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欢喜人家(8)三合一
欢喜人家(8)
分班了, 第二天到学校先回原来的班级, 然后在老师公布可以自己找自己的班级报道的时候,一个个的背着书包,这就走吧。
这个八班, 就自己和四爷还有萧遥是一班的, 萧遥那个大一个子, 恨不能缩在林雨桐后面。
“你怕什么呀?”林雨桐看她含||胸驼背的都替她难受。
“一只灰兔子混在一群小白兔中间,那种感觉你明白吧?”萧遥贼溜溜的,“况且饲养员还是眼里除了小白兔就容不下别的兔子的人, 在他眼里, 我是只怕连兔子都不是, 我就是那……那种土拔鼠……”说着差不多快哭了,哀嚎一声:“可我也真恨不能就跟土拔鼠一样,打个洞往下面一钻算了……”班里倒数第一呀, 好丢人怎么办?
林雨桐还以为在教室里能看到怎样一个饲养员呢,没想到饲养员还没来。教室的门大开,前门进后门出, 各忙各的。大概这个班都是好学生的缘故,前排的座位成了稀缺资源。林雨桐和四爷这种的就别跟人家孩子抢了, 两人很自觉的坐在最后去了。
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两个桌子是并在一起的,如今还不是那种单独的课桌。就是木头桌子一桌坐两人。教室比较窄, 一组四组靠墙,二组三组合并在当中间,教室里留两个过道。正中间前四排都坐满人了, 选边上还不如选靠后的位置。
又是刚好两个桌子拼在一起的,林雨桐和四爷同桌,紧挨着的那个桌子上坐着萧遥。
但是人高马大,恍惚得有一米八五身高,一百多公斤的存在感极强的班主任老师老姚好像不是很好说话,他有自己的规矩:第一,他反对男女同桌坐。
“散开……散开……自觉点啊!”他在上面挥舞着蒲扇一般的大手掌,催促道。
萧遥还没有同桌,她往空位上一挪,林雨桐往空位上一坐,四爷成一个人单人单桌了。他把空下的凳子往桌子下面一塞,然后往桌子正中间一坐,嗯!感觉还不错。
男人嘛,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的,当然了,这个就不用叫桐桐知道了。
不知道被嫌弃太粘人的桐桐这会子还觉得四爷反应就是快。看!跟过来挨着自己吧,老师能看见的。这要是不跟着自己把挨着自己的位置给占了,这万一来个同学坐在自己和他中间怎么办?四爷多麻溜的,凳子一收,往中间大马金刀一坐,问题解决了。
两人相视一笑,分外和谐。
“咱们班四十三个人,我点一下名,大家也都彼此认识认识。”老姚站在上面把教师里扫了一遍,像是在点他家的冬储大白菜。
“金思业!”
被点名了,四爷起立了。
哦!这是从老江手里抢来的战利品呀!对战利品的态度他一向是珍视的,马上笑的跟朵花似得:“坐下坐下!”然后紧跟着又点:“林雨桐。”
林雨桐站起来,老姚笑的更灿烂了,这是扛住老江威逼利诱的坚贞分子,好样的!一高兴一激动,再想想耍心眼为班里的同学换好书的小团体性质的自私做派,深得我心呀!“……给大家指派个班长,就你了!班里的事情你负责……”
啊?
林雨桐看四爷:不是该你当班长吗?
我不是有意抢的呀。
这一眼太直白,直白的像是在老姚面前给四爷要官做。
其实这真就是两人耍花腔了,结果老姚觉得不给排名第一一个班干部好像说不过去呀,于是人家马上道:“团支书和学习委员,由金思业兼任。学习委员得学习成绩能服众,有谁不服下次也考个第一……这个学习委员可以不固定嘛,谁第一谁来做,这规矩今儿就定下了。”
安抚四爷带安抚大家,也算是照顾大家的情绪了,老姚这个老班还是很周到的。
可老姚的长相……大概是那种一看就特别不好惹的,于是,一教室的小白兔跟那鹌鹑似得,乖巧的很。
您是老大,您说啥是啥。
然后老姚满意了,点名继续下去,林雨桐还得继续看着,基本得把人给认全吧。
认全了,什么宣传委员体育委员都定了。宣传委员是一个舞蹈比赛拿过市级奖的,体育委员是手上戴着护腕,穿着足球袜的一男生,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个喜好体育运动的。
这两个一个叫李然,一个叫周海洋。
而劳动委员,最后落在萧遥身上了,“别惊讶,就是你了!”
最后一个点到名的就是萧遥,不用问也知道,班里的倒数第一就是她了。老姚笑呵呵的,“这些后勤工作总是要有人做的嘛。”
重点班的特点就是这样,老师不会废话,安排完了就不管了,“班长过去领一下课表,在教室前面贴好,从今天开始,就按照课表上课。因为大部分都是住校生,这个晚自习原则上还是要上的……要是家里住的远的,不要来找我办什么走读卡,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搬到宿舍去住。”
然后放学一起写作业好像有点不大可能了,要上晚自习了呀。
林雨桐看着课表,晚自习完就已经是九点了,这就是在自习的时候要完成作业的。一起写作业只能是周末了。可悲催的是,现在这周末还不是双休。现在过周末一般是从周六下午开始到周日休息。
像是这些住校生,周六回去,周日下午就得赶到学校晚自习的。
连时间都有限定,周日不管住校不住校,都得赶在六点半到教室。
也就是说,其实天天都要去学校的。感觉没有哪天是能完全的放松的。
不过如今的大学的确不好考,没有扩招之前,这大学真就是大多数人梦想中的地方。至于大学的好坏,不挑的。哪怕是大专院校,能考上那都属于天之骄子一类。
拿了课表,得去找浆糊。浆糊——老师的办公桌上都有,但老姚就没有。
老姚是有独立的办公室的,办公室不大,两面的柜子夹着一张办公桌,柜子里倒是满满的,不知道塞的都是啥,只是桌子上空空如也,扫了一遍也没发现。出来的时候他正跟一个年轻的老师在那说话,两人不像是同事,而像是师徒。一个拿着教案还是啥东西的请教呢,老姚一脸笑意的在那里指点江山。
于是林雨桐没打搅,也没去问,跑大办公室借去了。刚开学,这些教具都是成箱子的在墙边堆着呢。老江正坐在那里滋溜茶呢,见林雨桐进来就笑:“不在教室预习跑出来干什么?”说着就看看学生手里的课表,“哦!这个老姚,又大撒手……”
林雨桐就笑:“跟您借浆糊用用……”
老江指了指桌上的瓶子,“自己抹吧。”
林雨桐看那些教具物资,“……大家有时候也贴个便条在书上,教室里没有怪不方便的。尤其是语文,课堂上要记的细碎知识点太多,书上挤不下,我觉得贴便条挺方便……”
嗯!为学习的呀。
“拿吧!”老江一下子就变的特别好说话,“箱子都是开的,自己去找吧。”说着,自己去倒水去了。
林雨桐趁着这个空档把浆糊和各色的粉笔板擦都拿了,然后又抽了一个不小的小黑板,把东西摞在小黑板上端着就走。
老江一转身就‘嘿’了一声,“怎么跟老姚一个德行,就爱多吃多占呢。”
老姚却可高兴了,跟着去教室的时候,已经看着讲台另一边靠着墙的那个桌子的桌兜里,已经整整齐齐的分类把各种用具都摆好了。而桌面靠上的墙面上,班长正在贴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科目,间隔一段贴一个,这是对应的作业摆放处,省的把作业放错了。回过头看讲桌,讲桌上的木盒子里,□□笔彩色粉笔泾渭分明,足够一节课用的。
再去教室后面,扫帚簸箕样样齐全,他啥也没说,直接出去了。
萧遥把老姚吹的特别厉害,不过老姚确实是了得,各科老师都是他挑的,讲课的水平不光高,而且是那种特别有带重点班经验的那种,上课的节奏不一样。差不多是前十五分钟过一遍课本,然后就过了。剩下的就是随堂卷子,刷刷刷的卷子往下一发当堂练当堂收,下课的时候再发一套卷子,今儿的作业就是这张卷子,晚自习的时候做,不管能不能做完,晚自习结束,卷子要收起来给老师放在办公桌上。少了几份,分别是谁的,什么原因没完成,课代表必须写在纸上放在最面上,得叫老师一目了然。
数理化生,都是这一套办法。
而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地理这些,那是讲的多,需要记忆的东西当然也多。
林雨桐呢,是数理化生这四科基本都没有什么问题,数学就不说了,本来就科目。物理呢……其实物理只要知道原理公事,大部分问题都可以用数学方法解决。高中的物理便是难,那也逃不过这个规律。因此,也没有问题。生化向来不分家的,学医的要是连着两门都有问题,那就真有了大问题了。但人家四爷是把基础教材早年就研究过的,更没有问题了。
文科就不用费心的那种。
唯一要记的东西就是一些时事政治,只要有看新闻和看报的习惯,这些东西不用刻意去记的。
于是,晚自习对于四爷和林雨桐来说,真就没啥事干。
林雨桐这边了,还能给萧遥讲讲题。四爷那边呢,是真没事了。
然后四爷扔给桐桐一笔记本,自己就在那翻书,偶尔写一下,林雨桐一瞧,哟!人家这是出题呢。
行吧!四爷出的是物理,那林雨桐就干脆弄数学算了,讲一课出一课的题,从基础训练到知识巩固,到难点拓展,比较适合考试用。
林雨桐也掏出笔记本,扔给四爷一个。顺便可以把答案写在另一个本子上呀。
数学出完出生物,四爷是物理弄完弄化学,反正理科这点东西,两人晚上配合,能跟教辅书一样,顺手给出出来。
晚上回去,萧遥得补课呀。四爷和林雨桐出的题,她得挑着做点基础的,算是巩固了。然后李庆生学了一天都不知道学了啥玩意,回来才重新啃呢。四爷和林雨桐呢,一人管一个,得给讲明白喽。
萧泽回来就比较满意,别管成绩怎么样,啥时候知道上进都不晚。
三家人,这家拿点水果,那家拿点零食的,电视的声音都放的小小的,也没人高声说话,就怕影响学习。
萧泽回来放自行车都是轻手轻脚的,拿回来点卤菜装在碟子里放了几根牙签,叫他们饿了吃一口。可这一扭头,看见两人做的题不是学校出的题。伸手拿起来翻了两页,觉得有点意思了:“你们自己出的?”
可不自己出的吗?
第二天老姚看到这几个笔记本的时候还有点愣神:“还真不错。你说这个林雨桐吧,算是中考状元,这个金思业……是连重点都没考上吧?”
是啊!
萧泽就道:“孩子大概没发挥好。”
这也不是没发挥好的性子呀。
四爷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匹黑马。好些人都不理解呢,这人怎么连重点都没考上的?
然后李庆生这大嘴巴就说了:“他就是追一个人,为了跟她在一个学校,很多题故意没答。”
啊?
这谁啊这么大的魅力!
李庆生朝坐在前排的楚词看了一眼:“你们猜呢?”
哦!
懂了!
大家对着楚词就起哄,到底是班花,就是有魅力。
“班花?”李庆生摇头,“楚词何止是班花,明明就是校花嘛!”
“那可不是,一班的林雨桐才是校花。”有人就说,“大家都那么说,长的好看还学习好……”
谁说的?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林雨桐那小黑妞,她是校花,这是要笑掉谁的大牙?”说出去也不嫌弃丢人。李庆生对此种以成绩分校花的行为十分不满,楚词虽然成绩差点,但人家是艺术生呀。补了一暑假课,人家这不也进了重点班了吗?
学校这种以成绩取人的态度实在是太讨厌了。
因着这个校花是太熟悉的人了,李庆生老不得劲了。晚上放学回来,一个劲的盯着林同意看。写字要看,讲题要看,在院子里刷牙洗脸还要看。
其实怎么说呢,小黑妞不黑了之后还是挺好看的。
可紧跟着,就比较叫人幻灭了。
第一,不黑的小黑妞穿着睡衣拖鞋在屋里转悠就算了,竟然还翘着脚剪脚趾甲。
第二,不黑的小黑妞手里团着卫生纸要去上厕所,还邀请他:“去不去?不去你得等我回来,手电筒我先用了。要不然一起走吧!”
不要不要!
幻灭了幻灭了!
拿她当校花……呵呵呵,这就是最大的笑话。
但去学校还没法辩解,真的!你不能告诉他们说,你们的女神妹子在家也一样蓬头垢面……她……她……她还上厕所。
要这么说,人家先得骂他是神经病。
林雨桐是不知道人家把她叫校花的,因为这个时候,大家好像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四爷为了追楚词,竟然没好好高考的事。
中午大家不是都在学校吃饭吗?拿着盒饭去打饭的时候,李庆生他们班的女生,每次看到四爷都指指点点的。要是有跟楚词同行的女生,人家还一边看着四爷,一边嘻嘻哈哈,眉眼里全是戏。楚词羞羞答答的,连头都不敢抬。
在厕所里,林雨桐甚至听到有人跟楚词说:“跟金思业一块走的那个就是林雨桐呀。她也就是学习好,其实长的没你好看……而且,你没觉得她看人很怪吗?”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了!”
“那种感觉像是我大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谁呢?”
林雨桐咧嘴,这是心态没调整过来呀。自己这把年纪了,能跟孩子一般吗?这些熊孩子,她一般都是能宽容的这么想的。
但这态度看在大部分人眼里大概就是奇怪。
竟然说像是她们的大姨妈?
孩子们,我不是大姨妈,我能当你们的老祖了。
不被认可的校花挺悲催的,不过也有好事。周五晚上,老姚来收四爷和林雨桐的笔记本了:“明儿再还给你们。”
第二天是还了,但是同时还回来的还有一厚摞子的卷子,出的题都被印出来,然后发下来,每个人都得做。
当然了,出题的不用做。但出题的人被老姚请去了,单独给了两人几分竞赛的卷子之外,还鼓励两人:“卷子可以继续出。我给你们争取到了一笔经费。另外……我也在联系出版社……”
四爷就说老姚:“人家黄冈那卷子都成了品牌了,钱赚了不知道多少。咱们就不能有个品牌?”
哟!心还挺大。
老姚觉得这狂的劲儿简直太像是自己了,“老师也想啊,但是咱们底蕴没那么厚。你们先出,咱们在小范围内先把名气打出去……不着急不着急……”
四爷也就一提,两人出的卷子质量在那放着呢,是真好。
老姚也贼,学生都这么想了,他更得这么想了。他最近是上蹿下跳的跟区里的其他学校商量着月考联考呢。
萧泽紧张的很:“是不是有点太激进?”
“成绩这个又哄不了人,这次不露腚,下次还是得露的,怕什么?”霸道的很。
林雨桐不管老姚怎么操作,她就琢磨着。卷子能卖出去的话,这笔收入应该还不算是少。而且来路正当,敢拿出来用的那种。
萧泽回去一说,林家人和金家人更高兴了。
金红胜那边刚好也有好事,酒厂这不是不行了吗?如今的企业干部是有往政府机关走的可能的,听说要把他调到街道办还是哪里。宋兰兰把那点不舒服全都压在心里,在家里做起了全职妈妈。公公婆婆还都没退休,家里的活她全包了。今儿好事又临门,她弄了一盆猪蹄回来,她不会调味,这个没关系。以前不好意思找林家老爷子,现在关系不是还行吗?她收拾利索了,就喊林爷爷:“林叔,您来搭把手给我放个料。”
这不好推脱,老人家出去一看,好家伙:“你这日子过的油水,食堂都不带这么做的。猪蹄现在可不便宜吧!”
“就图一高兴。”宋兰兰就道:“待会家里别多做菜了,炒个青菜算了,猪蹄出锅了我给您端过去。”
林奶奶搁家就跟林雨桐嘀咕:“金家这钱来的邪乎。”
是说金红胜吧。
如今就这么个世道,林雨桐‘嘘’了一声,这事要是太玄乎了,四爷肯定会干预的。没干预,就证明他有打算。
林奶奶点她:“怕什么……你奶奶到这年纪了,还有啥好怕的。”说着,指了指茶几下面,“你爸中午专门给你送回来的……老店里的豌豆黄,等闲买不到……”
“不急,等我表哥回来再吃。”林雨桐给老太太穿针,针却没给老太太递回去,自己顺手就把纽扣缝上了,修补的地方也能修补。
老太太看着就点头:“你说你妈怎么把你教的这么好,什么都会……”
“我妈我姥姥都没教这个……这不是上学不容易吗?早早离了家,很多东西得自己做,做着做着就什么都能做了。以后这种活您留着,伤眼睛。等我或是等我大姑有空了,我们做。也不费劲!”
“也不能啥也不干。”老太太就道,“要不真成了老厌物了。”说着又道,“别忘了给你妈打电话……不管啥高兴的事,都跟你妈说一声,要不然心里老放不下……”
哎!不仅电话在外面的公共电话亭打了,还写了信,信上能写的更详尽。
苏宝凤现在接电话挺方便的,三年级往上的都到庙里上课去了。庙虽然老旧,但近些年维护的也还行,只要再修整一下,比大多数人的房子要齐整。而苏宝凤主动要求教低年级的孩子。有些村子稍微远一些的,七八个孩子在学校住了,她也留在学校陪这些孩子。这个机会她得珍惜呀!更是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资料书那么多,得看,得叫孩子们做。想要在期末全县联考的时候,能考出一个好名次证明自己,那你自己不下功夫肯定不行。
闺女的信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班级最好的老师,哪怕没有得第一,可第二名也很好。
她也给闺女写信,告诉她争取名次,但不必执拗于名次的道理。
周末了,林东来终于下定决定要给自家安个电话了,有了电话联系业务也方便很多。李庆生还在教姥姥:“这以后您就是我舅舅的秘书,人家要是打电话来,您得这么说……”
那边金红胜也说一个是拉,两个也是扯,顺便也给他那边安一个。三家人在院子里就商量,这线得从什么地方走,然后等着工作人员上门。
林雨桐和四爷没啥事,不过是家里洗澡不方便,晚上的时候人又多。几个人搭伴去外面澡堂子洗澡才回来。
结果在澡堂子里顺便洗好的衣服还没晾出来呢,就有人上门了。
绕过走廊走进来的是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的一个女人,打扮的很知性,长相……确实是漂亮,气质也极好。她后面跟着十六七的小伙子,瘦高的个子,穿着运动装,背着个背包,长的……也是漂亮精致。
这两人以进来,院子里就跟摁了暂停键一样,彻底的没了声音。
林雨桐就看萧遥,萧遥睁大了眼睛:“姑姑……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不是不叫你回来吗?
萧湘!
是她!
萧湘就看向院里的人,然后好似非常艰难的说了一句:“……我……我回来了……”
萧泽尴尬的什么似得,直接起身:“怎么突然回来了?那个……回家……先回家再说……”然后朝身后那个小伙子喊:“萧远……别站着,回家……”
人进去了,宋兰兰突然来了一句:“那孩子是萧湘的孩子……他姓萧……”
“姓萧怎么了?”金红胜扭身回家,“孩子不能跟妈的姓了?无聊!”
跟妈姓当然没问题,问题是……这个孩子的年龄不对呀。便是萧湘离开之后马上结婚生孩子,孩子也不该是这么大的才对。
除非这个孩子是当时走的时候就怀上的。
可这孩子要是欺负她那个混蛋的,她为什么要生下?可要不是那个欺负她的人的,能是谁的?
林雨桐就觉得林奶奶嘴角弯弯的回家去了,那分明就是有热闹看了的样子。
可林雨桐不能只看热闹呀,这关系到四爷的。
她回头去看四爷,四爷朝林雨桐摆摆手,叫她走她的。
而四爷也转身回了金家,拦住了要进卧室的宋兰兰,他自己走了进去,就站在床边看躺在床上的金红胜:“萧远是你儿子吗?”
金红胜目光负责的看向儿子,想骂一声的,可结果对上儿子的眼睛,他不由的愣了一下,说了一句实话:“我不知道。”
是说不知道,而不是说不是。
这不知道的意思……便是当年他跟萧湘还有更深一些的关系。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跟宋兰兰结婚了的。
行了,知道这个就够了。是不是他儿子有啥区别呢。出去的时候,果然就见宋兰兰和金家老两口都站在房间门口,一副白了脸的样子。
四爷看宋兰兰:“我再问您一次,离婚吗?要是离,我跟您。至于以后的生活,你不用担心……”
“凭什么?”宋兰兰还是这句话,“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回来我就得走。休想!”说着,直接甩帘子去厨房了。
金奶奶拉着孙子:“小业,你这是不要爷爷奶奶了,你说那话多伤奶奶的心呀。”说着又骂里面的儿子,“你是吃了啥**药了你!这萧湘就是个祸害!好好的日子又叫她给搅和了!”
男人没存那个心,祸害也害不到吧。
金奶奶的声音不小,对面西厢隐隐的能听到几句。
萧泽青着脸:“你回来干什么?不是不叫你回来吗?如今日子都过顺当了,好容易家家都能抛开过去过下去了,你回来干什么?”
“国外再好也不是家呀。”萧湘眼泪都下来,“这些年,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我这是做了昧良心的事,心里不能安稳。哥,这些年我一个人……刚过完年的时候我生了一场病,都没敢告诉你。现在虽然没事了,可我想起来还是后怕。你说,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萧远怎么办呢?他除了我这个妈妈,一个亲人都没有。我特别怕出个意外剩下他一个人。所以,我那个时候就决定,不管怎么难以面对,为了孩子,我也得回来。萧远有你这个舅舅,有萧遥这个表姐,这都是至亲的人。要是他愿意,我还能叫孩子……”
“你住嘴!”萧泽直接打断她:“这个孩子……是你的孩子,是萧家的孩子。跟其他人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别人问起,就说你收养的,记住了!是你收养的孩子……”
“哥!”萧湘摇头,“这话骗鬼鬼都不信!而且萧远长大了,我们不能为了我们所谓的善意就撒下这样的谎,当年撒谎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沉重吗?”
“那就说没有父亲。”萧泽看着她:“你要是答应这一点,这个家门向你敞开着。你要是不答应这一点,对不起,大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哥!”萧湘的眼泪都下来。
“还知道我是你哥?”萧泽拍拍自己的脸,“我们萧家的脸,我的脸都不要了是吧?”
萧湘忍着要下来的泪,“……哥,我最不习惯的就是咱们国人这种所谓的面子……”
“不习惯可以走,没人欢迎你回来。”萧泽忍着怒气,“你要是不放心孩子,孩子可以给我留下……你走,越远越好……”
萧湘的眼泪到底掉下来了,“你……哥,这个家真就容不下我了?”
萧泽笑:“这个家你也呆不惯。京市这么大,你有的是钱,哪里不能买房子了?随便买到哪里,我和萧遥得空会去看你,这不是很好,为什么要回这个院子?”
“我……”萧湘看看这个老房子,隔着窗户看外面的院子,“我想找个家了。不回到这里,见见故人,我都不觉得我是回家了。”
“那你家也回了。”萧泽指了指外面,“走吧!住酒店,找房子,我帮你……”
“不用了!”萧湘点头,“听你的,关于萧远我什么也不说了。她就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至于父亲……没有!我儿子没有父亲,这样可以吗?”
萧泽就看萧远:“能听懂舅舅和妈妈说的话吗?”
萧远摇头又点头:“懂又不完全懂。但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那就好!
叫我给你解释,我也没法给你解释了。
萧湘就道:“萧远他……哥哥先帮我照看一段时间,我公司那边也有事。既然哥你的想法是这样的,那我就不多留了。反正海市和鹏城那边还挺忙的。我们的公司回国发展业务,我以后会常在这三个城市之间跑,萧远……我带着很不方便。”
萧泽点了点她:“你真行。回来主要是为了扔下孩子的吧。”
萧湘苦笑了一下,“不是……这不是您要赶我,我不得已吗?要是能回家……我另外安排工作……”
“不用!”萧泽就道,“孩子留下行,我照顾。就这样。”
于是,一顿饭都没留萧湘,直接打发走了。
而萧泽则叫萧远拿着从国外带回来的零食,由萧遥带着,去林家和金家。
“我表弟萧远……他以后跟咱们一起上学,怎么插班就不知道了……”萧遥给林雨桐和李庆生介绍。
萧远却只盯着林雨桐看,看的林雨桐莫名其妙,谁知道这孩子耿直的来了一句:“你真漂亮……尤其是眼睛,特别迷人。”
这么直白……是西方人一贯的方式。
林雨桐客气的笑笑:“谢谢。”
那边萧遥却尴尬了,“那什么……不能这么说……”
“为什么不能说?”萧远一脸莫名其妙,“长的漂亮,我就是要赞美她。我不光要赞美她,我还追求她做我的女朋友。”
啊?
李庆生抡起拳头就砸了过去:“你丫m国人了不起咋的?跑家里来耍流|氓了?!”
林东来出去看邮局的工作人员架电话线去了,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回来就看见外甥跟人家打起来了,“住手!住手!干什么呀?生子,你干什么?”
他以为外甥是因为当年的事教训人家出气呢。你说这一码事是一码事,犯得上吗?他赶紧抢先一步拦住外甥:“不能打架听到没?大人的事跟你们不相干。”
生子急的跺脚:“您知道什么呀?他丫敢对表妹耍|流|氓!”
林东来面色一变,瞬间就撒手了:“耍|流|氓?”他脸一拉,眉头扬起,眼睛瞪着,痞子气扑面而来。
萧泽赶紧拉住:“东子别急,这孩子不是这样的,一定有误会……”
误会个毛!
那边萧远刚站起来,一记老拳就打了过来,被林奶奶护在身后不叫出去的林雨桐惊叫一声,打人的不是四爷还有谁?
哎呦!您打什么人呐,我这老豆腐了,除了您谁咬的动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121、欢喜人家(9)三合一
欢喜人家(9)
萧泽死活护住外甥, 好歹将人给分开了。瞧着一个个的跟防贼似得看着外甥, 萧泽先问闺女:“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带着表弟给小伙伴送零食吗?”
萧遥看着被打成熊猫眼的萧远,“不是……不是什么耍流|氓……他也不是有意的……他就是在国外长大的,脑子跟咱们有点不一样……没有坏心思的……”说着, 就把刚才的事学了一遍, “他没干啥……就是觉得桐桐长的好看, 说要追桐桐,让桐桐做他女朋友。”
你丫一小崽子……还挺有眼光呀!
林东来伸手撸撸这小子的一头黑头发,“你也长了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 学啥外国人呀。在国内, 可不兴那一套。追姑娘没那么追的……你要记着, 这惹了姑娘结果被揍的,一般都没戏。因为姑娘跟别人打架,结果把别人给揍了的, 这才是英雄救美,这才有戏。你丫,被揍成这德行, 你知道你小子这叫什么吗?这叫反派!你小子就是一反派!”
他这么说着,自己都不由的就笑, 可笑着笑着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有反派就有正派呀!正派是那谁?
他回头去找那个揍人的小子疑似正派人物金思业,可一回头却不见人了。怕是给金家拉进去了, 当然了,金家的人好像都有点心虚的样子,为了啥的, 他大概也猜到了。两小子打架,弄不好就是同室操戈了!他脑子这么转了一圈之后,刚才那点正派反派的事给忘掉了。
于是抬头拍了拍萧远的脑袋,突然觉得这娃也挺可怜的,语气也不硬了:“打疼了吧?成!能为姑娘挨揍打架,这就证明你长大了,长成男子汉了。作为男人呢,我觉得你小子还行。但作为一个大姑娘的爹,小子,我警告你,再打我闺女的主意,小心你的狗腿,听到没?”
萧远被林东来这一出一出闹的,一时反应不过来,讷讷的跟边上点头。
林东来还跟萧泽道:“没事,小孩子打架,闹闹就好了。”说着拎着李庆生往回走,“你小子怎么打架的?我跟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怂!一对一还要人家助拳……”
谁要金思业助拳了,是他自己非充什么英雄好汉的。
萧远则被萧泽拉回家,胡同里的孩子打架,天天有,谁还上纲上线呀。
但是回去的萧远反应过来了:“应该报警的!他们是无故殴打我的!”
“报什么警?”萧遥气道,“李庆生他爸就是警察,你想蹲进去叫姑姑去捞你?”
“警察怎么了?能徇私吗?”你们这里也太黑了吧?
萧泽打发萧遥,“煮两鸡蛋给他消消肿,别逗他,他当真的。”这边打发了闺女,那边得跟外甥说国内的国情,“这里不是m国……”
“难道恋爱也不自由吗?”萧远紧跟着就道:“舅舅您别骗我,我妈跟我说,她跟我爸就是自由恋爱的。那个时候都能自由恋爱,现在就不行了?”
行肯定行的!“但是人家姑娘愿意吗?”
“我追求她呀!”萧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可以拒绝我,也可以接受我……她也该有这样的自由。”
道理是对的,但世情不对!这个解释不了,在国内呆上半年啥都懂了。
说不通懒得说的萧泽第一次用粗暴的方式教育孩子:“你只要记住,你要是敢接近人家女孩子,她的爹地就回把你的腿打断。只记住这一点,问问自己,是追姑娘重要,还是你那两条腿重要。另外,我还郑重的告诉你,这不是威胁,她爸真敢这么干。”
萧远不由的朝后退两步:“你们……太暴力!”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对付你们这种荷尔蒙分泌过剩的熊孩子,暴力就对了!
“以后但凡见了那种怀着不纯心思接近你表妹的,你暴力点没关系。”林东来回来也这么教外甥,想想好像也不对,“你不用动手,把人记清回来告诉舅舅就行!”
这边打发了外甥,想进闺女的房间跟闺女说句话的,里面老太太正跟林雨桐普及xing教育,“不能跟那些小子走的太近,玩是玩,学习是学习……明白吗?”
明白明白,特别明白!
可就是态度这么端正,老太太出去的时候还是跟儿子说:“这闺女还得有当妈的教,有些话,当妈的能说透,这当奶奶的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把林东来说的,晚上趁着一家子都睡了,他悄悄的跟苏宝凤打电话。他知道苏宝凤如今在学校守着住校的那些小点的孩子的,白天学校里人来人往,打个电话谁都知道,这晚上应该没事。
闺女这个事,说起来也不是小事。当年萧湘动了跟金红胜好的心思,可不就是这么大年纪的时候。那时候管的多严……现在呢?
电话打过去,苏宝凤还在备课,好些年不拿笔了,字要写的好看,就写不快,她还处在练习阶段。这个时间打电话来,肯定是桐桐那边。也肯定是大事!
却没想到接起电话是他,“怎么了?”
林东来一听那边的声音,就先问说:“在学校住,你自己当心点。门要关严实……”
“咋这么啰嗦呢?”村里住着呢,都是村里的人,“狗在门口拴着呢,说你的事呗。现在这电话费多贵呀。”还是双向收费的那种。
林东来就把今儿的事说了:“……闺女都这么大了,你写信的时候跟孩子说说这个事,我一当爸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闺女说。她主意又大,我怕她有啥事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这还真是大事,“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分心就坏了。嗯!这回你这当爹的还挺靠谱的。这事我知道了,我马上写信……不过你也别太紧张,桐桐又不傻……就这吧,你早点睡。”
“门窗关好,拴着狗有啥用呢?那是防生人的!可这坏人往往都是熟人,你的心咋这么大呢?不行就叫宝山给你做伴呗……”
咋这么能啰嗦!
苏宝凤一把将电话给挂了,但到底是把窗户给关死了。可想了想,这还真被林东来说的心里发毛,算了,干脆跟孩子们一个屋子睡吧。
孩子们的宿舍不大,两铺炕,男孩睡外面,女孩睡里面。这会子孩子们都睡着了。
她打开手电筒拉开办公室的门,结果唬了一跳,外满站着个人:“小勇爸?”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你吓死我了,来了你就敲门呀。”
“听见你跟人说话,我怕不方便。”卢大头转身蹲在外面的台阶上,说了这么一句。
“我跟谁说话了?”苏宝凤就道,“没人在屋里,就是接了个电话!”她没瞒着,“是桐桐爸,说点孩子的事。”
“非得现在说呀?”卢大头闷声闷气的道:“这深更半夜的?”
“我说你这人,心眼咋这么小呢?”苏宝凤压着声音,“我不是跟你说了他的情况吗?他那一天到晚是天不亮就走,晚上这个点甚至更晚才回家。他不这个点给我打电话,那他白天也得有时间呀。你当那长城上一步一个公用电话呢?再说了,这么晚怎么了?省的白天大家看见了又说闲话,而且,那就是打电话,他还能顺着电话线爬过来呀?”无理取闹!
卢大头起身,转身就走,临走冷哼一声:“那可保不准……就爬到谁心里去了呢。”
苏宝凤斥道:“站住!你啥意思?这大半夜的,找茬呢?”
卢大头没站住,脚步只微微顿了顿就走了,一副不想多说的架势。
苏宝凤咬牙,继而苦笑。可能怎么办呢?两人有个孩子,怎么可能不联系?爹妈之间不管有啥问题,得想想夹在中间的孩子。
正想着要追出去几步,孩子宿舍那边的门响了,一个小子穿着裤衩出来,站在屋檐下就尿,苏宝凤还不敢惊了孩子。小心的看着他又迷迷瞪瞪的进去,她才赶紧进去看看盖好了没有。
小儿子不敢也在这边住的,晚上得辅导他写作业,干脆就叫住过来,跟这些孩子一块住呗。这小子也醒了,大概也是尿憋醒的,“要去就赶紧去,尿完了就回来。”
天凉了,看来明儿得给孩子们准备个尿盆了。
不敢尿回来钻被窝里,低声问道:“妈,刚才我爸来过了?我听见我爸说话呢?咋走了呢?”
“睡吧!”苏宝凤给他盖好,“你爸还要去果园子看看,怕人偷呢。”
哦!
孩子睡了,苏宝凤也没多想就睡着了。家里的琐事那都是小事,如今这个机会难得,要是叫这个机会从眼前溜走了,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由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睡前她还是铺开信纸,用手电筒给闺女写了一封信,以她自己举例,告诉她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对人这一辈子的重要性。
林雨桐一晚上睡的可好了,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第二天一早准点起床去上学。
老太太做的早饭也就那么老三样,李庆生吃的烦的。老太太干脆也不做早饭了,给两孩子钱,去学校吃吧。
萧泽也准备去学校:“放心吧,我也在学校吃。食堂是重点,保证孩子吃的顺口。”
作为校长要大干一场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这学校的食堂,就比较有特色,应该是走在了前列的那种。
卫生,便宜,还好吃。
以林雨桐的饭量,八毛钱就能在学校吃饱了。当然了,四爷不行,四爷得一块多钱。酥油饼桐桐一个就够了,四爷两个都不足兴。正长身体的大男孩呀,随时都在喊饿。
今儿上学还是四个人,萧远跟着他舅舅走。怎么安排现在还不知道。
李庆生一到学校就找他们班的同学去了,四爷和林雨桐这边,也有周海洋他们给占座位。三个人买饭,都是那种酥酥的酥油饼,喷香的那种。又打了一份蛋汤,就端着过去了。
周海洋吃的比四爷还过分,四爷今儿要了三个饼,周海洋面前放着三个饼两根油条一个鸡蛋一碗汤,吃的狼吞虎咽的,“早饭不吃饱,扛不到中午的。”
四爷果然就没扛到中午,下了第二节语文课,就又饿了。刚好萧遥拉着桐桐去小卖部:“买面包去,饿的心慌。”
那四爷就别跑了,我给你带。
萧遥还在教室里喊:“还有谁要,我给带回来。”然后收了一路的钱。
桐桐还没回来,四爷也去上了一趟厕所,等回来就发现:桌兜里多了东西呀。
两个不同口味的面包,小卖部最贵的那种。
周海洋回过头朝四爷‘嘶嘶嘶’的:“幸福啊!人家都给送吃的了,你这是苦尽甘来了呀。”
谁苦尽甘来了?
林雨桐过来就听了这么一句,然后把手里的包子递给四爷“小卖部的人多,我没进去。隔着校门买了几个外面的包子,你尝尝。”
包子是香,可味道大啊。尤其是酱肉的和韭菜的,哎呀!那个味道。
“糖包子。”桐桐又补充了一句。
那可以。
但是桐桐是不爱吃糖包子的,四爷就把面包给她:“吃这个吧。”
林雨桐接过来,想着这是谁给的,结果班里的人就‘噢噢噢’的咋呼着起哄,把林雨桐弄的莫名其妙。
周海洋就在前面坐,搁在前面叫的最凶。
叫啥叫!
四爷在下面踹对方的凳子,酷酷的拽拽的。
这些傻乎乎的少年人呀,也不知道在激动啥玩意。
周一从上午第三节课开始,桌面上都收拾干净,周考。
而倒霉的萧远上学的头一天,就遇上了考试了。林雨桐也不知道这孩子哪一门比较突出,反正是进了一班了。
老姚的脾气大家也都摸准了,那是成绩不够肯定不要的那种。能进一班,证明还有两把刷子的。
数理化英语他可能没问题,可语文和历史地理政治这些,一下子把孩子给打回去了。
除了语文答了一点之外,其他文科科目基本是白卷交上去了。
不过这孩子就一点好,那就绝对不作弊。周考而已,座位是不动的,班主任监考嘛。当然了,林雨桐把题答完了之后班主任就颠了,收了林雨桐的卷子叫她监考。
林雨桐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的,谁答完了,谁交卷,然后拿书或是预习或是复习,你们随便。四爷的卷子不急着交,就在桌子上放着,然后萧远只占着一点桌子角,头撇向一边,绝对不看四爷的卷子。只不过是在林雨桐转过来的时候对着林雨桐笑,等林雨桐转过去的时候,他盯着人家的双腿看。
那双腿又直又长,穿着牛仔裤崩的紧紧的,他给打九点九分。
但是很快的,就没法看了。学校要订校服了,根据自己的身高体报尺码,报到班长那里。
现在这校服都差不多,蓝白色的运动服,穿上都地里刚刨出来的萝卜似得,谁跟谁都分不清楚。
一身校服也便宜,十八块钱。
李庆生一回家就吆喝:“姥姥,要交校服钱了,我去找我爸拿。”
林东方进货去了,不在家。
可这都晚上了九点多了,找你爸干啥,“家里没你的钱花了?别瞎跑,!饿不饿?先吃点跟桐桐去找萧遥写作业去。”
然后老太太拿了四十给林雨桐:“你拿着,到了学校再给你表哥,他拿着我不放心。”
成啊!
拿了钱,吃了老爷子从食堂带回来的大虾,又带了几个去隔壁,结果四爷还没来呢。
咋回事?
细听的话,隐隐约约的能听见金家又吵架声。
“……孩子买校服,从家里的日常开销里拿呀。”金红胜摸摸裤兜,“我上次给你的不少,够一个月用的。你现在找我要……我身上就剩下十块了,身上的钱今儿请几个朋友吃饭了……就是去取明早也来不及了。要不叫他晚点交,下午我给他送学校去。要不我这就给萧泽说一声,叫他先垫着,明儿晚上回来,这钱给他。”
“剩十块?我昨晚看你兜里还有三百多了,现在就剩十块了。你干啥了一天花了那么些?请啥朋友吃饭。”宋兰兰急赤白脸的,“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你给了我五百。你一天花两百多,金红胜,你这是有外心呀。你是看那萧湘回来了,不打算跟我们母子过了是吧!我儿子不就是揍了他儿子一拳吗?你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干啥呀?你干脆说不想要我跟儿子了呗。”
无理取闹!
“行行行!你呆着!”金红胜往出走,“我不跟你说,我跟儿子说去。”
四爷在上面正准备下去了,听见两人吵吵他也没下去。宋兰兰看见他吵的得更厉害。他听见金红胜去了老两口的屋子,然后出来。紧跟着通往上面的楼梯响起脚步声,金红胜出现在门口。
然后门被推开,金红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进来,将手上的二十块钱放在桌子上:“从你爷爷你奶奶那里拿了十块。你先把这个钱明儿交了……爸不是对你有意见,昨晚上确实是对你的态度不好……当时只顾着想打了那孩子的事了,这回过头来……想想不对……小子,我回过味儿来了。你也动花花心思了,是不是瞅中林家那姑娘了?儿子,要是为了家里的不确定的事,你把人家打了,那你别怪老子给你拉个脸子给你脸色瞧,但要是为了喜欢的姑娘,那老子竖起大拇指,夸你一声有种。自己喜欢的女人嘛,你就得掏心掏肺……”
这话听着没问题,可其中的问题大了:“你对人家掏心掏肺了,我妈那呢?”
“这话幼稚了。”好久也没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了,他就坐在儿子边上,“相爱的人不一定能白头,白头的人那是吵吵闹闹的烟火夫妻……我跟你妈也不是现在才吵的,主要是她现在没工作,刚好又赶上这么一茬事……在萧湘之前呢,她是疑心我跟你林家姑姑……现在虽然说萧湘回来了,可这人又不在,我也没联系人家,我俩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甚至萧湘一进门,你妈就挡在我前面,看都不叫我看一眼……当年的事已经发生了,你妈要是过不了这个坎,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我也跟她谈了,如果她要离婚,可以,啥都给你妈,我净身出乎。但她也不愿意离婚。那就过吧!过去的事,别管我错了多少,这些年总也没叫你们母子受委屈。朝前看,日子过下去不就成了。她呢,又不肯好好过。那点事搁在肚子里反复的嚼咕……我不是说你妈这么着不对,我是说,再这么下去,咱家的日子没法过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跟桐桐相处出经验的四爷就说:“她不是想听你说道理的。”你要是说一句你心里有她,有这个家。当年是自己错了,别管萧湘回来不回来,咱家的日子都得过。就这么一句话,这事其实就能揭过去了。哪怕磕磕绊绊,但不至于这么闹腾。
这话一说,金红胜就摇头:“当年结婚的时候,我没瞒着你妈,我跟她说我心里有人了,而且这个人大概一辈子也去不掉,谁也代替不了,问她还愿意跟我结婚吗?她说愿意!所以这些年来,变的不是我,而是她。”
这个说法真他娘的欠揍啊!
就是明摆着的,我能给你婚姻,但是我给不了你爱情。
宋兰兰就靠在楼梯边上,楼上的说话声清晰的传下来,她蹲在地上无声的流泪,但是却再没吵再没闹。
可到了这周的周六,金家却发生了一间意想不到的事。
这天中午距离远的早回家了。距离近的愣是在学校吃完饭才回家。李庆生还一路计划着:“也别光学习呀,咱去哪玩一趟吧,我都快憋死了。”
“去长城吧。”萧远落在最后,没人愿意跟他并排走。不过这娃好像也一个人惯了,不是很习惯同学间的这种勾肩搭背。
“谁去长城啊?”都不知道去过多少回了。李庆生回头瞪眼:“在胡同里都能迷路走丢的,取消你的发言资格。”
这一路说的挺热闹,路过胡同里的大爷大妈来来回回的还指指点点的。几个人都以为是说萧远呢,毕竟嘛,林雨桐的热度下去之后新出的大新闻,大家指指点点也正常。
可紧跟着林雨桐发现,这些人指点的好像是四爷。
金家出事了。
宋兰兰把金红胜给告了,本来是调到街道办的,好像还能当个啥小领导的。结果结果出来的时候,宋兰兰直接找去了,实名举报,说金红胜违规的拿了多少厂里的红利。
这下坏了,金红胜被调查了。虽然没有关起来,但得去有关部门说明情况呀。
亲老婆举报的,这种事都得信呀。
谁也不知道宋兰兰是咋想的,反正这事就出了。然后传的到处都是,这事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一进院子,就能听到金家老太太的哭声:“……嫁到这家里,哪一点亏待你了?没了工作,我们老两口去上班也没逼着你出去找活干。安心的在家呆着,可连一日三餐你都做不好,也懒得做……你还有脸去举报去……你忘了你是吃谁的喝谁的……”
宋兰兰在水池边洗衣服:“别说的那么好听,你儿子在外面不少弄钱,你问他回来交账了没有?给点生活费,九牛一毛而已。我就想问,他这是留着钱给谁留的……”
萧遥尴尬的很,不由的看了萧远一眼,悄悄的拉着萧远回屋了。
回屋之后,萧远就给萧湘打了电话,结果没两天,金家的事了了。确实有违规收红利,但是金红胜态度很好,把这钱全都给还回去了。不仅如此,还积极缴纳了罚款。因着态度良好,给了处分这事就了了。
但是酒厂别呆了,街道办这边的事也黄了。
金红胜也成了失业人员,他回来的时候表情很平常,见了在院子里的宋兰兰还笑了一下:“满意了?”
蠢娘们。那些钱不是不拿回来,那是不敢拿回来。但这些不收,却也真的不行。你不收,上面的人是得收的。你不收是几个意思,上面的人敢跟你同事吗?现在好了,他被查了,牵连的上面好几个人都被查了。还想落的了好?
这回要不是萧湘找关系,还替自己出了一部分钱,自己且没这么快出来呢。
林雨桐就偷摸问四爷:“离得了吗?”
离不了!
金红胜要是事业有成,不说瞧着比萧湘强吧,但至少也得差不多的时候,那还真有可能净身离户离家,奔着萧湘去。可要是这么要什么没什么,还得依靠女人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奔着萧湘去的。他得叫萧湘觉得,他这个男人做的还得有可取之处。
果然,还真被四爷料中了。金红胜回来不仅没跟宋兰兰吵,两人关起门来还恳谈了一番,然后第二天感觉宋兰兰就不一样了,进出都笑眯眯的,看着萧远也没有那么冷冰冰的,偶尔还会露个笑模样出来。
不过给四爷的伙食费却有点抠唆了。以前一天还给五块,现在一天就三块。三块钱要是吃的稍微差点也够,但你说突然这么拮据起来,人就很不习惯。
人家还说了:“要不吃饭就回来吃,我看很多孩子人家都回家吃。再不然,我给你把午饭带上,你最多在学校吃一顿晚饭,一块多钱也就够了。”
“不用!”有没有这三块钱,我自己在外面也吃的起饭。偶尔不是还有老爷子和老太太给塞的零用钱嘛。再说了,他也不缺钱,不说修补一个物件赚的钱,就说学校给的出卷子经费,他一个人长三个肚子都能养活了。不过从这事上看,以后自己的事还是少跟宋兰兰说,她是挺不靠谱的。
在外面赚的那个修补物件的钱,给桐桐收着呢。而在学校出卷子的钱,四爷办了存折,每次存进去,然后照样交给老姚保管。
林雨桐就纳闷了:“啥意思这是?”不给我保管了?
“不光我的你别管,你把你自己的这部分收入,也存起来放在折子上,折子交给老姚关着。这钱学期底的时候我有用。”四爷这么说。
有用?
那行!也没问是啥用,反正就是存了,去办公室抱考卷的时候直接就交给他了。
老姚接的时候是乐呵呵,等林雨桐一走,就故意在江老师面前苦着脸:“这些孩子,你说真是心大。这挣得,都快赶上他们家大人的工资了。你看,钱也不带回去,就直接叫我收着。我得小心替他们管着……真是拿这些孩子没办法……”
老江最见不得这个嘚瑟的劲儿,但现在还得舔老姚,好像老姚在给一班开小灶,每次晚自习都另外单讲半个小时的。两个班挨着,光听听就觉得很典型的感觉。
他就在一边捧臭脚:“那也是孩子们真心信任你,这才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对你比对爹妈都信任。”心里却想着,这些熊孩子,有点钱就怕被父母挪用,宁肯放在老姚这里,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是对家庭不坦诚,不信任……
心里瞬间就出了一个批判的演讲稿,要是两个学生此刻站在这里,能不带打磕巴的在这里批判上两小时。但无奈,学生不在,还得看着老姚那一副十分小人的脸。
林雨桐还是心里记挂这事:“你要用钱干啥呀?要是急用,咱就另外想办法。”赚钱而已嘛。
“不能急。”四爷就说,“得是过明路的钱。”他这才说了他的想法,“苏家村小学,援建苏家村小学。”
啊!
对啊!
这事可行的!
要真是干成了,对苏宝凤绝对有好处,而且,好处大大的。
“但这得提前通气给老姚吧。”林雨桐就说:“老姚精着呢。”
“等月考完,老姚把面子挣到了,成绩上的去了,他就有工夫,也有热情了。”
也是!
为了月考一班的成绩能突出,为了能在全区的排名中占到优势,四爷这个学习委员也是拼了。晚自习不用老师,他带着复习,哪里是重点,哪里是考点。如果考这个知识点可能会怎么考,在考试前,紧锣密鼓的各科都过了一遍。
后来,老江竟然叫他们班的学生把各自的凳子搬来,到一班去蹭晚自习。
于是,这次月考的时候,就连萧远都觉得不至于太难看,“反正他说的重点我都背了。”虽然很多都不知道是啥意思。
萧远说追林雨桐,那是真追。但这孩子还没适应好,学着人家追女孩子的方法,就是课间去买吃的喝的。但因为这吃的喝的不能只给林雨桐一个人买,边上就是他表姐,同桌坐的这个……那个……好像疑似是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这个哥哥之前揍了自己,但相处起来,他觉得很靠谱,然后自然也得哥哥带一份。
于是,一个人买五个人的量,甚至没有把不在一个班的李庆生给忘了。
反正他有钱嘛,买了大家都吃。一时间相处还很和谐。
林雨桐感觉这些孩子考的都已经考麻木了,毕竟天天见的都是卷子。别的班不知道,一班的情绪整体平稳。
卷子据说是区里买来的,从别的区重点学校买来的考卷。而且考试比较严格,各个学校抽调了老师交换监考。也是单人单桌,教室里坐不下,就各自搬着凳子,去操场上考试。坐在地上趴在椅子上答题。
秋风凉了,冷风嗖嗖的。哪怕卷子时而被风吹跑上一两张,以风刮着卷子的速度,也瞄不见卷子上的字。彼此间间隔一米五,有点小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杜绝作弊的可能了。
这种考试贼不舒服,林雨桐和四爷就是那种答完题立马就撤,呆在教室等着下一场。
也别说老姚和老江这样的老师不紧张,两人是一见林雨桐和四爷,就往办公室叫,问两个人,这个题怎么答的,这里有个陷阱之类的云云。
但总的来说,还在复习的范围之内。
考完试基本都是那样,兴奋的、懊恼的,急的对答案的,后悔的想撞墙的。去问问,大部分还是会说,“哎呦!没考好,很多复习的时候没记住。”
林雨桐也不当真,当学生的嘛,都差不多的心思。学渣回回都觉得考的挺好,学霸总是觉得还行,那些靠近学霸的,总是谦虚的说考的不行。
瞧着吧,凡是嚷着考的不行的,成绩都不会低道哪里去。
月考完,九月就算是结束了。天也是真凉了,林东来买回来的衣服都成了毛衣毛裤厚外套,还有打折的羽绒服之类的。可这很多衣服都只能套在里面,因为校服下来了。
九月过完了,还是得上课的。现在还没有国庆小长假这么一说,因此,国庆就是国庆,并没有赋予国庆=放假这个特殊的含义。
被叫去领校服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老姚红光满面。不用问也知道,一班的成绩这次非常不错。
那这就是个机会。四爷就找老姚说去了,大致的意思就是问一个乡村小学需要多少钱。
如今,各家的物质生活只是稍微有些丰富,而且,家里的父母还都下岗,林雨桐的父亲虽然收入高点,但在现在看来,那都不正经工作。就这么两个家庭的孩子,愿意拿自己的钱出来去帮助山区盖学校。
这个……好!很好!是好事!是能够大做文章,做一篇大文章的好事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花了半个小时多点才登陆进后台,急的我一头汗。
122、欢喜人家(10)三合一
欢喜人家(10)
老姚说起的这件事, 萧泽很意外。但说实话, 用俩孩子的钱……这个他还真挺有顾虑的。桐桐那边好说,林东来对他闺女那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而且就孩子挣的那点钱, 对普通的拿着死工资的人来说, 不少。但对于林东来来说, 不多。这孩子做一天导游挣的,都不算少呢,只不过是大人不放心她出去而已。因此, 林家不在乎那点钱。
但对于金家, 他就不好把握了。金红胜不会太在意, 他一个大男人,这种格局还是有的。自然也明白这么做对孩子的好处。真的,这事要是办成了, 自己肯定会给两个孩子争取个市优秀学生,这个也许是将来加分还不行,但如果保送的话, 这就是妥妥的加分项。可金家真正难说话的是宋兰兰。宋兰兰因为萧湘的事,对萧家那真是厌恶的很。要不是自己还是孩子的校长, 真说不好对方会不会对自己的态度跟之前对林东方的态度是一样的。三天两头的要是找茬,日子没法过了。这回要是动了这钱, 叫宋兰兰知道了……这还得了。
因此,对老姚,他说的比较委婉:“这事我得琢磨琢磨……”
老姚以为萧泽是琢磨这件事怎么办才好, 却不知道萧泽是想着怎么跟金家人沟通这件事。
瞒着肯定不行,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从别人嘴里知道了,那就更得坏事了。
这件事到这里先打住吧,他就先说了这次的月考:“……虽然全校的平均分排名不是特别好,排了个第四,但这尖子生是真尖子,一班二班稳稳第一第二,全区前一百名的学生里,咱们就占了五十个,前十名里,咱们占了八个。这次去教育局开会,我这坐在那里腰板也直溜了……”
老姚在萧泽面前那是一副自得模样,觉得这界学生也还行。
但到了班里,人家不是那么说的,脸上的表情跟平常没什么两样,“……考完了,成绩也公布了。但是……说老实话,我不是很满意。咱们班原先是四十三个人,现在四十四个……但全年级前五十,咱们只占了三十八人。剩下那几个没进前五十的……你们要自己把握了……”
把萧遥说的瑟瑟发抖,她这回其实已经进步了,而且进步非常明显。之前是抄的,这次没抄,可也考了全班四十名。全年级来说,也是进了一百名的名次了。可老师现在说‘你们要自己把握……’,这是啥意思?这是要是下次还不争气,很可能被踢出一班的。
而另一边的萧远,是妥妥的倒数第一。
他那成绩是一边倒,理科着实是不错,单轮理科,再加上英语上的绝对优势,这几科加起来,可以说是能稳稳排在四爷和桐桐后面。可加上文科,加上语文,完蛋鸟,在全年级的排名都不高。
所以,老姚就比较牙疼了。不要吧,舍不得。毕竟文理分科之后,这孩子的成绩是差不了的。但在分科之前吧,他这成绩一班真不能要。
因此,萧远现在属于是一班的编外人员。不光算是一班的编外人员,就是在学校而言,他也是编外人员。就是不入学籍,只旁听课程。正式的考试成绩不算在总分之中的那种。
当然了,萧远自己是不知道的。
更不知道他舅舅不让他入学籍,一是考虑想叫他在一班呆着,二嘛,是考虑到学校的物理化学生物的实验室还不齐备,连最基本的教学都达不到要求。按说该安排的实验,大多数都得由老师口述完成,然后叫学生去记忆。这是不合标准的。能怎么办呢?
萧湘有钱,你可以捐建呀。
萧泽在电话里跟萧湘沟通了不是一次两次,那边萧湘也口头答应了,说是最近再回来的时候她来办这件事情。要不是因为这个给老姚露过口风,老姚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但老姚跟林雨桐说话,就跟跟亲闺女说话似得,“……校服今儿刚到,你赶紧去,把咱们班的先领了。”
明白!就是挑好的嘛。
林雨桐叫了好几个人,先把校服领回来,领回来就试吧,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的。想要小一码的赶紧的,现在过去还能趁乱给换回来,咱们班自己省事呀。
穿上校服的感觉……林雨桐试自己的,一扭脸瞧瞧四爷……真嫩呀。
这得拍照留念,周末说啥也得去一趟照相馆。
干啥上照相馆呀,林东来人家买了一个相机,而且还抽空专门找人学了点照相技术,主动给客人拍照留念,然后把客人的住址电话记下,照片免费冲洗,然后给你寄回家去。保证这美好的记忆一定给您保存下来。光是这一点,好些人回去都给他介绍生意。如此一单接着一单,连个清闲的时候都没有。
那么这个注册公司的事,是不是就能提上日程了。
这段时间钱没少挣,但钱也没少花。家里添了一辆二手的小巴车,又安装了电话,买了相机,再除开家里的日常开销,还剩下啥了?
可这不开公司又不行,这一个团接着一个团的,肯定有日期重复的,这就容易漏单。最好的法子还是开公司,手里多几个导游,那是啥事都没有了。可这开公司吧,这得有地方,得有注册资金。
地方好说,林东方就道:“我那铺子上面那一层空着呢,给你暂时收拾出来……”
那怎么好?你这服装店注册的没用上面吗?
“开店赚不了几个。”林东方就道,“我现在改品牌代理公司了,以后我们只负责铺货。以前用二楼还当仓库呢,现在我手里不压货……一楼挂点成品给人看,二楼基本不用……对了!一二楼我都买下来了,暂时给你免租……”
本来二楼是准备装修住人的,现在嘛……算了,缓一缓。
“这怎么好意思……姐,房租我肯定按月给,这样,租一年……”一年后,怎么也能给自己买的起写字间了吧。
有地方了,这注册资金怎么办?
林奶奶觉得这事玄乎:“你这一天一天这么些钱挣着,咱家要是不添大件,有个一年半载的光景,钱也攒出来了。到时候这事办起来从从容容的。你说你现在猛地要要开公司,一张口就是几万块钱,谁现在有那么些钱?”
“哎呦老太太,您就别拆梯子了。您一天到晚不是家里就是胡同里,最远就是去胡同口吹吹您孙女……”林东来这么说,话还没说完了,林奶奶就生气,“我啥时候吹孙女了?我孙女是学的好嘛!不过那金家的老太太也讨厌,我走哪她追哪,到哪都是那么一句,‘是!那孩子学的不错,只比我家大宝孙差了一点……’,你说说你说说,她得多讨厌。她咋不说她家孩子自小啥学习环境,咱们桐桐啥环境。要是我孙女也一样的条件搁学校学的,那她孙子能撵上不?让他两道题他都撵不上,是不?”
是是是!“我是说您啊,一天不关注外面的事,您去看看,这世道现在变的有多块!说是一天一个样也不为过。旅游公司……别说迟一年,就是迟一个月,您知道会冒出多少个新公司吗?干的人多了,竞争就大了。得趁着市场空额还大,得赶紧占领市场去。跟您说这个您也不懂,嘚!您歇着,别跟着操心了……”他说着就起身,准备出去了,“一会子有人来送东西,您看着收了。”
“又是啥东西?”老太太心疼的,“要用钱的时候,别瞎买东西了。”
“没瞎买。就一朋友开始做水果生意了,石榴柿子啥的,弄了几筐子……”
是几筐子吗?这堆的屋里都没转身的地方了。
林雨桐回来的时候也以为老太太嫌在家里太清闲了,要摆水果摊呢,还说:“也不欠您花用的那点钱,这是干啥呢?”
“哪是卖的。你爸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姑娘家得多吃水果,这不……给你买来存的。够吃一冬的。”林东方哼笑着,“别说,你爸这老子当的不错,至少比李建国强。”
“别说我爸,我爸也不容易。”李庆生挤兑他妈,“我爸至少想见就能见,您呢?说不见就不见,说出现就出现,我说,您能尊重一下您儿子吗?”
“尊重呀!”林东方伸手,“把你的考卷拿出来,你不是找你爸签字的吗?老师不是让你叫家长吗?明儿是我去呀,还是你爸去呀。”
林庆生这次成绩比基础班要好,毕竟晚上还都在补习嘛。可这数理化这些好补,记住了就行。但这英语拢共也没记住两百个单词,这真不是说补就能马上补起来的。所以,成绩反倒是比开学分班差了好多。考下来他就说了,英语全靠蒙的。作文全靠挪用阅读理解里的句子和单词了,对不对不敢保证,但是肯定是填上了。
其他几门不出色,只是能跟上进度,再被这么一拉分,老师不干了。请家长吧!
“我爸跟您说了?”这嘴怎么这么快?“我爸说他有时间……”
“你爸有个会,没时间,明儿我去。我有时间!”说着就拉林雨桐进屋,“有新到的衣服,你帮我试试……”
“我爸呢?这么晚了怎么还出去?”林雨桐还有点事想问林东来的,以现在这物价,盖几间新校舍大概得多少钱呀?砖瓦人工运输的,行情还真不知道。
“你爸折腾的想开公司,找资金去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找人合伙,看能扑腾成不?”林东方说着,就把高领的红毛衣给林雨桐往怀里塞,“都是小姑娘能穿的,你试试效果我也就知道大概是个什么市场定位了。”
找资金去了?
银行贷款吗?
四爷好似说过,金红胜也急着找贷款,说是要开一个什么运输公司。运输这一行很是能干,但是光是运输的车辆……这个前期你得投资多少?这属于投资特别大,回报收益长,但也算是很好的发展方向。
想到这个,她就急着出去,一出院子,四爷就知道了,他住二楼,门额上留了个窗户,在上面能看到整个院子。她一出去四爷就下来了,一说啥事,四爷就说,“明儿叫他去东顺饭庄……”
刚才金红胜跟人约好了在东顺饭庄吃饭。
林东来去了,该认识的自然也就认识了。而且,林东来的贷款属于小额贷款,要是有房子和车子做抵押的话,这点钱不是问题的。这不是就缺个熟人好办事嘛。
林雨桐问他晚上回来吃啥呢?
没吃啥!金家给留了一碗米饭一碟子醋溜白菜。那个白菜切的呀,适合炖。他一点都没吃……
正说着话呢,萧泽回来了,先问四爷:“你爸呢?”
肯定是为了老姚那边存的那点钱的事,四爷朝里指了指,“您先回去,我让我爸过去一趟。”
这事不必让宋兰兰知道。
见是这事,林雨桐先进去了,想想四爷没吃饭,她就问李庆生:“我想吃方便面,你吃吗?”
现在这个年月,方便面那算是奢侈的吃食了。普遍工资三四百的时候,一包华丰八毛,一包□□两块五,比外面正经的吃一顿饭还贵。但是林东来见人家孩子爱吃,自认为自家孩子也爱吃,于是□□都是整箱的买的,大不了就是这一天白干了呗,给我闺女换一箱子方便面吃。
这个时候的方便面是真好吃,红烧牛肉面就真有红烧牛肉,真有肉丁的。有一种鸡汁面也很好吃。
林奶奶从来不管孩子想吃啥,在能吃起的时候,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只要不是吃那种作病的东西,她从来都不反对的。一箱子方便面都在床下面塞着呢。
李庆生一听,立马举手:“想吃想吃,多煮一包,我去买火腿肠,你去煮面,给我加两个蛋。”
萧遥在院子里准备刷牙了,听了一耳朵也不刷了:“我不太饿,不吃面,多放点水,给我喝点汤。”
鸡蛋、火腿、青菜、豆腐、还有老爷子从食堂拿回来的半饭盒的萝卜丸子,搁在里面煮了小半锅,萧远也跟着过来蹭吃的,还把他攒着的泡椒鸡爪拿来了十多袋,又有自家腌制的泡菜,五个人围着锅吃。
那个味儿把从屋里出来的金红胜都引得流口水,“一窝小崽子,真是能吃穷老子。”
一锅面的花费得十好几块钱,一个成年的工资一天下来也就那么点钱,真是能霍霍。
他到萧家还跟萧泽这么说呢:“你说现在这孩子,不知道挣钱,但花起钱来,那是谁都不手软呀。”
“我们家这个是……你们家那个还真不是。”萧泽就把事情给说了:“……孩子自己挣的钱,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这么决定肯定也不行,我得问问你们家长的意思……我知道你现在也挺难的……”
“我再难也不缺他那几个钱。”金红胜就失笑,“我们家这小子蔫蔫的,你瞧瞧,是不是挺有主意。”
主意大了去了。
“孩子有主意是好事。”萧泽也没法说别的,“况且,长远来说,对他绝对有好处。他的成绩不错,要是将来咱们有好的保送名额,那我当然给孩子要争取的,这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本来我该去上门说的,嫂子她对我们家你也知道……”
“别理她,她就是见识短。”金红胜苦笑,“谁让我碰上了,这好不好的,我都得受着。”说着,就有些欲言又止,“萧湘她……孩子在这边……”
这话叫萧泽就不怎么高兴,过去那点事最好就别提。
他本来要倒茶的,起身又把热水壶给放下了:“另外,我也是有点事单独跟你说。”
金红胜立马坐直了:“你说!”
“我知道你们都是咋想的,肯定觉得萧湘自己最后把这孩子生下来了,是因为这孩子是你的。”萧泽说着,就正视金红胜的眼睛,“这个孩子……”不能是你的,于是他说,“……不是你的!”
金红胜面色猛的一变:“你说什么?”
萧泽心里无端的更生气起来,既然之前你认定这孩子是你的,那你背着宋兰兰,能不能偷偷的问问我,关心一两句孩子。可你知道是你的,你也不问。这会子说不是你的,好像你又不能接受的样子,想干啥呀?
于是,他的语气越发的坚定起来,“这个孩子真不是你的!至于为什么生下来……”
“你别告诉我说,是因为m国的法律不允许堕|胎。”金红胜摇头,“她最开始是在香gang的。”
“可香gang的法律,堕|胎也是违法的。”他就给金红胜普及,“可以合法堕|胎的情况只那么几种,比如,两位医生同时认为一位妇女怀孕可引致其生理或心理上受到损害,他们同意并正式签署同意书让其堕||胎。或者能证实胎儿很有可能属严重畸型胎儿。又或者孕妇年龄在16岁以下,以及孕妇遭强j、乱l导致怀孕……当然了,这些规定,中间可操作的空间很大。但是当时,她才到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可能有人帮她去钻法律的空子,因此,这孩子属于不生不行的……”话是这么跟金红胜说的,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萧湘是怎么笃定孩子一定是金红胜的。这些话,他一个做哥哥的,都没法去详细的问她。既然她觉得是金红胜的,那就是金红胜的吧。咱们自己这么想着就行,对外就不必说了。
第一,他不想节外生枝。第二,dna检测做了吗?这种检测技术据说是行,之前在东北那边好像还因为这个技术破案了,但现在还不是随便就能去做的技术。
如今这么一个院子里住着,金家老两口看萧远的眼神,透着亲近。可宋兰兰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偶尔露个好脸,当年是萧湘不对,可你说……我这招你惹你的,天天给我白眼。当年他也被下|放到工厂当学徒去了,家里只剩下妈妈和妹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萧湘教成那个样子了。
与其这样,干脆就说清楚,“……对外我不好解释,只说孩子没有父亲,就是我们萧家的人,但既然因此叫你们夫妻有了误会,我就跟你们说清楚。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金红胜坐在那里良久都没动,过了得有三五分钟了,才道:“萧湘……怎么能联系到她,我有些事想跟她说说……”
“我觉得你们不应该再联系,甚至于是见面。”萧泽就道,“这于你们有什么好处呢?作为哥哥,当年没管好妹妹,是我的失职。但是现在,我觉得该管我还是要管的。萧湘呢,说起来年纪也不大,眼看着萧远这就大了,等考上大学了,孩子就是个成年人了。她呢?也可以找个合适的人,哪怕再生个孩子,总还是要有个完整的家的。再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当年,你是这一片孩子王,个个见了你都得叫你一声胜哥。可是,你不是当年的胜哥了。她也不是当年的萧湘了……要是对你们来说,当年还有值得怀念的东西……那就留在心里就行了,我觉得这事上,你们就都不如东子和桐桐妈。这两人的情况……结果呢?人家桐桐妈不也守着家庭吗?”
金红胜失笑了一下,摸出一根烟来,深吸一口:“我不是当年的胜哥了!也对……”
本来就是如此嘛!
女人都喜欢强者,自家爸爸去世的早。而自己向来文弱,能退让解决的从来不跟人动手。这跟金红胜是两种人。金红胜那是带着一大帮子人打遍这一片无敌手。用那时候的话说,那是一顽主。
可时代不同了,光环褪去了……萧泽就道:“我也是为你好的。你要是真要见她……可能很快她会回来一趟,孩子在这边,她总要回来的……”
“那行吧!”也没说见还是不见,起身就告辞,“小业的事,你就多费心了。这孩子不爱说话,但主意大。而且对我有些误会,我便是管,他也不爱听。我现在也尽量少说他了……这王八犊子也争气,我就想说人家,人家也没啥能挑拣的错处叫我说的……心说,爷俩一块看场球赛也成呀。但最近是真忙,真顾不上。你看,现在有话也不跟家里说了,有钱宁肯给老师收着,也不愿意给家里……”
“你这可冤枉孩子了。”萧泽就道,“这正是人家孩子聪明会办事的地方了。我们学校那老姚,可不是一般人。有他操持,事情的成色不一样的。而且……这里面有桐桐妈的事,当年……不管咱有多少理由,金家也罢,我们萧家也罢,是欠着人家的。孩子未尝不是帮你……这个你得客观点。”
客观啥?
真以为是为我的?
这小子心思阴着呢,他明明就是看上林家的丫头了。知道林家这边难答应,他冲着人家妈妈那边使劲去了。你说着才多大点年纪,心里算计的明明白白的。有句话他是没好意思对别人说,打从闹出这些不愉快的事之后,他还真有点怕自己这个儿子的。总觉得这孩子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怪不得劲的。坐在他边上说话,就跟在领导面前不讲规矩的感觉是一样的,真是见鬼见的真真的。
人家萧泽这么说了,他只得这么应承:“至于你嫂子那里,你就别说了。这事我知道就行了。”
成!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
出来的时候宋兰兰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两双袜子都洗了这么老半天,都知道,她那是盯着萧家呢。要不是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吃饭,这会子都跑到萧家门口去听去了。
这会子见男人出来了,她马上把袜子拧干,倒了盆子里的水,跟着就回家。
林雨桐在外面还能听见她一迈进门槛就问了一声:“说啥了都?好好的怎么叫你过去了?”
是怕萧泽说潇湘的事吧。
也是,在她看来,俩家现在还能说啥呢?
金红胜不能把儿子有钱却花在别的地方的事告诉她,只道:“……说……叫咱们别老盯着萧远看,萧远不是我儿子……说是xiang港那边的法律不允许堕|胎,萧湘当时是没法子……而且,那种事,她也没法跟孩子说,只能告诉说他是她这个妈妈跟当年的恋爱对象生的……那孩子在m国长大,那边开放,不像是咱们这边,觉得没爸爸是多丢人的事。他对这个没那么固执的想法……但咱们要是老盯着那孩子看,他就免不了多想。问的多了,不说吧不好,说了吧……当年的事有啥可说了?怎么说都是伤害……明白我的意思吧?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有那么深的牵绊。你心里也别老记挂这事了,我过去跟爸妈说一声,叫他们也别盯着人家了。”
宋兰兰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不停点头,却捂着嘴快速的回房间去了。金红胜看着她的背影只皱了皱眉,然后敲开了老两口的房门。
说实话,这个孩子不合时宜,但这会子突然说不是,心里还老不得劲了。像是特别重要的东西没有了似得。
老太太叹气:“那孩子长的其实还有点像红胜的,怎么就不是呢?”
金爷爷冷哼:“人人都是两眼睛一个鼻子,谁跟谁又不像了?我早跟你说过,别老那么着看人家孩子……你看,折子了吧。”
“就跟你没那么看似得?”老太太这么嘀咕了一声。
“胡说,我看哪个孩子都一样。”金爷爷说着,就上床躺着去了,“睡觉睡觉,折腾啥呀。以后少说儿媳妇几句,这种事搁在谁身上谁知道……还有……红云那丫头怎么回事?真不回来了?你这当妈的多操点他的心。该张罗的叫人家给介绍对象,就叫人介绍。总能碰到合适的。东子是好,也能挣钱,如今看着也有正事,桐桐那孩子也不是个多事的孩子,而且也那么大了……按说也没啥不好的,但这吧……人家不乐意,可别拿脸往上贴了。她要是还找东子,你就跟她说,别进这个家门了,她不要脸,一家子老小还要脸呢。”
老太太就偷偷瞪了老头子一眼,“这是亲爹说的话吗?不过,跟东子确实是不行。但凡有一点可能性,我就是豁出这脸面去,也跟老林家求去。可这吧……女人家过日子,你就得找个知道疼人的人……就像是兰兰……红胜是咱自己的儿子,但摸着良心说,红胜这心里是不中意兰兰的,要不然两人的日子不能过成这样。你说,红云这孩子是不是傻!他嫂子这例子明晃晃在这里放着呢,她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这事还真不能耽误,是得找回来好好说叨说叨了。”
外面吃完饭的几个人,是不知道还有过那么一出,但四爷大概知道,萧泽把钱的事跟金红胜说了。那这事就行了。
吃完了,林东方在里面喊:“该睡觉都睡觉去,锅碗就那么放着,我来洗。”
不至于的,林雨桐顺手就给洗了。回来的时候要把衣服换回去给林东方,却见林东方摆手:“还别说,我们家桐桐还真是衣服架子。这么着,周末的时候,跟姑姑去拍几张照片怎么样?”
“模特?”行啊!这个无所谓。是林东方叫人给拍,然后推荐给人家品牌的,又不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更不是拍不好的东西,所以,很无所谓了,“给钱就行。”
“小财迷!”林东方又拉着林雨桐上下打量,“以后要好好的保养你的脸了,还有手。这姑娘的手生的好看了,人家能靠手吃一辈子饭。”
我可不想那么吃饭。只拍一年四季的衣裳的话,这是可以赚的快钱!
姑侄俩说了会子话,林东来才回来,浑身带着酒气,却也没喝多。林雨桐出去趴他耳朵上低声说了个地方,“……您明儿就在那儿等着,他家那边是大头,咱家三五八万都行,都能暂时办下去的事,反倒是更容易办成。”
这就是借着金家的花献自家的佛。
“偷听人家说话了?”林东来捏他闺女鼻子,“以后不许了,叫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没偷听。”林雨桐将脸扭开,“打听来的!”
“金家那小子?”林东来哼哼两声,“除了看着心眼多点,你瞧那长相……连你老子都比不上。”
“那要找能比得上您的,那得可着电影明星找了。”林雨桐恭维了一句,就想走。
“站下!”林东来拍了拍边上,“过来,刚才碰见你们萧校长了,听说学校现在不光不收咱们学费,你还在学校赚钱了?”
“嗯!”林雨桐也没坐下,给林东来倒了一杯蜂蜜水递过去,“主要是为了我妈的。我妈那边呢……民办老师,那是看各镇各村的情况的。有的村子有钱,那是给民办老师工资的。可有些地方财政真挺紧的,他们不给工资,有些是拖欠,有些地方给粮食蔬菜,有些地方干脆多分几亩地,叫家里人种着,算是给了工资了。你说,这么下去,有几个民办教师能撑下来,又有几个能好好的教书。老师也得吃饭呀。我这边也就是起个头,我想着学校肯定会想办法的。反正我在学校挣的,都给那边建学校用。刚才我姑姑还说,叫我去做服装模特,去拍点照片。这些钱,我打算给我妈……您看行吗?村里的日子,不大好过。”
林东来低声道:“你觉得你妈需要多少,你告诉爸就行,爸以你的名义给你妈寄……”
“别!”林雨桐就道,“我妈那人你知道的,性子看着软,其实倔强的很。而且,她用钱是干啥的,还不是用在弟弟身上。你的钱她没法用的。”说着,就又低声道,“其实,您也可以考虑考虑再找一个了。我能给您养老,但到底不能总陪着您……现在不觉得,等到老了,身边您总得有个说话的人吧……我不反对您再婚。这些都是真心话。”
林东来嗓子跟堵住了一样,孩子太懂事了总觉得是大人没做好的感觉,他咳嗽了一声才把眼泪给压下去,“爸真不想结婚……闺女呀,人这一辈子遇上一个你想结婚的而对方也恰好想跟你结婚的人……不容易。那时候,爸特别想跟你妈结婚,但是没结成。所以啊……这再遇到别人的时候,就总觉得是少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总之,就不是当年的那种感觉。你说,这要不是当年那种我非娶她不可的感觉,这结婚还有什么意思呢?要是跟你结婚的人谁都能替代……那你得想想,你真有必要结婚吗?现在你还小,说婚嫁太走。等将来你大学毕业了,有一天遇上你想嫁的人,人家也想娶你了,你就回来,跟爸爸说,说爸呀,除了他谁也不行,那爸没二话,一准把你嫁给他。不管这人是谁!”
林雨桐突然间觉得特别心疼,她伸手去抱他,然后轻轻的拍他:“没事……有我,不会叫您孤单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孩子快开学了,最近有点忙,学校叫帮忙打扫校舍,耽搁了好几个小时。
123、欢喜人家(12)三合一
欢喜人家(12)
林东来一觉好眠, 第二天其实也早早就起来了。起来了也没出去, 磨磨蹭蹭的在院子里洗漱,洗漱完了又拾掇给花盆里的花浇水,被临出门的林爷爷吼了一声, “那花再浇就烂根了。”这才讪讪的把洒水壶放下。想想这天冷了, 很快就该烧炉子取暖了。这放煤球的地方还有这放冬储白菜的地方给赶紧给腾出来, 这又是一顿收拾。
都收拾好了,眼看都快十点了,金红胜才磨磨蹭蹭的起来。在这之前, 宋兰兰给把洗脸水兑好, 牙缸里的水兑好, 牙膏挤出来搭在牙缸上。这才喊着:“好了好了……赶紧的吧。”
眼见的金红胜去刷牙,林东来估摸着这家伙这个点出门的话时间差不多。他得提前一步走呀,于是便过去洗手。
金红胜果然就含混的问道:“今儿没出活儿?”
“今儿有点事……去请个朋友吃饭……这就要走了。”说着, 利索的甩干净手上的水,进去换衣服,这边金红胜脸没洗完呢, 人家林东来又出来了。好家伙,西装穿着, 很有点那个精英人士的意思。
金红胜还问:“这么大阵仗?啥朋友?”
“一个搞信贷的。”很坦然的样子,然后拿着破小巴车的钥匙这就出门了。
出门真就去接了一个搞信贷的朋友, 昨晚他先请人喝酒的,搭着关系确实找到一小信贷员。本来也说好的,今儿请人家吃饭的。结果自家闺女昨儿给自己探听了那么要紧的情报, 那走着,今儿就去东顺饭庄。
东顺饭庄是这一片比较有名的,有特色的饭庄之一。今儿来的时候好像还真有点早,十一点这个档口,才刚刚上人。车停的比较靠里,偏僻的很。然后请人家上车去里面。
还没有进去,就听里面有声音传出来:“……你看着就行,我就出去两小时,看望个长辈……”
声音还真有些熟。
推了门进去,跟要出来的人走了个面对面,两人都一愣。
林东来失笑:“师哥,是你呀。”
怎么一个师哥呢?是早年拜在林家老爷子门下学厨子的,那时候老爷子也想叫儿子学呀,但是林东来那性子,学不来。倒是这个徒弟,矮胖矮胖,胖墩胖墩的,叫林东顺的……他最能吃得了。当年那么多学徒里,能挑中他。一是因为这名字,林东顺,林东来,一听就像是哥俩。另一个原因就是林东顺爱吃,爱琢磨吃,为了吃的肯钻研。
这不,老爷子也不算是收错徒弟了,人家这就弄起这么大一饭庄。
林东顺也惊讶:“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从那边找厨子去了,这才回来,听说你回来了,我心说去看看师傅去,谁知道你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师哥……”林东来让出后面的两人来,“我不知道这是哥哥您的地盘呀,这不,听了饭庄的名头,特意请朋友过来吃饭的。”
“我安排!我安排!”林东顺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吆喝服务员,“往贵宾厅带!记住人,这是我兄弟,这是我兄弟的朋友……”说着,就塞了几张卡过去,“持卡消费,八折。预订就打电话!”
林东来知道,自己这张卡跟其他两个人的肯定不一样。这张卡是林东顺从兜里掏出来了,另外两张是从台前拿的。自己这张弄不好就是一张免费卡。
但这卡自己也不能用。这就是个情分的玩意。
林东顺给安排的话,那真是处处把林东来的面子给撑起来了。贵宾厅那是金碧辉煌,大圆桌那叫一个气派。菜啊酒的,一点都不用管,林东顺自会安排。
陪客人说了两句话,林东来起身去找林东顺去了,“师哥,跟你说点事。”
林东顺点头:“你说……你师哥听着呢。”
林东来就低声说了两句,林东顺点了点林东来:“你是不是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整人了?”
“不是!”林东来就把要借贷的事说了,林东顺气道:“缺钱你说呀!你开口跟你哥我说,我能叫你空手回去呀。”
“不是……”林东来赶紧道,“但做生意,是不是多认识几个这样的人没坏处?一次生二次熟,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用到的时候。”
要这么说,也没错。
林东顺就问:“当年,还真是金红胜那王八犊子在后面算计咱了?”
“也不算是算计,就是没那么清白。”林东来这么说。
林东顺就冷笑:“那哥哥就知道怎么做了。安心招待你的朋友去吧,只要人来了,就跑不了。”
林东来还真就等着去了。
此时正菜还没上,桌子上是茶,是干果水果的,服务员能夹着热毛巾到客人手里,叫净手呢。就是感觉坐在这么真挺受重视的感觉。
外面的林东顺就等着,服务员几次问上菜的事,他都摆手,“不急,再等等……”
等到十一点半左右,一辆桑塔纳停在门口,下来四个人来,其中就包括金红胜。
林东顺当然认识金红胜,之前当酒厂厂办主任的时候,经常带人过来吃饭,招待嘛。但是一般都是记账的,记账的时候说是一个月一结账,可酒厂那个效益呀,上次结账还是三个月之前。如今酒厂那些还会过来吃饭,帐一直还都挂着呢。
金红胜觉得跟林东顺的关系不错,那是,没有林东来比着的时候,那肯定是不错,算是熟人了吧。但是有林东来这么一比,且这个亲疏远近这么明显的时候,他这点交情就不够看了。
他进来了,作为老板的林东顺一副很忙,没看见的样子。
金红胜就嚷:“还真是大老板了,老兄弟上门都不搭理了。”
林东顺这才一副刚发现的样子,一脸的惊喜,“胜哥!您来了。”
金红胜就对身后的朋友解释道:“这是老兄弟了,关系铁着呢。”
“那是!”林东顺将人往里面请,“您几位是……”
“贵宾厅!”金红胜就道,“老规矩。”
老规矩?
那就是先消费,然后记账呗。
厂子欠的债还能去要,再不济,还能拉酒水过来抵债。慢慢卖呗,总能卖出去的。这三个月酒厂欠的债,他已经打算去拉成品酒了。酒也不是啥好酒,但是作为赠品一桌送上二两,好歹还能给自己维护客户不是?
但这……个人欠债,又是老关系欠债,不给欠不行,欠着吧,你还不能去催。毕竟那是当年的胜哥呀,催了在这个关系圈里大家都得骂,这是要坏名声的。
说实话,做餐饮买卖的,就怕这样的。吃了不知道啥时候会给你结账的这种。
林东顺之前还觉得东子有点损呢,现在倒是觉得,其实也还好。
贵宾厅就两个,最好的那个给东子了。紧挨着的这个,林东顺一路带着过去。
结果进去一摁灯,灯闪了一下,然后黑了。
林东顺心说这东子手脚够快的,但嘴里却哎呦了一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灯泡闪了。稍等几分钟,几分钟就好……”
金红胜对这里熟呀,知道隔壁也是贵宾厅,于是就推了门:“我们换这边也行……”结果门推开,林东来正跟两人在那里有说有笑,他成了不速之客。
林东来特惊讶的样子:“红胜哥?有事?怎么找我找到这里来了?”说着就起身,“有啥急事,您说……”一副随时准备走的样子。
金红胜就觉得面子特别兜得住,“嗐!我哪知道你在这里……这也是跟朋友出来吃饭,隔壁的灯……”
“噢噢噢!那进来坐呀,都是朋友!”林东来热情的邀请人家:“您几位,一看就是别人想请就请不到的贵客,看来我今儿是运气不错,出门就遇贵人。您几位千万得赏脸。”
给人说的舒舒服服的。
结果一进来,几句话热情的聊下来。本来是打算小等片刻的,结果就成了坐下来一块喝了。林东来大钱没有,但手里的吃饭应酬开销的活钱还是有的。再加上这么多年了,林东顺也想表示表示,上菜上酒的越发的大方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有人要离席上厕所。
这个上厕所的刚好是金红胜请来的那个比较管事的,金红胜呢,也正好因为坐着外人,话没说到正题上,就跟了出去。
林东顺就在隔壁那个包间等着了,里面的灯已经修好了,他特体贴的叫金红胜:“胜哥,来来来!”
金红胜过去,见包厢里圆桌上摆着茶果和茶,就不明白意思。
林东顺低声道:“知道你不会无故请客,这是有话私下要说吧。东子那就是没谱的,只好热闹。您呀,有事就把正主叫过来,在这边私下里说说……那边只当是东子帮您应酬了。”
这个安排就很贴心了。
金红胜就有些感慨:“这叫我怎么谢你?”
“嗐!老兄弟了,干嘛这么客气。”林东顺长了一张老实巴交的脸,“您忙您的,今儿这边不再招待人了,我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你忙你忙!”在这边等着,总比跟到厕所有牌面吧。
却不知道厕所那边那位主角,正在厕所蹲着呢,就听外面进来两人,两人应该不知道这里还蹲着人呢,自顾自的在外面说话。
“那个就是金红胜吧?”
“那是,听说当年也是声明赫赫,人称胜哥。”
“好汉不提当年勇了!再说了,他连帮他的兄弟都坑,还有谁是不能坑的。就说这饭庄的老板东顺吧,那也说是他的好兄弟,可好兄弟咋了……以前带人来吃饭都是赊账的,你以为他今儿能付钱?看着牛气哄哄的拿着个黑皮夹子,我敢打赌,他现在那包里就一碗炸酱面的钱。”
“真混成这样了?人家好歹混了这么些年了,认识的人不少……我看今儿请的是银行的,过了今儿,人家一样人五人六的。银行的钱花了就花了,等将来,欠债的才是大爷……”
“你要这么说,倒也保不齐。人家当年那点名声还是有用的,你看……在以前的兄弟这里白吃白喝的招待客人,有人帮着给面子撑起来了,那边还以为他多有牌面呢!其实呀,谁都清楚,那整个就是一空手套白狼的!”
“那是银行的事,银行也不在乎坏了这一点帐。只是这开饭庄的,说起来也不算大买卖,这将来帐成了黑账,就该老板哭了……”
说着,两人小便完,洗手之后就出去了。
蹲在里面的人这才提了裤子起来,出来洗了手……可这心里就打鼓。说实话,他还是挺看好这个金红胜的,人家要人脉有人脉,要人手有人手,拉起个运输公司,这真是只要钱到位就一切都到位的事。可要是真像是那两人那么一说,这金红胜可也没那么好,名声又坏了,这钱贷出去风险就很大了。
从厕所出去之后,果然看见金红胜在隔壁的包间门口等着呢。请他进去,他也就进去了,专门给空出这么一个包间不做生意,这东顺饭庄的老板可是够实诚的。
进去之后,这门就关上了。才要说话,就听见隔壁的门又开了,林东来的声音传来,“这正喝着呢,那两位怎么跑了。这还没尽兴了……师哥,师哥!你看见胜哥没?”
“来了来了!”林东顺拉了林东来,朝隔壁指了指,就挤挤眼睛道:“兄弟,胜哥怕是有事呢,你别给搅和了。还有你……有啥事你也赶紧办你的事去……”
“我能有啥事,弄个旅游公司……我那是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多少钱都能开业的……三五万就解决了。我那搞信贷的朋友给说好了的……”林东来忍着笑,“我有房子有车做抵押,不去找熟人也行的,在银行申请也能申请下去。这就是想流程走的快些。没啥大事!”
“三五万这叫事吗?”林东顺就道,“也别求人家了,明儿跟我去取钱去。五万够不够,要不给你拿上十万吧,手里也宽松点……”
“这不用!”林东来就低声道,“你知道我们这一行的,也就是注册资金走个帐而已,回头这钱就回来了,他们这种信贷也有业务指标的。要是自家用钱……我姐那边拿钱更方便,她手里腾出一二十万还是能的。”
“你就是跟我见外!”
两人说着,外面的声音就小了。人应该是走了。
这三五万还有房子抵押的话,说实话,这点事真不叫事。其实有保人的话,不用抵押也行的。以东顺饭庄这样的实力做保人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这人只当是不知道金红胜有事,就道:“你那位兄弟,还真说着了。我们还真有这样的任务指标。放贷还得放,但就是一点,得能定期收回来的这种。这样,十万八万的,也不要抵押,叫他找个靠谱的保人,明儿找我直接办就好了。你说你老金也是仗义,为朋友办事这么不遗余力的,到底是胜哥,没的说。”
这不是多管闲事吗?林东来那边已经说好了,而且私人借贷他确实是能凑够这笔钱的。但自己这边缺口很大。或者说不是缺口,而是真的……全得靠借贷了。
他就道:“我那兄弟也是能人,他说办好了那是肯定办好了。今儿是赶巧了,我还真不知道他在这边请客。这次请徐主任过来,是我自己的事……上次跟您说的运输公司的事,我是认真的。这一行您也知道,前期投资大。但一旦一次性投入进去了,这赚的也绝对不少。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也不说一百万了,八十万!只要八十万,我给您个人算两成干股……”
干股这个就很诱人了。
但一旦砸了,自己这差事也就砸了。关键是这金红胜是那种因为收了不该收的人受过处分的人,这跟林东来还不一样。林东来坐过牢,但这得看是因为什么坐牢的。这么一个仗义的人,那是做不出不仗义的事的。两相一比,还真就是林东来更靠谱一些。
其实金红胜要是开口二十万,自己都不好直接把人给拒绝了。给个十来万还是能的。但一张嘴就是八十万,就这还是委屈之后的结果。说实话,想想那两人的对话,这家伙兜里真就是十块钱都没有的主,他哪里敢了?只得打哈哈说:“干股不干股的,这是以后的话了。只是你这一开口就是八十万,兄弟,我没这么大的权限呀。”
“那您有多大权限?”要不是打听好的,又怎么会请他。这人还是很有能量的。
“你这么一问还真把我给难住了……这样,你叫我回去试着帮你问问,你这突然开这么大一个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这么大数额的贷款,我手里是过过。但是这是对公,对集体,多是企业性质的贷款。个人性质的这么大数额的,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我的难处,兄弟你也要理解啊!”
这么一说,金红胜还真不好再说别的。私人贷款这么大数额,确实是比较少见吧,“那行,我等您消息。”
这位徐主任再回酒桌上怕金红胜再纠缠,就把话题往林东来身上引,两人你来我去的称兄道弟,然后死活拉着林东来非得叫明天去找他,说贷款的事。
林东来看起来很为难为难,他瞧金红胜,一脸的‘这是怎么回事’的表情,然后再尴尬的看看边上的小信贷员。
这边本就是被林东来请来的信贷员听那边徐主任跟林东来这么热情,之前朋友透过话他没下决定的事,这会子就有了决断了,“我这边能办妥……”
“你们手里的额度也就三五万块,过来找我吧,十万一次给你。带个担保的就行!”
林东来又看金红胜,金红胜能说啥:“徐主任都说话了,就别犹豫了。以后少不了常打交道……”
那就谢谢了啊!
结果第二天徐主任这边给申请了十万,那个小信贷那边也申请了五万。都没要抵押,就是要个担保的。谁担保的?也没给人家林东顺添麻烦,找了林东方去就行。
林东方好歹有个公司呢,反正手续走的很快,提交上去不到一周,款项就下来了。
然后就是注册公司,这个林东方熟悉流程,也有朋友,帮着两天都给跑下来了。贷款的期限是一年,一年的时间对林东来来说足够了。
可金红胜那边却非常不顺利,隔了三五天再去找徐主任,金红胜发现就见不到人了。今天去,人家说徐主任去总行开会去了。下次去人家说徐主任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去了。隔天再去,又说区政府叫,是为了给区里的企业争取贷款的事。反正就是找不见人了。
他也是在社会上混的人了,这是啥意思能不明白吗?人家这就躲了,躲彻底了!
这边一躲没关系呀,可最近没收入了,之前家里的那点积蓄上次已经被罚了。家里如今用的是老两口的钱,花钱很不自由。
宋兰兰之前是大猪蹄大猪头的买,现在每天出去买菜都得算计着来。婆婆给两块钱买菜,那就是多的一点都不能买。不是豆腐就是豆芽,要不就是白菜萝卜,别的真心整不起了。就这偶尔还端着碟子找林爷爷:“林叔,您泡的萝卜皮脆,给我捞一碟子,下饭。”
会做饭就是比较省的。什么萝卜缨子白菜根,老黄瓜干豆角,林奶奶每天去菜市场都能花两毛钱买一堆,回来拾掇干净,林爷爷回来直接给腌制了。这玩意能吃到来年春天过了。厨房里放着好几个大瓮就是干这个的。还有泡的青红辣椒,到了冬里吃不知道滋味有多好呢。
家常过日子嘛,省下买菜的钱多买点肉,什么酸菜炒肉,辣椒末朝酸萝卜,味道又好,花样有多。反正只老爷子的工资,养活老两口带孙女外孙子一点问题都没有。林东方和林东来给不给钱,生活质量也不见下降。
但显然,宋兰兰不是个太会过日子的人,饶是四爷在学校吃饭,可林雨桐还是觉得四爷瘦了。这是晚上不能吃饱的原因吧。
长身体的少年人,哪个没有半夜添补一顿的习惯?金家人也不会不叫四爷吃,但这馒头咸菜的,也得咽的下去呀。
林雨桐偶尔只能找借口弄点吃的,把院子里的几个孩子凑到一块吃点,顺便叫四爷蹭饭。可这天天的,也不大现实了。
而且天冷了,厨房不咋用了。这炉子都搬到屋里了,一般都在屋里做饭了,厨房就是放个东西的,这就更不好偷着补贴四爷了。
林雨桐就说四爷:“要不就住宿舍算了。”食堂晚上虽然没饭,但是有小卖部呀。
“不用!”四爷也不是饿的,但肯定是吃的不咋好罢了。他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放了晚自习之后,先不回家,先去附近的饭馆子吃饭。
也行!填饱肚子再回家。
五个人都不是缺钱的人,不说林雨桐和四爷,就说李庆生,人家爸妈给的零用钱不少,何况林雨桐还总补贴呢。萧家就更不是缺钱的主儿了。
在天冷之后,这学校周围有了许多卖吃食的小吃摊子。买零嘴的人多了去了,几个人在外面混个肚子饱才回来。
随着几场秋雨的落下,冷意更重了。四爷又遭遇比较尴尬的事,秋衣毛衣的袖子都短了,今年他窜个子了,袖子都能短一指的长度。
毛衣在校服里面套着的,暂时就这么穿吧。这跟四爷挨着的林雨桐打眼就瞧见了。她都有些无语,宋兰兰这个妈一天都忙着干啥呢,毛衣短了这个很常见,谁家不是这样呀。当然了,年年添新毛衣也不现实,但至少天冷之前,妈妈们一般会先把毛衣翻腾出来,然后洗干净暴晒,如果短了,就拆了别的旧毛线……要是实在没有旧毛线,就赶紧买上二三两新线,颜色一样最好,不一样也无所谓,就是重新在旧衣服上续上一截。试问,有几个没穿过那种被续的五颜六色的毛衣。脱了外套看看,班里八成都是那样的。
反正看四爷的穿衣,怎么看也不像是大宝孙的待遇。
刚巧,之前在林东方店里拍的那个照片,人家服装公司还真给选中了。反正拍一组冬季羽绒服的照片,两千块钱。
那就去拍吧。见过不少摆拍的,照猫画虎还不会吗?拍了半天,把钱赚回来了。年前还有春装的,又能赚一次。
当然了,临出来的时候,林雨桐就看人家那些准备压仓库的过季衣服,问人家这个卖吗?
林雨桐自己的衣服人家厂里给送的,当模板展示嘛。
还有一些男装,过季的,都是年轻学生穿的那种,要是肯便宜卖那最好了。他们内部也有卖给自家员工的,因此林雨桐要,人家就卖了。林雨桐给挑了七八套,有李庆生能穿的,有萧远能穿的,大部分是按照四爷的身形买的。反正这里的码数也不全,再帮着萧遥挑了一件毛衣,就成了。拢共也没花了两百。
这么好的衣服,就是图案有点瑕疵,很便宜的价格了。她又是第一次赚这个钱,给小伙伴买这么实用的礼物林东方也不管。
然后回来把几个人都叫来,美其名曰自己挑,但实际上尺码挺准的。四爷拿了两毛衣两毛裤,还有一件皮夹克,里面套着夹层,春秋冬都能穿的那种。
李庆生也不羡慕,那不是他爱的菜,他一身牛仔,正酷呢。萧远不缺衣服,也不挑,觉得林雨桐给他他还挺高兴的,回去找表妹:“她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了?要不然干嘛送我礼物!你陪我去给她买个礼物吧,你们不是说该礼尚往来吗?给她买毛巾帽子手套好不好……”
懂的还挺好。
四爷那边把衣服拿回去了,金奶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段时间只顾着跟儿媳妇斗智斗勇了,竟然没顾上大宝孙。再一看孩子拿回来的衣服,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孩子穿成这样人家街坊都看不过去了。
“糊涂啊!”金奶奶就骂:“一天到晚的,就是等你男人回家。心思也不知道在哪放着呢?红胜那边的事不顺利,但日子还得过。你看那谁家的媳妇,人家在菜市场弄个卖菜的摊子,都能养活一家老小了。你说你年纪轻轻的,红胜那边要是工作稳定,你不干活就不干活。他这边还在空里挂着呢,好歹你出去找个活干……挣钱又不丢人。”
“活我给找好了!”金红云掀开帘子进来,“我们酒店整理客房正在招人,叫我嫂子去吧。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三班下班,两班倒的。上下午到晚上这一班也行……就是整理客房,不累!”
“不去!”那不是老妈子吗?“我工作的事你们别管,要找我自己会找。”她心里特别不安,孩子他爸跑了这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今儿成了没有。她的心全在这上面了,哪里有那个心情。
“行!不要管是吧!那也不要用爸妈的钱。孩子你们自己养去,别扣爸妈手里的这点钱。”金红云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却朝上面喊了一声:“思业,姑姑不是说你。你要用钱找姑姑拿,姑姑给你零花钱是一回事,不惯你爸妈的毛病又是另一码事。”
你还不如不说呢!
果然,这话一说,姑嫂俩铿铿锵锵的,又开始了。
宋兰兰有她的道理:“我儿子不要你们谁管,他每周都出去,挣的够他一周花销。学的好,学校不收学费,他干啥还花钱?我跟你哥没啥负担,我们挣点,那以后还不是给他存的。卖菜铺子?客房服务?越说越不靠谱!那酒店里是啥正经地方?我这么大岁数了,我不要脸,你哥还要脸呢。”
现在这酒店,在很多人看来,里面都是带着某种带色的服务的。所以,在里面工作的,一度被人理解为不正经。
金红云确实是在酒店工作的,她先是前台,后来干的时间长了,就成了领班了。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工资还不错的一类人。每天穿的整整齐齐,化着妆……在很多人看来,这就叫不事生产。
这话可捅了金红云的肺管子了,哇一声就哭出来了:“……别人还没说什么呢,我嫂子先脏了我的名声。妈,您到底是管不管。我这婚事为啥不顺利,要是人人都信我嫂子说的话,那人家都是咋看我的,谁愿意娶我呀……”
金家吵吵嚷嚷的,萧远从外面上厕所回来就不由的站住了。
他们又吵起来了吗?还是因为自己和妈妈吗?
他没急着回去,而是到水池边洗手去了,为了听里面说话,他洗的很慢。
金红云哭着:“……我嫂子还不如萧湘了。人家萧湘一个人能把孩子养那么大,养的那么好……可她呢?在这个家里,她干啥了?除了当年我哥回城,占了她的一点光,后来呢……我哥搭进去一辈子还不够呀!啥都指望我哥,我哥在外面看人的脸色,她呢?觉得在家里等着就是尽心了?一个不挣钱,另一个也不想着把家撑起来。人家的孩子都是吃的玩的,要啥有啥。咱家小业呢?学的最好,可爹妈也是最不上心的。我侄儿到底对多倒霉,摊上这样的妈。宋兰兰,你摸摸良心,你这当妈的合格吗?之前我哥跟你闹事,小业向着你。你跟人家炫耀,说我哥不敢不要你,因为儿子跟你是一条心。他跟你一条心,你跟他一条心吗?谁家女人不是有了孩子先想着孩子的。你呢?恨不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拴在我哥的裤腰带上,你是多离不了男人……”
宋兰兰一个巴掌呼过去:“这也是大姑娘该说的话?”
再吵吵啥,萧远也没心听了。他嘀咕着,要是在m国,这么扰民,早该报警了。可在这里,家家户户都跟没听见似得。
林东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萧远在水池边边洗手边嘀咕,他一身的灰,一手的土,公司那边得装修,晚上找人自己干呢,也刚结束,他把外套脱了也过去洗,就说萧远:“你小子贼兮兮的在这里干啥呢?”
“哦!”萧远被吓了一跳,“刚上厕所回来。”
林东来就打发他:“洗完就睡去吧,不嫌冷啊!”
萧远朝金家指了指,“林叔,您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嗯!”林东来应了一声,“能说实话的我一般都说实话。”
这话……等于没说。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我爸是不是……”
“这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林东来就问说,“这事得问你妈呀。”
林东来嗯嗯哼哼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在边上好半晌才道:“其实,我觉得你如果是我爸的话我心里会高兴的。”这个当爸爸的,对桐桐可好了。
可鉴于这小子有前科,林东来一听这话,先就怒了,“我说,你小子这是啥意思啊?我是你爸?想给我当女婿呀?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什么玩意?想的怪美呀臭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124、欢喜人家(12)三合一
欢喜人家(12)
快十二点的时候, 雨淅淅沥沥的又下了起来。被子有些潮湿, 盖在身上还真有些冷。住在上面也有个不好的地方,这老房子的屋檐下椽檩的接茬的地方,原先是用泥块堵着的。可这时间长了, 也没人太关注, 土块早就化成粉末, 被风吹的散落了,缝隙就自然出来了。之前没有这么大风大雨的,那种感觉也还不明显。今儿晚上这风雨交加的, 四爷愣是给冻醒了。
醒来了本想下去住在厅里算了, 炉子现在升起来了, 下面相对要暖和一些。睡沙发也行呀。这么想着,就把衣服穿上,抱着被子下去了。
这一下去, 就听到屋里隐隐约约的有说话声传出来。怕是金红胜回来了吧!
叫四爷来说,如今这金红胜是心态不对,还是太急切了。他这种的, 立马就想上手运输上的事情……可这任何一个行业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深入的了解过这个行业,没有一定的从业经验的话, 任何一个行业都挺难的。而看金红胜的经历,他在酒厂呆了这多年了。从一个职工干到厂办主任, 其实一直接触的是人事工作。而运输公司,主要还是要看业务能力。像是货物损失,出车祸, 人员伤亡种种的后续处理你都想到了吗?怎么处理你都有应急之策吗?你知道这中间哪些环节容易出问题吗?其实他都不知道。啥也不知道,就敢想着申请一百万的贷款。九四年的一百万呐,这是个天文数字。很多小企业也不敢说一张嘴就要这么些钱的。虽然,他也意识到这一点,把数额降低到八十万了。可这八十万同样也不是小数。
所以,四爷没想着他能成,或者说,四爷压根就没盼着他真把贷款给贷出来。这风险太大了。
因此,哪怕家里为这个陷入了窘迫,他也不慌不忙,祸福相依嘛。贷款成了,不是好事。贷款没成,从长远看,他却觉得未必是坏事。
金红胜这种心态,四爷将他归为两个原因:第一,他的心上人回来了,还是以一个成功的女人的姿态回来了。当年那个依靠他的女人,不需要他了。或许,他要是再不证明自己,那个女人对他的感情很快就消散了。正因为他明白这一点,懂那个女人的心思,他才更加迫切的想要成功。第二,之前,他好歹算是一成功人士,小领导当着,高收入拿着。进出人人都捧着,总觉得高人一等。可紧跟着,算是被开除了,很不名誉的失去了他的奋斗了这么些年的东西,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的。
所以,他急了。
可越是着急,这事越就是不成。
本来也没打算管的,可家里这么着,连基本的日子也没法过了。叫四爷说,金红胜这种,小富即安便可。要不然,这个人可不容易兜住。
里面的两口子没听见儿子下楼,这会子都在屋里呢。宋兰兰也没在外面交际过,根本不知道外面办事的难处。她一直把他男人当当年的胜哥呢:“……八十万是多了点,但你跟那徐主任关系不是好吗?按说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当年胜哥说啥是啥,这一片的孩子都听的。说起来,这徐主任当年也是这一片的,家里稍微偏一点。属于下乡早的那一批人,交往的时间不长吧,但也算不错。你看胜哥走在胡同里,谁见了不客气的叫一声呀。
这就是面儿!
这话说的金红胜都不知道怎么回话,那边宋兰兰还在一边给金红胜按摩脚底板,一边道:“最近咱俩没收入,你妹妹这又回来挑事了。叫我去卖菜,叫我去他们酒店当老妈子,你说着像话吗?现在嫌弃咱们用爸妈的钱了?可咱俩收入好的时候,家里的开销都是咱俩的,哪里用老人出过生活费?这不是暂时困难吗?用了咱爸妈多少,我都记着呢。这笔贷款下来,先把爸妈的给还了……还有孩子……孩子也该换几身新衣服了,这么一算,家里的开销在年前至少还得两三千。再加上过年,这就是五千……你干脆给预留一万算了,我也从容些。”
金红胜蹭的一下把脚收回去了:“你这开口就是五千一万的,这多少人的工资一年还都没五千块呢。这钱还没下来呢,你就算计?可就算是下来了,你当那就是咱家的钱呀?那是贷款来的……”
“贷款来的不就是给咱家用的?”宋兰兰理所当然的道。
“那是开公司经营用的,不是家用的。”金红胜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得跟她说最基本的道理,“欠债还钱,这道理明白不?借了私人的,到时候还不上,咱还能有商有量。可这欠了国家的,谁跟你商量?逾期了房子啥的都就没收了,一家子露宿街头去呀。那钱真要是拿回来,得想着经营的事,得想着赶紧回本,把这欠了银行的给还回去。所以,钱下来了,不是享福了。而是更得吃苦了!明白不?你要是能找个工作,家里这一套子不用我操心,那我好歹也能安心干我的事。你这啥事也不干,怎么还嫌弃我妈和红云说你了?她们说的没道理吗?妈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单位上呢。你去酒店就是当老妈子,我妈呢?妈那还不是跟人家做洒扫的事,那照你这话说,那就是杂役呗。连个老妈子都算不上,是不?你能用我妈当杂役的钱,你咋就不能去做个老妈子挣钱呢?家里不管大事小事,你都指靠我!我是谁呀?整天胜哥胜哥的,是!当年的胜哥特别有面,走出去他娘的还真像个人物。可咱自己得知道自己的斤两呀。咱是个他|妈的什么人物。用现在的话说,那不就是一个地痞头子,流氓轴子吗?是干啥地!我去求人家,人家就拿国家的钱给我呀?我有那么大的脸吗?”
宋兰兰被折磨劈头盖脸了一顿,一时反应不过来:“那就是说……贷款的事没戏了呗。”
金红胜往后一躺,“估计是没戏,得另外想法子。”
“想啥法子呀。”宋兰兰哭丧着脸,“你当初跟我说,办这个咋挣钱咋挣钱的,我都跟我娘家人吹出去了……你说这又弄不成了,我丢人不丢人呀。还说想啥法子,能想啥法子?八十万呢!就是把亲戚朋友的都给借遍了,能凑够八千都不错了,还想着八十万。做啥梦呢!直接说拉倒了不就完了,竟是糊弄我!”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对了,萧湘肯定有八十万,你难道是要找她借?”
我疯了找人家借钱?
胡沁!
怎么找了个这么个人来结婚,真是折磨!
四爷在外面听的差不多了,这才抬手去敲门。金红胜以为两人的声音吵到父母了,赶紧就开门,结果就见儿子站在门口。
“这都几点了,怎么不睡?是不是学校又要钱?多少?你告诉我你就去睡,钱放茶几上,你明早拿……”金红胜说着就催,“到底多少?”
“我挣的够我花。”四爷朝上指了指,“上面漏风,冻的。”
“啊?啊!”金红胜直接上去看,然后又跑下来,“没事,明儿找几个人,重新塞一遍就行。你上你姑姑那边睡去,她今晚也不在家。”
“也不光是这事。”四爷指了指沙发,“坐下我跟你说。”
这么正儿八经的。
金红胜还没说话了,宋兰兰出来了,“有啥话得半夜说?你爸累了一天了,叫你爸歇着。”
四爷没说话,只看金红胜。
金红胜呵斥了宋兰兰一声:“你睡你的去,管那么些闲事干啥?”
宋兰兰咕哝了一句,到底没说什么。
金红胜这才把炉子捅开,示意四爷坐在炉子边上说话,“你说,有啥事。”
“你们说的话我听见了。你太急切了。”四爷就道,“而且风险太大。其实有一行,赚头比开运输公司还大。而且,这一行,投资没那么大。”
“这么好的行业,没人干呀?”金红胜当那是孩子话。
四爷却道:“对你而言,是比较容易进入的一行。你没想过,拉个工程队,跑着接点工程。”
嗯?
“你是胜哥,人脉广。很多人都还愿意卖一个面子。大工程没有,小工程还是愿意兜人情的。而拉工程队呢,对你而言也不是难事,毕竟当年这一片,正经的混成了人物的不多,大部分如今都下岗了,四处混着找饭吃呢。找一个废弃的仓库,就能开个公司。这个公司要啥呢?就是人!设备的话真要需要的时候,可以租的。有个三五十号人,七八十号人,手里有上几个运沙搬砖扛水泥的活,你这就算是开张了。城里人不好找,农民工还不好找?这一行,只要对方不敢拖欠你的工程款,只要你不给下面的人拖欠工资,哪怕只是小工程接着,这收入也是你想不到的数。而且,这一行需要的投资不大,两万块钱就能开张……”
嗳?是啊!不光是建筑队,还能搞个拆迁队。这都是能找到活干的!
这钱来的也挺快的。
再者说了,两万块钱,真要筹措起来,不算是太难。胜哥的这点面子还是好用的。
“成!”金红胜一拍儿子的肩膀,“你小子这脑子是好使呀!那你说说,这运输公司我怎么就不能开了,除了投资大这一点之外。”
四爷却懒的说了,“你干上半年建筑队,那时候不用人告诉你,你也知道为什么了。你得庆幸银行那个徐主任没真把八十万给你。”
瞧这话说的!
行!爷们,长大了。不光是会挣钱了,还长脑子了。
他就起身:“赶紧睡吧。”要进屋去了,又回头问,“真不要钱呀。我身上还有点,给你带上?”
“不用!我挣的够我自己花了。”他这么说,一副不愿意再多说的样子。
金红胜见时间不早了,也就不问了,开了门回卧室,一推门被什么挡住了,里面传来‘哎呦’一声,当着儿子的面,金红胜没说别的,等把门关了才道:“你干什么呀?我跟孩子说话,你要听就出去大大方方的听,躲在门背后干啥呀?”真有点受够了的感觉。他踢了鞋上床,“你明儿把孩子的被子烘一烘,我摸着都潮了……再把前边胡同的小五叫一下,他现在就是干零工的,把咱家的蜂窝眼都堵一遍,顺便把金家林家的那边都给堵了……回头算账。这事不能耽搁。”说着,就躺下了。躺下了又抬头问:“还有,这孩子在外面到底干啥挣钱呢?你问了吗?”之前他以为是出卷子挣钱,如今看,好像不止呀。
“我哪知道?也没问。”宋兰兰往被子里躺,冷的直吸溜,“反正挣的也不算是少吧,从早到晚都在学校吃的,这一天下来,怎么着也得四五块钱。一星期六天,得三十块钱上下。星期天他不在家,饭也不在家吃。算个这个话,他一星期至少得整个四十左右。那这不少了。干一天挣这么多?”
金红胜的面色就不好看,“那是你估摸的。一天四五块,那是按好的吃食算的钱。你咋知道孩子在学校不是馒头咸菜的吃的?我说,你好歹占一样行吗?要么,你就好好的在家,爸妈那边就不说了,现在老两口都能照看自己。他们不用你管,你就把你和孩子照顾还就成!要么,你就出去找活干去,孩子那边不用你管。你只要能把你的饭前挣出来,叫我出去没有后顾之忧,少跟妈跟红云吵架,我就阿弥陀佛。这两个选择,你自己想想,给你自己选一个。”
选啥呀?
管好孩子和自己?孩子那边吃饭问题解决了,她自己这不是手里没钱吗?没钱拿什么吃饭?没钱拿啥给孩子买衣服,这还不是逼着自己出去挣钱去吗?
挣钱就得找工作呀。她也没什么人脉关系,第二天孩子上学了,就先问林爷爷。林爷爷今儿休息,在家里把老太太刚买回来的白菜叶子洗洗晾晾,打算腌制酸菜呢。见宋兰兰问工作,“你想要干什么样的工作?”
端菜盘子上菜的工作倒是常招人,这一行流动性大。
再就是刷盘子洗碗洗菜的人,“这个你别干,你受不了那个苦。天越来越冷了,手泡在水里,你也吃不住。”
端菜我也不想干呀,“灶膛里添火啥的,我行。”
现在都不用那一套了,哪里还需要烧火的。
宋兰兰又问林东来,“导游好干吗?”
林东来比较坏:“好干呀!你看我哪天不是三四百的往回拿。”
也是!你能干我为啥不能干呢!
跑了一天回来,在长城上喝了一天的冷风,一毛钱都没赚到就不说了,还白搭进去几块钱。在外面坐车吃饭喝水,这不得自己花钱呀。
她今儿出去挣钱去了,但林东来没去了。昨儿外甥半夜给冻得跑下来跟他挤了,今儿他把公司那边装修先停工了,先拾掇家里吧。给三家把漏风的地方都给堵上了,然后又弄了烧炭的铁皮炉子,又大又粗的铜管烟囱在屋里绕圈圈,保证炉子烧起来,屋里都有点温度。
林雨桐一回来,看着烟囱从上面绕过去,家家都一样,就知道四爷睡上面肯定不冷了。但是被子潮湿这个……回来买了两床劳保被子,铺的盖的就都有了。
大宝孙带着铺盖回来,然后拎上去。金爷爷特别难受,最近家里乱糟糟的,真没人管孩子了。他就说老婆子:“你提前办退休算了,天也冷了,一到下雪你们就遭罪,半宿半宿的扫雪。今年就算了,退了吧。你在家照看孩子……儿媳妇的心思现在乱了,不在孩子身上,咱别把孩子给耽搁了……”
金奶奶翻来复去的,久久才‘嗯’了一声,“我寻思着,明儿我去找找主任去,看看我提前退了,能不能叫兰兰接着继续去干。其实说辛苦也辛苦,不辛苦……也没那么辛苦……下雨下雪一年遇上的到底是少数,就像是春夏,我们那活轻松着呢。两小时扫完了,剩下的都是零碎活。又没人盯着,每月工资也不少拿的。”
这倒是也行。退休了能有退休工资,儿媳妇接班了这又多一个人的工资,有这些钱,随便红胜在外面怎么鼓捣去,家里的日子这不是都能过嘛。
这个想法很好,但是跑了一天吃了一天冷风的宋兰兰不这么想,她没找到客人,跑着一天脚底板真磨出泡了。她发现导游这一行,没那么容易干。有公司的导游,这个比较容易。但这样导游公司也没有那么好进的。回来想找林东来问他的公司要人吗?一想去林东来的公司岂不是得天天打林东方面前过,也就没有这样的兴致了。
想了想,好似之前听了一耳朵,说是萧校长那边学校的勤杂工还需要人,要不……去问问?
萧泽愣了一下:“那是开学前。我这都开学了,该用的人都用满了。而且做勤杂的,这得能上高爬低,啥都得会修才行。这个女同志一般都不怎么合适。另外还缺园丁保洁,但这不是委屈你了吗?以你的能力,干点什么都要比干这个强。”
文化人会说话,也知道宋兰兰是怎么一个人。因此,他就这么一说,这不是比拒绝来的更好听吗?
他这么说倒是没多想,更没想到人家金家老太太打算退位让贤,把工作让给儿媳妇。
老太太第二天就去找她们主任说去了,人家也无所谓,干了半辈子的老人家了,这个面子得给。那活也确实是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但人家单位同意了,老太太递交的退休申请也批了,只等着走程序就好了。结果回来跟儿媳妇一说,宋兰兰是死活不同意:“合着,您是觉得我就配扫马路呗。”
这可真是气死人了。
这也没扫马路,就是街道办里面的职工而已,主要负责保洁杂务这一类的工作。以前还负责分发报纸。这有啥呀,工资照拿不就行了。
那时候流行的一句话是咋说的:工作从来没有高低贵贱,都是分工不同而已。
这句话说的多好!她也是经历过那个年月的人,这才几天呀,这就忘本了。
这事是正事,老太太不能罢休的,金红胜回来就找金红胜:“你媳妇你管,这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也是确实是好办法。
金红胜就说宋兰兰:“要在还愿意在这个家里呆着,就去上班去。不愿意在这个家里呆了,那你就别去,爱上哪上哪!”
别人苦口婆心她不听,金红胜一变脸,她麻溜的应了:“也没说不去呀。我这去过渡过渡也行,等你那边干起来了,我就过去给你帮忙……”
真不用!
但现在还只能说:“到时候再说。”
宋兰兰折腾了一圈,到底去上班去了。她一上班,老太太呆在家里了,四爷的日子好过了一些。每天早上起来,粥就熬好了,小米大枣的,五点起来就熬。一个鸡蛋,一个花卷,半碟子泡菜,一碗粥,这就是很好很家常的早饭了。
天冷之后,林家也是说什么都不让两孩子在学校吃早饭了,总觉得食堂的饭不热乎。
连萧家俩孩子都被叫过来,一道吃早饭。
林东来呢,是好说歹说,也叫林爷爷办了退休,在家呆着挺好的,早出晚归的,这都多大年纪了。
但是林爷爷待不住,待不住没关系呀,林东顺就找上门来了:“您就给我腌泡菜就行。上次师母给我带回去的,我给店里的客人一桌送了一盘,结果客人走的时候要单独买。师傅,您搁在家里就帮着我腌泡菜,隔几天我开车过来取一回。您放心,光是这个挣下来,比您在食堂拿死工资要强的多。”
也行啊!这个林东来没拦着,人总得有点事干,要不然也无聊呀。
等第一次降雪的时候,期中考试来了。这回不能去操场上考了,但也是把学校的所有资源都利用上了,走廊过道,图书馆,实验室等等,只要能坐人的地方,都安排了。
如今这考试就比较残酷了。有了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做对比,这考试分考场也很直接了。成绩从高往下排,全年级第一名到第三十名,第一个考场。教室里没那么多桌子,那对不起,靠后的几个,都在教室后面,坐在地上,趴在凳子上写。如此,谁也不照抄谁的,程度相差不大。
林雨桐就坐在四爷的后面。
她后面坐着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林雨桐把桌子给擦干净了,又把桌布给四爷。这么一挪动,完了,白靴子上被撒上蓝墨水了。
戴眼镜的男生都有点结巴了:“对……对……对不起!对不起!”
林雨桐就看他手里的笔,钢笔质量不怎么好,又有点漏水。这一漏水就沾的其他笔上,甚至是手上到处都是墨水汁。这天一冷,下水还不怎么流利。这就得拿着笔甩一甩,一般都是朝地上甩的,本来人家对着空地甩的,是林雨桐突然一动,然后给甩林雨桐脚上了。
鞋是林东方给买的新鞋,小羊皮靴子,白色的。
林雨桐拿纸擦了:“没事!”她把她自己的笔拿了一只给后面的同学,两人一个班的,不过这个男生不爱说话,一直坐前排。两人一个班的,但从来没说过话。记忆里好像是哪个县招来的县中考状元,就是家寒,老姚之前申请的那个什么生活补贴,就有这么一个人。他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吴耀辉。
“给你用吧!”她递过去,“语文题量大,我看你那是纯蓝墨水,讲桌上放的是黑蓝墨水,一张卷子两种颜色墨水,小心扣卷面分。”
也是啊!
“谢……谢谢啊……”他接过去了,脸红的都锅里煮熟的虾子似得。
不过这个班级里从县城出来的尖子生多了,很多家里的情况都不大好。光是学校给的生活补贴也不大够用,四爷就说:“以后出的题,咱们自己做答案不算,还得把像是吴耀辉这样的好学生集中起来,叫他们来审稿子,拿出三成来给他们做审稿的费用……”补贴日常花销。
顺便,也是叫他们再复习一遍,查漏补缺的过程。
这个提议一出来,喝了点酒才到班里巡视的老姚眼眶都红了,一瞬间感性的不得了,“今儿去找老关系去了,才喝了几杯。之前说的那个援建学校的事,已经有了章程了。咱们要做就要做的响亮,连团zhong央和青年报都会去人……咱们要做,就要做的声势浩大。”
没想到老姚的关系这么硬扎呀。
老姚笑的谦逊:“……都是以前的学生,一个电话的事,答应办事了不算,还非得回来请顿酒……做老师的就这点骄傲的本钱……”
“那您放心,等将来您有什么事,您一个电话,但有吩咐,不敢不从。”四爷接的特别溜。
老姚更高兴的,拍四爷的肩膀拍的啪啪的。
于是,期中考试完了之后,有两件事:第一,开家长会。第二,号召大家捐款。
当然了,号召捐款是在开家长会之后了。
考试成绩一出来,排名一公布,就选择了这周的周六,上午十点,准时到笑参加家长会。
对于一班来说,都属于学的比较好的,家长都愿意来。便是在周边县城的,那也是凌晨三四点就起来,搭最早的班车来了。到的早的家长,学校也没有挡在外面,而是请进来,还提供一顿饭。愿意去孩子的宿舍看的去宿舍看看,都是有暖气的,不会冻着孩子。不愿意去的,就在食堂坐着嘛,暖暖和和的,有热饭热汤供应。
对于林东来来说,事先知道孩子要开家长会,那就先给孩子妈打个招呼:“你要是不去,我就去了……”但语气里带着急切,好像怕苏宝凤来跟他抢一样。
苏宝凤忙着呢:“你去吧!回来跟我说说……主要是要见见人家各科的老师,听听老师是怎么说的。人家老师要是说了咱们孩子哪里不好,你不能犯脾气跟人家老师犟,人家说啥就是啥,可回来说不说孩子,这不是由着咱们吗?”
我有那么傻吗?
四爷那边呢,四爷原本打算,叫闲着的奶奶去一趟算了,这要是万一说捐款的事,宋兰兰肯定不能答应,他也烦她闹腾。因此,他也就跟老人家说了,压根就没管那两口子。那两人最近也是忙,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雪。这雪如今陆陆续续的,好像也没有消停的意思。因此,宋兰兰的抱怨特别多。也确实是没受过这样的苦,每天得赶在别人上班之前,要把路面打扫出来,常不常得三四点起身,回来除了对金红胜,对谁也没有好脸,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老太太也懒的搭理媳妇,不过等到儿子回来的时候,她还是给儿子说:“你要是没空明儿我就去……你要是有空……”
“有空!”金红胜马上点头,“孩子家长会,正儿八经的事,不能马虎,您别管,我明儿去。”
答应好了,回房本来要跟宋兰兰说的,却见她只躲在被窝里,肩膀一耸一耸的。行了,这是哭着呢。你要敢问,她能说一宿的委屈来。所以,就别搭理。脱了衣服睡觉,爱哭就哭去。躺下三五分钟,就假装睡着了打呼噜。那边抽抽噎噎的果然就停了一下,然后又更大的声音哭起来了。哭吧,我还想哭呢。你以为四处求人借钱是好活吗?心里有事又是烦躁,又是无能为力,然后也是喝了点酒真累了,就真睡着了。睡着了呼噜声更大,宋兰兰呜咽的更大声了,吵的四爷半夜里醒来几次。他也是受够了这个作劲儿,宋兰兰那是两分委屈回来哭成五分委屈。这五分委屈要是得不到男人好言好语,甜言蜜语的哄,那得成了十分委屈。
自认为对女人这种生物已经相当了解的四爷给宋兰兰了一个词做评价——作!
这话桐桐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非得问问四爷:你这经验哪来的?从我身上总结的?我作吗?咱凭良心说话,我作吗?
四爷睡着前默默的补充了一句:作!桐桐要是不顺心了,那作上来……作天作地那真不是夸张的说法,她真能给你作天作地。
能忍受作天作地的桐桐的四爷,在一早起来就看到抱着肚子嚷着疼的宋兰兰,她今儿不去上班,金红胜披着大衣穿着秋衣秋裤正皱眉在一边看着呢:“疼就上医院。”
“那个来了疼又不是啥疼,上医院干啥。在家里捂捂就好了。”宋兰兰坐在炉子边上,等着老太太给她盛热乎乎的饭,“吃了会舒服一点。”
来例假了疼,这个……可以理解。
老太太就说:“你歇着吧,我去给你顶班。”
但宋兰兰来没来例假的,桐桐一眼就看出来了,叫四爷上学的桐桐在外面听了一嗓子,再看看出去上厕所的宋兰兰,回头就跟四爷道:“装的。”
知道是装的。
就看她能装几天。横竖不能天天都来例假吧。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好些远道来的家长都陆陆续续的往里走了。这还得布置家长会现场。
四爷属于在黑板上写大字的那种,而林雨桐呢,就属于要买点瓜子糖的放到教室的那种,跑腿的活得她干。
老姚没收班费,班里的困难学生多。如今用到班费了,老姚用奖金补贴。他的理念就是,学生考的好了,每次那个奖金都是用不完的,相当于学生自己给自己办挣班费呢。
老师拿自己的钱贴补大家了,林雨桐就有义务叫大家都知道,因此跟着林雨桐一起买东西的同学就说:“少买点,意思一下就行了。”
可不就意思一下吗?
林雨桐也不知道开班会弄那些的意思在哪里,又不是开联欢会,对吧。
她以前以家长的身份参加家长会,如今是以学生的身份参加家长会,还挺新鲜。林东来准时的很,说十点来就十点来,学生都在走廊里站着,只家长进去。林雨桐把位置指了,林东来昂首挺胸的就进去了。对站在教室里的老姚,林东来的好话不要钱似得往外掏,一口一个‘姚师’的叫着,老姚本也是半个社会人,这个对脾气呀。
看两人热聊,林雨桐看的都牙疼。
等林东来好容易坐到座位上了,哎哟!一看卷子就乐,分数很好呀。满分卷子比例这么高。他得努力把每科的成绩给记住了,回去这不是还得给孩子妈汇报吗?
等了一会子,眼看要开始了,金红胜来了,坐在林东来边上,两人相视一笑,都挺骄傲的。又等了五分钟,萧泽带着萧湘从后门进了教室了。一个是给萧遥开家长会的,一个是给萧远开家长会的。
偏偏的,四爷跟萧远是同桌,于是,萧湘就坐在了金红胜的边上。
两人挨着坐下了,然后都侧脸看对方,眼里不由的就有了泪意闪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加更掉落,时间不定。
125、欢喜人家(13)三合一
欢喜人家(13)
再深情的对视, 都有结束的时候。
老师在上面一说话, 气氛就破坏了。两人谁都没法用心的听老师讲啥,但林东来不一样呀,他用本本认真记的。
他虽然以前是个学渣, 但是在监狱里这些年也不是啥也不学的。监狱的管理相对严格, 但也要念书写字看报, 然后学各种的技术,在厂子里干活的。他之前一直都没跟家里说,主要是怕老人心疼。其实这些年他看过的书和报也不老少, 而且, 焊工的技术也还不错。
如今只是把老师说的话着重记下来, 比如家长应该怎么配合学校,作为家长要怎么照看孩子,每天要保证孩子吃蛋喝牛奶的, 都要记上。还有对孩子的要求,像是不要追求穿的有多好多漂亮,要注意保暖云云, 这一条一条的,都得记上。
也是!自家闺女那身条, 校服穿上都好看。但这天冷了,这都是把羽绒服穿在校服外面……大羽绒服就更把身条勾勒的好看了。嗯!回去试试找她妈给说说, 能不能叫孩子把羽绒服套在校服的里面。他刚才一路走来可都瞅了一遍了,就自家闺女好看,最好看了。
这种长的好看, 学习还好的姑娘,最招那些坏小子惦记了。这个得画上重点符号,得防着了。
萧泽在边上一会子扫他一眼的,不知道他这是一本正经的记啥呢,结果一看,连白眼都懒的翻了。关注完了林东来,他又关注萧湘。
萧湘坐在那里,看一眼金红胜,再看一眼金红胜的。两人的眼神不时交汇一下,他就有些不大高兴,正准备起身叫萧湘走呢,后门进来一个女老师,低声说了一句:“校长,有点突发状况。”
萧泽就偷偷起来,跟上面正在讲话的老姚示意了一下,就悄悄的出去了。
突然状况主要是基础班那边,家长没来多少,来的这些还不愿意叫孩子在基础班呆着。萧泽要去处理,暂时没顾上萧湘。
萧湘跟金红胜两人开始没说话,等各科老师都来了,家长都急着找老师了解情况去了,教室里跟分组讨论似得,这两人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早听你哥说你要回来,没想到今儿这个点回来了。”金红胜找了个话题。
“本来计划是早就想回来的,鹏程那边出了点状况。这要不是赶着给孩子开家长会,我还回不来呢。”萧湘说着就看他,“你不忙吗?我以为你今儿没时间呢。”
“嗐!孩子他妈指靠不上,我不自己来能怎么办?”他也侧脸看她,时光特别优待萧湘,这么些年了,除了成熟了一些,更有女人味一些,她基本都没怎么变。脸上不见一丝皱纹,头上不见一丝白发。比以前还好看!
萧湘见他那么看自己,就低头一笑,“听我哥说,你在办公司。怎么样?创业不容易吧?”
“建筑公司,小打小闹。”金红胜便道,“创业艰难,可人总得活着。到了这个年纪了,一辈子都过半了,再不折腾,想折腾的时候就老了。人……总不能叫到老了才来后悔,到不能动了再去遗憾吧。”
萧湘就看他,特别认真:“你觉得你赚到钱了,事业有成了,这辈子就无悔无憾了?”
“这辈子遗憾的事多了……”金红胜就道,“可这也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有重来的机会。如果遗憾都能弥补,那也就不是遗憾了。”
“遗憾不能弥补,但亡羊补牢,这不是也不晚吗?”萧湘的手将孩子的卷子一点一点的抚平,“……那时候你说……我才是你想娶的人,你心里是把我当你的人的……那现在呢?现在怎么想的?她是你的女人……我也是你的女人……你陪了她们母子十八年……能陪我们母子十八年吗?”
金红胜心里有个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下来,要说话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萧湘的眼里也有了泪意,见对方没说话,她起身从后门出去了,然后低着头,转过挤满孩子的走廊,一步一步走远了。
金红胜坐在那里没有动,但他如坐针毡,手里攥着笔松开了又攥住,攥住了又松开,得有三五分钟,还是起身了。他刻意没有朝儿子那边看,而是故作平静的出去,像只是上厕所一样,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站在走廊的顶头,隔着窗户往下看,还能看见那两人站在雪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萧遥就看看萧远,再看看四爷,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的跳,这是个什么情况?尴尬吗?
尴尬死了!
这几个家长里,就只林东来是认真的开家长会,每科的老师他都积极问人家,也特别享受那种被老师夸的感受。觉得站在人群里,他真是最耀眼的那个。这个光环是孩子给他挣来的,这真有那种不管挣了多少钱都无法替代的自豪感。
所以,家长会一结束,他就一脸笑意的,“你们几个先回家,都等着,今儿晚上咱们涮锅子。我给大家备料去,一会子都过来吃,听到没?”
萧远反应最热烈,这娃可能受到的教育不一样,父母的感情在他看来那也是属于父母个人的私事,跟他并不存在什么关系。因此,他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倒好像是别人都在大惊小怪一样!于是,萧遥更尴尬了,但是萧远已经欢快的准备去吃火锅了。
如果说有什么吃的是萧远念念不忘的,那除了火锅之外就没别的了。平时没空去吃,家里萧泽很少开火,谁给他在家涮锅子?
也就是林爷爷现在闲着了,林雨桐回家一说我爸说晚上涮过去,老爷子就去炖汤底去了。都这个时间了,炖别的也来不及了。弄两根大棒骨头,熬吧。
熬大棒不用人管,搁在炉子上熬呗。老爷子没事,四爷将书包放下,就准备过林家陪老爷子去下棋顺便等饭。宋兰兰今儿没出门,金家老两口也还没下班,她是听林东方跟林家老两口说话才知道今儿开家长会的。林东方今儿顾不上,是叫李建国去了。走的时候叮嘱老两口,“李建国今晚上肯定过来吃饭,你叫他别急着走,我得问问今儿开家长会老师都是怎么说的,叫他等我回来。”
然后宋兰兰才知道,哦!开家长会了。
因此儿子一回来,宋兰兰就问:“开家长会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们要上班,跟我奶奶说了。”四爷这么说。
“你奶奶顶班去了。”宋兰兰就道,“你……你告诉我,我就是难受也会去的。”
“我爸去了。”四爷就说,“你不是不舒服吗?”
“你……你爸咋还没回来?”宋兰兰就急了,“你是不是在学校惹祸了?你爸让老师留下了?”
“没有!”四爷没法说金红胜跟萧湘的事,他也没听见两人都谈什么了,不好下结论,因此只道:“我爸去露了一面,会没开完就走了。”
“那肯定是有事情忙。”宋兰兰说着,就又替金红胜给儿子解释,“去了就行了,陪到底也没啥意思。萧泽就在对面住着呢,你有什么情况他回来我跟你爸也都能知道。咱们不在乎这种形式。”说着,又想起什么,“你在外面打工,是给人家干什么呢?”
“看店呢。”四爷就说,“古董店东西贵重,周末人多,得找个人多一双眼睛。”
“那还要人不?”宋兰兰就坐起来,“一天给那么多也不少了。现在旅游的人多,天天都跟周末似得……”
“人家要懂点古董知识的。”四爷耐着性子解释:“我以前不是跟胡同口的大爷学过一点一点吗?多少懂点,要不然谁给那么多钱。”
也是!
行!这条路又给堵死了。宋兰兰摆摆手,“你是要去林家吃涮锅子吗?上次从你姥姥家带回来的粉皮还不错,你去抓点给带过去……”
规矩是这么个规矩,别管孩子还是大人,整天的在别人家吃饭,过去随便带点东西是个意思。
萧遥和萧远两人就带了火腿肠和午餐肉,切了直接装盘就行。
这个热闹哟,一个圆桌都不够。反正也图个热闹,挤不上就不坐,端个碗坐在边上,煮好端着碗过去捞了再坐回来吃也是一样的。
李建国来了真就没走,坐在沙发上跟端着碗的林东来互吹了。林东来是炫耀,李建国也是比较满意,儿子还是进步了嘛,虽然进步的不算快,但总是朝前走的。
两人还商量着什么时候请两桌,叫萧泽把两个班的老师都叫上,作为家长嘛,咱们表示表示。
吃的正热闹了,家里的电话响了。林东来以为是苏宝凤打过来的,就接来了,结果那边一说话,说是找李副所长的,他把电话递过去:“姐夫,找你的。”
林雨桐正给李建国捞粉皮呢,四爷带过来的粉皮是不错,特别劲道,李建国尤其爱吃。这会子李建国伸着手一手接碗,一手接电话,“喂,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个啥,李建国嗯嗯两声。
林雨桐明显感觉到,李建国多看了四爷两眼。然后那边李建国放下电话,啥话也没说就挂了,只拍了拍林东来,使了个眼色。林东来把碗就放下了,等着李建国三两口把粉皮扒拉到嘴里,两人就拿衣服,准备出去。
这是有事呀。
屋里都静下来朝这边看,李建国这才道:“吃你们的吧,没啥事,是所里有个同事家里有点事,找我帮忙,顺便叫个人给我搭把手。忙完我还回来……”
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林爷爷只当是不知道那是哄人的话,“还有汤底,等你们回来再接着涮。去忙吧!”
然后两人急匆匆走了,出了门了,林东来才问:“怎么回事?”
“金叔和金红胜都在派出所……还有潇湘……”
啊?
信息量有点大呀。
派出所就是这一片的派出所,距离并不远。十来分钟走着,这就到了。
到了地方,金红胜在一边站着,脸都肿了,巴掌印特别清晰。金爷爷在一边坐着,来回的倒腾气,显然是气的不轻。边上坐着潇湘,红着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圈还有点红。另一边的长椅上,躺着个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一事的。
处理这事的民警就过来低声跟李建国道:“那位大婶,是西片的胡寡妇……”
这个胡寡妇那都是知道的,碰瓷嘛!碰瓷都碰出名声的那种,哪个月不来两回派出所,她的日子都没法往前过的那种。
他们怎么撞到一块去了。
这人就道:“这金大叔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大街上就教训起了儿子,胜哥也没还手,那个萧女士去拉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被甩出去了,这一摔耳朵上的坠子就给掉了。胡寡妇把人家的坠子捡了就是不还,拿着要跑的时候胜哥去追了,两人推搡了几下,胡寡妇就躺那儿了……萧女士的耳坠她还是没还,萧女士说,那是宝石的坠子,价钱在三万以上。现在是萧女士不用叫胡寡妇还坠子了,但是胡寡妇不肯罢休,就一直这么躺着,不动地方。”
不是金家不肯罢休,是胡寡妇不肯罢休。
这都叫什么事!
李建国过去,看了看胡寡妇:“你想怎么着呀?讹人讹到派出所了是吧?”
“谁讹人了?”胡寡妇一下子坐起来,“你们还别吓唬我,我胡寡妇的名声是不好,但也不是谁都能冤枉的。那个破坠子也要看谁戴过的。我二十来岁上就守寡了,我守得住,我光荣。我不像是有些人,长得人五人六的,背后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一个有妇之夫,跟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大街上就搂搂抱抱的……”她说着,就打自己你嘴巴子,“说出来我都嫌弃脏……”
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是金红胜和萧湘吧。
哎呀这个事呀!
其实光天化日的,抱抱怎么了?久别不见的朋友还不让人拥抱了?金红胜挨打,怕就是被开出租的金爷爷给看见两人抱一块了。
如今人家这么一说,金爷爷就更觉得丢人了,他唉声叹气的,林东来就扶他走,“耽搁您今儿干活了吧。走吧!这里随便怎么处理,咱爷俩回家去。家里锅子正滚呢,咱涮羊肉去。今儿去我师哥那,弄了十几斤羊肉,叫他们后厨给我片成卷子带回去的,可着肚子吃。”
金爷爷也没犟着,出去了拉着林东来就道:“东子啊,听叔一句话,以后千万别招惹太漂亮的女人……红颜祸水呀!”
林东来就笑,“上哪还有红颜看的上咱?上有二老要侍奉,下有闺女快成年,中有离婚的老姐姐在家呆着,还得白养活一个大外甥……您说,就这条件……谁上我们家的门呀。”老爷子想说萧湘,但是自己不能接这个话。这种事情,最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但老爷子在路上也叮嘱了:“这事回去就烂在肚子里,你婶子受不了这个气,兰兰呢,又是那么个脾气,再这么闹下去,家就散了。”
嗳!我保证不说。
老爷子也没心思吃锅子,回去就躺着去了,也不吃饭。宋兰兰好像也没做饭,家里冰锅冷灶的,老太太顶班还没回来。
林雨桐知道这事的时候,都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的,该睡的都睡下了,林东方回来了,跟林东来和李建国在客厅里小声说这事呢。
李建国就说:“金红胜的意思,是没啥事。他和萧湘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了,萧湘又要去机场了,萧泽家法严,说是过年都不许回。萧湘在别的小区买了房子,房子装修到一半,这不是天冷了没法装修了吗?这得扔着。萧泽不叫萧湘回来过年,说不在乎多一年少一年的……又得分别,两人就是伤感,然后拥抱道别。结果被金叔给看见了,金叔二话不说停了车就揍人……胡寡妇就在不远的地方,看了个全场,看见萧湘的耳坠子掉了跑过来就捡,这种事也就她能干的出来。”
“最后呢?耳坠子还了?”林东方把煮好的红薯给他夹过去,“一个耳坠价值三万,她真能不还?”
“还了,跟她说人家可能骗她的,一个值两百块钱的哄她说三万……劝她说,不如实实在在的要上几百块钱,把这事了了算了。最后八百块钱把事给了了。坠子也拿出来了!”
“钱谁出的?”林东方一脸的兴致,“八百可不是小数。”
“金红胜出的。”李建国就笑,还不定是今儿出去刚跟谁借的呢,这就搭进去了。
林东来就提醒他姐:“这事咱家的嘴得紧。胡寡妇那嘴没把稳的,不知道都会跟谁说,这风声迟早得传出来。到时候闹起来,可别怪到咱们家才好。”
也是!
吃完了说完了,李建国要走了。林东来把林东方一把给推出门,“我闺女都睡下了,您这半夜进去,不影响孩子睡觉呀?你住酒店去!”
关了门就不给开。
林东方在外面跺脚:“这个浑球!”
“要不……你上我那边对付一宿……我上单位……”李建国这么问。
林东方白了他一眼抬脚就走,“嘛呢?乐了就笑,德行。”
听着人走了,林东来才有功夫给苏宝凤打电话,汇报开家长会的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长脸……站在那一堆人里,我一下子就觉得我怎么那么出类拔萃……真的,之前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就是吧……咱闺女长的太好看了……这样可不行……”
苏宝凤一下子就笑了,卢大头隔着窗户往里看,能看见宝凤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这种笑,他从来没见过。
对于苏宝凤来说,也许唯一安慰的就是:你看,我给他生的闺女,他这么喜欢。
因此,她是得笑,真心的从内而外的笑。
她此时还不知道,有个大惊喜正在等着她。
随着家长会的结束,捐款这就开始了。每个人量力而行嘛。萧遥把他的存钱罐砸了,李庆生捐出来这一周的零用钱,像是萧远,其实这孩子还挺有心眼的,时间长了,对几家的恩恩怨怨的,也知道个大概了,因此,一说捐款,他就给他妈打电话,“……好像是为了桐桐妈妈的……我不知道捐多少合适……但要是妈妈你能偷着捐点,我自己在面对桐桐的时候,心里都能好过一些……”
萧湘叹了一声,“知道了,我会联系你舅舅的。”
这事办的林雨桐并不知道,一周之后统计,结果要比想象的好的多,这一次募捐,一共筹集了一百一十七万三千六百八十五块四毛钱,这里面有一百万是萧湘捐的,有十万是学校以集体的名义捐的,剩下的七万多是全区上下的学生捐的。在就是年代来说,这钱够干的事情不少呢。
苏家村小学,从头翻新,什么都配备齐全,也不需要这么些钱的。
钱多了,能办的事多了,比如可以给镇上盖个中学等等。萧泽把这钱攥在手里,就有了跟人家交涉的资本了。最起码得叫人家知道,弄这么些钱过去,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了,这都是桌子下面谈的事情。
大面上不是这么办的,学校得组织学生代表,跟着各级领导,去实地看一看。随行的还有记者……而林雨桐,作为学生代表,可以回一趟苏家村。
知道能回去,这要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很多都是林东来买回来的,萧泽提前给放到车上,到时候背着人拿下来就可以了。
而四爷,作为提倡者之一,也会跟着过去。
林雨桐这边忙着收拾,那边苏家村小学,却接到上级通知,说是领导要来检查。这可是大事!破庙那边的路不好走,那就修路。各个孩子都得拿铁锹锄头过来,咱们把这坑坑洼洼的路修平整了。教室里更是,擦的窗明几净才算完。
苏宝凤这边,一二年级的孩子虽然小,但在农村这么大的孩子都会照看弟弟妹妹,洒扫个院子啥的,也都会干。那就指派着孩子干起来,至于要站高爬低的活,她自己就干了。
反正是提前三天,学校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就是打扫卫生,然后练习那一句词,‘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甚至是提前排练了好几遍。
乡下的小学,也没有什么才艺展示,最多就是做一套广播体操,参加一次升旗仪式,再没有别的了。
如今也没什么校服,最多就是要求孩子们,红毛衣黑裤子白球鞋,家里没有的就去借,看起来要整齐一些。
苏宝凤不是很赞成这种的办法,孩子太小,这种天穿着毛衣?那是要冻坏的。她呢,以孩子还小为由,满村子去借那种白兜兜,现在小孩子比较流行这个,本来是为了防止孩子撒饭的东西,成了时尚了。这东西的确良布做的,谁家的孩子都有那么一两个,借来给孩子们挂上,看起来也齐齐整整的。
整体表现的都很重视。
到了要检查的这一天了,在学校也学不进去了。盼着等着,晌午饭都没叫孩子回去吃,学校给买了馒头来,一个人发一个,吃这个不会把衣服弄脏了,省的穿的脏兮兮的叫人瞧着埋汰。
这一等就是下午了。车也进不了山,停在镇子上,得往苏家村走。
这里有镇教|委的人带路,林雨桐跟在后面,他找萧泽给司机叮嘱过了,一会子有个叫苏宝山的人来取车上事先放的东西,叫他把东西给那人就行。
这才掉在尾巴上,一路往山上去。
苏宝凤站在教室门口,看到校长将那么一队人带进学校,她看到挂在最末尾的女儿,不由的睁大了眼睛。
这孩子变了,是变的好看了。人也高了,也胖了些,白白净净的。身上穿着鹅黄的长羽绒服,都裹到脚踝了。那衣服一看就是新的,还没下水洗过。脚上是一双红靴子,在山上沾了些泥,但看起来并不妨碍它的暖和度。再看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围巾能把口鼻都遮住。但显然,她走了一路,热的冒热气了,围巾就那么随意的搭着。这会子双手插在裤兜里,朝这边眨眼睛呢。
那边校长就介绍,“这是咱们的苏老师。”
苏宝凤这才收回视线,一一跟人家握手。到了萧泽跟前,萧泽一点也不瞒着跟苏宝凤认识,且关系不错的事:“小苏,两月不到,这又见面了。”
“是啊!没想到是您。”苏宝凤跟他握手,点头表示你的好意我都明白。
然后校长就明白了,这好事都是苏宝凤带来的,啥也不说了,走哪都把苏宝凤叫着吧。
村里一年到头也没什么正经的大事,如今这也算是大事一件。又赶上农闲的时候,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在这边瞧热闹。
有人说那姑娘像是苏家的外孙女,有的人说不是,苏家的外孙女不能那么好看。
林雨桐则瞄着,苏宝山没瞧见,但是瞧见大舅家的大表哥苏南了。他也十八了,现在没啥事,跟几个大小伙子在边上看热闹了。直到林雨桐偷摸的跑过来,他才发现,这是表妹:“桐桐?”
林雨桐还要跟着大队伍走了,只能赶紧交代几句:“这边完了我就回家,大哥你去镇上找那俩停在政|府门口的大巴车,找司机去,我带的东西都在车上呢。你要是能找见小舅你们就一块去,要是找不见,就叫上小勇哥,东西多,你一个人拿不上。到了就报小舅的名字,就说你叫苏宝山就完了,记住了吗?”
啊?哦!记住了记住了。
这说的小勇哥,是说卢小勇的。也是十八了,想了想,叫表哥去,不叫继兄去,看着生分。方方面面的都要考虑的到,那就都叫去就好了。
果然,苏北去叫小勇的时候,卢大头还愣了一下,“桐桐让叫的?”
“那可不?”苏北憨憨的笑,“桐桐可有心了,说是东西不少。”
“……那……那就去……”卢大头打发小勇,“手头的活放下,赶紧跑一趟……”
四爷就提醒林雨桐说,“……这盖学校是好事,但这人多嘴杂,说什么话的都有,事情怎么处理,你还得再看看……”
知道!
“今儿我不跟着走了,请几天假,回了一次不容易,在村里呆几天再走。”林雨桐是这么打算的。
也好!四爷就没法留了,还是得跟着再回去。
其实来就是拍一下,然后走个流程,事也不是转悠的过程就能定的。前后不到一个小时,这怎么来的,就得怎么走。
目送着队伍离开,林雨桐才跑过去拉苏宝凤的胳膊,“妈,高兴吧!咱这学校明年开春就能建了……”然后又地上道,“您陪孩子住学校的事报纸上会登的,今年年底就能转正了。”
苏宝凤扭脸看闺女:“是你的主意?”
林雨桐便笑,“不是我的……是那个跟我一块的……”
金家的孩子。
苏宝凤点了点闺女的鼻子:“这些事你不该跟着操心。”
母女俩往回走,林雨桐就低声道:“……也没咋操心。就是顺势而为……至少您不用下地干活了,以后也有时间管不敢了,等他也考上大学,以后留城里,您这辈子就算是熬出来了。不过吧,人这嘴碎的很。只怕有些人会说出些不好听的话……”别人只怕会说,没有林东来,苏宝凤上哪找这好事去。
“我要是在乎那个,咱们娘俩早活不成了。”苏宝凤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走!回家,让你姥姥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摊煎饼,再熬一锅玉米糊糊。”林雨桐看着站在门口等着老人,就说道。
这个容易,“我大孙女,就爱吃这个,怎么吃都不腻呀。”
家里一下子像是有喜事似得,苏宝根两口子也来了,热闹的很。
大舅妈拉着林雨桐:“到底是城里人了,就是不一样了。变的也好看了,这么说,林家也真没亏待咱们孩子。”她说着就低声问,“但你也要长心眼,你爸要是再找对象,你要跟家里说,知道没?省的你被人欺负了,我们都不得知道。”
姥姥就嫌弃大儿媳说这个:“都教孩子啥呀?”又叮嘱林雨桐,“别听你舅妈的。”
大舅妈可不觉得这话不重要,“这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你闭嘴吧。”苏宝根就呵斥媳妇,“能不胡说八道吗?”宝凤还是给人当后妈呢,你这是一句话捎带进去多少人,过不过脑子。
大舅妈就这么一号人,没坏心,没大心眼,原身在姥姥姥爷跟前长大,过的其实也没那么差。压力主要是来自别人的闲言碎语。
姥爷就岔开话题,“林家你爷爷奶奶还上班呀?”
“不上了。”林雨桐就说家里的情况,“奶奶退的早,入冬了,我爸也不让我爷爷去上班了。两人都有退休工资……不过我爷爷没闲着,他的徒弟开饭馆的,说是爷爷做的泡菜好吃,他跟奶奶在家,整天就是忙活泡菜呢,挣的比拿工资的时候要高一些。也不拘着我们花钱……零钱一般都在抽屉里放着,谁花谁拿。”
“那可不能老拿。”姥爷就说,“谁挣钱都不容易,再叫人反感了。”
“我自己挣的都花不了呢。”林雨桐就顺势把钱拿出来,之前挣了两千,花了二百买衣服,四爷后来又把这两百给补上了,因此,还是两千。来之前,林东方把下次拍照的两千预支给林雨桐了,因此,这手里就有四千块钱。这钱是有计划的,“以前给姥姥姥爷,你们存着,给我小舅结婚用。这一千你们拿着,自己用。”
可之前给了就不少了。
林雨桐又拿了一千塞给大舅妈,“我表哥也要说媳妇了,这钱您拿着。”
这不能要呀。
苏宝凤就道:“孩子给你,嫂子就拿着吧。”
手里还剩下两千,林雨桐见不敢带着卢大头进来了,就先把钱递过去:“卢叔,这钱您拿着,大勇哥要娶媳妇,这钱您用的到。”
卢大头往后就退,“不……不……不能要……”
苏宝凤直接接了:“客气啥呀,孩子孝敬的就拿着吧。”
卢大头摇头:“你不能要……”
“卢叔,这钱不是我爸给的。是我挣的!”说着,就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本服装公司出的宣传册子,“您看看,这是不是我?就拍这个,拍一次人家给两千……我挣了四千都拿回来了。”
卢大头愣了一下才明白孩子的意思,她是说,您别多心,我爸的钱我不会拿回来。
苏宝凤明白孩子的意思,就故意问:“那你爸不给你钱呀,他攒钱干啥?娶媳妇?你爷爷奶奶没催他?”
林东来什么态度,苏宝凤知道。林雨桐也知道,更知道苏宝凤这么故意问,必然是跟卢大头之间,有了点问题。她明白这话,就笑道:“我爸现在可不愁找对象……他也没说不找,就是怕耽搁我学习。说是有合适的就谈着,等我高中毕业了,上大学了再说他的事。我是偷听他跟我爷爷奶奶说的……可到底在外面谈着没,我也不知道,也不好问呀……不过每天回来挺晚的,我看保不齐……”
卢大头的肩膀明显松了,一个已嫁,一个也准备再娶,好像也没啥要担心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126、欢喜人家(14)三合一
欢喜人家(14)
林雨桐带来的东西很全, 两个大小伙子累的齁齁的才把行李给带回来。
“妹儿, 你这都是啥东西呀。”苏南累的大喘气,苏宝凤给倒了一瓢水递过去,他喝了小勇喝, 喝了就喊林雨桐, “看看少了什么没?”
没少!就这么些了。
都是好东西, “我先拿给你和小勇哥的。”一人一套牛仔服,一人一套运动服,一人一双皮鞋, 一双运动鞋, 连袜子都是整打的, 再一人一个黑色厚实的羽绒服,“都要说对象了,过年说不的就得相亲, 我都是按照尺寸给买的,进屋先去试试去呗。”
苏南不客套,喜欢牛仔服, “我看城里人都穿这个呢……好看!”
“我觉得运动服舒服,干活利索。”小勇憨憨的笑, 捧着衣服往苏宝山那边的屋里去。
大舅妈啧啧有声:“咱们桐桐还真是有心了,这南南的脚长了一码, 我还怕小,结果这孩子买的大了一码半,还有余头。”
“鞋买的好?舅妈, 还有更好的。”林雨桐把平底的靴子,健美裤,毛衣羽绒服啥的一股脑往出拿,“这个是给您的,这个是给我妈的,这个是给小北的……”小北叫苏北,是大舅家的闺女,比林雨桐小一岁,如今在县城上初三呢。“……这个给我姥姥……没那么花哨……都是暖和的……”给姥爷大舅小舅,还有卢大头,买的东西差别不大,他们更喜欢实在的,什么大头鞋,劳保鞋,劳保用的大棉袄,大棉裤,手套帽子,是那种冬天半夜出去浇地都能穿的玩意,结实又耐用。
小舅还没回来,但一家子这个和乐,就是卢大头的话也多起来了。这种没拿他当外人的感觉,心里觉得还不赖。
吃饭的时候,苏宝山才回来,弄了两只兔子,“晚上给炖上。”
他上他老丈人家帮着干活去了,那边村里听说这边的事了,人家给带了两只兔子。
林雨桐只在苏宝凤的信里知道这位小舅妈,说是被退了几回亲,年纪耽搁大了,要不然不能轮到小舅身上。话里话外的意思,长的也还不差,中等的身材云云。这次回来,考虑了给带点啥,最后想想,给带了件蝙蝠衫的大红毛衣,这个不挑人,就是特别胖的也能塞进去,要是瘦了穿上就更好看了。又给带了红围脖,红纱巾,这个年前年后结婚的话,都能用的到。再就是擦脸油之类的,她给小舅道,“都在你屋里放着呢,回头给送过去。”
小舅就撸外甥女的头,“咱们孩子才去了几个月,这都啥都明白了。”可这么周到,是那边对孩子不好吗?他脸上就不高兴,“老实说,你爸对你好着不。现在家里没别人,你就说老实话。”
“真好着呢。”是真挺好的。半夜回来给她带吃的,衣服感觉都不用下水洗都换的过来,这不能瞒着苏家人,说了才都放心,“……还有,我爸的存折我收着呢,家里挣了多少钱,用了多少钱,都用钱干啥了,我都清楚……”
那这就真不错。
现在人这认识就这么淳朴,好不好的,真金白银上说话。
晌午吃了晚上吃,一顿挨着一顿。吃完了饭了,卢大头回去的时候跟苏宝凤说,也别回去了,陪桐桐呆着吧。
上级检查完了,学校给孩子们放了两天假。今晚上,苏宝凤留在了苏家。
之前为了苏宝山结婚的,用林东来给的两千块里的钱,给院子里盖了两间抱厦。不过厦房还湿着呢,不能住。老房子的话,姥爷跟苏宝山去住了,留下闺女外孙女跟老太婆住。
外面风呼号着,山里的风特别大。不敢没跟卢大头回去,去跟小舅舅住了。
这边就住着祖孙三代女人,苏宝凤才敢问一点私房话,她的心一向细致,就问说,“你挣的钱都给我们直接拿回来了,在学校挣的都捐出来了,你这次回来带的这么些东西,小一千块钱呢,谁买的?你哪还有钱买这些?”
林雨桐就笑,拉着她的胳膊摇啊摇的,“这也是我爸的心意。你们养了我容易吗?那两千块顶啥用?他要给,又怕你多心。不给吧,他心里过不起。你不知道,一说我要回来,我爸开车出去买东西的。本来连那个腊肉香肠这些东西都要我带的,我硬是没拿。我不是不说实话,实在是我卢叔在这儿,你又那样那样的给我使眼色,我怎么说呀?”
苏姥姥铺被窝的手就一顿,这才扭脸说闺女:“你也别只顾着学校这头,家还是得顾着些。”
“知道!”苏宝凤就道,“这不是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了吗?人人都盯着我转正的事呢!你想啊,我这才干了多长时间就要转正了,人家干了好些年的怎么想?闹起来怎么说?到时候盯的人多了,这事情就不好办了。你得拿出成绩叫人无可指摘。我这要带的娃娃们,一考试就排在全镇那么些小学里的前面,那谁说啥也没用。我这转正了,家里的日子不就好过了。月月有工资不比在土里刨食强?小勇这眼看要成年了,可不敢还小……这以后……妈,你想过这以后吗?家里就那一院子,我这个后妈婆婆能跟小勇两口子一个院子过日子?能跟他们一个锅里吃饭吗?大头当然是希望一下子团团圆圆的,但有两个儿子,且两个儿子还不是一个妈生的这种情况下,这么做就是犯蠢。但他这人轴啊,婆婆媳妇都难相处呢,更何况这种情况。可要分家吧,一是大头现在还不咋乐意,甚至从来都没想过给小勇成家后叫两口子单过……上次说起给小勇介绍对象,人家还跟我说,要在院子里起房子,先盖东边,够小勇住的。等将来不敢结婚的时候,再盖西边……等不敢结了婚,将院子从中间砌墙……”
卢家的现在的房子是盖在东边的,不过是盖在了后面。如今说的是给东边的前面盖房。前面给小勇两口子住,那后院是老两口的?
所以,卢大头的规划里,以后他跟苏宝凤是要跟大儿子过日子的。在小儿子成亲之前,好像也没有要分家的打算。
这就很糊涂了。
苏宝凤摇头:“……他是认准了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但我不能让日子这么过呀。他想的太当然了,想跟小勇两人努力,供养不敢上学,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可这两股就是两股……再说了,小勇便是乐意,人家将来媳妇也乐意呀?人家也有自己的孩子……这些话,我要是小勇的亲妈,我怎么说都没问题。可我这是后妈,咋说呀?人家得说,小两口刚成亲,做父母的不说帮衬两年,不扶两把,只想着日子舒坦,这后妈就是后妈,把孩子早早的踢出去自己过了!到时候还得是我的错。你说现下怎么办?不过想想也是,现在这宅基地不也花钱买吗?买了宅基地,就得平整得盖房,还得说亲娶媳妇,算下来不是小数目。他没钱又能拿啥给儿子分家?我就寻思了,我这得转正,这转正了很多事就好办了。比如那院子,可以不盖房子,就把那个给小勇。我呢,带着大头和不敢,就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攒两年钱,在镇上买个小院子……这山沟沟里,明显就不成嘛。要是能调走,那也好。省的在村里是非多。到时候在外面给大头找个活,哪怕是扫大街呢,我俩的工资养不敢没问题的。将来老了,哪个儿子也不跟。大头只要上学出去了,就不会回来,人家在城里买房。镇上的房子……要是小勇两口子对我跟大头还不错,将来那房子给他们就是了。远香近臭,这才是长久相处的道理。您跟我爹当年把我哥我嫂子分出去,这一步就是走对了。要是一个屋檐下住着,那勺子能不碰锅沿吗?所以,我不回去住,不光是为了学校的事,更是为了把卢大头脑子里的那根老古板的筋拧过来。这事牵扯到我后半辈子的日子该怎么过,所以,您别管。”
林雨桐听的都别扭,“他还真打算跟着长子过日子?”现在这种想法的人确实越来越少了,想了想还是得给苏宝凤吃定心丸,“将来不敢的事有我呢,妈你别有负担。我还想着,将来给不敢在城里安顿好了,顺便把您给接过去呢。卢叔不方便上我那儿,但不是有不敢吗?你们住不敢那,跟我也能常来常往……”
“才多大点的人口气倒是不小。”苏宝凤就笑,但心里却也知道,这种事说起来说不上谁对谁错,就是她自己,大概也是自私了。卢大头为小勇想的多些,想把小勇和不敢绑在一块,哥俩有个照看,这么想错了吗?没错!可自己呢?自己有桐桐,自己也想着,将来自己能跟自己生的这俩孩子住的近些,想见儿子就能见儿子,想见闺女就能见闺女,叫两孩子相亲相爱相互扶持,这么想错了吗?也没错。
这许就是人家说的那个夫妻还是原配的好的缘故吧。这再婚夫妻,孩子小的时候矛盾小,孩子大了,其实矛盾更大了。
有时候换个角度想想,许是卢大头不是倔强,那是他这个当爹的对没母亲的孩子的一个维护。可自己呢?为了他的孩子牺牲吗?自己明明有机会跟自己的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情况下,为了他放弃骨肉团聚,这也万万做不到的。以前是没办法,如今工作的事只要坚持坚持,就能解决了。那自己跟卢大头这场为了各自的孩子开始的拉锯战,只怕还得持续下去。
苏姥姥就说了一句实在话,“他还是太轴了……不敢跟桐桐本就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不管承认不承认,这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就是比两个娘肚子出来的更容易亲近。桐桐在城里,将来少不了拉拔不敢,不敢过的好了,小勇才能好。这是一连串的道理,怎么就轴的想不开呢?非叫不敢跟小勇亲,是吧?”
是啊!老古板就老古板在这里了嘛。
苏宝凤不说这糟心事了,给闺女倒了洗脚水,问她在学校的事。林雨桐顺势也都说了,比如食堂一般都卖什么,多少钱云云。在城里比较普遍的,一个孩子一天花四五块钱是正常的,但叫苏姥姥听了,这就是了不得的花销,一个月一百多快钱呢,“你妈当时狠心送你走,还是送对了,你不用过苦日子,是奔着好前程好日子去了……”
躺下了,苏姥姥才问起苏宝凤:“听说有人给小勇说了坡上柳垂家的闺女?”
“提了,这事我没掺和,愿意不愿意的,他们父子说了算。”苏宝凤不觉得给继子挑媳妇是多聪明的决定。娶谁在她看来,没什么区别。
苏姥姥却道:“你可当心点,这家的亲事能不成就别让成了。之前还说给咱们南南了,你哥你嫂子愣是没给答应。你嫂子说的也有道理,那柳垂前年死了,就剩下个婆娘和闺女。你想啊,柳垂媳妇这彩礼要的肯定不能少。还有这将来……柳叶那孩子嫁了,她那个当妈的嫁了也就罢了。要是不嫁,就搁在村里住着,你说……这地里重活,都是谁的?而且,那柳垂的媳妇着实厉害了一些,搅和出是非来,不跟着生气吗?你嫂子这一说,我跟你爹想想,也觉得靠谱。就你嫂子那性子,就该找个厚道人家的闺女,没坏心眼的,直来直去的,这种脾气,搁在咱家,那就合适,如今听说是瞧上王庄杀猪的那叫谁家的闺女了……那孩子跟着他爸卖猪肉……”
她这么说了,林雨桐的脑子里都跳出个人来,“是不是在镇上十字街口摆着肉摊的那家?”
以前坐车从那个摊子过,总能看见那姑娘,“长的挺高,粗壮,说话大嗓门……”
她一说,苏宝凤也想起来,“是她呀。那姑娘长的不可人意,可人家那是真有本事!家底也厚实!”
苏姥姥可高兴了:“是吧!你嫂子这回靠谱了。”
“可咱家这条件,成吗?人家那姑娘怕是抢着娶呢。”苏宝凤这话惹的林雨桐就笑,“都奔着能啃骨头的?”
去去去!笑什么笑,本来就是嘛。长的俊还是丑,有时候真没那么重要。
苏姥姥都乐出声了:“咱家南南,不聪明。但长的,俊不俊?你哥你弟都不丑,你们三个,就数你长的俊,南南可就像你这个姑……”
看着憨,可长的真挺体面的。
林雨桐都得承认,苏南人家长的不错。于是就明白了:“人家看上我哥啦!”
嗯呐!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么?
能去提亲,肯定是苏南也不反对呗。
第二天林雨桐就打趣苏南:“……你咋知道人家看上你了?”
苏南脸都红了:“每回买猪肉,买半斤回来一准有八两。买两斤肉,能多饶半斤猪油。她做生意的,切肉都不用称,切的都差不离。哪能回回都给的多还不多收钱呀。”
“可她没柳叶好看……”林雨桐故意逗他,柳叶家住在坡上,但其实是一个村的。也没比林雨桐大两岁,因此都认识。要说长的好看,那姑娘真跟柳条似得,细细的,嫩嫩的,娇娇俏俏的。少年都爱俏,苏南能例外?
“我更爱吃肉!”苏南留下这么一句话给跑了。逗的一屋子的人哈哈就笑。
林雨桐就遗憾:“不知道这喜事,大舅妈也瞒的太紧了。要不然也给找个嫂子带两件东西回来。”
大舅妈可乐了,“过年……过年回来就定下了。你哥也不小了,过年都十九了。”
现在这农村结婚,不领证也不少。不够年纪嘛,先办喜事。喜事办了之后,如果有必要,再去领结婚证。大部分夫妻,都没领证,也过一辈子。世情就是如此。
不过这事林雨桐放心里了,等将来两口子要真结了婚,就想办法在菜市场给苏南两口子盘个铺子……或是在超市弄个柜台。别小看这种小本买卖,这种买卖只要勤勤恳恳的干下去,人家的日子一样红火。
白天的时候,娘俩转到学校,在学校办公室里,才能说点私房话。苏宝凤也才能问一声:“你爸那边不是折腾什么公司吗?怎么样了?”
“入了冬了,年前肯定有个小高峰。要是做的好了,说不定投进去的钱就又赚回来了。便是年前赚不回来,过了年天气和暖了,也该差不多了。不深入进去,是不知道这一行的利润,真的挺赚钱的。”
“你爸就是爱飘,得有人提醒着些。”苏宝凤就道,“他稳了,你才能稳。”
好像关心林东来,只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林雨桐也不戳破,来回看看这小学校的条件,“这也太艰苦了。等过段时间,这不得更冷呀……也不是我爸啰嗦,住在这里是不大安全。晚上你就我姥姥来给你做个伴呗。”
“可不得你姥姥过来嘛。”苏宝凤也不逞强,“这一刮风,我也害怕。”
说的林雨桐就笑,这么大了,还有亲妈做依靠,这都是福气咧。
在村里呆了两天,又赶上周六,林雨桐说多呆一天再回去,周日回去赶上晚上的晚自习就行。可天气预报说周日有大雪。雪要是下来了,从山上下去就更麻烦。还不如提前走呢!家里正商量着,看是叫苏宝山去送送呢,还是谁去送,结果苏宝凤那边一早就接到林东来的电话:“我开车去接桐桐吧……天气预报说有雪……孩子的课程不能耽搁……你要是想孩子了,考完试我再给你送回去。”
那刚好,你就来接吧。
林家准备了不少东西,豆腐干、萝卜干,自家做的粉条粉皮,卢大头又套了几只兔子,都剥洗干净在袋子里装着给带过来了。
只送到镇子上的话,苏宝山和苏南两人就行,因着卢大头也在,苏宝凤也不去送了,“让你小舅送你吧……路上小心点……车别开的快了。”
林雨桐应着,跟着苏宝山和苏南两人一步一回头的往山下走。
到的时候林东来也刚到,就在山路下面的岔道口边等着呢,车都没熄火。而且,他也不是空手来的,车上装的东西不少,米面油、腊肉、火腿,不要都不行。感觉像是扶贫的!
林雨桐直接挑了那种大火腿肠,挑了两个给苏南,指了指肉摊子,那姑娘穿的跟棕熊一样正朝这边看呢:“赶紧给人家送去,你都吃了人家那么些猪肉了,该还礼了。”
苏南挠头,嘿嘿嘿的笑,果然捧着去了。结果这边刚把该搬下来的搬下来,该放上去的放上去,那姑娘扛着一条猪后腿过来了,死活要给,不要都不行。
苏南嘴笨,不知道怎么介绍这些人,这些人物关系,人家介绍林雨桐的时候说:“这是我姑姑家我表妹。”等介绍到林东来了,咋说呢?只能道:“这是我表妹他爸。”
啊?
姑姑家的表妹?表妹她爸?
“姑父!”这姑娘捋顺了关系,叫了一声,“说啥你都得收!”
直接给撂到车上了。
一声‘姑父’把林东来叫懵了,这该咋拾掇呀?这会子还有点不清楚情况,但大概是看明白了。农村娶媳妇难呀,这是苏家的新亲戚,得重视。
人家孩子叫‘姑父’了,别管是不是吧,反正叫出来了。长辈嘛,得兜住了,摸出一百块钱就塞过去:“长辈见晚辈,是个意思。你也别嫌少,拿着吧。”
苏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姑娘倒是不客气,“谢谢姑父。”
再一声‘姑父’叫的林东来落荒而逃,“……我就不留了,天不好。回头有什么想要的,找你姑姑给我打电话,桐桐再回来叫她给捎带上。有事去京市一定到家里来……”
客气话说了一溜,才开着车跑。
卖猪肉的姑娘人家照样回去卖猪肉去了,苏南看他小叔,他小叔黑着脸,“你就笨死算了。”
但也错有错着啊,人家姑娘家觉得苏家人很看重这门婚事,谁家八字没一撇呢,就给人家姑娘一百块钱见面礼呀?一条猪腿不值这个价钱。
而林东来在路上才听自家闺女说明白那是咋回事,“……没想到南南都该娶媳妇了。”他当年跟宝凤谈着的时候,这小子才吃奶呢。日子过的可真快!
这事林东来表示知道就行了,随后又问:“你妈忙着呢?”
是见没有送她下山吧。
林雨桐就道:“跑一趟怪累的。我没让我妈送……”
哦!
“你妈……还在学校住着呢,那学校的条件不行,四面都漏风,这大冷天的,冻死个人了。”林东来叹气,“也是她太轴,你说现在在城里,干点啥不挣钱。死争气死争气的……”
咱还是别说这个话题为好,我替你俩难受。
林雨桐就说起了将来给苏南找铺子的事,“……咱们老是这么半车半车的补贴,但这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一家出息上一个人,这一家子的日子就都起来了。您说呢?”
林东来就笑,他觉得这孩子最叫人放心的不是学习有多好,而是她通晓人情世故。通晓人情世故的人,搁在哪都能活的好。上到官场,下到江湖,说到底,就是四个字——人情世故。
一想到这里,心里就特别舒服,笑呵呵的应承,“这都是以后的事,我留意着呢。”另外,他还真有事问问闺女:“你小舅舅因为你也耽搁这么些年了,你说他这年纪也不算是小了,学啥也都来不及了。不过有个事回头你写信问问你妈,让她问问你小舅愿意干不愿意干。之前我就打算弄个搬家公司,跟几个朋友一块弄!现在,这几个朋友还都想做,但就是手里没钱。这次的贷款比我预计的多的多,事实上,要是给公司多添两辆车的话也还未必够用,但这几个朋友,这些年我不在家,帮着你爷爷奶奶不少,我就寻思投点钱进去,帮他们把摊子先搭起来。可我也没工夫掺和这里面的事……我要不去,这些朋友又不好用我的钱,这账目上怕将来掰扯不清楚。我想着,你小舅要是愿意,叫他跟着我这几个朋友一块干。你放心,他们都是老实人,当年下乡在乡下呆的时间不短,能处的来……”
听着还行,但这得等年后,结婚了之后再说吧。
父女俩一路说着话,路也就不显得远了。
到家了,雪落下来了。晌午饭是酸菜炖白肉,锅边贴饼子,一进院子就闻见香味了。萧家的门锁着,“萧遥和萧远不在吗?我还说晚上把兔子炖了,叫他们尝尝呢。”
“晚上肯定就回来了。”父女俩往里搬东西,林东来就喊生子,“你小子又看电视呢,过来搭把手……”
话没说完李庆生就跑出来了:“我听见说有兔子,在哪呢?我拿我拿……”
拿回去就去抓电话,给李建国打电话去了:“爸,你跟我妈晚上回来吃饭呗,桐桐回来了,弄了野兔来……”
林爷爷就笑骂:“怪不得老话说‘女家两辈贼’!”
女儿外孙,都是把家里的东西往他自家扒拉。
里面说着话,林雨桐却在外面跟四爷说话,虽然以借课堂笔记为由,但多少是搭上话了。四爷听见桐桐的喊声就出来了,桐桐问萧遥也萧远,其实就是给四爷打招呼了。
这会子四爷装模作样的递了几个本子过来,林奶奶又在里面喊林雨桐回家,林雨桐没辙了,只能叫四爷:“晚上过来吃饭。”
“吃不了!”四爷低声道,“吵了一架。”
啊?
还没细问呢,林奶奶又在里面喊:“桐桐,回来了。干啥呢,不嫌冷呀。雪都大了!”
哦!
她进去就道:“我这不是缺了两天课嘛,找金思业拿个笔记本。”
李庆生在另一边各种的鬼脸,显然是对这话的不屑一顾。林雨桐一脚踩过去他才老实了,低头在酸菜锅里捞白肉去了。
林奶奶给两孩子揭饼子呢,就道:“那孩子倒是看着稳重,挺好的。但他妈那样……就不能招惹。那就是属狗的,谁沾上谁倒霉……”
林东来就说:“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您跟孩子较劲干啥。那孩子今儿还没吃饭呢……”
林奶奶手一顿,拿了碗,舀了半碗菜,拿了三张大饼子放在碗上,递给李庆生:“你给小业送过去……”
李庆生刚要递给林雨桐,林爷爷就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懒,这点事还叫妹妹去?快去!少磨蹭。”
李庆生对林雨桐耸耸肩,一脸的爱莫能助。
林东来就道:“给孩子送去,还不如叫孩子来暖暖和和的吃点呢。”
“送去,那是我不忍心孩子饿着。叫来,就证明咱们老林家向她宋兰兰低头了,休想!”林奶奶分的特别清楚,意思就是暂时不叫四爷登门吃饭的意思呗。
两天不在,这还闹出事来了。
她拿着汤泡饼子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奇呀。
吃了饭,老两口去厨房切萝卜片要腌制,林东来也去公司了,招了俩导游,还在磨合阶段。他也挺忙的。屋里只剩下李庆生和她的时候,她才问,“怎么着了?吵架了?”
李庆生一副同情的表情:“老妹,说实话,你跟他……算了,你们没戏。姥姥烦死他们家人了。以前好歹还能忍……这回,呵呵……”
呵呵啥呀?
说事呗!
“还是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李庆生对金红胜和萧湘的事,定义为狗屁倒灶。好吧,也确实是狗屁倒灶。但那又怎么了?跟咱有啥关系?
“我也不是很清楚来龙去脉。就是昨儿晚上吧……宋阿姨从娘家回来了,回来了就气冲冲的,说是她娘家那边都知道了,说是金叔跟萧家姑姑这个那个……又不知道从哪听说,说是这个事吧,咱家是知道的。而且还包庇萧家和金叔,就瞒着她这个二傻子……然后冲着姥姥姥爷骂了两小时,回头等萧校长回来,还拿棍子把萧校长的脑袋给打破了……然后气的金奶奶住医院了,金家现在家里没大人……”
林东来那天晚上就说嘴紧点,结果林家人嘴紧,可那个什么寡妇,她的嘴可不紧,这事不就传出来了吗?
拿别人撒气这种操作也是很牛了,你有种冲你男人撒气去。
林雨桐想着,瞅个上厕所的工夫,找四爷出来再问问。可四爷这会子还真忙着呢。
金红胜回来了,找四爷这个儿子的,他坐在沙发上,点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觉得我跟你妈,这日子还能过不?”
四爷把手里的书放下,“你想离婚?”
金红胜摇头又点头:“之前没想着离,现在……日子过成这样,不离……也没法过呀。”
“离不离的都行。”四爷就说,“你们要是离婚,我谁也不跟。家里的房子,在爷爷名下。你们俩都净身出户,也省的老人生气。我跟老人过就行……”
这不是胡说吗?
金红胜就道:“我希望你能跟我……你也看了,你妈的那个状态……”
“我谁也不跟。”两个脑子都不大好使,不过也算是同类人,这么大年纪了,个人的情感和责任那点关系都没摆弄明白,跟着他俩不管谁,整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扯皮事,而且,他也不认为离婚这事能顺利。
瞧着吧!女人要离婚,这婚一般比较好离一点。可男人要离婚,这婚不好离的。
尤其是宋兰兰,迁怒了一圈,唯独没有去问金红胜,她要是肯离婚才见鬼。
当然了,这些话,四爷没白费唾沫跟金红胜说。反正就算不反对你们离婚,也要你们能离才行。
金红胜大概真是铁了心了,在老人在医院还没出院,家里也没有外人打搅的情况下,愣是把宋兰兰从娘家接回来。接回来的宋兰兰觉得至少金红胜还是要这个家的,要不说这个人也是能人呢,昨儿把林家骂的呀,今儿回来像是全不记得了。端着一碗从她娘家带回来的酱豆就来了:“我妈做的,特别香,婶子你尝尝就知道了。”
林奶奶假装没听见,继续且豆腐干呢,老头子打算卤豆腐干呢,这玩意给孩子晚上当零嘴吃,比外面买的要好。
她这边不搭理,宋兰兰也不尴尬,抓了酱豆就往林雨桐嘴里塞:“快尝尝桐桐……你啥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要在老家多呆几天呢……”
林雨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酱豆咸的呀,她占着嘴笑了笑,去一边倒水喝去了。
宋兰兰见每个搭话的中间人,就坐在林奶奶边上:“婶子……您别气我。别人不知道我的苦,您还不知道吗?我自打嫁到金家,这都是啥日子您最清楚了。这些年,我是天天提心吊胆的。以前是防着东方,谁知道误会了那么些年……才说松了一口气了,萧家那狐狸精又回来了……我是怕呀……您说,这女人这辈子,不就是维持一个家吗?要是家没了,我还活啥?这日子过了这么些年,我觉得我都成了个半疯婆子了……我那公婆要是有您喝林叔一半明智,您说,我们俩咋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这话不光是林奶奶沉默了,便是林雨桐也有些沉默。长期的不安全感,给人精神上带来的负面影响,比想象中的要大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加更,但会比较晚,凌晨以后,可能凌晨一两点,都别等了,明早起来看吧。
127、欢喜人家(15)二合一
欢喜人家(15)
见这边祖孙俩没说话, 宋兰兰又来拉林雨桐, 话却是对林奶奶说的,“婶子,您真是有福气, 有儿有女的。儿子能撑家, 女儿又贴心。再看看孙女, 又漂亮又懂事。外孙子呢,又开朗又孝顺……您说,您老这肚子里但凡有点不顺心的, 到家里一看这比花骨朵还漂亮的脸, 再跟外孙说说笑笑的逗趣两声……您说, 您还能有多大的气消不了……”
林雨桐就纳罕,这宋兰兰也不全是不会说话呀,你听听这话说的, 夸儿孙可比夸本人还叫人高兴。所以,林奶奶就是心里不万个不舒服,可这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她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小业也稳重。这个年纪都难得有这样的……挺好的。”
“稳重,可靠, 可就是不贴心呀。”宋兰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谦,接下来就道, “要是有个闺女,我跟闺女在家念叨念叨,也能好受些。这人生气了不可怕, 可怕的是把气憋在心里,我就是……憋在心里难受。想找个人说吧,找谁呢?找我妈?我妈还受不了这个气,老人家心脏不好,再把她气出个好歹来。找我爸?我爸总说男人在外面不容易,叫我要多体谅男人,您说说,这话说的有没有道理?好像女人在家就容易一样?找我嫂子?算了吧,我嫂子不笑话我就不错了。想去跟我姐说吧,我姐……跟我姐夫因为不生养孩子的事还闹腾呢,我跟她说?是她开解我呀,还是我开解她呀?想找个朋友说说心里话……可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再说了,跟一个人就能传的十个人都知道,弄得人尽皆知的,我还嫌丢人。回来跟婆婆说吧,我婆婆倒好……不说她儿子有啥不好,只瞅着我的不是没完没了。我公公能好点,但他那人又好面子……啥话也不摊开说。我那小姑子这么些年了,哪天不是给我找事的?您算算,我打从嫁进来,过过一天好日子没?金红云她丧良心了!我嫁过来的时候她才多大?还是个小丫头子呢?你说我这当嫂子的没对她好过?她咋心这么狼呢?我跟你说……婶子,这金家的人,心都狠。就是我生的那个……也一样……你说人家的孩子要是知道爹妈闹矛盾,那孩子得吓成啥样?跟着操心操肺的……可他呢?一点没耽搁他的事!该吃吃该喝喝,屋子里烧的热烘烘的,一口点心一口茶,没我们在,人家才潇洒了!上回我还说,孩子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挺懂事的,知道心疼当妈的了,跟我说如果我跟他爸离婚了愿意跟我呢,现在……我看也没戏。我要是真他爸离了,这小崽子不定奔着谁呢?您说,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丈夫丈夫有外心,儿子儿子不贴心,公公婆婆还偏着心……您说这日子还有啥指望?这一圈的人,数来数去的,我也就能来婶子你这儿,在你面前……我能说几句真心话。”
她说着,就抹了一把眼泪,“婶子,您是过来人。男人是个啥玩意,您也知道的。就跟人家说的一样,这天下就没有不偷腥的猫。能管住自己的男人不多。这世上有没有不犯那种错误的男人?有!有些男人就不犯这样的错……可不犯这种错的男人,他是不想犯错吗?不是!他那是没犯那种错的资本……这就是男人的本性!他金红胜是这样,你说换个男人能更好不?还不是一样。反正就是外面没诱惑一般就没事,有诱惑能扛住的不多,这就是男人,本性如此。那这男女要出事了,谁的责任大?男人还是女人?金红胜跟萧湘的事上,金红胜有三分错,但她萧湘,一准有七分错。她但凡自持一点,他金红胜有贼心是肯定,但绝对没胆子先跨出一步。所以,我骂萧湘是狐狸精,我错了吗?总有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觉得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你不冲男人使劲,倒冲着人家女人去……还说什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呸!您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觉得这女人为难女人自然有为难女人的道理……”
这一张嘴在这里吧嗒吧嗒的,理论竟然是有理有据的样子。
林奶奶不叫孙女听了,男男女女的教坏孩子,逮住空就打发她:“你爷爷在厨房卤兔子呢,你去瞧瞧去……”
哦!
林雨桐从里面出来,林爷爷在厨房叫呢,在厨房是能听见屋里说话声的。林爷爷将锅里的兔子心肝肺的都捞出来,“谁宰兔子的,这人怪细心的,连内脏都洗干净塞到肚子里了。”
林雨桐没法说是卢大头,只说:“不知道……不是姥爷就是我大舅……”
“你姥爷身体还好?”林爷爷就道,“你东顺伯伯给我弄了两桶子酒,一桶子人参药酒,一桶子虎骨酒……正经的好东西,过年回去的时候,一样灌上两斤,给你姥爷带回去。按说我跟你奶奶都该去苏家道谢的,这不是怕去了反倒是惹是非嘛……”
“我知道……”林雨桐把兔心往嘴里塞,“心意到了就行了,他们也不讲究这些。”
正说话呢,隔壁厨房门被打开了。林雨桐探出头,见是四爷在外面,她把碗递过去:“刚卤出来的,尝尝。”
四爷拿起来尝了,就恭维老爷子:“好吃,比古玩街那个白家老字号的好吃。”
古玩街是四爷‘上班’的地方,吃过不奇怪。但看老爷子一瞬间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像跟白家字号比有更好的口碑是多么一件叫人高兴的事似得,“舌头生的还挺刁……来来来,你再尝尝卤汤……”
主动叫四爷进去品尝。
四爷那舌头吃的东西可就多了,做是不会做,但吃还不会吃吗?这么一尝,嗯,差不多就能把这个特色说的七七八八,“一般卤肉卤出来,热着吃还不明显,要是凉了再吃,后味有点苦……尤其是卤内脏,更明显。白家的卤肉好吃,好吃在那个回味上,不仅不苦,反而偷着一股子不腻人的甜,真正的肥而不腻……可跟您这一比……您这个肉,少了甜,但绝对不带丝毫苦味……不喜欢吃甜口的人,多半是喜欢您卤出来的肉……”
哎哟!可说到点子上了。
“你小子用了心思了。把我这老头子早八百年的事都提溜出来了吧!”林爷爷一下子戳破四爷,“没错,早年我在白家老字号当过学徒,我不好甜口,就改了一回配料,结果被师傅给撵出来了,还要我保证不用白家的方子开店……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如今,这个方子又改了几回,早不是白家的方子了。但我要是靠这个自己开店,就坏了规矩了……”
“可东顺饭庄的招牌菜,就是卤肉拼盘,您这功夫也没白费……”四爷继续吹捧。
果然收集过详细资料的人吹捧起来就是叫人觉得舒服。
当然了,林雨桐也就不奇怪林东顺为啥对老爷子这么好了,当师父的肯把拿手绝活传授给徒弟,这就是大恩了。
“那也是我这徒弟争气。”老爷子将锅里搅了搅,看四爷手里还拿着碗:“你这是要干啥?做饭呀?”
宋兰兰还在那跟老太太说话呢,时不时的还呜咽一声的,估计也没心情做饭。
四爷就说:“熬粥!打算盛点米……我还正要问桐桐呢,这熬粥该放多少米多少水呀。”
熬粥四爷是会的,林雨桐太知道了。
可如今这么可怜巴巴的,老爷子就把碗没收了:“行了别做了,晚上你过来吃饭,其他人不想吃就饿着去,你能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爱作就去作吧,你就别搭理。”
然后四爷的目的达到了,“那我给您看火……”
这火有啥要看的?慢火咕嘟着就行了。
四爷又提议,“厨房暖和,要不,下一盘。”
那就下一盘。
于是林雨桐颠颠的给拿棋去了,突然感觉四爷调整了之前以稳重著称的战略,改走博取同情路线了。
快到吃饭的点了,果然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宋兰兰不能呆着了,该走了。人家拿了酱豆来,这也不好叫人家空着碗回去。于是老太太就说:“你林叔正卤肉呢……”
“给我一碗卤汁,我回去烩个大白菜炖个粉条,就是一顿饭了。”宋兰兰这么说。
那成,就给你一碗卤汁好了。
四爷倒是顺利的留下吃饭了,老太太也没说啥。萧家三口去萧湘那边一趟刚回来了,萧泽挨打了,这都是替妹妹挨的,从当年到现在,萧泽这债怎么就还不完了呢。
过去之后兄妹俩把孩子关在客厅,却在卧室里大吵一架。回来萧泽的气色还不好,林东来就去叫了,“走走走!我姐夫来了,我师哥还拿了虎骨酒,过去喝两杯去?”
生拉硬拽的,把人给带过去了。
萧遥背着人跟林雨桐嘀咕了:“我姑那样,把我爸气的够呛,我爸都哭了,说对不起爷爷奶奶……”
林雨桐就看萧远:“他没事吧?”
“在m国长大的小孩就这点好,在他看来,他妈妈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她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干涉……”萧遥耸肩,“他反倒是对我爸这种什么都干涉的家长做派,觉得很难适应……他能强忍着适应胡同的厕所,却适应不了咱们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和认知,也真是……奇了怪了。”说着又看四爷,“他也是个奇葩,我发现,他是受影响最小的那个人……你是没见昨儿那样……结果人家坐的可稳了……”
不稳能怎么着?谁叫摊上了呢。
萧家拿了好几大瓶可乐过来,林雨桐在炉子上热可乐,还放了姜片,人不少,男人在茶几上吃,女人孩子围在桌子边。林东方叫林雨桐去吃,“这也不要人看着……你们一人一个兔腿,谁也别抢……”兔头给几个男人拿去下酒去了。
李庆生就问说:“这山上兔子多吗?放寒假我也去呗。”
林东方能气死,林家跟苏家这种关系,桐桐妈那不是你舅妈。要是你舅妈的娘家,那你去玩也行。你说这种关系你去干啥,尴尬不?咋就这么没心没肺呢。她叫李建国:“你看看你儿子!”
李建国正跟萧泽说清理学校门口录像厅的事了,见林东方喊了就道:“他也不是今儿才没心没肺的,你跟他生气,你生的过来吗?”
当然这个话题牵扯到林东来和苏宝凤,都挺尴尬的,于是李建国果断的转移话题,说起了李庆生的学习,“虽然也长进了吧,但是萧校长,您给句实在话,以他这种成绩,就是一直努力一直努力,这应届就考上大学的概率有多大?”
如今的录取比例当真不高。
“专科要是不挑的话,还行。”萧泽当然是实话实说了。然后又道,“你们家生子有个便利条件,就是读警校。他是警察子弟嘛,哪怕是警校读专科,将来进修的途径各方面好操作……子承父业嘛!好事!”
李庆生不乐意呀:“我可以考体校,考艺校……”
“你有啥特长?”还不如警校出来就有稳定的工作呢。而且这孩子太皮,不好管。倒不如放在警校里,之后去做警察。军事化管理的地方,他想扎翅也不那么容易。林东方就觉得挺好,“就警校了。李建国你回头就去找熟人问问,一般都要达到哪些要求,分数的要求大概是多少……”
不给任何选择的机会。
李庆生嘴上都能挂油壶。
萧泽就笑:“这其实是捷径,比别人要稳妥,你还不乐意。萧遥我也规划好了,将来就读个师范大学……回来找个中学教书,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挺好呀。”
萧遥好像早知道会这样,呵呵笑了两声,抓着筷子戳菜去了。
萧远这个大家都知道,他不会在国内读大学的,应该会去m国或是y国,他还邀请林雨桐,“你的口语非常好,在m国申请大学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真的,应该出去走走的……”
我刚回来,出去干啥去呀。早呆够了。
可林东来听的挺不是滋味的,看看人家,人家家里基础打的好呀。孩子只要沿着当爸的走过的路走,那肯定是一路平趟,什么心都不用操的。有亲爹给保驾护航,这工作铁定顺心。
可自己呢?
说的好听,是开公司的。可那公司的规模,他都不好意思。你说,孩子都高一了,从现在算到大学毕业也就是六七年的事,这六七年,你得把事给干成呀。
于是晚上,琢磨来琢磨去的,就是睡不着。
然后电话响了,接起来是苏宝凤。那边一听是他就抱怨,“你到家了好歹给我打个电话。你们前脚走,就落雪了。我跟着提心吊胆的……”
“安全到了!安全到了。路上飘了点雪,没落住,到家了才落住了。”既然电话打来了,他就说起刚才人家李建国和萧泽,“你看看人家,有个正经工作,孩子也好安排。我这呢……小打小闹,将来总不能还叫孩子子承父业,吃我这份苦吧。你说,这当爹妈,这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我这就寻思呢,这公司干的大了,又能怎么地?政策风向一变,受影响挺大的。到底不能跟人家那种稳妥的比,对吧。我得给孩子找个稳妥的安身立命的法子。你说买铺子怎么样?手里一有钱我就买铺面……我全买闺女名下,这将来,哪怕是没稳定的工作,这租金也够孩子过日子吧。”
没在城里生活过的苏宝凤不是很清楚这个,就说:“……不过……当年被打倒的那些小业主……被收了铺子的,后来铺子不是都还给人家了吗?所以说,买铺子……应该是挺靠谱的吧!但这铺子也贵!旧社会的时候不是讲究那个……有钱就买房子置地……其实这变来变去,也没大变,城里不是还拆迁吗?靠近城里要是有块地,不得发家呀。”
是啊!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管他的!拿定了主意咱就这么干。
挂了电话,苏宝凤也是睡不着!老太太抬头问怎么了,她就说:“人家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现在觉得这话吧,得这么去想。龙生的是虫也能被龙养成龙……所以,老鼠的儿子许是成龙的天赋了,可它爹没给它成龙的条件,于是只能打洞……”
这什么跟什么呀?“大半夜的,发癔症呢!睡觉!”
“没发癔症。”
苏宝凤躺下,就说:“林东来打算将来给桐桐买铺子置产业呢……”说着,就看躺在边上的儿子不敢,“林东来要是真能给桐桐置办下产业,那桐桐一辈子是吃香的喝辣的不用愁了。可不敢呢?一样是我生的,他碰上卢大头这么个爹,他想出头,可没他姐那么容易。我就是说呀,这个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影响,您说这得多大。不说不敢,就只说桐桐,要是跟着我,敢想吗?大头心里还老不得劲我只顾着学校的事,他不想想,我拼出来了,就是给他儿子拼出一条路呀。要不是为了不敢……你说,我有桐桐,哪里就没好日子过了?我不知道家里舒服呀?在这里受这苦……又何必?”
说着话,就拉灯歇下了。
却不知道,卢大头在窗户根下面蹲了半晚上,一袋旱烟一袋旱烟的抽啊!
一早起来,雪纷纷扬扬。
院子里的雪得往出清扫,三家都得出人。四爷早起来了,跟林东来和萧泽往出运雪。冻得人手抖不敢伸出来。
林东来见桐桐出来了,就摆手:“回去!回去!多冷的天啊!”
动起来就没那么冷了。
林雨桐才要过去,林爷爷就喊了:“厨房来,灶膛前面去,可别往出凑了,冻掉鼻子。”
那行吧,看来别想去了。
四爷瞧着好可怜呀,她就说:“做点疙瘩汤,放点生姜,驱驱寒。”又喊萧泽,“萧老师,忙完了过来喝碗汤……还有金思业……你也来呀……”
孩子一起玩,谁也没多想。萧泽还说:“我那闺女还睡着呢,再看看桐桐……我给你说东子,将来你是要享福的……自律的孩子都有大出息……”
林东来的笑声都能把屋顶上的雪给震下来:“借你吉言!借你吉言。”然后又夸不言不语的四爷:“这小子也行,当大人用了。”又问四爷,“你爸呢?没起呢还是出去了?”
“不知道,屋里没动静。”四爷也就那么一说,实际上天快亮了,金红胜才睡下。昨晚两口子小声吵吵了半晚上。
里面林雨桐刚取了生姜出来,就看见金爷爷往出走,看那从头到脚的装备:“您今儿还出车?这雪大路滑,歇一天吧。”
这一声把林爷爷喊出来了:“老金,不要命了?都这岁数了,这天气还出车?歇着吧,今儿过来咱老哥俩喝两杯。”
萧泽也回头看:“金叔,这天真不能出车。您那车按上防滑链了吗?没吧!那可不能上路,坚决不能上路……”
四爷就皱眉,二话不说放下铁锹,往胡同口去了。车在那边停着呢,劝不住,那就别劝。车上动一下小零件,发动不了不就完了。
可别人也不知道他干啥去的,只以为他上厕所呢,见金爷爷执意要走,就喊金红胜:“赶紧的……这老爷子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金爷爷就摆手:“真没事……这种天总有人要出车的……”赶上这种天才赚的多呢,一天能赚十天的钱。如今家里不宽裕,老婆子又住院了。儿媳妇好容易给安置过去上班了,可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种天气本该是昨晚一晚都在值班扫雪才是,结果他昨晚是催了好几回,说兰兰,该去上班了,那边不搭理。叫不动儿媳妇,他叫儿子,说红胜呀,你替你媳妇顶班去吧,结果那边脾气还挺大:“她爱上班就上班,不爱上就不上,没工资她爱上哪上哪……”这不是混蛋话吗?
家里总得有进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128、欢喜人家(16)三合一
欢喜人家(16)
金红胜穿着秋衣秋裤裹着大军衣出来了, 一撩开帘子这风裹着雪花直冲人, 冷的人直打哆嗦,他也不说废话,从大衣兜里掏出几张钱来塞到金爷爷手里:“您可别裹乱了, 叫我歇歇。钱在这儿呢, 不缺您用的, 所以,您消消停停的在家呆着,要不然去医院陪陪我妈去, 钱的事有我呢, 有我呢!”
冬天没盖房子的工程, 但是有拆迁的活儿呀。昨天接了个活,人家连定金都给下了,只等着雪停了或许雪小点好动工呢。结果这老爷子, 一大早上的,就给我来这一出接着一出的。
金老爷子不知道这钱是定金,就骂道:“这大家都是街坊, 邻里邻居的,也都这么些年了, 谁不知道谁呀?你最近都在跟人借钱,借来的钱是要办大事的, 不能随便动用。这过日子有多没少的,今儿挪一点,明儿挪一点, 啥时候是个头?我以为你也当过几年厂里的干部,懂点道理了,没想到这么糊涂,想拿借来的钱过日子,正经事还干不干了……”他从不担心儿子叫一家子饿着,他也不是懒的不知道干的人,不管啥办法,反正不会缺了家里用的就是了。他就是气呀!两口子不好好的过日子,只知道整你那一套里格楞……这不是过日子的架势知道吗?家是啥样的,那得是回来就热热乎乎的地方,好家伙,这个家倒是好,要不是孙子星期天在家,这家里真是一口热水也没。这叫啥日子?
但显然金红胜不明白老爷子的生气点在哪里,还在那解释:“这不是借来的钱,是应承了一个活,人家给地定金……”
“哄鬼呢?”金爷爷冷哼一声,“这大冬天的,工地上还有活儿?”
“不能盖还不能拆了?”金红胜摆摆手,“冻死我了,我亲爸呀,您饶了我行不行,今儿咱好好呆着,成不成?”说着,还跟拉着他爸的林东来和萧泽示意,“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你们忙吧……有钱了老爷子就不闹了……”
也是!
可是老爷子真不是为了钱闹的,他自己又不是不挣钱,别说他现在有工资,便是以后退休了也有退休金。这会子老人家就心说,我是为我自己着急吗?我是为老太婆着急吗?我们老两口自己的钱难道不够我们吃喝用的呀?我还不是为你们两个不省心的着急吗?孙子那么丁点大的人,都不要人操心了。
这边那俩放手,干活去了。这雪也不能堆积在胡同里,要不然更没法走了。这得用架子车再给拉出去。两人不能叫孩子干这个,就一个拉一个推的忙活去了。
老爷子看看进去睡觉的儿子,也不见早该起来的儿媳妇,叹了一声,“得!儿子也指靠不上,不挣点钱存着……这等老了万一有个大病……可怎么得了……”嘀咕着,就又出去了。
林雨桐看见了,但没法再拦了。她跟林爷爷道,“金爷爷还挺倔的!”
老爷子就摇头:“不是不服老,是不能服老。要不是你爸有正事了,你以为爷爷能一天天的没正事干,虽说人没闲着吧,但这还不是随心所欲,想做啥做啥。饭庄要的泡菜不少,可咱提供的却是今儿多了明儿少了,这不是全凭高兴吗?今儿高兴多做点,明儿不高兴少做点,忙了有事了,还就不做了。不指着儿孙能有多孝顺,能不叫操心就是好日子……”
这话也对!
说着话呢,四爷先回来了,林雨桐就操心四爷呢,见四爷手里拿着个东西过来了,她就笑:“你把什么东西给卸了……”
四爷递过去,还跟林爷爷道:“东西先放这边厨房吧,车挪不了窝了就走不了了,回头把那车给卖了,跑出租这活,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别干了。”
釜底抽薪呀!
小伙子行,是个爷们了。林爷爷接过去直接放在高处了,还招呼四爷,“进来烤火喝汤。”
四爷没急着喝汤,烤火着呢。老人家又想起早些时候腌制的生姜片和辣椒碎了,“今儿给你们炕点饼子搭着疙瘩汤吃,等着,我去捞点好东西去。”
人走了,厨房只剩下两人了,林雨桐才低声问:“干拆迁是你给那谁出的主意?”
四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谁’指的是金红胜。他摇头:“刚开始干各小包工头
……这个能干,别人怕拖欠工资,但金红胜不怕……所以,这一行他做是比较保险的。”
投资多少他都能开工,他早前混的名声,好些人还是愿意卖面子,有些机器人家得租,他就能借来。至少先使用后付钱是可以的。
拆迁比小包工可麻烦多了。工地上现在的机械化程度没那么高,因此上,一些苦活累活就靠人工完成。砖瓦沙子水泥这些活包给你,你按质按量定期完成,钱就到手了。对于包工头,那就是上面联络活,下面组织民工,这点事而已。他也不干体力活,就是初级管理者而已。可拆迁的钱挣起来有点咬手!那边要求定期拆迁,可这补偿款,各家的情况你都清楚吗?有一家钉子户,活就干不下去,除非采取非常手段。
自来,一般人都干不了拆迁的活。
为了拆迁引发的事端,包括人命案,听的都不新鲜了。
怎么干了这个呢?!
林雨桐摊手,刚才金红胜确实是那么说的,他说,没有盖的活还没有拆的活了?
这话应该是真的。
四爷都无奈,你给他指了指条路,他自以为聪明的觉得另一条相仿的路也能走,其实差距大了去了。小包工头干出经验了,可以到下面的小城市或是小县城,去做大包工头,钱是一样赚的,而且好赚。干几年,未必不能出头。在往后的很多年里,跟房产相关的,都赚钱。可拆迁这条路,那是越走越偏,越走会越陡,一不小心,那就是万丈深渊。
林雨桐感觉,这要是哪个儿子敢这么的自作聪明,四爷真得踹他。可这偏偏的,是亲老子,咋说呀?
没法说也得说,至少叫他警醒些。
四爷也不坐了,回去就去找金红胜去了。金红胜被老子折腾起来刚睡下,结果又被儿子给折腾起来了:“又怎么着了?”
四爷见他没从卧室出来,他也就没进去。只在卧室外问说:“刚才您说您要干拆迁?您那么着急干嘛?家里的日子也能过,未必就缺这两三个月的时间。有这时间,去工地上,跟人家干过这一行的人聊聊,弄清楚行情,这也不算白费功夫。可拆迁那活,虽然来钱快,但那活不好干。万一人家就是不搬呢?报纸上天天有报道……差不多每个拆迁工程完了之后,就有没完没了的官司要打。干这一行的,除非是后台硬,能扛住。可您这样的……那是等着给人做替死鬼去了。所以,您得想想这里面的利弊得失……您不能完成,他不给尾款,这边就不能给工人结账……除非来硬的非给拆了……拆了之后呢,等着人家把你告了……京市的拆迁,那随便一动都是古董,都可能是文物保护,出了事算谁的……”
金爷爷没开动他的车,回来在外面就听了孙子在里面教训他老子呢,可听人家孩子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很有道理呀。赚钱重要,但得赚那么一份安稳钱。
金红胜刚才还有些眯瞪呢,这会子也睡不着了,儿子说的还真叫人心里发毛,但钱已经拿了:“我知道了……老子在外面混了这么些年,还能不知道轻重……你安心学习去,别的事甭操心,老子知道怎么做?”
知道个锤子!
金老爷子心里哼了一声,管不了干脆不管了,去医院照看老太婆去了。
下雪天,尤其是下大雪的天,宜干啥?宜干啥都不宜出门。
可别人都能偷懒,这学生不能。这鬼天气,四爷都想逃学了。无奈,逃不了,就还得去。这路上,有的人家勤快,这雪打扫的就干净。可有些人家,扫不干净,人踩车碾的,就压成冰了。一走一呲溜,李庆生和萧远是高兴了,两人一路滑着走。
林雨桐也不怕,她滑的能比他俩都好,但无奈……她怕四爷摔了。
其实四爷没那么不济,但架不住四爷出门穿的鞋,是那种塑料泡沫底的鞋子。之前林雨桐给四爷买了一双,质量不错。当然了,四爷装裱挣的钱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多的多,别说养他自己了,就是养个家一点问题都没有。鞋当然得买保暖防滑的。但是穿了这才几天,今儿出门的时候四爷的新鞋被宋兰兰收了,说是要等到过年再穿。倒是把据说是四爷姥姥给做的那种棉鞋拿来叫四爷穿了。这种鞋很好做,叫林雨桐做的话一晚上不说能做十双吧,七八双总能做出来的。鞋面絮上棉花,在缝纫机上走一遍,十来分钟就是一双。然后底子是外面卖的那种塑料泡沫做的鞋底,要多大的尺码人家给多大的,一双一块两块的,这东西比那种自己纳的鞋底子软的多,因此上鞋的时候不咋费劲,特别好做。可因为省事,这种鞋子在乡下还很流行。下地是没法穿的,底子太软,到地里随便一根草根树杈的都能挂个口子,再不要踩铁锹半晌就能废掉一双底子,还特别费脚,因此下地不穿,也就是冬天做了不下地的时候穿。省事了,大家不说缺点就罢了,反倒夸大了优点,说这个塑料泡沫的,越穿越热,跟踩着海绵似得。是不是越穿越暖和林雨桐没穿过也不知道,但看四爷走一步滑一下,这玩意铁定是没说的那么好。
坑的四爷没法子了,到了胡同口,到修鞋修自行车的铺子,叫人家把那个破旧的轮胎上的橡皮铰几道给钉在鞋底上,嗯!这下好多了。
说是去上晚自习,但一个周末,这学校都被积雪堆满了。清洁区肯定是要打扫的。林雨桐这个班长,已经准备去安排扫雪去了。可一进学校,萧遥就道:“咱们班这么自觉,清洁区都扫干净了。”
啊?
没错,是高一一班的清洁区。
谁这么自觉打扫的?到班里一问,竟然没人知道。于是,还都有点小庆幸,这是哪个班把清洁区弄错了吧。结果等老姚来了,才知道不是。老姚跟大家的解释是:“你们要好好学……看咱们班的家长,对大家的学习多支持呀。怕打搅大家,于是主动花钱找人帮大家把这个大难题解决了……所以,咱们更得努力,不辜负家长的期望……”
老姚说着,萧遥就低声道:“桐桐,不会是林叔吧?我感觉这是林叔能干的出来的事。”
果然,老姚说完了,和颜悦色的单独叫林雨桐,说一些类似于‘你爸也不容易’之类的话,这还不是变相的说这事就是林东来干的嘛。
然后大家也都知道,是班长的爸爸呀。林爸爸威武!
林雨桐一回来,不知道谁起的头,喊了一声:“谢谢林爸爸!”
然后都跟着起哄,谢谢林爸爸。
下了晚自习,走读生往出走。林爸爸人家在校门口等闺女了,怕路滑再给摔了。林雨桐是班长嘛,她是走在最后的,得等人走完了,关灯然后锁教室门。但是开门的钥匙不止一把,住校的每个宿舍舍长都有一把钥匙,来得早的自己开门。锁门却是桐桐的责任。
林东来就等啊等的,等的出来一串学生,有那么三五个的,路过了就喊了一声:林爸爸好!
啊?
哦!
好好好!你们也好!
怎么这么多人叫爸爸了?
出来之后萧遥才道:“林叔,您雇人花了多少钱呀?”
林东来一手拉着闺女,一手拉着萧遥,剩下的几个小伙子,自己走去。萧遥这么一问,林东来才明白了,“没花多少……十块钱就有人加班帮着处理了……”
十块钱?
“你们以为有多少。”三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的话,一天的工资也就十块钱。可这还有一个月挣不到十块钱的,或者是单位效益不好,只能拿一半工资维持温饱的。因此找个人抽两个小时,处理一下积雪,十块钱在人力市场,有的是人抢着干。
这么一比,萧遥和李庆生都沉默了。之前对父母的安排多少有些不满,但是现在再看,许是父母给指的路就是最好的路。
到家了,林东来招呼几个人都去林家:“芝麻小烧饼,再一人一碗酸辣汤,驱寒的,赶紧的。”
萧泽晚上去应酬去了,现在还没回来。走的时候交代林家了,孩子回来先留林家。金家那边呢,到现在还没人。老爷子去看老太太去了,金红胜估计是有事,宋兰兰也不知道上哪去了。烟囱也不见冒烟,估计是炉子灭了。这回去屋里冷冰冰的,也不成呀。
林爷爷觉得跟四爷还挺对脾气,比如这孩子每次夸他做的吃的,总能夸到他心坎上,比如这烧饼,人家就知道里面放了猪肉和面,又怎么加的调料。这酸辣汤一入口,就能说出来用了哪里的胡椒。做厨子的就喜欢这样的吃客,有那种伯牙遇子期的感觉。
吃饱喝足了,四爷还得回去捅炉子,接了这边的火过去引燃,然后添好碳火,再到林家写作业,等回去的时候,炉子正旺,上面坐的水也热了,洗洗就能睡了。
有时候觉得,这家里没人还挺好,至少清净。一晚上四爷睡的特别踏实,早上还是林雨桐起来,探头看还下雪着没,说话的声音把四爷叫起来的。
雪停了,可风的劲头不小,比只下雪的时候更冷。
金家的大人一晚上没回来,炉子也没人管,早上起来没把炉子捅开,还真有些冷。出门的时候林东来还没起呢,林雨桐趁着李庆生没注意,把林东来的新鞋拿了一双偷偷塞到书包里,书包一下子鼓囊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装着多少东西呢。
出门的时候萧遥倒是问了一句:“还拿着薄外套吗?”
在教室里穿着羽绒服有些热,可脱了羽绒服吧,因为在最后面坐着,距离后门比较近。门一来,风吹进来还有点冷。其实班里有很多女孩子,到教室都带着薄外套,怕开窗通风的时候着凉。这些孩子的家里都应该有一个细心的妈妈,他们五个都没有,因此,林雨桐疑似带了衣服,萧遥还挺奇怪的。
林雨桐笑笑没说话,不过这次这鞋还真拿着了。
胡同口的位置开着几个小饭馆。这些地方呢,不停的有热水泼出来,然后雪就化了,黑乎乎脏兮兮泥拉拉的,不踩着过都不行。他们几个,运动鞋的运动鞋,皮靴的皮靴,只四爷可怜的,棉鞋。这一沾泥就彻底的湿了,穿着湿鞋,这种天能不冷吗?
林东来有一双运动鞋,是之前林东方买的。给李庆生买了一双,给林东来买了一双,经常走路的人,还是运动鞋舒服。不过最近林东来也没出去,因此也没穿,一直就在客厅的沙发下塞着呢。这会子一到学校,林雨桐见萧遥去接热水去了,赶紧把鞋塞给四爷:“换了换了!”尺码是一样的。
萧远就不停的看,然后恍然大悟,低声问:“原来你喜欢他呀。”
林雨桐扭脸,故意冷着看他:“敢说出去揍你,听到没?”
才不信!
“你喜欢他也没关系,只要不结婚,我就还能追。”萧远这么说。
嗯?
这就很奇怪了,言下之意,结了婚了就不追了?
萧远耸肩:“最基本的道德要求,差的没那么大呀。”说完恍然,“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了……”他一脸的无奈,“但我是我,我母亲是我母亲,对吧?我们俩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可以说她错了……但是没有干涉别人的权利……怎么选择,依旧是她的自由,ok?”
ok是挺ok的,怎么就这么别扭了。
这个话题在教室里说可不是好话题,她扭脸问四爷:“合适吗?”
合适!
吃饭的时候得再出去买一双吧?
那是!还得找一双一模一样的。于是,萧远和萧遥自己吃饭去了,林雨桐和四爷溜出去逛街。
可这双鞋不是那么好买到的,坐出租跑了三个大商场,才找到柜台,一双鞋三百多。这个时候三百多,那真挺贵的。
买了一双一模一样的,想想为了四爷拿了林东来的鞋,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又买了一双皮靴,连带着护膝,口罩围巾这些都买到了。回头又给四爷买了一双比较平价的鞋,跟现在脚上这双,都放在学校算了。回去换成宋兰兰给的棉鞋,都轻省。
然后紧赶慢赶,回去迟到了。被抓考勤的老师抓住了,四爷的谎话那是张口就来,“去看看现在市面上的教辅书,结果没注意时间……”至于手里的袋子,“碰到个家长,捎带了点东西……”
好吧!知道找参考,人家老师就说了,“咱们每科的教案组,都有这些教辅书,市面上有的,办公室都有。以后需要看,就去办公室找……”然后放行。
回头碰上老姚人家还跟老姚说呢:“您这学生就是长心眼,知道这题得有价值,就是得跟市面上的有点不一样的……知道抓考点……”
回到教室,桌上摆着信,是苏宝凤寄来的。这才回来,信就追来了。这是近,信基本第二天就能到。是有啥要紧事吗?
原来是苏宝凤想起有件事忘了叮嘱闺女了,于是专门写信说了一声,要说的是林东来的生日要到了。
忙来忙去,把这些都给忘了。家里人的生日,是得搜集搜集了。
晚上回去之前,四爷将鞋换下来,塞桌兜去了。就这么巧,正好被等着他们一起回家的李庆生给看见了,那鞋……怎么这么眼熟呢。
再想想桐桐早上出门前那鼓囊囊的背包,他顿时悟了,原来是拿来给这小子穿了。要不然他怎么不敢把鞋穿回家呢。
因此一路上,看桐桐的眼神都特别奇怪,到家里吃饭的时候还阴阳怪气。
老爷子做的排骨面,给林雨桐多捞了两块排骨,李庆生就哼哼唧唧:“姥爷,没用的。白眼狼是喂不熟的。”
“胡说八道!”老爷子威胁,“再这么不知道让着妹妹,你一口都没得吃。”
林雨桐知道,这是李庆生维护林东来,觉得拿了亲爸的东西给四爷不好。
她勾手叫李庆生:“我带回来那堆东西你没看见呀?你去看看再说话……”
鞋好像还是那双鞋,另外还有一双特别酷的靴子。另外还有不少零七八碎的东西,李庆生有些气弱:“那……那又怎么样……你买鞋至于带一双鞋吗?”
“版型有大小,有肥瘦的好吧。衣服不合适能改,鞋子怎么办呀?不得比对呀!”林雨桐白眼看他,“小心眼。”
“这么好心……买这么多东西讨好你爸……你想干嘛呀?是不是闯祸了……”李庆生哼了一声,“我猜也是。”
“我爸明儿生日。”林雨桐逗他,“你送什么呀?”
李庆生端着碗就窜了,“我哪有钱?”
想想,现在能为这个爸爸做的也不多,因此凌晨三点她就起了,早早的去了厨房,长寿面要做的好吃,一是得醒面,二是得有好的臊子。三是汤底要好。
家里有啥?其实没有准备很多食材的习惯。能炖的汤,也就是之前林东顺送来的火腿了。用火腿跟各色的干菇炖汤,这个得花费时间的吧。汤慢慢炖着,然后和面,连臊子都切好了,只要等到差不多都该气的时候再炒,这个点油锅下菜,动静太大了。
昨晚金红胜跟宋兰兰两口子回来的晚了,睡觉的时候都一点多了。本来金红胜是去跟人家谈事情的,宋兰兰非跟着。跟着就跟着吧,一直跟到晚上,人家要去卡拉ok,她就陪着。男人在里面通宵,她跟到通宵。反正是跟着金红胜一天。今儿事情定下来了,喝了酒回来了。宋兰兰是真累了,早早的睡着了。金红胜也累,但没法睡呀。一是饿的,虽然在外面跟人家是吃饭呢,可这说事喝酒吃菜,正经的饭没吃到,躺在这里是越想越饿。二是痒,身上起风团了。老爷子要出车的早上,他没裹严实就出门,结果又是风又是雪的,热被窝里出来遭冷气,当时就不是很舒服。身上有些痒,跟人家在外面说事,隔上一会子工夫,就得去一趟厕所,那些人打趣说是尿频,可实际上是去抓痒痒去的。这一耽搁就到现在了。痒的睡不着,叫宋兰兰给抓痒痒吧,那边睡的沉了,叫也叫不醒。正难受呢,一股子香味往鼻子钻,味道是又鲜又香,这是啥味道?林叔做饭呢?炖汤赶早,厨子经常就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就上灶了。于是,干脆起身,穿齐整了,悄悄的出来。果然是林家的厨房里透着晕黄的光,他过去推门,就见林家的小姑娘正在锅里搅动呢。林雨桐听得见脚步声,知道是金家的人,还不是四爷,她只假装没听见。这会子风刮进来了,她才回头,带着几分惊讶,“您怎么起来了?我吵到您了?”
“没有没有!”不过,“你这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我爸今儿生日,做碗长寿面。”林雨桐笑了笑,听见他肚子叫也假装听不见,我就不信你还好意思在寿星吃面之前,要人家的长寿面吃。
半夜起来给她爸做吃的?
金红胜还真有几分动容了,“好孩子!”还能说啥了,回去呗。
回去了看看躺在一边的宋兰兰,他就心道:这男人的日子好不好的,不在乎说一定得有老婆。真的,要像是东子这样,跟爹妈一块,没有媳妇在里面搅家精似得搬弄是非,挺好。没有媳妇跟家里的姐姐妹妹怄气,也挺好。有个孩子,知冷知热,知道好歹,眼看就能靠得住,也挺好。出门自由,回家热乎,这其实就是最好的日子了。像是东子,要是有钱了,什么样的大姑娘找不着,不一定非得结婚,反正就是那么一码事。各取所需,家里不闹腾,他自己过的还挺高兴,这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那点被宋兰兰闹腾的有点缩回去的离婚的心思,这一刻又冒头了。这次,不是因为什么萧湘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就是单纯的想过点不闹腾的热乎日子。
他就想,如果没有宋兰兰,爹妈是不是在家也挺好,红云也能回家来,以后找个合适的对象再嫁出去。孩子呢,有奶奶照管着,眼看也都成年了,一转眼的事。一切的不顺,只要摈弃了宋兰兰,好似一切就都顺了。
那所以,问题出在哪呢?还是宋兰兰身上。
林雨桐不知道风团已经非常严重的金红胜还有心思琢磨离婚的事,她这边锅里的汤好了,面条也擀出来了切出来了,热水烧开了,下面!
面正在锅里翻滚呢,林老爷子就进来了,他跟往常起的时间是一样的,却被香味给引出来了。再看看锅里的面打着滚的形状,便知道有多地道,“你这孩子……几点起的?”他过去看了汤的成色,“这得三点起的吧。”
就是三点起的,“面条出锅,我在开水里过一下,用熟油拌了放着,等我爸起来,您用热水给套一下……他昨晚回来的晚,估计起不来……”
今儿是东子的生日。
可这么些年,谁还想着给东子过生日?
他下乡以前,日子难过。能弄到鸡蛋的话给煮个蛋就是过生日了。后来这不是进去了吗?家里人去看,没有一年的生日赶上探视日的。慢慢的,也就没怎么关注了。因着儿女不全,这些年,他和老伴儿都不作生日的。
可如今,这么大冷天的,孙女半夜起来,只为了给她爸做一碗面,他饶是这么大年纪了,见惯了世情了,心里也软的兜都兜不住。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可人疼呢。
就见那孩子手脚利索的将臊子炒出来放在一边,“您跟我奶奶陪我爸吃吧,我就不吃了,上学去了。”
今儿去学校吃早饭吧。
林东来这一觉睡起来,还真就九点多了。老太太在捅炉子,老爷子在看电视,见他起了,老爷子就去厨房,“赶紧洗洗吃饭。”
三碗热腾腾的面条,浓香的汤汁,上面铺着臊子,各种的蔬菜干菌菇丁铺在上面,桌子上各色的泡菜拼了一个盘摆在中间。林东来搓着手,“您跟我妈还没吃?都说别等我了,跟孩子们一块吃呗,我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二老都没说话,林东来端起碗先喝了一口,“嗯!爸,您又进益了,这汤熬的,没的说。”再吸一口面条,“面条也劲道……这回您的面可没偷工减料。以前您做的面醒的时间都不到,欠了点意思了……今儿这个……好吃!”
老太太一口一口的吃着,是好吃。比老头子做的都好吃!她突然就是觉得特别放心,以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儿子,要是没有他们老俩口子,这孩子可怎么办呀……如今好了,真就是今晚躺下明天睁不开眼,也没关系。儿子有人疼,人家也有闺女,闺女知道疼爸爸了。
看着儿子吃的香甜,老爷子才猛不丁的说:“爱吃就好……桐桐半夜三点就起来了,又是炖汤又是擀面条的……折腾了半晚上……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孩子给你做生日了……”
林东来嘴里的这口面瞪着眼睛好半晌才咽下去,“半夜起来的?”
“够吗?”老爷子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还有呢,给你留着的。”
不够!永远也吃不够。
一口气吃了三碗,把汤也喝的一滴也不剩,这才穿了衣服出门去。金红胜也准备出门去医院拿点药,见了林东来还说,“……我这半夜闻见香味,还以为是林叔睡不着起身了,谁知道是那孩子在那给你做长寿面呢。叫我说,还是闺女好,闺女知道疼人。”
是!孩子大了,知道疼人了。
在屋里忍者没掉下来的泪,出了门掉下来了。他找了个偏僻的街道,蹲在公用电话边给苏宝凤打电话,那边一接通他就哭了,“谢谢你……宝凤,我得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把闺女生下来……谢谢你把孩子养这么大……把孩子教的这么好……我现在都不敢想,要是没有桐桐,我现在得是啥样……有她在……我就得变好,变的像个爸爸……我干啥都有奔头……这都是你给我的……宝凤,这都是你给我的……只为了这个……我这辈子都欠着你的呀……宝凤……”
苏宝凤拿着电话,眼圈红了,却笑了:“那你就得更好,对孩子更好……等将来你得还我一个更好的闺女……到那个时候,咱们两清……我不欠你……你也别老觉得欠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孩子明天正式上学了,之前包的书皮老师说不行,得用白色的书皮纸包,要命了亲!透明的书皮怎么就不行了?我都不记得怎么包纸书皮了!
129、欢喜人家(17)三合一
欢喜人家(17)
这个冬天, 确实是挺漫长的。而且, 京市的冬天,在没有暖气的情况下,确实是不怎么舒服的。每周洗上两次澡就不错了, 周三和周六晚上, 去外面的澡堂子, 要是遇到不好的天气再另说。还有半夜上厕所……很不方便,所以,家里有得有尿盆了……这还得是自己把生物钟调的比较好的时候, 要是有人赶上晚上大号的习惯, 那就等着受罪吧。
不过好在, 眼看这学期就到底了。考试一结束,就能放寒假。这一放假,过年就在跟前了。一到考试跟前, 李庆生就抓瞎,特别知道学。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抓着书,路上也抱着书都不放手。这大冷天的, 手冻僵了都没法写字了,临时抱佛脚的劲头, 看的人好像都有点感动。
这孩子害怕呀,下学期据说各班都要做一些调整。稍微跟不上班级进度的, 都会被调整下去。他就属于不停在被调整的边缘试探的人物,要调整的话,他是稍微一个不小心, 就要被调整下去的,这多丢人呀。
这次考试,是全市统考。学校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打从复习开始,老姚就每天晚自习都在。他也不只讲数学,人家是把每门课的老师都拉出来遛遛,要是实在排不开,四爷和林雨桐上去领着复习重点。
考试也相对严格,高一考试期间,高二放假。因此,腾出来的教室足够单人单桌的。可能是因为之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考的成绩确实不错。因此,这次考试,明显感觉监考变的严格了。外校的老师,一进教室先叫学生调整课桌的距离,保证最前面一排顶着讲台,最后一排人坐进去靠着墙才行。反正伸着脚的时候你休想够到前面同学的凳子。
之前每次考试,考完了林雨桐就点点四爷的凳子,要出去一起出去呗。
这会子她坐在那,凳子放的距离桌子可近了,前胸都贴在桌子上了,腿绷直都休想点到。这么远的距离……连林雨桐都觉得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尤其叫人不舒服。
考试的时候,你的卷子答完放在边上,老师就敲桌子,示意你将卷子压在下面摞着放。想要草稿纸,举手就行,不允许站起来,应该是怕站起来能看到别人的卷子。
因此考了一门出来,大家就跟老姚各种抱怨。老姚是不是跟学校的老师说也要这么严格的监考别人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因为各种的较劲,气氛特别严肃。凡是有左顾右盼的,都会被警告。
这种氛围你就是想坐在教室里等着时间过去也不成,答完了,检查完了,就走吧。走廊里不能留人,两人只能跑到教学楼的大厅等着下一门的开考时间。不过好处也有,那就是最后一门考完,早点走,就能早点回。而且,晚上没有晚自习。都开始自由复习了。
如此一来,至少晚上可以在家看书。
如今复习都从萧家转站到林家了。萧家地方大,但是萧家不怎么暖和,萧泽忙着呢,常不常的都是萧遥和萧远回家了,才把炉子捅开,屋里暖起来没那么快。不像是林家,基本是家里从来不离人的。而且林东来给家里拉的炭,绰绰有余,反正就是可着烧,一定得暖和。
老爷子又爱熬汤炖肉的,家里没人的时候,基本就不去厨房了,家里的炉子上做呢,火就一直开着呢。
一回来,满屋子的饭香。老爷子忙着灶上的事,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在那织毛衣呢,“买的毛衣是套头的,我不爱套头的,老胳膊老腿的,也抬不起来,就是对襟的衣服穿着方便。”
也有对襟的呀,“您跟我姑说呗,她挑的时候就回给您挑对襟的。”
“她买的?薄的很……”老太太摇头,“哪里有手织的厚实?”
李庆生拿了大苹果就啃,“我妈都买的羊毛衫,又轻薄又软和……您这重的……舒服?”
“还就是重的舒服……”老爷子都搭话,“压在身上,觉得实在。”
这理论,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爱那么穿就穿呗。
进门一碗热滚滚的辣鱼汤,马上就是一身白毛汗。
四爷那边现在也还行,家里不能说暖和吧,但肯定不是冰锅冷灶的了。金红胜和宋兰兰常不常的是早上十点十一点才起床,晚上十二点之后才回家。因此,四爷感觉好长时间不见这两人了。金奶奶出院了,家里这不是就有人照看了。回来没那么些好吃的,但家常饭是有的。金奶奶的手艺也不咋好,但冬天这饭也好做,林家常不常的都有各种的高汤,只要从林家要点高汤,回来炖上白菜豆腐粉条之类的,味道不会太差。搭上饼子或是馒头吃,热热乎乎的也算是一顿饭了。那辆出租车也彻底的不开了,老爷子提前办了退休,但这不是闲不住吗?跑附近一个加油站找了个活,工资另外拿一份,这两月,日子还挺宽裕的。金红胜也给家里钱的,但钱拿到手里,两老人也舍不得花,都知道儿子还欠着外债的,想替孩子攒着将来好还债。你说这两口子在外面,天天醉醺醺的回家,钱赚了多少不知道,但这开销……着实叫过惯了小门小户小日子的老两口胆战心惊。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四爷除了在学校的食堂能吃到肉之外,在家里是很难见到荤腥的。
这人多眼杂的,林雨桐也不能总偷着给四爷拿吃的。要是在厨房做饭还好点,但在屋里,基本是没机会的。林爷爷那是做厨子的,一锅出多少饭多少菜这都是有数的,况且,外面冷的很。饭放到外面就凉了,冰凉凉的吃进去还不如热乎乎的喝完米汤面汤养人,只能这样了。
林雨桐还说,这一放假,四爷才是要过苦日子了,以前还能在食堂吃点好的,放假了天天在家,岂不是要粗茶淡饭,吃到假期结束。
“放假我就去那边帮忙了。”四爷低声道,“我还卖了两张字画!”
其实你要是仿造雍正的字画一定挺卖钱的,可惜无奈呀,如今的四爷不是当年的四爷了,人的心性不一样了,这字当然就变了一些。再想‘伪造’那真是模仿的伪造了。四爷不屑干这种没品的事,他是说,在装裱店他夹带了私货,有人愿意花钱买名不见经传的人的字画。看四爷这表情,只怕钱还不少。
行啊!在那边挣点,在那边吃,这钱等到过年的时候,也好买年货补贴两老人。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好歹回老家的时候心里能放心点。
考完了,放假了。但是假期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卷子一张一张的,每门课三套卷子,一共二十七张卷子。每张卷子便是一个小时能做完,这也得二十七个小时。
所以放假之后的前两天,林雨桐啥事也没干,在家刷卷子呢。
四爷人家挣钱去了,晚上回来要桐桐做好的,“……晚上加会班有两个晚上的空档就抄出来了。”
哦哦哦!你抄作业呀!
做完就直接给他了。而林雨桐,收拾行李,再跟林东来出去采买,打算回苏家村了。
老太太有点不愿意,“要是年三十能回来就叫你爸接你去……”这么说完了,好像又觉得不好,“哪怕大年初二再回去,给你姥姥拜年去。”
意思就是想叫在家过个年。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承这话,她得顾虑苏家的感受。这边她还没说呢,林东来就说了,“这得看天气,要是天气好,上山下山都容易……那想怎么着都行。要是落点雪,山上就不好走,那倒不如叫她老实呆着,省的跟着操心……”
这就有了推脱的说辞。
老太太点头:“也是!”然后叮嘱桐桐,“在家呆着就乖乖的,别满山去跑去。这冰天雪地的,多危险呀。别仗着熟悉地方……知道没?”
好!知道呢。
各种的年货拉了半车,林东来将闺女给送到了镇子上。走之前给苏宝凤打电话了,苏宝凤还是没有亲自来接,林东来也只笑笑,知道她是不会来的,只把孩子交给苏宝山,“……叫她玩吧,作业在家都写完了的……考试成绩出来我去拿,回头给你姐打电话……要是孩子想回家了,就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苏宝山点头应着,但对那些东西:“不能要了……”
“拿着吧,都不是我花钱买的。顶多就是我捎带来的……”林东来就说,“是桐桐买的。她在报纸杂志上投稿,稿费还不少……”
就是总结的那些个各科知识点,然后编成顺口溜,早就寄出去了,结果学期底的时候才有了回复,钱不多,一千来块钱吧。但两家的年货都是孩子的钱买的,“只管拿着。”
苏宝山不信,看桐桐确认。
林雨桐指了指包:“杂志在包里放着呢,回去给我妈看看您不就知道了。”
那行吧!
卸下来吧。
东西卸在猪肉摊子上,今儿还是那个姑娘,忙活的很呢。苏宝山说放一下东西,人家可热情了。见了林东来还叫姑父,硬是兜了几个猪蹄猪尾巴给林东来塞。
这姑父当的不清不楚的,林东来又摸出一百块钱来,“拿着吧……长辈给的压岁钱……”
然后真不敢呆了,上车就走。
林雨桐逗的就笑,跟林东来摆摆手:“到家了打个电话报平安。”
知道了!
这么些东西也运不到山上去,苏宝山得去邮局给苏宝凤打电话,叫苏宝凤打发苏南下山来接才行。打了电话,他带着外甥女逛街,镇上就半条街道,街道还是老街道。不过是年跟前了,都要置办年货,街上做小生意的多了起来而已。
林雨桐见苏宝山在看对联,就笑道:“不是婚事在年前嘛,咱家一副对子都不够。要不买笔买纸,咱们回家去自己写呗。”
那能成嘛。
能成!
本娘娘字是卖不出四爷的价的,但是写副对联自己挂还是成的。
逛了两小时,苏北和苏宝根都下山来了:“不是说不拿人家的东西吗?这好些个的……”
林雨桐留苏宝山给他们解释,自己拿了擦脸油,还取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这个羽绒服是最大的码,穿上挺显瘦的,她把这个给应了苏家亲事的姑娘,她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反正是把心意送到了。
那姑娘不好意思:“你看……肉也卖完了……我都没啥给你拿的……要不,这个猪板油给你拿去……”
闺女的爹就脸红,“胡说,明儿给送半片子猪肉去……”
“不用!”林雨桐忙道,“大叔,您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常来常往了,这猪油我觉得好,做糕点离不了这个……怪稀罕的……”
然后带回去的东西又有好大一块猪油。
山上的人过年其实不咋缺猪肉吃的,这会子还没到村里,就听到惨烈的嚎叫声,这是各家各户杀猪呢。
苏家不管是苏姥姥这边,还是苏宝根家,都是养着猪的。
“咱家的猪是要留着办喜事的时候杀呀?”林雨桐就问。
“明儿就杀,也不能缺了你一顿杀猪饭。”苏宝根说着就笑,“馋了一年了,就盼着这一天了。”
是!各家养的猪都跟山上的野猪似得,半散养的,出栏慢,但是没用饲料,是挺好吃的。
快到家了,远远的看见站在村口的人影,林雨桐就朝上跑,苏宝凤站在风口等着呢。
本以为回苏家,可实际上没有,东西直接被带到了学校,学校门口的门房,苏宝凤将门给推开了,不敢正在里面看电视,黑白的电视十四寸大,他搬着板凳坐在炉子边上,一边烤火一边看电视。见林雨桐回来了,惊喜了一下:“姐!”一下子给蹦起来了。
林雨桐把兜里的巧克力都塞给他:“还有不少东西,等会给你拿。”
他坐在那吃,拉着林雨桐去烤火。
这个门房不大,小小的,靠着最里面,是一铺炕,炕四四方方的,也就是两米半见方的样子,上面铺着被窝,伸手摸了摸,热乎的。炕上靠里面还放着大门箱子,箱子里应该是放衣服的,箱子上面是放着电视,还有镜子梳子之类的东西。
再就是两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板凳,一个炕桌。
两张桌子,一张放在窗台下面,配着一把修补痕迹明显的椅子,桌上铺着碎花布,上面很整齐的放着卷子作业本书本墨水和笔筒之类的东西,另一张放在挨着炕靠着墙的一角落,上面铺着塑料布,桌子上放着几个碗,几个碟子,油盐酱醋之类的瓶子,桌子下面有竹筐,面袋子米袋子,还有白菜萝卜土豆大葱的,就那么放着。
屋子当中是炉子,朝外通着烟囱,烧的是蜂窝煤,许是房间小,屋里倒是不冷。
不过,怎么住到门房了?看这样子,住了有段时间了吧。
林雨桐面色一变,“您跟卢……”
“挺好的。”苏宝凤就笑,“别多想,这也没什么瞒你的。是小勇要定亲的,定的是柳叶那姑娘。我对这亲事没啥意见……不过人家说要盖砖瓦房……”她说着就笑了一下,“你上次给妈那两千块钱,妈拿去给小勇盖新房了。”
啊?
啊!
林雨桐笑了一下,“给您的,那就是给这个家的,这个家里用钱,怎么用都行。还分什么给谁用……”
苏宝凤点头:“……在外面,不管谁问起来,都得这么说。”
两千块钱,是一笔大钱。就是得用的人尽皆知!
林雨桐看看这简陋的环境,掏了五百块钱塞过去:“您拿着……”
苏宝凤这次不要了,“工资没欠我的,年底的时候都给我发了。虽然不多,可这一学期也给了我八百了。如今也正式转正了,以后每月都有三百多,在村子里,我跟不敢,怎么用都是够的。”
自己过了明路赚的钱都买成东西了,这五百还是林东来给的。
苏宝凤不用,林雨桐就先装上了:“可盖房就盖房,也不用住到这里吧。”
苏宝凤还没说话呢,不敢一边吃巧克力,一边眼圈就红了:“给我哥盖房子,我哥他姥姥家,他舅他舅妈,他大姨,他姨妈,亲戚都来了。还都是来帮忙的,住在家里就不走了。男一间女一间,他姥姥还骂咱妈了……大舅妈跟他姥姥和舅妈干了一仗,妈就带着我住到学校了……”
林雨桐有点含糊起来了:“小勇哥的外家?”记忆里这家人住在更山里的地方,往年也都接济一些,可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原配的娘家各种的亲戚,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叫苏宝凤跟这些人住一起,伺候这些人吃喝,还得受他们的话,凭啥呀!
不敢就说:“我爸说,给我哥盖房说亲,他这边拿了主意,万一不好,怕娘舅家那边来闹。倒不如早早的就叫我哥的外家来看看,说是娘舅比天大,要是我哥的外家愿意,那这啥事都好办。然后那边就来人了,来了说只见了柳叶姐一面也看不出好歹……又说帮忙起地基,这都住了快一个月了……”
所以,寒冬腊月的,你们搬出来在这门房住了快一个月了?
苏宝凤便道:“钱就那么些,那几家子在这边住着,吃吃喝喝的,不要钱呀?我估摸着,那两千块,啥正事还没办呢,就把五六百给花了……你卢叔那人性子倔,这些道理我都跟他说了,我说我当这个恶人,我把人给撵出去,结果他说不成,说人家不能住那么长时间,都是小勇的至亲,住个三五天的事,好茶好饭招待几天,人家肯定就走了。他拿那家人当苏家人呢。以为你姥姥你舅舅们怎么对你,那边就能怎么对小勇。这次,褶子了吧!非得吃亏才能长记性!”她不是很想说这些糟心事,只一边看闺女带回来的东西,一边道,“你妈也不是吃亏的性子,那两千足够把小勇的婚事给办下来,到时候结婚的时候,我就不拿了,要是还不够,他打哪损失的,他自己找补去。我手里的钱……年后我想在镇子上买个院子,现在,只要不买街面上的院子,巷子里那种农家小院,我打听了,才一千一二。”
原先她不知道镇上的院子这么便宜,也没那两千块钱做打算,后来,她都打算用那两千再加上这个学期的工资,两千七八,在镇子上的街面上,买个小院子。镇子上的门面房,那也是门面房呀。小勇会木匠活,在自家做点家具,修修农具,在镇子上也能过的不差。以后那院子直接给小勇都行,小两口经营去呗。可这柳垂的媳妇、柳叶的妈,这女人是短见又自私,不想叫闺女去镇上,怕没人照顾她,怕家里的重活没人干。所以,这给闺女找对象,人家就只在村里找。村里就这么点人口,年纪合适,长相合适,家庭条件合适的,也就那么三两个。之前看上苏南,大嫂不乐意。后来看上另一家的小伙子,可提出盖房的条件那边没办法答应。最后才找到小勇,小勇那孩子实心眼,就看上柳叶了,除了她谁都不乐意。家里又正好有这二千块,她的意思盖房子没意思,不如在镇子上。可柳垂媳妇不乐意,这事就作罢了。卢大头说婚姻大事,得叫孩子满意,得叫孩子的亲妈在那头能瞑目,得叫孩子的亲娘舅满意……那他就去满意去。
林雨桐听的别扭极了,在不敢面前,两人打住了话题。说起了带回来的这些东西都给谁什么之类,分派嘛。
正说着话呢,大舅妈来了,“快开门……赶紧的……”
端了一砂锅毛血旺进来。
“老张家今儿杀猪,我去接猪血了,桐桐爱吃,我给端来了……”说着话,就直接放在了炉子上,能一直热乎。林雨桐叫了舅妈,就去抓筷子,坐在板凳上吃起来。不敢是不吃这个的,他不吃辣。
舅妈就逗桐桐:“今晚是过你姥姥那边去,还是在这边跟你妈睡?”
“跟我妈睡。”才应了一声,电话就响了,办公室的方向,出了门二十米远之外而已。
苏宝凤就催桐桐:“是你爸吧,大概是安全到了。”
还真是,“安全到了,跟你妈说别担心。”
“哦!”林雨桐看看表,“那您抓紧吃饭吧,吃了饭再出去忙。”
“好!”林东来说着就问:“你今儿晌午吃什么?”嘴里吸溜吸溜的。
“我舅妈给送了毛血旺,正吃着呢。”林雨桐说着就朝窗外看,苏姥姥不知道端着啥过来了,“我姥也送东西来了……”
嗯?
桐桐不可能去卢家,卢家也不能有学校电话的分机。也就是说:“你跟你妈在学校住?”
“嗯!”林雨桐把话往回兜,“门房有炕有炉子,不冷。”
才怪!
挂了电话回到前面,苏姥姥正在里面说话:“……这猪皮冻分一半给大头那边,到底是一家人,你生气可也不能不管那边……再者,就不信那小勇的外家还能在这边过年?所以啊,大过年的,别闹脾气。那边一走,你就回去。这事从你这里想,那是钻到牛角尖那也是想不通的。可要是站在大头的立场上想,孩子没妈了,这婚事叫娘舅来商量,本就是应该的。他一是为了小勇,二呢,也是怕人家戳他的脊梁骨,觉得他娶了后老婆生了孩子,就亏待了小勇。三嘛,也想叫大家都知道,你这个后妈当的不错。你要是这么想,是不是心里就能过得去了。再要不然,你就想,将来要是林家给桐桐找了对象,他林家要是不找咱们家提前说一声,咱们家能应吗?这是一个道理,你不能一个道理只朝着自己想。”
大舅妈却不认同,接话就道:“他商量让他商量去呗,没叫他不跟人家孩子的亲娘舅商量。但这娶儿媳妇,凭啥把咱宝凤当外人呀?哦!拿钱的时候知道钱进了家门,那就是一家子的。给谁用都是应该应份的。那这决定儿媳妇,决定盖房还是买房的时候,咋就不把宝凤当自家人呢?宝凤的话他们听了吗?但凡用心听一句,他卢大头就不能干这么蠢的事。今儿我出去接猪血的时候,还听人家说了。小勇的姥姥和舅妈,围着猪圈转悠了。这猪不杀,不分他们大半回去,你以为人家就不会留在卢家过年了?这人要是不要脸了,任谁都没法子。这事……他卢大头跟宝凤说了吗?那猪不是宝凤喂的,猪草不是不敢帮着打回来的?”
苏宝凤的表情就有些隐忍,但还是道:“不会……之前我跟大头说好了,杀一头留一头。年前杀大点的,自家留上四五斤猪肉包饺子,把猪下水留下,这年也就过了。剩下的分两半,一半给宝山结婚做席面用。另一半给桐桐带回去,咱山里的猪肉城里人稀罕,不说给不给林家,关键是萧校长那边,得走礼,还有孩子的各门课的老师,给老师拜年去,拿点这个,是咱的心意……”小的那头自家盖房子的时候杀……
林雨桐掀了帘子进去:“我带不带都行,去了另外买也行。”
不另外买也不行了,第二天一早,卢家那边杀猪了,猪都被刀子捅进去了,不敢才跑回来说的,说是那边正架着大锅做杀猪菜呢。
苏宝凤直揉额头,摆摆手说不敢:“行了,你也别去,你爸爱怎么着怎么着,爱给谁给谁去……”想想也是可笑,一头猪而已,为这个过去大吵一架,不像样!
林雨桐揉了揉不敢的头,“咱以后是干大事的人,这些小事上别计较。”
可我想吃肉!
不敢‘哇’的一声给哭出来了。
还是苏南拎了一扇子排骨过来哄他:“这不是肉嘛,都是你的,可劲的吃。瞧这点出息!”
苏宝凤接过来去拾掇,“今儿吃排骨炖山药蛋,再为口吃的没出息的掉眼泪,小心你屁股。”
林雨桐把零食袋子塞过去,“牛肉干,吃去吧。以后姐一周给你寄一次。”又哄他拿红纸裁对联,在家写对联。
苏宝凤奇怪:“这还练毛笔字了?”
“哦!跟着隔壁的同学练的……”她把这事推到四爷身上。
可苏宝凤却觉得写的真好,“瞧着比往年买的对联上的字都好。”
这话倒是叫苏南动心了,“那咱咋不卖呢?”
啊?
苏南凑到桐桐边上,“能写不?还能写多少?你在家写,哥出去卖去,成吗?”
成啊!
于是,连苏宝凤也只当没有那糟心事,在家给孩子裁纸,那边苏南叫了苏北过来,两人得把字都认全了,读给买家听。没人在乎字有多话,只看这意思吉祥不吉祥。
不需要写深奥的,越是直白越好。
另外再送‘福’,送‘出入平安’‘六畜兴旺’这些,还别说,卖的还挺好。卖不完的,就去镇子周边的村子走街串巷的去叫卖。不舍得花钱的,可以拿东西换呀,什么麦麸,豆饼这些的,都行。人不能吃,猪还不能吃吗?
因为年前几个孩子干的这个营生,苏家人挺乐呵的。挣多少钱先不说,至少孩子们都想着挣钱了。
腊月二十八是苏宝山的婚礼,提前三天,家里就进进出出的人忙活了。
林雨桐在村里属于没有朋友的那种孩子,因为她出身比较异类嘛。而且,大部分人她都认识,但都没说过话,这也替林雨桐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只坐在热炕上,跟不敢玩就行了。要说无聊那倒也不至于,满耳朵都是八卦事嘛。
在苏家,多半都是说卢大头那边的事的,说这小勇的外家人大部分都回去了,只小勇的姥姥还在这边住着呢。住着苏宝凤和卢大头的屋子,卢大头跟小勇一块住去了。
“那老太太厉害……一说叫走,她就哭她短命的闺女……卢大头那人嘴笨,哪里招架的住?况且,人家说了,这外孙的婚事,她得亲手操持,说是怕有人糊弄事……你说这糊弄事是说谁呢?还不是说宝凤呢!说起来,宝凤也不容易。嫁过去的时候小勇有十岁没?可不正是不敢的年纪。咱都是门挨门住着呢,啥时候听见宝凤跟小勇大声过的话?那是大气都不哈一下!是短了孩子吃了还是短了孩子喝了……那时候咋不见当姥姥的心疼外孙给外孙接过去呢?卢大头把他们当个人,可人家却不干人事……”
说着,就有人劝苏宝凤:“你这次就对着呢!就得住出来,好好治一治卢大头那毛病。”
苏宝凤摆手:“无所谓,他姥姥爱住就住去呗。横竖那是她外孙的家,跟咱也不相干!”
“谁说的,出了两千块的是你!”就有人抱打不平,“哦!钱咱拿了,房子是他儿子的?凭啥?”
不敢扯着林雨桐的袖子就小声道:“姐,我跟妈是不是没家了?我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没有!”林雨桐摸他脑袋,“你爸不是忙吗?”
“忙……咋就不能问问我看看我……就不能杀了猪了,给我送点肉呀……”不敢看林雨桐,“我爸喜欢我哥……姐,你不会跟我抢妈吧……”
家里突然多了很多外人,父亲的态度叫孩子的不理解,于是,这么大点的孩子,一下子就失去安全感了。
林雨桐就叫他到跟前,低声道:“我要你们呀。我挣钱,在京市给咱买大房子,把你和妈都接去……好不好?”
“就咱三个我就去。”不敢搅动着衣角,这么说。
林雨桐一愣,这么大点的孩子,其实啥都明白了。她特别笃定的道:“当然了,就只有咱们三个,除了咱们三个,还能有谁呀?”
这孩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什么时候?”
“快了!等你上中学的时候。”林雨桐就道,“到时候也到城里去念书,找那种住在学校跟前的房子……成吗?”
成!
一瞬间,他眼里的阴霾就散了,重新变的没心没肺起来。
回来都快一周了,直到苏宝山结婚的前一晚,林雨桐才见到了卢大头。
“桐桐回来了?”卢大头蹲在炉子边上,“回来就好,陪陪你妈。”
林雨桐知道人家有话说,她就要起身出去。苏宝凤不让,“外面多冷,瞎跑什么?”她解释,“不是大事!你卢叔是来商量明儿给你小舅这个礼金该拿多少的。”
卢大头点头:“对!就这事,桐桐坐着吧。”然后跟苏宝凤道,“你看一百成不成?”
“之前不是说了,一百行,毕竟咱们要办小勇的婚事,钱上也紧。但这半扇子猪肉得加上……办席面得用,我早跟我爸妈说了……你这样,今晚你就把肉送过去……”
卢大头麻爪了:“肉……那个……小勇外家怪可怜的,过年也没钱置办,肉给他们分了……”
“哦!”苏宝凤脸上的表情冷了,“这过年,富有富的过法,穷有穷的过法。两斤肉包顿饺子是过年,二十斤肉吃到正月底也是过年……可结婚不一样,是正事!哪家办事之前,不是把肉提前都给订好的……你这说没了,明儿的席面怎么办呢?”
幸而自己提前知道了消息,幸而苏家有一门杀猪的亲家,要不然明儿真就丢人丢到家了!
如今是什么意思呢?你前面那个老婆的娘家是娘家,我娘家就不是娘家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的晚了。因为昨晚上包的书皮被老师否决了,叫我重新包。也不是包的不好,是上面的封面没写好。人家嫌弃写的不醒目,说横着写科目,竖着写班级,下来是横着写姓名……我的格式不对,但她并没有提前告知大家该是什么格式。而且,我是越来越不明白,这书皮不就是为了保护书的吗?不叫用塑料的可以说是为了健康,不叫用花花绿绿的纸是为了整齐统一,可这什么地方写名字,横着还是竖着也得规定……为毛?
130、欢喜人家(18)三合一
欢喜人家(18)
卢大头吭哧了半天, 这才道:“要不然……现在叫人……把那头小的杀了?”
明儿都要结婚了, 农村的婚事,前一天晚上,厨子都在家呆着呢。肉也是晚上煮好, 明儿很多汤菜还等着用高汤呢。肉也都是成品, 或是凉拌, 或是炒,上菜会快。用的蒸碗和丸子,今晚上也是要一道出锅的。这是今儿晚上那边帮忙的人多, 桐桐又刚回来, 家里男男女女进进出出的, 孩子呆的不自在。要不然,苏宝凤都不该回来的。
这村子是苏家村,大部分都是苏家本家的人, 帮忙的本家多,人家能说你要带孩子先回去,但你这亲弟弟结婚, 你自己陪孩子……男人呢?
按说,早几日卢大头你就该去苏家帮忙了。便是那几天你没空, 但结婚的前一天了,你这当姐夫的是不是得在呀。
行!帮忙你顾不上, 但你要真心觉得没给林家的猪肉了,你不声不响的提前杀了那头小的也算你的心意,可如今事到跟前了想起现杀猪了?来得及吗?
卢大头看苏宝凤的表情, 也知道她是动了真怒了,于是又道:“要不……我现在去想办法买肉去……杀猪的……也就是这个点开始杀猪的……”
一来一回,还不是一样得四五个小时,一样来不及。
卢大头不安起来,“……村里杀猪的人多,咱去挨家挨户的敲门,买现成的……”
那不是闹的全村都知道这丢人的事。苏家为啥没用提前找苏宝根的亲家去买,也不在村里买呢,不就是……嫌丢人嘛。
卢大头一下子面红耳赤起来:“我没想那么多……是这,咱们这礼金多给……三百行不行?”
苏宝凤看着冒着蒸汽的水壶,紧跟着就道:“三百也行,但是……礼金还是一百,你现在过去,给爸塞两百。这一百是上礼簿的,那两百不上,只算是私下给的!就说是顶了买猪肉的钱。”
这礼都是有讲究的,你把三百写在礼簿上,这马上小勇就结婚了,卢家不是还得把这三百还回来吗?所以,这钱就是转了一圈,图了个面子上好看。咱不说面子的事,咱来实在的。帐上不写那么些,将来小勇结婚,苏家想给一百就一百,想给三百就给三百,但咱自己,得把这个事情先做大方了。
卢大头这次没犹豫:“成!我这就去。你……你……你跟孩子先歇着吧。”
说着话,人就出去了。
苏宝凤听见人走远了,才从兜里摸出钱来,抽出两百给不敢:“把这钱压在外面窗台的砖块下头。”
哦!
不敢麻溜的去了。
林雨桐却不解:“卢叔拿不出钱来?”
“你卢叔太老实了,他以为现在那个家,还是原先的家。钱放那没人动,小勇不藏私心,不敢也从不拿。他不动我不动,就没人动。小勇他姥姥……那老太太……奸猾着呢……家里里里外外的,就没有她摸不到的地方……”
跑到女婿家给再婚的女婿当家?
厉害!
林雨桐听见不敢跑外面,大概是撒尿去了,趁着这孩子不在,她就说了一句,“实在不顺心就别过了。过日子,图的就是一舒服顺心……若是不能,何必委屈自己?”
苏宝凤没言语,却说林雨桐:“成一个家不容易,婚姻没那么简单。凡事多给对方一个机会,许是就还能走呢!”
也许吧!
卢大头确实是没拿钱出来,也没敢进来,只蹲在外面抽烟,然后不时的咳嗽一声。这是告诉里面的人,他又回来了。
苏宝凤没开灯,更没有起身,只对外面道:“窗台上押着钱呢,你先用这个。”
果然窗台上就响了几声响动,应该是拿着钱走了。
这一晚上,睡的不安稳。苏宝凤辗转反侧的,林雨桐也没怎么睡踏实。第二天不到五点就起床了,连不敢也叫起来,“你小舅结婚,赶紧的……”早起得去帮忙呀。
林雨桐也没啥可干的,她也不上新房去。
人家去新房的都讲究个全乎人。林雨桐这种的,先是没爸,再是没妈,属于那种缺憾型的,就不去凑了。
别人忙来忙去,许是没注意到这些。但是苏宝凤再忙,闺女现在在身边也不呆几天,她自然就关注的多些,也就瞧见了。这么一看,心里怪难受的。
林雨桐呢,正寻思着,这是不是也得把礼金给上了。包里还有五百,就这些钱了。如今再给苏家钱,苏家不肯再要了。但这办了婚事一花销,说实话,来年开春还是没有地里投资的钱。如今,也就只能用这种法子贴补点了。
账房的人也都是村里的人,一见这么大的孩子拿出这么些钱来,就都有点不敢收:“……你爸知道不?跟你爸得商量……”
“我自己挣的钱,谁都不用说。我小舅结婚,我拿这点不应该呀!”只能这么说。
小姑娘这话说的……行吧!
人家就问:“写谁的名呀?”
“肯定写我呀!”
虽然写的是林雨桐的名,但这边她一走,那些人还是低声道:“要说这林东来也够意思,这钱哗哗的往苏家进。虽说养个孩子不容易,但这钱……给的我着实是不少了。别的不说,宝山这媳妇,苏南的媳妇,还有小勇的媳妇……要是没有他给的钱……能说成不?”
“那也不是林东来……苏家的人说了,是桐桐那孩子挣的……”
“这话你也信……他家的娃娃就那么能干?反正我不信……”
“说是当导游可挣钱了!”
“那不是还听说林东来是开导游公司的……还不是亲闺女去赚老子的钱……那可不得好赚嘛!林东来又不傻,不知道那钱给孩子……孩子是往苏家送呢……说到底,还是借着娃的手往这边送钱……”
边上就有更八卦的:“要我说,宝凤嫁给大头,这步棋走错了……人家现在离了他卢大头,去城里那过的也是好日子……林东来这小子,还别说,挺有情义的,就是两人结不了夫妻,你看着吧,也能把宝凤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卢大头站在礼房的外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外面谁喊了一嗓子,“大头,赶紧的,都还等着你呢,不是上礼金去吗?咋不进去?”
里面的人卡壳了,彼此尴尬的看一眼,装作很忙的样子。
卢大头进去了,上了一百块钱,但总觉得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这种感觉特别不舒服,他一声不坑的从里面出来,然后一整天都在后院忙活着烧热水,这上席面用的餐具都是借来的,也没那么些个……还不都是用着洗着,这大冷天的,最少不了的就是热水。
洗这些碟子的都是个村上的大老娘们,这些人的手不闲着,最更不闲着,咕咕唧唧的最爱说各家的闲杂事。
这个说你看宝凤家这大丫头,到底是去了城里了,就是不一样了。以前晒的黑的,知道长的不差,但到底土里土气的,你们现在看看人家……城里来的大小姐。她爸那是车接车送的,可是享福嘞。
那个说,也就这两年,等她爸那边一结婚,你再看去……有后娘就有了后爹,这后娘对孩子那可是当眼中钉肉中刺的……
这可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卢大头心里老是不得劲,心里就越别扭,宝凤那么一识大体的人,在小勇的婚事上是不怎么上心的。
那边说完就撂开手了,又说林东来长的多体面,显得多年轻云云。而卢大头把这话搁在心里头,还真觉得,等忙完这段了,得跟宝凤好好说叨说叨这个事。
新媳妇娶进门,林雨桐第一次见这个小舅妈,人看起来挺利索的,见人也大大方方的,喜宴散了,很多东西要收拾,这新媳妇也没啥矜持的,就出来帮着拾掇了。瞧着吧……挺顺眼的。
但没机会多接触,苏宝凤和苏家都不留林雨桐在家过年,“今晚我给你爸打个电话,叫他明儿过来接你。回去好好过年,过完年要是想回来,再回来也行。”
走也不是不能走,但这次走,林雨桐真放不心苏宝凤。
晚上娘俩躺下了,林雨桐见不敢睡着了,才挨着苏宝凤道:“……这个学期,我出的那个题,老师帮着汇总成册,过年前后就出版了。这费用还不少……我想,要是拿到钱了,我就先买套房子,就放在您的名下……有这个房子,再找我姑父想想办法,看是不是有什么途径能帮着落户,你的户口过去了,不敢的户口就能跟着过去……在京市有户口,以后上学考学,对不敢都有好处……其实还有两件事也要跟你说的,只是这一次……我怕说出来,你跟我卢叔的关系更不好处了……”
“别管我们的关系好不好……你有什么话都要说……我是你妈,总是顾着你的。”
卢大头刚到,本来是找苏宝凤谈谈的,结果刚到窗台底下,就听到这么一句。他一下子就站住了。
外面风大,林雨桐还真没听见外面有人,就只道:“两件事……第一,是我小舅,我爸跟几个朋友弄了个搬家公司,他这不是有旅游公司吗?那边他不想管,但钱投进去了。我爸的意思,是叫我问问你,说想叫我小舅过去……挣的也是辛苦钱,但肯定比在家种庄稼挣的多。就是我那小舅妈跟着去,也行的,只要不怕辛苦。我爸那些朋友,也都是两口子一块干。人家搬家,家里肯定都没打扫……所以,男的搬家,女的负责打扫干净,人家出的钱更多。年前他们都开始动了,说是挣的多的时候一天两口子能拿两三百呢。城里要是现在租单间,也没那么贵……”
苏宝凤明白这意思了,“你爸拿你爸的红利钱,你舅挣你舅的辛苦钱。不过是他给你舅找了个放心的挣钱地方……也是怕……公司里没自己人看着,将来真有个什么问题,他不知道……”
就是这个意思。
林雨桐点头,有自己在中间做媒介,苏宝山和林东来的这个纽带就算是挂着呢。过了年才九五年,这个时候出门做工,确实没那么容易。很多人是没有老乡在外面接应都不敢出远门的。
苏宝凤点头:“这是好事……也没什么要避讳的。你舅又不是白拿你爸的钱,互利的事为什不干?行!过完年我就跟你小舅商量,定下来我给你打电话……”说着就问闺女,“这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呢?”
林雨桐就道:“我们住的不远的那一片,拆迁了,要盖一个菜市场。现在才动工,不过最多也就是一年,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就该建好了。里面的铺面现在就开始往出卖,往外出租了。我大舅给我表哥说的那个媳妇,不是家里是卖猪肉的吗?人家家里是有家底的。要不,您跟我大舅说一声,人家那边说不定想去买呢……卖肉的就是那种格子肉铺,铺位不大,价格也不高……”
“叫你表哥跟着卖肉去?”苏宝凤就皱眉,“跟着他老丈人……成吗?”
林雨桐就道:“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可这回再吃咱们山上的猪肉,确实是好吃。你想啊,叫表哥在外面熟悉熟悉这一行,我大舅我姥姥他们在家难道不能养这种猪呀。这漫山遍野的,哪里不能养猪了……”
所以,这父女两为这个家也是操碎心了。直接给钱不合适,就想着法子叫家里过的好点。给自己弄了这么一个公办的教师资格。给宝山找了那么一个活,给大哥那边也没看着不管,而是直接拉拔了侄儿一把。
苏宝凤翻身拍了拍闺女:“打回来就想跟我说这个吧?”
“这不是……看你跟卢叔闹的都住学校了,这才一直没说。”林雨桐就道,“这事咱自己知道,其实你跟我爸也没啥,但别人不知道呀,您是不在乎说什么的……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似得,能不受闲言碎语的影响。我知道,你有不敢,你得顾着不敢……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年能找到好对象的,可是为了我留在了村里……如今,外面的世道再好,你有不敢,你就不会拆了不敢的家,我都明白……但是啊,人这一辈子的机遇就这一次,错过的就不会再有了……”
就跟现在京市的房子铺子一样,价格真不高,贷款借钱入手,有上一房一铺子,那行了,这辈子吃喝不愁了。可再过几年试试,苏家靠种地想在那地界买个落脚之地,也就只能在梦里梦一梦了。
从大环境上来说,绝对不能再往后拖了。
可从苏宝凤和卢大头现在的关系上来说,这个时候又提了这个事,真不是很恰当的。
林雨桐很清楚,只怕苏家人先后去京市,苏家村的流言蜚语会更难听。
“这个不急,你叫我想两天……”苏宝凤就说,“回头我跟你卢叔先商量商量,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我……我不答应。”
在桐桐腊月二十九起身回林家之后,卢大头来接苏宝凤和不敢回家过年,苏宝凤就先说起这个事,结果卢大头一口否决了,“……生在哪就是哪……老想着够不着的东西,结果谁落到好了?你怎么还不吸取教训……”
苏宝凤愣了一下,开始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可紧跟着她面色大变,“你这是说我呢?”说自己当年跟林东来,是看上林东来是城里人。自己找对象找城里人,就是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结果凤凰没做成,成了落汤鸡,人人可耻笑,人人可轻慢。是说自己不该不吸取这事上的教训,还想着跟当年一样往上攀……“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也不是!但那时候娶她的时候也有人劝,说宝凤这种女人,一般男人压服不住。他却觉得都吃了一次教训了,肯定学乖了。学乖了就会好好过日子,这些年,这日子不也过来了吗?咋到了现在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就过不成了呢?
卢大头蹲在墙角低着头,“……咱过了这么些年不也好好的。在村里也有吃有喝的……踏踏实实的……我觉得挺好……跑到外面去,一个人也不认识,还不是得求那谁去……那人家还不得笑话死咱们……小勇都要结婚了,桐桐的年纪放在村里要是不上学,也该找婆家,要不了两年都该当爷爷奶奶的人了……你穷折腾啥嘛!”
苏宝凤忍着脾气:“怕别人笑话,咱们也走都行。你要是不愿意走,我在村里的小学呆着,工资是一样的……这都行!但这是个机会,我哥我弟弟我侄儿,他们在外面站住脚了。将来不管是小勇还是不敢都有了投奔的地方……”
“小勇有舅家呢。”卢大头闷声闷气的点烟,“他舅家穷,但好歹有骨气!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饭!”
苏宝凤就冷笑:“行!到现在了,还是觉得小勇的姥姥家好。他姥姥家好,他长这么大,穿过他姥姥家给做的一针一线没?你回去看看……小勇脚上的鞋,哪一双不是我妈给做的?卢大头,你倔我可以忍,你轴有想不通的我可以等,但是……说这些丧了良心的话……我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先回吧,叫自己冷静几天!”
“你不回家过年了?”卢大头一张脸憋的青紫,“谁家婆娘大过年的不回家?”
那还是我家吗?
卢大头见苏宝凤坐在那里没动,起身快步的走了,走的时候将门甩房梁上的灰扑簌簌的往下落。
回去之后,他老丈母娘从厨房探出头来,朝卢大头身后看了看就撇嘴,却问道:“没回来呀?”
卢大头没有应声。
这老太太就道:“还要好好哄呢……现在这女人动不动就离婚……她可不是啥本分的人,要不是做姑娘的时候能干下那丢人的事……”
卢大头脚步一顿,“她不会离婚……有不敢呢……为了娃儿,她也不会离婚……”
苏宝凤自己也失笑,卢大头是因为看明白了自己对孩子的态度,所以才觉得拿捏住了自己。
她觉得她之前犯了个可笑的错误,她总想着叫卢大头吃点教训……可卢大头未尝不是想着反正有不敢呢,仗着这一点来一点点的试探自己的态度。
是!小勇大了,小勇要成家,得先顾着小勇。不敢小,再缓上一些时候也行。所以,他请了小勇的舅家来,哪里是不知道会吃亏,分明是这段时间因为林东来的事他心里犯嘀咕,借着人家的手仗着不敢自己不会离婚反过来拿捏自己了!
拿捏吗?她摇摇头,看着不敢睡下,起身去了办公室,给一个号码打了电话:“……我找齐镇|长……”
齐镇|长是学期末去镇上开表彰会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副镇长,她是个女干部,年纪得在四十往上,是个军转女干部,特别干练。她当初也不知道人家是干啥的,两人谈的比较投契,谁知道临走的时候,人家留了电话,问她有没有意向换个工作环境。
她当时哪里敢想,更要顾忌家里的。只客气的说要回家商量,也没有回复。
可是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了。
那边哈哈便笑:“这才对嘛……你才多大年纪?往前的路还很长。你安心等着,等过完年上班了,借调的手续就下来了……”
暂时作为借调的身份去镇政|府工作。也是机缘巧,镇上两女干部都下海了,齐镇长连个起草文件的女性工作人员都找不到。
所以,她才有了这样一个机会。
挂了电话,她知道她现在有两个短板,第一,入d。第二,学历。
第一个好办,村支书就是自家族叔,村上先批准了调过去的话瞧着也好看。
第二是学历,正儿八经的学校已经不成了,夜校……也不是那两年了!唯一能走的路就是自考!可是自考……自己行吗?都这个岁数了!
随即一个声音道:这个岁数怎么了?这个岁数才算是慢慢活明白了,也该活明白了。
她手搭在电话上,还是拨了过去。
“妈,我才进门,安全到了。”林雨桐的手套还都没摘呢,“路上挺顺利的。”
“那就好……”苏宝凤咬牙道,“还有件事,你给妈参详参详。”
嗯!您说。
她以为是跟卢大头的事呢。
谁知道苏宝凤问说:“要是妈去镇政|府上班,以后也想留在机关单位……你说这要是自考,该考个啥专业?”
啊?
“您这肚子可真能搁事!”几天了一点口风都不露,林雨桐沉吟,“这么着,晚上我给您回过去,现在都有些什么专业我也不是很了解……实在不行,我就问问萧校长去,请他参谋。”
好!
挂了电话,苏宝凤只觉得捆在身上的绳索松动了:人就这一辈子,女人的世界也不是只有男人的。我有儿有女,孩子的爸爸对孩子好,怎么都好说。要是不好,那就滚蛋。这也不光是说卢大头,便是林东来又如何。人是最善变的动物,今儿他的承诺都是真的,可谁知明天会不会再变。所以,这世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与其指望别人,倒不如自己做一棵大树,只要孩子想靠,她总在就好。
那边林东来听了一鳞半爪,他不由的先‘哎呀’一声,“你妈现在是越来越能耐了?这么大的事愣是不言不语的……你歇着,我找萧校长去……还得找一个好考的吧,你说这岁数了,她咋这么能折腾呢。”
“好考的?”萧泽挠头,这个……没基础的,哪门都不好考,“以她的情况,当然是选文科了。”文科的专业里,“就选汉语言文学……”这个翻开书就能看懂,花点时间就能记住。书看几遍,然后把习题都做一遍,出题一般出不了这个范围。要不然其他专业里,你还得熟悉那些陌生的词汇,更生涩了。
林雨桐拉着四爷一块去书店,看了一圈,比较而言,也是觉得中文这个专业比较适合苏宝凤现在的状况。她是要考文凭的,至于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慢慢学吧。
将自考所有的专业书都买齐了,把考试的时间报名的时间都打听好,这才写了信,连书一块给寄出去。
这东西一寄出去,林雨桐就跟四爷道:“苏宝凤跟卢大头过不下去了。”
但这事不能跟林家说,要不然,林家该多想了。
人就是那样,求而不得是遗憾,可这才半年苏宝凤就离婚,哪怕主观上不是林东来的问题,在林家人看来也会当做是苏宝凤奔着林东来来的。这不是说林家人怎么怎么样了,而是会那么想,实在是人之常情。
误会……还是少点好吧。
因此,林爷爷林奶奶只以为苏宝凤上进,越发觉得林雨桐像她妈,倒是没别的想法。
可林东来对苏宝凤是了解的,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敏|感的意识到,她那边可能出事了。坐在沙发上,看着放在茶几上的电话,一眼又一眼,他想打电话去问问,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手放在电话上了,还是收回来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她如今都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做出了选择,那就是落棋无悔……
回过神来,咋不见闺女呢?
掀开帘子一看,哟!这跟金家小子在院子说啥,说的两人笑的那么高兴……可怎么就瞧着那么不舒服呢,“嘛呢?进来说……外面不冷呀?”
结果四爷真就过来了。
嘿!这小子,听不来什么客气话呀?
四爷刚才跟林雨桐学这几天卖字画的事呢,说是认识一藏家,很出的起价钱,一副小字出到一千多了,结果的看的围观的几个老外凑热闹,要买水墨画。可他们哪懂那个,只以为挂在哪里抢着点评的都是古董呢,人家那边出价一千五,他们出价一千六。可结算的时候,都愣住了,丫的是按照美元结算的。在场的包括翻译在内都没说破,艺术这种东西,价钱怎么定?你叫街边的老太太去看梵高的画,老人家还觉得那玩意画的不如孙子的涂鸦鲜亮好看呢对吧!
所以,美元就美元吧!
四爷卖了四副画,差不多换算成人民币得有六万。
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在这上面发了家。这一行就是这样的,价钱炒上去了,那就掉不下俩了。以后低了这个数都不可能。人家还邀请四爷去什么协会,好几个地方借着那位藏家的手朝四爷伸出橄榄枝,如果愿意,四爷的画可以叫人家代卖。
有这六万,说实话,都可以考虑看房子了。
如今的房价期房也就是一千三四的样子,好像是沪市的期房更便宜,均价不到一千,首付三万来块钱还能帮着落户。
但是无奈,两人都没成年。便是成年的,贷款你也没戏呀,没收入谁贷款给你。
可钱放在手里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刚好林东来叫了,四爷就进去了。人家特坦诚:“林叔,想找您帮个忙。”说着,就看林雨桐。
林雨桐就把背着的包打开,假装从里面拿钱。四爷一学期在那边干,因为修补的是古董,也都攒了两万多了,从里面取了个两万,再加上这次的一共是八万,“这些钱,您帮我买那个菜市场门口的铺子……”
我的天……哪这么些钱?
“我是修补字画的,这一行,不挣就不挣,挣了就能捞个大的……”四爷看着那钱,“要是能贷款,您还是贷款吧。全放在桐桐名下都行……”说着,见对方要变脸,又补充了一句,“回头转一套到我的名下……这个首付的钱算是我借给桐桐的,她的月供估计过了年她能还上,我也能还上,那个参考书一旦出版,桐桐欠我的这点钱也不算多大的事,这是那边的铺子等不到一个月之后只怕就得被抢完……您帮我办,我借钱给桐桐叫她抢占先机,公平合理,您就当是交易……”
林东来上下打量他:“你倒是信得过我们爷俩。这事怎么不跟你爸你妈说?”
“我便是想说,也得见得到人呀。”
也是!
这几天他也没见金家那两口子。
不过,这小子的心眼也太多了些。自家外甥跟人家比起来,只怕就是个傻子。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了,林东来点点头,“我知道了,过了初二就去办。不过不占你的便宜,这都是先交定金的,我家给桐桐买的起……”钱他收下了,人嘛:“还不走?知道你爸你妈好长时间不回家了,还不赶紧找去?”别再我家呆着,我家这么一漂亮姑娘呢!
四爷本来也以为这两口子又接了个远些的活,这城东和城西可有些距离呢。两人现在赚钱了,动不动就是酒店。不光是他以为那两口子住酒店去了,就是家里的老人也是这么想的。
可转眼,这都年三十了。谁家不过年呀!该回来了!
连红云都回来了,可从早上到上午,都没见那两人回来,一个电话都没有。
四爷觉得这事情怎么那么不对呢。
可想找人吧,也没地方找去。他说是城里公司,可也就是那么一说。那就是个临时组成的草台班子,有活大家就去就行,你说这上哪找去?固定电话没有,手机没有……去什么地方干活了也不知道……唯一能找的就是那些跟着金红胜干活的人。
可这些人他只听过名字,也不知道人家住哪。
这还非问林东来不行。
问的也不是大事,林东来知道的都说了:“能出什么事……该不是有应酬?”
问过才知道。
结果四爷还没去找呢,李建国跟金红胜一道回来了,金红胜的状态不太好,跟谁也没打招呼,直接回家去了。而李建国一脸的一言难尽,看了四爷一眼,但还是指了指林家,意思是进去说。
咋的了?
拆迁的时候出事了。有一家闹着不搬,拆迁期限眼看就到了,再不完成,一分钱都拿不到。宋兰兰急了,过去就跟人家的那边的媳妇拉扯起来。结果两人相互推搡摔倒了,宋兰兰磕破了头,那边流产了……四十多岁的女人,当时挺危险的。那女人也不知道她自己怀上了,她家两儿子,孩子都大了,这个孩子便是发现了也不会生,但这么没了,又确实凶险了一遭,因此不打算善了。金红胜跟人家说,赔偿多少钱都行,只要私下达成和解……谁知道出了这事之后,那边的开发商不想惹事上身,给了钉子户一大笔补偿款,人家搬了,也不缺钱了,更看不上一个拆迁头子那点钱……就是要公道,你说这咋整。
人还在派出所呢。
宋兰兰是直接的责任人,还扣着呢。金红胜倒是先出来了!
四爷就问说:“这该属于故意伤害……孕妇流产……够重伤标准了吧?”
林奶奶一听判刑就心肝都颤,“这要是判定成重伤……不是跟当年东子一样……”
李建国就低声道:“当年东子赶上yan打了,如今……应该不至于那么重!”
可不那么重是多重?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如果那边不松口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娃开学把我折腾的血压高了,今儿低压110,头疼的要命。可算是码出来了……捉虫了,但是中间有没有哪里出问题,我明天脑子清楚了再看看才知道。明天见吧!
131、欢喜人家(19)三合一
欢喜人家(19)
三年以上, 十年以下?
便是咱们态度好, 积极的给人家赔偿医药费,支付营养费等等的费用,争取好的认罪态度, 能给争取一个最低的量刑, 可这也是三年呐。
三年……对于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 真耗不起这三年。
不说别的,光是心理上就接受不了这一点。
这边说着话,金家的人也过来, 金红云气道:“我嫂子也是, 男人在外面干活, 她一个女人为啥非跟着。具体的活也干不了,就知道添乱。真要坐牢了,就丢死人了。”
这种时候, 得想办法怎么捞人,不是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
金红胜坐着没说话,“这事……还是得那边松口……”
“要的还是钱。”四爷就说, “那边是不是还在医院,在哪家医院, 哪个病房,我先去看看……”跟人家谈嘛, 第一叫那边把气给平了,第二,还是得给钱。那边不应, 是觉得你没钱,你有钱了,他的话锋自然就转了。
因此,他只问李建国,自己得先去问问再说。如果钱不行,再查一下那户人家的情况,不外是投其所好四个字罢了。具体再看吧!
李建国给了个地址,四爷就起身,金奶奶拉住不让:“这些事,你一个孩子别掺和,你爸知道该怎么办……”
“他要知道怎么办,就不会只他一个人出来了。”四爷这么说,李建国就点头,“是!当时让你妈躺着不动,两边都伤了这不问题就简单了吗?说到底不过是女人打架……两边都有责任,但你妈多能耐?不知道的以为他男人是市|长省|长呢……”
这事他也上火,他也着急。但干拆迁这一行的,跟人家的肢体冲突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一般情况下,防着出人命,打打闹闹的,这都是常事。矛盾升级了,那边一报警,这边就跑了,公司又没注册,更没有法人……大部分情况,他都不往现场去的,总是在距离现场不远的地方找个饭馆还是啥的,点点东西,随时注意动向呗。
结果宋兰兰嘛,叫她回家,快过年了,回去置办置办。结果她充的英雄好汉,一看那边拿不下,冲上去就干到一块了。女人打架嘛,吵吵嚷嚷的,他在那么远的地方都听见宋兰兰喊:“……胜哥听过没?胜哥面子都不给……”
所以,拆迁队那么多人,一看情况不对,人家按照之前的做法,麻溜的跑了,剩下个宋兰兰还有跑了也没用的胜哥。被自己的老婆给点了,多能耐呀!
虽然这会子抱怨呢,但也不是不想捞人,“估计那边没有十个拿不下来。”
十个?十个啥?
“十个万!”林东来咋舌,“十万呀!真敢想。”
林爷爷就嘀咕:“十万就十万,怎么还十个。”好些人一万都不敢想,你们牛的,说起钱就是这个姿态呀?
李建国就说:“做生意的,见的钱多了……”
金奶奶连连摇头,“哪有那么多钱?除非卖房子!”
林东来就看金家的小子,他是知道的,这小子手里距离十万也不远了。如今就有八万多,学校那边出版的教辅书,过完年钱就下来。萧泽最清楚里面的事,这小子能从萧泽那里将那钱提前给预支出来。
十万,他真拿的出来。
却不想人家开口不是说他出钱,而是道:“哪怕是卖房子也得把人给捞出来。”说着,这小子还看他爹,“您说呢?”
金红胜‘啊?’了一声,“……卖房子……咱们这种房子也得卖的出去呀……”
当然卖的出去!你别往回缩就行!
四爷就看林东来,“我那天在院子里听到您跟谁打电话,说是想找这种老房子?”
林东来愣了一下,“啊?”啊出来了,脊背在被闺女戳了戳,这才有点反应过来,“对啊……但……谁家卖这种房子呢?”这小子心狼呀,在这里算计他亲老子呢,下手可真是狠呀。
四爷就接话:“平时当然没人愿意卖这房子,但这房子重要,人更重要,对吧?”
金红胜点头:“当然!”他说着就看林东来,“东子,要不,你联系一下你这个朋友……房子挣了钱还能再买,总得人先没事再说……”
“凭啥卖房子,我不同意,再说了,房子也不是你的呀哥,那是爸妈的房子……”金红云拉了老两口,“宋兰兰惹的事,她自己担着,房子卖了,叫爸妈和我住哪去?没这道理呀。”
金红胜的想法却不一样,“这房子十万当然不卖,价钱算下来,怎么也得二十几万吧,十万去捞人,剩下的十几万……咱可以在其他楼盘买个房子,那种房子设施还好,冬天有暖气,在家就能洗澡……”
“休想!”金红云冷哼,“这迟早要拆迁的地方,咱家这种的,钱上的补贴就不算了,光是房子,能分一套大的一套小的,或是干脆就是三套小的。大的没我的事,但小的有我一套吧。你们这算来算去的,横竖就是把我那套都算计没了呗。想卖房子,除非马上再补贴我一套。”
所以,言下之意就是卖房子可以,买房子之后,兄妹俩排排坐分果果,十万给金红胜捞人,剩下的钱给金红云她要去买房。金红胜肯定吃亏,但是谁叫你急着用钱呢。这本就是不明智的买卖。
问题是这么一来,老两口怎么办?
金爷爷只看孙子:“孩子,你说。你只要说坚决救你妈,那咱就卖房子……”
金奶奶拉老头子的袖子,“你再想想……”
金爷爷甩开老伴:“你别说话。”
“人得救……但您放心,不会叫您二老吃苦受罪就是了……”四爷这么承诺。
金爷爷啥话也没说:“等着,我去拿房子的手续去……”
林东来就看着这小子动心眼,玩了一圈,既把捞人的钱给弄到手了,这相当于还把老房子给套到手里了。这一套老房子将来补偿是个什么章程现在不好说,但肯定只比刚才说的更多不会更少……反倒是金红云,她那点钱马上去买房,能买到的都比较偏了。哪里比的上老胡同的拆迁小区,地段差不了不说,小区的配套设施也绝对是跟得上的,要安置这么老些的人呢。
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金红云拿了钱,不会再想着回家。只怕还担心这边没住的地方会连累了她。
一举多得的事,为啥不干呢?
不过,小子,你是不是有点太信任我了。怎么感觉我才是你亲老子呢?可看着金家人被自家的孩子算计,为啥心里这么高兴呢。
事就是这么个事,金爷爷把一套手续都拿来,“东子,你拿着,怎么办……什么时候办,都听你的……”
“事先得说清楚,钱什么时候能给完?”金红云看林东来,“人家真的靠谱,能一把拿出那么些钱来?”
“我担保……但得分期给……”林东来说着,就看四爷的脸,“……那个……先给十万,把人弄出来……剩下的这房产过户……不得等到人家过完年正式上班呀……怎么也得等到过了正月十五……要不,咱把日子定的从容些……正月底之前,把余款结清,成吗?”
四爷微微点头,时间完全来的及。
金红云吭吭哧哧的,“那看在是东子哥担保的,我应下了。这还过啥年?干脆别过年了,我回去值班算了……”说着,转身撩起帘子就跑了。
金红胜也起身,却不叫四爷去医院:“我自己去就行了……这么一笔钱,他们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你陪你爷爷奶奶在家里呆着吧……”
四爷当然不放心他去,“我去吧!人家遇上这事,你过去说不得得赶你……我跟着,不好跟我一般见识……”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金红胜不坚持,只伸手从林东来要车钥匙:“都过大年去了,想打车都打不着……”
林东来把钥匙给他,“如今不是当年了,有话好好说。”
也确实是不能不好好说了。
金红胜出去前又叮嘱林东来:“房子的事,你得靠实在了。”
林东来就到房里去,把之前四爷给的八万都拿出来,“这些……算是诚意。好歹把人先弄出来再说吧。”
这么些钱呀,林东来忍着没叫露馅,不说是四爷的,只道:“我先替我朋友垫付……放心,这人可靠……他人在国外,估计三五年的都不回来……房子买了他不住,说是原来的主家要是还住,那就住着,房租……按行情走。一个月一给也行……一年一给也可以……随意就好……之前就说好的……如今这老房子不好买……不是实在没法子也不卖,所以人家给了余地……而且,房子空着,这不是就荒了吗?租给别人……可人家不如老主家爱惜房子……”
那就再好没有了。
林奶奶还道:“那这将来……将来万一那边要卖,我家能优先买不?”
“能!”林东来把口子开的很活,“他主要是想要四合院,要是以后碰上更齐整的院子,这房子留着就没用了。到时候要卖的时候,我肯定给您打招呼……”
那就行!那就行!
林东来就朝四爷挑眉,意思是:这么说合心意吗?
四爷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了。
回头找个代理律师,老头老太太跟着去过户,他们也闹不清楚对方是谁,不叫他们看不就完了,事就妥妥的办成了。
大年三十的街道,畅通无阻。平常得走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路,今儿四十来分钟就到了。
还没到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欢笑声。
可金红胜一现身,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看着金红胜又是戒备,又是尴尬。四十多岁络腮胡的男人,应该是一家之主,“你还来干什么……”
金红胜挤出一丝笑来:“……是这么一回事……你看,我媳妇她确实不是有意的,给嫂子造成了伤害,我们也很抱歉……可是这伤害已经造成了,就是叫她在牢里住上十年二十年的,于嫂子有什么好处……”他说着,就露出黑皮包里的钱来,“您看……嫂子补养身体……这些钱买个小铺面,月月给嫂子存点零花钱……”
床上的女人就跟着这男人对视了一眼,金红胜感觉有戏,“您要是答应,这钱就能放下……”
“答应!”那女人立马说了一声,还给男人使了眼色。
男人过来要拿钱,金红胜朝后缩了一下,“人出来之后,钱给你留下。”他从里面抽出两万来放在病床上,“放心,我是守信之人……”
女人将钱拿过去,说男人:“老大出去了,叫他去派出所吧……”说着,还给这男人使眼色。
男人慢了一拍一样:“哦……对!对!我这就去打电话,你们在外面这座椅上坐坐……”
这就说成了,连具体多少钱都没问一句。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事。
在男人走了之后,四爷就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车窗玻璃关了没?林叔车上还放着不少年货……我下去看看……”
是吗?他还真没注意。金红胜点头,“那你去吧!别乱跑。”
四爷下楼梯的时候多跑了几步,跟上络腮男人,他在住院部楼下的公用电话给谁打电话。他把帽子戴上,口寨戴上,围巾再包了一下,就靠近了过去,好似等着打电话的人一般。
对方等那边通了就先叫:“警官,我儿子到派出所没……不是……我儿子是方晓……对……方晓,为了宋兰兰那个案子去的……对对对……在吗……在呀!太好了……我有点急事……能不能让他来接个电话……好的好的……”
他儿子已经去了派出所了?还是为了宋兰兰的案子的!
这人要等的人可能来了,他躬着身子说话,手还捂着话筒,四爷只隐隐约约的听到:“又来一拨……愿意给钱……管他多少……挣点是点……一件事来两拨人……不能怪咱们……”
四爷听懂了,感情还有人为了这件事奔波呢。
能是谁呢?
除了萧湘也没别人。
四爷觉得没听下去的必要了,转身往回走,先络腮胡子一步到了上面,在络腮路子转过来进了走廊,四爷就快走两步到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金红胜跟前:“……车停的不是地方,人家叫下去挪车,要不把车给扣了……”
怎么不是地方了?
金红胜只觉得哪哪不顺,起身摸摸车钥匙就要走。
四爷指了指那包,“包留下,在医院就总不会有人抢我……”
也是!
这边把包给儿子留下,他起身就走。跟络腮走了个面对面。络腮才不在乎他去哪,只在乎钱不是还在。见包在他儿子的手里,就无所谓了。但还是说了一声,“等半个小时吧,我大儿子在那边派出所附近办事……他顺便去就把事情给办了……”
可四爷知道,这家伙不老实。但他也不戳破。在金红胜转过去之后,又站起来,等着络腮胡过来。等人过来了,他朝旁边走了两步,正面对着病房门的方向,确保是里面的女人视线能达到的角度。
络腮胡一过来,看见这不大的小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就过来:“你爸干啥去了?”
“去挪个车……”四爷说着,就轻笑一声,“刚才打电话去了?这会子人都出来了吧!”
络腮胡面色一变:“你这小子……信不信放了还能抓回来?”
四爷看他,“那你连那二十万也没有了!你确定要因小失大?已经多赚了两万了,别贪得无厌。人放了你再要这钱,可就是勒索了。我反告你,你也未必会被少判……”
小崽子倒是盘算的清楚。
络腮胡朝里看了一眼:“那两万就想打发……”
四爷就把包往对方怀里塞:“你敢接吗?你敢接我就敢喊抢劫!在医院抢劫未成年人……还是未成人的救命钱,你说……这么着进去了……又得几年……”
络腮胡左右看看,赶紧拉着四爷往一边走:“你别给我来这一套……这么着……那两万我收了,剩下的我不要了……咱们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见了面也只当不认识……”
四爷将包往衣服了一裹,直接就走了。
这不就结了吗?
到了楼下的卫生间,把包里的钱权塞到羽绒服的兜里,这兜是里面的兜,两边都有,特别装东西。都装好了,也不好将拉链拉上,就这开着,自然的往出走,手里拎着空包。
要出医院了,跟金红胜走了个面对面。
金红胜一看包——憋了,他急了:“怎么把钱给人家了?”
“我妈被放出来了……”四爷面不改色,“赶紧过去接吧!”
“你咋知道的?”小孩子就是容易被骗。
“那边打电话打到护士台,是派出所的号码。”四爷一脸的笃定,“走吧!我给钱的时候叫护士看见了,他不敢赖账。”
但愿吧!
这边去接人,却不知道宋兰兰一出来,派出所门口就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的玻璃摇下来,是萧湘,“怎么是你?”
“先上车!”萧湘指了指副驾驶:“赶紧的,堵在派出所门口算什么事?”
宋兰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绕过去。不想跟她并排坐副驾驶,于是拉开后面的车门子,可车门子一拉开,后座还有一人。这人她认识,不就是那家的大儿子吗?
他怎么也在。
宋兰兰更不想跟这个人坐,于是还是去了前面,拉开车门子,上面放个箱子。萧湘像是才发现一样,将箱子拿起来递给后面的人:“之前给了你十万,对吧?”
“对对对!”这人笑的特别谄媚。
“这箱子里,是事情办成之后的余款十万,你点一下。”说着,就直接递过去了。
啊?
宋兰兰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为……为我花了二十万?”
一万都不敢想的时候,竟然损失进去二十万?
“这个姐姐可是好人呐。”后面那小子点钱点的蹭蹭的,嘴上还不闲着,“我要是有这样的朋友,做梦都能笑醒。”整整十沓子,每沓子一百张,没问题,他啪的将箱子给合上:“那咱们的事就算是了了……拜拜了您呐!”
直到对方将车门子关上,‘啪’的一声响之后,宋兰兰激灵一下,才算是反应过来,她不禁脱口而出的问萧湘:“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萧湘看她:“自从娶了你,胜哥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除了不停的惹麻烦制造麻烦,你还能给他什么?爱吗?这个东西不是只有你才有的!还有什么?儿子?只你会生吗?我也一样会生!除了你能给他的这些,我还能给他你可能倾其一生都无法给他的!便是这样,你还要占着他不撒手吗?”
“我不离婚!”这一刻,她多想一巴掌扇在对方的脸上,但是她不能打。她花了人家二十万!对方要是要回那钱,自己就还得进去,所以,有句话说的好,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因此,对方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她却不能反驳。但她有自己的坚持,“不离婚!”死活都不会离婚。
“你进去了,就拦不住他跟我在一起了。”萧湘深吸一口气,“你出来了,我也随时能叫你进去……”
“那你叫我进去吧!判三年五年的,我受了。可我还是他老婆!”宋兰兰连眼珠子都红了,“到死我都是……”
萧湘手握着方向盘,沉默了良久,然后才一副隐忍的样子,“ok……你不离婚……就不离婚吧!我不在乎他离婚不离婚……你呢?真能忍受他和我在一起……”
宋兰兰转过头,开了车门子就下去了,临关上车门子的那一刻,她说了一个子——滚!
叫自己‘滚’,但却没有说要回去被关着。
萧湘启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这就走了。宋兰兰她……还是没胆子去坐牢的!
刚才那话,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几分吓唬,几分真心。其实她就是不想金红胜作难罢了,当年林东来进去了,这事到现在他都耿耿于怀,这要是亲老婆进去了,他还不得急死。想了想,算了,还是出了这笔钱吧。
至于离婚不离婚,或许心里是盼着宋兰兰离婚的吧……但要是不离,不离就不离吧!最多就是跟现在一样……
宋兰兰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到金红胜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的眼里没有感激,反倒是多了几分复杂的夹杂着一丝名叫仇恨的东西。
“真出来了?”金红胜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踏实了。
可这一句,宋兰兰只以为是他提前接到萧湘的消息,才过来接的。于是上了车,不冷不热的道:“可不出来了吗?怎么?盼着我在里面呆着!”
“这是什么话?”金红胜有些恼怒,“家里为了你把房子都卖了,还想怎么着?”
宋兰兰却以为,房子卖了都不够那边要的数,如此,才求萧湘出了二十万。那这么说,捞出自己……这是花了多少钱呀?“房子卖了多少钱?”
“二十几万……”金红胜不耐烦,“具体是二十几,还没谈妥当。这里面咱们动用十万……当然了,没给那么多,就给了八万……不过家里卖了房剩下的钱里,只有两万是咱们的,剩下的都是红云的……家里的房有她一份,这事上,你别跟她挣……”
那就是说,大头是萧湘出的吧!这么多钱……“还不如让我坐牢呢!我这后半辈子,都挣不来这么老些……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欠萧湘的……”
萧湘?
关萧湘什么事?
这么一愣金红胜就反应过来了,怪不得对方这么轻易的就答应放过此时,原来是萧湘出面的。有儿子坐在后面,他也没再继续这么话题,多余一句都没问,“出来了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嫌我管的多了?是不想叫我管你们的事吧。
成!不管就不管吧!
但是想离婚——休想!
不管怎么说,大年下的,总算是家家户户的都团圆了。四爷回来就先往林家来,那边两口子各自有心事,谁也没管他呀。
他一过来,先到林东来这边,从兜里一沓子一沓子的往出掏钱,整整掏出六沓子。
“嗳……”咋回事?两万就把人弄出来了?那这也太好说话了。
要是这样,干啥卖房呀。
四爷‘嘘’了一声,没叫他嚷出来,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他们现在爱怎么折腾都随意……这钱还是原计划,买铺子……”要不然,金红胜非拿去还了萧湘的钱不可。可萧湘愿意出钱在四爷看来就是多事,没她财大气粗的二十万,这边八万十万的,事情也就办下来了。事情阴差阳错的,成了这样了!
能耐的呀!
林雨桐就把钱收拾了,林东来指了指椅子叫四爷坐:“你小子,这么防着你爹妈,良心大大的坏了!”
“我拿着钱,他们就有养老的钱。可我不拿着钱,您觉得就我们家那折腾劲儿,钱搁在家里能撑几天?家和万事才兴,夫妻俩都藏着心眼,劲不往一块使……这家迟早是要败的。”
好像也有道理。
不过他还得庆幸自家孩子乖,要真生成这个样子,头发都得白了。
说着话,时间就不早了。外面吆喝着吃饭了。
年夜饭,四爷没有留在林家的道理。可金家肯定是愁云惨淡,谁还有心吃年夜饭呀。回去冰锅冷灶的,不混点吃的,晚上外面也没有卖的呀。
因此,外面一吆喝吃饭,四爷就起身:“我赶紧回去吧,别打搅你们一家团聚。”但是出去的时候,还问了林爷爷,“家里有没被冻的大葱白菜没……回去给包顿饺子去……”
这说的可怜的,林家一大桌子菜,有两盘饺子是个意思就行了,其他这些包好的,端一簸箩过去就行了。金家连房子都没有了,这以后住在租来的房子里,这心里得多不踏实呀。也算是报应来了,大度点吧,“拿去拿去!”
林雨桐一脚踩在正从整只鸡上撕鸡腿的李庆生脚上,他差点喊出声来,结果林雨桐朝他呲牙一笑:“表哥,慢点吃呀……”
这语气听的李庆生一抖,正不明白什么意思呢,就见这败家表妹的眼珠子朝金思业那边一转一转的……嗳嗳嗳!是这个意思呀?
林雨桐无声的道:“替你写作业!”
李庆生迅速的拿个空碗,把鸡腿,猪蹄,各色的凉菜都往碗里夹了,足堆了饱饱的一碗,这才递过去:“回去还做啥呀?做了他们也没心思吃,你总得过年的。这些就够你了!”
然后四爷满载而归。
人走了,林东方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壳上,“你是不是缺心眼,不是舍不得那孩子吃,但是……咱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是!我是缺心眼!”李庆生斜眼看林雨桐,说话阴阳怪气的,“我不是缺心眼是什么?自家的东西白送给人家……这都不是一般的缺心眼……”
林雨桐面无异色,只装没听见,把唯一的鸡腿撕下来给李庆生了,“表哥吃!”
“不给他吃!”林东方又把鸡腿没收,给桐桐,“你吃,叫那缺心眼饿着去。”
林爷爷就嫌林东方,“大过年的,不兴说孩子的。咱们孩子那是心眼好,知道什么呀!”
李建国的眼睛却利的很,林雨桐那点猫腻躲不过他的眼睛。他心说,这该不是少男少女的,要好上了吧。
可随即一看林东来,林东来正给他闺女投去一个‘了解’的眼神,好像父女间有啥秘密似得。再想想金家那小子回家就上东子那边呆着去,关着门说话……他倒是收起之前的想法,林东来也看见了但是不反对……想来是有别的事吧!
吃饭的时候他就低声问:“你们父女俩打什么哑谜呢?”
房子啊钱之类的事,少个知道少是非。人家孩子对咱比对亲爹都信任,不能把人卖了呀!于是,林东来只道:“……这次房子卖了还不算完……金红胜搭上大人情了……萧湘出了二十万……”
“多少?”李建国给惊的一声没兜住,嚷嚷出来了。这一出声,都看过来!
干啥呀?一惊一乍的!
“你俩有啥话,不能搁在桌子上说呀?”林东方把饮料拿来还没热呢,被吓的差点把壶给摔了。
得!这事也瞒不住,迟早都得知道。
林东来就说了,“……先别嚷嚷,卖房呀买房呀赎人的……谁说咱都别说……”
知道!
林东方咋舌:“这萧湘这些年,是弄到钱了。一出手就是二十万呀……”她就完就看李建国,把李建国看的浑身都发毛,自我检查了一遍,没咋呀:“你看啥?”
林东方满是嫌弃:“你说离了这么些年了,你也没找个愿意为你一掷千金的人。说实话,为了金红胜,萧湘肯出钱救金红胜老婆……真的,听的我都有点感动了。我觉得自己都又得重新开始相信爱情了……”
“你从啥时候开始不相信爱情的?”李建国皱眉,一脸你给我说清楚的样子。
“我一直都相信有爱情。”林东来同步说出这么一声。
两人异口同声,李庆生不由的‘啧’了一声,低声道:“都那么一把年纪了,还爱情?人老了还有什么爱情?别逗了!”
这话林雨桐就不高兴,“胡扯!”谁说人老了就不能有爱情了?
她一直坚定的认为:她跟四爷之间就是爱情。
我们怎么了?我们这么一把年纪了,就不能说爱你了?
“我又没说你!”李庆生嘿嘿笑,“不过你跟某人……”
“作业!”林雨桐威胁的看他。
李庆生动作一僵,紧跟着就如行云流水的夹菜:“桐桐吃菜……这个好吃……这个姥爷最拿手,一年也就过年能吃到……”
林雨桐吃的挺好,有专人布菜,老享受了。
四爷那边呢,带了东西回去,老两口还罢了,情绪比较稳了,能安稳这几年,一家五口都挣钱呢,凑个首付出来也容易。因此,心里难受吧,但这么想,也过的下去。孩子带了吃的回来,老太太就帮着下饺子。那一碗菜着实不少,也就不做了,凑活凑活就过年了。
她这边忙着煮饺子,打发老头子:“去叫那两口子去……大过年的,天大的事都放一放,年夜饭总要吃的。”
四爷直接起身,“我去吧,您坐着。”
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宋兰兰的声音:“……反正我不离婚……除非我死了……你要是想看着我走绝路,你就只管提……”
老生常谈了,四爷没听的**,敲门:“吃饭了!”
两人倒是出来了,但坐在桌上,金红胜将烟掐灭了:“饭不着急吃,咱们家这种情况,我觉得还是约法三章的好……”说着,就看想儿子,问说:“你一个月需要多少生活费……你现在就给了数目……”
“不用!”四爷真不要,“我自己能养自己……”
“那不行,你是我儿子,只要你没成年……哪怕是成年了,只要你还在念书,生活费必须家里给……”说着就看宋兰兰,“我每月给儿子一百生活费,另外给儿子在银行开户,每个月给孩子再存一百……”
言下之意:“你呢?”
“我?”宋兰兰慌乱了一瞬,“我……我……一百的话……我也行……你给我一百……也够我生活费了……”
四爷拿着筷子的手不由的一顿,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132、欢喜人家(20)三合一
欢喜人家(20)(没捉虫。小区线路检修, 家里停电。用笔记本码字, 剩下电量不足百分之三,怕撑不到捉虫完,先给大家更新了, 明儿来电我捉虫。)
大年初一, 在桐桐收红包收的手抖的时候, 四爷的红包被宋兰兰没收了,且是在院子里当着林雨桐和李庆生的面。
李庆生想去惦念很久的肯德基,他妈不让。这不, 拉着林雨桐打掩护, 就想跑, 说是给老师拜年去。
林雨桐确实是想去给老师拜年,于是出门的时候叫四爷,老师家的地址萧泽早给两人了, 这会子是萧家人不在,要不然也拉着萧遥和萧远一起去。
叫了四爷出来,林东来又追出来, 又给闺女了一百块钱,“各科老师家都要去, 就是体育老师家也一样……”
不用交代四爷也不会拉□□育老师。人家管骑射的师傅还叫谙达呢。
这边钱塞到兜里了,那边宋兰兰也追出来了, 拉着四爷:“儿子,你爷你奶你爸给你的压岁钱呢,给妈用一下。”
干啥呀?
这点钱给她无所谓, 但四爷还是提醒,“去姥姥家买东西有我爸呢……”
“不是……”宋兰兰就道,“找我以前的领导去,她现在不是那个商场的经理嘛……我寻思这不是看看那边有啥合适的……我毕竟干了那些年了,再怎么着也不会没我能干的活吧。”
这倒是齐了怪了,昨晚金红胜还是答应宋兰兰每月给她生活费了,但是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宋兰兰以后只在家呆着,他的事,不管是任何事就不叫宋兰兰管。宋兰兰当时也答应了,就这么着了。谁知道今儿想出去找工作,那这……好歹是正事呀。
四爷把那可怜的二十块钱递过去,“给吧!就这些了。”
金红胜给了四爷十块,老两口一人给了五块。
正说着呢,金红云回来了,看宋兰兰还没缩回去的手,她嗤笑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一张一百的塞给四爷,四爷不能要啊。金红云一把给塞到兜里:“跟同学出去不得花钱呀。拿着!姑姑给的是姑姑给的……姑姑跟你妈的事跟你不相干……我给我侄儿的,我乐意!但就一点,这钱你拿着就是擦屁股去,我也没意见。但却不能再给有些人了……人人都生了一双手,谁不知道靠辛苦吃饭……怎么就偏比别人金贵?她怎么了?她是当了娘娘了,还是给金家生下皇上了?”说着,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回家去了。
林雨桐不由的‘咳’了一声,照金红云的理论,人家宋兰兰是有作一作的资本的。
宋兰兰被金红云当场挤兑了,面色是难看,但是也没怼回去,只攥着那二十块钱,就这么出去了。
李庆生都替四爷难受,这要是自家的妈是这样,这真是把脸都丢大发了。
四爷没尴尬,这小子尴尬了,出了胡同就跑了,“我约了同学一起,你们自己玩去呗。”
我们哪有功夫玩,今儿一天能把老师家跑完,就算是不错了。
在各科老师家,也不能多呆。大年初一的,也都是阖家团圆呢,人家家里有人,这就不能私下里说话,客气的拜了年,然后赶下一家。一家一家的,说实话,也没地方做那么多人。如今也就是老姚和老江家稍微宽松一点,住着跟自家差不多的大杂院。其他那都是筒子楼,都说是过了年就好了,过完年这福利分房马上就下来了云云。
住过筒子楼的知道住里面啥滋味,这来个学生,家里乱糟糟的也不像样。因此,两人到哪家都不多呆,放下东西坐上五分钟,这就往回走。
大年初一,不回去都不行,家里等着吃饭呢。
这会子拜年的那个热度已经下去了,这街里街坊的,你上我家坐坐,我上你家坐坐,不带东西,上门是个意思,不上人家的门,那就是不尊重。就这,林雨桐回来的时候,林东来还没回来呢。
今儿还是一天的吃吃喝喝的,冬天不咋用的厨房,今儿是家家都用上了。
可能是闺女回来了,金家老太太看着有了些热乎气,这会子也在厨房张罗呢。一进院子就能听见金红云的声音:“……您看这鲤鱼,好吧……超市里抢破手了,我以为就咱们家啥也没准备,其实没准备的人多了去了,如今人家又开始讲究个新鲜,你们那一套过年买好回来再做……那个不兴了都……哎呦!您这么做可不成,还得叫我林叔……”说着,就在厨房喊:“林叔……林叔……我妈快把这鱼给糟践了……”
说着,就用盆抱着鱼出来,去隔壁找林老爷子去。
可老爷子是真不喜欢这红云,也不敢兜揽,利索的很,用盆装了酸菜,直接递过去,“我告诉你办法,往后你自己在家就能做……”
酸菜鱼嘛,就那么几种配料,主要是酸菜……有这玩意遮挡鱼的腥味,做的再难吃也有限。他还乐呵呵的把步骤跟红云说了一遍:“以后你要自己过日子,总得会做饭吧。不用会的多,三五个家常菜就够了。先试试手,哪里不明白就来问我……你这将来住的远了,楼里面的邻居可不如咱这种的,你亮亮嗓子我就听见了,那可没人教你……”
“我跟您打电话呀。”金红云笑呵呵的,“这不都装着电话呢?”说着,把盆放下,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来:“您瞅瞅……手机……进过没?”
见过拎着大哥大扯着嗓子打电话的,还真就没见过这种的……这一点,装在身上,“好东西!”
“是东西!”金红云砸吧了一下:“好几千呢!”
价钱确实是美丽!
林东方出来瞥了一眼:“你这……一年的工资,不吃不喝也买不起这玩意呀。”
金红云白眼一翻:“少瞧不起人!自己买不起,就不兴有人送呀。”
啊?
送的?
谁这么大手笔?
红云哈哈一笑:“林叔,这回还得麻烦您,明儿家里有贵客要来,您帮我整治几个菜呗,食材啥的,我马上去买……”说着,就看见四爷和林雨桐已经在院子里了,就喊道:“小业,帮姑姑跑腿去,回来就能吃饭。”说着,掏出三百来,“鸡鸭鱼肉海鲜,在超市能买到啥是啥……捡好的捡贵的……”
这是谁要来呀。
“我对象!”金红云扬眉一笑,点了点林雨桐,“不乐意叫我给你当后妈,那你就当我嫁不出去呀?少了你爸爸,不是还有别人吗?”
啊?
金奶奶从厨房出来了:“有对象了?明儿是正式登门吗?哎呦!这家里还没收拾……人家爱吃什么做什么,怎么能随便去买呢……”她从孙子手里接了钱:“我去买……人家爱吃什么呀……”
“没什么特别的,做什么他吃什么,不挑拣。”金红云笑着,又把钱塞给四爷,“去吧!快去快回!”
本以为金红云不就是找个对象吗?对四爷的生活不会有大的影响,可完全像错了。
第二天,金红云带回来的人……大家都没想到。
她手里挽着的是个年龄看上去都比金家老两口年纪还大的人,只不过,这老爷子看起来精神矍铄,说话声音响亮的很。
金奶奶一看人,整个人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我……我不同意……”
金红云将脸瞥向一边:“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年前回来拿了户口本,跟他把结婚证都领了。如今肚子里还怀上一下……”
这门大拉拉的说出来,当着院里看热闹的这么多人的面。
本来是喜事的,最后闹的是意兴阑珊,大家都缩回家了,谁也别看热闹。
大年初七,林雨桐和四爷的出版费下来了,这一次,一人能拿到十二三万的样子,若是效果好,不停的加印的话,见天的都往家进钱呢。
四爷这笔钱要支付给买房子的余款,也是这一天,把房子的手续正式过户了。林东来请了个律师,只说是他朋友请来的委托律师,两老人哪里懂这个,反正叫签字就签字,叫摁手印就摁手印。摁完了,四爷将人搀扶到一边休息去了,钱给两老人存在存折里。
这下,房子真不是自己的了。
老人回去还有点伤感,家里的儿子女儿媳妇都在,将存折给闺女递过去,老人的精气神好像都散了。
金红胜还罢了,宋兰兰看着拿着存折的金红云,眼里的愤恨跟厌恶挡都挡不住。
金红云扬了扬手里的折子:“真以为这是给我要的?放心,我就是再怎么着,爸妈总是亲的。这钱说起来也不是你们的,当然也不是我的。这钱我不要……”
宋兰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可紧跟着,金红云就又道:“我这件事一出,他们都不好意见周围的邻居了。所以,我就看着你们把房子卖了……我打算把爸妈接走,我那边买了大房子,在一楼,一百四五十个平米,对门的户型小,但也在九十个。这点钱,我再叫老云添上点,把对门的房子买下来……刚好,我也怀孕了,横竖都得妈去照看,以后孩子小,上个幼儿园,上学,这不得都要人接送吗?”说着,又看俩老人,“爸妈,可不带偏心眼的,不能替我哥把小业看大了,到我这边了,您就大撒手不管了?他们三口的日子,叫他们去过吧。你跟着我,总比住别人的房子心里要踏实……”
老太太‘哇’的一声就给哭出来了:“红云呀,你跟妈说,是不是家里要卖房子里,你才决定跟那个什么老云结婚的?”
就是想弄老云的钱,为了房子,为了给老两口养老。
金红云也是无语,老太太怎么想到哪去了。老云也是有儿子有女儿的,现在不趁着这会子工夫,赶紧要点房子啥的,等以后,老头子的钱可就没那么好哄了。之前说的大房子是在自己名下的,对门那个说了要买给父母养老的。刚好这边家里的房子卖了,她开口那边也没多想。娶个年轻貌美的,你不得付出点什么?等孩子生下了,给孩子再要两套房子,两个铺面,也就成了。生下的,等老云年纪再大点,想给多少给多少吧,咱也不贪心。
其实除了这些,现在她手里还攒着老云给的十几万呢。这钱要的时候是打着要帮着哥哥还债的名义,但这钱因着宋兰兰叫人讨厌,她不打算给了。先攒在手里,将来侄儿上大学结婚,需要的时候自己再拿出来就是了。
既然人非得要结婚,合心意的人家不乐意,人家乐意的自己不乐意。挑来拣去的都是凑活,那为什么不图点实惠的。嫁人生孩子一次性解决,还能帮家里把问题都解决彻底。
看!多好的事。
跟老云之间,各取所需。必须知道对方需要什么,谁说就不能过的幸福了?
那边有房子,客观上不赶紧占了,就可能会失去的房子,老两口有什么犹豫的,只要这房子在,将来儿子孙子就不至于没家!那就去吧!也确实是女儿需要照顾,这边……人言可畏,也不想听人嘀咕。
所以,正月十五都没过,然后金家原本的六口之家,就剩下三口了。
金红胜吸取教训,不做拆迁了。接小工程也很小心,没过完年呢,接了一个不大的活,他自己跟着工人一块,住工地上去了。不过也知道宋兰兰这当妈的不靠谱,给儿子的生活费加了一百:“别告诉你妈,你自己在食堂吃,或是在外面吃,反正把自己喂饱就行……”他自己不知道从谁那里弄了个二手的大哥大,“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都在市区,一般都能赶回来……”
然后人走了。
走了好!走了清净了。
剩下宋兰兰,宋兰兰找了老领导的门路,在一个商场做库管去了。不用跟人打交道,就是库房里管进库出库的活,辛苦倒是不辛苦,但是肯定枯燥……工资不高,不到三百,但是吃吃喝喝的,她自己肯定也够。
不过这人可能受刺激了,日子过的及简起来。正月十五还没过完呢,这进进出出的就没见过她买菜,冬储的大白菜炖了,一顿一个白菜加一把粉条,四爷看不过,买了两口现成的肉回来,结果肉没吃两口,被宋兰兰拿走,撒了几勺盐,“放着慢慢吃,这放不坏。”
整的四爷半点胃口也没有了:“咱们不至于到这份上,房子的事不着急,我挣的多,回头就买回来了……”
“不是房子的事!”宋兰兰吸吸鼻子,用馒头就着白菜也吃的香甜,“有房子的不一定有家,有家的不一定有房子……有房子了没家了有啥意思……你有钱买房是你的事……我攒钱是有别的用处……”
四爷了然,是要给萧湘还债呀。
她将金红胜不回家的原因,总结为:因为欠着萧湘的。
“这钱,我替你还!”这总行了吧。
“那不行!”人家就说,“我用了你的钱还债,你爸心里还是瞧不起我。我以为,嫁给你爸,你爸养我是心甘情愿,天经地义的。谁成想,这夫妻过着过着,怎么就过程这样了呢?”
还轴着呢。
男人了解男人,喜欢不喜欢的,都这样了。喜欢萧湘,不是因为萧湘有点,你就是跟萧湘交换一下,人家该喜欢谁还喜欢谁,这不是钱能说清楚的事。
但显然,宋兰兰听不进去。
四爷就说:“那以后不用做饭了,我不回来吃了。咱们两人也别开火了,你单位要是有食堂,你就在食堂吃吧。”一般职工食堂都是有补贴的。
宋兰兰无所谓:“都行。”
她是不开火了,但一天出门揣五个馒头。人家都是上一个班,要么是从七点到三点,要么就是从三点,上到晚上十一点。她呢?上两个班,拿两份钱。
开学了,四爷早上起来,她就出门了。晚上睡下了,她才回来。
金奶奶就说:“她要早这么能干,金家也不能这么就散了。”
林东方还感叹爱情的力量,跟老太太嘀咕:“您说这过了半辈子了,怎么还能爱成那样了。就算她一个月咱五六百,这一年也就是六七千的样子。按照一年七千算,十年才七万。三七二十一,三个七万才二十一万。这岂不是要三十年!三十年都老头子老太太了……把钱还了,人家把金红胜给她……她能怎么着呢?说不得那时候手抖哆哆嗦嗦了,半身不遂的大小便失禁了,值当的不?”
不管值当不值当,谁也不能阻挡宋兰兰突然爆发出来的要跟金红胜较劲的脚步。
开学的时候金红胜回来一会,报名要学费的吗?可能这几天真赚钱了,抽了五百给四爷:“你拿着……”说着就看家里啥吃的都没,“你妈不做饭?”
不做!我们各吃各的。
金红胜看看桌上放着的馒头,还有明显是林家做的咸菜,他皱眉:“你就吃这个?”
“我在外面吃。”四爷这么说。
那就是宋兰兰吃的呗。
金红胜啥也没说,给卧室的床上放了两百块钱。然后说挺忙的,这就走了。
宋兰兰回来看那钱才问儿子:“你爸回来过?”
嗯!
然后第二天钱被放在茶几上,这是坚决不要的意思。四爷也没动,你俩爱咋咋去。
他现在有点小小的麻烦,因为开学了,新生成了老生了。名气好像也刷出去了,当然了,自己的名声也有,但男生这个……便是校草吧,一般是学长级别的校草更受欢迎。有低年级的学妹仰慕高年级的学长的,但很少有高年级的学姐喜欢低年级的学弟校草。
他就是那个低年级的学弟,在同年级了,女孩子的关注度还是挺高的。但是高年级的,最多就是说一声,挺牛呀。
别的想法,真没有。
但校花则相反,大部分男人爱年轻的女人,好像不因为年龄段而改变。哪怕是在校的学生,那也是低年级的可爱学妹更招人喜欢一样。
桐桐就属于是校花级别的学妹——虽然四爷在心里给桐桐的脑门上,打了一个‘伪’字标签。
反正就是从开始,桐桐一下子受欢迎起来。
第一天报名,去领书的时候,本班的没去,就被一个高二男生领着他们班的男生给送上来了,然后排的整整齐齐的放在讲台上。
正式开学第一天,作为高一代表上去发言,这才站上去,高二年纪那边,也不知道是某个班还是某几个班,在别人的掌声都还没响起来只来,率先的鼓掌……带着那种起哄的架势。
你细听,还能听见有人说:“曾华,你的妹子!”
哪里来的小崽子?谁的妹子!
曾华是谁呀?
作为高一年级的萌新,四爷并不太关注这个人。耳朵长的也很尖利的萧远就站四爷边上,“曾华都不知道……高二的,篮球队的,说是市里的篮球队给看上了……上学期没学考试就去集训了……”
打篮球的男孩子吗?阳光、灿烂、健硕!
然后林雨桐发现四爷突然就添了一个爱好,打篮球。
中午吃完饭半个小时之后,他一准就跟班里的那些男生一块,操场上去了。
不是……你去打球了,我在这里不得坚持出题吗?你的那份不得我干嘛!做人不能这么不讲究的。虽然咱俩不用分彼此,但是好歹的,你客气的问问我,要不要去看你打球吧。
以前你去种地,还带着我去观摩呢。
算了,你不带我去,我就不能去看了吗?
拉上对着作业抓耳挠腮的萧遥,“走走走,跟我去操场。”
“我的作业还没做完呢?”萧遥一直在一班的最后十名里上下漂移,但却□□的留在了一班。在一班那就得上进呀,稍微一个不小心,掉到最后三名了,就可能被老姚当清除异类似得清除出去。
这个学期一开学,班里的后五名就被老姚给送到三班去了。虽然三班仅此于两个重点班,可是吧……到底不是一班了呀。课外的很多延伸题,不在一班你就是听不到。复习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牛的能出资料书的班长和学习委员带着一起飞。这种感觉有多痛苦,做过学生的都知道。
林雨桐一路拉着萧遥跑下去,直奔操场。去操场的路要是沿着修好的路走,这得走好几分钟。但是从萧湘捐建的实验楼的刚开始动工的工地上走,直奔的也是篮球场,还能省点时间。但这一跑过去,见到五六个男生或是靠在树上,可说蹲在边上,动作不娴熟,但都在抽烟。
这些坏小子,到学校不好好学干啥呢?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凌厉起来了。萧遥拉着就走:“走啊走啊……在这里干嘛?”很害怕,也很害羞的样子。
哦!对啊!一般的女孩子见到一群坏男生,不都得是这么一个反应吗?
那就走吧!
然后迅速的走了。
这才路过,就听到后面的人说:“老曾,那就是你看中的妹子吧!我靠,近看更好看呢!”
林雨桐看萧遥,萧遥是挺好看的。侄女像姑,萧遥哪怕有两三分像萧湘,这长相都碾压大部分人了。何况人家长的高,除了不算白之外,真真就是一美人。
萧遥被林雨桐看的面红耳赤,低声道:“人家是说你呢?”
“你怎么知道,说的就不是你。”林雨桐哈哈就笑,“小姑娘,不要害羞嘛。”
少年少女们的春天,总是来的这么突如其来。
谁知道萧遥还认真了:“我又不喜欢那样的。”
哎呦!这是有喜欢的人了?谁呀?
不告诉你!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操场边。还别说,在这里围观男生打球的女生还不少,四爷跟周海洋他们带着一班的男生正跟二班打的难分难舍。老江没啥事,捧着个杯子在边上当评委,指手画脚的好像特别行家的样子。
四爷呢?别说,这小伙子打的还不错,属于比赛场上小动作比较多的那种人。这跟林雨桐是两种打发,这要是叫林雨桐去打,那就是硬刚。谁怕谁!
正看的有趣呢,边上一个声音道:“你也喜欢篮球呀?”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可骗不了人。
这个声音没听过,哪怕班上的每个同学不都是特别熟悉,但是听过的声音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真没听过。
她扭脸看去,得仰着头,等看到脸了,她恍然了一顺。脑子里不由的回放了一下,路过的五六个人里,好像有他,他是唯一一个手里没叼着烟的。但刚才离的远,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抽烟还是抽完烟的,不过现在走近了,他确定,这孩子不抽烟。
不抽烟的孩子是听妈妈话的好孩子,林雨桐的目光柔和了一点:“算是喜欢吧。”自己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运动……没什么值得讨厌的。
这不知道叫什么的孩子却马上热切起来,指了指下面的比赛:“看这个比赛,有什么意思?一点也不专业……改天请你看专业的……”
自来熟的孩子。
林雨桐不是诚心堵人家孩子,就是告诉他一个道理:“这看比赛,分两种。一种是有特别喜欢的,追球星追球队的那种,那是真爱。二种喜欢呢,是选择性喜欢。比如,参加比赛的有我认识的人,参加比赛的是我们班……再往大的说,就说国际比赛吧,哪怕不敢兴趣的运动,只要有咱们国家的运动员,是不是也会关注一下……若是放在咱们国家比赛,那有咱们国家运动员的比赛,大家关注的会更多……是这个道理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曾华就指了指比赛:“你是想说……参加比赛的有你们班,有你认识熟悉的人……”
嗳!对了嘛!这样哪怕是观众,也不由的会有带入感,看着就是带劲。
曾华就‘哦哦哦’的应着,闪一边去了。
这个小学妹不好拿下呀。怎么感觉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拒绝你还拒绝的你不好生气。
当然了,生气也不至于。如今都不算是正式认识。之前就是人家指了一年级的学妹叫他看,然后一眼就看上了。她就别人不太一样,走哪都是昂首挺胸的。身上的那股劲儿……就是叫人觉得特别有感觉。
其实之前还没说过话呢,这回是第一次。
发言时候那声音是铿锵有力的,可这刚才说话,带着一股子慵懒……听的心从耳朵一直痒到心里。
他觉得,他得追她!
首先,他得了解她。
找谁了解呢?找了同年级一个学艺术的女生:“别出去胡说去,就是去打听打听……”
“这有什么呀?”这女人就道:“我跟高一的一个学妹,叫楚辞的,在一个舞蹈老师那里学,你们知道追她的那个男生是谁吗?”
这上哪知道的?
“别卖关子?”曾华靠在墙上,“到底谁啊?”
“就是你看上的那个校花……她表哥!”说着又强调,“亲的!”
李庆生今儿走大运了,晚自习的时候,女神楚词抱着她的作业从前排到后坐,然后拍了拍自己同桌的桌面,“咱俩换换,我跟李庆生有话说。”
班里就响起口哨声,有情况呀!
李庆生笑的见牙不见眼,抬手往下压了压:“低调!低调!楚词同学就是帮助我学习的……不要多想,不要误会……”
起哄声更大了。把楚词闹了大红脸,嘀咕了一声不要脸,然后才坐过去,等没人关注了,才用笔戳了戳对着自己傻笑的李庆生:“那个……问你点事!”
“问呀……只要是你问的,我都回答,你想知道我爸我妈的银行账号和密码都行,还有我家一般藏备用钥匙的地方,我统统告诉你呀!”李庆生说着就认真起来,“我的钥匙……我跟你说,你绝对想不到我妈会藏在哪……”
谁要问你这个。
“是问你表妹。”楚词就道,“以前你还带着你表妹一起出来玩,现在怎么不见你带他了……”
开玩笑,她跟一小号妈似得,我带她是自找不自在吗?
再说了,她忙着呢。
但是楚词问了,他心里就小小的警惕起来,在自家姥姥家长大,那院里,宋兰兰,金红云还有自家妈,三个女人就能凑出一台戏来,而且天天花样翻新。这种耳融目染下,他对女人间的那个关系……认识比较明确。自家表妹那种吧,还是比较遭人记恨的。
以前也觉得桐桐没有楚词漂亮,但是现在虽然还不能承认桐桐比楚词漂亮,但手搭在良心上的时候,还是得说,这丫头变的还行,有个人模样,能入眼。
楚词这么一打听,他心里警钟长鸣呀,暗自腹诽那个招人记恨的麻烦精,但还是嬉皮笑脸的道:“我表妹特别好相处……你不要怕你们处不来,萧遥那野丫头,现在不也跟她好的跟一个人一样,差点拿她当亲妈……”
这话说完,好像话也不对。他憨憨的笑了一下,“那个我用词不当,就是说我表妹对人特别好,特别真……”
我不是问你这个。
“我就是问你她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明白的吧。
啊?
啊!
明白明白!
“不过……你问这些干嘛?”李庆生这么问了,就又不在意的一笑,“咱俩的事……是咱俩的事,你不用刻意的讨好她……我怎么舍得你受委屈……”
无赖!
楚词一句没打听出来,被李庆生给气跑了。
李庆生也很无辜,嘴巴砸吧了又砸吧,“好可惜!这么近距离的跟女神说话。”可是为了维护那倒霉丫头,错失了。
不过女神单纯的样子真可爱,她怎么就认为能从自己这里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呢?看来,她是一点也没关心过自己呀,稍微用点心就回知道,自家老子是警察。从小到大,闯祸无数,每次被李建国同志盘问,自己有足够丰富的反审讯能力。专业的警察都甭想从自己这里套话,李建国同志如今成功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那么可爱单纯的楚词,怎么会一次成功呢?
来吧来吧!多来几次我说不定就放水叫你成功一次喽。
这条路走不通,没打听到。
曾华又出点子,用一根烟勾搭上了萧远。萧远最近有些郁郁的,原因嘛,知情人都知道,可能还是为了潇湘和金红胜的事。再说不干涉母亲,可是有时候摆在那里的事情,再回国被传统的一些观念熏染了之后,他就会不自在。
不自在了,心烦了,今儿突然想抽烟了。然后就有人递了一根,还跟打了火点着了。一口烟下去,呛的咳嗽了。
好难受!
直接给扔了。
人家递的烟,你这么扔了,不给面啊!
“小子,你这是几个意思?”曾华边上的小子就抱胸朝前走,用强大的胸肌撞了撞萧远。
萧远还没缓过来,差点被撞倒,曾华一把将人拉住:“那个……兄弟,别怕!我们没恶意,就是跟你打听点事!”
“打听什么?”萧远好容易缓过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看看厕所这环境,“能出去说吗?”
这事多的。
曾华搂着萧远的肩膀出去,低声道:“听说你跟林雨桐住一个院子的?”
萧远就诧异的看曾华:“打听这个呀?”
“不止!”曾华就说:“就是问问她喜欢什么,爱好什么……”
我也想知道呢!“你是想追她吧!”萧远顿时觉得遇到了同路人,“我也想追她呀!等我打听到了告诉你好吧?咱们俩互通有无,怎么样?”
也追她?还互通有无?
有病吧!
他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猛地一圈打在这小子的肚子上——你大爷的!涮我玩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133、欢喜人家(21)三合一
欢喜人家(21)
不是很理解男孩之间的打打闹闹, 反正打着闹着, 关系倒是看着亲密起来了。
但是打听消息这个事情吧,萧远又不傻:“你打听人家的**,这是犯法的。”
什么就犯法了?
那是**吗?
“你真当我傻了!”曾华捅了捅萧远, “还是不说是吧!”
“不是不是!”萧远摆摆手, “你别动手动脚, 叫我想想……叫我想想……”想了又想,这才道:“她这人没什么特别爱好……吃的好坏不在乎,给什么都吃, 不忌口……穿的, 她给服装公司做平面模特的……她姑姑带她去的, 衣服都给了我表姐好些了……也不缺穿的,穿的那些也看不出来喜好……听音乐?也没有,随身听她也不爱听……画画?书法?她会一点, 我们班的黑板报都是她弄的,很有功底……在家还会做饭,做的特别好吃, 我们一块经常吃她做的宵夜……要非说她喜欢什么……那大概就是喜欢钱……”和金思业!
但是喜欢金思业这个事就不用说了吧,他心里乐呵呵的看着曾华, 心想,那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典故用在当下是不是特别合适呢?
可这话却把曾华说的一愣一愣的:“你说……喜欢钱?”
对啊!喜欢钱!
钱这东西……我们家有啊!
但我不能跑过去跟人家说, 走走走!我们家有钱,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咦!好像不行呀, 钱也不归自己管呀。
他家在这个时期,是住着小别墅的。新式别墅的头一批,他父母是第一批国际倒爷,那两年呼呼呼的发起来了。
别墅里装修的特别土豪,他爸挂在脖子上的金链子,手上的金戒指,都放了半匣子。回去偷摸的,拉了最长的一条链子出来,一把抓了几个金戒指,溜回房间去了。
然后学校里像是混入了一个外星生物,一进学校,从老师到同学,谁不盯着看。
教务主任每天就跟一个镇妖塔一样,早上上学晚上放学,准点出现矗立在校门口。这位老老师是已经退休了的,又被萧泽给返聘回来了。原先育民中学的那些小妖们,不能叫人家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呀,这还得有人镇着才行。这位每天最早站在那里,等着学生上学,每天最晚离开,等最后一个走读生离开学校。可谓恪尽职守,而且吧,人家对任何一个学生都不假辞色,这里面包括林雨桐和四爷在内的所有好学生,从不把学生划分为三六九等,在所有人面前一样的严厉。
做学生嘛,这不得服管教吗?
上学得穿校服,如今天冷,差不多的外面都套着羽绒服,但是下面的裤子还能看见你是不是穿着校服的。若是不穿校服,先站在边上,等着。等到早读快开始了,提前五分钟,各班的班长见人不齐,就得跑过来领人。哪个班的,衣服不合格的,有几个,都给登记好,几个人就要扣几分,扣的分值代表一定的钱数,这个得从班主任的奖金里扣。因着跟金钱挂钩,都比较重视,因此,不穿校服这种小这个毛病,在上学期已经掰过来了,学生一般不会犯这种蠢问题。
当然了,除了这个问题,还有迟到的。迟到的天天都有,孩子们还比较老实,是不会在这上面撒谎了。一进校门那块就是一排展示用的黑板,谁迟到了,自觉点,自己过去把你的班级姓名写上,然后才准去教室。没出现过那种写别的班级和姓名的事。
算是管理比较严格了。
在这种高压之下一个学期,自觉应该没有什么奇异类生物了,结果,这又给遇上一个。
一进校门,手上的戒指主任还没看见,就看见脖子上挂着个金灿灿的金链子,大拉拉的挂在羽绒服外满也不知道遮掩一下,这可把主任气的,紧跟着就是中气十足的一声喊:“站住!”违反校规是其次呀,浑小子,你就不怕路上遇到劫道的!这要是路上万一出点事,你小子这一辈子就毁了。
所以,这得管,必须狠狠的管。
先站住,在边上站着。班长来领人?还想领人!叫你们班主任去,叫他亲自领人!咱们今儿好好掰扯掰扯。老教导主任曾经还是这位班主任的班主任,然后连班主任一起,都靠着墙站着挨训。
还是萧泽听到消息,为了班主任的脸面把人给叫走了,然后去劝老主任,“还得给年轻人慢慢成长的时间嘛……这样,这件事交给他们班自己处理,您消消气……”
班主任连踢带踹的把人给带出去了:“曾华,你小子又给我惹事,你说你带这么个狗链子干啥来了?”
“不带骂人的!”曾华小心的将链子从班主任手里拿回来,“这是金的,真金白银的。而且是我爸带的……”不是狗戴的!
那你爸现在这大冷天的戴吗?
就是现在不戴我才有机会戴的嘛。
“可你戴着玩意干嘛?”就不能理解了!你上学校臭美,这真的美吗?
我不这么戴,她能知道我家有钱呀。
班主任一把将东西给没收了,“这东西你不能拿,我给你爸打电话。”
然后曾爸爸一米□□的身高,黑壮黑壮的就出现了,跟移动的铁塔似得,老师一说啥事,他悄悄的瞪了一眼儿子就马上认错:是是是!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以后肯定不敢了。
可出去了,曾爸爸却低声问儿子,“你戴着玩意到底干嘛?之前你不还嚷嚷,说像那个啥……链子来着……”
“这不是想证明咱家有钱嘛!”他回答的理直气壮。
这样啊!
那……那是得戴!
曾爸爸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儿子,“你为啥要在老师面前戴,你就不能先装在书包里,等老师不注意力,你下课再戴。”说着,就拉着儿子到大树后头,把羽绒服拉链拉开,把校服拉链也拉开,把链子挂在脖子上,贴着毛衣,藏在校服里面。“叫人看的时候,衣服链子往开一拉,不叫人看的时候,拉链往上一拉,拉严实了,老师能知道你里面戴着金链子呢?这还不招摇知道不?你爸挂十条链子都没遇到打劫的,就是因为你老子聪明,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
这是财不露白吗?这不是变着法的也要露白吗?
您挂十条链子不被打劫,难道不是您长的这个铁塔样,比打劫的还像打劫的。难道不是咱们的治安状况整体良好,少有作奸犯科的。
好吧!鉴于老曾同志私下的维护,他就不吐糟了,只道:“我就知道我爸最厉害,没什么事能难倒我爸的!”
嗳!老子就爱听这话。
然后走了。
再然后林雨桐就发现,课间这个来找萧远玩的小伙子,脑子大概有点问题。
四爷上个厕所,位置空了,这家伙就坐过来,一副跟萧遥哥俩好的样子,那校服领口大开,金链子晃眼呀。再看看那带着一手的金箍子,还试图转笔玩的样,怎么看怎么滑稽。
这谁家孩子,林雨桐不由的笑了。
这一笑,曾华乐了,低声跟萧远道:“你看她看见我乐的……”
萧远嫌弃丢人,拉着人往出走,“她是乐吗?她是看二傻子呢!”
有毛病呀,打扮的不伦不类的。
那笑……是嘲笑吗?
应该是嘲笑吧!因为此刻教室里‘哄’的一声笑,估计周围那一片都开始笑了。
完了!丢人了!
曾华生气了:“你不是说她爱钱吗?”
你傻呀!“她缺钱嘛,那出版的版税哗哗哗的钱往手里流。还有找上门要中考教辅书的……”两人抽空还编纂那个呢,“她爱钱,地爱挣钱……人家有钱能爱你的钱吗?再说了,就你有钱呀?”你家能有我家有钱吗?
要是真像是红云姑姑那样爱钱,她不早喜欢我了,还喜欢连房子都没有的金思业干啥。
哎呀!这个蠢瓜。
把曾华送走了,萧远一回教室,见金思业已经回来了,还扭头朝这边一笑,哎呀!阴森森的。
他硬着头皮过去,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戒备到了极点,总觉得金思业要算计他。
金思业还没算计他呢,那个叫曾华的开始行动了。每天给桐桐送早饭了。一到教室,桌子上就摆着各种的吃的。从包子油条牛肉饼小笼包子蒸饺,到豆浆稀饭豆腐脑,反正后两排不去吃早饭都行,基本都能吃饱的。
班上有好几个外县来的尖子生,但家庭也着实不宽裕。林雨桐和四爷叫他们帮着审稿,然后能分给他们一部分校正费用补贴生活,但是一个个的都太懂事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补贴他们是为了叫他们在学校吃的好点,谁知道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剩下的钱,还拿回家供养弟弟妹妹读书。
如今有了好吃的,林雨桐分给一块干活的他们。吃吧!送了就吃,凉了就糟蹋了。
然后中午吃饭,曾华又一准帮林雨桐打好饭,占一个餐桌,还拿一块姓名牌,放在食堂的餐桌上,这叫林雨桐专座。然后的菜色就是肥肉大肘子鸡鸭鱼的堆盘。
放学了,一准先跑到学校门口,再到马路对面。不敢在老主任面前怎么着,人家隐身在胡同,等着林雨桐过来,然后便笑:“我送你……你们回家……”
我家往前不足一百米就到门口了,我们一行五个人,三男两女,你是怎么想到要送我回家的。
傻子也看出来了,这小子想追她。
林雨桐斜眼看四爷:看吧!看吧!我也有追求者吧!看看我的追求者,鲜嫩的阳光少年,多单纯呀!谁像是你的烂桃花,哎呀呀,不能比呀。
这么一想,对人家小孩子就比较宽容,露出姨母笑来:“我不用,我们这么多人呢,你赶紧回吧,路上小心呀。”
叫自己路上小心,这是关心我吗?
一定是关心我的。
林雨桐就故意感叹:“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呀!”
四爷呵呵的,林雨桐以为他没有动作呢,结果人家动了,很无耻的,他找林东来告状了。当然了,人家告状的技巧总是那么不动声色,比如利用单纯的萧远和一向八卦心旺盛的李庆生。
晚上,四爷在林东来快回来的时间去胡同口吃宵夜,看见林东来的车的时候就往外走,先林东来一步到家。然后在外面喊萧远出来,“问你点事!”
林雨桐在里面听见还笑,心说四爷肯定是要打听曾华的。
李庆生唯恐天下不乱,从上面下来裹着大衣就出去听热闹去了。
然后四爷就是在打听曾华:“那小子谁呀,总是找你……干啥呢?戴着金链子像是故意给桐桐看的吧……”又说什么买早饭,买午饭,晚上送回家等等,“我说,你跟人家说啥了……咱们知根知底的没坏心思,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没坏心思……”
李庆生警铃大作:“之前楚词就跟我打听桐桐,我是扛住了美色,啥也没说。萧远,你不地道呀!咱们是自己人知道不?你这胳膊肘往哪边拐呢?”
萧远冤枉:“……曾华又不是坏人……”他其实比你们单纯多了,看着像是坏孩子,“可看着是坏孩子的孩子不一定是坏孩子……反倒是看着是好孩子的孩子……可能才是坏孩子……”
哎哟!这小子是意有所指呀,还学会含沙射影了。
知道林东来听着,四爷就警告萧远,“你跟他关系好,但不能什么都往外说知道不?你看他是好孩子……可你见过几个人呀?”
李庆生又接着警告:“……你是不是傻!二百五嘛这不是!你不是想追桐桐吗?桐桐给别人追了你还追什么呀?”
三个人这么散了,林东来出来了。
林东来回去得找闺女谈吧,可这怎么谈呢?想给苏宝凤打个电话吧,现在打电话可不方便了。
过了十五,开学的时候,苏宝凤给闺女打过电话,给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电话是办公室的,要是私事,这个电话就只能是吃饭的时间打了。晚上呢,她在镇子上新买的院子住,那边没安装电话,想打也打不成。
没错,苏宝凤到底是没有回卢家过年,还是苏宝山将她和不敢接到苏家过的年。这个,村里人谁说苏宝凤的不是?苏家村苏家村,外来户也就那么三五家。如今不是当年了,苏家的日子过起来了,那就不一样了嘛。当年的事揭过去就不提了。只说当下,村里谁能说苏家的苏宝凤不对,反倒是说卢大头对了?你把前头的丈母娘留在家里过年,还指着宝凤回去?没这道理!
一些爱嚼舌头的女人说起了卢大头,说他也不知道留了前任丈母娘,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这话就很难听了,过了个年,这话越传越难听,柳垂的媳妇,苏大头的亲家母人家不乐意了,叫闺女去找小勇,跟他好好说叨说叨,这姥姥再亲,不能跟着女婿过日子呀。
卢大头这次知道村里人背后叨咕这些话了,勉强的过了正月十五,到了十六,一大早的,不管丈母娘怎么哭嚎,都得把人送走。送走了,这就悟了,不管咋说,这得把宝凤接回来呀。媳妇在家,这不是啥风言风语都没有了吗?
可谁知道宝凤是彻底的不回那个家了。人家也不说跟他卢大头离婚,他去接了,人家的态度还很好:“……这可咋整啊?镇上的借调函都下来了……”说着,还拿着给他看,“那你说这要是不去了,这是对抗政|府不?”
那……那肯定是!
卢大头蔫了:“咱们要是不去,这是看不起政|府……人家给咱脸,咱不兜着,那成啥了?”可他也想不通呀,在他眼里,宝凤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婆娘,长的比别人强点,有点文化,在家做饭喂猪带孩子,下地干活是一把好手……这就是一乡下女人,“你说……政|府也不考虑咱们的情况……调你走了,家里咋整?”
“我这么长时间不也不在家,家不是也挺好的?”苏宝凤就道,“我今儿就得走,听说是调来一个女副镇长,身边缺个通讯员,我这不是刚好赶上了吗?借调嘛,说不定借调一段时间,就又回来了。我去镇上,把不敢也带去,叫他去镇上念书,他不在,你和小勇爷俩好办。不是还有柳叶吗?她们家的地都是咱小勇出力的,那家里这洗衣服做饭的活,不如叫柳叶帮衬帮衬,迟早都是一家人……小两口也能亲香亲香,不比旁人强?我要是在家,这柳叶上门都不好意思,再则,我跟柳叶妈不对脾气,这一来二去的,再呛呛起来了,对小勇也不好。这么一寻思,刚好又借调,也不是去多远的地方……谁家十天半月的,不上镇上去?要见也就见上了……”
“那你……你住哪?”卢大头蹲着抽烟,“住公家的地方?”
“公家分地方,但我寻思着,孩子上学,这不是距离学校远了吗?”卢宝凤就道,“刚好我哥给南南在镇上买了小院子……”这是真的。本来她想买个院子算了,但大嫂子说:“桐桐在外面,你在老家也呆不长,犯不上花这钱。家里刚好给南南结婚要拾掇房子,把这山上的房子盖的再好能咋地?有那钱,倒不如搁在镇上临街买个小院子。桐桐之前给了一千,家里的积蓄还有点,我再从娘家借了点,买个院子就省心了。人家媳妇那边是卖猪肉的,咱家至少得拿的出手……但你不是叫孩子去京市看看吗?那房子这几年怕是也用不上,留着也是慌了,你住吧。”
其实嫂子是觉得买房的钱里面有桐桐给的一千,所以只管住便是了。
“而且,那房子位置可好了。隔壁是南南媳妇的三叔家,后头是南南媳妇家。”苏宝凤就道,“那一家子都是杀猪的,人也彪悍,两边都是苏家的亲家,也不怕我跟不敢在那边被谁欺负!”
卢大头蹲在那里还是闷声不说话,苏宝凤就又道,“那院子前面改一改,还能做铺子。我嫂子说这几天就动工,改一改,把这铺子租给咱们村老张家。张家的老奶带着大妮要在那边做生意……”
这其实也是苏宝凤想好的。这张家老奶特别好的名声,二十岁上守寡,把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拉扯大,要是流行啥贞节牌坊,她得有一个。一说起她,那先说这人的品行。不过好人多苦难,这两个儿子都长成了娶媳妇生孩子了,只小闺女不顺。这小闺女就是大妮。大妮比苏宝凤还大几岁,只是脑子比别人慢。她不是傻,就是慢,还太老实。嫁过一回人,但夫家欺负的呀,啥活都叫干,可从上到下还没人待见。张老奶就把闺女接回来了,那些年离婚是新鲜事,可也坚决离。可这离婚之后呢?靠着哥哥能过,难道将来靠侄儿。
张老奶做的好包子,谁吃了都说好,调配的味道就是不一样。苏宝凤要走了,临走前去找了张老奶,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要有手艺,哪里能没饭吃。
那边一想也是,手艺教给大妮,叫她记得死死的,照着这个做。这可能还是能卖出去。
于是,想带着闺女给闺女谋一条生路去。
苏宝凤呢,也是存了私心。第一,这镇上上班不比学校,在学校的时候,上班跟孩子一起,下班跟孩子一起,不会扔下孩子一个人。但这镇上上班,有时候下乡去,有时候去开会,你的时间完全没有规律。不敢谁管?不如叫张家这母女去,熟人且人好,帮着前后院住着,帮着照顾孩子,一点问题没有。第二呢,女人在外面不比男人。时间长了,这是是非非的就多。她找一镇镇山太岁去,我这屋里干不干净,会不会跟男人牵牵扯扯的,叫张老奶说话。
而张家呢,也正好没有后顾之忧。毕竟苏宝凤在镇政|府上班,这营业手续,跟官面上打交道的这一套,还有街上的地痞流氓混混,谁也别看这边老的老傻的傻就欺负,她苏宝凤就是靠山。
彼此依靠着,两厢便宜。
苏宝凤跟卢大头说的时候,只说方便照顾孩子,只字不提卢大头担心的事。夫妻要是把这层不信任的窗户纸捅破了,那就真是连脸皮也破了。因此,她告诉他:第一,领导是女领导。第二,住的地方有张老奶替你看着呢,你看我苏宝凤会不会乱来。
卢大头这才起身:“那先回家……明儿走……”
“我下午就得报道,这得马上走。”苏宝凤把东西拾掇利索,“还得给孩子报名……”
卢大头起来左右看看:“那我送你……送你去镇上……”
行啊!
叫人家知道这是高高兴兴的去了的,多好。
林雨桐不知道苏宝凤的详情,但也知道以后就住镇上了,这会子她也琢磨呢,这个月那个版税下来了,她得买样东西。
手机!
对,就是手机。给林东来和苏宝凤一人一个,方便联系。
别误会,不是方便他们两人联系。而是方便林东来联系业务,方便自己能随时联系到苏宝凤。
正琢磨呢,卧室的门被敲响了,她还想着,刚才四爷还跟萧远他们说话,没听见他们跟林东来打招呼呀,这人怎么就回来了?
如今的天,还真怪冷的,她起身先接他的大衣,“今儿怎么样?”
区里今天开会,大致是说现在扶持第三产业,给公司的贷款之类的都有优惠政策。林雨桐一听,就马上道:“这是好事呀!”
是好事。“我也琢磨着,咱们该贷款购进车辆了。低息贷款,递申请就行,政府帮忙,不用私下找关系,这机会难得,可得把握住。”
就是这个意思。
“再就是买房的事……”林东来就道,“本来现在贷款买铺子是比较合适的。但是我知道你急着给你妈找个安顿的地方,所以,房子我看了,我看的现房。不是大房子,就是七十来平的,两居室的格局,但是能隔成三居室,隔开布局也还好……这房子剩下一套,我给交了定金,十几万就能买下来……但肯定是在你妈名下……你看,是不是能把你妈叫来,直接买给她……”
不成!
林雨桐摇头,“我妈那边有点复杂,现在把房子给她……那就是婚内财产……要是她过的好,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可要是……还是买在你名下吧……将来转给我……我再转给她……”
也行吧!
还有事吗?
“还有……还有你小舅的事,他来不来呀?”给句准话。
“来!”林雨桐就道,“明儿我给我妈打电话,叫他们尽快来。”农村嘛,一般都说过完正月再出门,可这过完了正月,一般得过了二月二,才会远行,“我会催一催……”
除了这个,还有事吗?
啊?
有啊!但当爹的跟闺女说有些事,是不好说出口……那就不说,这有些事,爸替你摆平就行,我闺女不用操这份心。
然后他坚定的摇头,起身拍了拍闺女的脑袋:“没啥事了,你早点睡……别熬夜了!”
还真有点莫名其妙。
但是紧跟着,曾华碰上大事了,他被道上的人给盯上了。
真的!千真万确的!据说当年在这一片那是相当有名的东哥,现在重出江湖了。晚上他一从学校门口奔出来,一冲到马路对面,一拐进胡同,就被人拎着领子拉进更深的胡同里了。
“听说你这小子不学好呀,追人家女孩子……”
“啊?东哥你连这事都管呀?就是追个女孩子……我不耍|流|氓……”
“人家不愿意你就是耍|流|氓!”
吓得曾华瑟瑟发抖,林东来不可能会对人家孩子动手,就是吓唬吓唬,“再叫我知道你给人家送吃的送喝的,各种的打搅……小子……哼哼哼……”
哼哼哼是几个意思?是想要胳膊还是想要腿呀?
“保证……不送吃的不送喝的……”曾华答应的老利索了,但是回去就告诉他爸:“就是那个东哥……他管我追不追女孩子……他还恐吓我?”
反了天了!
第二天林东方店门一开,就看见一个黑塔带着十几个人朝着便来:“那个什么东哥呢?叫他出来?”
“嘛呢嘛呢!”楼上的窗户拉开,林东来从上面探出头来,朝林东方摆摆手:“姐,你忙你的,跟你不相干,叫他们上来。”
“你又干啥了?”林东方插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样。
“没事没事,一点小事。”林东来朝黑塔招手,“上来上来,有话上来说。”
黑塔进来摘了墨镜就道:“哎呦!你东哥呀!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林东来指了指凳子,扔了烟过去,“怎么话说的兄弟,带着人上来,哪家公司的?”
“什么公司的?”黑塔不爽,“你说你都办公司了,这老大不小的人了,你还在道上混个什么……混就罢了,咋还混到欺负孩子的份上了……当年这金红胜也算个人物,你就是跟在他边上的那个小子吧……出息了啊!多大了欺负孩子?”
欺负孩子?
哦哦哦!明白了!
“你是为昨晚那小子来的……”林东来的好脸色一下子给收起来了,“他是你……”
“我儿子!”黑塔横眉立目,“想当年我跟他金红胜也是称兄道弟的,这会子在他的地盘上,有人欺负我儿子……吃饱了撑得呀。我儿子就是追个女孩子,管你啥事?”
“废话!”林东来一拍桌子,“那女孩是我闺女!”
啊?
啊!
黑塔跟二皮脸似得,嘿嘿嘿一笑,就像是没露过恶行恶相似得,“是咱闺女呀!亲家呀……不知道啊,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去去去去!谁是你亲家!
信不信再喊亲家今儿就划花了丫的,“管好你儿子……”
你看你这……不好吧!孩子的事对吧,咱大人不能掺和的!
“这么着……这么着……”黑塔一副自己人的样子,“咱们兄弟,我那小子跟你亲生的一样,你家闺女跟我亲生的一样,咱们兄弟之间,那就是你亲侄儿,你想收拾,你踹几脚扇几下那都不叫事……这么着,咱们老兄弟好些年也不见了……叫上胜哥,还有你们院那四眼,今儿好好喝两杯!”
你说这上哪弄着一糊涂蛋爹去,还四眼呢?那四眼是你家孩子的校长知道不?
哎呀!这个糊涂的!
“我这正忙着呢。”你就是跟金红胜熟悉,那跟我也不熟,别一副自来熟的样儿。但人话都说这儿了,他就道:“真不是给面儿,是真顾不上。定好的几俩车,等着提货去呢。而且,胜哥也忙着呢,我现在都找不着他……这么地,等你联系到他了,咱一块吃顿饭,我请!”
“这可说好了,不改了!”
“不改了!”
林东方就看见进去的时候恨不能一个把一个弄死,出来的时候又勾肩搭背的,哥俩好的,等人走了她就问呢:“这谁呀?”
怎么看也不像好人。
林东来还不好跟人说,要是跟自家姐姐说了,她肯定得问孩子去呀,孩子的脸皮薄,再给不好意思了。他只道:“金红胜的一个熟人,说着说着,都是那时候一起混过的,谁还不给两分面子。”
“那我听见你们‘你儿子我闺女’的说,咋还牵扯到孩子了?”林东方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哪……哪有说孩子……”林东来跟着往里走,“他还把萧泽叫四眼呢,他家儿子也在人家学校念书呢,竟然不知道校长是谁……”
林东方倒是没多管,反而问了一句:“听说你买房了?”
林东来‘嘘’了一声,“别到处说去,就是桐桐那笔钱,本来想给她贷款买铺子的,但孩子想着她妈……想给她妈住……”
“那放在她妈名下不就完了,怎么还写你名下。”林东方看他,“知道你放不下,但是人家要是有家庭……你懂的吧。”
说什么呢?
“这不是就是她有家庭,才不能现在给她吗?”林东来朝他姐眨眨眼,“你怎么还没孩子想的明白……”
哦哦哦!婚内财产,还牵扯到丈夫跟原配的孩子。
明白了!
“你说这桐桐很多地方真不像是咱林家人。”他们姐弟俩脑子相对都没那么复杂,可这个孩子吧,细细琢磨,这性子确实是缜密了些。
“长的随了咱们,可性子还是随了她妈了。她妈是没赶上好时候,有点时运不济呀。”林东来说着就上楼,“你忙你的吧……没啥事!”
林雨桐觉得也没啥事了,虽然大家好似都指指点点的,觉得追班长的那个谁,咋猛烈的追了几天之后就偃旗息鼓了,但林雨桐对这种指指点点的,还算是能接受吧。
四爷却在边上凉凉的问:“怎么?失落了?”
失落什么?
失落没人追我呀!
切!等着吧,走了这个张屠夫,还有那个王猎户,我是那种没人追的人吗?
那就还是失落了呗。
四爷就低声问:“那要不……我也追你一回?”
林雨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扑闪扑闪的,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在说:好呀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134、欢喜人家(22)三合一
欢喜人家(22)
林雨桐等着四爷追, 可等了一个星期都不见动静。直到周末要去上晚自习前, 四爷从那边的装裱店里回来了,然后把这周赚的钱递给桐桐。
本来林雨桐也没在意,一般接过来就直接收了。但今儿这钱到手明显比往常要薄了点, 她用手再搓了搓, “今儿的生意不好?”不是说, 这周的活会比较多吗?那位老师傅现在只做精品活,像是一般的小活都是那种“你放下吧,下周来取。”然后蹭蹭蹭的给开个小票, 作为取货的凭据, 就把主家给打发了。这些生意收上来, 等的就是四爷。上周就知道这种的货多,可见囤着的货有多少。四爷这周明显都比往常早走多半个小时,可拿回来的钱却少了?
不对呀!
倒是没想着四爷藏私, 寻思着那边的生意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可谁知道偏偏就是四爷藏私了,他特坦然的又从兜里摸出一把钱来:“不是要追你吗?没钱怎么行?我把追你的钱扣出来了?”
林雨桐:…………o(╯□╰)o
攥着自己手里的钱,突然觉得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为啥现在这感觉像是自己的老公对自己藏着心思, 私下藏了钱,然后拿抠下来了那点私房钱在外面养小三呢。
她伸着手, 想朝四爷要,四爷蹭一下装包里了, 然后叹气:“谈恋爱是个烧钱的过程,过日子是个省钱的过程……”没钱真不行!但你非不能省了这个烧钱的过程作一作,还不兴人家藏点私房钱了?过分了啊!
林雨桐:…………
等着我说不用追, 只把钱拿来就行?做梦!偏不说!
去学校的路上,她拉着四爷坠在其他三人的后面,低声问道:“你打算拿那钱给我什么惊喜?”
矜持点成吗?
四爷偷偷拉她的手:“给你买糖栗子去……”
 ̄へ ̄!可小手被拉了……
嗳嗳嗳!这是胡同里,不太好吧!你能保证别人看不见?
这俩私下里暗度陈仓,然后萧遥就觉得气氛怪起来,她坐在桐桐的左手边,然后桐桐是右手写字,左手却一直那个姿势,朝右边放着。
平时你写字的姿势也不是那样呀。不是应该两胳膊都在桌面上嘛。等低头一看,她无语的抬头不去看,可脸却被人家拉着的手给羞红了。
桐桐跟四爷两人在桌子下面勾勾搭搭,一边写字还一边大手拉小手。
林雨桐此时却是〒▽〒,这样的姿势舒服吗?一点也不!刺激吗?真刺激!跟做贼似得,一旦有人关注这边,就赶紧松开手,还得注意老姚不定从前门还是后门或是窗户那边就偷窥进来了,虽然也不是怕吧,但到底是难为情呀。
怪不得说这谈恋爱影响学习呢,真的!就自己和四爷这样的,都得被分走心神,更别说其他时候了。
紧跟着桐桐觉得不对:“追我……就是我还没跟你好……没跟你好,你就能拉手吗?”
哦?
也是啊!
那就松开手,先别拉了。
看着被放回来的手,感觉好形式主义!
两人不拉了,萧遥就问:“你俩啥时候正式好上的?啥时候又分了?”
我俩没分,“就是打算重新开始。”
没有分手,哪里来的重新开始。并不是很懂的萧遥剥了一根棒棒糖打算细细去琢磨,但四爷得回去想想,这怎么能叫人跟他重新拉手呢。
于是,四爷从李庆生那儿借走了他珍藏版的情书大全,晚上躲被窝里看,然后看着看着,心情老好了,跟看笑话集锦似得。
第二天还跟桐桐汇报他的学习成果,就跟当年在上书房,定期给皇阿玛汇报学习心得似得:“我就发现,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永远’……所以,人对爱情的追求,其实是用时间来衡量深度的……对吧?”
林雨桐眨巴眨巴眼睛,大概齐吧。
见她肯定了,四爷才说:“所以说,在写情书上,现人比不了古人。什么爱你到永远,可女孩往往会问一句,永远是多远?”他说着,就看桐桐。
还带提问环节的?
林雨桐自然的接话:“永远就是……山无陵天地合?”
对了嘛!古人把话都说尽了!
于是,再一周,林雨桐收到四爷装裱好的《上邪》一首,“我也不觉得我能说出比这更高明的话来!”
就这样?
林雨桐正不知道该摆出啥表情的时候,却见四爷难得的表情一整,一副我不逗你的样子,“他们是说说,咱们是真的……便是这一辈子死了再没有来生,咱们也知道,咱们生同衾死同穴,到了地下,便是白骨化成尘土,那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认谁也不能分开……也无法分开……”
你就是我的骨,就是我的肉,就是我活着的所有意义。
这话是认真的,她知道。所以,特别没出息的,她特想哭,特想抱抱他,然后月黑风高小巷子里,抱抱怎么了?我们还亲亲呢!
萧遥发现,这两在下面,又开始勾小手了。
于是,萧遥有点羡慕起桐桐了。想喝水了,金思业去帮忙倒热水。例假期间,还能享受保温杯红糖水的待遇。早饭,是金思业去买,林雨桐只要坐在餐桌边,用卫生纸擦凳子擦桌子,然后等着早饭来。你吃蛋清我吃蛋黄,你尝我一口稀饭,我喝你一口豆浆。午饭,两人打饭合起来打了八种菜色,那什么红烧鱼块,到林雨桐碗里的时候都是挑过刺的好吗?菜里面的配料,什么生姜啊,花椒啊辣椒啊,都被挑出来放在边上,保证吃到嘴里的没一口都是没有这种小玩意打搅的。
再看看人家打篮球的时候,外套一脱,往这边小姑娘怀里一塞,这个把水杯举着,随时等着投喂水。班里谁都能看出两人的不对劲!
但是老姚当做看不见,月考人家的成绩没变动,你说人家的理由呢?连跟萧泽提都没提。
对了,人家还没耽搁干活,说是连初中的中考模拟卷已经出了七八套了。其实十套就能成册了!钱不少赚,比在校的大部分老师都赚的多,经济独立了,你管人家呢。
如今出卷子,当然不是以两学生的名义,而是他和老江牵头,又联系了好些老教师,大家成了一个工作组。这两小人儿,属于工作组的。对外出版也是以工作组的名义。反正就是打响育民的牌子嘛。具体的出题人后面又没标‘学生’两个字,因此,除了少数校内人,知道基本没有。
毕竟,没经过几年的检测,开始卖的也不会那么火。可能火起来,那是真了不得的。教辅书这个市场,那是大大的。
两人好才好呢……好了,省的闹出利益纠纷嘛。
因此,老师跟集体眼瞎似得,谁也瞧不见。
但是老师瞧不见,学生是瞧得见的。曾华这几天差点被闪瞎了眼睛,自家老子说,人家那姑娘的爸爸说了,孩子学习好,不叫打搅,说这么大点年纪,不让谈恋爱。那就等等吧,等过了十八岁,上了大学了,就能谈了。
这种学习成绩,那将来不是青华就是京大,他甚至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这两大学的体育专业,到时候好近水楼台呀。
可谁知道,有人竟然捷足先登。
哼!小白脸!
小白脸正和林雨桐组织这个周末的植树活动呢,没错,植树节了。
各个中小学,要根据具体情况,安排植树活动。高中嘛,除了高三的,高一高二的所有年级,都要参加。
萧泽是何等的魄力,人家竟然承诺了京市外的一个小山头。山头是不大,但这要种到什么时候去?结果学校说,要开展植树周活动。
也就是这一周,大家都得去种树。
老师愁啊,组织学生去,那是容易的吗?出问题了,算谁的?这么多孩子呢,一个班包一辆大巴,现在好像也不合时宜。学生掏不起这个钱,不必给家长增加负担……而且吧,现在上哪包这种大巴去?人家大巴出去干一点啥不得比包车给学生更划算。就是想包车,时间又这么紧张,排车也排不上了。
然后萧泽又说,“大巴也没用……一半路都比较颠簸……”
土路嘛!
哎呦!
你还不能叫苦叫累。
怎么组织呢?打听了大致路程,然后制定方案。
住校生先排除,只问走读生,先登记,每个人能弄来几辆自行车。只要有一半人能各自带来一辆自行车,那就好办。两个人一辆车,骑着就去了。只当春游,年轻嘛,有活力。一来回也有一个来小时,天蒙蒙亮就出发,挺好的。
至于那边食宿?不用,各自背上水壶和饭,就行了。
然后铁锹呀,水桶呀,还有树苗,往学校租的大卡车上扔呗。各班是各班的,都打上记号,捆成捆,别弄混了就行。
老师们是烦的不行,但是学生们却高兴疯了。一个比一个的积极。
家里的自行车成了抢手的东西了,金家一辆,林家一辆,萧家也一辆。却有五个孩子,还是李建国把他们所里那早被淘汰的自行车,弄出来两辆匀着用。
林家的自行车还不错,因为老爷子每天去买菜,还在用它,因此骑着利索。
四爷想的周全,把班里的车子都弄来,该修理的叫师傅修理,该补胎的补胎,该给上油的上油,然后再买了两个打气筒,万一路上有个故障,这气筒就能用呀。
前一天都准备好了,第二天一早,这就出发。每个班都有自己的标识,林雨桐这边呢,是旅游帽和小旗子,这玩意是林东来公司弄的那种旅行团的装备,东西质量不成,但胜在便宜,而且是要了就能拿。
高一一班,车子上插着小红旗,头上戴着东林旅行的小红帽,这就走吧。
车子基本是男女搭配,偶有男|男,那也是胖瘦搭配着来。
基本合理。
林雨桐跟四爷一辆车,四爷的车后座这不是得带着打气筒嘛,然后大家都走了,林雨桐左右看看:“……不是……我怎么去呀?回去再借一辆车去?”
借什么借呀?
四爷拍了拍横梁:“上来呀。”
啊?
坐横梁呀!
没看见那些小伙子,后面带个姑娘都了不得了,嗷嗷叫着往前冲。自己这要坐到前头……坐到前头怎么着,还没想明白呢,身体比较诚实,蹭一下就过去了,往前面一座!
哎呦!视线就是不一样呀!
学校规定了,不许超车,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走,学校的好几个老师,一路骑着摩托车,不快不慢的在外侧跟着呢。最多能并行两辆车,大家老老实实的,注意交通安全最要紧。
两人走在一班的最后,学校里还有好些排队等着出发的人呢,看见这一幕,口哨吹的都响彻天了。
李庆生牙疼了一瞬,然后找楚词去了,见楚词盯着桐桐和金思业,就嘿嘿的笑:“那什么……那种的不用太在意的吧……他都另找新欢了,你还不得再寻另爱嘛……我……我……考虑考虑我……”
去去去!怎么那么烦人呢?
眼看要走了,结果人家楚词就是不坐他的车,别说前座了,便是后座也不肯坐。人家给班里提供了两辆自行车之后,她自己骑了一辆女式自行车来,自己走。
李庆生就咬牙,没道理呀!那本情书自己不说会背了,那至少也是能融会贯通了。写过的情书连同打过的草稿,感觉都能写满一个笔记本。可他金思业才看了几天呀,他看完没看完这都是个未知数,结果人家呢?带着校花(?)浪的飞起,再来看看自己,自己是没金思业长的帅呀,还是没有他家条件好呀?自己爸妈跟他那爸妈比起来,那是全方位碾压。不就是自己学习没他好嘛,那他还没我体育好呢,这么一比,不也就扯平了嘛。
他得找机会问问,自己到底是比金思业差哪了?
跟他一样想问问金思业的,不老少。但要论起怨念最深的,那当数曾华。咬牙切齿呀!
这小子心眼也不少,找他们班主任去了:“这么些人,沿着一条线光有老师在外围跟着也不行啊,我看,咱们班的男生帮着学校维持秩序好了……我们肯定行呀,放假我们自己还骑着车环城一日游呢,有什么不行的。”
他们这一帮,都属于体育生。每个人都有竞赛专用的自行车,骑上车,一个个的运动衫运动裤,一声口哨,就风一样的刮过去。
这拉开的阵线长了,林雨桐也不知道后面的事。他只知道四爷骑着车,带着她往前赶了赶,赶在了自家队伍的最后头。落在班级最后头的是萧遥和吴耀辉?
吴耀辉就是每次考试都坐在桐桐后面的那个。
这俩倒是跟别人不一样,萧遥骑着车,吴耀辉坐在后座。
啥意思这是?
吴耀辉红着脸,骑在后座上感觉比骑车的萧遥都累。这家伙个子还挺高,脚朝两边叉开,怕垂下去就蹭到地了吧。脚就这么一路翘着,手又不敢拉萧遥的衣服蹭萧遥的腰,感觉屁股真就坐在后座的最尾巴的地方,这是公路还算是平整,这要是到了坷垃路上了,不得跌下去呀。
萧遥羡慕的看了桐桐一眼,“我羡慕死你了……吴耀辉不会骑自行车……”
吴耀辉也尴尬,举着手,磕磕巴巴的,“那……那个……我家在山上,我们不骑车……”没车可学嘛。
他的情况林雨桐作为班长也知道,属于情况比较特殊的那种。他本也不是京市附近的人,是他跟着他妈妈改嫁到这边的,初三之前,真就是咱山城一般的地方长大,到处都是台阶,事没有必要骑自行车的。
四爷就说:“萧遥,你跟萧远换换。”
萧远带着一个小个子的女生。萧遥带着那个女生不吃力,以萧远的体格带着吴耀辉也不会吃力。
但谁知道萧遥和在前面不远处的萧远都说了一句:“算了!”
挺顾忌骑一辆车的小伙伴的心情的。
也是,本来坐的好好的同桌,你突然主动不跟人家坐了,还伤人自尊呢。到底是哪里不好,惹着你了?那这骑车也一样,男女搭配嘛,不管是被哪放主动放弃,大概都觉得挺伤自尊的吧。
萧遥和萧远叫人喜欢的地方就在这里,这俩孩子属于特别会体贴别人的人。
吴耀辉除了成绩好,其他地方挺自卑的。萧遥看过他爸弄的那些特招资料,觉得这同学挺难的。她倒是大大方方的,说话的声音也敞亮:“你本身不重,但你能往前挪挪吗?你拽着我的衣服,看看人家的脚在什么地方放的……靠近点,挨着我,不会因为我载了你一程就有损你的清誉的……”
听见的,不管是一班的,还是二班的,哄然而笑。
就是嘛,大大方方的多好,你紧张她就紧张。你浑身放松,车子就很明显的轻了,也好掌握平衡了。
春天的早上,还带着冷意。骑车的人满头冒汗,半路上也有换着骑的,嬉嬉闹闹的,好不热闹。
林雨桐正骑着呢,觉得车子头偏了一下,再一看,哎呦!曾华追上来了就在边上,这家伙骑车不停的往这边莂……然后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满眼都是控诉。
四爷快蹬几下,这家伙也不一定非得超过去,就是那种在后面怼你一下撞一下那种。
自行车这玩意,稍微给的力就有点不平衡,这可不得东拐西拐的。紧跟在曾华后面的一伙子就起哄,口哨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曾华还主动挑衅:“兄弟,看你挺累呀。行不行,不行咱俩换换!我这车还不错,给你骑怎么样?”
“有好车不骑,挤过来干嘛来了?”四爷还看他,“找不自在呢?”
“嘿!小子挺猖獗呀。”
四爷朝路上看:“这会子天光亮了,看着点车,注意轻重缓急……”
要你管。
曾华不搭理四爷,开始跟林雨桐搭话:“你没别的车了?我明儿给你弄一辆轻便的自行车,你自己骑呗。自己骑想怎么骑就怎么骑……”
“我不会骑!”林雨桐扭脸看他,“不行呀?”
“怎么不会骑车?”曾华一脸的你在逗我玩。
“我长在山里,就不骑车。”照搬吴耀辉。
“不会没关系,今天晚上回去之后我教你……去操场上……”
“行,我带上我爸。”
那还是算了。
提了一次林东来,将这小子的轻狂样儿打下去了。结果三分钟不到,他骑的朝前了半个车身,人刚好跟坐在前面的林雨桐并排,这就不老实了,脚就朝林雨桐的运动鞋上踢过去。他不是真踢,就是要动一下你。
林雨桐能是被踢到的人?朝后一瞄,这骑摩托车的老师快到跟前了,林雨桐反踹回去,脚下抻着劲儿,她这边对着一揣,反倒是先尖叫出声,吓的老师蹭就过来了。
曾华没摔着,长腿一撑,就稳住了。他这会子愣愣的,是被林雨桐眼里的狡黠给闪了一下:看见了吗?刚才那眼神真的就跟精灵一样。
老师停在边上问怎么了?曾华还愣愣的,“真好看!是吧?”
老师一巴掌呼到后脑勺上:“好看你就招惹人家!老老实实的骑车去,给我滚后头去!”
曾华愣愣的愣在路边,都去的远了,还能听见林雨桐的笑声,那笑声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听见了就觉得敞亮,爽气的笑声。
后面跟着的他的同学就说:“老大,算了!人家名花有主了。”
屁的主!
“她跟谁谈我都得给搅和散了,信不信?”感觉那神态,那笑声,真就钻到心里去了,那种酥酥麻麻的,痒的人蠢蠢欲动的感觉……
因着有一半都是土路,到地方的时候,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各班找自己的地方休息,然后派人领自己班的劳动工具。挖坑种树,头一天的工作,那就是挖坑。男女搭配,每天都有一定的任务量。而且这个坑得挖多深,直径多少,间距多少,这都是有要求的。
四爷却是植树能手,人家靠这个种树的能耐还被奖励过呢。
两个干过农活的人搭配,这效果不一样的多。就起码那架势看着就是不一样。老姚就叫老江看:“看看!看看!干啥都像模像样的。”这样的人,就是当农民去,人家也受不了穷。
一班二班学习在前面,人家干活也在前面。这班里的尖子生,很多都是各县上来的。然后家里也是种地的,这么大早帮家里干活了。如今,干活依旧是他们的主力,瞧着就有巧劲。
三班的班主任在那边喊:“别考试考不到前面,这干活还干不到前面。李庆生啊……你一铁锨下去就挖两寸深……哎呀,一天能刨一个坑不?”
那些娃们普遍喊:“还不如拿手刨坑快呢?”
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那不正是会使用工具吗?你们这一个个的,是真的倒退了!人类的倒退呀!
别管累不累,看着费劲不费劲,就是玩的好嗨皮就对了。
大家出来还都带着饭呢,住校的都是一早在食堂买的,走读的都是从家里带的。林雨桐带的是肉末烧饼,酱牛肉和小菜,他们五个都是一样的饭菜,林老爷子一早准备的。
正吃着呢,林雨桐面前被递来一个粉红色的饭盒。
一饭盒的烧麦,“都给你!”
林雨桐不爱吃烧麦,“你自己吃吧。”
曾华脸一拉,看看四爷的饭跟林雨桐一样,以为是她宁愿跟着人家肯干粮,也不吃自己精心准备的,气的毫不犹豫的将他的饭盒往林雨桐边上一放,趁着林雨桐看饭盒的空档,把林雨桐的手里的给一把抢走了:“就吃的我!必须吃!”
熊孩子!
林雨桐拿起来,特别自然的跟四爷换了,四爷没那么讨厌烧麦,但林雨桐却真是不喜欢,她还是更喜欢老爷子做的肉末烧饼。肉末不是夹在烧饼里的,而是跟肉松一样粘在烧饼的外面的。放冷了也好吃,又油又香还酥。烧麦……大概也不错,虾仁的吧,但就是不喜欢。
两人这边吃的挺好,曾华被同学拉住叫回头看,这一回头,金思业手里捧着的是自己专门从商场买的粉红色饭盒。气死了好吗?好东西她自己不吃就罢了,还给别人吃。他就那么好,叫他吃好的,你吃烧饼。
他气的塞了一个小烧饼到嘴里,嗯?还挺好吃的。
但是再好吃,有烧麦新鲜吗?这玩意多难买到知道吗?
他生气不冲着林雨桐去,却把四爷这个情敌给记住了。然后端着饭盒阴恻恻的一笑,走了。
四爷见盯着这边的视线收回去了,就抬头看过去。看了曾华离开的方向,他不由的笑了一下。
笑啥呢?
四爷不说,只示意林雨桐赶紧吃饭。
等半下午该启程回去的时候,林雨桐知道了。就见四爷走的挺快,赶着往停车子的地方赶。早到的,这得晚走,自行车是停在最里面的。
谁知道四爷到了地方,把一个布兜打开,里面是之前每个车子上都挂着的小红旗,他重新发了小旗子,“……接到旗子的,就可以马上上路往回走了……”
本来停在最里面的车,被取工具的四爷给挪到了偏一点的位置,从人踩出来的小路上就能推着车子上大路了。
这最早来的也能最早走了。老师们觉得四爷是这么个意思。
但显然,看着这边蹭蹭蹭的走了,曾华变了脸了,转身快速的混在他们班的位置,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此时,林雨桐也听到二班的叫嚷声:“没气了!谁把气门芯子给拔了!怎么那么讨厌呢!”
四爷把装着小旗子的兜兜,挂在停车停的仅次于一班的二班的车子上,有人想使坏,结果拔了二班的气门芯。不过这小子也知道轻重,气门芯子没乱扔,就在车子边放着呢。要拿,也只拿走一个。
曾华的裤兜里确实是放着一个,他原本是想拔了金思业的气门芯,可谁知道车子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识。那只能是一班跟着遭殃了。可又不忍心大家受累,气门芯好好的放在边上,一班不是还有打气筒吗?重新打气就好了嘛。差一个气门芯的车子,肯定是班干部的。班干部嘛,得为大家先服务。如此的话……呵呵呵,那就是金思业和林雨桐都得留下。最后他再骑车出现,载着林雨桐离开,就剩下金思业走着回去吧。
想象是美好的,但有时候吧,这可能真是天意。完全没想到有人料敌先机,晃点了他一下。
这会子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那边老江和教务主任都咆哮开了:“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老师们来的时候也骑着车,走在最后。这不是老江好心,说咱把车子都往里挪,叫孩子们走的时候能先走。然后学校代课老师的车子,就都在高一一班和二班之间放着呢。
一班一走,拔的气门芯是最靠里的车子,这些车子一半是二班的,一班是老师的。
老姚的车子被挪到一班的位置,能早走的。他先特意跟老江等人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留下一班打气筒,然后人家走了。
回去的路上,不见曾华干扰。林雨桐低声道:“这孩子脑子是不咋好使。”
这么大面子的杀伤,连目标都不找,这脑子也是没谁了。
事实上曾华也不敢把气门芯给带走了,走的时候悄悄的扔在地上,被滞留的老师在地上捡到了,耽搁点时间,但不耽搁回去。
但这被捡了气门芯的地方,被记住了。这是哪个班的停放地点来着?地上的石灰写着呢,是高二的特长班呀。
很可疑哦!
作为重点怀疑对象的曾华这会子还没意识到范围已经缩到很小了,他在反思自己,没有目标瞎胡搞,是不对!明儿得定准了,是哪辆车。
哪辆车四爷不用他盯,然后今儿跟一个同学换了辆车子骑,而且还给看林雨桐带了个口罩来,叫她戴着。到了地方口罩绑在车上,这就去忙了。结果这天结束,又朝回走的时候,教务主任暴躁了:“谁干的?哪个小子干的?站出来。”
他的车子又没气了,气门芯又被拔了。
林雨桐看一眼那车,再看看四爷换来的这辆车,几乎是一模一样。就连白口罩,都那么像。主任年纪大了,风一吹就咳嗽,因此他出门总是戴着口罩的。今儿好些女生也都戴上口罩了,林同意并不显眼。大家的口罩的颜色各异,白色的也不少。但像是那么把口罩绑在车子上的,不多。而车子相像的还一样绑着口罩的,就只这辆车跟老主任了。
四爷的兜里装着备用气门芯,不声不响的,把气门芯给塞回去,自家带的气筒,直接打气,不叫不嚷,谁也不知道这边有个跟老主任相同待遇的。
于是,越发显得老主任被特意针对了。
昨天就有老主任的车,今儿还是老主任的车。不是针对他是针对谁?比昨天还嚣张!
性质很恶劣。然后萧泽叫了高二特长班的班主任,“女生你先叫走就行了,男生稍微留一下,还有点后续的工作要他们帮忙……”
这位班主任也没多想,安排去了。
一说不叫走,曾华便知道,这怕不是被谁看见了吧,或者,是金思业告状去了?
他四下看,金思业的车子也该是被拔了气门芯才对,难道到现在还没发现?结果人家推着车子好似特别无意的从他面前走过,还特别使劲摁了车后座,那车轱辘,饱饱的。一点问题没有。
然后人家就这么过去,上了路,校花坐在人家的横梁上,走远了。
还没回过神来呢,那边就喊了一声:“把你们的裤兜都都给翻出来……”
完蛋鸟!
逮住了!跑不了了。
曾华这个气啊:“不是我……是金思业……他算计好的。”
这个时候,他福至心灵,怎么就那么巧呢,他的车跟老主任的一模一样,连挂的东西,东西的颜色款式,挂东西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哪有这样的巧合?
怎么还牵扯到金思业了?
“只叫我叫家长,我不服!”
萧泽气的呀:“你说,金思业怎么算计你了?”
曾华一五一十的说了,还叫嚣,“……到时候面对面对质,我看他嘴硬!”
谁嘴硬啊!
萧泽叹气,“车子的样子,都差不多。跟同学换车骑,这种碰上一样的车子概率很高呀!再说那口罩……那口罩是早些年百货商店时期的积压品,金思业家很多。他不光给林雨桐了,还给萧遥萧远了……听说还给他们班好些住校生顺便带了,怕的是起风扬尘不利健康,这在你看来,就是早有预谋,别有用心呗。”
老江倒是知道萧泽跟金思业住一个院的事,然后低声就跟其他老师解释了,“那孩子稳重……是个好孩子……这小子却一点也不老实!”
曾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不服,“我冤枉!”
冤枉死了!
他班主任气的:冤枉也不亏你!你冤枉吗?冤枉p!你这是动了心眼害人家,没害成反掉到陷阱里去了。
这叫什么冤枉吗?
这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叫家长!必须叫家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明天更新大概也不会太早,老师叫早上八点去学校集合,给班上布置文化墙。反正都是家长轮流做,我上午去,下午几点能回来不是很确定,因此我尽量早更新,但最迟也就是今天这个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