一些,带着些奶香味儿。但是给大人吃的,甜味就很淡很淡。里面偶尔还能看见燕麦片的踪影,只是稍微影响口感,好吃还是好吃的。
这种就是怕老年人吃太甜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家里都是姑娘,含糖量低,有利于保持身材。这是都想到了。
但是人家就是不直接说,不跟你表功,说我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反倒是大女婿,晚上偶尔来接孩子,带点病人送的礼盒什么的,夸的那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这是西洋参,您给我爸炖汤放点也行,泡茶放点也行,喝了对身体特别好,我专门给您二老买的……”
“这是蜂蜜,专门托人从农场里买的,没加别的东西,就是最纯正的蜂蜜,您尝尝就知道了……”
除了这么两次,还有一次带了一捧花来,说是从花店过突然想给自己这个丈母娘买束花,扯他娘的骚,那就是病人家属放在护士台的那种。还有西洋参,人家病人家属大概害怕他不知道价格,从超市买出来上面的价签都在上面呢。特价668的东西。
然后那蜂蜜,小区门口隔三差五就来三轮车,挂着的牌子就是农家土产蜂蜜,一百块钱三瓶。还想把这种蜂蜜放在她的药店里寄卖,结果她没答应。
看看包装,是不是一模一样的?!
那你说,换了谁做这个丈母娘,瞧着大女婿也不能顺眼。
前天,她牙龈肿着呢,嘴里像是塞了个核桃。大女婿见了也没注意,来接孩子的时候带了两斤蜜桔来。橘子吃了上火呀!反观老二捡回来这个对象,人家过来看装修进度,顺道送过来几台小加湿器和一台大加湿器,家里没买加湿器,空气干就容易上火。然后梨一筐子,柚子三五个,都是能放的那种,一次性都塞到阳台上,还叮嘱别的水果先停了,尝尝这个。
都是去火的!
虽然老二回来早晚扎了一针去火的针她就好的差不多了,但这东西摆在那里,你说人心朝哪边?
因此,四爷去陪林忍让去下棋去了,齐芬芳还追过去问了一句:“总得吃点主食吧。今儿主食吃什么呀?”她问四爷,“小尹想吃什么,阿姨给做。”
“桐桐说您的面条做的好,要不吃点面条?”四爷看林忍让。
林忍让马上满意:“对!羊肉汤面,百吃不厌。”
齐芬芳哼了林忍让一声,人家正好说到你的心坎上了吧。
进了厨房,齐芬芳还低声给林雨桐嘀咕:“……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小尹是这么个人。”
怎么个人呀?
“能把‘投其所好’四个字做到这个份上,少!”对谁都能投其所好的话,那你说这干什么干不成?齐芬芳这样赞了一句,然后就打量二闺女,难怪被人家给套住了,这个小伙子人不可貌相,这段位确实是不低呀。
林雨桐心说,您跟我爸这点‘所好’还用他用脑子?人家琢磨他皇阿玛那会子,那才叫费神呢。
她转移话题,“叫我大姐别开火了,等会子过来吃吧。”
难得做一顿花样饭,便是自己不提,齐芬芳还是会留点给老大那边送过去。那就大方的叫过来一起吃呗。
羊肉都入锅了,林阳和小四才先后回来。
“在楼下都能闻见香味,我还说谁家做好吃的呢……感情是咱们家。”小四就说四爷,“二姐夫,你一来家里的生活标准就直线上升……我跟你说,这段时间我吃过的顶好的吃的,比之前的二十多年吃的都多……”说着,就往厨房去,“怎么擀面条呀!吃烙饼多好呀!羊肉汤配烙饼,简直绝配。”
于是,还真就给烙饼了。
这是齐芬芳难得的一次仁慈,因为这个家里,除了林忍让爱吃羊肉汤面,别人都不怎么感冒。但以往,齐芬芳可不会为了谁特意的去迁就。想吃两样饭,谁都照顾到,那是做梦!
这边饭都好了,菜都洗好了能上桌涮了,老大两口子还没来。齐芬芳又打了一次电话,才姗姗来迟,都等着他们吃饭呢。
两人带了两塑料保鲜袋苹果,这种苹果在小区门口十五一袋。
周安民是这么说的:“……这个苹果绵,最适合爸妈吃。牙口现在不好,吃这个最合适。”
其实这两口子牙口还行。
小四还要说话,被林阳拽了一下,“赶紧的,吃饭。尝尝爸念叨的黑山羊是个什么味儿……”
嫩!一点膻味都没有。
确实是好!
林忍让都心动了,赶明还得再去一趟尹家,看那边谁愿意养羊,找这种黑山羊,开春买下,然后养到后秋……价格翻几番都行啊!他们这一帮子人都是老饕鬄了,别的不讲究,吃喝那是真讲究。
齐芬芳再一次提出了两家家长见面的事,四爷这次没推脱,“……下个月我考研,考完试,我把我父母接来……”
嗯!行,考试要紧。
她还道:“那你就别往这边跑了,装修的事,我们给盯着呢。”
很好说话的样子。
行啊!既然人家传达出来不见外的意思,那他就更不能见外了。直接把钥匙掏出来给了一把,“这把钥匙就放家里吧。”
齐芬芳到晚上睡下了,才问林忍让说,“你还去买羊不?”
什么意思?
齐芬芳坐起身来,“我这回跟你去,去尹家看看去。”
这是看上人家儿子了吧。
林忍让就道:“看人看品行看能力,别看相貌。人家长的不怎么样,但这邋遢婆娘还生皇帝了,烂棉花里裹珍珠呢……”
反正就是你得有心理准备。
说老实话,牛爱群不丑,只是没有大门牙了而已。
本来一直说去城里呢,也一直没去。
四爷还说这几天问问,结果跟去林家隔了一天的早上有个十点左右,电话响了,是牛爱群打来的,“大振,我跟你爸现在在医院呢……号都挂上了……在这里正等着呢……”
没听说呀!
四爷拿着衣服就往出走,“是在门诊楼吗?”
“不是!”电话被尹丽接过去了,“在ct楼这边排队呢……”
“那别动地方,我马上过去。”四爷说着,就赶紧走,一边走一边给桐桐发了消息。她现在在门诊,手机一般都是静音。医院的人他也都认识,牙科的主任还叫桐桐帮着整过脸,他过去是一样的。
过去的时候,果然见尹丽边上站着两人,可不正是尹宝山和牛爱群。
“来之前怎么不打电话,我去接你们。”四爷左右看看,外面太冷了,站在外面等着也不行呀。
尹宝山却道,“我们是搭了顺风车来的,上次去咱家买羊的老板,昨儿又去了,晚上在县城住的……”
其实两人本来没打算到省城来,之前都跟小儿子说好了,他们去南安市,在地级市的医院做牙也是一样的,做好了再去省城,省的样子太磕碜了,给大儿子丢脸。谁知道那买羊的老板两口子还挺热心,直说他们家女婿就在省一,直接给送门口了。
那自己哪里好意思叫人家动人情呀,只说儿子的女朋友也在医院工作,有熟人。又把自家的情况说了,说怕给孩子丢人云云。
结果那老板就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要是连爹妈都嫌弃,那这儿子不要也罢。
人家很耿直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好说歹说把人家说回去了,没叫跟到医院来。
当然了,这一档子事,就不用跟大儿子学了,“……我们坐着人家的车来的,一直送到医院门口……”是一看没法在南安下车了,才给闺女打了电话,叫她给帮着先挂号,要不然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四爷也没多想,更想不到林忍让和齐芬芳身上去。他朝里指了指,“那去里面等着,我去找个人……”
“找啥人呀!”牛爱群一把拉住,“其实你姐跟着就行了,你别跟着了。”
感觉儿子站在身边都不像是自家儿子,压根就不搭调。
别说儿子了,她自己都觉得她给儿子丢人了。
“你忙你的去吧,谁都别惊动。人家都排队看病呢,咱也行呀!你姐现在对医院也熟悉,等着就行,千万别跟桐桐说,你也别瞎折腾……”
四爷要走,这边死活拦着。
尹丽知道爹妈是啥意思,她也道:“我行,你忙去吧!”
四爷干脆也不走了,行!排队就排队,大不了出来找大夫的时候找个靠谱的。
其实牙科检查挺快的,大概又是四十分钟,就轮到了。而且,片子马上就能出来的那种,等两分钟就给你,你自己再回去找医生去。
四爷取了片子,这才给牙科那位主任打了电话。那位一接电话就笑,“……早两月小林就给我打电话,说是人要来要来,我还当是小尹你信不过我的技术呢。既然来了,你带过来吧,我在办公室。”
医院里什么样的传言都有,都说林雨桐找了个富二代的男朋友,但其实像是她们这些跟林雨桐走的稍微近一点的都知道,她找的对象不是富二代,就是个寒门出身的穷小子。但本人能力为人是没有问题的。医院这次的研究室投资,怎么争取来的,听说这个年轻人在里面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不管是出于给谁的面子,她就起身,直接到电梯口迎接。
哪怕知道是寒门出身,可见到跟小尹本人相差许多的父母,她还是惊诧了一瞬,然后才热情的道,“老大哥,老嫂子,早等着了。小林早前就跟我打招呼……来就直接过来……”然后就看见四爷手里的片子了,“这是已经做了?直接过来多好,在这边就能做,不用排队。”
说着,热情的把人往里迎。
李典也带着她妈和她姨妈,主要是给她姨妈补牙的,要找当然也要找主任呀。他从边上的电梯上出来就看见孙主任了,忙追上去:“孙主任……”
他一身白大褂,孙主任知道这是内部人员。于是站了一下,“有事?”
牛爱群就拉了拉四爷的衣角,“大振,人家大夫有事就叫人家先忙。”
“妈,没事。”四爷安抚了牛爱群,再抬头留看见李典一脸愕然的在自己和牛爱群以及后面跟着的尹宝山和尹丽身上打量。
孙主任皱眉,“……你……有事?”并不记得认识这个小伙子,不过是自己单位的,才停下来问一句。
“那个……想看看……”李典满心的不可思议,好半晌才搭上话,朝后面的姨妈指了指。
孙主任便明白,“那你稍微等一会,我这里有个贵客!”
说着,就把牛爱群往里面带,然后跟四爷道,“我办公室门开着,你带着大叔去里面等等,这需要的时间不短。”
办公室没人,怎么好去?
四爷只道:“拜托了。”却不会真去人家办公室。
不过这个区域,病人少,来来往往的,多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四爷没搭理李典这二货,这家伙早在之前苏南受伤抢救过程中的‘突出表现’被摁在了冷板凳上了。结果孙主任一走,门一关上,这位就又来了,声音还不小,“哟!不是富二代嘛!马甲掉了……”
四爷眯眼,他保证对方再多说一句,就把这家伙摁到乡镇医院做医疗援助,呆上三五八年。谁知道这家伙的话才出口,刚引来几个围观的护士,后面就传来一声:“尹老弟,这说了叫你等等,谁知道去买了份饭的工夫,就联系不上你了……你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尹宝山看手机,破手机死机了!他尴尬的一笑,“林老哥,不好再麻烦你。老嫂子也来了……”
四爷就见林忍让和齐芬芳脸上带着笑走过来,他心里暗叹一声:这一招高明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66、饮食男女(24)三合一
饮食男女(24)
两边是认识的?
李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见了林忍让讷讷的叫了一声林叔叔。
林忍让看了李典一眼, 随意的点头,“是小李呀,你忙。”然后继续往前走, “尹老弟, 弟妹进去了?”
“进去了!进去了!”尹宝山看了那李典一眼, 又看儿子。他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人家的眉高眼低。那小伙子明显就是冲着儿子来的!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而那小伙子跟这个林老板好像是认识的。
你看这……就尴尬了。
人家这么热心,尹宝山刚要拉着儿子和身后的闺女认人, 就见大儿子已经迎上去, “叔叔……”然后看后面跟着的齐芬芳, “阿姨也来了。”
尹宝山有点懵,这是认识啊?
四爷回头低声在尹宝山耳边道:“这是桐桐的父母!”
啊?
哎呦!尹宝山一瞬间啥都明白了。啥买羊的大老板,压根就不是。那就是专门去看自家的情况的。
可人家将他们带来了省城, 送到了医院,还出现在了这里,这是啥意思啊?这是不反对亲事的意思。
尹宝山就伸手跟林忍让握在一起, 张口就叫了一声:“亲家!你看……也没好好招待你,还得麻烦你……”
林忍让哈哈就笑, “咋没好好招待?亲家母的手艺不错,我们家这位也说好。”
齐芬芳就指了指边上的凳子, “亲家先坐……做牙慢呀!还没吃饭吧,我给带了……”
“不饿!不饿!”尹宝山赶紧道,但说了这话, 接下来该说啥完全是不知道了,半晌才道,“这还得你们陪着……这多不好意思……”说着,就求助一般的看儿子,这可咋整。
四爷就自然的将齐芬芳手里拎着的食盒接了,“今儿估计也就是初步检查,要有炎症还得先治病才能说后续的治疗。估摸着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就出来了。我在外面订一桌饭,回头一起去。”
“也行。”齐芬芳还叮嘱,“别弄得太贵,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顿便饭就行。这论起好吃,还得是小街道的小吃好吃。”说着,就看尹丽,然后问尹宝山,“这是你家大闺女吧!”
尹丽赶紧问人,心里也有点明白了,之前大弟找大师傅专做糕点,只说是送人的,现在他知道了,感情他是上桐桐家去了。
齐芬芳对尹丽还挺和蔼的,叫到身边,嘘寒问暖,“在城里上班习惯不习惯?厨房的活累不累……”听说跟着大师傅学手艺,她就说好,“人要有个手艺,一辈子都不愁挣不来饭吃”
另一边林忍让跟尹宝山低声说话,“尹老弟,你可别见怪。你也是有闺女的人,闺女大了,这找对象……不看好一家子我们是不敢应的……”林忍让就指了指一边的李典,“不瞒你说,那个小伙子跟桐桐还是同学,家也是城里的,各方面都般配的很。可桐桐就是不乐意,就看山小尹了……儿女的婚事上我们看好了不行,得孩子自己愿意。我是没法子了,孩子我是看上了,小尹是好孩子。可我这心里得知道,人家死一家啥人呀……那回一跟你老弟一接触,我就知道,老弟是难得的正人……”
尹宝山赶紧道:“咋会见怪嘛!”谁家把闺女养成桐桐那样,那都舍不得呢,爹妈谨慎点肯定没错。他脑子也不笨,就赶紧道,“之前不知道是亲家……但之前说的那些话可都是真心话。”这是指尽量不麻烦孩子等等的话,这都是发自肺腑的。这会子见人家这么给面子,他哪里不知道根子在哪。
可林忍让却不在这上面往深的说了,“养儿育女的不就为防老呢吗?该他们管的,哪里能不管?”
话题到此打住,说起了旁的话来,多是围绕着黑山羊这么一个话题。
边上李典带着他妈和他姨妈也在一边坐着,他妈就指了四爷,“也是你们同事?”人家在牙科可比你有面子?“是牙科的?”
只有内部职工的家属,人家主任大概才会这么客气的吧。
李典憋气,仿佛能听见那些护士的窃窃私语。相信这些人说尹振的时候不多,倒是说他的可能性更大吧。说他能说什么好话?找人家茬去了,以为总算是揭开这个骗子的马甲了,谁知道闹了这么一场笑话。不光是林雨桐知道这家伙的根底,就是林家的父母也都知道他的根底。
李典心里如何能不气?
他刚摇了头扭脸想回头自家妈的问题,谁知道一扭脸看见走廊那头走过来了一熟悉的身影,不是林雨桐能是谁。
也是怪了,以前并不觉得林雨桐是多出彩的姑娘。当然了,长相其实不差,但只能说漂亮的中规中矩。初一看挺动心的,接触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光有漂亮的外表没用,还得有有趣的灵魂。跟身边那些或是可爱,或是冷眼,或是魅惑的小护士比起来,她这样的就没深劲儿了。完全属于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那一类姑娘。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姑娘变了,变的很不一样。就想现在,走来风风火火。其实上班的时候,身上的穿衣风格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脚上一双运动鞋,搭配着一条牛仔裤。上身现在是白大褂,搭什么样子的外套他不知道,但从领口露出来的毛衣领子就能看出来,她里面穿的一定是紧身毛衣,要么黑色的,要么灰色的。头发永远是马尾,用皮筋简单的匝在脑后就好。
她大踏步的过来,他才要打招呼,她却跟没看见他一样从他眼前路过,然后直奔那个尹振。
林雨桐是直奔四爷去了,可脚步一转就被眼前的情景弄的愣了一下。她朝四爷看了一眼,四爷回了他一眼,意思是:没错,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林雨桐不由的用意外的眼光看了林忍让和齐芬芳一眼,先过去打了招呼,似是毫无异状。然后才问候了尹宝山一声,“该提前打个电话。提前打电话,我就把今儿的门诊给推了。”
“本就不想打搅你工作……到底还是打搅了。”尹宝山搓着手,“耽搁你事了吧。”
没有!只是叫前面没再加号而已。
正说着话呢,护士一串端着好几杯茶过来,一次性的杯子,茶也护士喝的苦荞茶,来了还跟林雨桐道歉:“林大夫,咱们这饮水机烧水慢,怠慢了。”
“谢谢!谢谢!打搅了。没事,你们忙,需要什么我再找你们。”
“麻烦什么呀,不麻烦。我们还怕以后要麻烦林大夫呢。”
“下午一般我不出门诊,你们要是早班的话,下午三点以后过去找我也行。或是提前跟我们那边的护士台说一声,叫她们做个登记。我安排好时间给你们打电话……”
几人大喜,不一会子又拿了水果过来。
街对面的李典妈就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然后低声问儿子:“我怎么瞅着那姑娘……眼熟。”
李典有些羞恼,“您看见谁都眼熟。”
不对!就是眼熟。
可这在哪见过呢?
林雨桐没顾上有没有人打量,她在看林忍让。林忍让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喝茶去了。她在去看齐芬芳,齐芬芳眼观鼻鼻观心,好像这事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这还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连一点过度的时间都没给。
但不得不说,这两口子确实是有一手的。这一招出于意料,可又在情理之中。四爷的形象,任谁看了都像是富二代,之前林家误会了,医院误会的人更多。四爷这要是突然带着这样的父母在医院瞧病,那这谁不知道四爷的老底。更有甚者,连带的说起自己也没什么好话。可如今这两口子来了,林忍让和齐芬芳陪着。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了。这是替四爷挡了多少非议?
当然了,四爷和自己都不怕非议。事实上,医院的领导到跟林雨桐走的亲近的科室主任,都知道四爷是怎么回事。但这样的事你能去解释吗?解释不了。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去呗。
这是自己和四爷的心态好,什么风浪没见过,在乎这个?
可要是原身呢?越是没有什么,越是在什么地方容易自卑。原身哪怕有四爷的本事,可背后承受着那么些非议的时候,心情又会如何呢?愿意被人当面或是背后嘲笑吗?有没有说他是吃自己软饭的?
这些所有的对他的非议和不认同,都因为这两人的出现消弭于无形了。
人家林雨桐的爹妈是乐意的,两亲家关系和睦!
林雨桐的条件可不差,人家这样的条件看上尹振,那这人本身的得是多有能力的一人。
人的思维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就会顺着这个方向去想。
然后对四爷这般的体贴,要是原身,这心里感激不感激?
就算是四爷,原本也想着,以后另外买了房子搬出去做,可现在他估计心里得掂量掂量了,便是想走,是不是也得带着这两口子一起走。林忍让一句都不提招赘的事,可却要把一个重情的女婿牢牢的绑在身边,最正确的方式,其实就是——攻心!
好吧,四爷此时大概觉得他是遭报应了。他以前常常用这一套去套路女婿,如今生生是被人给套路了。
四爷坐在一排椅子的最外面,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但那眼神桐桐读懂了,那分明就写着一行字,叫做:人在做天在看!
报应终归是要来的。
林雨桐差点没笑出来,这世上大概就没有做女婿的爱跟老丈人和丈母娘在一块住的。四爷也不能例外!
两人的眉眼官司没打完呢,孙主任出来了,看见林雨桐就招手。林雨桐紧跑两步进去,孙主任才道:“牙周问题严重,今儿只做了基础治疗,后续的情况你该知道。回头我给你发个时间表,你按照时间表带人过来。”
牛爱群在里面正漱口呢,林雨桐点头,“好!今儿麻烦了。”
“麻烦什么呀!”孙主任说着,就问:“你上次跟我说的,当真。要是真的,我明儿就给我儿子请半天假,叫他先去骨科做个检查,回头拿片子给你看……”
孩子十七岁了,眼看十八了,个子停留在一米七九。普通人的话这个身高已经很不错了,但对于想打篮球的孩子来说,身高还是很不满意。林雨桐之前跟孙主任做脸的时候提过一句,成年之前的孩子,只要在骨科看过之后,人家说还有成长空间,她就能用针灸辅助,叫孩子在可能再长高的基础上多长个两三公分。
林雨桐应着:“成!越早越好,你带孩子只管检查,白天我万一没空,晚上我上家去,不费事。”
说着话,牛爱群就从里面出来了,刚才就听到林雨桐在外面说话了,哪里不知道这是用人情换来的待遇。这会子嘴笨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孙主任多活泛的人呀,细细的再说了一遍遗嘱,才把林雨桐和牛爱群往出送。
四爷在外面等着,孙主任又跟四爷寒暄,“我们家那位跟你下棋可上瘾了,回头上我家聚聚,我亲自下厨。”
孙主任的老公是做医疗器材的,奔着自己是假,奔着桐桐是真。桐桐的师傅怎么说在卫生厅还有一师傅呢,很多事情上是能搭上关系的。
四爷应着,孙主任又愣是给人送到电梯门口,直到上了电梯了,牛爱群还不知道林忍让和齐芬芳是桐桐的爹妈。
等电梯门关上了,齐芬芳先问一声是咋说的?牛爱群才从儿子在医院很有面子这事中拔出来,刚想叫一声弟妹呢,结果林雨桐给拦住了话头,“还没正式介绍呢,这是我爸我妈。”
啊?
“没惊着您吧?”林雨桐说着就笑,看了林忍让和齐芬芳一眼。
“没……没……”牛爱群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
这种状况,并不会是相认欢的场面。相反,真的会叫人有些手足无措。
不说这边怎么一个尴尬了得,只说李典看着孙主任出来客气的送走了人,顾不上多想,赶紧迎上去,“那个……孙主任,我是小李啊!现在在骨科,以前帮着送过几回器材……”
每年来的实习生、规培医多死了,一个个的都去记,那谁记得过来呀!
但对方是医院的,她还是耐着性子停下脚步了。这个样子,她不由的想起她刚工作那会子。家里或是亲戚来瞧病,她也是硬着头皮求人的。因此,伸手将片子接过去了,态度虽然不热情,但好歹没把人给怼回去,“叫病人进来吧。”
他赶紧叫他姨妈跟着进去了。
李典的妈这才有空档,“我上一趟厕所。你在这里等着你姨妈。”
这边厕所多是护士用的,李典妈正提裤子呢,就听到外面两个小护士在说话。
一个说:“……那个……那个就是骨科的李典……”
“他呀?”另一个就道,“原来他就是李典。就是他跟科室的护士不清不楚,还跟林大夫分手了……”
“嗯!你说是不是有眼无珠。”
“那不是眼神不好,那是脑子不好。林大夫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从厅里到医院,谁不知道她的名号?人家都说,咱们医院以后怕是要出一位大国手呢。李典怎么就能跟这样的人分手?”
“再说人家性情也很好,别管谁求上门去,都不见人家冷脸。上回内科一实习护士,因着她奶奶再家里下不了床,来医院都不方便,她实在没法子,就把症状给林大夫说了……还是在厕所堵的林大夫……结果林大夫二话不说,只说下班等着她就行,结果跟着人家去家里出诊了……你说,现在有几个有名望的大夫还能做到这份上……”
“林大夫现在出诊的对象,听说不是干休所,就是市政家属院……要么就是省里的大衙门……”
“那是,护士家有啥呀?家里还吃着低保呢!那姑娘说林大夫给开了药,还叫到指定的药店免费拿药……她打过招呼了,原来那药店是她家的……你说,这样的女朋友那不得跟菩萨一样供着呀,那李典怎么着就跟人家分了……”
“还不是当初他先又编制的?急诊的王主任弄了他亲自顶替了林大夫……”
“不过这也好,至少看清了李典是啥人!这人啊,不经事就不知道那人心里藏着啥……阴差阳错,结果倒是好……”
“这叫好人有好报。你不知道吧,林大夫家听说是要拆迁的……家里好几个院子拆迁呢……你看,人家选女婿就选人好,有能力的,也不说要房要车的话……”
谁说不是呢。
两人说着说着,声音慢慢的远了。
李典妈整理好衣服从里面出来,她就说看着眼熟呢。是了!儿子实习的时候,她来看过,也见过这个姑娘的。
当时她过去了,这姑娘打了招呼就走了。她还问儿子是不是女朋友。儿子说是!
她就说:“要一起留在医院,也什么都好。要是不能一起留下,那就算了……到头来也没有结果。”
儿子点头应承着,也不见一点勉强。
原来……错过的就是那姑娘呀!
她手都顾不上洗赶紧出去,到了儿子跟前就问:“那个……是不是你之前交的女朋友?”
李典皱眉:“您小点声,怕人家不知道吗?”
他妈就拍他,“你傻啊!他现在谈的那个对象,能跟你比吗?他家的情况,能跟咱们家比吗?分手了,可以再去追呀!好女怕缠郎,何况你俩还有感情基础……”
不成的!能追回来我能不追吗?
他只得应付道:“……不行,他家没儿子,以后得招赘的……”
“亲家,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要招赘的意思。”在酒店的饭桌上,林忍让给尹宝山倒酒,“说实话,小尹我是真觉得好。也不是没动过招赘的念头。可是到村里一见你,我这啥心思都没有。你这不是供养了一个儿子,你这是培养一家子的希望呀。我这要是叫孩子招赘,那我就是把你这些年辛苦养成的果子给摘了。你说……我咋能干这样的事呢?回来我就跟我们家这口子说,咱不能这么干,这么干了,就是把你们两口子的心气给摘了。”
这么好说话,这么通情达理的亲家,叫尹宝山都不知道该说啥好。
那边齐芬芳拉着牛爱群的手又是笑又是哭,“不瞒你说,我们没儿子,心里就不踏实。则不踏实的感觉啊,有儿子的人是体会不到的。我四个闺女,也就是我这个二丫头,是我们俩口子的主心骨。原本是想留在家里养老的,可眼看这是留不住了。我跟你说,我家大闺女嫁人,我顶多就是不放心,怕她过的不好。可一说老二要嫁人,我是彻底的慌了。自私点想,我都想着,我老了该咋办呢!我嫁闺女的心情就跟你要把儿子招赘出去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可我们还是愿意嫁闺女,而没逼着你们招赘儿子。
尹宝山两口子感觉欠了林家好大一个人情。
林忍让闷了一口酒带着几分哭腔,“……说实话,我是啥也不缺。嫁闺女,我也没旁的要求。什么六万八万……说实话,就凭我闺女现在这本事,那点钱她想赚两小时都赚回来了。这不是钱的事……就是六千万八千万,她也一样能挣的回来……我要再多的彩礼,那也不能换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
那是!那是!
尹宝山头上的汗就下来了。感觉自家就跟小偷强盗似的!
此刻坐在这里,还真有些如坐针毡。
林忍让一脸的一言难尽,“我就一个要求,希望孩子们住的离我近点。没别的意思亲家……真的!不是不叫孩子们跟你亲近……真没这个意思……我就是老了……有个上高走低的活,需要个人搭把手的时候,马上就能来……不瞒你说,以前咱出去那也是个人物,现在不行了,上个凳子换个灯泡,腿肚子都发抖……”
“这是应该的!就该住的近便点,好照看呀!”牛爱群赶紧接过话头,“哪边的父母不是父母,我们不能再跟前,也怕孩子不会过日子。那当然是跟亲家挨着,叫亲家盯着我们才好放心。将来就是有了孩子,也有亲家照看……”
我们绝对不上门来争抢。
人家要啥有啥,闺女还争气。看上自家这条件,还没提招赘,只是说挨着住……不应该吗?太应该了!而且,这两口子人不错,错待不了孩子。
她不精明,但人情还是懂的。这个不图,那个不图,总得图点什么吧。
心里一琢磨,什么就都懂了。
一边装大度,装委屈,扮可怜,把另一边只能挤的步步朝后退,还满怀歉疚。
林雨桐和四爷全程都只是配角,林雨桐点了牛爱群能吃的比较软烂入味的菜,四爷点了齐芬芳比较喜欢的甜口的和麻辣口味的。剩下的好像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儿女婚事就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战斗,其实谈不上输赢。
本来房子已经买下楼下了,就是就近住了。但林家还是正儿八经的由他们将这个当条件提出来……当然,由他们来说,比四爷和林雨桐去说,效果要好的多。
四爷去说了,尹家便是应了。心里也免不了嘀咕,跟岳家住的近了,种种的不便利的地方。有时候,大矛盾都是由小矛盾一点点的积攒起来的。如今,什么后遗症都没留下。
当然了,在四爷和桐桐看来不是事的事,叫原身两人去处理试试……所以,林家两口子这么想这么做是对的。
吃了饭,各自回家。
四爷开着带着尹家人回家属院那边,林雨桐开车回林家。
林忍让今儿也喝酒了,压根就没法开车。
回去的路上,林雨桐才说:“你们俩可真行,不嫌远啊!”然后又说林忍让,“怪不得您一看就知道是黑山羊呢。杀羊的时候您在的吧。”
还挺机灵。
林忍让靠在后面,“我不看清楚了,我能答应你?尹家这两口子是明理的本分人,以后只要要求不过分,能满足还是要满足的。该孝顺还是要孝顺。对这样的人,你的情分给的越是厚,他们就越不好意思要求更多。这道理你得明白!”
嗯!
齐芬芳也说林雨桐,“这次你选人没选错。之前你谈的那个李典……今儿带了他妈妈?”
林雨桐回忆了一下,“嗯!好像是。”
“肯定是!”齐芬芳哼笑一声,“里面的毛衣磨的起球了,可外面套的大衣却是轻奢的品牌,但款式却是去年的……”
“您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了?”跟您不搭呀!
齐芬芳一噎,“你老娘耳朵好使,那些护士嘀咕的,我听见了。”她说着,又嫌弃的道,“那些护士说,那衣服八成是旧衣店里淘的。一件旧的奢侈品牌服装价钱比一般的品牌都贵。这不是虚荣是什么?有那钱,在运动专柜配两身的钱都有了,还是崭新的。怎么了?大众都能穿得起的亲民品牌,配不上她的身价呀!还有那手上的戒指,我保证那不是金的。别的我许是会认错,金的我可不会。我还听见她跟那个捂着腮帮子要看牙的女人说,她手上的戒指是最新款的,是出去旅游的时候买的云云,就是个纪念品,只要是真金的,粗糙点也行……那玩意两元店里就有卖的,你说她是这么个人,她儿子好也有限。”
这边是这么说的,那边车上,尹宝山却又那么一番话说四爷:“……在医院那小伙子看着也怪精神的,后面跟着的是他妈还是谁……看人家那家境也不错,人家孩子还是医生……”
“我也瞅见了,人家那穿金戴银的,再看看我这磕碜样……”牛爱群想起来还是不自在,“人家桐桐那姑娘不错……看上你没看上那家境好的,你以后可得对得住人家。”说着,顿了一下才道,“她爹妈倒是精明人……以后住的近了,要有点眼色。活要抢着干,饭要紧着人家先吃。你得对人家比对我跟你爸还要好。可要是犯错了,你要先认错。他们又不比我跟你爸,你在我们跟前错了,那是亲儿子,怎么着都行。可人家就未必能容的下……”
得对人家比亲爹妈还好,却不要寄希望人家对自己的包容度比亲爸妈还高。
这其实说的跟赘婿守则的纲要也差不多。
四爷就道:“不到那份上,楼上楼下的住。有事是一家,没事的时候关着门自己过日子。”没你们说的那么可怜。
说的四爷差点都感觉自己成了小白菜了。
尹丽就打岔调解气氛,“妈您真是,人家家里条件好,也不是您想的那样,跟咱们那边的上门女婿似的,一天天的啥活都得干……”
“条件好……能有多好。”齐芬芳就道,“还能请的起保姆呀?”
四爷看牛爱群是真担心,就道,“现在是家里的闺女都没出嫁,有做饭收拾的人,所以没请,可不是人家请不起。她爸妈那边……不算村里的房子将来的拆迁房和补偿款,估计手里的房子铺子和现金,加起来怎么着也得在七八千万吧。”
底子是真厚实着呢。只从林忍让打问的投资的事,四爷就能做出推断。
“不算其他收入,光是房租和铺子的收入,一个月十七八万呢。”四爷就说,“生活简朴不奢侈是真的,但家底厚实也是真的。”
这个数对于之前还欠着外债的尹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牛爱群觉得自己都有点坐不稳,不晕车的人坐在车里有点晕。这是不是说,四个女儿分下来,一个人怎么着也能有两千万。
我的天爷呀!
自家这是走了什么运道了?!
要说这一刻两口子心里没起点别的心思那真不可能。到了,还是牛爱群道,“那你就更得孝顺点……对老人好点,将来亏待不了你们。”
老人跟谁亲,将来必然给谁留的多呀。
四爷:“……”我已经混到考谋划老丈人的遗产过日子的份上了吗?
但跟着两口子是解释不轻的,他含混的应着,表示记住这事了。
林忍让也在那边用一种半点不带诱惑的语气说着诱惑人的话:“……林家不能在我这里断了根。老子算过了,等老子闭眼的时候,估计手里怎么着也能有一个亿的资产吧……”
那就是说现在不到一个亿。
可您知道您啥时候闭眼吗?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的。
但她没言语,听林忍让继续往下说,“……这么多钱,给谁不给谁呀?当然是谁姓林就给谁……”
呵呵!那您这还不是招赘!
住在跟前,想要遗产孩子得姓林。不是招赘是什么?把猫叫了个咪,它没差别呀。
林雨桐心里腹诽,等了半天,不见人家继续往下说,就道:“可可是姓林的,您都留给可可吧。”
可……可可也是姑娘家!
老子的意思是:“将来你们姐妹四个,谁给我添个外孙子,带把的那种,我就把遗产留给谁。”
林雨桐以为他说笑的,结果,人家是认真的。
晚上专门把姐妹四个聚集在一起,郑重的说这个事。
周安民属于编外人员,坐在一边旁听。一听有一个亿,手里的杯子差点失手给扔了。
林雨苗白眼翻她爸:“……您不想留给我就明说呗。我都生了可可了,安民又是编制性质的工作,我们能生二胎吗?不能要呀!那您这是剥夺我继承遗产的权利呀!”
林忍让不喜欢听这个话,“你可以跟周安民离婚,再找个没接过婚,没孩子的对象,那就还能再生一个。只要生下来的是小子,别人要是再没儿子,就都给你。”
您这不是无理取闹嘛!哪有为这个离婚的!
周安民摁住林雨苗,“爸说笑话呢,你怎么还当真呢!”
但其他几个人都知道,至少这一刻,林忍让是当真的。
林雨桐举手:“我弃权。将来结婚了,怀上我就生,生男生女我无所谓,别算上我。”
齐芬芳气的在边上掐她:“你是不是傻。”在医院最方便鉴定性别了。
林雨苗还问林雨桐,“你把脉准,能不能摸出男女。”
当然能!
“但是这个是违法的。”林雨桐摆手,“可以看孩子发育的好不好,但是问性别,抱歉!不可以!我有我的职业操守!”
其实孕前调理调理,很大程度都能左右怀男胎还是女胎,不能说百分百吧,但七八成是准的。
可这话我会说吗?我不说的!
林阳也摇头,“女儿怎么了?怀了女儿就该剥夺她来到世上的权利?生下来也活该被送人!我又不指着遗产吃饭,谁爱要谁要去!我将来还偏生闺女,就生闺女!”说着,蹭的站起身来,直接回屋去了,还把门摔的哐当一声。
老三……竟然发脾气了!
林忍让和齐芬芳相视一眼,然后愕然。
小四耸耸肩:“玩呗!惹着人了吧!还遗产,还一亿!”她撇撇嘴,“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哦!对了!意外和明天谁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所以,你们还是珍惜当下。宁肯是人活着钱没了,到时候只能指着我们这些闺女养老,也别等到人没了钱却没花了……”
嘿!死丫头!说的这是人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我带孩子在滑雪场,今晚不会回去。山上的信号不是很好,时有时无的,我没捉虫先更新了。怕一会子改完了,又发不出去。
267、饮食男女(25)三合一
饮食男女(25)
林忍让今儿喝了点酒, 这会子躺下了, 困意上涌。
齐芬芳拉着给他盖好,“你今儿这……吓了我一跳。”
一直藏着掖着的,突然这么往出掏家底, 是想干嘛呀!真为了生男孙, 那你也没说叫男孙姓林的话。所以, 她后知后觉的觉得这老头子心里不定藏着什么呢。
林忍让翻身,“……遗嘱我早就立好了……”
那你说那些废话。
那可不是废话!
林忍让拉了拉齐芬芳的手,“啥也不为。就为了你晚上能睡的安稳觉的。”到了这个年纪, 谁重要也没有身边的老伴重要了!
啥意思?
林忍让睁开眼睛叹气, “你晚上是睡下了, 可一到半夜就一身大汗的醒来。还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是藏着事的!一怕老大又卡在半路上,被周安民给抛下了。二怕将来咱们人老力疲,她跟下面三个妹妹又处不好……将来没人管她。一夜一夜的, 你睡不安稳。现在你只管放心,有这么些钱吊在这里,他且舍不得跟老大离婚……”
“你这老糊涂!”齐芬芳气的, “那他不得折腾的生孩子……”
“他是爱钱,不是脑子有毛病。”他还能咋?“你等着往后看吧……着啥急呀!”
谁知道你脑子里又装着什么鬼!
齐芬芳就道, “你是说说你……老三可是吃心了。”
“老三的事我心里有数。”林忍让又翻身翻过去,“死丫头, 心思怎么那么重。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
因为昨晚这事,都挺不高兴的,老三起来都没给做早饭, 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去。
结果早饭有人送来了,破天荒的,周安民带着早饭过来了。油条包子豆浆牛奶茶叶蛋,可不老少。
“趁热吃!趁热吃!”他热情的招呼,还主动的给坐在沙发上的林忍让端了过去,“爸,您吃。”
林忍让接过来,“你一大忙人,怎么过来了?”
周安民忙道:“您昨儿喝的不少,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忍让揉揉脑袋,“昨儿高兴,还真就喝多了。”
周安民的心哐当一下,就跟掉井里一样。他就道,“我想也是喝多了。要不然也不能说您就有一个亿呀!我昨晚差点都信了!”
“我这么说了吗?”林忍让惊愕的看齐芬芳,像是在求证一样。
齐芬芳白眼翻的,“我看你等咽气的时候,你从哪变出一个亿给孩子分。”
林忍让连忙摆手,“我有屁的一个亿。在外面吹嘘出来的,别当真呀!”
这话说的老三和小四都惊呆了。感情昨晚您说的信誓旦旦的,都是唬人的!
老三拿了包子拎了一袋豆浆就走,“我去上班了。”
没这闲情逸致在这里听你们胡咧咧。
小四塞了个鸡蛋,“我再睡会。害的我昨晚睡不着……”其实还挺后悔的之前放的狠话的。还担心这二老真的想开了,把那么些钱真嚯嚯完了可怎么办?闹了半天就是说说而已。
这老头子,还没老呢就糊涂了!
只桐桐坐在那里安稳的吃着,听周安民在那里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试探,“……害的我白高兴一场,还说不干公职算了,找个外资医院也行。我们两口子再生个小子……好得您的一个亿呀!”说完哈哈哈就笑。
林忍让白眼翻着,“有个小子就个你一个亿呀?想什么美事呢!生个小子我多给个铺子好叫娶媳妇,这事能有。但是全给小子了……剩下的几个丫头还不得吃了我。躺在床上了,能靠小子伺候吗?”然后他又着重强调,“当然了,我也没有一个亿。就是我手里的东西……”他指了指周安民,又指了指林雨桐,“你跟老二都在,我现在也没醉……这会子说的话算话。就是我手里的东西……我会看孝顺程度,看各家的情况,斟酌着分。孝顺的,多给点,日子艰难的,少给点。听话的,多给点。老惹我生气的,少给点。有男孩的,我们还就偏心点,多给一份娶媳妇的钱。骂我们偏心也行,怎么都好。这些年老子在外面被人笑话没男丁,受的那个气也值这份钱了。”说着,尴尬的一笑,“不过老子也没那么多钱就是了,分到你们每个的身上也没多少……也就甭太惦记。要是不孝顺,都给老子滚蛋。就是小四说的话,我们霍霍完了你们能怎么着呀?”
那是那是!
周安民不住的点头,等这边吃完了早饭,他还顺手把垃圾给拎下去了。
这位一走,林雨桐就看林忍让,“你们是为了我大姐,把能想的招都想了。您怎么着我跟小四都没关系。不过,昨儿是真把老三给惹着了。您自己个看着办,我去上班了。”
穿了外套拎了包,抓了车钥匙就开门出去了。
林忍让撇嘴,“就她最精!”说完就嘀咕,“我是为了老大,难道这事于你没好处?”
齐芬芳倒是问他,“对老二有啥好处?”
有啥好处,那就得看看你大闺女给咱找回来的大姑爷心里装着什么算盘了。
周安民回去,林雨苗也送了孩子回来,“给我家把早饭送去了?”
嗯!
“送了也白送,钱也不会多给你一分。”林雨苗就道,“还是正经上你的班去,别的也别多想了。没戏!”
周安民坐在沙发上,“今儿没有我的门诊,我上晚班。”说着就看林雨苗,“我发现你对你爸是一点也不了解。”
啥意思?
“老爷子喝了酒,昨晚。我得知道他说的几句真几句假吧!”男人嘛,酒桌上说的话和床上说的话,那基本都不怎么靠谱的!
“那你问了,我爸说的是醉话还是别的?”林雨苗摇头,“当真还是不当真呀!”
周安民就把之前老丈人说的学了一遍,林雨苗点头,“就说嘛,我爸不能这么不顾我。肯定会考虑我已经生了可可的事。这下好了,四家将来平分。家家都是独苗,一家都是三口。谁家要真是儿子,我爸多给一份我也认了……本来就是养儿子娶媳妇的开销更大……”
也没算多偏心。
自己只一个闺女,负担小呀!
她说着就笑,“我就说嘛,爸可真敢说,说他手里有两千万,这话我信。但要说一个亿,我是真不信。在外面吹牛的话不能当真。”
周安民白眼翻她:“那你对你爸可真是没有一点了解了!我跟你说,你爸今儿要是跟我说,对啊!手里就是有一个亿啊!那我铁定不信他手里有一个亿。可你爸今儿我一问,马上就说那是醉话,也否认了他手里有那么多钱的事。我反倒是信了!一个扣扣索索,偷偷摸摸一直不说具体家产的人,突然间爆出家产,而且清醒的时候也坚称有那么多钱。那只能是谎话!尤其是当着我的面承认的话,那就更是假话了。那目的肯定是为了吊着我,叫我对你好啊!可现在他一否认,我心里就有数了。他手里怕是真有那么些钱的!”
林雨苗准备拿拖把拖地的手顿时一顿,“那你说生儿子就给一亿的话也是真的。”
“不是!这话不真。多给男孙一份这话是真的!”因为老丈人可不是个糊涂人。只一味的否认所有说过的话,未必能取信自己。所以,必然是有些话是真有些话是假的。不过自己也不蠢,算是基本明白他的话了就是了。
这么一想,他就看林雨苗,“你就没想过,咱要再生一个……”
生一个多给一份钱。
一个孩子多给五百万,这也顶的上自己大半辈子的收入了。自己现在一年也就是三十万吧!十年才三百万。干三十年也就九百万!算上工资涨幅,也就是一千万。
五百万就是半辈子的钱。这钱最后都落到自己孩子手里了,可孩子就是自己的财富呀!一个孩子太孤单,两个孩子是个伴。这里面有生男生女的概率都有,且都占一半。所以,拿的比五百万多的概率也占一半。
这么一算,很划算。
林雨苗觉得这人魔怔了,“你是编制内的。违反生育政策,公职还要不要了?”
提起编制这个事情,最近其实周安民是有些灰心的。
省一是大医院没错,但大医院也看科室的。像是急诊,像是神外,像是心外,像是颅脑,这些都是非常强势的科室。因为人家权威呀!别说省内,其实人家的影响力早已经渗透到周边其他省份。那病人多了去了。
可在省一的妇科和产科,则属于边缘的科室。尤其是妇科和产科分成两个科室之后,他从妇幼调过来,进的是妇科。
产科那边好歹来生娃的,一半都是剖腹,剩下的顺产还大都选择无痛分娩。手术多了,收入就多。
但是妇科这边,做人流的倒是占了一半。剩下的才是各种妇科疾病。
像是子宫肌瘤这些疾病,现在一少半又被中西医那边拿走了,因为自家这个二小姨子,在这方面很拿手,有吃了三服药过来复查,发现情况就有明显好转的迹象。既然如此,人家干嘛冒风险做手术了。吃中药人家不仅去病根,还是整体的一个调养。
自己调整了工作,除了级别上来了以外,其实别的都没上来。
副主任这个级别的,他们自己科就有四个人,加上他五个。人家原本就是省一的,土生土长,比自己人头熟,关系硬。自己也能靠着小姨子的关系网,可自家那小姨子是那么好靠的?
钱和权,他总想靠上一样。等发现权利不是那么好追逐的,那就只剩下钱了。
“我一同学,在外资医院。医院的条件不错……给的待遇相当好……”周安民低声道,“一月怎么着也在五万往上……”
这么多呀!
周安民‘嗯’了一声,“还有好几个同学,想联手一块开一家月子中心,做产后调理。如果在外资医院的话,我是能在外面做兼职的。别小看兼职,一个月一两万总是有的。”
那这可当真是不算少了。
“你说我跳槽去外资医院怎么样?”唯一不好的一点就在于将来没有国家给退休金。但想想老丈人手里的资产,总是先传到女儿手里,才能再往孙子辈传,“所以,咱们其实不用太担心养老问题。”
那倒也是!
周安民就道,“那你说……咱再生一胎怎么样?不管是男是女……”
可上户口这些都是有麻烦的。
周安民就道,“那也有特殊情况,意外怀孕,就说你的身体堕胎有危险……再不行,还有那个苏南呢!苏南是公安系统的,户口归他们管。二妹还救了他的命呢,咱们什么手续证明都有,难不成还不给孩子上户口了?”
就为了多争一份遗产就多生个孩子?
“要万一不是儿子……”
“不是儿子难道咱们亏了!”周安民就拉林雨苗的手,“咱们只可可一个,太孤单了。我弟弟那边有孩子,跟咱们可可年龄差距不大,但你又不让两个孩子亲近。你妹妹就算是明年结婚后面生,跟可可相差也差不多十岁呢。又只是表亲,哪里有一母同胞亲近?你想想,你有事了就回娘家,不跟爸妈说心事,跟妹妹们还是有话说的。她们嘴上硬,见你有事可总也还管。这就是亲人!咱不是想要遗产,就是想给咱闺女添个亲人。之前跳槽的事我一直拿不定主意,但现在……我也不用去巴结你妹夫了,介绍这个给我认识那个给我认识的,去私立算了。钱拿到手里比什么都实在!”
林雨苗心里反倒是安稳了下来,至少他愿意跟我再生一个孩子,那这就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意思。
这心里一安稳,一踏实,就不由的下了决心,“那就……再要一个。”
周安民提醒道:“两口子关门说的话,别在外面说去。咱先做着准备,有了以后再说。”
这我还不知道呀!我要提前说了,那别人不都以为咱俩是为了争家产呀!
所以,对林雨桐的好处是真有。周安民就给四爷打电话,说介绍顾鑫这事干脆就算了吧,他不想在医院里熬资历了,想去私立医院。
四爷这边刚送走尹宝山和牛爱群,那边就接到电话。
他去哪里四爷不关心,四爷唯一关心的就是以后在老丈人那边,此人好不好利用的问题。
回来他跟桐桐学,桐桐就笑,“好利用。他也是中了老爷子的套了!”要是没想错,他以后得跟三孙子似的在老爷子面前当孝子了。只要老爷子活着,他就得对人家闺女好着。要不然,要不然,他的努力得白费。那么多钱不得泡汤了呀。几千万呢!
四爷对林忍让就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了:遇上个善于下套的老丈人!
这就不可爱了!
自己跟周安民的区别就在于,自己被人下套了,很快能意识的到。可周安民属于那个在别人甜蜜的套子里舍不得出来的那个。
挺好!
跟桐桐一边通着电话,一边上楼。刚到门口,中户里出来一中年女人,手里拿着垃圾。跟四爷走了个面对面。四爷开门,这女人皱眉盯着四爷的背影,然后叫住四爷:“小伙子!”
四爷扭头看过去,“有事?”
这女人就道,“我儿子是省一的医生。”
“我知道!”四爷回答。
“我儿子不光是省一的医生,还跟林雨桐是大学的同学。”
“我也知道。”四爷就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俩谈了几年的对象。小伙子,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不好,但是插足别人的感情,趁人之危,这就不道德了!你还特意住在我儿子隔壁,这就更欺负人了!你哪个单位的,我觉得得找你们领导……”
“你不用找我的领导……我领导又没有派我下基层是去做医疗援助……”四爷说了这么一句话,开门直接进去了。
这女人站在外面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打电话给儿子,“儿子,你们单位是不是要派人下基层做医疗援助?”
对啊!但这事还没定下来呢,人选还在酝酿阶段。不过是自己的可能性也不大,自己是有编制的,有那么多合同工能用,一般没人把编制人员这么用的。
他就说:“您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说着,就挂了电话。
林雨桐今儿下午是在各个科室查病房,总有联合治疗的一些病人,还得按时给再瞧瞧。
这会子正在骨科,跟骨科的主任说几个股骨头坏死的病人的情况。有些是需要换关节的,但费用很大。有几个家境不好的,承担不起这部分费用的,主任就推荐了林雨桐,问问中医是不是有法子。从病房里出来,两人正在楼道里边走边说着呢,就听见护士台那边闹起来了,“……我就是要见你们主任……他在哪……他办事不公平,我怎么就不能见了……”
这边的主任处事是个特圆滑的人,但在职业范围内,却称得上是个好医生。愿意因为病人的实际情况,考虑多种治疗方案的医生不多了。骨科从来不缺病人,但是像收治的这几个病患,都有一个特点,股骨头坏死,影响以后的日常生活,更别说能出门工作了。家里的情况困难,偏年纪还只在三十出头。上有老下有小,这要是倒下了,一个家庭就毁了。就是给把关节换了,这国产的和进口的价钱上有差别,质量上也是有差别的,使用年限更要命。你说三十来岁换了,到了五十多六十多,这玩意的年限到了,怎么办?再受二茬罪?
真是因为考虑到病人的实际情况,他才推荐了林雨桐,希望给病人一个更经济实惠的治疗方案。
如果中医手段有效,他希望把病人转过去。
所以,林雨桐一听到有人找主任,她就紧跟着,她怕起医闹。有时候病人家属失去理智了,那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结果跟过去一看是李典的母亲。
主任就皱眉,“你是哪个病床的家属,有什么问题找主治大夫……解决不了的去办公室谈……”
“我不是病人家属,我是来问问,你们科室下基层做援助医疗……为什么欺负我儿子……”
感情不是病人家属,是下属的家属。
走廊里到处都是拄着拐杖在恢复期锻炼的病人,人丢大了。
他气道:“下基层医疗援助,是光荣的任务。咱们的名单还在酝酿。基层的情况更复杂,病人的情况也更复杂,医术不过关的,想下基层还没这个机会……你是谁的家属……”
李典妈这才懵了:“没出来……还在酝酿?”她脑子转的快,“哎呀对不起了……这是骨科呀!我跑错了!我还当是外科呢……”
然后迅速的撤离了
大家才议论纷纷,这叫什么事。
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知道人没定下来,才故作姿态的转移大家注意力的。
可这人是谁呀?谁的家属呀?
林雨桐发出一声轻嗤声,故意的!
这主任就看过来,林雨桐脸上那一丝轻嘲还没收起来。
他就问:“小林认识?”
林雨桐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带着几分尴尬,“那个……看着眼熟,想不起来是谁。”
这位又不傻,能叫林雨桐露出那种表情的,又是自己科室人的亲属,那能是谁?
除了李典也没别人了。
林雨桐又没说,跟这位主任告辞,然后施施然就走了。
但骨科有李典的老情人呀!曾经背着原身,两人眉来眼去的。就是那个护士,她在输液室配药,躲在门口都看见了。她见过李典的妈妈,自然知道是谁。一闹开这位就给李典打电话了,李典正在整理病例,电话就响了。一看来电,就皱眉,“不是说没事在科室里不联系吗?”
那位在厕所躲着打电话呢,“没良心的,还真狠心。呸!你还真当我乐意找你?是你妈来了,跟主任闹了一通,为下基层的事……”
李典吓了一跳,“在主任办公室?”
“你妈还算是聪明。没说是你妈,一听主任说名单还在酝酿,就说走错了科室。”她在电话里轻笑一声,“不过我猜名单上肯定有你。”
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旧情人就在主任边上,我不信她不认识你妈。”
“林雨桐也在?”那肯定是认识的。但她向来不会多嘴。
“那你还以为人家会念着旧情?你就等着吧,看看名单上有你没你!”
李典惶惶不安,但名单上真有他!人家主任话说的很好听,甚至把‘别的科室的家属’大闹的事放在会议上来讲,“……咱们科室都是好同志,没有这样的拈轻怕重的同志。我也说了,基层的情况特殊。特殊就特殊在,很多人对疾病的认知不够。他们多是体力劳动者,五十岁往上,十个人八个都有不同程度的骨病,劳损几乎是人人都有的现象……所以,就更需要专业素养够的大夫。另外,基层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更能增加大家的见识,积累大家的经验……所以,年轻人就是咱们的主力军……”
开会的时候嘚吧嘚吧的说了一大堆,然后名单没宣布的时候,他就有预感,这回躲不掉的。果不其然,名单里真有他。
他是名单里唯二的有编制的医生,那位已经五十多了,长了一张一开口就得罪人的嘴。下基层就下基层,人家不在乎。人家儿子都大学毕业了,考上公务员工作了。人家老婆是开饭馆的,就在医院附近,不做熟人生意,只病人家属那生意就做不过来。如今铺子都盘下来成了他们家自己的了,城里的房子攒了十多套,据说是连京城和沪上也有房子的。
别看人家老婆长的又黑又胖又丑,可人家有本事。
他跟林雨桐分手的时候,别人都没说什么呢,就这位见了他冷不冷热不热的说了一句:“人家再是合同工,可人家是医生。是医生,就有成为编制医生的可能。可你找一护士,护士能成为医生吗?不能说绝对没有,但你找的那位祖宗,描眉画眼的,成不了医生。”
医学生哪有那么多鬼时间捯饬脸!
当时就给他噎的不轻。
后来林雨桐有名了,有才了,要啥有啥了,一般人都高攀不起了。这人又说风凉话:“别以为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其实男人娶媳妇也是第二回投胎。我当年结婚的时候,谁不笑话我,说我娶一女李逵。可结果呢……我在医院就有任性的权利……别人行吗?一个个累的跟三孙子似的,我呢?”
我又不担心失去工作没饭吃,我顶撞了领导也就顶撞了,我今儿就耍赖不去,领导拿我也没办法。我不在乎扣奖金扣工资,我不在乎职称……家有老婆养,实在不行,我给我老婆当收银员去,在哪不比在这鬼地方舒服。要不是一天天的闲着没事,谁爱上这破班?
这会子这人在边上嘀咕着,还不忘幸灾乐祸:“你看,被我说着了吧。小林要是你女朋友,这倒霉事能搁在你身上?小林要是你女朋友……你还在医院混什么呀?回家玩去……她难道养不起你?”
你看!没了你,人家找了个听话的好养的养着了吧。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不提林雨桐还罢了,一提,他瞬间就想到了,一定是林雨桐告诉主任那天找茬的人是谁。
他蹭的一下起来,出去谁也没理就冲出科室然后下楼,他得问问林雨桐,要不要这么绝情。摁了电梯,进去,紧跟着外面进来一抱着孩子女人。
她牵强的笑笑,“李医生。”
嗯!他点点头,然后才发现,这是科室里才收进来没几天的病人。年龄不大,三十二岁,丧偶,家里还有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而她却因为骨折进医院,结果检查出骨癌。如今能给的第一阶段治疗方案就是截肢。
可对于一个养着三岁孩子的单身母亲来说,截肢之后……母女怎么活。
他难得的问了一句:“你……你不该出来,也不能这么抱孩子……你这是要去哪……”
说着话,谁也忘了按电梯。结果可能是楼上还有人在外面摁了,电梯一直往上走。到了顶层,外面的人上来了,可这个女人却下去。
“这不是一层!”李典喊了一声。
女人跟没听见一样,只管走她的,出去之后还直接往对面的楼梯间走。
再上去可就是楼顶了。
坏了!
他急忙急下去追出去抓住人:“你干嘛……大姐,咱不能想不开!孩子才三岁,你凭什么剥夺孩子活下去的权利……”他朝楼上指了指,“楼上都封着呢,你上不去。”
女人抱紧孩子,浑身都在颤抖,然后摇头,“上面封着呢,那就不去上面……”
李典点头,对!不能去上面。
可说完了,意识过来了,这里不能寻死,难道其他地方能拦住她。
李典一着急就道:“咱别走绝路。不用截肢也有别的法子……中药的法子你愿不愿意试试……医院有个年轻的中医大夫,非常厉害……她一定有法子救你……你看过网上的那个视频没有……她把快死的人都能救回来……我不骗你,我给你看……”说着,就用手机给她搜,“不信你看……你看看就知道了……”
女人的眼神从一片死寂到灿若星辰,“李大夫!”女人腾出一只手抓住李典,“能帮我找找这个大夫吗?”
能!只要不寻死,怎么都行。
“跟我走!”他接过孩子,小心的看护着带着人找到林雨桐。这一层,外面围着病人,还有几个探头探脑的年轻人,拿手机拍呢。
但林雨桐瞧病都关着门,这些人是想拍下来发视频,但病人有**呀。
外面分诊的护士一见李典就伸手拦:“……你等一下,林大夫现在很忙……”
李典看看怀里乖巧的孩子,难得的好声好气的道:“我知道。但我这个情况特殊,是骨科住院的病人……”
住院的危重患者优先。
可这个患者也不危重呀!
护士就拦了一下,“那也得等等……里面还有病人呢。”
“这是住院病人,有优先权……”
“那你也得等里面出来……”
这么推推搡搡的,一时就争执了起来。
声音一大,林雨桐就听见了,从里面出来,问了一声:“怎么了?”还以为是李典闹事。
护士上前就把事情说了。
林雨桐皱眉,问李典:“病人什么情况。”
李典抱着孩子简单的说了几句,他侧着身子,避开孩子的耳朵,低头凑近林雨桐:“丧偶,三十二,骨癌,孩子才三岁。没别的亲人!我出来的时候撞见了,像是要寻短见!”
林雨桐意外的看了李典一眼,然后就看向这个女人。
女人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苍白孱弱的就如一张纸片。只眼里还带着几分希翼。
林雨桐朝她招手,“你过来我看看。”
女人一步一步走过去,像是等待判决的犯人。
“手给我!”林雨桐伸出手来。
女人伸出手,感觉到了温暖,轻柔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它不是冰凉的没有感情的检查机器。
她紧张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这就是视频里那个为了救人赤脚狂奔的大夫。
良久,她的手被松开了,她就听这个大夫说:“骨癌……还不算太晚。你不想截肢……”
“我还有女儿……”她急切的看着她,“她太小了……”
“那你按照我的方案治疗的话,就终生不能离药……一天三顿,顿顿如此……”林雨桐看她,“你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女人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不叫眼泪掉下来,眼前的女大夫此刻在她眼里,都是朦胧的,就像是电视里的女菩萨。她的声音遥远而亲近,飘忽的叫人似乎找不住。
“大夫……我不用截肢可以……吗?”她几乎是哽咽着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就怕之前听错了。
“不用!”林雨桐肯定的回答她。
女人一把抓住林雨桐的手,“那我……能活几年?”
“你想活几年?”林雨桐笑了,语气里带着轻松。
“我……”女人看看被李典抱在怀里的孩子,“我想活十年,那时候我女儿就十三了。十三岁的孩子懂事了,留点钱给她,她就能自己买东西,自己做饭,自己生活了……”说着,又更小心的提要求,“要是能活十五年就更好了,那时候,我女儿就十八了!她成年了……要是能早点读完书,或是学了手艺,就能自立了……我就能彻底放心了……”
林雨桐反攥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放心,你只要按时吃药,将来给你女儿看孩子都行啊!”说着,就说边上已经哭出来的护士,“药房不是少个熬药的人吗?去说一声,这位大姐以后是咱们的常客了,干脆就不再找别人,用她好了。再给分一间单人宿舍!”
是怕有病的人没人肯雇佣,更是害怕太过劳累的工作影响她的病情。
护士应着,擦了眼泪就跑了。
林雨桐叫女人去门诊室等着,这人却转身,先接过李典怀里的孩子,然后把孩子放在地上,对着李典就跪了下去,“谢谢你李大夫……要不是你,我就……”
李典手脚无措的将人扶起来,心里却被这一跪跪的半天不能回神,口里应着:“……我是医生……应该的……”
小姑娘走过去抱着李典的腿,仰头看他:“……谢谢……医生……叔叔……”
李典低头,眼神碰上小姑娘无邪的眼睛,他有些慌乱。抬头却见林雨桐没走,而是含笑看着他。这么长时间,他第一次从林雨桐的眼里看到了两个字——尊重!
心里一股子东西汹涌而出,他将孩子塞给她妈妈,然后大踏步离去,走着走着,眼圈突然红了:怪不得人说得意易忘形,这一得意,一忘形……到底是干了多少荒唐事!我是医生,在医院不想着治病救人,一天到晚,脑子里算计的都是什么。
当天晚上,林雨桐收到一条短信,是李典发来的,上面之后六个字:
对不起!谢谢你!
林雨桐笑了笑:这人也许不会是个完全意义上的好人,但他未必不能是个好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68、饮食男女(26)三合一
饮食男女(26)
考试就在眼前了, 这天捡了下午的时间, 两人去街上看看。主要是给四爷添几身去学校要穿的衣服。现在见的人不是林家的人,就是外面的合作伙伴,要么就是苏南和顾鑫这样的朋友。可能更多是为了搭配林雨桐这个老阿姨, 人家穿的比较成熟稳重了。
自打不是富二代之后, 他的穿戴看起来是‘朴素’了, 至少没那么些特别潮的打扮了。
可这要去考试,将来的同学要是不出意外,应该都是二十二三、二十三四的孩子。那这一副成熟稳重的打扮估计是会不合群。
因着桐桐下班回来都三点多了, 出门的时候都四点了。冬天天黑的早, 两年没有太逛, 直接选了运动品牌,买几身运动服,外家两间大羽绒外套。这个打扮再加上被林雨桐特别照顾过的相当细腻的脸, 减龄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国内的运动品牌,价位适中,穿着也舒服。连鞋一块买了几双。
他俩属于大户, 到这里就少不得多买几身,回头尹宝山两口子过来得给牛爱群检查, 到时候叫带回去,顺便给尹丽也带了一件。
又给林家众人都买了, 连可可的在隔壁的童装店买了一身,只林雨苗两口子的没有。都是只买了保暖的羽绒服,算是把店里现有的款式和颜色都拿了一件。
从店里出来五点, 然后给林家打电话,今儿会回去吃饭。
到家的时候都六点了,一摁门铃,是周安民在家,手里还拿着拖把,正拖地呢。
四爷:“……”周安民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一到老丈人家就干活,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习惯。
周安民看着对方大包小包:“……”这家伙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上老丈人家就买东西,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习惯。
然后两人心里都不满意,却又都扬起笑脸。
四爷就道:“大姐夫拖地呢。”
周安民点头,回一句:“哟!带这么多东西。”
然后一个让路,一个进门。
林阳在屋里给可可辅导作业,林忍让在沙发上聚精神会的看什么国际新闻。齐芬芳在厨房做饭,难得的是林雨苗在阳台上晾衣服。
见两人回来了,林忍让叫四爷:“大振,快过来……来来来,你看看这新闻,你说着奥巴马会不会叫m国从伊拉克撤兵……”
林忍让特别喜欢四爷给他分析这个国内国外时事政治,有时候一个事件得反复的听几遍,四爷正在家呢,都常不常的接到林忍让的电话,问那个谁谁谁在哪个场合说了什么样的话,这话代表什么样的意思。把这些都得记住了,然后人家在外面才又吹嘘的资本。现在是一群老伙计坐在一块聊天的时候,都是以他为中心,这个国内的国外的,噼里啪啦,听的人一愣一愣的。
四爷应着,就过去跟林忍让看新闻,然后低声跟他说这里面应该是释放了什么样的政治信号等等。
林雨桐呢,大衣脱了就进了厨房,齐芬芳探头出来看了看就笑,“你爸可算是找到伴了。以前在家里三两天也不见说句话的,跟咱们娘儿几个没话说。如今你看看……大振一来,你爸就活过来了。”
自从跟尹家见了面,这边也随着尹家叫,都叫大振。
齐芬芳进来就关了厨房的门,怕油烟味出去,“……也不知道人家m国的事跟咱们有个啥关系,一天天的不知道一瓶醋多少钱,把人家国会这个党那个党的,倒是说的怪清楚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民间的政治评论员,人家掌握不了政治,还不兴人家点评点评了?
林雨桐就说:“您管他这个干嘛,也就剩下这点爱好了。”
齐芬芳哼了一声,“我倒是想管他,可管得着吗?在家三五声的喊不答应,坐在那里看的那叫以聚精会神。看完了也记不住几个,回头还得打电话问大振,你说他到底是看了啥。”抱怨完了,才又道,“你又买什么了,大包小包的往回拿。”
“买了几件羽绒服。”林雨桐就道,“您跟我爸穿的太老气了。您出去看人家广场上的老太太去,哪个不时髦。别一早起来就往店里跑,店里有人照看就完了。人家迟到十分钟半小时的,这都不是个事。你要实在不放心,回头叫人给店里把监控安装上,在家里就能看到店里的情况。也去参加个模特队,你看人家穿着高跟鞋,走路过来那个劲儿……”
“老骚|情!我哪有那闲工夫。”齐芬芳说着,就叫林雨桐出去,“马上好了,你出去擦桌子准备吃饭。”
“小四还没回来了?”林雨桐问着就出去。
“十二月了,好些租客准备搬了,她在那边等着呢……不用管她,赶上了她吃,赶不上叫她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话音还没落下,小四开了门搓着手就进来了。
齐芬芳又探头去看,“嘿,就跟站在窗户根底下似的。”
小四哆嗦着,“以前在老宅也不知道是怎么住的,怎么那么冷!”
林雨桐看她,下面的裤子是毛呢的,笔挺笔挺的,里面肯定没套秋裤毛裤以及打底裤。上面是一件衬衫领子的毛衣,内衣上面直接穿的,没穿保暖的。外面一件夹克样式的‘羽绒服’?姑且叫羽绒服吧。那玩意薄就罢了,关键是拉链也不拉,就这么敞着。倒是搭了一条又长又厚的围巾。在脖子上围了好几圈。好看是好看了,可这保暖半点关系可都没有。
“你这不是作病呢吗?”林雨桐看她那样,就问:“你摸摸你肚子凉不凉,膝盖凉不凉?”
能不凉吗?都快冻死了!
但还是嘴硬,“扛扛就过去了。”说着就看那一堆购物袋,“二姐买的衣服?”
“黑的是爸的,红的是妈的。还有意见白的,一件米白的,你拿进去跟你三姐商量,两件你们俩都能穿。”
还剩下一个兜,里面是眼色比较绚烂,是给可可的。她应了一声,都给拎进去了。
一会子可可就穿着出来了,“二姨买的这个好看。”
林雨苗进来看见就笑,“跟个花孔雀似的。”说着就点头,“好看!喜欢就穿着吧。”
周安民赶紧说,“还不谢谢你二姨。”
“还得谢我二姨夫。”
孩子总是可爱的。四爷就接话,“行,回头二姨夫再给你买。”
一家子都高兴,林雨苗过来帮着端饭,“你们都惯她。”
“咱家第一个孩子,宝贝嘛。”林雨桐说着话,那边姐妹俩也出来了。白色的到底是小四这烧包穿了,米白的也洋气,林阳穿着。
林阳左右转转叫林雨桐看,“合适,也好看。我今年一件都没添,二姐买了我今年就不买了,过年再添一件算了。我就喜欢这种长的,从头裹到脚,不冷啊!”
小四那件还是短的,她就喜欢那个样式。
齐芬芳拿了筷子出来看了看,“嗯!简单,好看!”然后看见桌上剩下两件,愣了一下,才要说什么,小四就直接把话头拦了,“给妈买的是枣红的吧……要是正红的多好,我就穿了。反正估计妈也不爱穿。不过枣红的……还真不怎么适合年轻人穿……”
运动装哪里那么严格的年龄界限?
小四贼了,怕齐芬芳不穿把衣服给林雨苗。
吃饭的时候林阳主要跟四爷说话,说的也是考研的事。她是单独考研过的,林雨桐的原身原本就是本硕连读的。因此,林阳也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说这个考试。
完了又问林雨桐,“二姐不想读博?”
“我现在读博不读博的,意义其实不大。”医生这一行,拼的就是技术。只要不做学术性的东西,其实读不读博的也就那样了。关键是,“白老就带博士研究生。”
这种师生关系,还没有林雨桐这种的师生关系在圈子里受重视呢。
要单纯的为了学历考西医的博士,那就更不必要了。她现在也不是什么也不学,像是医学手术的一些视频或是直播,她有空也看。但得是有兴趣的手术才行。
最近她看的最多的就是再植术,植皮,断肢再植等等。对她来说,上手不上手其实都一样,这玩意看会了基本就能上手。
但这玩意林雨桐估计没什么机会用到。搁在不发达的古代,没有配套的仪器,不能放大,我能将血管完全吻合的缝合起来恢复血运吗?再者,断离之后段时间内手术是可以的,可古代那条件,病人能那么快赶到?便是到了,她有差不多能手术的环境吗?
就算设备我放空间里,可没点的情况下,搞个毛线?
可要是到了未来……嗯!现在的技术又太落后。
她现在学,就是觉得想学,然后置于会不会用到,什么时候会用到,鬼才知道。
周安民也说:“二妹读博,那就是锦上添花。不过,有个博士的学历,你在医学院是很有发展潜力的。现在是做助教吧……将来职称跟学历还是挂钩的。”
治病救人重要,但培养更多的中医人才,难道不重要。
四爷就点头,“大姐夫说的有道理。”
一人之力到底是有限。
林雨桐点头,谢了周安民,“回头我跟师父商量。”
可黄广平却认为,“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你去好好的念个博士……要么,我这里有个项目……你看一下……”
抗癌药?
“中药抗癌?”林雨桐皱眉,“您知道的……中医讲究单人单方……”
黄广平点头,“所以啊,能普遍使用的,哪怕是能缓解病情,减少病痛也是好的……”
“可是……西医对中药认可的不多。我们认为是行之有效的,他们用他们的理论去解释,除了千百年来一直用的验方药品,其他的,都被否认了……”
先救命再治病的理念,林雨桐一直奉行。就像是给苏南,那种程度手术,可以说粗糙的都没法看。她也承认对身体会造成很多必要的或是不必要的伤害,所以,后续才会有那么长时间的调养。
说起这个骨癌的患者,吃了中药之后没有其他副作用吗?有!身体疲乏,浑身乏力。甚至于夜里不能安枕。吃一顿时间,看她身体的反应,然后随时要调理药方。中药再如何也是药,对肾的负担也非常大。一般开中药,不是十分紧要的,都是吃半月停上半月。而林雨桐只能通过调整药,既得治病,又得间隔的调解人的五脏六腑,不能因为长期吃药而损了身体的根基。
这是非常困难且漫长的过程。
在一段是时间内,休息不好,情绪不好,这都会影响身体,从来在脉象上有所反应,导致用药随时做调整,癌症哪怕是在她的手里,那也不是说能根治的疾病。她做的一直是叫人带病生存,尽量的在延长一个人的生命。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有人将这段视频发到网上,求上门来的癌症患者络绎不绝。这些人不用住院,就是开方走人,定期前来就行。但收治这些病人的前提,是他们没有进行过化疗。
放疗的患者还行。尤其是那种手术后化疗的患者,她是特别怕接的。
黄广平给的建议就是:“……你可着一种单纯的来。化疗之后的患者,选择了西医,就按照西医的路子一直往下走。这一会子中医一会子西医,情况更复杂。”
对于手里这个项目,他又道:“你在临床上多做一些总结……不过是时间更漫长一些。临床观察的时间更长一些,对于病患,五年、十年、甚至于二十年三十年才算是一个节点。做学问是这样的,一件事做一辈子未必会成功……你若是考博士。将来许是副教授、教授、专家……但我还是希望,三十年后,四十年后,你自己能挣一个荣誉博士回来。”
博士是通过专修、考试授予得到的,有真凭实学。荣誉博士是授予给一些在社会某行业声望比较高、对社会贡献大的人的,是对个人成就的一种肯定。
这需要不慕荣耀,放弃一路风景,只专注可能成功也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成功的一件事。
但这件事……意义重大!
“好!”林雨桐点头应酬,这样的事……义不容辞。
“至于你考虑的,也对!但这并不妨碍你授课。以后学校的课,公开课一周一次,但每年,给你五六个实习生……”
实习下来得规培,规培不敢怎么分类,时间上大致得是三年到五年。这个时候学生都是有一定的基础的,而且送来的一定是品学兼优的。这样的学生反倒是省心了。
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那就这样了。
跟林雨桐之前设计好的路不一样,但是,显然这种更有意义。
她回去甚至跟四爷说:“……是不是被特意扔来攒公德的?”
四爷皱眉,然后摇头。不是否认,而是不知道。这是以后多观察几世才能看出端倪的东西。
反正不管怎么着吧,路总得往下走的。
四爷现在的应酬少,都知道他要考试,给他腾出时间来。而这一年,也马上到了年底了。到了年底,工作的人,考虑的就是今年有没有什么荣誉,年底科室里发多少奖金。
林雨桐这样的新手没争,但因着给科室和医院创收了,给了个先进工作者,年底奖金也着实是不少。
而就在领完了最后一笔奖金之后,周安民正式离职了。
林雨桐跟四爷再次到林家的时候,周安民又在林家忙呢。干啥呢?几百块钱给这边买了个健身器材,蹦床,“……大人孩子都能玩。现在天冷,空气质量也不好,早起出去健身倒是不好了。这个承重五百斤,特别安全……也不占地方。”
但问题是……你得先把他安装起来吧。
一般在健身器材店里买,人家就是安装好的,就像是他自己说的,这玩意车的后备箱都能放得下。可这会子还是一堆的零件……
网上买的吗?
包装箱子上也没见标签。
怕是谁送给他的,他那边的地方小压根放不下,当人情送来了。
放假孩子在这边的时候多,弄这个也行。
可这会子他坐在地板上,摆弄零件却像是无从下手。林忍让坐在沙发看电视,只一眼一眼的瞥大女婿,眼里都是嫌弃:这点活都摆弄不明白?到底能干什么?
四爷大衣脱了蹲下去,“先把三个弧形铁筒连接成圈……”
这玩意一个套一个就进去了,但是这位愣是满头汗都弄不进去。
林雨桐一把拽过来,咔嚓往里一塞,三两下就链接起来,然后说林忍让:“羡慕人家有儿子。要儿子干啥呢!都像是我大姐夫这样的,体力活干的还不如我。”
齐芬芳就拉林雨桐,“咋说话呢?”笨成这样!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子,小尹在边上呢,要你逞能。
林雨桐气啊,这不逞能不行的。链接这个看着费劲,但要能承受五百斤,那你想等会崩上那个纤绳这得需要多大的劲儿。靠四爷一个人呀!
周安民是给四爷和桐桐找了活了,两人默契,也就十来分钟把东西给装好了。倒是边上的周安民偶尔搭把手累的直喘气,“我是得练练了。体力真跟不上了。”
林忍让没叫他,反倒是叫四爷:“大振过来坐,我正有事要跟你说呢。等你考试完,跟我去见几个朋友。”
什么朋友?
“又去叫他给你们看狗呀?”林雨桐真是福气,“干脆在郊外族一片地,弄个狗场算了。”寄养在狗场一年不少花钱。
林忍让摆手:“不是狗的事。”
还有啥事呀?
等四爷考完了,该放假的也放假了,四爷陪着林忍让出去了一天,回来喝的半醉,都回林家这边了。
林雨桐扶了四爷去她的房间,“这是干啥去了,喝成这样?”
“两件事……”不用四爷回头,外头林忍让跟功臣一样喊呢:“老三……老三……出来……”
林阳放假了,老师就这一点好,寒假能放假。
她在厨房说给弄点蜂蜜水呢,结果被叫出来了,“怎么了?”
她现在在家,不怎么跟父母搭话,除了非说不可的话之外,一般不怎么说。
林忍让挥舞着胳膊,“不是喊……在私立不好吗?”
私立怎么不好了?
其实还挺好的!
主要是寒假和暑假牵扯到招生问题。而且,私立这种吧,有时候不好说。比如,老师每天得提前到校,在学生入校的时候,别管刮风下雨,老师站里两排,等学生进去。放学的时候,一个班三个老师跟随,其他的副科老师也一样,站在道路两旁目送学生离开。
这些她都没回来跟家里说过,刚开始心理是有些不适应的。
而且,不管是对孩子的态度还是对家长的态度,你得非常的好才行。否则,家长有权利投诉你。家委会不定期的会出现在教室外面,听老师的课,如果三次里有两次不给满意的评价,那家委会就有权要求校方随时更换老师。
说一点压力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这一个学期,英语老师连着换了三个,原因是家长认为老师的发音不准。
二班的班主任也被替换了一次,是因为两个孩子推搡的时候,女孩的指甲不小心刮伤了男孩的脸。老师被扣了一个学期的奖金,当月的工资,而且,不能当班主任了。
这一件件积攒起来,说真的,滋味真不是太好受。要不是现在公立学校实在难进,要不是私立的工资待遇还可以,她是真不想干了的。
这会子见不怎么管她工作的事的爸爸突然问了,她也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只道:“什么工作不受气?我二姐遇上难缠的病人还跟着受气呢。”
那还是救命的医生呢!
“你二姐跟活土匪似的,谁能欺负她?”林忍让一挥手,“她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留在给苏南做手术的事上发表过一次看法,这事过了,这死丫头没少呲他。不识好人心,我只为苏南好,就不是为你好吗?他嘟囔着,又说林阳,“咱村的小学……你去不去?”
什么?
“小学要拆迁了!咱们将来时回迁房,几个村在一个小区。小区周边配套起来的就有小学、中学……你是村里的户口,先在村里的小学入职……其他的手续你别管,有人去办。你的自身条件够,算是特聘回去的……用那个什么名义……”他还真记不住。
四爷在里面回了一句:“解决进城务工人员子女上学问题带来的在编教师人员不够的现状……”
“对!”林忍让夸四爷,“大振脑子转的快!人家本来说什么都不答应,话也模棱两可的。但这话一说……好办了!这是市政的大问题了。”
做好了是政绩。咱正可以坐这个顺风车,先进去弄一编制再说。
只要在编了,那就好办了。以后好调整呀!
林雨桐本来还说,再过几年关系熟悉了,看看医学院附中附小那边有没有机会,却没想到林忍让不声不响的去给林阳办这事去了。家里其实没啥过硬的关系,这托人再托人的往上找人,疏通多少关系,要搭进去多少人情,当然,钱也不会少花的。而且,这绝对不是现在一找就恰好能搭好关系的,其实四爷在其中就是插句话给了对方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但其他的,“……只怕您费了不少心吧?关系疏通了多久……”
林忍让喝的比四爷多,七八成醉了,挥舞着胳膊,“……老三是我闺女……她毕业我心里能不急吗?你在医院实习,做的好了就能留下……老子就这么大的能耐,给老三疏通就不能给你疏通,所以老子是一直督促你,叫你好好的……千万好好的,能留下最好了……可老三这边,你别怨你爸偏心……老三没毕业就跟人家打招呼了……狗r的,这是撒网捞鱼……钱是漫天的撒,可拿钱办事的少……拿钱愿意搭关系的……这都是好人……一层一层……两年多了……愣是今儿给拿下来了……拿下来了……”
进公立没有过硬的关系得搭进去多少钱?
这个林阳知道,她同宿舍的同学回地市,家里都花了二十多万呢。那还是他姨夫在小部门里有些关系。
她急道:“其实私立也挺好……”
“好个p!”林忍让骂道,“你当你老子没去你那边的学校看过呀!那么大的雨……孩子不懂事玩雨水,穿着雨鞋把裤子踩湿了是多大点事?至于被家长拦到学校外面掰扯了大半个小时吗?她家的孩子是孩子,老子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不去!有钱人家的小祖宗,咱不伺候!”
私立学校刚开,在对学生这一块就做的有点过了,为了吸引生源的。
“那您到底花了多少呀……”林阳是真心疼钱。
“别管花了多少钱……你明儿就去找人家先把手续办了……再把你的工作辞了……开学去村里那边上班……等拆迁了挪过去了……就是大学校……不是重点有什么关系……也不影响你拿工资……”说着就摆手,“去去去!老子睡会!”然后喊四爷,“大振,今晚别走了,就住下……”
住下并不方便,还有林阳和小四呢,半夜起来上个厕所啥的,特别不方便。
林雨桐也不解释,“您睡吧!别的您别管。”
回头林阳却怔怔的出神:当爹妈的没不管她!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办好,一直没言语。羡慕别人父母早早的给把工作都安排好了的时候,家里也在尽力为她找关系。只是没把握没告诉她而已。爸爸还专门去学校看过!
这种感觉很陌生,叫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不真实。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林雨桐知道,所有的话都不用多说了,只花费心思,花费金钱,花费了两年多时间,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看人家的脸色,说尽了巴结的话,只为叫她一辈子能有个安稳的保障,就这一点,那些能过去的,过不起的,都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去。
她没去打搅林阳,跟齐芬芳说了一句,就带四爷走。她开车,今晚住那边不回来了。
在车上四爷才说:“……虎子考公务员,他捎脚把事情给办了。考的好,就放在防疫检疫站……考的不好,就去农机局下面的设置的站点……或是地方志办公室……”
啊?
林雨桐愣了,“后面两个单位……万年都不见得招人吧?”
说的是呢!
一个单位,也就是三五个人。活没多少,年初这个计划,年末些的总结,可以说是远离权利中心的世外桃源。一辈子混工资,奖金这玩意是什么别去想,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就是一点,也不会惹事。谁也不会说找你去办事,知道你这个部门是一点权利都没有。
考试好办,考试跟前四爷亲自给辅导,什么题怎么答,过关不难。难的是这个选择上。
“你想让去哪个?”林雨桐问说。
虎子太老实,四爷道,“防疫检疫这里面的猫腻你还不知道?他沾不上这个。一个不小心被人坑进去了连怎么栽的都不知道。还是去世外桃源吧!人家拿多少工资他拿多少工资……将来要是能找个一样拿工资的媳妇,小日子就能过。”这次的事,其实没有林忍让,四爷过了年也会着手安排的。但叫林忍让一插手,得!尹家生生是欠了林家一天大的人情。尹丽现在的工作是桐桐给安排的,虎子这么大的事,人家也事先都放在心上操办了。你说,叫尹家能说啥?
可这好处,还真不能不接。
四爷当初还想着,实在不行,就放在村里当村官算了。一半时间还能种地,工资其实也没少拿。但这边给安排的,不管怎么说,是在县城工作。这个工作吧,有个好处,那就是结婚说对象的时候,要求能高一点。有房,再花三五万买个车,哪怕是面包车呢。这也属于有车有房了,再有稳定的工作,那找一同样挣工资的姑娘还是容易的。可在村里的话,别管你拿不拿工资,大家瞧着就不体面。对象能给你介绍个啥样的?
出于这一层考虑,四爷还非得接下林忍让给的好。
这人一天忙忙叨叨的,别管做事的方式方法咋样,总还是为他自己的孩子考虑的多些。
四爷回去就跟尹宝山打了电话,把事情大致给说了,也说了自己的决定,把里面弯弯绕绕的事情都给他掰碎了了说。
父母盼着孩子安稳,有口太平饭吃。因此这个决定正中下怀。
多少不好意思都不说了,能不接也不愿意接,可牵扯到小儿子的一辈子,这个人情就只有生受了。
四爷叫两人把这话瞒着,谁也别说。哪怕是虎子,别先露底,报考的时候再说。
两人能不知道轻重吗?
挂了电话,一是心里轻松了,好歹小儿子的事不出岔子的话有着落了。另一边呢,心里又慌。人情太厚,觉得诚惶诚恐。
齐芬芳就道,“下次再去之前……给蒸上一袋子手工馒头。亲家母说酵母蒸出来的馒头比碱面馍好吃……”说完,过了半晌又道,“……你把家里存的羊皮你叫人清洗清洗,还有羊毛……”羊皮的话做成褥子。
“城里人也不用羊皮褥子,有暖气呢。”尹宝山就道,“回头我跟村里那几个爱钻山的说一声,以后有野物的都给咱送来,要活的……我收拾齐整了,哪怕专门去送呢……”
“那你也把羊毛给我拿去叫人弄干净,我给做几双鞋……”
“城里人谁穿那个?”
“拖鞋!羊毛拖鞋!”尺码差不离就行,也不用特意去问。
林雨桐和四爷却不知道这个,两人今儿在新房这边收工。顾鑫办事很靠谱,知道林家在上面,老是吵也不行。于是,就是人海战术。一组一个房间,进度自然是快。哪怕是冬天,人家这该完工的一样完工。许是建材选的好,里面基本是没有什么气味。
但这也得晾着。
人家干完,还专门叫了保洁的,将屋里屋外的打扫干净了,开门验收的时候,家里干干净净。
柜子什么都是顺便做好的,林阳跟着看了又看,“二姐,我给你添一大件,你要电视还是冰箱?”
空调是中央空调,安装好了已经。
她说着就看林雨苗,“大姐,要不咱俩一个买电视一个买冰箱吧。”
其实价钱差不多。
小四接了一句,“那我买洗衣机。”也不贵!直播虽然没挣钱,但是两三千还是拿的出来的。
林雨苗皱着眉苦着脸,没说话。
林阳都以为人家不愿意了,见二姐看大姐都变了面色,就想出言圆过去。
却不想就听见二姐说,“大姐,你是不是有了?”
啊?
林雨苗捂着嘴,“我进来觉得有点难受……”
肯定难受!再没有味道,也是新装修的。
林雨桐拉她的手腕,“我瞧瞧……”
这一摸之下吓了一跳,面色也复杂了起来:“你是不是吃什么药……还是打什么针了……”
周安民正看书房的布置呢,就出来了,也看林雨苗,“你吃什么药了?”不是告诉你备孕不能乱吃药吗?他急切的看林雨桐,“二妹把出什么了?”
林雨桐气道,“这是多胎!”
什么?
周安民脸上的表情比林雨苗还惊诧,紧跟着面色变幻,几乎是瞪着林雨苗,“你到底吃什么了?”
林雨苗有些慌乱,“我……我想要个双胞胎……反正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
那就肯定是吃排卵药或是打排卵针了,还是瞒着周安民的。
周安民是大夫呀,还是妇科大夫,他太知道这个危害了,指着林雨苗半晌才道,“……你……你怎么就知道促孕怀的一定是两个……”
多胎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林雨苗看林雨桐,“是不是你把脉把错了?”
“放屁!”周安民大喝一声,恨不能晕过去算了。想要孩子,但是首先不能叫可可的妈冒这样的危险。哪怕是离婚的时候,可可也是父母双全的。可这种事,是会要命的。他不会拿孩子妈去冒这样的危险,于是,急切的看林雨桐,“二妹……拜托你……你大姐这一胎不能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因为今年弟弟结婚,家里又结新亲。所以过年得蒸花馍馍。以前也见过别人家蒸这么复杂的,今年轮到我家,自己亲手去做,才知道有多琐碎。从十点多忙到现在,还没蒸完了。估计弄完得等晚上十二点左右了。大家急着看更新,我先给大家更了吧。厨房已经发起来的面再不赶紧蒸,馒头就得发酸。先这么着吧。
269、饮食男女(27)三合一
饮食男女(27)
林忍让和齐芬芳都吓傻了。
哪里还能在楼下呆着, 走!上楼, 回去说去。
四爷不想上去,大姨子怀孕,妹夫跟着掺和什么呀?
他只跟桐桐示意了一下, 要留下来量房间的尺寸, 看放多大的家具合适。林家其他人都慌了, 谁也没注意到这一点。
一回林家,林雨桐就奇怪:“你在哪打的针吃的药?”现在这种药在外面随便都能买到了?小诊所都有这样的针剂了?这还得了!
周安民瞪林雨苗,“问你话呢!在哪做的?哪个医院?”
告不死他们才算是怪事。
自己是妇科大夫, 老婆正常不正常的我心里没数吗?怀孕前我自己能不给她做孕前检查吗?需要用排卵药的时候我自己不会开呀?
气死了都!
林雨苗坐在沙发上, 这会子拿着橘子剥了皮, 闻着那个橘子的香味好似才好受些,“……就是去找你以前的同事,关系好的那个……”
“你没有检查单子……他能给你开药?”不可能!没这样的大夫。
他是没给开, “他不是带着实习生吗?我先跟他聊了很长时间,他被病人家属叫走了……我就跟实习生在那说话……然后叫她帮着开的……”
实习生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孩子。
人家肯定以为她是上级医生的朋友,而且, 林雨苗一定跟人家说了,周安民在妇幼有关系, 在省一那边还是副主任。
从学校才出来一脚就进入医院圈子的实习生,人还都是懵的。能急切的找份稳定的工作留在医院最要紧。
“我跟她说……我是检查过的……顺路过来看能不能在这边顺路拿点药……要是不行, 哪天再拿检查单子过来拿药也行……”
周安民就问说,“她就不问问,我在省一, 你干嘛去妇幼检查看病。还有,现在医院系统联网,你报上身份证号,姓名,哪怕只是手机号码,人家也能调出你的就诊和检查记录来……你是怎么给人家说的,人家才给你开药……”
林雨苗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我跟她说,我是想要二胎……但已经有个女儿了……之前在省一检查的时候,发现卵泡小,影响受孕……”
那意思就很明白了,在省一那边检查,发现不容易怀孕,也应该不会怀孕。但却想要二胎,但二胎不符合政策。所以,就不能叫人知道她在接受治疗,才要找熟人开药偷着治疗。将来生了才好开各种证明,来证明这个孩子是不得不生下来的。
逻辑上是通的,对方也一定会这么想。
但是,这玩意没有病人的信息,就绝对不会给你开药。
林雨苗就道,“人家给病人开药的时候多开了一份,那病人是农村的,没啥见识。我给他们支付那次看病检查的费用和医药费,他们把药给我一半……”就这么简单!
这一通操作……你说她蠢吧,她的小聪明向来不少。这样辗转的办法,怎么想出来的?
林雨苗吃了半个橘子,“我不管,反正孩子我得要。其实之前我都想好了,要是妇幼那边帮不上忙,那我就在医院那里看看,像是之前卖我药的那对夫妻,我可以雇了他们。那女人就有病,得促排。我带她去下面哪个区医院,看病的是我,检查的是她……一样能查出我有病,一样能给我开出药来……”只要想,办法总比困难多。
如此的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多生个孩子?
“那你知不知道……”周安民压着火气,“你知不知道,只要促排,就没有准准的恰好是双胞胎的。双胞胎多胞胎概率几乎差不多。如果走运,是双胞胎,那还好。但如果是多胞胎,那就有存在畸形胎的可能。而且……对你的身体,损害比你想象的要大。你都三十二了,过了年都三十三了,以孕妇的年龄来说,怀孕的年纪在三十四岁,生产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就是高龄产妇了……你已经无限接近了,自然受孕还好。现在你怀的多了,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孩子,都是不负责任的。从医生的角度,我给你的建议是不留。从丈夫的角度,从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的角度,我可以告诉你最终的结果……我不能明知道他们出生身体可能出现隐患还叫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受苦……所以,不要!”他耐着性子,带着恳求的语气,“咱就可可一个也行……”命跟钱比起来,钱就是个屁,“……这件事上,你要听话。二妹的医术真的不错,不想去医院,咱自己在家里也行。我是专业的妇科大夫,你可以放心。二妹在中医上的造诣,你更可以放心。她不会拿你的身体开玩笑的。好不好?”
林雨苗朝后缩了缩,“……也许就是三胞胎呢?现在生三胞胎也很多,孩子也都很健康呀……”
“那要是万一不是三胞胎……是四胞胎……五胞胎呢……”
林雨苗小心的问,“能做减胎呀!”
周安民表情几乎是痛苦的难以遏制的,“……没有任何一种手术是不存在风险的。万一出血、宫内感染、脏器损伤怎么办?你以为一切都能按照你想要的方向发展?减胎术是在宫腔内操作,可能导致完全性流产。便是当时成功了,术后仍有可能发生流产。宫内胚胎发育着床情况各异,个别胚胎有自然停止发育的可能,所以减胎最后的结局有可能比预期保留的胎数低。极少数情况下还可能出现减胎失败……就是减灭的胚胎可能继续存活,需再次减胎或需要流产全部胚胎。就现在这医疗水平,医生只能选择外观较小及容易操作部位的胚胎减灭,不能保证继续妊娠的胚胎没有畸形。所以,所有的风险都存在,不会因为减胎就不存在。我们有可可了……再要一个,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关系呀!”
这一刻,他真觉得是报应。就是想要那一份钱,也想要一个孩子,谁知道折腾了这么一出出来。
林雨苗却不为所动,“……就是正常怀孕,那就没有畸形了?那就不存在这个风险那个风险了?你们医生在医院接触的都是病人,都是有问题的。所以,你们满脑子都是万一有问题了可怎么办?可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没问题的。如果是四个五个,我减胎。如果是三个,我生。你就是离婚,我也生!”
“你生了……户口上不上去怎么办?”林阳这么问,“没户口孩子怎么上学。”
“我不信国家会叫黑户一直存在。生下来,国家就会管。”
小四嘴里啧啧有声,“一个可可你都管不过来,你还生几个?也跟爸和妈似得,散养着咱们?”
“散养着……你们现在不也挺好。”
小四:“……”是!爸妈精养你,把你养坏了。撒手不管我们,散养着我们,我们倒是没歪了。
她现在有些幸灾乐祸了的看爹妈了:瞧瞧!这就是你大闺女!当时是把我那亲大姐给扔了,反倒是把胎盘带回来养大了吧。蠢上来你就拿她没办法。
林雨桐皱眉:“你自己带的过来吗?我就这么问你吧,你自己带过孩子吗?你是有可可,但可可是谁带的?孩子一岁以前母乳,尤其是头几个月,两小时一喂,你呢?白天是你喂的,晚上只要是睡前,也都是你喂。可你半夜醒来过一次没有?孩子半夜起来吃的都是奶粉。爸妈半夜换着起来,怕你休息不好,怕影响姐夫第二天上班。等过了一岁了,能给你带了吧。你说孩子得跟你隔开,要不然晚上老找奶吃。行!爸妈给你带着,这一带就是到了三四岁。孩子能自己吃饭了,也不带尿不湿了,能上幼儿园了……爸和妈都有点高血压撑不住了,晚上你才开始带的。你说……孩子这么大,你费了啥心了?你当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养的小嘴能叭叭叭的,那都是容易的事呀?你还三个也行?你说,爸妈还得再给你干几年?”
“我能带,不用爸妈!”她就看林雨桐,“你姐夫现在工资不少,一个月雇上两个保姆,也行啊!”额外花上一万块钱,对现在的家庭收入来说,并不算多艰难。
我的天啊!
林雨桐就问说,“你家就两室一厅的房子。你们一间,可可一间。孩子和保姆你打算塞到哪?”
后续带来的问题呢?要是都是闺女,还能共用一个房间挤着。要是有男有女,你得考虑住房。住房附带的就是三个孩子的入学问题。那是养孩子,不是养条小狗。现在可可的白天时间归学校,晚上时间归林阳。假期不上学,但有假期各种特长班,把孩子的时间就占用的差不多了。一到放假,齐芬芳就跟着可可跑。从这边接出来给送到那边,整天就见她忙了。
一个孩子你都没摆弄明白,你还再要至少两个?
你养的起我信!但你自己照看,我怎么那么不信。
果然,一说房子的话她就卡壳了,好半晌才问齐芬芳,“妈,这个小区咱家是不是还有房子呢?要不然,我跟租户换了。她住我们那边,我住你们名下那套。房租的差价我们补给您也行。”
什么?
家里在这小区里还有房子?
齐芬芳低头摆弄毛衣上的线头,林忍让摇头,“没房子,现在还没有要买的打算。你要生也罢,不生也罢,都随你。你的命是我跟你妈给的,你想这个想那个,却没想过你要是有个万一,我跟你妈该怎么办……我们万事都随你,也随惯了!你结婚了,成家了,三十多的人了。你得为你自己的后半辈子负责。你的事你看着办!也别想着没地方住,就把可可送来。不成!你们的孩子得自己带。家里不够住……租别人的房子也一样,把你家的租出去,每月差价也没多少钱。我跟你妈帮你把可可看大了,接下来,得给老二看孩子……”
“老二现在又没孩子!”林雨苗拉着脸,“可可放过来一年两年就行,那时候老二也有了……”
“老二很快就会有!”林忍让看林雨桐,“是吧?”
啊?
林雨桐:“……我……得等过了年,后半年才能结婚……”
“孩子生在婚内就行了!”现在怀孩子,生也是生在后半年的。林忍让说着起身,不见四爷,“大振呢?”
现在跟四爷的关系怎么那么好呢。
林雨桐朝楼下指了指,“量下尺寸,看家具家电怎么买……”
“一个人怎么量?”说着,起身溜溜达达的就出去了,显然是要下楼找四爷。在玄关处一边换鞋,还一边跟齐芬芳交代,“上次拿回来的几只兔还在冰箱冻着呢,你赶紧拿出来解冻,老二在家,叫老二做。今儿吃麻辣兔。我跟大振喝点啤的……看家里还有没,没了就叫小四去门口买……”
孕妇不能给吃兔肉,不管有没有科学根据,人心里总有个忌讳的。
这就是故意的,不留林雨苗两口子吃饭。
等他人出去了,齐芬芳也起身,身体晃了一下,吓的林阳赶紧扶住,“您坐着,我去厨房。”
齐芬芳拍了拍林阳,“你不是要跟你二姐去买家电吗?你们几个去吧,肉冻实在了,解冻得两小时……你们只管去……回来再做时间也够……”
周安民急忙道:“妈,您得劝呐!她这脾气……我都说不动!”
齐芬芳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婿,也不万全是没有可取之处。他有小心思,也爱钱,爱占便宜。但他心里至少还有底线,至少知道过来干干活,讨好讨好。哪怕这样的嘴脸不好看,但总比自家闺女这样往死了作的好。就自己这样的闺女,真恨不能掐死算了。爹妈亲人都忍不了了,凭什么要求人家女婿得忍者。她站住,背对着后面也没看大闺女,只道:“安民呐……你们是两口子。跟爹妈比起来,你们才是最亲近的人。我跟你爸没把她给教好,你带回去好好教去……我四个闺女呢,不可能可着你们一家照顾。老二要成家,之后得有孩子,我得帮老二看一个。你知道的,她也忙。是真忙!大振还要念书,时间更不自由。尹家那边……虽说是老人会帮忙,但是也要考虑尹家的情况。尹家那边……大振还有个弟弟没结婚呢。这将来给小儿子娶媳妇,花销多少……你也是农村出来的,情况你知道。他们也顾不上。我们给你们把可可看的能撒手了,该轮到老二家了。等老二家的差不多上幼儿园了,我就该顾着老三家的。紧跟着还有小四家的……你说,真像是苗苗说的,都只顾着你们……等我老了,能单指着你们两口子给我们养老吗?当爹妈的,偏心常有。我一直也偏你们……可再偏……也得有底线呀!你们回去自己商量,要是她觉得她能生你能养,你们还都能照看的过来……那就生。那是你们的权利!我跟你爸……包括她这几个妹妹,都没有发言权。”
当父母的心疼自己的孩子,但在子女的一些决定上,真不能帮着做主。尤其是子女在生养孩子的问题上。
如今的独生子女是好,但她却一直不赞同。政策得响应,这个她认。但是吧……孩子多了有好处,不光是为了要儿子。这里存在一个风险的问题。齐芬芳自己兄弟姐妹算起来其实不少的,但是哥哥小时候意外没了,弟弟小时候也夭折了。一个孩子就存在很多风险的。她不能非说不叫生或是如何。
但用这样的法子多生孩子……该叫人说什么呢。
自家男人说的对,老大是不吃教训就长不大。
林雨苗果然还跟孩子似得的赌气,越是不叫干什么越是来劲,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不管就不管!不管我也一样生。”说着,就吼周安民,“你就是现在要跟我离婚,我也要生。我能生我就能养……”
然后蹭蹭蹭的往回走,门甩的哐当一声。
周安民头都大了,看林雨桐,“刚才摸了脉……二妹觉得这可能是几胎……”
生过三胎的人知道三胎是个什么脉象,但这个肯定不是,“三胎以上。四胎的可能性小,五胎的可能性大。才一个月,脉象并不明显。现在把不太准。”
小四给自己搭脉,从这轻微的震动中找差别,有啥差别吗?她又拉林阳的胳膊,再摸,连跟自己的对照不来。
神了嗳!怪不得那么多人不信中医,这玩意叫自己去摸索的话真觉得挺玄的。
周安民却信林雨桐的话,至今为止,没见多自家二姨子办过砸招牌的事。
人家说四胎或者五胎,八成把脉把出来是五胎,但就像是多胞胎常出现的情况一样,若是有一个发育的不足,就很可能导致脉象不显。
这还不要命吗?减胎……它不受罪吗?
他有些疲惫的站起来,“我今儿再劝劝,过几天我带她去医院。就去省一,有什么问题,能随时找你。”
好!
目送他离开,小四嘀咕:“我突然觉得大姐夫有点可怜。”
因着这个事吧,林家对周安民有些改观。
本来挺高兴的,结果今儿给家里扔了这么大一雷。姐妹几个想留下来开导齐芬芳吧,可如今说什么合适呢?
于是,悄悄的出门,给她一点自己的空间发泄发泄情绪也好。
从楼上下去,到三楼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门里的声音似有似无的穿出来:“……这么个不懂事的玩意,能说啥。看吧……作吧!吃点亏就长记性了……你以后跟桐桐结了婚,对那边的态度也要一样,要劝着桐桐,别对那边手太松。你也看出来了,都不是太懂事的性子。周安民瞧着还能好点……”
是林忍让拉着四爷在说话。
得!姐妹几个出去溜达了一圈,买了三样家电。老三和小四一块付的钱,怎么算的林雨桐也没问。
回去的时候,林忍让和四爷已经在家里下棋了,齐芬芳除了眼眶有些红,别的都正常。
小四就叽叽喳喳的说现在的洗衣机有多好,扔进去不用管,出来就是烘干好的云云。林雨桐顺手把饭做了。
一共三只兔子,不是野兔,是家养的兔子,肉质更细嫩。红烧的,清炖的,爆炒的,又把内脏用双椒炒了一盘。
林阳进去端饭,问说:“真不给大姐那边送呀?”
孕妇不能吃兔肉,说是生三瓣嘴的孩子,这也不科学呀。
林雨桐就说:“兔肉寒凉,是不适合孕妇吃。”
古时候的中医大夫就有这样的认知,可怎么才能阻止孕妇吃不适宜吃的东西呢?就跟大人吓唬孩子一样,告诉他再哭狼就来了是一个道理。吓唬孕妇的话后来慢慢的就传下来了。都知道这种说法不科学,但其实内里,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阻止了孕妇吃不适宜的食物。
“吃了应该也没事,不会有啥危险。”小四在外面接话。
嗯!吃的不太多,是不会有危险,“但是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体质上是会产生一些影响的。”
具体的也没拿人实验过,或者是做过某方面的统计。但理论上是会的。
行吧,那就别叫吃了。
林雨桐却又道:“给可可留了,孩子吃这个挺好。”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努力的想营造点轻松的气氛,可气氛又怎么轻松的起来。
接下里的日子,四爷和林雨桐两人抽空就去给家里添置家具。置办一个家不容易,想起点什么买点什么,置办的太细碎了,林忍让都觉得烦。
什么桌上的花瓶,瓶子里的插花,墙上的画,还有博古架的摆件,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陪女人什么活都干呢。
这天林忍让下来,就看见自家闺女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血呼啦的,像是看什么手术的直播,然后自家这姑爷呢,摆弄着几枝腊梅枝条,黄色的花苞在枝条上,也不知道欣赏个什么劲儿。饶是享福的是自家闺女,他也看不过眼,就说桐桐,“该你干的活,还得你干。你怎么叫大振在家啥活都干呢?”
林雨桐:“……”我冤枉死了好吧!他的审美那是一般的高吗?到现在几辈子都赶不上!这压根就不是说你努力一下就能弥补的。我就是想动手,你看他乐意吗?
林忍让叫四爷出去,说是在小区门口的茶馆,有点事。
四爷要走了,还特意看了看他插了一半的花,交代桐桐,“你别动……”千万别随便给我插,“留着等我回来。你忙你的就行!”千万别糟践好东西。
林雨桐:“……”好的!你的潜台词我都懂。
林忍让瞪了林雨桐一眼,出去就说他女婿,“……对我闺女好,我自然高兴。可这也不能事事都太娇惯……”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彼此谦让包容,才能长久。就像是小四那种的理念,动不动就要谁把谁宠的恨不能生活不能自理……那就是爱情?爱个屁!谁上赶着找罪受呢?
四爷特坦然:“没事,她忙,我能干的都不用她插手。”
关键是,有些事绝对不能叫她插手。她那审美比弘历强,知道弘历那些玩意,确实是不好看。但你叫她动手,有些方面那手残的做出来的跟弘历喜欢的如出一辙。本来清雅的搭配,叫她非给你整的万紫千红花开富贵。
要是没有几个手巧且灵性的丫头伺候,那就不能对她收拾出来的屋子做更多的期待。
四爷和林雨桐并没有搬过来,只是偶尔进来收拾一下。要是两人忙的顾不上,林忍让和齐芬芳就白天过来一趟,开窗户通风。晚上再给关上,家里家具家电都有,怕贼偷。当初装修的时候,四爷给了林家一把钥匙。后来装修好了,装修钥匙就不能用了。但家里的钥匙,四爷还是亲自送去一把,“给家里留一把。”
一句‘家里’把齐芬芳说的心里高兴,每次四爷过来吃饭,都得先问四爷想吃什么。
要过年了,尹家叫人捎来不少野味,人没来,但是东西叫客车捎带来了,打电话叫四爷去取的。四爷一股脑的都给拿过来了。过年他得回去,齐芬芳又给准备了一后备箱的年货。什么瓜子花生糖柿饼水果的,这不值钱,就是个意思。
四爷会年前提前回去,年三十在家过,早起在村里拜年,然后赶在中午的时候再来城里,给林家拜年,顺道的接桐桐去尹家。初二在尹家呆一天,然后再回城里。估计桐桐过年放假也就那么三四天的工夫,随后就又得在医院了。
再是忙着过年,可林雨苗的事在腊月二十八,怀孕差不多四十多天的时候,终于有了明确的检查结果:五个。
“肯定得减胎!”省一的妇科主任是位老大姐,在岗位上叫大姐,其实年纪算,快退休的人了,都已经是长辈了。人家人情世故多通透啊,怀的是多胞胎,必然吃药或是打针了,那肯定是要生的。她都到要退休的年纪了,开个证明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她也不捅破,只说了决定,“减胎有风险……但是医院马上要来一个从m国回来的大夫,她的水平不错,这个手术我可以安排她来做,尽量的降低风险。”说着就看林雨桐,“想来中医上没有减胎的法子……”
中医上没有减胎的法子,但中医上如果非要保下五胎的话,也是可以的。当然,西医也行。只是,给产妇带来的风险太大了。像是林雨苗的体质,真叫生上五个,不叫孩子累着她,那她也得成十年的养着。
如果能不冒这个风险,当然还是不冒的好。
“减胎术之后,调理的事有我。”她只能这么承诺。
周安民低声跟主任商量,“能不能告知她……不能生下来……”
主任这才诧异,“你不想要?”
“我的主任呀!我是大夫,就是想生老二,我不能自然怀吗?我们都挺正常的,家里还有个善于调养的中医大夫,我们犯得上冒这样的风险吗?”周安民最近瘦了十斤不止,苦笑连连,“我老婆这人,说不听。还不敢叫她太激动!”
主任就看林雨桐,“这是你亲大姐。”
亲的!嫡嫡亲的。
主任毫不避讳,“一点也不像。”不是说长相,而是说性格和能耐。这位小林这半年风生水起,年纪轻轻在风口浪尖上,本就容易招惹是非。可这位愣是处理的圆滑通润,没见有谁跟她不好的。这就很难得了!当然了,医术叫人服气也是主要因素。但这无不证明她聪明!什么都来得。
怎么换到她姐姐,怎么就这样了呢?刚才人家在里面还问:“几胎?要减胎吗?要减胎能保留男胎吗?”
她刚才出来都没好意思学,怕人家两口子是憋着劲要男娃子的。
现在说不要了……作为大夫,她主要考虑的当然是孕妇的态度了。能给你作假也是有限程度的作假,其他的,绝对不行。
她就道,“整体发育看起来还行,只一个似乎有些不怎么好……”
这跟林雨桐早前把脉把出来的结果是一致的。
主任见家属不意外,周安民又不时的看林雨桐一眼,她就明白,人家是心里有数的。
“这个发育不好的……要是减胎的话,他所在的位置还不太好,用抽吸的法子,技术难度很大……说不定,为了拿掉这个发育不好的,要将其他一个或是两个挡着的,先拿了……所以,要减胎……至少也得减两到三个……”
至于减掉的是男还是女,这才六周,根本就看不出来。
所以,这就看天意了,天意剩下的是女孩,就是女孩。是男孩就是男孩!
“要做的话……过完年,七周到八周做。”说着就看两人,“你们都是大夫,这些不用我多解释。回去好好做做孕妇的工作……其实不生这一胎,调养上两年,再自然受孕,也不算晚。”
谁说不是呢!
两人跟人家道了谢,才进去接林雨苗。林雨苗抓了林雨桐的手,“你就告诉我,这肚子里有没有一个是男孩……”
孩子先得发育到分男女的阶段,我才能把出来呀。
林雨桐只道:“中医还是有很多欠缺的,像是这样的减胎术,中医就做不了……”
省的你以后再问我肚子里是男还是女了。
晚上回去还是把林雨苗的情况跟林家两口子说了,这林雨苗也真是倔强,自从上次走了,再没回来过。每次把孩子送过来,出了电梯先把包放在电梯门边上,防止电梯关上。再带着孩子敲门,听到里面应答了,也听到脚步声到玄关这边要开门了,她就返回去坐上电梯又下去了。
每次上完课,不来接的话,孩子就在这边住下。
跟亲爹妈冷战开了。
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林忍让没再问,直接回房间了。齐芬芳去问说,“我都没听过还有减胎术,怎么减胎?痛苦吗?”
说是还好,但是……总不会太舒服。
至于怎么减胎,她就解释,“……多胎妊娠减胎术根据手术部位可分为经腹部减胎术和经yin道减胎术,根据减灭胚体的方法可分为机械破坏法、钢丝绞杀法、抽吸胚胎法……具体的怎么操作,还得看人家大夫的。到时候,看发育情况再决定。不过,在各种多胎减胎术中,使用经yin道途径的抽吸胚胎法效果比较好。”
这些术法一听就大致知道意思,那能不难受?能不痛苦吗?
齐芬芳当时就觉得头晕,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林雨桐的手搭在头顶,给摁了几下,“血压高了,您别跟着上火呀!您疼她……她自己不疼她自己个,有啥办法呢。”
知道!知道!
“她是铁了心了,就要生?”
应该是!
齐芬芳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是个要债的。
再生气,可对这样的大闺女,当爹妈的还得顾着她的身子。她叫林雨桐,“你去一下你大姐那边,给你大姐把脉,出个食谱的方子,她喝不了苦药,我给她炖汤,食补……”
今儿已经把过脉了,林雨桐给开了方子,“按照上面的吃。放心,我姐夫是大夫,他知道怎么照顾这种特殊的孕妇。”
母女之间的冷战,也因为一碗汤缓和了。缓和之后的结果就是,林雨苗跟住到娘家一样,白天总在这边,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家里忙里忙外的准备年货,还得跟伺候大熊猫似得伺候她。
林雨桐要上班到年根,中间只送了一回四爷。如今是一下班也就早早回来了。今儿回来的时候,见小四带着可可在外面玩雪。小四接电话去了,可可一个人蹲在雪堆边上,用个树枝在雪上划拉来划拉去。见林雨桐下车,就跑过来,第一句就问:“二姨,我妈……是不是要生弟弟妹妹了?”
啊?
你爸你妈没跟你说吗?
可可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说要什么不要什么……爸爸在家说不能要,有我呢。我妈说得要……再叫她不要,她就去跳楼……她是嫌我……嫌我考的不好,我笨,我学习不好,才要生弟弟妹妹的吗?”说着,她哇的一嗓子哭出来,“我以后乖……二姨你跟我妈说,我以后可乖,我要好好学……我肯定回回考第一……别不要我……”
孩子的哭声无助的叫人心酸。
林雨桐这个气啊:给人当了父母的,哪里有任性的权利!说什么还没有长大,还不成熟。当了妈的人了,谁给你幼稚和任性的权利了!你得对因为你才来到世上的这个人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70、饮食男女(28)三合一
饮食男女(28)
孩子一哭, 小四那边就挂了电话赶紧过来。才要问怎么了?林雨桐的电话响了, 是杜仁杰。
“领导……”她亲热的笑,“您有什么吩咐?”
“你这个小林,大过年的, 我能有什么吩咐?吩咐你过几天一定得过来, 咱们聚餐, 把小尹也带上,咱们内部聚聚。”跟林雨桐说话,总是能叫人心情愉悦, 一个简单的称呼, 一个说话的语气, 只要一开口,就觉得两人属于自己人。他就道,“听说你在打听哪个医院有多胞胎的孕妇?”
“对!”医院这个圈子, 就这么大。自己的大姐,周安民的老婆,怀了多胞胎的事, 人家那位主任不说,可护士呢?那些检查的大夫呢?你能封上人家的嘴吗?这不,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林雨桐确实也在打听这个事情,说实话, 这样的案例想收集可不容易。按时定期的给摸脉检查,以后遇到了,好歹有对照组呀。因此, 她就在圈子内问了问,看省城的哪家医院收了多胞胎的病人。没想到这事倒是叫杜仁杰知道了,她就把理由说了,“您也知道,我从医时间短,很多经验需要积累,多见见总归没有坏处。”
杜仁杰表示理解,“你去空军医院,那里有一例,那边产科的主任联系电话我等会子发给你。还有三院,那里收了一例,听说那个病人想转院,你要去就尽快去看看。”
能在医院住院的,肯定是五个月往上了。多胞胎到了五个月,那肚子就很怕人了!
“成!”林雨桐就到,“等会子我就去。”医院总有值班的大夫。而且,明儿也大年三十了,不想往医院跑。
杜仁杰马上道,“那先挂了,我给你把电话号码发过去。”
挂了电话,小四哄着可可出去买玩具,对孩子哭闹的事,她的态度是这样的:“没事,晚上回来再说。”
不等林雨桐说话,人家跑远了。她干脆就上楼,杜仁杰的消息也发过来了。她表示感谢,那边发来一颜文字。
对颜文字不怎么了解的林雨桐,还得现查去。手里一边摁着手机,一边开门往里面走。
家里要炸丸子,林阳在客厅里削萝卜。见有人回来赶紧就喊,“二姐,搭把手!”小四溜了,老大不能动,可着她当劳力呀!
林雨桐手里电话已经摁出去了,先给三院那边,然后只朝林阳摆摆手,表示在接电话。电话一通,那边说话很客气,“是小林吧,听老杜说了。你过来吧……我在医院等你……”
“好的!我马上来,半个小时之内!”挂了这边的电话,她去房间换衣服,跟空军医院那边联系,这边就显得很高冷了,尤其是在说了杜仁杰的名字之后,那边更高冷了,“有事吗?”
语气不耐烦。林雨桐就耐着性子,“是这样的,我是省一的林雨桐……”
哦!这个名字听过。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呀!
也就是因着这个名字,这边耐心的听着,不时的嗯一声,表示知道,你可以往下说了。
林雨桐这才道:“……听过您那边收了一多胎妊娠的产妇,我想过去看看……多胎妊娠不常见,我在这方面经验上欠缺……”
只是号脉呀!
“行,你直接过去就好,我不在医院,医院有值班大夫,我会给值班室打电话说明情况,会有人配合你。”
林雨桐再次道谢,这才挂了电话。
今儿给一位患者放血,溅了点血在裤腿上,她赶紧换了,从里面出来。林阳知道,这又指靠不上了,刚才打电话她都听见了,还是正事。
这会子就问,“多胞胎……这就赶在年前年后要生了?那也不算少见呀!随便找找就有两例。”
“哪里是要生了?具体的几胞胎我现在还不知道,一般五个月就得医院呆着了。最怕的就是早产……”林雨桐这边话没说完了,齐芬芳从厨房伸出头来,“你可不得小心着。咱村坐着轮椅的那两个……”
“大六叔和小六叔?”那是一对双胞胎,腿都有问题,一直坐着轮椅。如今也都五十多了。
齐芬芳就点头,“是啊!两人六个多月就生下来了……那个时候的条件,当妈的一生下他们就大出血,没救过来。这两娃是男娃,当奶奶的舍不得,就给养着。咱村都把他们叫六成。大六成,小六成。”
是说只有六成发育。
六个月生下来的孩子活下来的几率不高。便是活下来,也有大概率的发育不完全。这两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林雨桐点头,“所以,为了防止过早产,四五个就得在医院保胎。至少得到七个月。过了七个月,孩子存活的概率高一些。如今有保温箱,孩子得在里面待上几个月才行。”
齐芬芳听的肝都颤,何况另一边的林雨苗了。
林雨桐没搭理她,跟齐芬芳和林阳说了一声,就出门了。等林雨桐走了,林雨苗也起身,“我回去看看……看看你姐夫回来没?”她是跟林阳打招呼。
“那你自己小心,避着点有冰的地方。”
林雨苗应着往出走,林雨桐开车走,她出门就赶紧打的,“去三院。”
林雨桐不知道有人跟着她来了,到了三院就去了产科。产科现在还一样,人满为患。现在还有好些是选择剖腹的时间,这大年下的,有些就选在除夕或是大年初一叫孩子降生,所以,人家大夫其实还都挺忙的。她跟人家寒暄,然后了解孕妇的情况,一边说一边往病房去。医院走廊里,要么是走动来走动去的要生产的孕妇,要么是剖腹产之后,开始下床慢慢活动的产妇。还有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来回走的。家属比产妇还多。
因此,夹在着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谁也没在意。
单独病房也不是什么严防死守的地方,就在走廊的尽头。进去的时候产妇躺在床上,巨大的肚子,肚皮上满是狰狞。
好几个人围着,那是翻身都困难。
“妊娠二十五周,三胞胎。”这边的大夫给介绍。
林雨桐就伸手搭脉,这些她搭脉搭的很细,还细问了孕妇和家属一些情况。门是虚掩着的,为了方便大夫看,产妇的肚皮是晾着的。门外林雨苗看的几乎站里不住。
这是三胞胎六个多月的产妇?
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
她生过孩子,说实话,生可可生的并不困难。她也见过怀着双胞胎的,除了肚子大点,也还好。怎么多了一胎,人就成了这个样子。
见林雨桐要从里面出来,她赶紧去了对面的水房。林雨桐出来的时候只扫见一个背影。
这要是别人,估计也就没当事。林雨桐是干啥的?她干过的职业说出来吓你一跳。因此,只一眼,她就知道是谁。
怕是嘴上硬,心里也没谱吧。
她没拆穿,而是跟这边的大夫说话。这个病人肚子瞧着可怕,三胞胎是个因素,另外就是……孕妇本身比较胖,即便没怀孕,肚子估计也像是怀了五个月的。这一怀孕生孩子,就比别人显得更吃力。
高血压高血糖,随着怀孕伴随而来。
从三院出来,又去了空军医院那边,这边的怀的也是三胞胎,减胎过一个。妊娠三十周,七个多月,随时都可能生产的孕妇。
林雨桐把情况看了,出来正跟大夫说话呢,里面家属就喊了:“医生……医生……看是不是要生了……”
大夫呼啦啦的往里面去。
林雨桐没时间跟人家告别,发短信表示了感谢就自己先走了。对这种产妇,人家医院早就一套接生的方案,你一别的医院来的大夫,插不上手的。人家也不会允许你插手。
她走她的,觉得收获也还是有的。至于林雨苗会不会跟着,她也不管。
林雨苗其实有点害怕,她没急着回来,而是在医院那边跟那个产妇的家属一起等着。手术室里生孩子的也不是一家,也没人注意她。
再者,剖腹产的话,时间其实很快的。她听周安民说过,正常的话,剖腹一个小时都用不上。双胞胎时间久点,一个半小时。那按照这个算,三胞胎也就是两个小时,最多也花费不了三个小时。
现在才是下午的五点,晚上八点她就能到家了。
果然两个小时多一点,护士就出来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可三个孩子的体重都不足两斤,还伴有新生儿呼吸窘迫综合症、新生儿肺炎、肺出血、呼吸暂停、呼吸衰竭、黄疸、低血钙等十余种并发症。
她是听的腿都软了,坐在那里半天缓不过来。
回到家的时候都快九点了,她是恍恍惚惚的。
周安民在家收拾东西,明儿大年三十,他得回老家陪父母过年。复婚了,其实今年应该带着老婆孩子一块回去的,回去呆几天,也走走亲戚。可现在是不能叫老婆跟了,“……可可我也不带了,我带着回去,你不放心,爸妈在这边也不放心。我就明儿走,后儿,也就是大年初一赶在晚上我就回来。你跟孩子在爸妈那边过年吧!家里也别折腾了。我一走,你干脆就直接住过去,二妹除夕晚上总在家,要去尹家也是大年初一才去。初一尽量我下午就往回赶,家里总有一个大夫在,我也能放心。”
林雨苗应着,又想起什么似得问,“你说……新生儿要是有很多并发症,将来身体会好吗?”
周安民放下手里的东西,“西医上一般说都是说抵抗力低下这些话……有些孩子检查的话,全身上下,是查不出大毛病的,如果能康复的话后续是查不出大毛病。就是爱生病,稍微有点不注意,感冒发烧咳嗽,一年里有半年在吃药,这都是常见的。其实这个你得问二妹,许多西医上查不出来的问题,中医又都能前期诊出来,并且给予调理。用中医的理论,那肯定是五脏六腑都是有不足的。”他说着,就看她,“我不建议要这一胎,也是从这一方面考虑,这对孩子是不负责任的。照顾生病的孩子,还是好几个……谁都没有这么好的精力。想要个二胎,是想提高我们生活的幸福指数,不是为了养孩子而养孩子……如果,你大半辈子得过的狼狈……你再想想,想想值不值。”
过年了,但林雨苗却很沉默。小四为了逃避劳动,只带着可可疯玩。林雨苗一般在沙发上躺着,除夕也不在沙发上躺着了,直接在屋里睡着,也不知道是玩手机呢,还是看电脑呢。
外面电视开着,叽哩哇啦的也不知道说啥。
别人打电话叫林忍让出去打麻将,他今年也没去,就在家呆着。没人说话,一个人怪无聊的。
林雨桐在厨房包饺子,做年夜饭。城里也不叫放鞭炮,年过的其实也没多少年味了。平时吃的穿的都跟过年没啥区别,对新年就少了一份期待。
家里有孩子,年夜饭不会吃太晚。就是晚饭的时间早早的吃了饭,想看晚会的看晚会,不想看的早早就都睡了。林雨桐一过九点就洗澡准备睡觉。
睡前给四爷打电话,农村过年就热闹多了,鞭炮放的,一阵一阵的,吵的电话都听不清楚。
尹家今年的年过的丰盛,尹丽跟着四爷一块回来的,打从回来,她也没出门。家里的饭菜都是她整治的。跟着大师傅学,虽然不算是正式的弟子,但是见的多了,这手艺就很不一般了。至少在农村这小地方,就觉得是真行。
这半年她也攒下点工资。这会子菜摆在炕桌上,一家子围坐着边吃呢,她就边跟四爷商量,“……你说我过年……不去上班了行不行?”
嗯?
四爷看她:“在那边上班不顺心?”
也不是!主要是大家都知道她是桐桐的大姑子,态度都有点不一样了。很多活都不叫她干了,在那里呆着,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人家面上不说什么,背后不得讲究桐桐呀。她不能给人添那么些麻烦。
再说,她也有她的想法,“……县城开馆子,投入太大了。我暂时不想去。我就想在咱们镇子上,现在空院子在镇上也才卖万儿八千的!也不用太收拾,买点材料自己就粉刷了……先不做那么复杂的,就弄个干锅居,咱镇上没有这样的店铺,县城都少……这东西实惠。几十块钱一个干锅,完了能涮菜,嫌菜贵了,吃不饱,可以少点素菜,再点些面条炸馒头片的,一顿饭也就吃饱了。这待客体面又俭省。你看现在这,点上五六个炒菜也得一百多呢。在农村,人可就算计这么一点子钱。其实我本来想的是能承接席面的那种……可镇上有开馆子的,那家人还怪霸道的!咱也犯不上跟人家起冲突。干一个他们不干的……挣的也不少……”
一个姑娘家撑起一个这样的馆子可不容易。这就得尹宝山和牛爱群两口子跟着。当然了,离家近便,来回也方便。那边有个人帮一把手,怎么都好说的。
但家里担心的不全是这个,还有那个近在咫尺的杨林。
尹丽回来了,杨林这几天,一天得从门口过几十回。
尹丽的手指抹着水杯在桌上留下的水印子,“那我还得躲着他一辈子呀?又不是我的错!我堂堂正正活我的人……别人管不着……”
四爷就道:“大姐,你要知道,这开馆子,是顶顶辛苦的活。半夜起来得进货,备料。晚上,客人喝到几点,老板得陪到几点。其实,我不太赞成你做这个。要不这么着行不行,镇上没有一家西点店。你要实在想干,你弄一省心的。蛋糕、手工饼干,披萨,甚至是炸鸡汉堡……这玩意稀罕,也有一定的市场。利润大,而且省心。你一天一个蛋糕的卖,挣的够你花用吧。”
一听不累人的话,牛爱群赶紧道:“就是!现在给老人过生日的少,给孩子过生日的多。孩子都是宝,又兴在幼儿园在学校过生日,谁的孩子生日了买个蛋糕送到班里,叫老师给过……还有小学……你们是不知道,好些都是跑到县城提前订的。就为了不叫娃在学校比谁差了。这镇上方圆这么大一片呢,孩子多了!再加上现在这年轻人……搞对象也学城里人,就那个何家的甜甜,入了腊月就回来了。大概那娃也挣钱了,隔几天就去县城买一块蛋糕,那么一丁点,拎着就回来了……再是不之重视老人的生日,也总还有孝子……把这些都加上,一天绝对不止三五个都挡不住。”
尹丽在心里算了一下,觉得也还行。
西式糕点她学会了,不能跟大师傅比,但自己烤出来的跟外面一般的店里做出来的差不多。还有中式糕点,她也会呀。
正月十五的元宵,五月端午的粽子,绿豆糕,还有八月十五的月饼,又有平时比较少见的那些,总有人要走礼的,包装的好点,也能卖出去。
她这才笑了,“嗯!那就干这个。”
尹家人觉得挺好,这好歹是个手艺,只要有手艺,就饿不着。
尹丽要的也不多,只想着回来一个月能挣上三千来块钱就行,够她用的了。
尹虎是三月报名,四月考试。报名之后,四爷会叫虎子去省城,他给单独辅导一个月,抓抓重点。饭桌上,说的都是新一年的计划。
好像一切都步入正轨。
牛爱群又计划明儿要给四爷带的,去林家的年礼。带什么呢?
四爷早就备好了,“把山里的柿子做的柿饼装上几斤,还有菜棚里夹在菜地里的野菜……我叫我姐挖回来洗干净了,把那个装了一块带去……山核桃也行,别的就算了。”
“我还多做了十多个蒸碗。”牛爱群就道,“都是瘦肉的,你看要不要带?别整的人家嫌弃!”
这不是嫌弃,是桐桐的厨艺人家未必爱吃你做的。
四爷只推脱,说人家家里女儿多,都减肥呢,吃肉的时候不多。
吃肉不多买那么多羊?
“送人了!”真送人了。
说起卖羊的事尹宝山不得劲,“你说……那钱怎么退给人家才好。我跟你妈在家里商量了再商量,都不知道咋说这话。人家搭给咱一闺女,彩礼啥的也不提,来看看咱家的情况,还高价买走咱那么些羊。这钱不能收……但还给人家吧……人家不得想,我家闺女就值二十只羊?”
用牲口当聘礼,他们别扭,其实四爷不别扭。
满人在关外,就是用牛羊衡量财富的。但是桐桐当然不止值二十只羊了。
这么一想,四爷甚至都觉得,要是能跟桐桐回一回塞外,真去放马牧羊也挺好。
于是,林雨桐半夜听到一声特别的信息提示音,是专给四爷设置的铃音。她摸出手机点开,四爷发过来一句:想跟你一起牧马放羊。
“………………”林雨桐迷迷糊糊的眨眼半晌,还没想好怎么会呢,然后信息被撤走了。
这还是四爷第一次这么热烈的表达,特别想去干啥。
牧马放羊吗?
听起来很浪漫,其实……舒坦不舒坦,他最知道了。
撤走的原因……估计是知道,不舒坦的日子自己过新鲜行,一辈子的去过,很难。不光是自己如此,他也是一样。
林雨桐不免失笑,她回了一句:别说去牧马放羊,就是去荒原大漠,只要有你,不管哪里,我都去!
四爷对着手机轻笑了一声:我为你再建一个楼兰。
是说如果真有一天去了荒原大漠,那我就再为你缔造一个属于你的楼兰。
带着情话入睡,果然连梦都是美的。早上起来心情甚美。换上四爷给选的新衣服,出去准备早饭。昨儿都做好了,热了就行。饭菜上桌,才都陆陆续续的起来。给父母拜年,然后收红包。又给可可发了红包。上午这点时间,得回村里拜年的,十二点回家吃饭。
林忍让特意问了,“大振今儿几点过来?”
得两点半左右吧。
四爷给村里大部分都拜年了,但个别人家就算了。比如何甜甜家,比如杨林家。去林家的事,尹家很重视,就怕去的太晚失礼,十一点就吃午饭了。催着四爷吃饱就安排他赶紧去城里,“就跟人家说,过了初五,我们给拜年去。”
结果四爷到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跟苏南走了个前后脚。他到的时候,苏南刚进门。人家也是带着礼进门给林忍让拜年。
虽然林忍让在家里老念叨,但林家除了林雨桐,谁也没见过他。
这会子,突然来一米八的大小伙子,长的带着英气,很是干练的样子,齐芬芳不由的就欢喜上了。
林雨桐才说:“没想到你今儿来了,稀客稀客!快坐快坐!”
“看这话说的,这是批评我一直没登门呀!”苏南坐下才跟林忍让解释:“最近是真没顾得上。推荐到公|安大学进修了这几个月……”说着,就说林雨桐,“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呀!这么挤兑我可不对呀!”
两人正相互打趣呢,门铃就响了,四爷来了。
林忍让可算活泛了。家里有男人了,气氛都不一样了。恨不能马上叫老婆切凉菜,来半斤酒,爷儿几个喝一杯。
林雨桐给拦了,“苏南不能沾酒,三年都不准喝。您以后可别拉着他喝!再说,大年初一,他肯定还忙着呢,坐不了多长时间。”
就是啊!苏南就道,“还有两月就进修完了。之后我会调整工作……到时候清闲点,有空就来混饭吃。”
四爷就问:“去向定了。”
“养身体嘛!”苏南就道,“国保大队!”
齐芬芳都没听过,“国宝大队……是个啥单位?负责保护文物?”
当然不是!此保非彼宝。国保大队的全称是国内安全保卫大队;主要负责掌握所辖地区的国内安全的敌情、社情、政情动态,研究制定对策,打击处理邪教组织,反动会道门组织违法犯罪;组织指导隐蔽战线工作,对重点部门,对象和重点部位开展安保。负责侦破危害国家安全和社会政治稳定的有关案事件,督导、检查基层所队深入全面地开展国内安全保卫基础工作。
如今大环境稳定,好些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部门。
苏南只笑了一下,没给进一步解释,只应道:“差不多……就那么一个性质吧。”
齐芬芳点头,“那挺好!挺好的。”她理解的应该是负责文物单位的安保工作。
苏南初七就得回学校去,只得跟四爷致歉:“本来还说去给叔叔阿姨拜个年。今年算了,时间来不及,等叔叔阿姨下次来了,你可一定得通知我们。上次长辈来了,你连顾鑫那里都没去,叫顾鑫在我面前好一通埋怨,只说你还是不拿咱们当朋友。”
“行!下去一块聚聚。”四爷应着。
跟桐桐就得算着时间,初二回来,初三开始怕就得拜年了。好些关系都得走动起来了。
苏南果然没多呆,“我还得去关家。以前是初二去,现在初二去就不合适。想再往后拖吧,又觉得太见外。”
是说上前老丈人家。
四爷和林雨桐也该走了,顺便送他下去。到了楼下,苏南才道,“我妈一同事的丈夫,是中原科技大学的教授,你这开年是不是得有面试……人家也带研究生……好像也是计算机相关专业的……初五你上我家来,一般那天他们聚会,我妈定下时间了,我给你们发短信。”
意思是见见,也保险一些。关键是林雨桐和四爷两人想结婚,刚一入学就结婚,有些导师就不那么好打交道。苏南的意思,是熟人就是双重保险,有点香火情,有时候话就好说了。
把四爷的事很在心。
这么热心,你不能太清高。既然是苏南母亲的同事,有两个女人在,林雨桐就道,“那我把我吃饭的家伙都带上。”美容对女人来说,不分年龄。
苏南就一边点林雨桐一边开车的后备箱,“透彻。”然后从上面搬了一个箱子下来放在四爷脚边,“你带回家去,算我给叔叔阿姨拜年了。”
等他开车走远了,林雨桐才看箱子,都是补品。什么阿胶、冬春夏草、燕窝、西洋参。满满一箱子,都不是普通货色。说是他送的,其实也是为林雨桐去尹家准备的年礼。
这个人办事,是真讲究。
“收了吧。”四爷抱起来塞后备箱,“以后他的事也用点心。”
所以说,此人遍地是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开车往回走,到家正好是晚饭时间。天黑了,得开着车灯了都。结果车一到村口,从边上的场院里就冲出一个人来,刚好站在马路上。
今儿回来是林雨桐开车的,幸好她反应快,一脚踩住油门了。要不然正撞上去了。村里这路,都是刚刚能容两辆车并行的路。你往马路中间这么一站,再怎么打方向盘,也不可能蹭不到她。
林雨桐以为遇到碰瓷的了。
结果不是,借着灯光林雨桐也认出来了,是何甜甜,四爷原身的那个女朋友。
过年了,人家也回家了。不知道怎么就在这里等着。
林雨桐和四爷下车来,先看蹭没蹭到人吧。一看,没蹭着,距离她也就一尺多的距离。
好悬呐!
林雨桐就道:“姑娘,我这车上带着行车仪的。你就是今儿躺在这儿,报警也不能判我的错。碰瓷没这么碰的!”
这姑娘不看林雨桐,只看四爷,“……你出村……我以后你有事……原来你是接人的……”
连四爷啥时候出村都知道。
何甜甜这些日子特别不好过,早前是他爹妈年前从她要过年的钱,说是家里过不去年了,叫给一万块钱。她一共也没攒下多少,给了家里五千。回来这些日子,家里总是这样那样的说,说尹家的大儿子多有出息,现在给家里了多少钱,又在县城省城买了房子云云。人家还谈了个城里的媳妇,那媳妇还是医生,长的还好看云云。就说她:“……你就是找不到一个城里的小伙子,你好歹也找一个尹家那样的。要不然,你这日子咋过?供你上学出来,你将来又是要交房贷又是要交车贷的,家里是一点也补贴不上……”
最近,她听的烦的很。
其实,她跟一个家在县城的小伙子最近走的比较近,他在追她。他家在县城有一个城中村的院子,看起来家境也不错。最近她去城里,每次回来都是蛋糕水果的带,都是他给买的。可是,年跟前了,看见尹振回来了。开着五六十万的车,一身得体又不菲的打扮,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她一直以为,公司老总家的儿子,是她见过的最优质的男人。现在这么一比,才知道,她好像错过了一个不该错过的人。
本来想着,等他上家里拜年的时候,找机会单独跟他说句话,却没想到一上午没等到人,在巷子口却看见他开车离开了。
她一个下午就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他回来。却没想到,他回来带了个女人。
何甜甜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只道:“……你换手机号码了……我打过你的电话,给你发过消息……可那边却不是你……你……怎么不跟我联系?分手了……连朋友也不能做了吗?”
最烦这种。当初嫌弃原身的是他,如今不甘心的还是她。四爷拉了桐桐,“这是我的未婚妻,见过双方父母,两边的父母也都见过面。后半年我们就结婚了。”
多余的话咱就别说了吧,这意思你该明白。
“……这么快……就结婚……”她说着才看林雨桐,这一看之下就觉得林雨桐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她问:“我们……见过?”
“一面之缘!”林雨桐笑了笑,朝前指了指,“家里等着我们吃饭,你看……能不能把路让开,天也不早了,外面也怪冷的。”
山里比城里的气温能低几度。村口是个风口,风刮的呼呼的。
四爷直接拉她上车,将她塞到副驾驶,然后自己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摁响了喇叭。
这姑娘站在车前,就是不动地方。
四爷再摁喇叭,人还是不动。
林雨桐摇下车窗,“我说……再这么摁下去,村里的人都出来了。你不怕人知道,你就这么站着。”
反正车里也不冷!
四爷再次摁了喇叭的时候,村里那边就有手电筒的光打过来,看看这边是碰车了还是咋了。
结果灯光一照,何甜甜拉了围巾遮住脸就闪到路边的树后面了,四爷这才一脚油门,走了。
到了村口想看惊动谁了,摇下车窗,是住在头一条巷子第一家的一位婶子。四爷皱眉,记忆里此人嘴巴一向大。他主动道,“婶子,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她朝车里看,林雨桐朝她笑笑,“婶子好。”
“好好好!”她也扬起笑脸,“原来是接媳妇去了。怎么这么晚回来!刚才怎么着了?碰到啥了?我刚才咋恍惚瞧见有个人影晃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儿有事,半夜两点半起来把今天的码出来了,今儿早一点。
271、饮食男女(29)三合一
饮食男女(29)
尹家收拾的很干净, 从大门口都能看出来。门口的对联是四爷写的, 这字要去古玩街的字画店,一准能卖的出去。如今却这样贴在大门外,山上的风大, 只用胶带贴着的对子角此刻都有点撕开了。想来, 过不了正月十五, 就都掉的差不多了。
林雨桐只咋舌,“奢侈啊!”
懂的人要知道把这样的字贴在门口任风吹雨打,不得疼死。
里面的人听到汽车声了, 从里面迎出来。
先是虎子和尹丽。虎子腼腆, 只叫了一声‘桐桐姐’就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
倒是尹丽, 跟林雨桐常见,话倒是多了起来,“天都黑了, 还怕你们赶夜路。过年来回的车多,一擦黑心就悬上了。高速不比在城里转悠……”
是!高速路上出事就是大事。
“我们开的小心。”林雨桐说着,就往里走, 尹宝山和牛爱群从房间里迎出来,“外面冷, 快进来……炕热乎着,上炕去坐……”
林雨桐应着, 跟两人问了好,就往里面走。屋里换了不少新东西,炕上铺的都是崭新的。
春节, 太还很冷。但尹家这边铁皮炉子开着,锅上热气蒸腾。其实不必带暖气的屋子温度低多少。
行!上炕就上炕,林雨桐脱了大衣裳上炕去坐了,紧跟着,尹丽就拧了热毛巾让林雨桐擦手,这才往桌上端饭。
一看饭菜,林雨桐就不得不说尹丽这姑娘很细心。
大过年的,菜色并不是大鱼大肉。她和四爷,如果没有必要的应酬的话,自己吃饭晚上都很清淡。这是符合养生的。今儿这饭菜也是,玉米碜红薯粥,菜多是鲜菜。黄瓜,小白菜,青椒炒蛋,唯一的荤菜还是凉拌的鸡丝和猪耳朵。再搭上几个黄灿灿的南瓜馒头,晚上吃这个就很舒服了。
一家子都不是很善于没话找话的人,倒是林雨桐自己问了这段时间的家里的情况。
还种菜着呢?
种呢!
牛爱群不好意思,“闲着也是闲着……大棚里种的青菜,年前这一茬赶不上了,要是天气好,年后能赶上元宵节。”
“现在的品种,产量都高。就是味道没有以前的老品种好。”
林雨桐一说这个,这就比较有话题了。先是菠菜香菜,都是趴在地上的那种好吃云云。一顿饭的时间就这么打发过去了。吃了饭也没啥事干,不熟悉的人之间找话题,真不是特别容易。四爷拿了扑克,他和桐桐加上虎子和尹丽,围在炕桌上打扑克。
牛爱群在边上帮着拿个瓜子花生,递个水果啥的。尹宝山一边坐在炕沿上给虎子当军师,一边在炉子上烤着红薯条。
家里正热闹呢,门就被拍的啪啪响,“宝山哥……在家没?您家的医生媳妇回来没……”
声音很着急。
林雨桐一听找她的,就知道,这必是谁家出了急事。
果然,门开了,进来三个人,抱着个不大的孩子。孩子吃花馍,把枣子给卡在脖子上了,把孩子的脸都憋紫了。骑着电动车准备去镇上诊所,到巷子口了,看见车在,想起尹家老大带回来的媳妇是省城的医生,赶紧停下来了。
林雨桐站在炕上把孩子接着,把孩子翻过来又一巴掌连着在脊背上拍了三下,‘咯’的一声,孩子讲喉咙里的东西给吐出来了,就是一个基本完整的枣子。
再翻过来顺了顺,孩子就缓过来了,又抓桌上放着的桂圆。
林雨桐给拦了,塞了蜜桔过去,“家里有孩子,花生桂圆大枣这些,不能放到他们伸手能拿到的地方……”两岁的孩子,这迟点真能要了小命。
这家人千恩万谢的,谁家的孩子不是心肝宝贝,大过年的,差点出了乱子。
大过年的,没多留,抱着孩子就告辞。林雨桐几个要下炕送,几个人都说不用,“常来常往的,不是外人,送啥呀?”
出来进去的得把大衣裳再给穿上。让一下是个礼,不让送那就不讲究那么虚礼了。
牛爱群把人往出送,小年轻两口子带了孩子往回走,孩子奶奶却留下来跟牛爱群嘀咕,“刚才我本家的那位上我家去拜年,跟我说……看见何家的闺女拦住大振和他媳妇的车……半道上不知道说啥了……”
她本家那位就住在村口那一家,最是个事多的人。
但这人嘴里却没个瞎话,不过是爱传别人的闲话而已。
何家的闺女?
牛爱群就道,“是不是半道上碰上了说说话?最近借车的人多,那姑娘常往县城跑,最近这公交到初四还是初五才开始拉人……上县城不大方便。”
公交车都是承包的,生意不好,是有这种情况。再加上好些小面包车,人家是上村里接人去,然后你要去县城哪里,直接给你送到地方。只比公交贵两三块钱,选择这种黑面包车的人倒是多了。可这种面包车运营不固定,人家也要过年走亲戚,过年这几天不想干也就不干了。因此才造成了这几天想搭车很不方便的局面。
昨儿年三十,车都没闲着。村里这个那个的,都要用车,有的去接人,有的去送人,用车之后油给加满没有她都没顾上问。
牛爱群就顺便说起了这个话,“……除了借车,或是想顺道搭车,也没别的事。”
这孩子奶奶就道,“听那位的意思,大概是觉得大振跟何家那姑娘搞对象了。”
“那不可能!”牛爱群的声音不由的就高起来了,“这都是胡说的。俩孩子虽然是一个村的,但我们大振多大了,人家何家的姑娘才多大?比虎子还小。不是一块玩着长大的,不一起上学……大学也不在一个学校,毕业了我家大振就跟桐桐处对象了,那姑娘说是在啥旅游公司当导游,到处跑。这都没在一块的可能,咋搞对象?”
“可不是!”这人就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瞧着俩孩子挺好,可别叫啥风言风语的传到你家那医生媳妇耳朵里去,再叫俩孩子闹的不愉快了……不值当的……”
两人又低声在外头絮叨了不断的时间,牛爱群这才关门回来。
外面风大,说话声里面压根就听不见。四爷和林雨桐压根也不知道这一码事,几个人玩到过了十点,这才要睡了。林雨桐和尹丽住一屋,屋里不光炕烧着,空调还开着,冷倒是不冷。
尹丽挺不好意思的端了尿盆进来,“半夜冷,起夜就别出屋子了。没事……明儿起来我倒……”
林雨桐给她和四爷把身体调理的特别好,睡前上了厕所,这一觉就到第二天早上,半夜很少有起夜的情况。
她应着,就利索的睡下了。但是她听得见,外面并没有睡。
四爷那边还没有关门声。
牛爱群正问她大儿子呢:“……那何甜甜……你跟她熟吗?”
原主跟她算是熟悉吧。
但四爷不能认呀!村里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一点风吹草动吹的满村都知道。他坚决否认,“不熟。”
“那今儿有人看见她拦你的车了?我跟你说啊大振,要是真有什么,你就给我断利索了!桐桐这样的姑娘挺好的,别给我整那些歪的邪的……要叫我跟你爸知道了,我跟你说,打断腿都是轻的……”
成!成!成!
您睡去吧,没那事。
“那她干嘛拦车?”
“没说啊!桐桐下车去了,大概见车上有人,就没说。”
牛爱群心里就嘀咕了,等把大儿子打发走了,她回屋就跟尹宝山说:“是不是那姑娘回头听说咱家大振的条件不错,想缠上来?那姑娘可有心眼……”
尹宝山就说她:“嘴上不能这么刻薄。小孩子家家……许是有旁的事不方便说呢。你现在有点膨胀……”
我咋膨胀了?
你揣摩别人不把人往好的想,老是觉得人家要惦记你家的啥,这想法就是错的。尹宝山就说牛爱群,“……那要是亲家也那么想,人家那条件,人家那闺女的条件,不得觉得咱们儿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人家几千万呢,待人都实诚的很,都只把咱往好处想。咱才有个啥?咱就有三个还不算坏的孩子,能有啥别人的强的地方。我跟你说,越是家里的条件好了,越是儿女出息了,做人才越是得注意点。见人就笑,热情点,不笑不叫人不搭,跟谁都得是一个态度。人家有事求上门了,有能力帮的就帮,不能帮的,也得把好话说上。越是过的富有了,才越是要把尾巴夹起来,这才是长久之道。要不然……人家背后不定怎么骂呢。村东那谁家的儿子不是在税务局呢?也不是官也不是啥的,你听听他说话那调调,你们背后咋骂人家的,将来人家背后还得怎么讲究咱们。你这婆娘,不长脑子。”
“我不长脑子,那你之前咋不提醒我呢?”牛爱群翻身,压着声音嘀咕。
尹宝山心道,我这不是这几天才想明白的道理吗?但是跟老婆他还得装深沉,“你没看你儿子这回回来咋办事的?车回来了,你心疼的舍不得,你儿子说啥二话了?谁借都给,别的啥话也没有。村里的老少爷们,见人就散烟,跟谁都能蹲在一块聊半天。半点架子也没有。你在那跟你儿子念叨村里的事,他全放在心里。这家添孙子了,他给人家贺喜。那家儿子要结婚了,他热情的问人家日子订在哪一天了,需要帮忙就言语一声。你说说,现在要啥有钱买不来呀?需要人帮什么忙?可就是一句话,人家就觉得心里舒坦。往后你也得注意着点!”
知道!知道!
牛爱群听的进话,“不是我飘,是这半年的日子……过的顺心顺意的,我这大半辈子活不如人的那口气……一下子顺了。你当没人笑话咱们呀?供孩子供的穷的呀,背后多少人嘀咕呢。说咱供大振不值当,要不然早给儿子娶媳妇抱上孙子了。我儿子现在出息了,我就得说给人知道知道……”说着,说话就含混起来,“有时候真怕是一场梦,一睁开眼就回到以前了。你说……打从嫁给你,有哪个年过的这么顺心的?哪一年不是年关难过,要债的都能把门给堵了。今年过年了,大儿子一把给了三万,想买啥买啥……那种感觉,你不知道……”
我咋能不知道呢?
每年给人好话说着,看人家的脸色,硬着头皮过日子的那些日子……我也怕!我晚上也做梦,梦里老是捉襟见肘的过活……一梦到这个就吓醒了。
所以,才更得珍惜呀!
牛爱群起身,更是笑脸迎人。今儿她不回娘家,要在家里招待大姑子小姑子。
一早起来,昨晚上把孩子卡住的那家人就来了,带了不少东西,人家救了孩子,昨晚来不及,总得表示表示不是。从巷子那头走到这头,满巷子的人就都知道了。
有几个夫人出来倒泔水,就凑过来听闲话。那孩子奶奶说的有声有色的。
就有隔壁的老太太,年纪都该在八十往上了。儿孙不算孝顺,跟小儿子一个院子住的,但老太太一个人住在后面的老房子里,屋子里有锅灶,她一个人住一个人吃。大过年的,团圆饭也没老太太的份。
这会子老太太搬了凳子在外面坐着等着晒太阳呢,人家说她也听着。等林雨桐出来泼水,就出声叫林雨桐,“……是城里的先生不?”
老称呼里有把大夫叫先生的。
林雨桐应着,把盆子顺便往门边一靠就过去,“老太太,是哪不舒服不?”
老太太很干净,头发一丝不苟,衣裳干干净净的。林雨桐就看老太太的气色,气色还真不错。现在还真是这样,越是儿孙孝顺的,啥好吃的都舍得给老人买,叫老人吃的,往往老人的身体不怎么好,血压高,血脂高,好些病都是吃出来的。反倒是这些没人管的老人家,身体好的还挺多。吃的不好,粗茶淡饭的,没毛病。不用人伺候,啥都自己动手,哪怕是做的慢吧,但自己在活动,人家瞧着就精神。
这位老太太就是,气色还不错。林雨桐伸手搭脉,然后就笑了,“老太太,您是高寿的脉象。您努力努力,保养保养,不说百岁的话,到了您老九十大寿的时候,我给您老拜寿。”
老太太今年八十四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孔子虚岁七十三去世的,孟子虚岁八十四去世的,一位是圣人,一位是亚圣。人们认为连圣人都过不了生死这一关,那么普通人过这一关就不容易。
这句话流传的很广,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七十三八十四的由来。
老人只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年龄越是靠近这两个时间点,心里就越是害怕。
老人家胸口堵的慌,这是吓的。一说能过九十大寿,她这心就落到实处了。
果然,老人家眼睛一亮,“神医……你这一搭手,我都觉得好多了。这几天胸口满的,涨得,像是堵着啥东西,我才说瞧我有几天好活的……”
“您老身子康健着呢。”林雨桐就道,“就是腰和膝盖不咋好了?腰疼,膝盖疼,是不是?”
是!是!是!
这边说着话呢,边上说热闹的就围过来了。
老太太还问,“你听你婆婆说了?”
牛爱群在边上,“老婶子,我跟孩子说这个干啥呀?您老这病……我从嫁到尹家,就听您说腰疼腿疼的……这都多少年了?”
疼是常态,不提都忘了。你儿女都不记得,邻居也有自己的日子过,谁记得这个。
老太太就说:“……是了,三四十年了……离了止疼片不行……我才说问问你,你们医院有没有过期的止疼片,不要钱的,给我带点……”
“有!”林雨桐说着就叫四爷。
医药箱在后备箱,很多东西都是常被的。有自己做的丸药,她拿出来叫牛爱群找了个不用的药瓶,数了十粒倒进去,然后递给老太太,“您拿着,这个每天吃一粒,早起就吃,连吃十天。”
“不能多给呀?”老太太盯着林雨桐手里的瓷瓶。
“这个多给您也没用。”林雨桐顺手就给收了,“那十粒您先吃着。”
边上人一看人家的那瓶子就觉得东西贵,说老太太,“老婶子,人家孩子没要钱,不是人家的东西不值钱。这些您吃着,要是不疼了,再说。以后就是咱村的媳妇了,尹家又跑不了,还怕找不见……”
老太太也不应声,大概是还没吃早饭,拿回去吃药去了。
这边说闲话的人还没散呢,老太太利利索索的给出来了,端着一碗鸡蛋,大概有七八个的样子,“……先生的本事大……才吃了……都疼的好点了……还疼……但不跟针扎似的……”
走路是利索了。
隔着几家一五十来岁的婶子,跟牛爱群差不多岁数,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不错,这会子也觉得有点意思,就问林雨桐,“我这吃东西这两天觉得咽的不利索……是不是上火喉咙肿着……”
边上的人就道,“肯定是肿着呢。屋子里生炉子,睡热炕,我这嗓子一冬天都不舒服……”
那个说,“熬点冰糖雪梨……放点干橘子皮……天天晚上当水喝,顶用的很。”
这婶子就说,“熬了一冬了,也没见好。咽炎药,消炎药啥药都试了,也没用。”
“别烧炕算了,这边用药,那边还睡炕,肯定好不了。”
你一嘴的我一嘴的,林雨桐心里就咯噔一下,抬手搭了脉就放了。
这婶子就问:“有啥偏方没有?”
“有!”林雨桐说着,就道,“等会子我开方子,叫尹振给您送过去。”
成!“只要有方子就成!”
说着话,就都三三两两的散了,该吃饭了。
四爷这才问桐桐,“啥病?”
牛爱群吓了一跳,“不是上火了?”
林雨桐跟牛爱群道,“病不好!去个人叫她的家人,赶紧的。”
虎子放在筷子就走,林雨桐叮嘱道,“……找个借口,别叫病人知道。”
嗳!
病不好,代表的意思就是绝症,大部分情况就是指癌。
牛爱群心跳都快了,“啥癌?”
“食道癌。”大年下的,诊出这么一个病来。
虎子叫那家的儿子,“大明哥,你今儿去你镇上不?”
大明子就出来了,手里半拉子馒头,“去啊!”老丈人家在镇上。
“镇子高家的食堂对面那个院子,是嫂子娘家的不?”虎子一边问着,一边给大明子使眼色,意思是出去说话。
大明子还当是说房的事呢,一边说一边就道,“是你嫂子她堂叔家的……”
虎子就朝里面喊:“婶子,大明哥跟我去我家吃饭,我爸有点事找大明哥打听。”
这婶子在里面应着,“是给你小子娶媳妇要买院子吧?”
虎子嘿嘿嘿的笑,“您先吃饭。”
隔着两家,人很快的就到了。
到了大明子才知道啥事,“癌?”
这怎么可能呢?
自家老妈能干的很,家里家外的啥都料理的利利索索的。就是喉咙有些肿了,怎么就癌了呢?
这一瞬间脑子都是嗡嗡嗡的,林雨桐给开了方子,“你去县城的中药房抓药,镇上的药店药怕是不全。这事别叫你妈知道,先吃这药,就说是我开的方子……等过了大年下,你带着去县医院去消化内科,做个检查。这个病,早发现,早治疗,也没你想的那么害怕。但就是一点,病人的心态很重要。能瞒着就先瞒着。”很多病人,都是一听绝症,然后精气神没了,不到一周下不了床,不出两月,人就没了。
这就很要命了。
一般在医院,医生检查出这个病,都不会告知病人。从人性化的角度讲,对病人来说,这特别残忍。都是告知家属,叫家属配合。
本来应该是马上去检查的,但大年下的去检查,也就瞒不住病人了。
因此林雨桐选择先给开了药控制着,拖个十天半月的,等过了正月十五不管找什么借口去查查,看看情况也行。
她该交代的交代了,大明子似乎是懂了,似乎是没懂。满口的应着,带着方子出门回家,跟他媳妇偷着商量,“这怎么可能呢?”
他媳妇更不信了,“一号脉就说有病?你信啊!才多大年纪,把脉能把出来?”
说的就是啊!
他拿着药方子,“给妈抓药不?”
“抓啥药呀?”他媳妇就道,“药是随便吃的吗?既然她说的要紧,也别叫人说咱拖的妈不能瞧病,不把咱妈当回事。咱今儿也不回我娘家了,咱先去县城。医院总有值班的,估计人还不多,咱拍个片子就回来,是不是的……拿片子说话。”
这媳妇说着,就去前头巷子,“你去借刚子家的面包车……大振的车在巷子口,但咱也不能去接,还说咱不信他媳妇……”
大明子觉得有道理,利索的去了。这边家里的媳妇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叫她婆婆换衣服,“咱出个门去……您赶紧把出门的衣裳换上。”
出啥门牙!
这婶子看边上放着方子,都印上水因子了,就道:“哎呦!怎么就给弄成这样了?看不清了!”
儿媳妇的态度不算多好,好像心情不怎么美丽,“啥破方子?您说有意思没意思,一摸脉就说您是癌症,大年下的,有这么咒人的吗?什么大夫呀这是!妈,咱今儿就去医院,去瞧瞧。”
当婆婆的都傻了,“说我是癌症?”
“还是食道癌!”儿媳妇语气不屑,“江湖骗子都没这么骗人的。”
当公公听了一耳朵,就急了,“那不能耽搁……得去医院。”
这婶子心都乱了,当然也觉得荒诞,她也没觉得有大毛病。
家里人这个一说那个一说的,她也觉得不可能,肯定是误诊了。
一家子还不好意思把借来的面包车开到门口,因为得从尹家门口过呀。干脆算了,走着去前面的巷子吧。
这儿媳妇心里特别不爽气,碰到人就少不了把尹家这乌鸦嘴媳妇数落一遍。因此,这一家人刚离开村子往县城去,村里八成都知道尹家媳妇给桂兰婶子诊断出食道癌的事了。
背后咋叨咕呢,尹家不知道。尹家几个姑姑今儿过来,也都是拖家带口,哪家不是好好几口子。见林雨桐在,一个个的都不吝啬,两百三百的给林雨桐塞红包。
在农村,给这么多钱的红包就不算少了。
家里和和乐乐的,有个小矛盾吧,大年下的,都没人找不自在。
尹家都挺好的,却不知道那边,大明子被医生叫到办公室,开口就问说:“你是病人的谁啊?”
“儿子,亲儿子。”大明子都紧张了,一被单独叫,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医生就道:“……你先有个心里准备……这个病不好……”
隔了两小时,他又一次听到了这句话。
大明子恍惚了一下,手摁住桌子,“啥病啊?”他带着期盼的看向医生,但愿不是听到的那样。
医生说:“食道癌,不过,好在是早期。”
还是一样的话。
医生的话不断的传来,“……咱们医院能诊断,但是治疗上,你最好尽快带病人去上级医院……”
上级医院?
“大夫……哪个医院瞧的最好?”大明子看向医生,“您告诉我,我马上带我妈去……”
医生这个圈子,消息还是灵通的。
他看看眼前这个患者家属,穿的不算多好,说实话,手术化疗再化疗,一般的家庭真负担不起。他就推荐了两个,“第一个,去省一。省一的中西医结合,你去挂一个叫林雨桐的大夫的号。第二,去省肿瘤医院,那里的手术做的不错。”
第一个是比较经济的选择。
那位大夫虽然还没有哪个被完全控制住的病人,但因着师门显赫,大家还是愿意信的。
当然了,病人要是不信中医,可以去肿瘤医院吗?这是病人的自由。
大明子并不知道尹家的媳妇就叫林雨桐。
尹家人只说儿媳妇在省一工作,哪个科室没说。具体的名字,他们也不叫全名呀!都是桐桐、桐桐的叫。因此,他脑子里记住这个名字,却没有跟林雨桐联系在一起。
拿着拍的片子和诊断证明出来,家里人就啥都明白了。
大明子就道,“妈,咱直接去省城。”
“不去!”桂兰婶子就道,“从来没听过这个病能治好的。花那个冤枉钱干啥?大振的媳妇不是给开了方子吗?就喝那个吧。”草药也不值钱,何必几十万几十万的往里砸呢?家里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就拉下饥荒了。哪里有那个闲钱。
这哪成呢?
儿媳妇这会子都后悔了,尤其是被大明子一瞪,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不该多嘴跟婆婆说了猜测,这会子婆婆也知道病情了。不用想也知道,叫一个人回家等死,这个打击有多大。
要真这么没了,大明子还不得埋怨自己一辈子呀,不管能不能治,咱得积极的去治。这是态度问题。
“妈,咱给治,砸锅卖铁,我没二话的。”儿媳妇说着就道,“这么着您看行不行,咱先回家,明儿一早,咱搭车去省城。”
“对!”男人也说,“老婆子,得治呀!”
一家子在县城耽搁了耽搁,进镇子的时候,跟四爷和林雨桐的车擦身而过。
这家人搭车要去省城,可明早去县城还得人送。于是,就找面包车的主人刚子去了,“明早早起得麻烦你送一送……送我们到县城。人家大振的媳妇诊断对了……是食道癌。”
啊?
刚子就道,“送到县城干嘛呀?不够折腾的!”他把钥匙又扔回去,“车你先开着,走亲戚啥车不行啊?治病是大事!对了,赶紧去找大振……他对省城熟悉,他媳妇又在医院……对了,你要去哪个医院?”
“省一!”
“那更得快了,人家媳妇不是在省一吗?专家号不好排呀!”
对!对!对!
大明子先回家,跟家里商量给人家大振媳妇带点啥,上门求人嘛,哪里好意思空手。又是大过年的!
结果这一耽搁,尹家就涌了不少人,都是找他家儿媳妇的。
“……可真准,大明子媳妇还不信,今儿跟我说的时候还气呼呼的……”
“可不是!这本事……我这肩膀疼了有些年了……你看我这胳膊都举不起来了……吃这里的药,用那里的药的,钱没少花,病没治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尹家听明白了。感情人家之前不信呀!
这会子人走了还说啥呀!
牛爱群心里就吃气了,只道,“年轻人嘛,不信也是正常的。人也走了,等啥时候回来再说。”
“是在省一上班不?哪个科室呀?”
怕有人打着这边的旗号找上门去,整天支应这个事,牛爱群就不肯说,只道,“我也没问。医院大的很,我也叫不上来是啥科室。”
“你们家姑娘不是在省一食堂干过吗?她不知道?”
尹丽就道,“桐桐是保健科的专家……”
这是实话。
但保健科这个科室到底是干嘛的,村里这些人上哪知道去?他们认知里就是给人做保健的!保健是啥?是没病但是防病的。
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了。
还有人问:“我都没听过保健科!县医院就没有这个科。”
一般的医院都没有这个科。
尹丽只道:“这个科室对外不接诊。”
哦!那就是不好找,虽然在医院,也没啥权力。人又年轻,怕是也没那么多关系。
但是能把脉的话,下次回来叫把个脉,看看身体有没有大毛病这总行吧。
大明子还没出门,就有多事的把再尹家听到的原模原样的搬过来了,“……你们去找总能帮上点忙。你们跟尹家关系好……问问怕啥?”
要是尹家不知道中间这事那就找去也行,但人家知道自家不信,大明子两口子拉不下脸。
大明子媳妇就道:“现在求熟人不求熟人都一样,该掏的钱总得掏的吧。我们打听了哪个医院哪个科室哪个大夫……自己挂号也是一样。”
家里人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结果到了医院才知道,这个大夫的号不好挂呀!
人家只早上八点半到十一点半看诊,一天只十个号。大年初六人家才来上班,但是半个月的号都被年前抢完了。医院最多只能提前半月挂号,也就是说,要明儿一早挂号,那也得再半月之后才能看。
大明子心里急呀,愣是花了一千六买了初六的黄牛票,把他媳妇心疼的够呛,当天回去好一顿在村里宣扬,得叫人知道他们孝顺,肯花钱。又说这个林雨桐大夫怎么怎么了得,票如何如何紧俏。
这话传到尹家,尹宝山叫一家子:“闭上嘴,别提前说。”
不花钱不值钱贵,知道贵了,人情送出去才值钱。
于是,林雨桐初六上班,分诊的喊了今儿的五号进来,却没想到进来的是这一家子。
这一家子也愣住了,桂兰婶子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正低头喝茶的人,叫了一声:“桐桐?”
林雨桐抬头跟他们面对面,这下更看清楚了,可不就是尹家的儿媳妇。
大明子不好意思,“您看……怪我……都怪我……”这钱花的冤枉就算了,一趟两趟的往省城跑,人也折腾的够呛。
林雨桐苦笑不得,起身扶病人,“婶子……您叫我可怎么说才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手机app上更新的,网页版打不开。手机存的是未修改版,先给大家更了。我研究一下笔记本,看看是不是它的问题。
272、饮食男女(30)三合一
饮食男女(30)
桂兰自己也尴尬, 嘴里讷讷的不知道该说啥。
林雨桐也不在意, 只扶着在边上叫坐了,重新给搭脉。她身边带着个研究生,是黄广平送来的, 这姑娘是家里有长辈是中医, 十三岁开始就跟着学。背药名, 背药方,认穴位,属于基础特别扎实的那一种。
林雨桐在边上把脉, 这姑娘就从家属要了医疗卡, 登记病人的信息, 建立病人就诊档案。林雨桐号脉完,跟桂兰道,“婶子, 胳膊递过去,叫那个孩子也把把脉。”
桂兰这一家子就都看被林雨桐称为孩子的姑娘。
其实人家不比林雨桐小的吧。
桂兰赶紧递过去,“没事, 只管看。”
紧跟着才听到桐桐说话呢。说的都是一些,‘把出什么了?’‘什么脉象?’‘不对!你再沉下心, 好好感觉感觉……’
他们这才恍然,人家这是在带学生。
对!看病本身需要的时间并不长, 但是指点学生花费的时间就长了。那边把完脉,她当然是把不了那么准的,所以才需要提点。她先去把病人的症状写上, 然后叫林雨桐看,林雨桐一边说,她一边补充。
都处理完了,林雨桐才问大明子,“给你的方子还在吗?”
其实压根不用另外开方子的。
大明子就看他媳妇,“方子你收好了没?”
他媳妇挺尴尬的,当时就没往心里去,所以东西在厨房,昨儿做饭的时候当引燃的纸一把火给烧了。她就道:“要不,再给开一张。我这一着急,不记得塞哪了?”
边上登记病人情况的实习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知道那些富商单独找上这位,求一个方子得花多少钱吗?
再开一张方子这个无所谓,但是从医院开的方子,你得在医院抓药。林雨桐就跟他们事先说好,“医院的药贵……”
“那……”明子媳妇就着急,想着要么我们出去等,等你下班了,咱们在外面给我们开一张也是一样的。
林雨桐抬手挡住了她要说出口的话,“当时叫你们自己抓药,那是为了稳住病人的病情。不能告诉病人情况,但也不能叫病情再发展。用那个方子在县城的药店抓药,能确保暂时没有妨碍。我不是说非得叫你们多花钱。医院贵自然有贵的道理,中药这东西,跟西药不一样。西药是一个标准生产出来的,吃多少,是有严格的剂量的。但是中药不同,光是中药的草药质量,差别就很大。人工种植之后,看起来长的跟萝卜的人参,效果确实是没有野生的好。这是不争的事实。医院的药,都是我亲自看过的,每一批药都是有差异的,我是根据药材的质量,考虑方子里各种药材的药量。可要换了外面的药材,许是因为年限不够,许是因为产地不同,药效就不会那么好……”
这个话很有道理,就是明子媳妇怕贵,但这会子也无话可说。
大明子心说,这回再要是不信人家,以后咋好意思来,就道:“我们听您的,都听您的。”他摸了摸口袋,钱没带多少,就问说:“这头一次,开几副药……”一副药也不知道多少钱。
林雨桐低头开方子,“先抓十副……在外面抓药的话,这一副下来得七十上下……在医院一副也就一百,要在这边熬药,一副药是两块……
一家子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一副药一百块钱,十副药一千块钱,加上熬药的钱,一千零贰拾块,加上挂号的钱,也不到一千零伍拾。
看病开药花的总数还没有一张黄牛票贵。
“十副药,一副药能熬两次,喝两天。要自己熬的话,一会子有专人告诉你该怎么熬药。这十副药吃二十天,然后停二十天。也就是四十天之后,你们先去县医院拍个片子,那里拍片子方便也便宜。把两次拍的都带来,咱们比对比对。再说下一步的治疗。另外就是提醒一下,如果吃中药,西药的一切手段就先停了。按时吃中药,按要求吃中药。吃清淡点,软烂点,尽量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尽量多休息,避免劳累。适当的运动就行,没事了在巷子里走走,喂喂鸡喂喂羊这些都行,顶着大太阳下地,能避免就避免。”
她这边说呢,大明子跟他媳妇就不住的点头应着,这都是小事。
林雨桐就又交代桂兰,“至于吃的,每顿饭加点对病情有帮助的吃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红萝卜、南瓜、红薯……这些东西切块或是蒸熟或是煮熟,每顿饭适量的都吃几块,吃的下去不?”
这有啥吃不下去的?
“这东西又不值钱,谁家地头不种点。”不过是这些东西她不怎么爱吃,红萝卜凉吃行,蒸熟之后甜甜的怪味很不爱吃,但大夫说得吃,还得蒸煮着吃,那就吃嘛。一顿也就三五口的事,总比药好吃。
“就这些了?”大明子见把药方递过来了,就问道。
“就这些了!”说着,林雨桐就看桂兰,“婶子,关键是您的心态。之前就是想瞒着您。我们在医院见的病人多了,什么情况的都有。那些知道病情的患者往往比不知道病情的患者病情恶化的更快。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心态,认为癌症就是必死的。可婶子,人生来都是必死的。不能因为必死的,咱就不活了。如今的医学发展很快,癌症病灶许是一辈子都清除不了,但我们可以减缓痛苦,可以延长生命。延长十年,延长二十年,延长三十年……甚至更长。您算算,一个中年人要是能延长三十年,那也都七十岁了……”
七十岁的人,就是没了,也那么大的年纪了。人嘛,活多久是久呢?
桂兰婶子倒是看的开,“我就这一个儿子,给儿子也都娶媳妇了。这小子好歹种地干活的能养家糊口了,我就是闭眼了也放心。所以,我想的开……只要不花那么些钱……如今就这么治着吧……”
要真不治的话,人家会笑话儿子媳妇,说孩子没孝心。你得叫孩子把孝心行了才好。
至于能延长多少年,随意吧。
说着,她就笑:“多活几年也好,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见到第三辈人。要是能等到孙子出生,那我真能闭眼。”
成!心态坦然特别重要。
那就这样了。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
“我正忙,走不开。”林雨桐就道,“就不送你们了。尹振今儿跟我爸出门了,有事,这会子不在市里……”
听话听音,哪里不知道人家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们自便,今儿真没时间招待了。
知道人家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了,他们心里倒是没有怨怪。赶紧道,“你忙!已经麻烦你了。”
大明子的媳妇还想问什么,被大明子一把给拉住了,只客气的笑,“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雨桐叫了一个才刚上手的在门诊室只有旁听资格的小伙子,“帮着去处理一下抓药的事。远路来的病人,对咱们医院不熟悉。”
小伙子一直处于隐身状态,这会子一站来好大的个子,他应着,就接了药单,“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
林雨桐又亲自把人送到诊室门口,看着他们离开才反身进了门诊。
大明子媳妇出来了就说大明子,“我还没问下次复诊该怎么挂号呢……咱住的远,挂号不方便,黄牛票也太贵了。比瞧病吃药的钱加起来还多……问问怕啥嘛。叫她给咱留个号……”
前面带路的小伙子就皱眉,说了一句:“是林老师的亲戚呀?”
桂兰瞪了一眼儿媳妇,就赶紧道:“是老家的人。”
小伙子有些恍然,“那倒是你们的运气,上次钟市|长打了电话叫给个亲戚留个号。林老师都没应,说要么私下求诊,要么就好好的按照医院的规矩走。老师说的也有道理,本来就是一号难求,她的时间又实在有限。这个有关系的挂上了,那个有关系的又挂上了。那没关系的,找谁瞧病?这不公平。最后还是下班以后,钟市长亲自开车带着亲戚过来求诊的……黄牛票猖獗不了多久了,已经报上去处理了。”
“林大夫很忙呀?”大明子就想打探一下,主要是想知道这位尹家的媳妇到底是多大本事的人。以以前尹振那性子,能找一什么样的媳妇。
这小伙子就道:“忙!特别忙!一周五天,也不是天天都能出门诊的。时间安排是随时调整的。如果保健科那边有要紧的病人,许是十天半月甚至是一个月,都不出诊也是正常的……”
保健科是啥科室?
这个等会得找人打听打听。
那边小伙子的话还在继续,“每周都会去厅里开一次保健委的会议……然后大学里有一到两节公开课……还有肿瘤研究所那边,她还挂着研究员的职,您算算,她忙不忙……”
听着很厉害的样子。
小伙子带他们缴费,带他们去抓药,然后问清楚了,说要在医院熬药,就又进去给安排,只叫他们在外面等着。
在外面等着熬药的人还不少,这里面有住院部的人过来领药的。
一家子坐在这里,听一圈人在那里聊天。
“……你们家这个现在咋样了?”
“明显见好了,之前说是要手术的……结果林大夫给扎针,这才住了三天,能下床走动了……”
“疼痛是治的好……治病之前林大夫给我婆婆说的就是,你现在疼,但是还能走,我给你扎了之后,不疼是不疼,但你肯定会很不方便,浑身都不怎么能动,得在医院住一周,就彻底好了……我们当时都给吓坏了,但我婆婆非坚持,说只要不疼就行。我们这几天提心吊胆的,结果明儿就一周了,昨儿我婆婆躺着还不能翻身,今早就能下床拄着拐杖走。这会子我下来的时候没有拐杖也能走。膝盖也不疼了……当时看人不能动,我都差点吓死……现在心才放下。这不,今儿下的医嘱是两幅汤药,吃了明晚下午就能出院……”
“年纪轻轻,是有两把刷子。”
“听说人家是保健委的……”
“那怪不得呢!”
大明子不明白,就试探着问边上的大爷,“这保健委,保健科都是干啥的?”
老爷子等着给老伴儿拿药,就道,“那就是给大干|部瞧病的。”
刚才还想着那小伙子的话不可信,什么市|长打电话都给推了。可如今却觉得,那话八成是真的。敢推了,那就证明人家接触的官比市长还大……
回去的路上,一家子说的都是这个事。
想不明白呀,尹振当年多老实,多木讷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
现在桂兰这病是全村人关注的焦点,随着年节走亲戚和亲戚登门,把这件事当传奇故事说的周围这一片人都知道了。那哪个村出来了媳妇子,省城里的医生,摸脉就诊断出癌症。那家人如何不信,最后如何如何的话。
再加上尹家隔壁的老太太,吃了药没几天,腰也不疼,腿也不疼了,能小跑着撵鸡了,就更传的神乎其技的。
当然的,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就像是桂兰一家回来,大家就都关心的上门了,这个端了一盘子鸡蛋,那个拿了两袋奶粉的,就是个意思。
信的人就说,人家是有本事的,那就放心叫治,心要放宽云云。
不信的人就说,中医看看就行,也别太当真。最好还是去大医院的西医看看,去肿瘤医院,我家的谁的谁的谁谁谁在那边医院,人家早发现早做手术,做放疗化疗的,效果也好。就是贵点,下来得二三十万,后面还得坚持吃药。但是钱哪里有人金贵?钱没了能再挣,可人没了就真的啥也没了。
这话就叫人很不舒服了。
啥意思这是?说我们看中医就是舍不得钱给我妈治病呗。
大明子媳妇就不乐意了:“……人家尹家是一直没说,人家那媳妇厉害着呢。你们家那谁的谁的谁谁谁,有资格给人家省里的领导看病不?没有吧!但人家尹家的媳妇有,市长看病都得亲自上门求诊。人家是厅里的专家,你们家的亲戚的亲戚是吗?不是吧!人家还给大学生上课。对了……还是肿瘤研究所的研究员……我们舍不得钱?我们舍不得钱挂那种便宜的号,我们舍得花了一两千的黄牛票的价钱,按照县城里的大夫推荐的去找的,找上去没想到却是尹家的媳妇!”
这媳妇嘴特别厉害,属于得理就不饶人的。其实来说这些话的人都是好心,就说别给耽搁了,多给看看没啥坏处。但这二三十万,搁在谁身上谁知道疼。
做媳妇的就不乐意了,心里舍不得花那钱,心里也知道,家里筹措不来这么些钱。但是不给老人瞧病,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中医就很好呀,下次不掏挂号的钱,直接找尹家的媳妇给开方子拿药,一次也就一千多一点。这中间要相隔四十天呢。说实话,就她这种的媳妇,去镇上的小饭馆抽空刷盘子洗碗,这四十天也能攒下一千多块钱。一年治疗下来,一万都不到。这属于家里能负担的起的。
因此,她言语里对尹家的媳妇推崇备至,一改之前的态度。一回来就收拾东西,把亲戚还有相邻看望病人来拿的礼,挑了好的贵的,光是鸡蛋就拿了五盘子,上尹家去了。
见了牛爱群,婶子长婶子短的叫的可亲热了。把林雨桐夸了又夸,牛爱群只装傻,说起桐桐的情况,她只应和:“是吗?我们不知道……大振回来也没说……还有尹丽这孩子,咋回事呀?要是早说清楚,不就不折腾了吗?”
尹丽比她还会装糊涂,“……我在食堂,就知道她是保健科的……人家说起来也说是保健科的……其他的我真不知道……我们那保健楼不是谁都能随便进出的。我在食堂,又在医院的食堂。医院那地方,是大病源……食堂里的师傅没事都不叫我们出去,就怕带了不干净的东西的进来,我们的消毒要求可严格了……难道桐桐不是保健科的?”
“是保健科的!”大明子媳妇就把医院的事情学的有声有色,“……还叫我妈顿顿吃点蒸煮的红萝卜、南瓜、红薯……别的东西许是不好找,这东西,不值钱,到处都是……”
是!家家其实都种点。
像是南瓜和红萝卜,尹家菜窖里多的是。品相不好,但存着能喂鸡喂羊,自家也能吃。牛爱群就喊那边虎子看书的虎子,“赶紧下菜窖去,给你婶子提上两筐……”
真就是两筐,样子不好看,不影响吃。又拎了半袋子红薯叫送了过去,“放在菜窖里,能吃一春。”
这边也没客气,“我们也不知道人家人家林大夫喜欢啥,您帮着打问打问,下次再叫人家瞧病,可不能空着手去……”
“桐桐是大夫,大夫给病人瞧病,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哪能收东西呢?”牛爱群说着就把人往出送。这媳妇手里拎着半袋子红薯,沉手呀!也没多呆,只得家去了。
回去还跟她婆婆说:“我爱群婶子大概没明白的我的意思。”
是不想去医院瞧病,但除了医院,哪里能见到这个大夫,人家也没应承叫去家里。
桂兰就觉得这个儿媳妇还是年轻,做事也忒的急功近利。但也是家里的日子不宽裕,想着省钱的事。
人家也不是没理解你是啥意思,但那只是大振的对象,还不是媳妇。你叫人家怎么说?横不能为了你们的事,把人家儿子的婚事给搅和了。人家今儿这般客气,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牛爱群晚上就给桐桐打电话,“没麻烦你吧?”
“也没什么麻烦的。”林雨桐一边搅动着碗里的粥一边道,“……下回要复查,要是找家里说,你就叫他们来。乡里乡亲的,桂兰婶子跟您几十年的交情了……我心里有数……”
牛爱群心里就熨帖的很,挂了电话跟尹宝山道,“不管怎么说,得去拜年的。”
原本计划是初五去的,但初五林忍让有事,初四那天林忍让一朋友的父亲去世了,初五去送了送老人,跟几个朋友闲聊的时候知道有一家酒店厨房里退下来的烤箱之类的东西,要打包往出卖,这不是听说尹丽要开蛋糕房吗?热心的跟人家那边谈好,今儿拉着四爷去了。
两人回来都挺晚的,价钱都谈好了,说了过几天就给送回去。
四爷又说给林家拜年的事,林忍让不急,“只要不过十五,就是过年。过几天你送这些东西回去,顺道把你爸你妈带来,在城里看看灯。”
也行!
人家这么有心了,四爷今年也算是有心,找了个手工做灯笼的,订做了两盏灯。干啥用的?
这边有讲究,正月十五之前,舅舅要给外甥送灯笼。
可可没舅舅,因此可可一直就没收到过来自舅舅的灯笼。
四爷初十的时候晚上过来吃饭,就带了两盏灯回来。
这下可一下子戳到齐芬芳的心里,眼圈都红了。这是也拿他自己个当林家的半个儿子了!
齐芬芳大张旗鼓的,事先给周安民两口子打电话,“今晚外家给孩子送灯……”
饭你们家招待。
这是应该的。周安民亲自下厨,饭嘛,鸡鸭鱼肉,家家都不缺,随便整治几个菜就好。
林雨苗的精神状态不好,本来都该去减胎了,再不能拖着了,可一直也没听他们去。
林雨桐避开林雨苗问周安民:“怎么回事?还敢拖着?”
周安民头大,“不愿意去!我觉得估计是有点不想要了,下不来台。明儿我就带她去,再不去,不管是做人流还是做减胎,都有危险。”
嗯!心里有数就行。
林雨桐第二天哪里也没去,特意就在医院等着。看妇科那边有没有消息。
果然,下午的时候林雨桐接到周安民的电话,那边很噪杂,“桐桐,你在急救中心等着……你姐在救护车上……我叫送到咱们医院了……别人我不放心……”
什么情况?
那边没说就给挂了。
林雨桐撒开腿就跑,直奔急诊中心,在门口等着。这边等着的是姜敏,她并不知道是林雨桐的姐姐被送来了。只是接到通知过来等着。一见林雨桐过来还以为来的是大人物,就忙道,“要叫人帮忙吗?”
“不用,我大姐。”林雨桐这么说。
但林雨桐说不用,别人并不知道情况。都跟姜敏之前想的一样,以为是大人物,一会子来了五六个人守在这里。
这里是人家急诊的地盘,林雨桐还没法解释。等了十来分钟,终于来了。
林雨桐吓了一跳,林雨苗下半身是血的从担架上抬了下来。林雨桐赶紧去摸她的手腕,然后飞快的下针。为了下针方便,她直接跳到推床上,只靠着膝盖跪在小推床最边缘的位置。搭一下脉搏,下一次针。
这个姿势一直保持到抢救室,她才下来。
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脉象上看,她这流产是大惊大惧大气大怒之下才造成的。
见人暂时平稳了,她从里面出来,看周安民,“怎么回事?”
周安民跟着救护车一起来的,此刻就坐在外面,耷拉着脑袋,人狼狈的很。
周安民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问:“你姐怎么样?”
“我就问你,你俩咋了?她的情况你知道……”大惊大惧这个自己也能理解,可这……“……大气大怒……有什么非吵到这个程度的……”
好好的日子不过,作什么!
周安民还没说话呢,林忍让抱着可可急匆匆过来了,“你姐……你姐怎么样?”
可可都哭花了脸了。
“我姐暂时没什么大事。”林雨桐把可可接过去,叫林忍让歇歇,才问说,“您这是……”
林忍让冷笑着看周安民,周安民低着头叫了一声爸。
到底怎么了?
林忍让揉着额头,指着周安民“……他妈带着他之前娶过的那个老婆上你姐那边去了……那个女人大着肚子……说是都八个月了……”
啊?
林雨桐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跟那个女人出轨,所以跟林雨苗离了婚,然后跟出轨对象结婚了。结婚好几年,又发现第二任老婆生的孩子不是他的,又离了婚。这刚跟林雨苗复婚,那边离了婚的又找来了,原因是第二胎怀的是他周安民的,且是八个月了。人家还找到周家去了,林雨苗的婆婆亲自把人给送过来了。
八个月了,这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八个月引产,那就是造孽。
这事对林雨苗的打击得有多大。
有个孩子在中间,跟周安民这个婚姻该何去何从?
恰好她又是怀着多胎正心神不稳的时候,没想到兜头就来了这么一棒,可不就懵了吗?
这事怎么处理?
饶是林雨桐……听说这事都觉得荒诞。无处下手呀!
叫两人离婚?林雨苗是耗死周安民也不会再离婚的。可这么过,是过不好的。
那边那个女人呢?第一次林雨苗就吃了那女人的亏,被那个女人撬了墙角。第二次这人又卷土重来,凭着肚子里这个孩子,不能搅和的离婚,但也给林雨苗塞了个苍蝇,叫她一辈子是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呀!
林雨桐想到这里,就赶紧拿起电话,给小四打过去,“你在哪?”
小四应该在路上,“二姐,大姐的事你听说了吗?他妈的,我要把这个臭婊|子给活撕了!”
撕个屁!那是个孕妇。
林雨桐对着电话喊道,“你麻溜的到医院来,立刻马上!”
小四以为林雨苗不好了,吓的不敢耽搁,“我马上过来!马上过来!”
林忍让这才后怕,怎么把小四这个炮筒子给忘了呢。他只把齐芬芳给反锁在家里了,就怕她出来惹事。
周安民脑袋疼,只表态,“爸,不管咋样,我不会再跟苗苗离婚。婚姻不是儿戏,不是说不过了就不过了。我压根就不知道她怀了孩子……她也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孩子的事,她要生,谁也没法拦。我会承担抚养义务,孩子的生活费教育费等等,我会出。但是……我跟她真的不会有别的牵扯……”
前任这种生物吧,真不是你说没关系,就真的能没关系的。
现在说这个都是扯淡,人没事了再说。
小四来的时候,林雨苗已经被林雨桐转到了中西医科室,给弄了个单间病房叫住着。她睁着眼睛,眼里却什么东西都没有,连眼泪也没有。
周安民坐在边上,“你跟我说句话……不管说什么……说点什么我心里就踏实了。你说你要出事了,可可不得恨我这个当爸的一辈子……”
想起孩子一看见她妈流血,歇斯底里瞪着眼睛看着她奶奶,喊道:“你是老巫婆……我恨你……我恨你……”
孩子心里种下的恨,那是真的恨了,一辈子都扭转不了的恨。
别说可可恨了,就是自己这个当儿子的都有些恨亲妈了,没这么办事的?凭啥带着人这么直接来家里的。你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好叫我有个准备时间,从容的处理不行吗?非得用这样的法子来打压儿媳妇……这件事,自家亲妈占了一半的错处。
好半晌,林雨苗才道:“你休想离婚……她不是要生吗?就叫她生好了……”
周安民心里常常的‘吁’了一口气,“不离,谁这辈子再提离婚,谁不得好死。”
林雨苗这才闭上眼睛,“记住你的话。”
这凉凉的语气,叫周安民心惊,“我记着呢。记得准准的!”
小四在外面整个人都暴躁了,“大姐脑子是有坑吧!这种情况不撒手等着什么呢?那个女人见天的找大姐夫说孩子的事,今儿孩子会叫爸爸了,明儿孩子咳嗽了,后来说孩子想爸爸了……这么搅和下去,日子怎么过?就算没有这些事,她能不疑心疑鬼吗?直接撒手一脚蹬了就完事了,非得夹在里面受罪。还有……那个女人……怀孕着呢,我先饶了她……等回头我再收拾她……要说她不是故意的,谁信?这是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呀!上次把人家好好一个叫搅和散了还不算,这会子又来……还要不要脸,有没有一点廉耻了……”
那个女人原先就是一护士,后来就不上班了。离婚之后她是婚姻过错方,是净身出户的。她还带着孩子……不过之前不是听说她找她孩子的亲生父亲去了吗?估计那边早结婚了,没接纳她。所以发现怀孕了也没做,哪怕为了找饭票,也得缠上周安民。
林雨桐就道,“也未必那边不肯接纳她。你想啊,那边要是条件好,她生了人家的孩子,她能不找那边去,干啥跟周安民过。还是周安民的条件比那个男人好。如今,那边哪怕是认孩子,可抚养费,估计是不够她带着孩子开销的。她回来搅和,肯定不是爱的死去活来的……就是想找张饭票。大姐夫怎么说一年也不少赚。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一年要上十来万二十万的,也能啥也不干的过清闲日子。”
这就更无耻的,用孩子做筹码。
林雨桐就道:“所以啊,你别冲动的去打人,要不然得讹上你。”
没想到林雨桐不叫林家的人找那女人,那女人却找上林雨桐了。
这天才从保健楼出来,就看到站在休息区的女人。前台的护士过来解释,“她说来找你,我们不好赶人……”毕竟大着肚子,“就叫她坐在一边等着。”
嗯!
林雨桐直接往出走,这女人就跟上来。林雨桐从医院后门出去,到了小区门口。小区门口有蛋糕店,里面也有奶茶和咖啡。
平时这里都是孩子多点,十来岁的孩子,家在小区里,爱在这里吃甜点聊天。现在还没过完年呢,店里没客人。店家也是过年休息了几天之后,前天才开的门。
蛋糕的种类也没几种,林雨桐随便点了一种,找了角落坐下了,再要了一杯柠檬水就算了。果然,这个女人也跟进来,坐在林雨桐对面,跟服务员招手,“要一样的。”
那边应着,她则笑看着林雨桐,“还记得我吗?我对你印象深刻。”
林雨桐挑眉看她,等着她说话。
“早前你就打过我一巴掌。”对方着么说。
这是原主替她大姐出气打的,林雨桐没有否认。只问道,“所以呢?”
“我知道你跟你大姐不一样,却没想到你会成了炙手可热的名医。”这女人笑了笑,“我知道你有钱,比安民有钱。给我一百万,这个孩子我不会生。区区一百万对你不算什么,但却能叫你大姐过半辈子安稳日子……很划算!”
给你一百万打胎?
我疯了?
她只摇头:“我是医生,我尊重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ps:今天文里提到的蒸煮红薯、红萝卜和南瓜,不是杜撰的。有这么一个病例,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弟弟的老丈人,去年四月检查出食道癌,当时去医院的时候只能进流食。医院本来说要给做手术的,但是病人不同意,只在医院做了一次放疗。后来就接受中医治疗。到了今年八月,我弟弟结婚之后,作为新女婿表达关心的方式,就是带着老丈人复查。那时候病灶就已经缩小了。结果就在前天,再一次复查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在我的眼里可以称为奇迹的情况。当时,我也恰好在医院附近,给孩子看眼睛。知道我弟弟带着弟媳妇的长辈检查,我就过去看看,着是最基本的礼节。在医院做的是造影拍片,拍出来我们吃饭,下午两点又去取片子。结果我们取了片子看人家给的诊断建议,上面写着,未见异常等字样。当时我们几个的感觉就是弄错了。于是马上去找医生,门诊的医生不负责看片。我们跟人家说了情况,说是癌症,怎么会不见异常呢?医生也觉得弄错了,就叫我们再去ct室问问,看看是不是把病人的片子搞错了。结果问去的时候人家说不可能搞错,负责的是两实习生。我们就说了情况,他们也不自信了。要以前的片子。因为一直在这家医院检查,片子能调出来。结果八月份的片子调出来的时候确实是有病灶的。两人就说,那就重新拍。拍出来还是一样,不见异常。两人又把他们教授请出来,人家教授把八月份的片子看了,指着病灶的位置叫实习生把新拍出来的片子,病灶部位不停的放大。结果放大了好几倍之后才看见一点点病灶。人家说,要是不知道你这里有病,是看不出来的。只要坚持吃,如果五年之内都没有复发,在医学上就能认定是痊愈了。但控制的这么好,基本就算是好了。直说是奇迹!后来我跟人家聊了,方子他们也不知道,都是在医生那边熬好的。但是医生叫病人每天坚持吃的就是文中提到的三样。红萝卜、红薯、南瓜蒸出来,一顿吃那么一点。我想,这玩意家常也吃,我爸又是癌症去世的,我心里老发毛。所以,从前儿开始,我家的餐桌上多了一盘蒸三样。一家子都吃,吃了总没坏处。分享给大家!
这个病例也许是个个例,大家遇到这种情况千万别套用。便是同一个大夫,也不敢说能治好就能治好那个。只分享保健知识,其他的我不吹不黑,大家只当是个故事看就好!就这样~
273、饮食男女(31)三合一
饮食男女(31)
“我是医生, 我尊重生命。”林雨桐说着, 就笑看着她,“同时,我也劝你尊重生命。你是成年人,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另外, 作为医生, 我也给你个建议。怀孕的人,出门最好选择舒适一些的鞋子,高跟鞋尽量不要穿。地上的雪还没化, 早晚气温都在零度以下, 地面结冰的情况下, 穿着高跟鞋,很容易出事故。另外,你应该有高血压, 你的年纪也不算小,八个月了,得按时去医院做产检。你来找我的事, 很荒唐。从来没听过小姨子要管姐夫搞外遇的事。你找错人了。既然你想在这里休息,那我就告辞, 我带走吃也是一样的。”
“等等!”这女人站起来,手不自觉的从兜里掏出来拄在了桌子上。这地方狭窄, 又是设置的固定好的卡座,因此起来的时候有些困难,大肚子卡在那里, 必须得双手撑着桌面才能起来。
一起来,她的手不自觉的又摸了一下衣兜。
林雨桐挑眉,衣兜里放了什么?钱包?手机?
手机吗?
她谨慎的站住脚,朝后退了退,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然后看了看屋顶的监控,就道,“有话就说,最好不要动手动脚。这里有监控……想讹诈,这个地方选的不好。”
“林大夫,你误会了!”她站起来,“我也是讲道理的人。你也体谅体谅我的难处。你大姐那人,我觉得,我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只要我生下这个孩子,她后半生都不会好过……”
“那又如何?父母都没法左右子女的人生,我一个做妹妹的,怎么能干涉姐姐的人生呢?好的坏的,都是自己选的。她若说,要离婚,家里支持,我支持。她若说,要继续过,那就继续过。日子是她的,冷暖她知道。与我何干?”她说着,抬脚就走,“你也保重,记得我的医嘱,按时产检,定期检查,保重身体。”
说着,就直接从里面出来了。
这女人又追出来一把拉住林雨桐的胳膊,“你等等……五十万也行……只要五十万……”
林雨桐捏着她的手腕轻轻用力,她不自觉的缩回去了手。
“二十万也行?”这女人怯怯的说着,就看林雨桐,“这二十万,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我不相信,你一个大夫,拿不出二十万。”
林雨桐注意到,她的右手,不停的揉着左手被自己抓过的地方。两只手空出来了,没有再塞在衣服兜里。
林雨桐没说话,只绕她而过,然后扬长而去。
这女人站在原地跺脚,里面的老板追出来,“美女,你还没给钱呢。”
林雨桐是先付了账再点了东西,这会子人走了,东西不要了。老板没吃亏!
但是这个女人不是,她是点了东西没付钱,人直接出来了。人家都开始做了,然后不要了。做出来的卖不出去,不是赔了吗?
女人从这边的口袋里摸出零钱,不耐烦的问,“多少钱?”
“四十八。”
这么贵?这什么破店,开在这个地方就敢要四十八。
“你不能这么说的。明码标价在墙上写着的,你嫌弃贵可以不点吗?没有你这样的,点了却嫌贵……”
两人在这边争执的没完。
林雨桐在外面低头看了一眼刚从那女人身上顺来的手机一眼,若是有密码回去得叫四爷帮着解锁。结果划开才发现并没有设置密码。
现在这手机还没有那么多的功能,尤其是使用跟账号绑定的那些功能还不多,有也没人轻易敢使用,因此安全意识还没那么强。
一划开,林雨桐就发现手机正打开着录音功能,从录音的时间上开,十三分钟,就是两人前后说话的时间。她给关了,然后删除。重新返回门口,“老板,我点的东西忘了拿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从这个女人身边走过,手机重新给塞进兜里去了。丢了手机,就打草惊蛇了。
等林雨桐拎着蛋糕走了,这女人摸出手机才发现,压根就没录上。
而林雨桐这会子想着的是,自己最近又得罪谁了?
回家跟四爷说,四爷问她:“你动了谁的奶酪?”
我?
我没有啊!
“医疗器械那些事……我还没搭理呢……医生开药,该三天的开五天七天,必要的和不必要的拉拉杂杂的开了一堆,问问病人去,凡是在医院看小病的,哪次家里不剩多余的药。那些药最后怎么样了?大部分还不是到了期限就给扔了?”这是干嘛呢?这是吃回扣呢!可这事我说了吗?我没有!我管了吗?现在还没有管的能力。有些科室是从上到下,一个科室一个科室的都是这么干的,这非大动否则压根就撼动不了整个利益链条。
我这不是一直冷眼看着,只当自己是二傻子看不懂吗?
我动谁的利益了?
四爷的手从键盘上下来,“不对,你肯定触动的谁的利益了……再想想……”
要不然,人家不会费心思利用周安民的事给你挖坑等你跳,还要录音做把柄。
想想,万一桐桐威胁人家打胎,或是直接给钱叫人家打胎,这话录下来了,会怎么样?真放出去,足以毁了桐桐的职业生涯。一个没有医者仁心的大夫,做的什么大夫。更何况她身上贴着‘准御医’的标签。领导爱惜羽毛,这样的人面上是不敢用的。等领导不用了,你的光鲜的外衣就没有了。
这人必定是料定桐桐在乎这一层身份。为的就是捏住桐桐的把柄。
林雨桐这会子就想,“药材的事?”中药材得严把质量关,她在这方面是花了力气的。但是,“从价格上来说,供货商不仅没有损失,反而是利润空间更大了。”一个做过神算子的医生,连这个帐都算不过来?
你让人家给你供应好货,不把利润给人留足了,谁鸟你!
她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
四爷摇头,“不是这事。药材供货商,尤其是中药……跟医院内的小圈子没那么大没那么深的关系……”
医院里的小圈子?
对!这人一定是了解林雨桐和周安民的关系,甚至知道的更多一些家里的私事,才能想到利用这件事做文章。
点开了这一层,林雨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个人。
“黄牛票!”林雨桐跟四爷道,“我对黄牛票这事跟医院提过意见。”
医院是先抽号,拿到号之后才能实名挂号。这就给了黄牛票更多的可趁之机。为什么病人家属半夜起来第一个,抽到的都是第十一个加号。前十个号去哪了?
谁比第一个排队排的还朝前?
除非是内部员工跟黄牛票贩子联手的。
本一张免费的抽号票,愣是给叫出了一千二三到两千的价格。十张票按照每张一千五算,自己出诊一天,就有人从中牟利一万五。一个月因为自己凭空赚几十万。
这钱谁出的?这些人又凭什么挣这一份钱?
多少病患身上揣着救命的钱,却一次次的被这些人吸血。复诊的病人为了抢一张黄牛票,得在外面竞价,有些家属怕耽搁,价钱能哄抬到三四千。
这不是坑人是干嘛?
因此,林雨桐在会上就提议了,第一,取消摇号。直接实名制挂号。第二,为了防止混乱,可以使用app上网或是手机操作。面对很多病情稳定的患者,可以不用他们上门,咱们视频复诊。你将你在其他医院的检查报告拍的片子可以上传过来,医生再给予建议。一次也就是二三十块钱不等。如此省时省力。
医院也觉得很好,说是要进一步研究。看是医院整体这么做呢,还是按照科室的特殊情况,自己处理。
这是年前最后一次会议上,林雨桐提过的事。
一个月几十万的利润,自己确实是动了人家的奶酪了。初一看,能做这件事的人很多,管理层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或者人家知道却嫁妆不知道。但从抓林雨桐的具体把柄操作上,范围可以说就无限的缩小了。
能对自己和周安民的关系知道的清楚,尤其是对周安民过去的,现在的事知道的这么详尽的。在省一医院里,还真有那么一个人。
谁呢?
急诊科姚大夫的丈夫,那个在医院的人事科工作的。
早前,林雨桐能被神外签合同约,是林雨苗求了周安民,周安民又找了他的这个同学朋友给帮的忙。也因为有这么一层渊源,加上姚大夫那人还不错,因此,彼此在医院不算是走的特别亲近吧,但绝对关系不疏远。平时见了面也亲亲热热的说话,比一般人要熟稔一些。
这绝对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办成的事,但这里面肯定有一个他。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就叹气,“怎么会是他呢?”
觉得很遗憾了!
四爷就给苏南打电话,这事得报警。看苏南有没有相熟的人,查这事不能大张旗鼓。
苏南来的很快,放下电话就赶过来了。
一听来龙去脉就先问林雨桐:“你怎么知道对方录音了?”
因为音频太长,当时林雨桐无法完全拍下对方手机的情况,所以,才需要找苏南这样的熟人帮忙。
但怎么知道对方录音的,她是这么解释的:“……她的姿势很奇怪,手放在衣兜里不奇怪,奇怪的是手是虚放着,像是怕蹭到什么一样。我很警惕,你知道,医闹这种事防不胜防。我一怕她讹诈,二怕她伤人……一个孕妇兜里疑似装着有点奇怪的东西,我就比较注意了。”
有道理!
可你怎么看到对方的手机的?
从对方身上顺手摸来的!
自己这个空空妙手,也可以称为溜门撬锁的手艺,还真是有点不好解释。她尴尬的笑了笑,“你知道的,以前家里住在城中村。那里情况复杂,低收入人群,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家里的租户也复杂……看人家练手艺,我也跟着练了点……”
练手艺?学小偷怎么行窃呀?
苏南呵呵呵哒,“那回头我得跟林叔聊聊……你没学坏,真挺不容易的。”
是啊!是啊!真挺不容易的。
四爷就坐在沙发上,看桐桐在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林雨桐也没瞎说,当些年,桥头村还不是城中村,只是城郊的村子的时候,家里就有租户了。那时候的房租更便宜。小房间一个月才二三十块钱,三四十块钱的样子。家里真住过一伙子贼偷,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少年。那时候原主年纪也不大,这些小子撩妹就露手艺给女孩子看。然后被林忍让给找了一帮子地痞,撵走了,再不敢来。这事就是问林忍让去,林忍让一准也没话说。当时看会了,闲着没事偷着练来着,怎么着呀?
往常蔫蔫的二姑娘也不怎么叫家长关注,这是没有对证的事。
苏南直接接手了,“这事你们别管,从头到尾也不会牵扯你们。真要叫人知道你报了警,别说同事之中你不好相处,就是医院,对你只怕也有意见。记着我说的话,这事跟你没关系。那女人缠着你,就是你姐的私事,跟其他的压根就不搭嘎。”
成啊!
苏南办事,林雨桐很放心。
于是,接下来就是四爷每天接送。送到办公室,再从办公室接走。压根就不给任何人一点接触桐桐的机会。
苏南的动作比想象的快,用了老派出所的关系,要查其实很好查。以什么名义查呢?
这么黄牛票贩子,想查总有借口的吧。找两内部人员,人家本来就是两口子。媳妇在户籍科,小伙子出外勤。两人去挂号去了,说是给媳妇瞧病的,只挂林雨桐的号,结果挂不上。马上就有票贩子兜售,看着两口子焦急,把票价直接叫到三千。
这可是现场证据。
当时没逮人,可录音和录像都给拍上了。人一从医院出来就被摁住了。带到派出所啥都给撂了。
票哪来的?
有负责抽号的前台护士给的。
于是,护士被带出来了。这些人都无大恶,就是分点钱。一个月能分个五千上下,比本身的工资还高出两倍。
再往上,就查到以护理部干事身上,这干事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离异。再往后就真扯出了姚大夫的丈夫。
姚大夫的丈夫现在分管护理部的人事,跟那个干事两人不知道怎么搅和在一起了。更可笑的事,姚大夫的丈夫忙前忙后的,一个月也不过是分五万而已。而这个小干事,一月能拿二十万。
他来操作,他来出谋划策,但结果自己却没得多少,只心甘情愿的为这个女人赚钱。
林雨桐一说要整顿黄牛票,小干事就急了。催着姚大夫的丈夫想办法。第一,不能毁了林雨桐的招牌,她是一棵摇钱树,还得继续为他们赚钱。第二,得叫她收手。只管看她的病就好了,别的闲事别多管。
可林雨桐的把柄是那么好拿的?
就在这个时候,作为周安民的朋友,姚大夫的丈夫知道了周安民前妻的情况。把这些事跟这个干事就说了。因为不管是这个干事,还是周安民的前妻,原先都是医疗这个圈子里的人,想要搭上关系认识,也不难。认识了之后,这个干事就拉周安民的前妻入伙,只要能把这棵摇钱树抓在手里,就算你一份。每周给你结算分红都行,一周一万块。
说实话,这不是多困难的事。
那边也大方,先给了周安民前妻五万,算是诚意。周安民的前妻为了把事闹大,找了周安民的妈。老太太收了儿子前妻两万的孝敬钱,人家还愿意写字据,答应每月给她五千的生活费。老太太就跟她去了。这女人认为林雨苗便是见了自己,知道怀着孩子,也会瞒着娘家人,她那人好面子。如果有老太太掺和就不一样了,必然是要惊动林家的。一旦惊动林家,林雨桐就不会不管。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林雨苗的情况特殊。怀了多胞胎把人给气的流产了,看样子也凶险的很。她马上就怕了!想着从林雨桐这里多讹诈点钱,然后拿着录音再从那个干事那里多拿点。拿着这点钱跑了就行了。
苏南把事情给林雨桐说的时候,很遗憾的道,“……涉及到公务犯罪的,法律是有办法的。可对于周安民前妻的行为……只能批评教育,她在其中并没有更多的恶行。把人气流产……气人这是无形的武器,判不了的。”
那就这样。
事情戏剧的很,但这里面的事情,林雨桐还是得坦然的跟林雨苗和周安民说清楚的。
周安民完全没有想到,“怎么会是他?”
是说姚大夫的丈夫。
两人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关系相当不错。
林雨桐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看林雨苗,“这次是我带累了你……”
林雨苗抓住林雨桐的手,“……你的事是赶巧了。那个怀孕了,不是这个时候站在我面前,也会在不知道哪一天抱着孩子出现在我面前。只要肚子里的孩子是货真价实的,这事……就迟早会冒出来。反倒是你……要是没有你姐夫闹出的这事,也不会给人可乘之机算计你。幸而那个女人先找的是你,要是找了咱妈,说不定妈真就给她一百万,叫她把孩子给做了。”
林雨桐很意外,林雨苗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她很意外。她其实已经做好被迁怒的准备了。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叫她把孩子给流了。
林雨苗问林雨桐,“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可能是怕受牵连,去了南边了。”连夜走的。行踪很容易查。
“她还会回来吗?”她问。
谁知道呢。
林雨苗又低声问了一句:“她怀的一定是你姐夫的吗?你说她会不会生下来?”
不知道。
林雨桐真觉得那个女人恶就恶在这里了,她一走了之倒是容易。哪怕是一辈子不回来……可却成功的在林雨苗的心里种下的疑心的种子。能搅和的她一日不得安宁。
可狂风暴雨再大,来的再突然,总有过去的时候。林忍让和齐芬芳再怎么生气,觉得老大的婚姻里藏着炸弹,但闺女一条路非要往黑的走,拦也拦不住。
愿意过就那么过吧。
接回来养身体,一天三顿的汤药,齐芬芳在家给熬,端到嘴边叫喝,非把身体调理过来不行。
周安民每天在林家都是夹着尾巴的,回来啥捎带的都帮着买,在这边啥活都抢着干。跟老家那边倒是不像以前了。小四去林雨苗家那边给孩子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听见周安民跟他妈通电话,他是这么说的,“……可可妈再不好,对我是好的。哪怕是跟我离婚了,也没再找人。从头到尾,只我一个男人。可那个呢……给我戴了绿帽子叫我给别的男人养野种……也许怀的真是我的……可她能拿肚子里的孩子换钱,她能是什么好东西。就这样的人,你还敢带到家里,敢带到可可妈面前。好了,我把工作辞了就是想生个儿子的……现在这个儿子也被你弄没了……以后你少跟我们念叨儿子不儿子这样的话,我们就生这一个闺女了……可可妈的身体现在很不好,以后也很不好,这辈子都养不好了……你最好一辈子也别上城里登我的门……是!我是您儿子,但您还杀了我儿子呢……想我啊!行,我年年都回去两趟叫你看看,每月给你和我爸三千的赡养费……别的没有了。不够的找我弟要去……你不来叫我爸来?那我告诉你……那些收钱的也都坐牢了。你和我爸要不怕,你就上城里来……”
叫小四说,这说不得是因祸得福了。没有老家的跟着添乱,那女人只要不出现,日子其实是可以好好的过的。
最近,看起来就是天下太平的景象。
而医院这边,因为这个事,那是开始大整顿。与时俱进的使用网上挂号等等的业务,也是趋势,本来就是要上的。现在也只是加快的脚步而已。
今儿开会完,从医院出来,撞见了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休息的姚大夫。
姚大夫这人……林雨桐还真有些歉意。
她坐过去,挨着姚大夫坐了。
她侧脸朝林雨桐看了看,良久才道:“……其实,他跟那个女人在一块的事,我早就知道。”
嗯?
林雨桐看她,“你没挑明?”
“那回夜班了一半,不舒服想回去休息,悄悄开了门怕吵了他和孩子休息,结果……门口一双女人的鞋……那鞋不是我的……”姚大夫左手不停的搓着右手手指,“后来我就出来了,下楼在车上等着。看见他送那个女人下楼,看着她开车离开……我假装啥也不知道……”
这种心情,只要代入一下,就全都明白了。
“我刚开始,想的是我得下来拿把手术刀,怎么给这两人放血。后来上了车了,我冷静了,就想,我要是杀了人了,孩子怎么办?我得杀了这对狗男女,还不能叫警察怀疑到我身上。那段时间,我整天琢磨,弄什么药能悄无声息的将这对狗男女弄死……可时间长了我还没想到完全的办法的时候,心里那股子冲动没有了。更多的想的是,孩子要是没了爸爸,怎么办?不杀孩子爸爸杀了那个女人吗?一个巴掌拍不响,男人没那个心,人家怎么勾搭都是勾不走的。我又开始自责,说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我整天加班,我忽视了家庭……我要是早听他的,不在急诊干了,不冲着急诊的副主任主任这个位子使劲了,随便在哪个科室混着日子,大部分时间给我的家庭,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要是早回归家庭,是不是他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被那个女人拉下水……”
从恨不能杀了对方,到自责悔恨,婚姻的破灭,能将女人拖入地狱死上好几回。
这是谁也不能替代甚至是宽慰的。
她丈夫情节不严重,退还非法所得之后,法律上应该是没什么大的责罚。但是医院……公职是必然不能保留的。
而姚大夫就不得不面对选择:离还是不离?
以前能装傻充愣,第一,不想毁了家。第二,为了面子,不想叫人看她的笑话。
而现在,她就是想掩耳盗铃,也做不到了。时时处处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姚大夫看林雨桐,“我知道你去开会了,我今儿来,就是在这里专门等你的。跟你说这些,就是说一下我的处境。以前我就干我的工作,所有的人际往来,都是他处理的。我性子太直,得罪的人不少。在急诊科,连主任的面子我有时候也不给。人家看着我男人在人事上,多少还对我宽容几分。但是现在……树倒众人推。今儿跟你说这么些,就是告诉你,在省一……没法呆了。另外,我也想给孩子换个环境。”
“你想调动工作?”林雨桐很惊讶,“有想去的地方吗?”
“下面不管是哪个地级市的医院,哪怕是县医院,都行。”她这么说。
技术方面她不错,急诊手术她都来得。到了下面的医院,级别还能升一升。
姚大夫就道:“……这会子,都躲着我……我能求的人,数来数去,也就是你了。”
林雨桐没犹豫,“好!”一口就给应下来了,“我先去打听一下,尽快给你消息。”
去厅里打听这个,不是很讨喜。她先跟黄广平说这事,黄广平皱眉,“以后这样的事少掺和。遇到麻烦……你直接给我打电话……”他对省一很不满,黄牛票这样的事是管理上的事,连这样的事都要一个看病的大夫操心,这个医院管理是怎么做的?
黄广平是后来才知道这事的,表达对医院不满的态度,他的做法就比较直接:将林雨桐的关系直接转到厅里。作为保健委的专家!
这事压根就不用经过林雨桐。
都站在黄广平对面了,林雨桐才知道这事的。
别看一个关系的调动,这意味着很多。比如,医院再想用她,就得特聘。你们医院可以特聘,别的医院也可以特聘。想要在你们医院多出诊,那你就得讨的起这个价钱给的起这个待遇。
自己这个徒弟也不是混资历的,她是凭本事的。试着她说一句想要调动试试看,多少医院抢着要呢。省一是人放在他们手里,他们也用不好。那就换个法子用好了。
师父的这种行为,属于护短行为。林雨桐是啥话也不能说。
不管什么方式,对她来说都一样。
说到姚大夫的调动,于黄广平而言,倒也不难。姚大夫的技术,下面医院抢着要呢。但真要是不好的医院,姚大夫也未必乐意去。
“安南吧,离省城半个小时的车程。”黄广平就道,“那边的市医院还不错。教育资源这几年也可以。”
行!
黄广平又说了几个医学界的研讨会,“这次我带你去。会有一些疑难案例,大家探讨探讨,相互交流交流。”
肯定是哪个医药公司主办的。这家医药公司的背景很硬呀。
林雨桐应着,说了最近的几个病例,就告辞出来了。
最近因着林雨苗的事,很多计划都被打乱了。原本计划的是,尹家正月十五来拜年,结果家里出事了,没来成。四爷回去给尹丽送那些烤箱之类的东西,回来捎带了尹家带来的土鸡,炖鸡汤最养人。
这个拜访计划就宣告结束了。
从这之后,忙这个忙那个的,忙完这一圈了,事情处理完了,这才发现,四爷复试就在眼前了。
林雨桐送四爷去考试,四爷还不怎么乐意。
“干嘛呀?”林雨桐炸毛,“嫌我老呀?带出去给你丢人了?”
四爷:“……”我说啥了?
他抬手给她顺毛,“果然是接触的负能量太多了。”他不提不叫送她的话,“以后一周至少得抽一个下午的时间,跟我在学校里转转。”
学校里多好,恋爱是单纯了,感情是热烈的。不用想其他,只想着你爱她她爱你就行。两人喝一杯五块钱的奶茶,都是幸福的。
林雨桐呲他,别转移话题好吗?
怎么就只有负能量了?又不是第一次当医生,习惯好长时间才能习惯这种每天要面对的生生死死。
四爷就哭笑不得,“怕我出轨,还是怕我劈腿?你最近是医院家里,家里医院。你抽空上网看看,你现在红了!”
大红大紫一……网红。
林雨桐以为说的是之前往上发酵的事,“谁能认出我来?不是谁都在直播平台上晃悠的。走吧!我送你!”
四爷看她,别有深意,“真把我送到学校?”
嗯呢!
傻姑娘!
学校是网红知名度的重灾区,林雨桐后面的名声不是直播平台上发的。她注重病人**,不叫人拍了。但是在门诊拍不了,可以在教室拍。而且,都是学生自发拍的。
她不是每周都在大学有两节公开课吗?大教室里人满为患。从前面挤到后面,好些学西医的学生,都过来听听中医的课程。特别热闹。
年轻的中医大夫给学生上课,没人信服。在这些学生面前,你得拿出点真本事。就是得亮山门。
因此,最开始的几节课,前头有本节课都是‘望’,中医上的望闻问切中的‘望’。
盯着这个姑娘的脸,就说出症状,茶饭不思,精神萎靡,不爱动,体重下降。从来判断人家跟男友好长时间不见面了,真的是相思病。
盯着那个小伙子三秒,然后告诉他,你迄今为止,有暗恋对象却一直没对象。
下面就起哄,这哪里是大夫,这分明就是算命的嘛。谁知道人家又说了一句话,‘不健康的小视频要少看,肾亏了。”
学生们愣了半分钟,才轰然而笑。这小子长的矮挫胖的,头发乱糟糟的,衣着也邋遢。谈恋爱的人没这么着的。这样一个人,还肾亏,那除了看不健康的小视频之外,它是怎么亏的。
完了这小子就跳上台,非得叫老师给他开方子。
看了两例之外,每节课一开课就成了惯例了,总有学生跳出来,叫老师帮着看看。
甚至有学校的老师,跟着来凑热闹。教室从大教室换到大礼堂,人还是满满的。然后就有学生把这些录下来,刚开始的时候,是医科大学的学生给放在校园网上。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传播出去了。大学生这个群体,传播速度非常快,他们每天关注的东西也少。有那么一个研究生刚毕业的,立马就有了非凡的成就,这是一个特别励志的例子。尤其是人家的前提条件还是自学的。这就更励志了。在毕业就是失业的大环境下,这个典型太激励人了。
于是,在她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位是在最有激情的群体中,出了大名了。
说是去送四爷考试,但是还是四爷开车,林雨桐在后面拿着笔记本看网上的评论。
到了学校门口停了车,四爷回头看她:“你跟我进去……万一叫考官看见你认出你,恰好又有事求你……考试的时候给我开绿灯怎么办?”
我靠你有大房子住,靠你建立了最初的人脉关系,还得靠你考研究生呀!
这辈子是非逼着我吃软饭不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274、饮食男女(32)三合一
饮食男女(32)
四爷低头看看挎着他胳膊的桐桐, 有些无奈。人到底是给带出来,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她戴上了口罩。
别问她为啥到了三月里身上还随时带着口罩,你得问问, 她身上还有啥是不能戴的。
桐桐轻笑, “是觉得不方便你看小姑娘?”
那不是!坚决不能承认这个。
“你走出来, 不是小姑娘的样儿?”四爷是这么说的。
这些话几乎是不用过脑子就能蹦跶出来的。
可真不是!
瞧瞧,边上过去的两姑娘,勾肩搭背, 一个跟另一个不知道说了个什么, 两人嘻嘻哈哈的大笑大闹, 一个跑一个追,然后跑远了。
林雨桐还没从这俩姑娘收回眼神,就又一个姑娘, 甩着马尾,一蹦一跳的甩着胳膊从身边路过。那种像是回到儿时的跑跳动作,大学生做出来不违和……可叫她回到十几岁, 都未必做的出来了。
那不是看年纪的,那得看心境。
便是回到婴孩时期, 自己就真的是婴孩了吗?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时。”林雨桐抬头看四爷, 眼里带上了几分怅然。
那是你的心境修炼还不到家。
这般想着,四爷就微微一怔,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抓住了, 又像是没有抓住了。
按着指示牌的示意图找到了三号楼,然后在一楼的大厅等着就行。
面试的地点就在一号大厅的对面。
四爷和桐桐是掐着点来了,大厅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好几个人。两人当然会选择距离出口比较近的地方,起身就能出门的那种,四爷坐了挨着过道的一边,林雨桐只在里面坐着就行。
随时时间的临近,之前零散的人都往这边聚集,基本都是挨着过道坐的,一个个手里都拿着讲义,画着重点的再看。
可能是专业的原因,女生只三两个,剩下的一水的男生。
而且,特别奇怪的是,一个个都是戴着一副眼镜,里面是格子衬衫,外面套一件暗颜色格子的夹克。夹克应该是两件套,穿在身上不至于太冷。连女生都不例外,也是格子。一个是格子毛呢外套,一个是格子毛衣,搭着一条格子围巾。
林雨桐就很奇怪,为什么擅长这一方面的人,审美趋向怎么这么一致。
而且,这些人好似都不擅长跟陌生人搭话,这么多人,除了原本就认识的人偶尔低声说两句,其他的人都不言不语。
四爷在这么一群人里明显就不一样,本来很正常的打扮,在这一堆人里,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考试是按照分组的,四爷分在二组。人家连具体的时间都给贴出来了。每个人十五分钟,八点半开始,到四爷的时候是九点,从九点到九点十五。
一般情况下,时间是准的,前面两个同学,都没超过十五分钟。这种面试林雨桐知道,现实中文自我介绍,然后是英文。再下来就该老师英文提问,不一定跟专业有关。都是一些类似于你的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选这个专业等等。然后才是一些专业的基础东西。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别跟卷面似得,只要有瓜葛的就往上答,这样就很没逻辑。再之后就看老师对你的兴趣了。有兴趣就会继续问下去,从而打乱后面的时间。
八点八十九分,外面叫‘尹振’的名字,四爷起身,考试去了。
林雨桐就把水杯,桌上的东西都往包里塞。等着就好了。
她一边一边的看手表,九点十分了,差不多快出来了。她起身,在门边等,四爷一出来她就出去。越是邻近,时间好似越是慢了。再看表,九点十二分。
还有三分钟。
她放下手腕,然后那边过道上就过来一男生,个子中等,一米七冒了一点点的样子,站在林雨桐的边上。林雨桐猜测,这小伙子是下一个。等在门口更方便。她往边上让了让,把出口先让给人家。想了想,干脆去后门口等算了。在这里到底是拦了人家的路了,紧张的时刻,看见这里堵着个人,影响人的情绪。
她穿过走廊,走到后面,探头往出看了看,九点十四分,差不多了。
可谁知道就是不见人。
九点十五分,没人出来。
九点十八分,没人出来。
九点二十一,还是没人出来。
眼看过了九点半了,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之前考完的那俩,都收拾了东西也溜达到后门了,这会子比较犹豫的地方也在于:我靠,这个第三个进去的时间未免太长了。
然后陷入了自我怀疑,是不是我刚才回答的太简略了?完蛋了,肯定考官不满意。于是在后面徘徊不去,等着出来看看情况。
这俩属于比较紧张的那种,但他俩好歹是答完了,那个等着进去的,早早站在门边已经在等着的那位仁兄,可就没那么好受了。他看时间的频率最高,然后整个人都很不安。
等林雨桐再次看时间,都已经是九点四十八分的时候,大厅的前面传来小小的惊呼之声。林雨桐抬头一看,就是这位等着的仁兄靠着门边缓缓的往下滑……
坏了!紧张过渡了。
考完的二货二人组,看见前面出了状况,也急着往前走。可他们却把过道占了。
大厅的过道都很窄,一个人能过,两人得侧身的那种。
林雨桐一着急,跳上桌子就奔着前面去了。
后面那两人我靠了一声,谁呀这是?
林雨桐喊那些围拢过去的学生,“不要动他……我是医生……让让……都让让……”
然后这些人就见后面冲过来一人,踩着桌子如履平地,转眼就到了跟前。手里的针刷刷刷三下,就刺在了人中和头顶脑后的位置。
人的心理耐受力不行,太过紧张就会出现心跳过快,呼吸急促出冷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严重的就会出现晕厥。
这位就是一典型的例子。
她一边给这位行针,一边跟待考的考生道:“没事……紧张过度了,马上就好……”
外边乱糟糟的,斜对面就是考场,能听不见吗?
有人晕过去了,还是考生。
四爷的考试告一段落,他往出走,老师们也紧张,跟着出来看看。
就看到围了半圈的考生,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学生的人在给躺在地上的学生行针。老师怕出事呀,就有说:“打120吧……别出事了……”
话没说完呢,躺在地上的这位醒来了。
林雨桐拍了拍他,“起来吧……没事了……不耽搁考试,赶紧去吧……”
这位就觉得,刚才都快跳出胸腔的心,这会子规律的跳着,紧绷的肌肉,这会子也松弛了起来。
才说要感谢呢,林雨桐已经起身,看四爷站在最外围,就朝后门指了指,意思是去后门汇合。
然后穿过人群,从过道跑出去,出了后门,拉着四爷就跑。
“那不是考生……”
“陪考来的……说是医生……”
“现在的中医都这么神奇了吗?网上说的那个省一的大夫好像也是个年轻女大夫……不是说中医不好学吗?”
“会不会是一个人?”
“怎么可能?人家跑这里来做什么?”
“有人录下来没?”
“录了!录了!”回头这话的正是考完二人组,两人手里拿着手机,林雨桐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跃上了桌面,然后跟电影上的动作一样,一步跨几排桌子,几下就到了前面。然后立马就救人,半点都不含糊。
谁说女人做这个动作粗鲁!胡说!这一跳是最美的一跳。
其实考官里有认识林雨桐的人,就是苏南上次说的她妈妈朋友的丈夫,四爷考的就是那位袁教授的研究生。人家也是考官之一。
还有人说该叫120,可这考生不愿意,这总不能弃考吧。准备考研的过程好受吗?一点也不想再准备第二次。他一个劲保证:“我的身体没有问题……”
袁教授才低声道,“我知道那个医生……就是那个年轻的中医大夫……”
哦!
是她呀!
“嫂夫人年轻了不止十岁,我家那位这段时间老跟我念叨……刚才那个考生是她……”
弟弟?
“男朋友!”
哦?
挺好!挺好!
大家心照不宣,继续考试。
今儿四爷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出彩,别人十五分钟,他在里面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然而……最后收尾的时候叫桐桐帮着收了。
考生们,不管是考完的还是待考的,说的都是那个救人的人。老师们也不谈论那个资质特别好的大龄考生,反倒是关注起跟他来陪考的人。
四爷:“……”白出彩了!
没有关注度呀!
唯一可喜可贺的是,考完了,应该是考上了。然后从现在到九月份,四爷有半年的时间基本没正事干。
兼职的两家公司,偶尔有点事,忙也就是半天一天的。跟顾鑫的投资,这个需要关注,但不是你非得分分钟都得盯着。所以,时间上,比较悠闲。
林雨桐呢,她发现现在也挺好的。关系放在厅里了,医院跟她重新签了合同,是特聘的合同。待遇比之前好了很多,而且时间自由了。
别的医院有特殊的病例,邀请了,她也会去大家一起会诊。一天天的,虽然也忙,但是时间自由了。
时间自由了不是说给病人看诊迟到,那是没有的事。时间自由了是不用在医院里参加一些不必要的会议。迟到从来没有,但是,早退由人。
癌症研究,很多都是在收集病人吃药之后的情况。像是桂兰的病,就是非常典型的一例。
到四十天了,那边找了尹家两口子。牛爱群又给四爷打了电话,把四爷的电话号码给了大明子。叫他跟儿子联系。
四爷选了个周六,周六周日桐桐基本是没啥事的。除了突发情况。
桂兰婶子的情况,医院挂号麻烦,叫他们直接到家里来。说的是新房子所在的小区。车到了门口,四爷才出去接的。
这小区不错,门禁特别严。大明子来带的东西不少,土鸡五只,土鸡蛋两大篮子。
当然不会去林家,只在楼下自家的新房待客。这边不住人,但是如今真是基本没啥味道了。
这一家子也不知道,只夸,“家里收拾的真干净。”
阔气,利落,整齐,叫人没处下脚去。
“还没住进来。当婚房用的。”四爷说着,给客人倒水,“先喝点茶,桐桐马上下来。”
下来?从哪下来。
林雨桐从楼下走楼梯下来,穿着拖鞋就进来了。鸡和鸡蛋就放在玄关,林雨桐哭笑不得,“大老远的,怪沉的。又不是外人,太客气了。”
桂兰赶紧道,“这都是土鸡,你们隔壁的老奶养的。老太太都不卖的,一说是买给你的,才卖的。没收多少钱。土鸡土鸡蛋,只老奶的是真土鸡,真土鸡下的蛋,一点饲料都没用。老太太今年开春还抱了一窝鸡崽子,说是给你养的。”
“老太太身体还好?”桐桐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就挨着桂兰坐了。
桂兰婶子搭着话,“老太太利索着呢。看那劲头,保不齐还能再说二十年。”心里却道,多少年轻的都熬不过人家。就像是她,估计是活不过老太太了。
林雨桐适时地打住了话题,转脸从大明子要去了片子,“拍的片子我看看……”
其实这次的片子是乐观的,病灶小了一圈,不仅没有发展,还被控制住了势头。这就是好现象。县医院的大夫也说,可以继续吃这个大夫的药,人家看的很可以。
瞧病嘛,林雨桐起身,“婶子,跟我到房间里,我再细细的把个脉。”
家里有一间诊室。
林雨桐一边把脉,一边问一些病人的情况,最近什么感觉等等。
外面大明子却跟四爷说起了家里的事,“……杨林那小子肯定是还不死心,一天到晚的往镇子上跑,平时婶子在店里陪着你姐,这还没啥,可这总那么来来去去的也不像个样子。我跟你说,前儿,杨林不知道被谁给打了,打的鼻青脸肿……昨儿我去镇上买化肥,听说是马驹打的……”
四爷皱眉,好些人只能从原主的记忆里去饭。
马驹子是谁?马驹子是在镇上开饭馆的,原先是饭馆。后来,他家那院子位置不错,正在镇子的正街上,干饭馆发起来之后,人家从前院盖到后院,盖了两层,带包间的。平时三五个人小聚,相对私密。
人家又在紧靠着镇子的边上,弄了一马家饭庄,专门承包宴席。谁家有红白喜事,只要是周围村子的,来这边就行。这里带着大厅,还专门为婚姻搭建了舞台,弄了大屏幕,举行仪式都举行的开。要是不想过来吃也行,咱们有流动餐厅,从桌椅板凳到帐篷这些东西,都不用主家管,我们一次性给你送到门口摆好,吃完我们收拾了再给拉回去。保证叫大家省时省力。
如此一来,几乎是镇上的一大半生意都垄断了。
这个人是个很难判断好坏的人,熟悉的人都说,这人仗义。但是吧,这家伙做事,不算啥正派人。早前他才开饭馆的时候,对门也开了一个。本来也不妨碍什么,人家就是卖拉面的,也只卖牛肉拉面,各干各的呗。可这家伙的理论是,镇子就这么大,没有拉面馆这个选择,那是不是得上我家来吃饭来。说到底,还是抢了我的生意。刚好,开面馆的是外地人,两口子。因着店面有限,都是把炉子砌在店面外,占了一点路牙子。结果这货半夜就叫人把对面的炉子给拆了,折腾了几回,人家面馆干不下去了。像是流动餐车,其他人也弄过,或是过事的主家想请别的地方的流动餐车,他也不言语。只等开席的时候,叫一铲土车,轰隆隆的开过去,弄的尘土飞扬的,还吃个屁呀。
一来二去的,人也都不愿意得罪他。倒是叫他给开红火了。但这人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别管抱着什么心态跟这家伙打交道的,打上交道之后就没有不夸的。然后,人家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后来也没有这些欺行霸市的手段了,也用不上这样的手段了。倒是成了镇上的企业家了。跟镇上这个那个的关系都处的好。
过年的时候听人聊起这人,给他的评价是:江湖人物,脚跨黑白两道。
大明子的意思是马驹子八成是看上尹丽了。
此人的年岁,应该在三十五六岁了吧。比尹丽大七八岁。
这人二十岁的时候就娶过媳妇,那时候是只办婚礼,没有结婚证。可二十岁的马驹子那是正儿八经的穷的叮当响,又是个地痞混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出去跟人混去了,家里的老婆咋活压根就不管。他的媳妇是外地领来的,这边说是结婚,那边人家爹妈压根就不知道。后来找闺女找来了,一看闺女过的日子,人家当爹妈的死活不愿意,非得带着闺女走。那时候马驹子媳妇都怀上孩子了,五个月的肚子了。人家爹妈是拉着堕胎去都行,就是不能跟着这种混账东西过日子。
马驹子的爹好赌,整日介不在家。马驹子的妈也不是也明白人,对儿媳妇也不心疼,有口好吃的,先可着自己吃。为一口吃的,跟怀孕的儿媳妇都能打起来。人家儿媳妇的娘家人来了,要带闺女走。她也不说拦着,做坐在门口跟瞧人家的热闹似得看呢。
那媳妇的爹妈在大街上打亲闺女,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抡,说宁肯现在疼你,也不叫你在这边过这种日子。
后来就强给带回去了。据说是马驹子去找过,孩子都打了,也另外嫁人了。
打那之后,也没听谁说过马驹子张罗婚事。他爹妈在随后的几年就先后没了,不知道是没人催还是咋的了,反正也没听说瞧上谁家的姑娘了。
四爷回忆了一圈,听说过这人早前欺行霸市的,但却没听说欺男霸女的。
突然看上尹丽?
尹丽那蛋糕店就在镇上,买的那个院子就在马驹子家的正对面。他们家的老宅子盖饭馆了,以前凑活着住,后来就不住人了。镇子外围那个饭庄,地方大,但他只为做生意,盖的是简易房。如今住的院子,是后来买的,前院到后院盖的也挺齐整的,就在尹丽的蛋糕店对面。
这样的人物,四爷在记忆里能翻到很多。原主初中在镇上上学的,马驹子的名声那是相当的响亮。
但原主这种老实甚至于是怯懦的孩子,跟那样的人是没打过什么交道的。就上回尹丽订婚,本来订好的酒席最后改成桐桐上男方相看的宴席了……当时的酒席就是马驹子家的。这算是两人唯一一次接触。
这是大事。
四爷记在心上,又问那个杨林的情况,“……家里还是那个样子?”
可不还是那个样子?
“他倒是能干,人也实诚,给谁家干活那都是不惜力气,可就是被家里给拖累了。”
说着闲话,桐桐就带着桂兰出来了,拿了方子给大明子,“这个方子不是在医院开的,没法去医院抓药。你去小区门口,有个药店,紧挨着小区大门那个就是。那里的重要跟医院是一个供货商,药是一样的,去那里抓药,跟医院的价格是一样的。”
是林家的药铺,因为林雨桐,这里的西药就是附带的,主要成了重要。雇一个人不够,前后雇了三个人,里面还有一个老中医负责抓药,后面有个小学徒在熬药。
生意好的不得了。
“这药也是十副,吃二十天。然后中间停四十天再拍片子再来,其他的都跟之前一样。没什么特别要叮嘱的。情况不错,控制的很好,病灶在减小,下次再来,差不多病灶能缩小一半,赶在年底,咱们争取找不到病灶。以后一年也就是一两副药吃着,应该就没事了。”
病人和家属就爱听这个话。
大明子媳妇今儿一直跟着婆婆,但却跟隐形人一样,不多话了。
等这边完了,才低声跟林雨桐道,“那个……我结婚都两年了……那个……还没孩子……能不能帮我看看……”
行啊!
林雨桐伸手搭脉,“你是贪凉,爱吃冷硬的东西,有些宫寒,没什么大问题。吃上三服药,就调理的差不多了。要孩子不能心急……”
大明子媳妇嗯嗯嗯的点头,是爱吃冷硬的东西。大冷天的都爱把煮了的粉条子用凉水过了,凉拌了吃。一个人晚上随便吃也能吃半盆子。
老家来人了,林雨桐没跟着送,只四爷送出去了,还管了一顿饭。在小区边上的馆子里,叫了辣子鸡塘坝鱼的,花了不到两百块钱,吃了顿饭。
吃饭前叫抓药,然后叫店里给熬着,吃了饭取了药,才把人给送走了。
就要钱花了一千块钱,熬药是免费的。别的开销基本是没有。
下次复查再两月之后,也就是两月才花一千,真心不贵。
一家子在路上就说这个尹家,说尹家老运道,儿子出息了,找这么个财神媳妇。别的不说,只说以后的孩子跟着学手艺,这是不是祖祖辈辈不怕没饭吃呀?
就是有尹丽的孩子,虎子的孩子,想学也跟着受益呀。
大明子媳妇羡慕人家那大房子,“……我表弟在西郊交了首付……花了十三万,没把家里给累的吐血……看看人家那房子……桐桐娘家就在楼上……”
你这个就羡慕不来了。
一说买房子,一家子谁也不说话,这媳妇心里撇嘴,她其实是憋着劲想在县城买房的。别的不说,有了孩子将来要上学,不得为孩子考虑呀。
家里没钱,婆婆还有病,这个确实不适合提。见冷了场,她就挑起话头,说起了尹丽,“……是不是跟那个马驹子呀?别的不说,那马驹子比起杨林,条件好多了……”
其实马驹子那样的人,挺招女人喜欢的。坏是坏点,但是很有男子气概。在外面能吆五喝六,回家来能拿不少钱,长的也人五人六的,很有几分派头。
这种男人咋了嘛?能叫女人过上好日子的男人,就是好男人。
“听说人家在省城有房子,在县城还有铺面。”她继续八卦,“那尹丽也是好运道!”
啥好运道?
桂兰婶子不爱听儿媳妇说话,“你问问尹家你叔你婶子,看他们觉不觉的是好运道。”
找女婿,人得本分。本分人不出大折子。
人家尹家现在不缺钱,不奔着马驹子的条件,就想找个能过日子的人家。其实打从去年入了冬,到今年开春,上尹家门提亲的不少,怎么就掺和进一个马驹子呢。
这小子邪乎!
再说了,跟头一个媳妇别管有没有结婚证吧,他也属于二婚。
二婚……人家尹家愿意才怪。
尹宝山是不同意,镇子只那么大,有点风吹草动的他能不知道吗?
可这事他一当爸的还没法跟闺女谈,只在外面守着店,牛爱群在里面跟闺女说话呢。烤箱里散发出蛋糕坯子特有的香甜味儿,尹丽低头忙活她的。
牛爱群就道,“当年他那媳妇为啥跑了的?还不是他……不是正经的过日子的人……”
“我又没咋?就是那天……税务的工商的卫生防疫的都来检查,这个那个的,我也没经过这个事呀!刚好驹子哥瞧见了,就进来了。他跟那些人熟,就把人请他那边坐了一会子,然后啥手续都给一次到位,还是人家亲自给送来的。连街上那些混混,他也打招呼了,不许在我这边乱骚扰……现在这就是门对门,我还能见了人家不搭理呀?也没说看上他要嫁给他吧。”
“那谁打的杨林?”牛爱群又问。
叫杨林他妈那个混账玩意在巷子里指桑骂槐的骂了半天。
啊?
“杨林被打了?”尹丽真不知道。她手一顿,好像不在意的问,“打的怎么样?重吗?伤哪了?”
牛爱群又不爱听闺女关心另一个,“没啥大事。就问你马驹子这事呢。”
“没事!有啥事呀?”心里却乱糟糟的,是马驹子打了杨林不?
得了!死活是问不出啥了。
两口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啥。
尹宝山正叹气呢,门外就来一小伙子,“尹叔——尹叔——你是要黑山羊吗?有个才一个月的小羊崽子,你要不要?”
尹宝山是想养着到了秋里杀肉给林家送去。
一听就起身,“要啊!是公的还是母的?”
“母的!”外面吆喝着,“要的话留赶紧走,有几个羊贩子都过去看去了。”
牛爱群赶紧把身上的钱全塞给尹宝山,“你赶紧去!”
尹宝山走了还没五分钟,外面又有一小子进来,“婶子,不是说要鸡蛋吗?养鸡场那边,自己去拉,一盘蛋少一块三,婶儿要不要?”
要啊!蛋糕店最废的就是鸡蛋。
尹丽拿钱,“我去……”
“我去!”牛爱群现在不爱叫闺女抛头露面,“要多少?我都给拉回来……”
“先弄五十盘呗。要是还能便宜,就多要上二三十盘的也行。现在放不坏。”
牛爱群要走的时候有些不放心了,“你一个人行不?要不等你爸回来……”
“青天白日的!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大玻璃门开着,有啥不放心的。
牛爱群见对门的门锁着,蹬着门口的三轮车买鸡蛋去了。
都走了,边上的巷子背后才溜溜达达出来一人,然后进了蛋糕店,“丽丽,忙着呢?”
啊?
尹丽撩开帘子一看,是马驹子。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任谁跟别人言语中的暧昧对象在一块,也不会很自在。
她应了一声,“驹子哥,有啥事?”
“来你这里能有啥事?”他站在柜台边,看几个蛋糕模子,“我那边有人订席面,给老人做寿的。我说了顺便送个蛋糕……就在你这边预定吧。明儿是正日子,要这个最大的三层的,明儿中午十二点要,能来得及不?”
能!
一个得八百多,净利润更大。
马驹子直接先按照标价给了钱,一本正经的跟尹丽谈生意上的事,“咱这边的席面,都讲究几凉几热几个甜的几个咸的。以前的老席面,就是油糕。后来油糕没人爱吃的,我又给改了泡泡油糕,可现在,大家都吃的好的,嫌弃这东西油大……虽然也吃,但老嫌弃是老三样,不好吃。我就寻思,能不能换个甜点。你说弄个小个的西点行不行,我从你这边定……”
按照马驹子每天承接的席面的量,这是大买卖。
但是,“席面上上西点,不伦不类的,不像回事。你要真想换,我做几样中式糕点你尝尝。平时不卖,那东西得新鲜的才好吃,又挺费事。所以我也不做。要是你要上席面,那就划得来做一次,我一次少做点,你拿去尝尝。给老客户免费上,叫人家品品,要是说行,那你再定……你放心,价儿肯定是最合适的价儿。”
马驹子心里一喜,面上不显,只问道:“你还会做中式糕点呢?现在学这个的可不多。我也找了这种糕点师傅,不是做老婆饼就是做绿豆糕月饼,一点新意也没有。谁老吃那个?”
“嗯!其实中式糕点能上席面的多了,不过是正经的师傅不好找。”尹丽说着,就补充道,“今晚我就做出来。明儿你拿蛋糕的时候,过来尝尝看。”
别的就再不多话。
马驹子也不纠缠,起身就告辞,“那你忙!明儿我十点半过来。”
一点也不像是人家私下说的,这是个坏人。
这人走到门口,就又回头:“……妹子,在街面上做生意,要是有不长眼的老骚扰,你就不用客气。要是拿他没办法,你告诉我……麻烦我帮你处理……”
尹丽抬起头想追问一句:杨林是不是你打的。
可跟这人的眼神碰上,她突然就没了这样的勇气,只点了点头,掀了帘子去后头忙去了。
马驹子从里面出来脸上就带了几分笑,一会子两个骑着电瓶车子的小伙子就凑过来,“人都带走了。”
马驹子一人拍了一下,“离老子远点,别叫老丈人跟丈母娘看出来……”
调虎离山这一招,以后还得用呢。
只是想把这两认调开,非是得找到诱人又合理的诱饵不可,有点费事呀。
这姑娘是好姑娘,可要是这姑娘都不点头,估计她家里有点悬。
他不是个好人,可他最怕好人。因为对好人,他一般是下不去手下套的。这就叫人恨为难了。尹家这两口子吧,真是老实本分的人。两个小舅子呢,印象里也都很好欺负。虽然说一个在省城,好像挣的不少。一个好像也在市里,虽然不知道干啥工作。但在市里混,挣再多的钱,老实人不会因此而变的奸猾不好对付。所以,给的定义也还只是老实人!而这姑娘也憨憨的,实诚的不行。
你说,这么一家子,使坏手段的话有点亏心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祭灶神,我家还没动呢。我给大家更了,先叫我把厨房收拾了祭了灶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