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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魔威小王爷     镇墟之主txt下载     镇墟之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5、民国谍影(11)三合一

    民国谍影(11)

    “情报组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吴先斋回来的路上暴跳如雷, 说四爷:“若不是你今儿来的及时, 再出了事,咱们可就有点下不来台了。”

    四爷就道:“运气!真是运气!”只这一句,就不再言语, 还一副有些后怕的样子。

    到了jun统站门口, 楚秘书就迎了出来接人, 四爷没跟着过去,反倒是等着后面那辆车,等车开过来, 他趴在车窗口特意交代了一声:“车上的花可给我捂好了……大冷天别给我冻坏了……”说着, 就扭脸看去, 结果这一看:“哎呀呀……行了!不能要了,干脆扔了吧……”

    正往回走的吴先斋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四爷将冻坏的花给扔了。他就低声问秘书:“金主任怎么知道我去哪里开会去了?”

    楚秘书就有些忐忑:“是……我说的……”他先承认了, 然后又赶紧道:“金主任是问我在哪里买花……我告诉他了之后,他大概不好意思直接挂电话,就随口问了一句, 我想您去开会这也不是秘密,就说了……”

    对内当然不能算是秘密, 但是对外……就不是了!

    吴先斋点头,对这个秘书稍微有些不满, 但不曾表现出来,还带着几分安抚的道:“你不用害怕,这本来也就不是秘密。”正说着,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他便又转了话题,道:“……通知下去,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四爷追上来就听了这么一句,于是跟上了楼之后就道:“站长,那我直接去会议室。”

    吴先斋点头:“去吧!”等人走了,他进了办公室。关好门,这才问楚秘书:“这几天,林主任都做什么了?”

    “就是去街上转转,然后今儿突然就动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结果进去没多长时间,就打伤了一个,活捉了一个回来,确定都是潜藏了几年的rb特务。”楚秘书就道,“现在,只怕是情报组非常尴尬。”

    盯了那么长时间,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整日里弄的神神秘秘的,结果呢?

    被林主任带着一个女内勤给直接端了。

    可人家时机卡的有那么准,你就是想怪人家多管闲事都不能!要是现在不把这些特务给揪出来,等打仗吃了亏,追查起泄密途径,只怕邱主任会吃不了兜着走的。而如今,虽说是撅了情报组的面子,但算是把这么大的窟窿给堵上了。他邱主任还真不好发作。

    吴先斋听了沉默了一瞬就道:“妖狐就是妖狐,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秘书不敢答话,只在边上盯着表:“站长,十分钟了。”

    那就开会!

    会上,吴先斋是大发雷霆,拍着桌子骂娘:“……后勤保障可着你们情报组用,经费上从不叫你们为难。要什么给什么,结果呢?结果就是差点要紧的关键时候差点叫我下不来台……”

    周一本就轻哼一声:“可不是!吃的是亲妈的奶,干的后养的儿子的事,他不精心呀!”

    这话说的,邱香山恨不能冲过去一把掐死他,他压着脾气:“周队长这话说的,你真当干情报这一行是那么容易的……”

    “不是容易的,那怎么连个娘们都不如!”周一本张口就怼了这么一句。

    “嗳?”林雨桐抬头看过去:“周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娘们?!娘们怎么了?”

    “对啊!娘们怎么了?”邱香山揪住周一本的失言,就直接开战了:“我还就承认我比不过林主任这样的娘们!对这样的娘们那我是心服口服的。”人家立下的战功叫男人汗颜,在这样的女人面前,认输没什么丢人的,“你呢?你倒是自诩比娘们强,你干过一件称得上是爷们的事吗?”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有深意呢?

    “你……你……”那边周一本气的指着邱香山:“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不要借机含沙射影……”

    “那你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我又怎么含沙射影了……”

    说着,两人就拍起了桌子,都站起来指着对方,大有一言不合就冲过去呼对方两巴掌的意思。

    而林雨桐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靠在椅背上瞧热闹。

    四爷就出来和稀泥:“两位……两位……压压脾气,都压压脾气……”然后就跟吴先斋道:“要我说,这次情报组,还真就是非战之罪。虽说呢,尽咱们的能力,但凡是兄弟们需要的,咱们都给提供了。可这也仅仅就是需要……一点富裕的改善都没有。春意楼那样的地方,若是不进去,是不好抓住把柄的。可看看咱们那些兄弟……穿的顶多就是不打补丁,可一个季也就那一身衣服。您说说,这老穿着一件衣服,来回的晃悠,这特征太明显了。一个个的,养活家小都成问题,春意楼那地方,他们想换身行头进去都进不去。说实话,这种天在外面守着,兄弟们是真心不容易。再者说了,这么守着没点作用吗?肯定有,而且,作用还很大……”说着,他就看桐桐:“林主任,刚才好像听谁说了一耳朵,这些特务手里的情报还没送出去?”

    林雨桐点头:“万幸!城防图拍下来了,但没来得及送出去。”

    她这么一说,四爷就对吴先斋道:“邱主任和情报组的兄弟们,工作还是有成效的。”

    周一山哼了一声:“只怕不是送不出去,而是……等着今儿开完会,拿到更详细的情报再送吧。”

    当然是这样!

    可四爷还是道:“咱们的人守着,叫他们的行动多少受了阻力,这个周队长不会否认吧。”

    周一山一肚子的话,但鉴于还得从他手里拿钱,便没有当众撅了四爷的面子,只是不言语了而已。

    吴先斋摆摆手:“客观理由不要摆,但正如金主任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次,便不追究了,但务必要配合林主任做好审讯工作……”

    林雨桐就道:“名不正言不顺,今儿是事情紧急,被我给碰上了,这才狗拿耗子了一把。这件案子,原本是谁的,就还是谁的。里面还有许多值得深挖的地方。我就不再掺和了。”

    没人没qiang的,初来乍到,我谁都调配不了,何苦吃力不讨好。

    吴先斋也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这件案子还是给情报处。正好,随后我也另有要事安排给林主任。”

    林雨桐点头:“听您的吩咐。”

    随后吴先斋又说周一本:“……要摈弃前嫌,积极配合邱主任的工作,做好你分内的工作……你们一个审讯,一个抓人……离开了哪个环节都不行,懂吗?”

    “是!”两人站起身来,立正受教。

    “行了!散会!”吴先斋一边说一边起身,转身就走。

    剩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林雨桐先起身,“脏了手了,刚才没顾上洗……”说着,一边看她自己的手,一边一扭三摆的往出走。

    她一走,周一本就冷哼一声,一边往出走,一边掸着帽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跟四爷到:“老金啊,你这人……就是当老好人当惯了。我跟你说啊,你就是对人家好,人家也未必见得就领情……我把这话给放在这儿,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话说的很有深意呀。

    四爷一脸无奈:“老周……”

    人家周一本摆摆手:“我是看兄弟厚道,这才提醒一句。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邱香山不屑的冷哼一声,但等周一本出去了,还是跟四爷道:“刚才多谢兄弟美言了。”

    “说的也是实情嘛。”四爷说着,就收桌上的笔记本:“你忙去吧,半拉子案子交到你的手里,得谨慎啊!”

    明白!审不出来东西就真折子了。

    他见四爷要走,就拉了拉他的袖子:“兄弟这次承你的人情,顺便跟你说件事。”

    四爷把东西放下,等他说话。

    “我们在zhong统那边安插的人递了消息过去,说是他们那边昨儿抓了一个人。这人是平津大学的一个后厨打杂的,四十来岁……别的倒是不清楚,只从这个人身上搜出一根小黄鱼还有一块手表……得到这个信儿,我也不知道那边要查什么,于是,就叫兄弟们去平津大学查查,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异样。结果,还真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那天,平津大学除了跑了一个后厨打杂的,还少了一个叫欧阳白的讲师。据说,有个女学生模样的人扔了一沓子钱叫学生捡,而她拉走的了一人,这人正是欧阳白,方向也是后厨……可再查下去,却发现学校里并没有丢失女学生。有会画画的学生画出了那姑娘的相貌,结果你猜怎么着?”邱香山的声音压的更低了,“结果门房那里记得那个女学生的样貌,说是那姑娘之前在门房登记,说是找欧阳白的。我的人又看了门房的记录,来找欧阳白的登记了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叫俞敏慧!”

    说完,他别有深意的笑笑,然后拍了拍四爷的肩膀:“我先走了,你慢慢想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事!”

    这个消息,是四爷和桐桐都不知道的。

    只知道有个人没撤走,但这个人是谁,他们不管,也不能去管。

    却没想到,如今知道了这个失踪的人叫欧阳白,还知道,此人之所以没撤走,是中间遇到了俞敏慧,被她横插了一杠子。

    “这个俞敏慧,有点意思。”四爷回来之后,就跟桐桐把这事说了。桐桐直接就给了这个评价:有点意思。

    是啊!确实有意思。

    你说她能耐吧,确实是能耐。她能跟在欧阳白这个受过一些系统训练的人身后而不被她察觉。可另一边,中tong方面,却能很轻松的追查到她的下落。

    那她到底是有没有侦察和反侦察的能力?

    她在火车站就被稽查队一个小喽啰发现了踪迹,可欧阳白被zhong统在校园里准备抓捕的时候,她又能避开zhong统的眼线,顺利的出现在欧阳白身边,更是一路上堪称是惊险的帮着欧阳白避开麻烦……这些违和之处该怎么解释?

    再有,欧阳杰吃相堪称是狼狈,实在不是忍不住诱惑,他是不会在那种环境下胡吃海塞的。可见其哪怕出身富裕之家,日子绝对不是多好过的。这样环境下养出来的孩子……一个是看见好吃的都忍不住,另一个则天差地别,出手阔绰少见,一出手便是一整沓的钱,一整根的小黄鱼还有如今算是奢侈品的手表。

    这样的出手跟她的出身是不相符的。

    四爷这么说,林雨桐就补充道:“她从中州来,是偶然吗?是跟着欧阳白来的?如果是这样,那她对平津该是不熟悉才对,那何以直接选了避难场所……”

    所以,这人的身份绝对有问题。

    不是工党,是不是g党现在还不好说。

    四爷就道:“……是rb间谍的可能也不大。如今搜集战事情报尚来不及,不会花费巨大的时间和人力浪费在欧阳白身上。”

    有道理!

    “而如今做情报部门也很复杂。除了rb人的,还有工党的,g党这边的军tong中tong。其他的也是山头林立……he应钦手里的军政部无线电总台系统,mao庆祥手里的军委会机要室电讯系统,song子文表弟手里那个交通部电政司电讯系统……如今,那位太子也出山了,青年团作训处,也开始培养自己的人……这还不算是各路军阀的,像是晋绥。桂系……还有掺和进来的各国间谍……”林雨桐就说,“不是rb的,不是工党的,那么……她如果真有问题,确定她的身份却不容易。可能是某一方的,也可能是多方的,不好说!”

    也确实如此!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其实盯上的都是四爷。

    本是金汝清未婚妻的身份,但这要去成婚反倒是被人阻止了,而这个阻止他的人,从各方面看,都像是工党。那么工党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呢?除非四爷也是工党。

    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关系。

    所以,接下来真的得非常非常小心了,金慧敏盯着的其实是四爷。

    这个话题就到这里,晚上睡前,林雨桐还问四爷:“吴先斋说另外给我任何……干什么?”

    “向上面伸手要钱。”四爷就说:“经费拨不下来,不是上面没批,而是到下面被挪用了。可这种事,谁敢捅出去……”

    哦!明白了,想拿自己当qiang使。

    她现在也不是一直就住四爷这边,赖在这边赖到晚上十一点之后,她就回她那边去的。有时候会走大门,于是,门后的眼睛或是晚归的人就会看见她穿着睡衣踢踢踏踏的回家。但有时候也会走阳台,她走阳台从来不避着人,跳过去的时候还朝下面的警卫摆摆手打个招呼。

    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调笑,说是她把自己送到金主任的床上完事了还得被撵回去云云。

    也是!怎么不见金主任爬她的床呢。

    这事完了没两天,林雨桐才消停了,偶尔听听邱香山那边审讯的结果如何了,其他的她是不管的。就这,还有很多消息是闵华打听来的。

    这姑娘话不多,职业素养其实还不错。但林雨桐知道,这就是胡木兰想办法塞到自己身边的眼睛。愿意跟着就跟着,她只当是不知道。

    小姑娘八卦,还试探着问:“你跟金主任真就这样……”

    “不这样还能怎样?”林雨桐闲闲的扒拉自己的指甲:“死过的人都知道,能活着就好。别的都是虚的。如今可想不了那么多,只四个字——及时行乐!干咱们这一行的,谁知道哪天出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闵华‘哦’了一声,正要说话,楚秘书急急忙忙的进来了:“林主任,赶紧的……一m国记者要采访你……”

    林雨桐一愣,“采访我干什么?”

    “您炸了一船的rb军官,死后又传奇归来,这还不值得报道吗?”楚秘书说着,就叫闵华:“赶紧给林主任拿衣服呀!”

    林雨桐心里转的飞快,舆论给坐实了自己是一g党英雄,这确实是对自己有利。不管谁想藏在后面把自己往工党方面靠,都得多想想。那可等于是揭了g党的脸皮!

    但是,有这个动向就行。自己绝对不能顺杆往上走!

    因为有利之下必然是有弊的。这个时候将自己彻底的暴露出来,这是会惹来追杀和特意针对的。虽说不怕吧,但麻烦却会很多。叫自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暇他顾。

    她决定,还是暂时不去的好!

    想到这里,她就出声拦住闵华,之后又扭脸问楚秘书:“我能先看看对方采访内容吗?”

    “哦!”楚秘书就道:“金主任已经过去了……我不,我去取一下?”

    “那你去吧!”四爷已经去了,若是有不妥的地方,他是不会叫自己接受采访的。

    楚秘书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金主任说……他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让您考虑考虑!”

    林雨桐便明白,四爷说没有大问题,那就是说还有问题。让自己考虑考虑,不是考虑接受采访,而是考虑考虑怎么拒绝了这事。

    她接过来看了采访内容,就看见在纸上有几道不明显的用指甲划出来的痕迹。这是四爷划上去的。

    这里面藏着猫腻吗?

    从头细致的看到尾之后,就会发现写这个采访内容的人很有意思,他的断句之间空着大小不一的间距,猛地看像是留出来的修改余地,但细看,这长短不一的空白,跟电文密码里的长短波长是一样的。再翻看了第二遍,就看懂了。

    这是组织安排的这次采访行为,但却命令自己必须拒绝。

    要是没有猜错,只怕m国记者的随行人员里,就有自己人。

    她就问说:“除了m国记者,还有谁?”

    “还有两个随行人员,一个翻译,一个是保镖。”楚秘书急忙问说:“林主任发现里面有不妥当的地方?”

    没有!只是这两个随行人员里,必有一个是自己人。

    用m国记者造势这个办法暂时应该是管用的,毕竟在m国人面前,很多情况下还是会顾忌一些。若是有m国方面的舆论赞赏,戴老板面子上那是相当好看的。这个树立起来的典型不是谁轻易想推翻就能推翻的。

    心里各种想法过了一遍,她就合上这个采访记录,直接跟楚秘书道:“你可以去回复他们,就说我的工作性质特殊,没有老板的同意,不接受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的采访。”说着,也不顾楚帆的一脸为难,继续说道:“你可以去先跟站长说一声,就说我请求他帮我跟老板解释,就说倭寇未灭,时刻枕戈以待,绝不敢为了个人名声前途,置党国于不顾。否则,就有愧于老板的栽培,老师的教导。”

    这话一说,楚帆想劝都没法劝了。

    “她真这么说?”吴先斋问道。

    楚帆点头:“是!如今,那m国记者还在接待室等着呢。您看这事……”

    吴先斋就笑了笑:“好啊……好啊!你先去招待着,去吧!”

    楚帆犹豫了一下就出来了,带上门的时候听见站长在打电话,要的就是总部。

    “倭寇未灭……枕戈以待……这是她说的?”电话那边那么说。

    “是!”吴先斋应了一声,紧跟着又犹豫了一下才道:“不过毕竟是女人嘛……很有些儿女情长……”

    “哦?”那边好似很有兴致,“儿女情长?”

    “是!不知道怎么了,看上了金汝清……”吴先斋这边话没说完,那边就哈哈笑了起来,“金汝清,我记得!印象非常深刻,将他放到你那里是屈才了。好了,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也没说,然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吴先斋对着电话愣了半天,嘀咕了一句:“……对金汝清印象深刻,这是什么意思?”金汝清是老板的人?

    他起身去处理m国记者的事,刚好看到金汝清和林雨桐在走廊里说话。林雨桐手里那个文件夹,一下一下的戳着金汝清的胸口,又是在调|情!

    调个p情哟!

    不过是这个预备好的采访文案,还得给人家送回去。之前楚帆着急,不会看里面的东西看的那么细。但是如今吗?哪怕是多翻两下,都有可能看见做上去的标记。因此,四爷以催人为由过来,其实就是亲自取文件来的。因为这会子客人有楚秘书陪着呢。

    见吴先斋来了,四爷一把将林雨桐手里的文件夹拿了,然后迎了过去,林雨桐距离远,只听见他说了一句:“站长,正有件要紧的事跟您汇报……”

    既然是要紧的事,那自然吴先斋不会有闲情逸致要看一眼那个采访文案的。他进去了,直接就可以把东西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四爷不光把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士,还跟那位m国女记者约好了,等到把倭寇赶出去,他亲自出面,请妖狐接受采访。

    吴先斋有时候看金汝清,还真就觉得有些屈才,“……人家大老远的来,这住宿一系列的问题都要安排好……”

    四爷把安排一一都说了,就又道:“之前跟您说的事说了一半……就是那个城防司令部那个参谋,叫王金荣的……”

    “他是叛国,这是没商量。”吴先斋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道。

    “这事他们也不敢商量,要是只为了救那人一命,我就直接帮您挡回去了。”四爷就道:“他们是想内部处理,不想招惹的天下尽知。”

    “可这悠悠众口,是他们能堵住的?”吴先斋摇头,“幼稚!天真!”

    “正是因为挡不住,所以才劝您该抬手的时候抬抬手。”四爷就说,“如今正是战事要紧的时候,上面是不会叫军里出现一丝一毫不好的影响的。便是报上去,只怕老板的做法也是一样,转手交给内部处理。那倒是不如咱们把人情让出去,咱们的人看着执行qiang决……如此,说说咱们看起来是没功劳可表,可老板心里是有数的。只顾全大局这一点,您就当仁不让。”

    顾全大局?

    吴先斋低声问:“你是有什么消息?”

    “jun统局华北区出缺了,缺一位区长!”四爷低声道,“您就不想动动?”

    吴先斋连眉头都开始跟着动了:“当真?”

    “当真!”四爷就道:“林主任那里来的消息。”

    胡说!林雨桐可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必是他在外面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时候偶然得知的。

    但他这么说,吴先斋就先深信不疑:“我正好有事要去一趟重青,这次打算带上太太……林主任……和……你……”

    带上桐桐是早想到的,却没想到要带自己。

    “这吴先斋想干什么?”林雨桐把饭给四爷扒拉到碗里:“一会一个主意……再者说了,不是金家的人要来吗?”

    “明天到。”四爷就说,“但咱们后天走!”

    那时间是来的及的。

    行吧!管叫去干啥呢,去了就知道了。

    她又给四爷盛了一碗汤:“如今给咱们的待遇都上来了。今儿这鱼,是除了站长家之外,最大的一条了。”

    得有两斤多重,红烧出来的。

    四爷就笑,没空间她大概觉得很不方便吧。尤其是物质上,过的不是那么随心所欲。他喝了一口汤就放下碗,取了公文包递过去:“看看!”

    看什么?

    林雨桐将包打开,从里面摸出一丝绸裹着的东西来。结果一瞧:“哎呦!”

    三根金条,两沓子美金。

    “你贪污了?”林雨桐就问。

    四爷拿着筷子好半晌没动:“……”我就堕落到这份上了?“不是贪污……”他辩解,“就是好处费。”

    跟贪污相比有很大的差别吗?

    再说了,这下手够黑的!

    什么好处费一次性就拿了这么多。

    正说着话呢,电话响了,是站长太太:“找林主任……知道她肯定在你那里。”

    四爷就把电话给桐桐,那边热情的很:“知道你明白没事,想叫你跟我去逛逛街,这不是要去重青吗?好些东西都是该亲自采买的,你帮我参谋参谋。”

    这是个不能拒绝的邀请。

    因此,林雨桐根本就没见到金家人,是四爷一个人去的。

    这次来的事俞家的老大和金家的老大金汝泊,两人一路上这是提心吊胆,被请进来安顿在接待室还都是懵的。

    四爷推开门一进去,金汝泊就认出来了:“老四?是你请我们来的?”哎呦!吓死人了!

    四爷身后跟着邱香山和周一本,两人都特别客气,一口一个大哥叫着,金汝泊提着的心慢慢放下了,这该不是出事了就好。但紧跟着,就觉得不对,自家老四自打进来,一声‘大哥’也不叫了,还不如另外两个来的客气礼貌,那这事情就还是不对。

    意识到这一点,他笑的便有些尴尬了:“不知道这猛的接我们来……为了啥的?”

    四爷就看邱香山:“邱主任,你问吧。公是公私是私,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问的,把之前问葛副官和俞敏杰的再重新问一遍,看看几人说的有没有出入便知道了。

    结果,还真就没出入。

    金家就是去报了个信,愿意不愿意随俞家。俞家自己愿意,把她家的姑娘送到火车站,交到葛副官手里,没有任何问题。

    除了俞家大哥隐瞒了俞家小姐不愿意这婚事的事情以外,其他的没有大的差别。

    邱香山再次确认一次:“俞先生,你确定令妹是愿意过来的,对吗?”

    “那当然了……”当着四爷的面不好说不愿意呀。可他一说完,发现对面的三个人脸色都严肃了起来,忙改了口:“其实我那小妹就是性子倔强……不过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上了几年学,就自以为是,这很不成个样子嘛。等成亲了,生个孩子,什么小毛病就都没有了。”

    那就是说还是不愿意。

    口供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问题。

    邱香山就似笑非笑的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我们金主任青年俊杰,多少名媛淑女都求而不得。便是你俞家小姐是天人之姿,也断断没有如此欺人的。”说完了俞家又说金汝泊:“婚姻乃人生大事,怎可如此轻率。金主任数年有家不归,未尝不是家中人人重利而轻别离之故。”

    这话一出,俞家是惶恐,金家是羞臊。

    可这……当真是冤枉的很!

    金汝泊不能说人家长官,再看看自家弟弟那张明显已经是恼了的脸,他是有气没处撒去,说俞家老大:“我们家先问你们家,那是尊重。你们家要是愿意,就说愿意。要是不愿意,就只管不愿意就是。谁逼着你们家了。给我们闹这么一出,是几个意思?对外说是我家老四的责任,可其实你家妹妹……难道没逃婚。有一就有二,结果还不吸取教训……”

    俞家老大再生气,可这亲兄弟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呢:“……长官……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家的错……老四就是混蛋一些,绝对没有歪的邪的……更不是有意欺瞒各位长官的……那兄妹二人,向来是无法无天……”

    一个意思,就是希望把人给放了。

    四爷是一句也不发言,想看看邱香山和周一本打算把这个事情怎么办。

    结果周一本直接来了一句:“既然是误会,那就不如算了。说到底也是金主任的家事,咱就把人放了,省的关在里面还占地方……”

    四爷转着手里的铅笔微微顿了一下,对周一本看来的目光视若无睹,继续沉默。大有你们随意的意思。

    金敏杰被带出来的时候除了邋遢了一点之外,别的一切都好。在里面也不敢扎翅,他大哥上去对他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的,他也都默默的忍了。

    邱香山就问四爷:“那就这么着……叫把人领回去?”

    “行!”四爷特别干脆:“那就还得烦请葛副官,怎么将人带来的,再怎么带回去。”

    邱香山就一把拉住他:“你看……大哥这刚来,一杯水都没喝,你这就赶人了?这也不对呀!”

    四爷就皱眉,到了金汝泊跟前:“不是不留你,一则,家里肯定惦记……”

    “那肯定!”突然被带走,什么原因也没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怎么会不惦记。

    “二则,我也要出公差,明天就走。留你下来,着实没时间相陪。”况且,留下来夜长梦多,这还有个身份十分可疑的俞敏慧呢。

    “行!我走!今儿的火车我就走。”金汝泊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弟弟不叫他留,那肯定是有不叫留的原因,那他一天也不留,说走马上就走。

    至于俞家,随意!

    四爷是看着金汝泊上了火车才回来的。为了早点出发,他就近选了火车的车次,在路上得中转好几道。

    估计在路上,金汝泊还会遇到好些跟他攀谈的人,不过没关系,他对原主知道的确实不多。

    至于俞家的人如何,不用他关注,邱香山的鼻子灵着呢,他自会做好安排。

    处理好这边的事,他跟桐桐,一人一个皮箱,跟着站长和太太,外带楚秘书和一个亲随,上了去往重青的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ps:颈椎又犯毛病了,我现在在考虑买一个那种电脑座舱,就是那种肥宅快乐椅……但是那种玩意好贵的!纠结中……

76、民国谍影(12)三合一

    民国谍影(12)

    如今坐飞机算不上是什么舒服的事情。战争年月, 哪天没有从天上掉到地上的飞机。尤其是遇上气流, 颠簸起来那才叫惊心胆颤。如今用的客机还是吴先斋借来的,中途起起落落的要加油,麻烦的很。站长太太一路上是喋喋不休, 因为这一趟走的确实是不平顺, 刚颠簸完, 还没缓过神来呢,又得降落。要知道,对于不常坐这个又有些晕机的人来说, 起飞和降落是最难受的。

    林雨桐和四爷, 两人都是把降落伞检查了再检查。要真是死在意外事故中, 那才是真冤。

    吴先斋被吴太太烦的不行,“你就少说两句,闭目养养神。你要再这样, 下次不带你出门了……”

    “不出就不出!”吴太太捂着胸口:“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吴先斋不理她,扭脸跟林雨桐道:“林主任,我知道你有几个故人要见。下了飞机, 就放你假,先休息几天, 若是有什么事,我叫楚秘书去接你们。”

    林雨桐就笑:“站长,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会看着找找机会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我懂。”

    吴先斋就笑:“我就知道, 带你出来是带对了。”他还大发慈悲,“汝清啊,你就跟着林主任吧。说做个护花使者吧,以林主任的本事也没你的用武之地。你就帮着跑跑腿,做好服务工作。”

    用人还挺舍得下本钱,这把四爷都舍出来了。

    四爷只笑笑,没说话。

    林雨桐就斜着眼睛看:“这是愿意啊……还是不愿意啊……”

    吴先斋就侧脸看四爷,楚秘书知机的接话:“肯定是愿意……愿意的嘛!之前咱们金主任还打听着买鲜花……”

    “哟!花我可没见着。”她语气越发的嗔怪起来了:“那这是送谁了?”

    楚秘书忙道:“我能作证,金主任真买了,但给冻坏了,没好意思送您,这不是又出差了吗?”

    话题就给岔了过去,下飞机,就有人来接。

    有接吴先斋的,也有接林雨桐的。

    接林雨桐的是冷子秋,她如今是总tong府的人,有牌面的很。车子崭新不说,也排在吴先斋的前面。

    远远的看见林雨桐,她就迎过来。

    分别时间不长,彼此见了面也没别的话,相互一个拥抱,彼此拍一拍对方的后背,不是不说话,是什么话都可以省略。

    林雨桐才要说跟冷子秋介绍其他人,她就抬手制止了,然后看向吴先斋:“吴站长,我是奉命前来接妖狐的。老板召见,马上。”

    啊?

    以为这次出来自己就是跟一个闲差的,可如今听冷子秋这语气,这绝对不是闲差那么简单。

    吴先斋一脸肃容:“既然是老板召见,那就请吧。不用这么客套!”

    林雨桐才转身,又一辆军车呼啸而来,一个急刹车就停在了一行人跟前,从上面下来一军官,把众人扫了一眼之后,就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金汝清。”

    找四爷?!

    林雨桐看四爷,四爷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往前走了一步:“我是金汝清。”

    “金主任。”对方很客气,然后递过去一份公函:“你看一下。”

    这是一份借调令,军部后勤处发的。

    四爷看完,就将借调令给吴先斋看,其实是为了方便桐桐看见。

    吴先斋愣了一下,就道:“既然如此,就赶紧去。不要耽搁了!”

    四爷将桐桐的箱子放在她的脚边,拍了拍她的胳膊,手指在她的胳膊上滑下,滑下的长度长短不一的,这是说:军需,勿忧!

    是说借调他是为了跟军需有关的事宜,不需要担心。

    他在平津站处理后勤的工作,颇有些独到之处。想来,必是因为这个缘故。

    人坐着军车走了,冷子秋看林雨桐,然后用始终不变的语气说了一句:“本来还想着叫你道个别的!”

    道别?

    林雨桐抬眼看冷子秋,见她微微点头,她便明白,这是有任务。而且是危险性不小的任务。这一行里,出任务之前,都要写好遗书的。她们四个人里,也就是王曼丽需要写遗书给家人,她们三个都属于没有家人的人。上一次任务的路上,白雪梅还说,如果以后彼此要单独执行任务了,也都写遗书吧,没有家人,至少还有袍泽,还有朋友。

    如今,冷子秋说起道别,其实就是叫自己跟四爷告别。告别恋人,这一去,若是不成功,那便是永别。

    自己一个公开露面的特务,能执行什么任务?

    想了一圈,除了执行刺杀任务,还真想不出能执行什么任务。

    可这刺杀谁……不知道!

    但把自己当杀手用的话,确实是可能的。再是熟面孔,杀手却只需要短暂的露面,化妆完全搞的定。

    之所以大胆的用自己,只怕也是m国记者上来来的时候,带来的另一个弊端。那就是叫上面又想起了自己。关键是自己在上次炸船事件中展露出来的用du的技巧和能耐。要杀一个人,要的就是他死,至于怎么死的,这个不重要。那是杀手要考虑的事情。

    见冷子秋说出叫自己道别的话了,她就得越发的淡然:“不用了,道什么别呀。”

    自己这样的职业,可以游戏情场,但却不能真的叫人察觉到动情,且痴情。否则,在他们的眼里,自己这个杀人的工具就算是废了。废了的工具闲置着不搭理,这都算是一种仁慈。最怕的就是那种用拿废料去赌窟窿的,那才是真要命了!

    她现在要判断的是,自己究竟是被重新启用的一把杀手锏?还是因为跟四爷的□□而被人认定为废料,干脆拿去赌窟窿的。

    那么,越是在这种什么都不明确的情况下,她就越是得表现的比任何人都潇洒从容。

    她态度淡然,像是聚则喜,离则散。临走还扭脸看吴先斋:“我跟您说一声再见吧!”

    吴先斋哪里听不出来里面的潜台词,他面容一肃,伸出手来,跟林雨桐重重的握了一下:“保重!”

    保重!

    林雨桐笑了一下,拎起皮箱跟着冷子秋转身就走,再没有回头。

    吴太太就低声道:“出事了?”

    “不要打听。”吴先斋长叹一声,露出几分可惜之色来:“风萧萧兮易水寒……”

    楚秘书接了一句:“壮士一去不复返……”

    吴先斋就皱眉看向楚秘书,不光他看,跟着的吴太太和司机也都看,太不会说话了。吴太太还说:“该说‘壮士归来兮’,对吧?”

    对个p!那是叫魂呢!还不如壮士不去不复返悲壮呢!

    他训老婆:“你的话太多了!”

    “不是我话多。”白雪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胡木兰:“老师,我的日子现在挺舒坦的,您这突然召见,还不能叫我多问了。”

    “问什么,该说的时候我自然就说了。”胡木兰翻看着手里的报纸,压根就没抬头,“你别告诉我,你把规矩都给忘了。怎么?在侍从室呆的,只会跳舞喝酒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白雪梅正要辩解,门从外面推开来了,冷子秋带着林雨桐从外面进来。她愣了足有三秒:“你……你们……”

    “见到我不高兴啊!”林雨桐放下箱子,过去抱了她一下,就松开手看向胡木兰,敬礼问好:“老师,别来无恙。”

    拢共分开也没多少时日嘛!

    “都好!”胡木兰指了指椅,“都坐!坐吧!”

    白雪梅后知后觉:“这是有任务?”她尴尬的笑笑,“我们去……执行任务?”

    “怎么?刀生锈了?”胡木兰看白雪梅:“不想干了?”

    不!不敢!一如军tong深似海,怎么敢不干?

    胡木兰的语气偷着几分凉意,“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是躺在功劳簿上的,过着优渥的生活,安于现状。但别忘了当初你们的初心,初心是什么?是杀鬼子!如今,倭寇未灭,怎敢放纵消沉?”

    三个人立马起身,立正听训。

    胡木兰转到三人身后,“此次,重新启用你们四人……”

    四人?

    王曼丽也去?

    “她人呢?”白雪梅就问。

    胡木兰看了看手表:“快到了。”

    五分钟之后,王曼丽准时出现。她手里拎着两个手提箱,看起来分量不轻。她将手提箱放在茶几上,胡木兰顺手打开,林雨桐瞧见里面放着的是两部电台。

    这次出门,不会是还要带电台吧?这玩意如今可是禁用品,查的特别严!

    几个人只眼神交流,都站着没说话。

    胡木兰抬手往下压了压:“坐吧,都坐,坐下说。”

    林雨桐跟着其他三人坐下,等着胡木兰说话。

    胡木兰一开场就道:“这次的任务依旧很凶险,所以你们四个……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吗?”

    什么意思?

    四个人面面相觑,只王曼丽接话道:“遗书写了。”是给家里的。

    胡木兰笑了笑,却转脸看林雨桐:“你呢?不写吗?”

    “我无亲无故,写给谁?”林雨桐反问了一句,又道:“老师到底想说什么?有话直说就行,我是您的学生,您跟我干嘛这么迂回客气!”

    “行!那我来个不客气的!”胡木兰挨着林雨桐坐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状似亲昵,“听说你跟一个叫金汝清的打的火热?”

    “饮食男女……而已。”她回答的云淡风轻,被胡木兰拦着肩膀也尽量做到浑身放松。这是对一个亲密之人不设防的表现。

    胡木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不过脸上的神情好看多了,然后还透漏说:“他被军部借调了吧?”

    突然这么一问,林雨桐心里就疑惑,面上还得应付:“啊!好像是!”心里一万个想知道到底借调四爷干啥去了,但还是忍着一句多余的也没问。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一次去……你们还得同行。”胡木兰说着就看她:“可放下心了?”

    林雨桐一副无奈的样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男人而已!”

    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胡木兰收回视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站在最前面看向四人:“你们这次的任务,有三个。第一,送两部电台和一本密码本,给沪上潜伏的jun统小组。第二,护送并保护军部后勤的几位同僚,他们另外有任务要执行。你们不需要知道对方的任务是什么,只要确保他们一行的安全即可。第三,伺机刺杀丁墨存。听明白了吗?”

    “是!”四个人起身,立正接受任务。

    接完了,四个人忍不住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这三个任务,说实话,着实都不怎么容易。

    第一个看似最容易,可对于她们四个都已经算是半公开了的特来说,这都不是容易不容易的事,这是压根就不适合。真说来,还不如启用新人安全呢!

    一听就觉得哪里不对,白雪梅就冷笑一声:“这是公报私仇吧!拿我们当废子弃子在用!”

    上次炸了码头,据说是损失了大量的药品和夹在在药品中的烟土,药品的价格再黑市上那是比黄金都贵的,更遑论是烟土了。

    损失了那么多,这是秋后又要算账了。

    林雨桐心里摇头,绝对不是这样。胡木兰也不是这样的人,就护短这一条,谁想暗算她们四个,都得过她那一关!

    果然,就见胡木兰认真了看了白雪梅一眼:“你要这么想,未免太狭隘。也太看轻了你的老师!我承认,如今党国内,是有许多蛀虫……可事实上,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的。还有更多的将士,在前线拼命。比起他们,你们一个个的呆在大后方,吃的饱,穿的暖,有酒喝,有舞跳。你以为,在他们的眼里,你们就不是蛀虫?收起你们的小心思,在上面机关这才了呆了几天,意志就被消磨干净了?”她指着四个人,声音突然就高亢了起来,“老实告诉你们,这次的任务,是我主动请命的!我就想看看你们,还是不是当初的你们!”说着,挨个打量了四人,低哑而又危险的问了一句:“你们还是当初的你们的吗?”

    “是!”四个人起身,立正,齐齐敬礼。

    胡木兰走到王曼丽身边,话很有几分语重心长:“剑藏于鞘中,别人便永远无法窥其锋芒。你便是真能顶的上一个王牌师,那也先得叫人看看你的能力。所以,这次,我也把你要了出来。”说完,走到白雪梅面前,“每日里流连于男人的追逐之间,花天酒地,再不用用,你这一身本事,就算是废了。”语气里多有嫌弃,但也不给白雪梅说话机会,就过去拍了拍冷子秋的肩膀:“每日里陪着夫人参加各种活动,站在那里如同侍女,这如同把一直狼拴在内宅当看家犬,你甘心吗?”完了就又面对林雨桐,“你不是说,倭寇未灭,枕戈以待吗?不会后悔你说过的话了吧?”

    她都点到了要害上,听起来确实是她的作风。

    但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她们都不是菜鸟了,也都不是能被情感和一腔热血左右判断的人。不管说的再怎么慷慨激昂,四个人的脑子都是清楚的。

    胡木兰之前说的不是假话,但这真话绝对没说全。

    林雨桐就道:“咱们师徒之间,只说实在话。我就直说吧,我觉得我们至少得知道全盘的计划,否则……”

    “没有所谓的全盘计划,送到我这里的都是任务。我传达任务,你们尽力去执行任务,仅此而已。不管这后面还有没有别的计划,你们又在计划里担当的是什么角色,不要问,这是规矩。只要记住我交给你们的任务,不管遇到何种境遇,完成任务,然后想办法活下去,就足够了!其他的,想多了也于事无补!”

    说了跟没说一样,虽然规矩是如此的,但接到这样的命令,一时间还真叫人有些无所适从。

    随身携带两部电台和密码本,一路还有护送加保护的任务,完了之后还得刺杀丁墨存。

    不说前两个,就只说丁墨存。

    他丁墨存是谁?

    七十六号特务总部归他管,是铁杆的大汉奸。

    之前派人刺杀过他不知道多少次,无一成功。最著名的一次刺杀,有点类似于电影色|戒的情节。不过真实的女刺客跟那个女主角有些差别,真正的女刺客早年加入中tong,是中tong一名情报员。她自身有rb血统,在沦陷之后的沪上,利用她本身的身份和人脉,搭上了丁墨存的线。丁墨存是色中恶鬼,两人很快就好上了。那位女情报员几次设计杀他,都没杀成。最后孤身行刺,失败被囚禁。最后被丁墨存的大夫人下令秘密处死了。电影上是最后关头女主角偷着叫男主角赶紧跑从而躲过被杀。而现实中是那位大汉奸自己警觉撒腿就跑,躲过一劫而已。除了这些小细节跟电影有些差别之外,大致的刺杀过程,真跟电影上演的差不多。包括丁墨存那犹如堡垒一般的府邸和进出谨慎的作态,跟电影上演的如出一辙。

    刺杀这样一个人,说实话,林雨桐自己都觉得有点异想天开了。而且,这绝对不是一夕之功。

    心里一肚子的疑问,但此时都不适合问出口了。

    边上的小厅里放着很多东西:“都是你们需要的,看看吧!能带的都带上。”

    竟然有武|器。

    四个人谁都没说话,各自选了便携的武|器。

    换好了衣服,将武器都装好,大门就被敲响了。胡木兰去开门,结果从外面进来四个人。一女三男,其中就有一个人是四爷。

    林雨桐跟四爷对视了一眼,转眼就分开。

    胡木兰就给双方介绍:“这是陈先生和陈太太,后面跟着的两位,一位是陈家的管家,另一位是陈家的司机。”

    被称为陈先生的人是四爷,而陈太太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女人。

    这未婚妻的事还没完了,结果这又弄一假太太,四爷真是好红火呀。

    白雪梅呵呵一声:“什么陈太太?”她把林雨桐往四爷身边一推:“这才是陈太太……”

    “不许胡闹!”胡木兰呵斥了一声:“这都是掩护身份,这位是徐次长的千金,为了这次任务,她牺牲颇大。”

    那姑娘一副稳稳的样子看了林雨桐和白雪梅一眼:“我的安全,就交托给诸位了。”

    她的话没人应答,胡木兰左右看看,就问林雨桐:“你若是觉得这么不妥当……”

    “不!很妥当!”林雨桐笑了笑,嘴角微微的有些挑起,四爷读的懂,她这会子工夫,脑子不定又想什么损主意呢。

    冷子秋不理这些弯弯绕,直言问:“一行八人,是不是有些惹眼了?”

    胡木兰敲了敲两个箱子:“必须一起走。因为徐小姐手里有两张免检单。”

    意思是说电台和密码本可免检过各个关卡。

    四个人又对视一眼,怎么都觉得这次老师布置的任务,有点逻辑死。

    货物免检当然是好了,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么八个人聚在一起,本就惹怀疑的很。如果人都被怀疑了,你的东西能安全吗?

    真不怪白雪梅之前说这就是叫自己几个人送死的计划。如今是越看越像!

    白雪梅还要问,林雨桐一把给揪住了,先问胡木兰:“什么时候出发?”

    晚上的火车,你们现在就能出发了。

    ‘陈太太’起身要挎四爷的胳膊,四爷顺手就提了两个装着电台的箱子,出门往车上去了。‘陈太太’也不尴尬,朝林雨桐几个人点点头,马上追了出去。

    等那部车子离开,林雨桐四个人才出门。

    上了车,把车上隐晦的检查了一遍,确实没什么问题,才都敢说话。

    白雪梅先道:“事情不对!这次的任务绝对不简单。”

    是不简单!但到底是怎么一个不简单,这还得看看再说。

    王曼丽看向林雨桐:“那个是你看上的男人?”

    林雨桐扭脸看她:“怎么了?”

    “那你得小心点。”王曼丽看着窗外,“徐媛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不知道她怎么掺和进来了。”

    “你认识那个徐媛?”白雪梅轻嗤了一声:“一副名媛贵女的模样……装腔作势……”

    “她可不是装腔作势。”王曼丽说着,还专门看了林雨桐一眼:“徐曼丽的祖父,跟国父关系莫逆。她家的关系脉络,复杂到你们想象不到的程度。”

    “想的到。”林雨桐就说:“她手里能有免检单,就证明她家有人在伪政府任职,而且官职还不小。”

    王曼丽笑了一下,怎么忘了妖狐的脑子比旁人好使了:“没错……所以,你知道安排这么一个人跟咱们一起意味着什么吗?所以,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是担心自己因为四爷的关系跟徐媛闹崩吧。

    林雨桐还没说话,冷子秋就接了一句:“她不是那样的人。咱们的命在她心里最重要!”

    王曼丽一脚踩住刹车,停在路边:“我不是质疑她的意思,我就是把我知道的跟大家提前说一声。做事绝对不能鲁莽!”

    林雨桐就问说:“不鲁莽不等于受命于人,对吧?”

    王曼丽点头:“当然,咱们虽然有保护他们的职责,但却绝对没有听从他们的义务。”

    很好!

    “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林雨桐就道:“咱们不管这背后有多少算计,咱们只想办法完成咱们的任务。这个……应该也能达成共识吧。”

    三个人又都点头。

    “保护他们四个不出事,我们可以灵活的选择咱们自己认为好的方式……对吧!”她将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强调了一句:“如果有更聪明的办法的话。”

    “什么聪明拌饭?你想将他们四个拆开?”王曼丽摇头:“他们四个另有任务,只怕是不能分开的。”

    白雪梅则意味深长的道:“我从未听说过什么任务,是离开某个人不行的。咱们四个,便是半路上折上一个,难道其他三个人还不继续人任务了吗?如今要弄清楚,咱们保护的是人,还是保障他们的任务顺利完成?这听起来是一件事,其实是两件事。”

    这话很残酷,但确实是事实。

    只要能保障他们完成任务,而能不能活着将人带回去,这反倒是次要的!

    这是执行任务的原则!

    王曼丽就不说话了,沉默了都有半分钟才扭脸问林雨桐:“若是你的男人被舍弃,你愿意?”

    “如果需要!”林雨桐这么说。

    她倒是希望四爷是边缘人物。如果是这样,她就在走出国统区之前,想办法把他给留下。如此四爷安全了,她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这么一表态,王曼丽便不言语了。半分钟之后,她启动了车子:“那还是老规矩,都听你的。不管什么命令,不犹疑!”

    四个人统一好说辞,就往火车站去。那四个已经进站了,在站台边的长椅上坐着。她们四个,则拎着行李,分散的站着,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

    徐媛看起来像是个是个爱说爱笑的姑娘,她挨着四爷坐着,不知道跟四爷说什么呢,就见四爷只微微点头,她则笑的前仰后合,还不时的隐晦的瞧一眼林雨桐。

    “你真喜欢她吗?”徐媛低声道:“上大学的时候,你可是喜欢我的!没想到,这才分开几年,你的变化会这么大。我能问问,你喜欢她什么吗?”

    “什么都喜欢!”他头都不抬的回了一句。

    “我不信!”徐媛往四爷边上挪了挪,“必须说出一样来。”

    “真实!”四爷被挤得侧身坐着,特坦诚的道:“比如她不喜欢你,她就从不掩饰。”

    这是什么答案?怎么听着心里怪别扭的!

    徐媛微微噘嘴:“那你是说,我不喜欢她,还假装很客气是虚伪?可是我的教养,叫我干不出没教养的事。”

    四爷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我说的不是教养的问题。徐小姐真实不真实,别人没数,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徐媛眼睛一眯,才要拉四爷说话,四爷就起身:“我去一趟厕所。”

    林雨桐就眼看这四爷过来,然后从身边路过。在从她身边路边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咱们都是疑兵!”

    咱们都是疑兵?!

    那就对了!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主要负责任务的人。真正负责任务的那些人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为了他们,自己这一拨八个人,连那位自认为出身显赫的徐媛,都一起扔出来吸引敌人注意力了。

    可现在能把这个说查出来吗?谁都不能说。相信自己这一行人在进入沦陷区之前,都一定是在别人的监视之下的。

    时间越来越晚,火车站的人越来越多。好容易顺利的上了火车,可这安排车厢又出问题了。车票是包厢卧铺,两人一间。这怎么保证对方的安全?

    徐媛跟着四爷进了包厢,白雪梅就跟了进去:“哎呦,长路漫漫,总得找个消遣。这位小姐,您要是不忙,咱们玩一把扑克如何?”

    “不……”徐媛才开口说话。

    四爷就道:“真有危险,我能自保。”

    徐媛:“……”就是说你会丢下我自己跑呗。

    好吧!为了安全,徐媛让出门口:“请进吧。”

    林雨桐和白雪梅就跟了进去,拉上门,徐媛冷哼一声,往床上一坐,扭脸不瞧人。

    白雪梅跟过去,低声道:“瞧这气性,还挺大。我说大小姐,在家里高床软卧的呆着不好吗?非来遭罪!”

    林雨桐则侧身去倒热水,火车的包厢是有暖壶的,林雨桐给倒了一杯热水,手指在水杯上面点了点,然后递过去:“为了你们的安全,请你理解。”

    徐媛接过水吹了吹,就小口抿着喝了。

    半杯水都没喝完,眼皮子就打架。白雪梅就道:“是不是感冒了,还是没休息好,那你把水杯给我,你先躺下。”

    然后人躺下了,睡沉了。

    白雪梅拉开车窗,把那剩下的半杯水泼出去,又接了些水涮了杯子,这才把车窗拉上。回头就看林雨桐:“真有你的。随身带药!换衣服的时候我都没发现。”

    如今可不得随身带着吗?安全。

    林雨桐朝外指了指,白雪梅白眼一翻:“成,给你们放哨去。”

    “正事!”林雨桐低声道:“一个弄不好,咱们八个人都得折进去。沿路少不了盯着咱们的眼睛,这是非把咱们送到沪上不行。”

    白雪梅眼睛一冷:“拿咱们去点炮仗?”

    就是这个意思!

    “妈的!”她骂了一声,拉开门出去了。

    四爷拉了林雨桐到身边,附耳嘀咕了几句。

    林雨桐不可置信:“你是说,蒋派人秘密接触周佛hai。”

    所以,是怕这件事走漏了风声,要让他们这些人闹出点动静来吸引沪上所有情报机关的注意力,从而达到顺利会面,秘密谈判的目的。

    可这个会面和谈判想要寻求些什么共识,或是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这个咱们也不知道。可她就想,如今这种情况,有跟周佛hai会谈的必要吗?

    林雨桐被弄糊涂了,四爷却说:“不过周佛hai在胜利之后,最后的盖棺定论是,他是jun统派遣到汪伪的潜伏人员。”

    这个结论恨荒诞,但那么多被判了枪毙的,独独他得了蒋的特赦,想来这里面总是有些原因的。他是汉奸这个毋庸置疑,最后被赦免原因成谜,但不知道是不是曾经跟蒋这一方确实有些私下的交易……另外,周佛hai跟戴老板据说是私交甚密。

    若是如此,那周佛hai极有可能在看出汪伪的颓势之后脚踩两只船,毕竟,他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政治投机者。

    如今两方要秘密谈判,自己和四爷连带其他六个倒霉蛋马上就要成为牺牲品,这可真不是一个叫人愉快的事情。

    怎么办?

    能说不干,然后半路跑了吗?

    不能!到哪这都算是逃兵。所以,这个活还得干!

    可要是干……只怕是一叫踏入沪上,就得被追杀。怎么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自然是把军tong 四朵金花秘密护送重要人物的消息捅出去,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的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这个主意——真他妈的损!

    谁想出来的?!

    四爷就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林雨桐低声都说了,“……个个任务都是怕我们不死的任务。你们呢?”

    “先潜伏,后等任务。”四爷看着窗外:“没有具体安排。”

    林雨桐马上就明白了,自己四人拼死或可一搏,可四爷这四个,只怕是一露面,不是死在人家的枪口下,就是下大狱严刑伺候,所以连任务都不给四个人费心去编排了。

    四爷沉默了半晌,就指了指床上:“叫她生病吧!下一站,咱们下车。”

    好!等她醒了,该吃饭了。吃饭的时候又给下了点药,结果晚上就上吐下泻,一趟一趟往厕所跑。车上有大夫,有药。吃了两回,天亮的时候一点也没见好,一晚上跑了十一趟厕所。而火车上的厕所……实在是不敢恭维。

    这大小姐天一亮再也受不了了,哭喊着要下车。

    跟四爷一组的另外两人,都只道是大小姐身娇体贵,受不了长途奔波的辛苦。

    可冷子秋她们三个,却很清楚,是林雨桐下的手。三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却都没有质疑,连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一到站,也不管大站小站,拎着包就往下走。

    这里还是国统区,有人盯着,但是几乎是没什么危险的。

    到了地方直接就去了医院,先把那位大小姐安顿在医院。然后其他七个人才到附近的旅馆安置。林雨桐偷偷叫了冷子秋:“找黑道上,给咱们弄八张新的身份官文,旧的那个不能用了。这事……得保密!”

    冷子秋只愣了一下,就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回头又找白雪梅,“把‘陈管家’和‘陈家司机’的身份官文给偷出来……现在别偷,快到沪上的时候再动手……”

    白雪梅打了个手势,表示明白。

    王曼丽凑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想活着……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ps:一直登陆不了后台,以为是晋江抽了。结果客服说没抽,是网络运营商局部屏蔽还是啥玩意,给我折腾的,总算赶在十二点前进后台了,急的我一身汗!运营商屏蔽是个什么鬼!

77、民国谍影(13)三合一

    民国谍影(13)

    都安排好了, 林雨桐就回屋找四爷。四爷正在屋里摆弄那两个箱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箱子里放着的是电台,是个麻烦东西。

    林雨桐就说:“人能想办法进去,可带着这东西, 却难进去了。”留着是个麻烦, 扔了怪可惜。

    在保命的前提下, 她这会子是来不及去想什么那所谓的任务,因为那任务都是假的,都是障眼法。

    四爷点了点这电台:“扔也得扔到需要的人手里。”

    什么意思?

    “我要发报!”四爷将箱子盖上:“旅馆不通电, 这得找个有电的地方。”

    这是个小县城, 哪里有电?

    警察局有电, 政府部门有电,邮局应该也有电,可去这些地方都太惹眼。

    四爷给了一个地方:“医院!医院有电!”

    而徐媛是住在医院的, 去看看她,这并不奇怪。而带着大箱子看起来奇怪,别人觉得奇怪这无所谓, 监视的人不会觉得奇怪就行。他们是知道这里面放着的东西是不能随便被人发现的。

    那就去医院。

    叫‘陈家司机’和‘管家’去找黑船家,叫王曼丽和白雪梅去想办法‘借’一路要便装的行头, 把人都打发走了,两人才提着箱子去医院。

    找到医院的配电房, 可光是配电房也不行,还得假设天线。这玩意有点麻烦!

    林雨桐没法子,只等自己往楼上去, 把四爷留下下面:“没人给你警戒。”

    四爷点头:“十分钟!到点你就下来,不管成不成!”

    好吧!

    大概得有十分钟,下来的时候四爷已经在收拾摊子了。从配电室绕出来,就见有两个黑衣人在医院里转着圈的找人了。那必定是轮换着跟踪他们的人。

    这两人这么招人,肯定是发现自己和四爷没第一时间上去看徐媛吧。

    这次没避开,大大方方的朝前走,那两人却赶紧回避了!有人跟着,那就得去病房。病房里徐媛也确实是不能这么躺着了,该好就得叫她好。

    进去的时候,徐媛是醒着的。她靠在床上,看起来有气无力。

    见他们两人进来,徐媛就笑了一下:“耽误大家的行程了。我觉得好的差不多了,明天不能出院后天就得出院,真不能耽搁了。便是不好,该走也得走。咱们有事要办呢!”说着,就似乎带着几分深意的看林雨桐,“你说是吧,林小姐。”

    林雨桐笑了一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那是!陈太太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徐媛稳稳的接过杯子:“林小姐倒的水,那是灵丹妙药。一定得喝的!”说着,就不停的吹着,等吹的能入口了,干脆一口就干了。

    林雨桐知道,这徐媛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此时,对方怕是已经猜出来她的病是被自己动了手脚了,所以,这是话里有话了。

    徐媛见对方像是听不明白自己的话,就摸了摸肚子:“还别说,之前是一点东西都不敢吃,能麻烦你们帮我买点吃的吗?还真饿了!”

    林雨桐就看了一边的两只箱子,这个时间走,带着箱子去买房显得很愚蠢。可是把箱子留在这里……如今这种电台,一旦启动一次,温度会很快就上升。而自己和四爷这次用完之后,又迅速的给包起来放在箱子里了,散热更慢。万一叫徐媛发现电台被使用过怎么办?

    他刚才绝对用电台跟言安联络了。

    电台被使用过,军tong却没有收到过四爷给发的报,四爷也没理由和借口给军tong发电报,所以,他用电台干嘛了?这是个很好猜测的问题。

    如果叫徐媛发现,她会马上怀疑四爷的身份。

    于是,她起身后就道:“不就是买饭吗?我去吧!”叫四爷呆在这里,不能叫徐媛单独跟电台呆在一起。

    四爷却一把拉住她:“我跟你去吧!人生地不熟的!”他起身揽住她的肩膀,直接就出门了。

    徐媛在两人出去之后直接‘呵’了一声,自己这个同学啊,还真是有意思。她的视线落在两个箱子上,心中就不由的一动。她可不认为这么重的东西,有随身带的必要。那么多人,看不了两只箱子吗?

    看了看挂在顶上的灯泡,她脸上露出几分恍然来:这里有电!

    想到这里,她慢慢的下床,将病房门从里面插上,然后打开箱子,第一只箱子没问题,用手摸了摸,冰凉冰凉的。第二只箱子则不同,用手摸上去,还带着余温。可见,确实是被使用过。

    徐媛脸上露出几分玩味:“工党?”

    有意思!

    出了门林雨桐也说四爷:“那个徐媛可不是省油的灯……箱子……”

    “知道。”四爷就道:“故意叫她发现的。别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林雨桐真就不问了,他这么做总有他的缘由的。

    两人在外面找个小吃铺子,给买了两笼包子一碗馄饨送上去,直接就告辞了。

    其他几个人这个点也已经回来了,见两人拎着箱子,王曼丽就道:“干嘛去了?”

    “时间得抓紧,徐媛得赶紧出院。”林雨桐这么解释。

    但你们一个人去就行了,非得黏在一块,带着箱子乱跑吗?

    想到四爷不避讳叫徐媛发现他用过电台,想来必是有合理的解释。但四爷现在没有说明的意思,她也就没跟王曼丽解释。

    四爷直接将箱子递过去:“看着箱子……我们俩还得出去一趟。”

    王曼丽还要问,冷子秋却先道:“好!早去早回。”

    其实林雨桐也不知道四爷叫她出去干啥的。

    县城只这么大,一条街好像就能通到底一般。

    四爷低声道:“把跟踪的人甩开,去码头。”

    成!

    甩开人,这个不难。可去码头干嘛?

    水路码头,这个点还是相当热闹的。很多货从这里集散。

    “船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哦……你是觉得那船很可能在军tong的监视之下定的,所以还要再定一条?”她就问。

    “嗯!”四爷拉着桐桐,悄声道:“我去订船,你去偷八个身份官文,记住,三男五女。”

    你说啥?

    林雨桐不可思议的看他,眼神像是看渣男:“你叫我去偷?”

    你怎么不说叫我去订船,你去偷呢。

    四爷看她跟炸毛了一样,还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就忍着笑:“那我去……我去你也不放心对吧?”

    不是!我不放心那是我的事。我不放心那就等我自己要求去,这种事那得我先说才行,是吧!

    四爷一本正经的回说:“我就是想去……那活我也不会干呀!”

    林雨桐:“……”怪我会干喽!会偷会抢我很光荣呀!还能说啥呢?“你在特训班毕业是混出来的文凭吧。”

    别这么说,上特训班的是原身又不是我。我有一身理论知道,但是奈何,从没实际操作过,也从未做过贼。

    他拍了拍桐桐:“卿本佳人……做贼了也是佳人!”

    信你就有鬼!

    话再动听,还不是撺掇自己去做贼吗?

    不搭理他,她转身走了。偷身份官文,这是不信冷子秋从黑道买来的。不相信还得叫她去买,为的就是麻痹背后监视的人。以后在官文和船只上已经动了心思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他为的就是这个。

    可四爷从来都不是只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人!至于说偷身份官文的地方,选在码头,为了什么?因为这里有进有出,人员流动大。便是真丢了,那么来这里的客商,也不能确定东西是在这里丢的还是在路上丢的。离开这里的客商丢了东西,那是下一站才能发现的事,总之是远离这里了。所以,丢了东西也不会惊动谁,如此,才能做到了无痕迹。

    选择人上,尽量选择哪种瞧起来很有些家资和身份的人,这样的人补办身份官文,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为了不叫人嚷出来只丢了官文,林雨桐还顺便偷点别的。比如,钱包!

    几辈子没干过的没品的事,这回是全干了。

    林雨桐就发现,可能她太惯着四爷了。事实证明,这男人真就不能惯,你惯就惯出问题来了。看看,他阳春白雪的,坏事全叫自己干了。

    一边腹诽,一边在物色下手人选。三个男人的已经到手了,可女人的却不好找。

    这个点上,很少又女人打这里过。如今兵荒马乱的,行商出门也很少带女人。

    那边四爷把船都租好了,这边自己还没偷到女人的身份官文:“怎么办?”

    这些好像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拉着她就走:“打听好了……”他指了个方向:“看见那边了……那一片是县城的富户住的地方……”

    所以,在街上当小偷小摸已经不行了,还叫我去溜门撬锁呗。

    “如今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桐桐吐槽说,“刚开始跟你的时候,你叫人家做主子娘娘。现在了,都沦落到小偷小摸溜门撬锁的地步了……”

    “朕不也在放风嘛!”四爷接的理直气壮,“跟着状元做娘子,跟着杀猪得翻肠子。”他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牢骚多了伤肚肠……干活去!”

    这里可不是富户那么简单。多是政府里任职的,比如黄金银元珠宝……还有账本之类的都有。每家她都拿了账本,顺了点钱财,连带的把身份官文偷了。

    有账本在,这些人丢了东西都不敢声张的。

    于是,一晚上,弄了十几个备用的身份。

    可你带这么多金银出来……四爷叹气,“行吧!不能带回去,就找个地方埋了吧!”

    两人又找了个坟场,找了个有标记的坟头,在墓碑下挖了个坑,把东西给埋进去了。这才转身往回走。

    回来之后没人问,第二天一早,徐媛就自己回来了:“我好了。要是能走今儿就走吧!”

    那就走吧!

    八个人分散开,前后半个小时前后到达码头,上了‘管家’出面租来的船。

    王曼丽低声道:“有人跟着,换了船还是一样有人盯着。折腾什么?”

    白雪梅扯了扯她:“看那条船!”她朝后指了指,“那条船不远不近的,跟了这一路了。”

    果然到了水流稍缓的地方,四爷起身招手,那条船便快速的靠过来。

    林雨桐起身招呼:“换船!”

    徐媛坐在船上不动:“麻烦死了,要换你们换,我们不换。”

    林雨桐就好整以暇的看她:“你确定你不换?!”

    徐媛看看林雨桐攥起的拳头,默默的起身,很利索的就过去了。

    谁都没有说话,换了船。船也不大,坐八个人也就刚刚好。船舱上的帘子一放,外面也瞧不见里面。里面挂着一盏油灯,中间固定好的小桌上,堆着许多干粮做吃食。

    徐媛皱眉:“这是半路上不打算停了吧!吃喝在船上好说,这拉撒怎么办?也在船上!”

    林雨桐朝外指了指:“船尾放着恭桶呢。有席子围起来,可以当厕所用。委屈委屈,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嘛!”

    “在国统区,你是不是多虑了。”徐媛起身,“我不管,到了前面,得停船。”

    她这一动才,船就跟着晃悠。桌上的吃食包,也不停的往下掉。

    冷子秋脸一瞬间就冷了,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qiang柄过去,直接将人给敲晕了。

    好了!这下安静了。

    等第二天醒过来,徐媛再没有异议了。白雪梅告诉她说:“我们保护你的安全,只要你活着就行,至于说过程和手段,这不重要。你就是把将来告到w员长那里,还是这个话。你要么老实呆着,要么我让你晕着……你放心,总是会带着你的。”

    不想晕着,徐媛就老实多了。

    坐小船压根也到不了沪上。路上倒了几次,最后还是上了火车。可监视的人却早已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这次没坐包厢,而是硬座。都在座位上凑活着。

    徐媛看看左右都是人,这才起身:“我不管你们,我要去餐厅吃饭,这一路上,我的胃可受不了。”说着,直接起身就走了。

    白雪梅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起身,跟着过去了。走到餐厅却没见徐媛的人,她又直接倒回去,跟林雨桐低声道:“有猫腻!”

    必是跟jun统总部的人联络去了,火车上有联络设备。她应该还肩负着另外一个使命,就是监视这一组其他的人。当然了,这里面肩负着如此使命的,就只徐媛一个吗?林雨桐就看向那个‘管家’和‘司机’,不知道这两人又分别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随她去吧!”林雨桐听从四爷的,不动声色。

    明儿就要到沪上了,后半夜里,林雨桐叫冷子秋睡,她们四个两小时一轮换,得有人时刻清醒的盯着,要不然也不能放心。

    冷子秋闭上眼睛,挨着林雨桐很快就睡了。

    天亮之前,是最昏沉的时候。整节车厢的人都睡的正沉,四爷则睁开眼睛。林雨桐刚要说话,他轻轻摇头,然后看了看时间,就又闭上眼睛。

    林雨桐也学着四爷的样子,靠着椅背,闭眼假寐。

    她眯着眼,不大工夫,有看见两个穿着火车工作人员制服的人走过来,手里拎着两个箱子。那俩皮箱跟装着电台的箱子特别像,几乎是一样的。两人将他们自己的箱子放上去,然后把那两个装着电台的箱子一人一个,提着就走。

    四爷用鞋尖压着桐桐的鞋尖,不叫她动。她便明白,那两人肯定是工党。他之前发报,如今已经有人在暗处打配合了。

    电台被换走了,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三十七分到站,结果五点不到,车厢里就喧哗了起来。

    徐媛去上厕所,白雪梅又跟着去了。厕所门口人多,推搡的时候,白雪梅顺利的拿走了徐媛包里的身份官文,走到两节车厢连接的部分,伸手扔到车外,让它随风而逝了。

    林雨桐抓紧收了几个人身上的武|器,“交给我处理。”然后提醒她们:“快到站了,找个地方换个装。”

    换衣服来不及,但套上一件,变个发型妆容,这就会明显不一样。

    八点四十二分,火车晚点到达了火车站。

    才一停稳,外面就传来各种的尖叫声,一个个rb宪兵和r伪警察列着队站在两侧。将出入口把的严严实实。

    ‘管家’脸都白了:“这怎么办?”

    早下去的人正被检查,箱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

    林雨桐看向白雪梅几人:“一人负责一个。”然后把偷来的身份官文递过去:“把人看好了,不能出纰漏!”

    其他三人秒懂什么意思,冷子秋带着管家,王曼丽跨上了那个年轻‘司机’的胳膊。白雪梅拉了徐媛的手:“走吧!”

    徐媛起身直接拿了箱子:“这玩意我提吧!我有免检单。”

    白雪梅在看到林雨桐笃定的眼神的时候,她也接了一个在手里,“行!那就走吧!”

    徐媛看看白雪梅,笑了笑。这四朵金花确实是厉害,尤其这个白雪梅,同样的一件衣衫,多了一条围巾,一个帽子,拿着化妆盒在脸上捯饬了三两下,瞧着,跟之前就有点不像了。

    她不置可否,率先下去。

    然后两人一组两人一组的往下走。间隔上几个人,彼此能照顾到的距离。

    白雪梅一只手提着箱子,一只手拉着徐媛的胳膊,一点一点往前挪都给,慢慢的,检查点靠近了。果然,检查的比想象的还要严格,除了要检查行李,还要搜身。

    便是女人也不能逃脱,可能为了防止骚乱,搜身的也是女人。

    到了跟前,白雪梅瞄了一眼,搜查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册子,册子上是林雨桐身着军装的照片,还有她的年龄姓名等信息。风吹的翻了一页,第二页是冷子秋的。在下面是谁都不用看也知道了!

    她迅速的收回视线,心里骂娘。这是把自己四人的信息全都泄露出去了。

    不过穿着军装的照片跟化妆过的有很大的差别,她能保证,对方认不出来。

    徐媛瞥了白雪梅一眼,嘴角微微翘起。到了临检跟前,她将箱子递过去:“我有免检单。”说着,就把手里拎着的小坤包打开,拿出一张纸来。

    那边检查的特务一把将那所谓的免检单拽过去就给撕了:“什么免检!一律不准免检,开箱。”

    白雪梅将箱子交过去,哪怕知道林雨桐办事不会出错,可心里还忍不住给提了起来。要是被发现了,在这种情况下,是想跑也跑不了的。

    徐媛好整以暇的等着,可箱子开了,里面除了两尊很重的石头佛雕以外,再没有别的。

    怎么会?

    徐媛愣在了当场,白雪梅拉着她就走,“赶紧的,别挡道。”

    那边两个rb女人跟过来,将她们重新搜了一遍身,没发现别的。但白雪梅却发现,那个搜身的女人的手心里,写着几个名字。名字正是冷子秋办回来的假的身份官文上的名字。

    果然一路被跟踪,连更换身份的事也及时的泄露出去了。幸亏妖狐另有准备!

    她提了箱子转身要走,就又被叫住了:“证件!”

    徐媛摸自己的证件,对!只要证件递过去效果也是一样的。但此时,她才发现,她的包里并没有证件。

    怎么回事?

    白雪梅笑着递过去两张:“她的在我这里,您看看。”

    黑白模糊的照片,失真的很。她们明显不是在检查这个,因为长相跟那几张照片没有对上的。主要看名字!

    名字也不对!然后自然就被放行了!

    徐媛被白雪梅拉着出去的时候还有点懵,看了证件怎么会没有动作呢?

    白雪梅面上微笑,手却搭在徐媛的腰里:“老实点往前走,要不然,别想活着离开。要死大家一块死!”

    徐媛愕然的看过去,然后果然就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的跟着。

    在车站的门口拦了黄包车就走,丝毫都不敢停留,直奔索菲亚大酒店。

    徐媛低声道:“你疯了,现在去索菲亚大酒店,那不是等着被查吗?”

    “闭嘴!”白雪梅呵斥了一声,低声道:“杀手杀人,不一定得用武器的。所以,你现在最好给我老实点。”

    索菲亚酒店,是林雨桐下火车前给她们的地址。她不知她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如今朝那里去,靠的就是对妖狐的信任。

    到了地方,酒店大厅里正热闹。听那意思,是一位歌星今儿刚入住这里。

    这里拥挤的很,到处都是人。她和徐媛散在里面,一点也不显眼。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这里等着。前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八个人都顺利进来了。

    林雨桐和四爷押后,进来之后,四爷直奔电梯。

    其他人不明所以,也都跟了过去。上了电梯,直上三层。四爷从兜里拿了钥匙就直接开了房门,然后闪身进去了。

    这个房间极大,是卧室书房娱乐室外加客厅卫生间带全的,一天下来价钱可不低。

    徐媛扭脸问四爷:“什么时候订好这间房的?”

    “你不是检查过电台吗?”四爷往沙发上一坐,“那个时候就定下了。我这人交往不多,但是经商的朋友还有一些。做大生意的,有商用的电台这很正常。我用电台发报,叫他为我预备好地方。这地方还不错吧!”

    林雨桐心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怕徐媛发现电台被使用过的事。他给言安发报,叫沪上的地下党配合行事。却又发报给商场上的朋友,帮忙定了酒店。

    可是不对呀!他的钥匙哪里来的?

    是路上有人给的吗?不是!从黄包车夫到遇到的其他人……哪哪都没有不对,只有进门的时候,他跟一个门童撞了一下。

    啊!那个门童是工党的人。那么跟他交往很深的商家,只怕也有工党背景。

    要是如此,一切就对上了。

    而至于其他人,他们没看见四爷怎么拿到钥匙的,那就不用解释。路上随便一个什么地方,不能递一把钥匙吗?所以,不会有人问这个蠢问题。

    四爷这么一解释,几个人心里就都明白了。感情随身带着电台,真是用了一次呀。

    徐媛就问说:“那电台呢?现在这箱子里面是石头!”什么时候变成石头的!

    “扔了!用完就扔了!”四爷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电台是死的,人是活的……”

    “可再是死的,那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徐媛就道:“如今,电台没有了,你叫她们怎么完成任务。”

    林雨桐就上下打量她:“我们的任务怎么完成,那是我们的事。这个不劳你费心。不过,我们比较好奇的事,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你这一路上上蹿下跳,想干什么?”

    冷子秋手里的飞刀,猛的射过去,徐媛吓了一跳,那飞刀是冲着她去的。虽然没伤到她,但是哪有这样的,她指着冷子秋刚要说话,就猛的变了脸色,因为手指的长指甲,齐齐整整的被人给切了。

    那一刀偏一点,就能削掉她的手指。

    她迅速的把手缩回来:“你……你想干什么?”

    白雪梅将徐媛往椅子上一摁:“蠢货!你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肩负特殊使命吗?嗯?你要真被抓了,我保证你死在大牢里,都没人会搭理你一下!还不清楚自己的分量!”

    林雨桐就说:“我猜测,你的使命有三。第一,监视我们,确保我们一行抵达沪上。中途若是有逃跑推诿的行为,你要及时汇报。第二,到达沪上之后,扔我们出去当诱饵。要沪上的所有特务机关围着我们转圈圈。而你,会被带到宪兵司令部。因为你有家眷在特务机关任职,所以,你会抛出你所知道的情报,跟他换取自由。第三,你大概也会做一些跟你的汉奸亲戚联络的工作,为真正的任务小组到来提前铺路。对不对?”

    徐媛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在白雪梅狠狠的抓了她的肩膀之后,她才点头:“差不多吧!我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沪上的混乱。我会一点一点的招供,诱导他们抓捕你们,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然后呢?”林雨桐就问,“然后呢?真正的任务小组,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徐媛将脸扭在一边:“告诉你们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你们都是武夫,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政治。”

    林雨桐看四爷:有人嘲笑你不懂政治。

    四爷皱眉,真是懒的跟蠢人掰扯。但先下的情况,你不掰扯还不行!他就问说:“……你觉得你知道的不少?”

    徐媛叹气,说四爷:“老同学,不要深问了,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

    没什么复杂的:“不外乎是rb人的日子不好过了,秘密求和罢了。他们想撤军,但不想放弃利益,于是想扶植一人。会选谁呢?李宗ren?白崇xi?这种消息,很可能被戴老板知道了。他会怎么做?派人问问钻在rb人肚子里的周佛hai,问他还愿意不愿意回娘家。他要向周表态,说只要他肯回头,娘家的门是朝他敞开的。rb人的情况如何,周很清楚,他也想找下家接他!这是一个没有悬念的谈判。只是因为内容涉及到rb的很多东西,所以在如今的局势下,这次见面就显的尤为重要,且不容有失。若是谈的好了,乐观的去看的话,许是会影响战局也不一定。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戴老板或许认为牺牲这几个人,能换来一次可能左右历史的谈判,是划的来的。是这样吧!”

    徐媛眼神变的慌乱:“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雨桐就问:“所以,这么重要的事,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

    “便是真进了大牢,我也呆不了几天。等胜利了,我……”徐媛说了一半就闭嘴了,抬头愕然的看林雨桐:“你觉得我叔叔救不了我?”

    原来你叔叔是汉奸呀!

    “你会给你家养的狗面子吗?”白雪梅十分耿直的问了一句,“你知道大牢里到底是什么样儿吗?”

    徐媛摇头,“我叔叔是……”

    “别提你叔叔,谁也救不了你。”白雪梅拿走了钉子,“不等你叔叔活动,只怕你就扛不住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牢里是什么样的?对女人来说,特别残酷。你想象不到的残酷!比如,先拔了你的衣服,极尽羞辱。然后烙铁在你脸上烙两下……用竹签子插在手指缝里……蘸着盐水的皮鞭使劲的抽……你能扛住几下?这次任务,不管是你还是我们其他人,都是死棋!明白吗?死棋!人心要是不齐,那么对不住,我只能把不配合的都杀了。反正横竖都是死,戴老板不会追究你是怎么死的。”

    徐媛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可是任务很重要,这次会面很重要!”

    林雨桐就纳闷:“我就奇怪了,这么重要的会面,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姐夫参与了计划的制定,我偷听来的。”徐媛低下头,随即又扬起来,“这是能左右战局的一次会面,事关重大……”

    这话一出,白雪梅看向徐媛的眼神就缓和了一些,冷子秋和王曼丽也沉默了起来。

    “如果能结束战争,咱们便是把命搭上了,又如何?”王曼丽轻笑一声:“老师将计划告诉咱们,难道咱们会不听命执行吗?何苦隐瞒!”

    “因为我们上次没有听命,所以老师心有顾忌。”冷子秋说着,就沉默了半分钟,“上次是那是牵扯到高官显贵的私利,而不是党国的利益,我自然能不听令。可是这次的事……便是说了,我也不能不从命。便是要我赴死,也得安然赴死。”

    林雨桐想说这种什么会谈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这样的话在现在谁都不知道未来的情况下,她说不出口。

    在她们看来,哪怕都知道rb鬼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可这长不了是多久。

    “哪怕是能早一天结束战争,那也能少死千千万万的人。这么算下来……咱们便是死了,也划算。”白雪梅说着,就看林雨桐:“还是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只要能乱……不要把让我们活命的事算在里面!”

    所以,林雨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不能说了。

    她背过身,不叫自己的表情泄露出去,好半晌之后才回过头来:“咱们的任务,是把沪上搅乱,把特务机关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这个……不能跟送死划等号。搅乱这一切,不等于送死。咱们来之前,老师给三个任务。这三个任务,咱们还是要完成的。不仅要完成,还要在放出风声之后再去完成。”她伸出手来,“第一个任务,电台和密码本。电台扔了,密码本我留着呢。咱们带的电台扔了,那咱们就另外找电台去。民用电台不算是多,但也不算少!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好似听之前的谁说了一耳朵,七十六号就有人走私,他们自己就有商用电台。咱们别人的不抢,偏挑七十六号的抢。你们说,这样不足以叫七十六号大乱吗?如果,这样还不能算是搅乱沪上的话,那么,刺杀丁墨存呢?”

    徐媛忍不住抬头看林雨桐:“你真的要刺杀丁墨存?”

    “我不光要刺杀他,我还要放出风声,说jun统的四朵金花来了沪上了,目的就是刺杀他。我要他在明知道我们要刺杀他的情况下,去杀他!”林雨桐说着,就盯着徐媛看,“就这样,还不足以调动整个沪上的特务跟着我们转吗?”

    能!肯定能!

    但这也无异于送死!“跟之前我说的计划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王曼丽接话道:“至少我们不是被自己人出卖窝囊死的,而是死在属于我们的战场上!”

    马革裹尸,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这种死法是一种荣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78、民国谍影(14)三合一

    民国谍影(14)

    话说到这份了, 徐媛就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们放心, 之前的计划完全取消。但是你们的计划,我得向老板汇报。”

    计划泄露了,还叫计划吗?

    再者说了, 我们能说服你, 但未必能说服相隔千里的戴老板。

    所以, 这个电报,你势必是不能发的。但是,话却不能这么说, 她看了徐媛一眼, 就点点头:“我赞成你的意见。但是现在……咱们并没有电台!”

    “我可以去我小叔家, 伺机寻找机会。”徐媛看向林雨桐,又看向四爷:“我保证,不会出卖大家。”

    出卖?

    上海滩鱼龙混杂, 到了这里,就犹如鱼入大海,想出卖我们, 也得能找见我们?

    四爷并没有要阻止对方的意思:“如果你硬要坚持,那就请便。我们是不怕出卖的, 本身也是要放出风声的,所以这种出卖也称不上是出卖。你只要不是把老板的真实计划出卖了, 那就行。你大概才入jun统,家规还是告诉你的,叛离jun军的, 基本都没好下场。除非你跟周佛hai一样!”

    可你成的了周吗?

    成不了!

    所以,不想被当做叛徒被清理,就得管好自己的嘴。

    这话叫徐媛变了脸色:“你当我是什么人?许是忠心令人质疑,但是眼光和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明知道小rb要完蛋,我可能去背叛赢家吗?我许是没有你们的家国大义,但是我自小学的生存法则也告诉我,应该朝哪条路走是对的。所以,只管放心,这点小事我还应付的了。另外,我住在那边有很多便利之处,想来我也是能帮上忙的。”她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我要走了。这里不能多呆,你们也尽快散了吧!”

    路过林雨桐的时候,又问说:“怎么联络你们。”

    “需要的时候我们会联络你的。”为了保险期间,林雨桐并没有告诉她联络方式。

    徐媛似乎也不在意,“如果我叔父打听,我会想办法透漏一些,也是帮你们放消息,对吧?”

    想说明她便是离开了也不算是不作为。

    林雨桐点头:“可以!”

    徐媛不再说话,直接走了。

    人走了,四爷才看坐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管家’和‘司机’,“两位怎么看?”

    ‘管家’的面色并不好看,“我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我只知道我接到的命令是潜伏进七十六号的监狱,跟被关押的jun统同仁取得联系,戴老板说,营救工作已经做好了,只等我进去联络好大家即可。说是里面有自己人,我便是进去了,也有人照应。”

    其实就是叫他坦然的进监狱。

    林雨桐就问:“是不是说,关键的时候,可以抛出我们四个的行踪做诱饵。”

    ‘管家’点头:“jun统早年有九虎,都被关押在七十六号。”

    用四朵金花换九虎,也没吃亏。

    她就看四爷,四爷点头:“这个营救计划应该是真的。”也就是说,还怕她们四个人闹出来的动静不够大,想叫整个潜伏在沪上的军tong小组都动起来。

    他把这个猜测说了,就看向‘管家’,“那现在呢……现在打算怎么做?”

    ‘管家’皱着眉,像是这种状况太突然,他一时之间没拿定主意。好半晌,他抬起头来,搓了一把脸,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的喧哗尖叫之声。

    声音不是从门外传来的,而是从窗户下面的街道传过来的。冷子秋一直坐在窗户边上,这会子她皱着眉:“不好,是军用卡车和摩托车……”

    那就是说,rb宪兵队追过来了。

    林雨桐过去掀开一脚窗帘往下看,车就停在楼下,而一辆摩托车上,是赫然被撕开了衣服,袒着胸脯的徐媛……“坏了!她是一招都没挺过去,直接给撂了!”

    走!马上得离开!然后分散先隐蔽,任务的事以后再说。

    一行人如今连个武器都没有,除了跑,没有第二种办法。

    冷子秋带着‘管家’,而那个‘司机’一脸的正色:“我一个人可以。你们不用管我!”

    好!

    那就分头散开。

    陆续的出门,然后按了电梯下楼,大厅里人挤人,使气氛更紧张,不知不觉得,一种叫做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徐媛被拉了过来,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揪着她的头发,身后跟着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徐媛的叔叔吧,他这会子脱了衣服给侄女往身上搭。那八字胡男人捏着徐媛的下巴:“……看……看看……找找你的同伙……什么四朵花……”

    徐媛睁开眼睛,四下里看。林雨桐和四爷刚好挤到柜台的后面,其他人混在人群中。可人挤人的,她一时之间还真就找不到,“应该已经走了……你们来的时候那么大的动静……”

    “八嘎!”他一巴掌抡过去:“一个……一个……给我看……”

    这里被围住了,四下没有逃生的通道,能往哪里走?

    这一个个的筛过去,除非徐媛不要命,假装一个都不认识,否则,谁都别想活。

    得想想办法!得赶紧想办法。

    四爷指了指酒柜里的酒,林雨桐恍然:没错!没错!火!还有火!

    有几个前台的小|姐似乎是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一个姑娘悄悄的摸出钥匙扔过来,林雨桐就小心的把酒柜打开,把酒瓶递给四爷。

    那边几个姑娘知机,又把开着几个柜子的东西往出拿,这里都是客人寄存的东西。箱子里有衣服之类的,还有几床床单被罩窗帘这些东西,这原本都是要给客人换的,谁知道服务员被堵在这里没挤过去,结果就出了这事了。

    如今,这倒是现成的引燃物!

    酒倒在引燃物上,用火机快速的点燃,林雨桐拎起来用一块布遮住脸,起身就把这些朝人群里扔了过去。

    “着火了!”变了嗓子尖叫着喊出来的,是白雪梅。

    密闭的空间里着火,一时混乱了起来。

    冷子秋借着这一股子乱劲,手里的飞镖对着那个八字胡便甩了过去,正好插在咽喉之上。

    林雨桐摔碎了酒瓶子,这些碎瓷片,就是最好的暗器。一个挨着一个的扔过去,瞬间倒了好几个。

    王曼丽和白雪梅,两人几个翻滚就到了这些尸体跟前,卸了武|器便朝林雨桐和冷子秋扔过去。那个‘司机’果然不用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边,勒死了个rb人,夺了对方的qiang。

    林雨桐伸手接了两把,递给四爷一把。

    几个人不能在里面呆着呢,要不然得连累更多的无辜之人。

    于是分三组突围,林雨桐和四爷一组,王曼丽白雪梅和‘司机’一组,冷子秋带着‘管家’,三组人三个方向,而后面宪兵司令部那里,却因为死了主官,反而是群龙无首。

    后面有追兵,qiang响了一阵。

    林雨桐和四爷这一路,追兵追的也紧。光跑也不是办法。qiang里的子弹也不多了。

    四爷朝下面指了指,对!下水道!

    挂在下水道下面,直到人走远,听不到附近的脚步声,两人才冒头出来。

    哎呦!好不狼狈。

    得迅速的离开这里,可离开这里,能去哪里呢?

    “汤浴!”四爷低声道,“找一家汤浴会所。”

    rb人开的汤浴,这倒是个好地方。

    知道rb人爱泡温泉之后,如今沪上很多地方都有这种温泉池子。不管规格如何,还是比较好找的。

    当然了,在这里出入的也都是人模狗样的人。

    到了地方,外面站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子,都是招揽客人的。四爷找了个腼腆的不太热情的小子,这孩子脚上的鞋前后都开了,生活相对窘迫。

    递了两个大洋过来:“我们要一间干净的……最好偏僻的……”

    这里不光是洗澡的功能,里面有陪浴的女人,完了可以过夜,也可以要吃的。

    这小子挺机灵的,大概是闻到两个人身上的味道了,就道:“要不从后门进吧……后门连着后院,后院有专门包间,条件很好。如果需要换洗的衣物,打个电话就成衣店给送来的。”

    林雨桐又递了两个银元:“那就有劳你了。”

    被从侧门带进去,这边连个照明的灯都没有。果然是进出的好地方。到了后院,找了角落最偏的一间房,“您看这里可以吗?”

    太可以了!

    林雨桐摸了摸这小子的头:“去吧!”

    进去之后是榻榻米的样子,屏风后面是硕大的浴桶。边上放着两身浴袍。

    两人把浴袍都给换上,就有人给送热水来了。一桶一桶接一桶的,灌满着实是不容易。四爷又给了赏钱,就有一个婆子马上道:“我就在外面等着,先生要水喊一声就行,我们马上给您添热水。”

    所以,林雨桐是简单的洗了一下就出来了,穿上浴袍,做一回陪浴,在给四爷各种的按摩。而四爷呢,一连叫人添了三回水,这才让他们备酒备饭。

    等饭菜端上来了,成衣也给送进来了。

    两人要的是西装和裙装,放在边上两人没急着换。先一人一碗乌冬面吃了起来。饿的狠了,也不管好吃不好吃,先吃了再说。引他们进来的小子,真是机灵的很。在食盒下面,还塞了几个火烧。这玩意是比吃那劳什子乌冬面强。吃饱喝足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四爷示意换衣服:“出去找目标去。”

    找什么目标!

    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之后之前的小子就在门口等着:“先生,我娘是后厨烧开水的,我把旧衣裳抱过去烧了吧。”

    谁家这么机灵的孩子。

    林雨桐就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要那衣服了?”

    “太太,在这里干活的不会因为端着rb人的饭碗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他说着,朝四爷和林雨桐鞠了一躬:“您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林雨桐摸出一根小黄鱼来:“孩子,拿着。小心的藏着,等到情况好转了,好买些米粮藏着,剩下那点钱,去念念书……”

    这孩子伸出手来,又顿住了,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东边的院子是rb人,那里是rb人包下来的地方。西边的院子是那些汉奸爱去的地方……他们来都是想跟东边院子里的人搭上关系的。还有好些人……都是做生意的,好些事都归汉奸管,所以,他们都是住到后院来盼着跟汉奸搭上关系的。汉奸里有个叫韩福生的,他的姐姐给警察局李局长做了外室,他家里没啥人了,老婆死了,只他有个儿子在保姆家养着呢,说是身体不好,这是我偷听来的。曾经有个商行的人不知道从哪得来的这个消息,就弄了一块暖玉送给了韩福生,说是对身体好。韩福生第二天就帮着把事情给办了。东院里的rb人里,职位最高的是一位山口太君,干什么的就不知道的。他差不多十天来一次,上次他来是三天以前了。他每次来,都叫美智子去伺候他洗浴,别人不叫靠近……”

    这小子,真是叫人意外!

    林雨桐心里升起几分怜意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叫什么?”

    “我叫寇冰。”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低声道:“先生,太太,能带我去杀鬼子吗?他们是畜生,杀了我爹,欺负我姐姐……”

    林雨桐一把捂住他的嘴,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有多少恨,都记在心里。不要说,要先留着命,保护你娘和你姐姐,好吗?”

    寇冰摇头:“我要不做点什么,夜里就睡不着,胸口火烧火燎的,闷的难受!”

    好个有血性的小子!

    四爷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你先好好的在这里干活,不要惹人的眼。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我会找你,好不好?”

    寇冰一脸坚定的点头,进去收拾东西去了、

    有了这个小内线,这里在林雨桐和四爷眼里一下子就熟悉起来了。

    刚好,桐桐之前偷出来的身份官文,有一个是中药行一位叫李明超的商人的。林雨桐这边倒是好办,她的身份是不是李太太不打紧,反正从一个地方来的,不是太太,也能是姨太太嘛。

    这个身份,倒是能用。

    林雨桐现在的头发稍微长点了,刚好修个齐耳短发,用头发就能遮住半张脸,再戴上带着遮面纱的帽子,在晚上不管走哪,都无法将她跟照片上的林雨桐联系起来。

    两人一路转着,往西院去。到了地方才发现,十多个人在外面排队等着。这里面不好进,没有引荐的人根本就进不去。通往里面的门是大铁门,铁门上开着一道小门,只容一个人侧身而过。可见把手的有多严。

    而从这里往东看,那里初一看很清冷,其实是去那边的通道都被挡着呢。

    想搭上这个关系,且不容易呢。

    两人干脆也不多待了,去哪呢?

    林雨桐想到一个地方,就是上次来沪上执行任务的时候,她租了一个小院。那个小院当时给了一年的租金,那天走后就没再回去过。收了自己的钱,房东应该不会再租第二次。

    当时自己只在那里滞留了半天的时候,应该不会查到那个地方。

    辗转到了地方,果然屋子黑漆漆的。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监视这间房子。这才将门锁捅开,进了里面。

    里面一切还是走时候的样子,暂时还真能在这里安顿。

    这不是一个短期内能完成的工作,因此,都得有点耐心。不能着急!

    第二天,两人甚至是哪里也不没去,林雨桐还专门买了东西上了房东家,叫房东知道自己回来了。人家房东说:“我收了你的钱,当然不敢把房子再往出租嘛。不过你这走了老久了,走之前应该说一声的……”

    “我哪里走了?”林雨桐就道:“那是我回来的时候房东太太没碰到的呀……”

    房东马上恍然,一副我晓得了的样子:“买早点的时候我瞧见你买了双份的,肯定是有先生了?”

    “本来就有先生的嘛。”林雨桐这么说。

    “我晓得你本来是有先生的……你这样的小姑娘我知道的……人家家里有老婆,你们租这地方是约会的是吧?”房东太太一脸我把你看透的样子,“所以偷偷摸摸,我们竟是谁都没逮住。想来那老婆是个厉害人吧!现在你敢出来了,还敢叫我们这些人知道你家里有男人了……我猜猜,是不是你家先生把原配送老家去了,敢明目张胆的跟你在一块过了?”

    林雨桐:“……”我这辈子是跟老三干上了是吗?

    但是你这个解释真是太强大了。

    林雨桐一脸的恼羞成怒:“这些话不好胡说的呀!叫我阿妈知道了,是要找你拼命的!”

    “哎呦!我又不管你这么些……只要我有钱赚就好了。”

    她说她的,林雨桐气哼哼的扭着小腰走了。这还没走远,就听见房东太太喊人:“过来过来!我有个事给你说……”

    然后不到一天,傍晚林雨桐给家里买了不少东西,收拾的像个居家过日子的地方的时候,这一片的人都传遍了:哎呦!那家的租客小姐可不是个好人,她是在外面养的外室,以前连个外室都算不上,天天趁着没人的时候过来偷情,干了那事就赶紧躲了,怕原配云云。还有人跟着附和: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警察局挨家挨户的排查的时候,会发现这里并没有新户,也没有新添的人口,都是老早就住在这里的人了。

    而且,这家男人也不避人,见了穿着一身黑皮的警察,该给递烟,很贵的那种洋烟,穿的也洋派。

    检查这一片的是警局的俩中年老油子,有了烟抽,就靠在边上继续打听了:“先生贵姓,在哪里高就?”

    “免贵姓李,高就就更不敢当了。家里是做中药材买卖的……我呢,是常年在沪上管营销的。如今这药材买卖如今不好做,这边没有手续,老家的货都不敢发。这几天正打听门路呢,对了,听说一位叫韩福生的韩先生很有几分本事……”

    “那你可找对人了。”其中一个就道:“那我太清楚这个人了。”

    四爷忙把两人往家里请,又叫桐桐:“赶紧的,叫馆子送菜来,拿最好的酒,最好的烟。”

    在酒桌上,还另外给了一人一根小黄鱼。

    那这就是亲兄弟!

    “这韩福生我们知道……”那个脸上一颗黑痣,瘦的跟猴似的,一走近就能闻见大烟味儿的几杯酒下肚嘴上就没有把门的:“……那小子跟我是发小,一个弄堂里长大的。他妈是从外地逃难来的,来了就嫁给我们弄堂一个瘸腿的老光棍。后来跟老光棍生了个女儿……好景不长,这个老光棍病死了,她妈就开了个暗门子,做皮肉生意。做了两年皮肉生意,就生下了他。他是哪个的种也没人晓得……那时候日子都不好过,反正靠他妈做皮肉买卖,人家也活下来了。她那个姐姐后来长大了,那是个厉害的女人哟,打小学的都是那个……不知道怎就搭上我们局长了……那时候还不是局长,就他妈跟咱们一样是臭苦力!这韩福生他姐不想过他妈那样的日子,说得找个能护着她的人,做大做小她都跟。我们局长那时候是娶了老婆了,可那老婆不生养,就这么地,两人就好上了。都说韩家的妮子旺夫,进了门,三年抱了俩儿子,我们局长那也是步步高升……这不,韩福生这小舅子也就抖起来了。”

    四爷点点头:“我这求人办事,这总得烧对香吧!我这是去给韩家的老太太送点首饰玩意,还是给韩家太太送到什么……要么,能直接搭上局长的关系……”

    另一个就道:“都不成!韩福生那是属狼的!他娘不管怎么说,也把他给生下来,养大了。这没一生下来就给溺死,就得念着娘的好吧!要不是为了他们姐弟,他娘上哪找不到个男人过日子,还不是怕他们姐弟俩跟着受委屈。结果呢?局长大人要面子,局长家的小公子不能有个当biao|子姥姥……这就把老太太送到乡下去了。说是买了几亩地,给雇了一房人就送走了,不许在城里呆着。”这人刺溜了一口酒,“要么说这人别作孽呢!这韩福生不是个东西,不知道怎么就弄了个女学生回来,关家里,愣是跟人家成了亲了。结果那姑娘人家不愿意,最后是怀了孩子生了孩子,可生下的孩子弱的很,听我们弄堂的那些女人说,那姑娘是天天闹绝食,愣是汤汤水水的灌,算是活到孩子出生,把孩子生下了了,那是说什么也不活了。不知道怎么的,反正是死了。孩子倒是个儿子,可是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一走路就喘……一个孩子雇着成十个奶妈……”

    喘!哮喘吗?

    四爷当下就一拍手:“兄弟麻烦你搭个桥,就说我祖上有一副方子,配上针灸治哮喘有奇效。”

    “这……”这人就有些犹豫。

    “此话当真,你想啊,在沪上这样的地方,我敢说假话吗?”四爷就道:“何况,这也是二位的一个机会……到时候只说心里一直记挂这事,特意寻来的大夫就是了。行不行的,叫孩子试试!你们二位升官,我跟着发财。我若是发财了,又怎么敢忘了二位。”

    这话是真在理呀!

    两人对视一眼,确认四爷说的不是玩笑,这才起身:“我们试着去办。”

    “不管成不成,另有重谢。”

    会办事!是个讲究人!

    这俩披着官皮的突然跟四爷走的近了,林雨桐走出去那上前搭话的就多了。背后人家又说:“这小姑娘精明哟,怪不得愿意给人家做小……人家这李先生长的英俊也就罢了,这也是有本事的……女人找男人可不就得找这样的男人……”

    颠来倒去,反正还是做小呗。

    做小就做小吧!

    天一擦黑,两人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出门,到了巷子口坐黄包车。一点也不避着人:“百乐门!”

    身后又是泛酸的人:“是去跳舞的吧?”

    “正经人谁去那地方?”

    不去花天酒地,有什么理由半夜出门呢。

    两人现在至少要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才一到百乐门,就看见周围不少打手,这都是帮派的人。在角落里,林雨桐瞥见冷子秋。

    冷子秋融入黑帮,跟回老家一样自如自在,边上还蹲着一个,是那个‘司机’。他跟冷子秋在一起,那王曼丽呢?

    在这里不能靠近冷子秋,只能进去了。要是没猜错,白雪梅肯定在百乐门。她到风月场所也跟冷子秋回黑帮一样,熟门熟路。

    进去之后,要了两杯酒,不大工夫,果然见一个婀娜的女人走了过来,在旁边坐下,不是白雪梅又能是谁?

    “都好吗?”林雨桐低声问。

    “王曼丽和管家大叔中了qiang……”白雪梅眼里闪过一丝焦急:“我们需要消炎药。”

    “这些我来办!”林雨桐左右看看,“你告诉我人在哪里?”

    “索菲亚大酒店。”白雪梅说完就解释道:“当时的情况,就没法跑太远。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只能靠灯下黑这一招了。”

    “酒店的什么地方?”林雨桐抬手看了表,“我要尽快转移他们,尽快给他们手术。”

    “洗衣间!”白雪梅说了个地方,“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林雨桐起身,“你老老实实呆着,保护好自己就行。我在上次那个小院,有急事过去找我,避着点人!”

    说完,就拉了四爷起身,又再度出去,朝冷子秋点点头。

    冷子秋朝前走了两步,林雨桐打了手势制止了。她跟四爷则又做了黄包车,“去医院!”

    就去距离码头最近的那个医院,药品可以不需要。但是绝对需要手术刀。

    到了医院门口,才发现,医院也戒严了。看来对方也知道这边有人受伤了。这倒是不怎么好办了!这家医院至少环境各方面都比较熟悉,换一家医院未必比这家医院强。

    四爷就问:“必须手术刀吗?”

    “怕是要紧的位置。”林雨桐就道:“要是胳膊腿……这些不要紧的地方,白晓梅她们弄把匕|首都把子|弹取出来了。看吧!实在不行,找家私人诊所弄一套去!”

    不过就是容易惊动人而已。

    四爷点头:“那就走吧!大大方方的进,说你肚子疼。”

    可才到跟前,就被拦住了,人家不问你哪不舒服,先要看证件。

    证件上的照片肯定是有些差异的。

    这边才要把证件递过去,就听一个声音道:“表姐,你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林雨桐看过去,只见那姑娘穿着一身护士服,是这里的护士。

    “表姐,秋里的时候送你上船,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过来热情的拉林雨桐,把‘船’字咬的特别重。眼神却带着打量,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

    是了!是当时站在船头上的护士之一。

    她笑了笑:“是啊!又回来了。”

    这姑娘一下子便笑了起来,还明显带着几分激动。扭脸就跟俩守卫道:“这是我表姐……替我拿几件脏衣服回去。这不叫我回去,还不兴家里人来看吗?”

    那边当然不让。

    见她还要跟对方说道,林雨桐忙拉住对方的手,在她手心里偷偷的写了几个字,然后拍了拍她的手:“我在外面等也是一样的……”

    这姑娘应了一声,利索的跑进去了。不大一会就又出来了,果然是一包衣服,她还特意抖起来叫对方看,“没带别的吧!”

    林雨桐帮着把衣服往包里收,在衣服的口袋了摸到了被绷带缠着的手术刀,还有用小瓶装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品。

    她拍了拍对方的手,以示感谢:“快回去吧!”

    这姑娘灿然一笑:“表姐……你要保重!”

    林雨桐点点头,转过身来,鼻子却有点酸。她低声跟四爷道:“寇冰和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姑娘,都是英雄。”

    当然!没有千千万万这样的英雄,是赢不了这场战争的。

    两人没直接去索菲亚大酒店,而是中途换了几次车,中间每次都是找中药店,分着买中药。然后才回了小院。把衣服放下,把手术刀都拿出来。这才发现手术刀上缠着的绷带都是崭新的。那个小药瓶里,放的是几片消炎药。

    这是有风险的,但是只要机灵,应该也没事。每天喝的药都从护士手里过,只要把别的伤员的消炎药换成别的药片,就能蒙混过关。

    可问题是,现在怎么才能把人弄出来。

    四爷就问说:“一定得把人弄出来吗?”

    不用吗?

    不用!

    “你先去索菲亚大酒店,开三间房,还要定一桌饭。”说着,四爷就起身:“我去请那俩警察,过去吃饭。这几天,咱们就下血本的陪着他们在索菲亚吃喝玩乐。”

    也是!如此是风险最小的办法了。

    就这么办!

    四爷去房东那里打听俩警察的住址,给了人家一个大洋,人家热情的陪着过去。俩小警察虽说说递话,但这话也不是一时半会能递过去的。这会子看这人这么着急,又是这么体面的请客,那是肯定要去的。

    林雨桐去了索菲亚,还怕之前见过的她的人认出她来,结果出了门童还是那个塞钥匙给四爷的门童之外,前堂的几个姑娘都不见了。林雨桐递给门童小费:“都是生面孔呀。”

    “都吓的回老家了,新招来的。”门童低声又补充了一句:“洗衣间在四楼!人还活着!”

    肯定是他没少帮着打掩护。

    林雨桐点点头,这才走了进去。要了四楼的三个房间,挨着也没关系!

    吃饭在一楼的餐厅,林雨桐说一会子一位李先生来了,请他去餐厅就熬。她要先上去看房子。

    拿了钥匙,只说是这里的常客,不用带路自己能找见,这就直接上了四楼,出电梯的时候又给了开电梯的小哥小费,顺便问了一句:“四楼住的客人多吗?我怕吵!”

    小费给的丰厚,这小哥说回话也利索:“咱们这里的隔音效果不错。因为最近有点不太平,所以,住的客人不算多,四楼人更少了!十八个房间,只住了两间。都是长期包房的客人。不过那两位小姐最近也不常回来了。”

    哦!

    那就太好了!

    出了电梯,看着电梯下去。左右看看,并没有人。林雨桐捅开距离洗衣房最近的一个房间的大门,叫门就这么虚掩着。然后赶紧去了洗衣间,找到了被塞到一堆床单被罩后面的两个人。此时,两人已经高烧昏迷了。二话不说,先把两个人挪到房间去,把洗衣房的痕迹清理干净。这才将这间房的门又锁上。临走的时候看了一下门牌号,是407房。记下这个门牌号,再次返回一楼,找前台,把之前开好的房间换了一间,就换成407房。

    处理好这些,四爷就带着人来了。他们入座吃饭喝酒说话,林雨桐道了一声失陪,顺便在前台要了两瓶白酒,用来消毒的。

    王晓曼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胸口一凉,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于是,她近乎是本能的醒来。

    这一醒来,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的脸:“……我连累大家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79、民国谍影(15)三合一

    民国谍影(15)

    “不要说话!”林雨桐低声道:“安心的闭上眼睛。这里有我, 很安全。”她的音调不高, 话里却透着笑意:“放心,我手艺还行。尽量叫你的疤痕看起来像朵花。”

    王曼丽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林雨桐的轻松感染了她, 浑身都跟着放松了起来。

    她是放松了, 林雨桐却是一点都不敢放松。那样的环境, 这么长时间,伤口感染了。中枪的部位为肚腹,在连卫生棉都没有的情况下手术, 其实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给她做完手术都大半夜了。四爷还没有回来。

    再继续给第二位, 也就是那位管家做手术。

    ‘管家’的清醒度要比王曼丽多一些, 可能也是不如王曼丽那么信任自己的缘故。他的伤看起来重,但其实也还好,避开了脏器的位置, 单纯的开口取出来就行。

    等做完了,将现场打算干净,止血棉之类的装好, 然后去一楼,准备看看四爷那边怎么样了。

    谁知道刚走出楼道, 就碰到那个门童,他利索的从她的手里接了那包不能见人的东西:“我来处理, 你只管回去。他们马上上来!”说着,转身便往楼梯去。

    就像是王曼丽能相信她一样,她也能相信此人, 于是,爽利的转身将后背给他。

    等门童要进电梯,不放心的再看林雨桐的时候,就看到她没有一丝防备转身的这一幕,他的嘴角轻轻勾起:有时候,一个人在黑暗里的时间太久了,是会孤单的。若有个能被称为同志的人全心的信任,这种感觉还不错。

    果然,半个多小时之后,楼道里热闹了起来。有那两个警察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雨桐听见四爷叫人家好好休息的话,她就开了门等着,等四爷进来,她关了门,还问四爷:“怎么还有女人。”

    “白雪梅不放心跟来了,跟一个男人来的。”四爷说着,就去看里面的两人。

    林雨桐知道,白雪梅肯定钓上来一个不错的凯子,能在这地方开的起房的,“还顺便带了俩舞女,陪那俩警察?”

    “嗯!”四爷就道:“我来的路上,一路冷子秋是跟着的。他知道我带了什么人过来。”

    那必然是猜出在这里要干什么了,于是白雪梅找了俩女人来绊住那俩货,给王曼丽和‘管家’争取一些养伤的时间。

    四爷喝了点酒,林雨桐摁着他叫他在沙发上睡了。她晚上当然是不敢睡的,得看着两个伤员的情况,今儿晚上至关重要,她是一眼都不敢眨的。

    等天亮了,四爷起来守着。林雨桐又得回去一趟。不回去不行,这里又不能熬药。得在院子里把药熬好了,装在罐子里带来,给两人灌下去。

    下去的时候白雪梅已经在酒店的大厅,正跟前台的几个小姐说着什么,见林雨桐下来,她就说了一声算了,转身就走。

    等林雨桐告诉前台,客人还在休息,不要去打搅以后出去,白雪梅正坐在一辆黄包车上,朝这边看,这是在等自己。

    林雨桐过去也坐了一辆,报了地址,就听后面白雪梅也报了这个地址。

    这个地址是百乐门附近,舞女们多是租住在这一片的。当然,此刻在黄包车夫的心里,林雨桐和白雪梅是一样的,是百乐门的舞女。

    到了地方,林雨桐绕过了一个路口,重新坐黄包车回小院。白雪梅换了一身打扮,穿着一件蓝底碎花的小袄,一条灰色的裤子,梳着一条大辫子,一副保姆的打扮挎着篮子出来叫了黄包车,目的地也是小院。

    林雨桐回小院的时候‘司机’在外面把风,冷子秋肯定在里面。见林雨桐回来,她蹭一下就坐起来:“怎么样了?”

    “没事!”林雨桐放下包去熬药:“三天,只要三天时间就能挪动地方。我想干脆叫挪过来,这屋子有个阁楼,放杂物的。通往阁楼的梯子都是坏的,不怕人检查。”

    冷子秋直接转身:“我上去看看,顺便收拾一下。”

    “等等!”林雨桐叫住她,“白雪梅马上就到。”

    话音才落,就听到一个本地口音的小姑娘在外面喊道:“李太太,我们家太太请我给您送点东西。”

    “进来吧,是魏太太打发你来的吧,噢哟……老客气啦……”她过去开了门,叫白雪梅进来。

    三个人在厨房,一边熬药一边开个碰头会。

    “下一步怎么办?”白雪梅急道:“王曼丽和老管家基本算是废了。”

    不说废不废的话,林雨桐就道:“……正找你有事呢,索菲亚酒店朝北走,过两个路过,路西有一家rb人开的汤浴……你要是有机会,看能不能跟里面一个叫美智子的搭上关系。”

    美智子?

    “我记下了!”白雪梅左右看看,“那就这样了。我不能久呆,先走了。”

    林雨桐起身往出送。

    “李太太,那告辞了。”

    “你回去告诉你们太太,不要太客气,回头我陪她打麻将……”

    对门家的女人扭身回去了,嘴里还嘟囔:“不就是外面养的女人嘛,还李太太的哟……也不脸红……”

    林雨桐在嘀咕声里关上门,把那即将要来的一声‘呸’完美的挡在门外。回来就跟冷子秋道:“你带上司机,最好这两天多再索菲亚附近,若是有突发状况需要转移……需要协助……再有,帮我在服装店定衣服,叫他们大包小包的往酒店送……还有大皮箱……”

    明白,箱子是预备装人用的。

    冷子秋应了,直接上阁楼收拾去了。

    林雨桐熬好药倒进罐子拎着就走,门口遇上街坊,这个问:“这是去哪?”那个问,“又出门呀。”

    林雨桐脸上高傲着:“钱太太叫打牌,不去也不好的。”

    “这还拎着药呢?”

    “醒酒药嘛!”她像是拎着宝贝一样把药挪开,一脸不想多解释的样子。

    黄包车走远了,人家又道:“你们猜是什么药?肯定是给男人喝的那种药……”

    但这里面真有一罐子醒酒药,到了地方,林雨桐给两个伤号喂药。那个醒酒的药四爷喝了一碗,然后都拿去给那边醒来嚷着头疼的两汉奸警察了:“……试试效果,从小处看大处嘛!要是醒酒汤管用,我那治疗哮喘的方子,难道能假?”

    也是啊!

    喝了半个小时之后不光不头疼了,还神清气爽的。

    娘的!真没话说!

    白天,两人上警局去,当值顺便办事去了。

    而林雨桐呢,喂了药之后,就收衣服。得叫人看见她的衣服多的呀,没有皮箱都带不走。然后却把那些衣服,一件一件的送给那俩住在这里的舞女,请她们多美言。

    这俩多机灵啊,留一身换洗穿的,剩下几件搭在胳膊上都带回去了。她们看出来了,那俩警察,就是俩穷光蛋。要是叫那俩穷光蛋知道,因为他们自己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那这东西肯定保不住。完了都得要回去再给当了去的。因此,东西不能留着过夜,但好话却可以使劲的说。

    这么零零碎碎的拿,别人只看见了林雨桐这边被送了很多衣服过来,却看不见衣服已经又被分批次的拿走了。因此,多出俩特别大的皮箱来,就不会觉得奇怪。

    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天,没别的事,就是守着俩伤员,顺便养精蓄锐。

    过了三天,那边也有消息了,说是事情可以了。韩福生那边要是安排好时间,会通知的。那就可以撤了。两个伤员移进皮箱里,躺平肯定是不行,人得蜷起来。

    这个过程很痛苦,疼呀!

    但两人都清醒着,又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人,一点问题都没有。被塞进行李箱,然后拎着下楼。

    外面停着一排黄包车,其中就有冷子秋和司机。两人一人一辆车,戴着个帽子在边上等着。两人过去上了车,箱子就平放在脚踏的地方,这两人都是自己人,一路上平稳,不敢颠簸。顺利的回家,然后送进院子。

    冷子秋帮着把箱子弄进阁楼,才从里面出来。剩下的事就不用他管了。临走林雨桐告诉她:“明天晚上……过来接我们。”

    还是拉着黄包车来。

    阁楼被收拾的不错,柜子从中间隔开,一人占一半。省的上厕所不方便。

    睡的就简单了,就是地上,铺着褥子,盖着被子。

    阁楼上的窗户虽然小,但是通风不错。只要不起来晃悠,外面的人也看不见里面。窗户上挂着棉帘子,晚上拉上,里面就是点灯,外面也看不见。

    王曼丽就道:“这里很好了。很安全!”

    做这一行的,直觉都灵。

    “那就安心呆着,好好养伤。再四五天,就能拆线了。”林雨桐告诉她不要急,“任务的事别管,已经有眉目了。”

    “徐媛呢?”王曼丽就问:“有她的消息吗?”

    “没有!”林雨桐就道:“不过有她叔叔,还有咱们要刺杀大汉奸的消息,估计情况也坏不到哪里去。”

    王曼丽睁着眼睛看着阁楼的顶:“其实……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雨桐就道:“她没想出卖咱们,但是她自己完全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她以为她行……但完全低估了对方的底线和她自己的极限……这都对!可要我问一句,你我要是落到那个地步,会怎么选择。”

    王曼丽轻笑一声:“我中枪了,发烧了,但是我脑子没糊涂……老师给咱们上的最后一课就是……不要打的弹尽粮绝,要给自己一个自我了断的机会。”

    是!若是真遇到这种状况,自己了结了自己便是。出任务的时候,每个人的衣领上,都是有药的,咬了衣领,半分钟就能死的彻底。什么都不必再承受!

    可徐媛是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的,他叔叔身上就带着qiang,她想死,谁也拦不住她。

    王曼丽点头:“知道了……我就是问问,也知道她就那样了。不过,还是得防着她把最后的底给漏出去,行动还得尽快!”

    “明白!”林雨桐给她包扎好,“歇着吧!别操心!”

    给这边收拾好,这才去看中年‘管家’,管家的愈合情况要比王曼丽快,已经能靠着看书了。他倒是不着急,要换药就给换药,别的一概不多问。

    傍晚的时候,白雪梅来了一趟,一是看看伤员。二嘛,就是来说一声:“我找到那个美智子了,可是那个美智子好像不是一般的rb女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rb妓|女。”

    哦?

    四爷就道:“在沪上,除了七十六号,还有m机关。”

    而这两者,属于从属关系。七十六号本就是m机关下辖机构。是汪伪建立之后,才把七十六号从m机关分立出来,交给丁墨存李立qun,李立qun被刺杀早已经死了,如今实际上的掌权者是丁墨存。可是七十六号分出来,并不等于不属于m机关了。相反,七十六号里驻扎着一队rb宪兵,七十六号的行动之前,必须向rb人汇报,并且在rb人的督导下行动。

    所以,这七十六号名义上那个还是受m机关的领导的。

    若是正常的工作程序,是不需要偷着见面的。

    除非m机关和七十六号,就如同当年的中tong和军tong一样,当年戴老板不就是不服从cc系大佬的领导,只向蒋负责,从而导致矛盾重重,不得不把一套特务体系分为两套。

    如今m机关和七十六号,当然是有可能存在类似的矛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权利争夺相互倾轧,一惯如此。

    若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换个思路去想问题了。

    四爷就提出一个想法:“若是能够找到m机关的总部……用七十六号的人把梅机关给炸了……”也不知道行不行?

    他看桐桐,桐桐咧嘴,你真看的起我。你的这个意见很有建设性,但是操作起来,真不是一般的难。

    可也正是因为难,所以没人试着去做。没人去捋虎须,那老虎就有打盹的时候。况且,这事不管成不成,都足以激怒丁墨存。还会叫他以为,之前放出来的风声就是声东击西。刺杀他是假,针对m机关才是真。

    如此,许是反而好下手了。就算是他谨慎,rb人只怕也不会愿意他一直缩在乌龟壳里的。

    四爷这么一说,林雨桐就不得不认真考虑这种想法的可操作性。

    第一,得找到m机关。

    它倒是不难找。为什么叫m机关呢,这就跟它的总部所在的地方有极大的关系。该机关选址在沪上红口rb侨民聚集区一座被称为"mei花堂"的小楼里,因此在rb内部被代称为"m机关"。

    只是这样的地方,不大好接近呀!

    林雨桐就说白雪梅:“那个美智子你不要再跟了,省的叫她警觉。”

    特务跟特务玩,一走神便是死。

    白雪梅就皱眉:“你跟就更不合适,也不像那么回事。”

    “想别的办法。”林雨桐坚决的摇头,“你去绝对不行。美智子能单独出来跟七十六号的人接触,甚至是长期呆在那个汤浴所里,必不是一般的小角色。别托大!”

    “行吧!”白雪梅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干什么?”

    “你跟冷子秋,还有司机,想办法把七十六号的商业电台给找到,具体怎么办,等找到之后再说。”两条腿走路,更快捷。

    交换了想法,她便迅速的离开了。

    而四爷和林雨桐在第二天,终于等到了韩福生的消息。很突然,并不是那两个警察代为请人的,而是来了俩黑衣人,一辆福特汽车,直接来请人的。

    林雨桐朝已经拉着黄包车来的冷子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跟了。这边阁楼上还有伤员,还要人照看。

    冷子秋看了那辆汽车一眼,也朝林雨桐点头,表示她认识那辆汽车,一定能找的见她。

    这就表示,如果出现意外,会有人接应。

    林雨桐跟着四爷上车,朝两边打量的视线露出几分轻佻又得意,还得故作矜持的样子。汽车兜兜转转,明显的是出了城。

    出了城之后,进入了一个小镇。车子在镇子里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门口停下。

    黑衣人下车,请两人进去。

    进去之后,里面确实是有一对夫妻带着俩孩子,但这不是要到达的地方。从这家的后门出去,隔着巷子是另一家的后门。进了后门,明显是个花园子。穿过花园子,进入了拱门,这算是别有天地。

    里面的房舍很精巧,青砖黛瓦粉墙,几个女佣打扮的在院子里转悠。

    再走进,正堂的门额上挂着八卦镜,一脚踏进正堂,里面的摆着好几件风水物件,都是驱邪纳福的。

    两人就隐晦的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有消息说,这韩福生是个信风水的人。

    这倒是有意思了,林雨桐是没异能了,但书看的不少。而且,四爷人家也是钻研过的。

    正看着,一个女佣打扮的中年妇人进来,端着茶水:“两位请坐,老爷一会儿就来。”

    来了就想见人,这是不可能的。

    林雨桐也坐的稳,端了茶闻了味,确实没问题才像是试温度一样,试完了递给四爷。两人就这么悠哉悠哉的喝茶,还别说,这里的茶是比再吴先斋那里喝的都好。

    却不知道那女佣已经到了跨院,面对坐在院子里的男人:“……看着不像是一般人,怕也确实是富贵之家出来的。一抬手一动足,都叫人觉得不一样。而且,那位先生像是懂风水的人,刚才看见咱们家的摆件点头……应该是看懂了。”

    “哦?”韩福生起身,朝屋里看了一眼:“不像是蒙事的?”

    “想来也不敢蒙到您这里。”女佣这么说。

    “那可说不准!”韩福生叹气:“外面把我传的凶神恶煞的,简直就不是个人。这不知道有多少自诩为江湖好汉的人想要我的命呢。我这不小心点也不行啊!”

    “那要不……算了?”女佣就道:“既然老爷有顾虑,不见也罢。”

    韩福生又朝侧院看了一眼:“不见不行啊!我这个身份,干的缺德事也不算是少。要说哪天脑袋被人摘了,那就被人摘了。如今独独就只这一根苗,这要是断了根,我韩家的根苗就断了。”

    女佣低头没说话,越是韩福生这种人家说的‘野种’,其实越是在乎这种家族来处。明明不是韩家的种,但因着他娘没改嫁生下他,他就姓韩。把韩家的祖坟修的,那是十里八村都没见过的。这地方原本是韩家的老宅,这不是给重新盖了吗?

    因此,他怕没儿子,怕把韩家的根断了。好像如此,就把他身上的污点清洗干净了一般。

    韩福生那边跺脚,里面又传来儿子的喘息声,然后西医大夫从外面被带进来,又去打针去了。他在外面低声骂:“洋人的玩意也不灵!把我儿子那屁股扎的跟个麻子脸似的,也没见好。”一边骂着,一边干脆就出去,去见见那两个过来献上方子的人。

    这两个人怎么说呢?

    瞧着不怎么像是小小商户出身的人……这点他自信是不会看错的。当然了,要说是歹人,或是快意恩仇的刺客,那也不能够。他这些年没出过岔子,能混到这份上,跟姐夫有大关系,但没点看人的能耐,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俩是什么人了?

    他脸上带着笑进去,很客气:“叫二位久等了。”

    林雨桐跟四爷就起身,四爷这还没说话,那边就道:“叫我猜猜,两位是重青来的,还是言安来的?可别告诉我说是商人,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跟着两家打过交道,当然了,那是生意上的来往。你们出什么价钱,我帮着办多大的事,仅此而已。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风险不大,你们又出的起价钱,那就好说好说!”

    这种反应……也不算是意外。

    如今rb人不成了,都在给自己找退路。这些人也是一样,生存主义着。

    但哪怕他这么问,四爷也不能认:“韩先生许是认错了……”

    “错了就错了吧!”这位直接往主位上一坐,“知道你们的规矩,我也不问你们哪里来的,你们只说做什么便是了。”

    四爷朝林雨桐点点头,林雨桐拿出一方子来:“这是药方,按方抓药。一剂下去可保半日不喘……当然了,要是能诊脉之后再容我调整方子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

    韩福生就有些犹豫:“这方子……给我了?”

    “不管有什么事求韩先生,我也总得拿出几分诚意吧。”林雨桐将药方放在桌子上,“韩先生可以先去试试,然后咱们再谈。”

    试!当然得试!

    因为试各种偏方,所以,府里就养着两个哮喘病人。马上叫人抓药煎药,叫那俩病人喝。而这边呢,他不陪着,只叫下人给准备席面送过来,先吃饭。

    一顿饭吃完,韩福生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高人呐!高人呐!”

    那俩病人服药之后半个小时,呼吸平稳的很,还能在院子里走一走了。看着跟正常人没没啥区别,只是久病的人能这么走走,想来养好了就啥都能干了。

    林雨桐就道:“是给大人用的吧,孩子用我还是建议诊脉问诊。”

    “当然!当然!您随我来。”他亲自殷勤的带着,往侧院去了。

    侧院的正屋,榻上躺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孩子。瘦的皮包骨,脸也蜡黄蜡黄的,半靠着胸口起伏不定。

    林雨桐过去搭脉,然后就皱眉:“这是胎里带来的……是遗传的吧。”

    韩福生点点头:“她娘就是哮喘病……为了生他把命都搭上了。”

    可外面的人却不是那么说的,不是说这孩子的娘是抢来的女学生吗?

    当然,这话她也没法问。那榻上的孩子勉强的睁开眼,喊了一声:“……娘……”

    声音跟猫崽子似的,但大家都听见了。

    韩福生马上眼里就有了泪,跟四爷解释:“别见怪!孩子认错了……”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照片,“孩子不咋见外人,这里里外外的都一个模样的打扮,突然见到一个跟她娘留一样头发的人,就以为是她娘。”

    墙上的挂着黑白的照片,是一个穿着旗袍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

    而桐桐的头发如今也就刚刚齐耳,就这么留着。

    那孩子伸出手来,拉她的袖子:“……娘……”

    林雨桐低头,看那小小的手指细的像是随时都能断一样。她心里叹气,大人不做法,可孩子有什么过错呢?

    她伸手也拉着他的手:“一会儿乖乖喝药,喝了药好好吃饭。好吗?”

    “娘……不走……”他拉着林雨桐的手:“……我……有娘……”

    怕是谁嚼舌根让孩子听见了吧,那边韩福生的眼泪都下来了:“好好好!只要猫猫乖乖的,怎么都好……”

    林雨桐就发现,这韩福生跟别人嘴里那个被妖魔化的人很有些不同。

    重新改了方子,亲手喂这孩子喝下去,不到半个小时,孩子就基本不喘了,被保姆抱着乖乖吃粥。

    那边韩福生和四爷在外间,韩福生就看四爷:“我能不能冒昧的提个要求。”

    四爷点头:“是我有求于人,怎么反着来了。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

    韩福生见四爷爽快,就朝里看了一眼,见没大碍,便请四爷到外面去坐,两人坐在院子里,韩福生才道:“先生是高人。”

    四爷没言语,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这人的,造过孽,手里也有血债。要说害怕吗?去年的时候感受还不深,可如今呢,那是真害怕了。rb人日落西山,眼看快不行了。我靠着我姐夫……可我姐夫靠着谁呢?人家把我姐和俩孩子都已经偷偷送到马来西y去了。本来呢,我也是想着,把我家猫猫叫我姐带上。可你不知道,我姐比我更不是玩意!那人心狼,我要是活着有用还罢了,要是没用,我给我儿子留的这点东西,她都能给占了。我姐这一走,rb人也要跟着完蛋,我姐夫也是在四处活动,想着找个下家,别到时候把脑袋给丢了。可你说……我姐都那么一玩意,我能指着我姐夫不?靠不上!如今,我牵挂的就两人。一人是我那老娘……她送的更远,省的被连累。如今连累不了多少日子了,老太太肚子里长个瘤子,也就三五个月的事,人就咽气了。那就只剩下我这儿子我放心不下。我那时候想着,我活着,有点本事还能扑腾的时候,我若是能救他,那他还有条小命。将来哪怕是当叫花子要饭去呢,也能活着。若是治不好,他这富贵病,迟早也是要死的,到时候我们爷俩一人一口du药,到了那头我还能护着他。如今……老天还算是怜惜我一回,真叫这孩子遇上高人,这病有救了。可这治好之后呢?我得想后事了!得怎么着才能把孩子给安顿妥当。见到你们,我真觉得你们是孩子的贵人……”

    四爷抬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们带着孩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就是想叫孩子认个干爹干娘……将来我要是死了,别叫这孩子饿死街头就行。”韩福生一把抓住四爷的手:“只要应下这事,你的事能办的我给你办,不能办的我想法子也要给你办。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用我的脑袋,给我儿子换个活路!”

    四爷沉吟,这个干儿子当然能认。将来这孩子也可以交给寇冰那娘俩抚养!那是孤儿寡母,寇冰那孩子机灵有血性,母子俩是妥当的人选。

    可若是叫他完全信韩福生这个人,他还真做不到。

    他笑了笑,实话当然是不能说的,但很多事却可以变相的叫他去做。比如:“……我一朋友,是开矿山的。炸|药需求量大,去黑市……黑市也把控的严……”

    韩福生瞬间便明白儿:“我手里倒是有,量还不小。武器这东西,我也能弄到……帮会本来就做qiang械买卖……”说着,他自己都犹豫起来了。这可真是一经发现,立马就掉脑袋的事。

    四爷当然看出他的犹豫,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说是一码事,做又是另外一码事。这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这就已经是很大的便利了。他就说:“不要你出面,你只告诉我地址,然后我派人去‘偷’就是了。下面的人丢了东西,不敢声张。你只当不知道……我也不信,你私藏这么多□□,rb人都知道。”

    那肯定不能叫知道。

    韩福生明白这意思,只要安排的妥当,其实也无碍。

    四爷又添了一句:“韩先生必然是跟帮会有生意往来的,帮会的人去‘偷’货,那这是帮会的事,跟别的事更不相干吧!rb人对帮会势力,也忌惮三分。他们难道不知道帮会有自己的军|火渠道?”

    没错!

    这事还真就能一推六二五。

    而四爷这边,完全可以动用冷子秋,她在帮会里找人干点这个活,不是难事。

    韩福生心里琢磨了个遍,就不好意思的笑:“叫您见笑了……我这还真是……要真是没用到我,我这还真就觉得不好意思求您照看孩子了……”

    “怕人情没送给我?还是觉得分量太轻。这么着,韩先生再帮我一件事,给我弄两张身份官文,我要一个韩家特意请回来的大夫的身份,有rb留学的经历……”四爷的话没说完,韩福生便有几分明白了:“李先生是想叫人相信你是个一个有在rb留学背景的人……”

    “而我的太太……是个地地道道的rb女人……”四爷又强调了一句,“我得叫人相信,我的太太是个rb女人……”

    韩福生皱眉:“这个不难,我请些朋友……也有些是rb朋友……但这得你们像才行……”

    “这个韩先生放心,我们确实在rb生活过很多年……”才怪!

    韩福生心一松:“没问题……我明天就去安排,就安排在海军俱乐部,为的就是答谢先生和夫人仁心妙手,救了小儿的性命,如何?”

    好!

    “在此之前,我们会留在贵府。”四爷说着,就起身,临走时多看了韩福生两眼,才道:“我刚才看了韩先生的面相……你幼年困苦,中年发迹,虽不得善终,然子孙福缘深厚。韩家在你之后,必能显耀门楣。令公子已然是否极泰来……且,你也不用太悲观。我刚才看了令公子的面相,他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嫡亲之人,在之后必然成为他的贵人……”

    嫡亲之人?

    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儿子的嫡亲之人除了老娘便是自己了,就是姐姐她,也跟自家儿子算不得嫡亲的。还有谁呢?

    四爷提醒说:“母家!这孩子母家显贵……”

    话没说完,韩福生一拍巴掌,“对了!对了!孩子娘还有一个嫡亲的兄弟,不过他在m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论嫡亲,舅舅当然算是嫡嫡亲的。

    不过,孩子娘的事他可没多提,更不要说她还有弟弟的事。

    既然自己没说,而孩子娘的事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个具体根底,那只能是这李先生给算出来了。

    自此,他对四爷的话那真是言听计从,不曾违逆……

80、民国谍影(16)三合一

    民国谍影(16)

    韩福生的儿子猫猫不喘了, 只要坚持三个月, 基本是可以治愈的。

    看着能在院子里荡秋千的儿子,韩福生默默的安排了酒会。时间就定在第二天晚上,在海军俱乐部。而他本人, 也很贴心的给四爷和林雨桐采购了足够撑起门面的衣服饰品。

    四爷有了个全新的名字和背景, “李井然, 曾旅居rb,后留学美国。池田久美子,rb东京人, 父亲早年留学m国, 她自己则出生在m国, 不常会rb……”韩福生跟四爷解释,“这两个人是真实的。只是一下船,就被帮派的人给盯上了, 本来是想绑票的,结果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是我帮着把事摆平的!而这个李井然先生,老家在西北……离沪上远, 又不在r占区,没有亲人在这边来验证这件事……若是有人质疑, 去查出入境记录,就很容易能发现……则身份不能做的太假。他们就是再想往深了查, 恐怕没个三五个月也查不明白。”这基本就能保证安全了!

    “可是,这都这么长的时间了,这么长一个时间段里, 这两人的行踪……怎么解释?”毕竟来了沪上也不是一小段日子了,失踪了都没人追查,虽然能证明这两人在沪上没有亲朋好友,更没熟人认识他们。但是,若真有人去查,这段时间两人的行踪得有据可查。

    韩福生笑笑:“李太太说的对。这个我也想好了,就不如说你们是被我请过来的……这个……帮会绑人,或许还有别的目击者。若是被我绑走了,这两厢就对上了。而我请两位,自然是从别的途径知道李先生和李太太都是学医的,医术高明。而我儿子这么个状况更是人尽皆知,为了儿子,我做出绑票这样的事也不奇怪。如今办酒会,我对外表达的意思意思也有两个,一个是致歉,致歉就是当时的方法粗暴,强行留人。一个是致谢。谢二位治好了我儿子。”

    如此,行踪轨迹的事就完美解决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为了活命,又想另外搭上一层关系的决心是非常大的,脑子也好使。便是自己和四爷真是假的,他也能一推六二五,只说被骗了。

    但又不得不说,这个身份安排的巧妙,比自己和四爷想要的还要巧妙。

    两人就是希望通过一个平台,然后顺利的住到rb侨民聚居区。m机关就设在那里,只要住进去,才能更好的接近目标。

    推演了各个细节,身份当然还有很多漏洞。比如那个小院附近的街坊,比如那两个警察等等,都是能证明两人所谓的真实身份的人。虽然这个所谓的真实身份也是假的,但却能证明两人肯定不是李井然和池田久美子就是了。这要是长期潜伏,这些隐患当然是致命的!但要是只是短暂的接触,快则三五天,慢也不超过半个月的话,那一般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两边的社会地位悬殊太大,几乎是没有交集,短期内是没有问题的。

    没有问题就这么办。

    第二天半下午,就开始收拾。林雨桐还是穿和服,因为搭配和服就得搭配相应的妆容,于是,人更不像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韩福生认真的打量两人,看是非常像的。但这不说话,不跟人交际,是看不出来的。

    一路上,他都在叮嘱:“若是礼仪生疏,或是有rb的东西……很细节的回答不上来的,就说在m国呆的时间长,对rb国内的情形有些生疏……”

    可等到了地方,相互之间一介绍,再看那些rb军官对这位池田久美子的态度,便知道这位李太太r语说的很地道,而且礼仪规范的像是出身不凡。

    他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

    来的客人不少,当地名流捧场的多,rb人军方的人只是极个别,军衔也比较低。但是rb商人还是不少的。为了在华做生意便利,他们很给韩福生这个地头蛇面子。

    而林雨桐也见到了寇冰嘴里说的山口太君和美智子。

    跟山口只是简单的打了招呼,不过美智子却过来找林雨桐攀谈了起来。她从池田久美子的家乡入手,说起了家乡的山,家乡的河,家乡的美食……这里面很有些试探的意思。

    林雨桐是知道的就说知道,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反而是饶有兴致的问一句:“是吗?真的吗?我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以前只听父母跟我提起过……”她还能哼两句rb的童谣。这个都是无尽的岁月慢慢积攒下来的,不用的时候想不起来,用的时候就想起来了。当年那么多的rb籍俘虏大夫,跟他们的相处中,也能知道一些他们各自家乡的事。比如哪个中学门口有一棵什么样的树,哪个女子学校的哪一级有个很优秀的女学生等等等等。她就把这些从脑子里重新翻腾出来,问美智子:“……这些都是听在m留学的学长们说的……但可惜,我是无缘得见。”

    问的这些有些美智子知道,但有些太细节了,什么学校有什么树,她也没游遍rb,上哪知道这个去?林雨桐掌握了主动,反倒是越说越叫对方觉得她自己越不像个rb人了。

    紧跟着,又有两位太太过来找林雨桐:“听说您先生是中医,能不能请他帮忙给我们看看……”

    “我也可以诊脉,我也会中医。”林雨桐就笑:“我嫁给他,跟他学了医术。要是放心,我帮您看看……”

    都是女人身上的毛病,例如痛经、异味瘙痒等等的妇科病。她说了一些偏方,又给有肩周炎的一位妇人揉了揉肩膀,效果出奇的好,好几位就排着要预约下次的时间。

    林雨桐就把难处说了,一下飞机就被粗暴的韩先生请去了,现在还没住处,打算住和平饭店云云。

    就有人问在沪上是短期住还是打算长期住。林雨桐当然说是长期,主要是丈夫思念家中父母,短期内也见不上,应该没这么快就走。

    这么一来二去的,等酒会结束,林雨桐就敲定了一处不大的房子。那家原本是一对rb夫妻的,丈夫也是一位大夫,在医院工作。可是在那次炸船事件中死了,只剩下女人。也要回国了,所以打算把房子卖掉。

    林雨桐说第二天就拿钱过去,跟大家做邻居。以后有什么不舒服,都可以来找自己。

    这次,结束之后真就去住和平饭店了。

    两人现在有个摆在面前必须要解决的问题,那就是那房子拿什么钱去买。怎么着也得十根金条呢。

    随身也没带那么多钱呀!

    晚上,冷子秋以裁缝店送衣服的员工的身份过来,一听这事就道:“只十根金条而已,这事我去办。明天黄包车在外面等着,钱我给你备好。”

    也行!

    “王曼丽那边呢?还不到拆线的时候,别叫两人走动。”林雨桐又叮嘱了一遍。

    “都挺好。我一般都是半夜过去熬药,这个你放心。”说着,又低声道:“今天过来,主要是告诉你,商业电台找到了……”

    找到了?

    “在哪?”林雨桐就愣住了:“好接近吗?”

    “在租界,比较好下手!”冷子秋就道:“只看什么时候安排行动。”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也就是三五天之后,你们先踩点。到时候咱们分头行动。另外,等我这边安顿好之后,你得找几个帮派的人,去取点炸|药和武|器……货我都选好了,到时候守卫会调开,你只要做出抢了人家的样子就行……”

    “明白!”冷子秋应下,“你们这边什么打算,还需要什么援手……”

    “待定。”这得住进去看看环境再确定。

    另行通知吧!

    两人碰了个头,冷子秋就告辞。她办事向来麻利,当天晚上先去给王曼丽和管家换了药,然后带着司机和白雪梅就以黑帮寻仇的名义,上了一家小汉奸家。杀了人,拿了金条,还顺走了两把枪。那小汉奸是跟小老婆住的,那小老婆见小汉奸死了,怕沾染是非,天一亮就卷了剩下的钱跑乡下避风头去了,没人管那小汉奸是怎么死的。

    四爷和林雨桐吃了早饭出来,上了黄包车。黄包车的边上就靠着一个很考究的皮包。四爷提着正正好。

    那包一拿到手里就感觉的到,这玩意绝对不止不止十根金条。

    到了地方一打开,一包都是金灿灿的。不管到哪,这有钱就被人高看两眼。多给了一根金条,人家愿意立马给腾房子,里面的东西带也带不走的。

    两人就这么简单的住下来,然后林雨桐做各式精美的r式糕点,并在外面定制了请帖。做好之后,林雨桐便出面,这一片挨家挨户她都去拜访。送上糕点,然后奉上请帖,只说是一周后请大家去坐坐,乔迁新居嘛。

    差不多花了三天时间,林雨桐以拜访的名义,把这一片都跑了个遍。哪一家是个什么情况,心里就有数了。

    晚上回来,她给四爷说,四爷画图,这一片一下子就直观起来了。

    林雨桐就道:“我没去m机关,我觉得日常办公的话,那里确实有人。但……要是只把那里作为打击目标,只怕是杀不了要杀的人……”

    嗯!

    本来就是一个半公开的机构,狡兔还知道三窟呢,难道一窝子特务二十四小时都窝在m机关那个小楼里。

    根本没这个可能。

    里面收发报人员肯定有,二十四个小时有人值班这一点也毋庸置疑。但要紧的人员必定不是住在那里的。

    四爷认可这种想法:“这一片你跑了一遍了,哪一家可疑?”

    林雨桐在图上圈起了六家:“这四家,我没见到主人。出面接待的都不是正主,有两家出来的是保姆,一位是家庭教师,还有一位没有见到女主人连女佣都没见到,而是家里修园子的家丁接待的。”

    “你觉得是园丁这家?”四爷在图上点了点,紧跟着摇头:“不对!这个地方……太扎眼了。”

    林雨桐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她的手指又在家庭教师这家点了点,“这家最不显眼,听说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孩子,但我打听了,问说是男孩女孩,我好准备礼物,但是周围的人家都说那孩子身体不好,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咱们是这一片的新来的神医,医术很好,可却没听说要找咱们上门问诊。而且,他家出入不光是各科的家庭教师,还有据说是不同医院的不同医生,都是来定期给那孩子做检查的。”

    这完全符合上级定期见下级的规律。家庭教师和医生只怕都是伪装的身份。

    可再想旁敲侧击的问更多的人家就不知道,rb人并不会很关注别人家的私生活。尤其是这种邻居经常变动的人家。客气的交往有,不过距离却很远。再者,深问了就会叫人警觉!

    这种事一日打听不出来,就得多花点时间打听。找一个人不行,就把问题拆开,找更多的人去分开问,不打眼。如今,找她看病的多是女人,女人身上的小毛病要针灸的话当然是她□□的好。出去的多了,接触的人多了,打听的事情自然就多了。

    “确定是家庭教师那一家。”林雨桐回来灌了好几杯水:“……那家的先生每十天回来一次……只怕他就是那位负责m机关的先生了……恰巧,之前也说美智子每十天见一次山口。”

    那就基本对上了。

    四爷就说:“取炸|药送过来吧……另外,我列个单子,叫冷子秋把单子上的东西都给凑齐了……你出门一趟顺便取回来……”

    嗯!这不是请柬都发下去说要请客吗?采买菜蔬之类的东西一天就好几次,谁都知道的。夹带点东西进来很容易。

    四爷要的东西,是制作定时炸|弹的东西。

    他的手在几个路口点了点:“你说这里要是有rb要员出事了,丁墨存会不会来?若是来了,走哪条路?”

    明白!事先在可能经过的路段布置好,来个连环爆|炸。

    冷子秋将炸|药和qiang很轻易的就弄出来,然后林雨桐顺利的带到住所,随后还有很多零七八碎的东西,都是四爷做定时|炸|弹用的。夜里,两人躲在屋里,偷偷的做这个。

    对别说来说,制作这个比较难。但对于一个qiang械专家来说,现有的条件做不了太精密的,但是稍微粗糙点的,却当真没有问题。

    做好这东西,又该怎么放进去呢?

    四爷就问说:“这一户两边住的是什么人?”

    “都是普通的rb人,男人在株式会社供职。”说着,林雨桐就一拍手:“明白了……男人不在家,可以用什么理由将女人们骗出去……”等两家没人了,更便于行事。

    那就这么办!

    她出去在咖啡馆,见了冷子秋和白雪梅一面,将行动的时间地点细节,确定下来。

    这一天,晚饭后,林雨桐和四爷照常,每日里都在进出这里的大路上来回散步。见到熟面孔还一一打招呼。今儿,两人在路口的咖啡店要了蛋糕咖啡,一边坐着,一边注意着路边。都等到店快打烊的时候,一辆黄包车在巷子口停下来,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低着头,脚步细密的朝里继续走去。

    这个人,就是美智子。

    四爷结账,林雨桐挎着他的胳膊,两人出去一路跟着。果然,美智子进了之前就怀疑的那一家。

    往常这个点,早就黑了灯。此时是亮着的,门口停着一辆开不清牌照的车。

    两人没过去,走入另一条岔口。

    四爷问说:“隔壁两家,人回来没有。”

    “没有!”林雨桐低声道:“我之前告诉过韩福生,叫他不论如何把人给绊住。”

    今晚韩福生在酒店宴客,给他儿子做生日。宾客请了不少,其中就有这两家人。半下午的时候人就已经走了,她又以接到两家太太的电话为由,叫检修电线的人进去了一下。检修电线的人是冷子秋和司机,□□是他们安放的,应该就在隔间墙下面。

    两人绕了一圈,然后回家。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

    时间走到十点整,林雨桐抬头看四爷,“怎么没炸……”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轰隆’一声,紧跟着,一声接一声的传过来。

    我靠!这到底是放了多少炸|药!

    这爆炸的威力,绝对不是单纯的只两个定时炸|弹能有的威力。只怕是冷子秋怕炸的不干脆,又偷摸的放了炸|药,一个炸了,就引起连锁的反应。

    不过这个阵仗有点大,连这里隔着两条巷子的地方,震感都异常强烈,玻璃噼里啪啦的全都震碎了。

    那么,此次死伤的人就绝对不会局限于一家一户。

    外面此时已经彻底的乱了起来,火光冲天而起。

    四爷拉了林雨桐:“走!”

    这次找的目标到底对不对,是不是炸|死的是要紧人物,这就得看其他人的反应了。如果丁墨存从龟壳里冒出来了,那就没错,这里一定是死了特别要紧的人了。

    她们混在人群中,慢慢的等待。

    而在这一片聚居区的外围,已经围满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没人注意路边的一个电话亭里,一个妖娆美艳的女人打了一个电话就出来了,转眼就离开了。

    打电话的是白雪梅,这边一爆|炸,这就证明成功。成功了七十六号就有的忙了,正事忙不完,谁还管什么商用电台?此时,是下手最好的时机。

    冷子秋就守在租界里一个公用电话的旁边,等着白雪梅的电话。电话一响,她接来了,那边说‘对不起打错了’,那就是成了,可以动手了。

    王曼丽和管家已经拆线了,一人一辆汽车。是韩福生给提供的。王曼丽停在距离这片聚集区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等着。很快的,白雪梅上了车。

    两人谁都没说话,密切的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不大工夫,先是宪兵司令部,然后是七十六号,最后是一串看不出差别的车子陆续的开了进去。

    王曼丽皱眉:“够奸诈的。”

    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丁墨存,如果有,他又在哪辆车里。

    四爷和林雨桐看到的时候也是这个想法,但看着阵仗,肯定是炸死m机关的重要人物,这比刺杀丁墨存要重要的多。不管有没有他,先炸了再说。这里面没一个手上干净的,死完了都没有冤死的。

    这个用定时炸|弹不行,路上的□□是提前埋好的,引线是晚上才接上来的,一直延伸到墙角的位置。两人退到一边,将这个引信点燃,然后四爷拉着桐桐就走。着不着的就这样的,能刺杀成固然是好,若是不成,以后再找机会。这里万万是不能留了。

    事先看好的路径,马上就撤。

    跑进了小巷子,能有五十米吧,就听到‘轰’的一声,脚下跟着震颤,两边的墙体似乎随时都要被震塌。

    后面是惊天的惊叫声,林雨桐拉着四爷,奋力的朝前跑,后面是一拨接着一拨的人,都是逃命的,因为此时,后面不光是一拨接着一拨的炸,那被炸飞的汽车零件,冲上去再砸下来,也是骇人的很。

    两人从里面冲出来,车就在外面等着了。上了车,按照制定好的路线走。

    很快的,路边就有一对母子等着,两人什么都没带,车停下来他们就挤上来,女人显得有些局促,这正是寇冰他们母子。

    这件事马上就会事发,谁干的?rb人和七十六号会详查。死的人里面有美智子,那按照惯性思维,必是会想到,是不是美智子这里出了纰漏,毕竟,她那里的防线是最薄弱的。

    可一旦查美智子,必然就查到山口。查到山口,就会发现山口所在的汤浴里少了两个人。这两人就是不起眼的寇冰母子!毕竟这个时间太巧合!而这个时候,韩福生为了脱罪,他便会狠狠咬住山口不松口的。恰好,山口又是那么一个尴尬的身份,身在七十六号,偏偏定期向m机关的人汇报工作。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很多就不好说了,说了也没人信了。事情一环一环就被这么扣上了,在短期时间内,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这很有利于转移对方的视线,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从里面顺利脱身。毕竟这一路上逃亡,又不是长了翅膀,没那么快飞出r占区的。这点时间差足以救命!

    再往前走,就是跟冷子秋汇合。冷子秋杀了守着电台的人。用这电台直接给胡木兰和总部发报,告诉他们今晚的行动,且将电台将要藏匿的地点告知,让他们通知沪上潜伏小组自行去取就好。发完包,将电台带出来,藏在早就看好的地方。之后跟配合行动的‘司机’上了‘管家’开过来的车里,等着林雨桐这一拨人。

    这会子出城的方向必然是有人把手的,命令只怕这会子已经下达了。

    唯一能帮助出城的就是韩福生。

    韩福生压根就不知道四爷和林雨桐是去炸那么重要的人物的,这会子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事……人家肯定要查,真认真查下来,自己的事瞒得住吗?光是军|火来源一项,就够自己死八回了。事已至此,怎么办呢?

    到了如今了,他倒是有了决断。将孩子直接给林雨桐给塞过来,别的话一句也没有,摆手就叫人走。设置路卡的都是r伪警察,韩福生只抬抬手,说城里乱了,要送孩子回家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韩福生的儿子和很多个保姆,本来就是住在城外的。

    如今正是半夜,孩子还正睡的香甜。车上,谁都没说话。一直往前开,开到天几乎是要亮的时候,王曼丽才扭脸朝后看了一眼:“这就结束了?”

    感觉她自己什么都没干!

    林雨桐就笑:“还不知道到底死的是谁,这任务究竟是完没完成,我也不好说。从头到尾都是猜测!”

    王曼丽看着前面的路:“你还没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那也未必!”林雨桐闭上眼睛,细细想了一遍过程:在汤浴知道了韩福生、山口和美智子。然后自己和四爷摆平了韩福生,白雪梅监视到了美智子的特殊身份,从来四爷猜测rb人内部的两个特务机关并非那么和睦。于是,借用韩福生制造出来的假身份,成功的混入rb人的聚居区。当所有特务的视线都聚焦在有人要刺杀丁墨存这件事上的时候,四爷认为将目光所在m机关,是付出代价最小,却有可能成功的方案。m机关在mei小楼办公,但四爷不认为要紧人物会把自己放在半公开的地方。便是一个普通的特工,也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每个地方,有条件的都要给自己建一座安全屋。因此推测,重要人物隐藏的地点一定是另有他处。而她则利用大夫的身份,摸清了周围的情况,找到了疑似重要人物藏匿的地点。再根据美智子定期汇报的时间巧合,摸准了大人物过来的时间。然后配合,提前安置好定时炸|弹……从七十六号的反应看,死的绝对有身份非比寻常的人物。而在通往爆|炸地路上,排除掉不能走汽车的小巷子,其他巷子里都埋着炸|药,能炸|死丁墨存那就最好,要是没死,那死了多少算多少,也算是赚了。

    她心里思量着,嘴上就跟王曼丽一点一点说着,从做法到想法,根本就不瞒着。

    “这次是真是在弄险了!”王曼丽这么说,随即又道:“可这次回去,咱们得有心理准备,上面未必会有多高兴。事情闹的太大,这次会面的事情若是不顺……只怕咱们会被迁怒。”

    知道!

    原以为以四朵金花的本事,怎么也得拖住七十六号的视线一两个月的时间,却没想到快刀斩乱麻,这么利索的把事情给处理干净了。

    功劳嘛,自然是有的。可是不能理解上级的意图,你便是有再大的功劳,也是徒劳的。

    “这不能怪她们!”胡木兰坐在戴老板的面前,显得适意的很,“您说的那一层意思,我压根就没跟她们透漏。跟从前一样,我布置任务,她们完成任务,就这么简单。电台有了,密码本也送了。几个人员,除了您找来的那个犯蠢的白痴大小姐,都给平安带回来了。刺杀丁墨存,虽然他没死,但咱们潜伏下来的人已经发回消息了,他重伤在医院,没有半年都下不了床……更不要说七十六号被炸|死的大小汉奸共计二十六人……还有m机关……如今接到的消息,便已经是有三位外务省的官员和两名海军省的官员在爆|炸中丧生……这样您要是不满意……”

    “你不要跟我讲这些。”这位老板的脸上说不出来是哪种表情,“你这四朵金花,是你一直在夸,说她们是有大局观的!因为她们又大局观,我这才派任务给她们……结果呢?这就是我看到的大局观!大局观是什么,就是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确保大事的顺利进行。可如今呢?如今你叫我看的是什么?不过是死了几个特务……而已!rb战败就在眼前……这些人谁也跑不了,他们活着或是死了,区别有多大?我要的是跟周的谈判,你明白吗?这次,干的是漂亮。可我看到就是炫技!你这是想告诉我,她们这把刀有多锋利!想告诉我这世上没有她们杀不了的人……”

    胡木兰面色大变,“戴长官,您这么说话,可就有失公允了。”

    戴老板轻哼一声,将茶杯子放下:“你也是元老了,你该明白,这刀得听话才好用。若是一把不听话的刀,只怕伤人也伤己呀。你的这四把刀……我知道,你是想叫他们重新出山,毕竟嘛,要胜利了,她们也不需要躲躲藏藏了,你想叫她们到要紧部门任职……可如果不听话,越是重用,危害便越大。所以……上了刀鞘挂起来吧!”

    这便是说,再不用了!

    胡木兰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们在外面出生入死,建下了偌大的功勋,回来您不说嘉奖……”

    “谁说不嘉奖?”戴老板端起杯子:“该奖还是要奖的!可这授勋才多久?这么着……这功劳先攒着。不过金钱上……咱们不能亏待。至于安排……你的那只妖狐,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给她一个副站长也行,我会跟吴先斋说一声,叫她主管后勤……”

    后勤是金汝清负责,如今给林雨桐,林雨桐不能从跟她相好的男人手里抢权利,那其实还是一点权利也没有嘛!

    “那个冷面杀手……再放回夫人身边也不合适了,这么着吧,放到哪个部队,随军做个督导官……”

    是说叫冷子秋去部队。每个部队都有军tong的人,名为督导,其实就是监视。手下也是一兵一卒也没有,更无所谓权利!上面信你,下面就敬你。上面要是不信你,那下面就当你是摆设。卡在中间的位置,异常尴尬!

    胡木兰的拳头一点点的攥起,那边好像也觉得这么安排有些过分了,就道:“王曼丽技术过硬,还是回原来的岗位吧。至于那个千面女郎……你看她以jun统的身份,去妇女联合会如何?这些女人呀,有时候也爱跟着工党起哄,有自己人看着,还是能叫人放心一些的。”

    整个儿的都边缘化了!

    胡木兰气急而笑,什么话也没说,抬脚就走。

    而另一边一行人,是距离沪上越来越远了,然后弃车倒火车,一行人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并不太惹人注意。白雪梅问了好几次冷子秋:“你确定跟老师把情况都汇报了吧?”

    如果汇报了,这至少得有接应的人呀。

    再往前走,该有飞机来接了吧!这里面还有两个是伤员。

    这么大的任务,他们就不怕其他人也有伤路上不好走。

    冷子秋一遍又一遍肯定的点头,但一路行来,还是没看到有接应的人。

    一行人接连倒车,每次倒车的时候,林雨桐都得去药店,买药给猫猫和伤员煎药,然后用罐子提着,路上带着给孩子和王曼丽跟‘管家’喝。

    因此,回去这一路,走的非常慢。到重青的时候,都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胡木兰等在车站门口,接了一行人,脸上并没有多少异色,好似对这一行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到了地方,林雨桐叫寇冰的娘带着寇冰和猫猫先去歇着了,然后才等着胡木兰说话。

    胡木兰看向四爷几个男人,“楼上还有客房,几位不防梳洗一番。”

    这是要避开几个人跟徒弟说私房话!

    四爷和桐桐对视了一眼,就直接上去了。

    等剩下师徒五人的时候,胡木兰才问道:“在国统区,你们为什么要甩开监视你们的人?”

    废话!不甩开我们一到沪上就得死!

    谁都没有说话,胡木兰却大发雷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个行为,就是有私心的行为,就是畏死的行为!是!你们完成任务了……可你们……”

    “没有可是!我们完成了老师教给的任务。”林雨桐盯着胡木兰的眼睛,“当时,我问过您,问说我们得知道全盘的计划。你告诉我不需要!那我当然以为有人在配合我们!其实,这段时间不短了,要跟周见面,这些时间不说见一面,就是见八面的时间都够。那么请问,这些人在哪,他们的工作做的扎实吗?不能相互配合,是我们单方面的问题吗?再者说了,战事到了如今,周佛hai那样的人,他不也在等机会跟咱们释放善意吗?徐媛的叔叔,那样的身份,接触起来不是更便利…………”有什么难见面的!

    “老板不需要你教他怎么做事!”胡木兰看着林雨桐,“他要的是听话!听令!懂吗?”

    林雨桐点头:“懂啊!我们这是犯了忌讳了。可同样的道理,难道老板他就不担心自己惹人忌讳吗?”

    “什么意思?”胡木兰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jun统到了现在,势力早不知道比zhong统要大出多少倍。而咱们内部,只强调一点,那便是听老板的话。这十万精锐……只听老板一人,不容半丝违逆……可谓家规森严!可随着对r局势的好转,胜利许是不远。那么,之后呢?”

    之后?

    之后戴老板这般行事,真的不会惹了w员长的不快吗?

    胡木兰蓦地有几分明白,然后的、嘴角慢慢翘起,看向林雨桐:“妖狐就是妖狐!”她现在怀疑,林雨桐根本就是有意惹老板不快的!

    照她这个说法,这位老板的好日子只怕也不多了。如今被她厌弃,蛰伏一两年,烧一烧别人的冷灶,未尝他日没有东山再起之机。

    这么想当然也没错,四爷当初那么计划,也早就想到今日之事。毕竟,戴老板也只有一年多的命了,领投他人这也需要契机呀!况且,风光太盛,不是好事!

81、民国谍影(17)三合一

    民国谍影(17)

    一人五根金条, 就是这次死里逃生的报酬。

    加起来还没有冷子秋干一票抢来的多。上次光金条就给了林雨桐一兜子, 林雨桐和四爷买了院子,又以采购的名义带出来交给冷子秋。她一路还得带回来了。

    之后按照人口分下来,一人还能再分六根。

    白雪梅呵呵的笑, 带着几分嘲讽:“也好!我去了妇女联合会, 以后再不用提心吊胆, 也不用再委屈自己了。挺好的!真挺好的!”

    好不好的,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林雨桐拍了拍她:“钱别乱花,攒着在外面置办点产业吧。我知道你人头熟……以后把心思多放在给自己铺路这事上, 比什么都强。”

    嗯!快胜了, 局势一天比一天好, 像是干这一行的,战时跟非战时,受到的重视程度天差地别。饶是不会被上面冷藏, 那么没有战争的那一天,也是马放南山的日子。

    “明白!”白雪梅跟林雨桐抱了抱:“最难的活都是你干的,没有你在前面撑着哪能活到现在呢。我还在重青,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离开了不是真的离开了,关系还在。有需要的时候, 你要不来找我,别怪我真恼了你!”

    林雨桐拍了拍她:“要是碰到合适的男人, 别撒手。国家有难,你杀过鬼子,为这个国家, 你尽过力了!”

    白雪梅鼻子一酸,抬起头看天,不叫眼泪掉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这句话其实该戴局长说的。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王曼丽就道:“我也还算在要害部门……一起出生入死的情分我不敢忘。每次,都是你们救我……我……”

    冷子秋打断她:“说这些就多余了。”她若有若无的瞟了林雨桐一眼,又道,“等我们需要你救命的一天,你别袖手旁观忘了今天的话才好!”

    这话叫王曼丽和林雨桐心里都不由的一顿。

    林雨桐觉得,估计冷子秋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怀疑。当初在山上训练的时候也是她提醒自己别想着逃跑,跑不了的。如今再度说了这个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但她从一开始没问过,到现在依旧没有言明,那就不用担心她会说出去。

    如此,也好!

    而王曼丽,跟冷子秋还不一样的。王曼丽这次肯定还肩负了别的使命,她的态度从头到尾,都能用‘顾全大局’来形容。她负伤了,全程都在养伤,几乎是没有给她参与决策的机会。但从她几次的言谈看的出来,她是地道的军tong了,从内到外都是。

    如今,四个人还是那么四个人,可四个人又不是之前的四个人了。

    在机场道别,王曼丽和白雪梅会在重青,冷子秋被安排到了在平津驻扎的第七集团军。因此她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说完,她又指了指寇冰母子和猫猫,“他们这次你就不要带了,内部的规矩……你要带了她们回去,少不得被盘查。叫他们先在重青呆着,我这边也就这几天了,走的时候他们我带着,到了平津我来给安排好,省的你那边不方便。”

    林雨桐就看寇冰,寇冰比他娘有主意,她就问他:“行不行?”

    寇冰点头:“行!”然后看四爷,“先生,我们到了之后还能见你吗?”

    怕是不大方便。

    四爷沉默了片刻却道:“到了那边我托人给你安排学校,你去上学去。有机会会见面的!”

    冷子秋看出寇妈妈的不自在,就道:“你放心,我们是相互能托付后事的人,你不用不安。”

    林雨桐就安抚寇妈妈:“养猫猫的钱不少,这孩子是谁,不要再叫别人知道了,只说是你的孩子。回头,我叫人给你买一套房子,你就带着俩孩子安心的过日子。要是愿意,再给你找个营生,也不怕别人觊觎你手里那点钱。这钱呢,攒着,只要日子还能过,就轻易别去动它,明白吗?”

    “明白!”寇妈妈说着,就朝林雨桐和四爷鞠躬:“谢谢……谢谢你们……”

    林雨桐就看猫猫,猫猫只睁着眼睛看着,还是喊着:“娘……要回家……”

    他还是固执的认为林雨桐是娘,把寇妈妈叫‘妈’,这孩子不闹,跟着寇妈妈也行。他一直是跟奶妈一起的,因此,娘经常不在才是正常的。

    林雨桐摸了摸他的脑袋,摆摆手,起身跟其他人挥挥手,这才跟着四爷上了飞机。

    直到看不到飞机,王曼丽才看冷子秋:“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冷子秋也看王曼丽:“妖狐本就是个桀骜的人,以前人家还忌惮她上面有人护着,便是老板也偏袒几分。可如今……上面这态度难说的很。下面那些人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白雪梅就道:“咱们四个,以后可就她的日子最难过了。我这边是少管些闲事谁都欢喜,冷子秋那边是得过且过也能过日子。你到哪都是靠技术吃饭,会干活能干活,都得偏着你。可她呢?她是妖狐,咱们这一组的头脑。在老板看来,咱们不过是手脚,都是听大脑调遣的。大脑行使指挥的权限,是不是听话,全由大脑决定。所以,老板不是忌讳咱们所有人,而是忌讳妖狐……大概觉得她是脑后生反骨吧!”

    王曼丽问的不是这个,她刚才确实是觉得冷子秋话里有话。

    白雪梅不管王曼丽到底要问说什么,就拉了寇冰:“先跟我走!我那里有住的地方……”说着,才对冷子秋道:“你忙你的去吧,要走的时候去我那里接人就好!”

    接着她带着人走了,王曼丽看冷子秋:“你不是个心思多的人。更不屑于说谎!”

    冷子秋就看她:“你跟老板走的近,这一点老师不知道吧?”

    王曼丽就皱眉:“你猜出来了?”

    冷子秋紧了紧军大衣,冷着脸看她:“老师很看重你。你这么做……想过老师的感受吗?”

    王曼丽沉默,良久之后才道:“我从一开始就是老板的人,这一点,你现在可以去告诉老师!”

    冷子秋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原来如此!那么看来……老板这是……对谁也不信任!”

    “坐到那个位置上,是谁都不能信任的。”王曼丽这么说了,但还是道:“对不起,这件事上……我依然得道歉。”

    “你没错!”冷子秋直接转身,上了军车,“都是奉命行事而已。”

    可以理解是一回事,心里别扭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着冷子秋就这么走着,就只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机场,王曼丽的眼眶还是湿了,她一个人站了很久,这才平复了心情,一步一步往回走。

    有些人走的路,注定是孤单的。

    林雨桐靠在四爷肩膀上闭着眼睛假寐,四爷把大衣往两个人身上又拉了拉,天越发的冷了。他摸了摸她冻的冰凉的鼻子:“回去……什么也别管,过上半年消停日子。”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想法终归只是想法,回去之后才知道,还有很大的‘惊喜’等着他们呢。

    两人到平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楚秘书带着司机过来接,一番恭维之后,才欲言又止的看四爷,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四爷说。

    林雨桐就似笑非笑:“这是几个意思?不能叫我知道?”

    楚秘书一脸为难的看四爷,四爷一副不好拒绝的样子,给楚秘书使眼色:“有话直说,我没什么事瞒咱们林主任。”

    “哦……”楚秘书心里mmp,好像我暗做小人一样。他脸上带着几丝还没收起的违和笑意:“……是金主任家的家事。”

    嗯?

    “家事?”四爷皱眉:“我走之前,送我大哥离开了!”

    “是!”楚秘书叹了一口气:“可这回去就出事了……您家的面粉厂,在一次r伪间谍制造的爆炸案中被波及,整个厂都被夷为平地了……”

    “人呢?”四爷就问,“人怎么样了?”

    “您家人都挺好,厂里只有一个看门的受了点伤……幸好爆|炸发生在夜间,要不然全厂那么多职工……事情就大了……”楚秘书就道:“事情出了,家里的老老少少的也不敢呆着了,这不……又从老家来了……到了得有四五天了,刚安顿好。您这是先回家还是先……”

    “先回站里。”四爷就看了林雨桐一眼,对楚秘书解释:“先送林主任回去。”

    事实上,一听就知道这件事不对!

    怎么样的爆|炸事件刚好波及到面粉厂?面粉厂在记忆里,那一片就只一家厂子。厂房是自己盖的,地皮是自己买的。地皮当然比较大,把自己的厂房盖在自己的地皮上,规划才好规划。一个四不靠的厂房,怎么就波及被炸了?

    这被炸了,家里人急匆匆的来平津……这就更奇怪了。

    林雨桐才想说我陪你回去,四爷就拍了拍她,然后问楚秘书:“不知道安顿在哪里了?”

    “哦!”楚秘书就笑道:“好些跟rb有密切来往的商家,都过来走门路。想尽快的离开,这里面就有好些私产……光是咱们手里的私产就不是一笔小数。您知道,在靠着租界那一块的花枝巷就有好几栋房子,我给选了一套,站长亲自审批的,给您分了一套,家人都先安顿过去了。”

    花枝巷?!

    四爷就什么也不问了,很多事情得一步一步才能看清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送了林雨桐回站里,吴先斋还没下班呢,回来了,算是汇报了一声。

    吴先斋上次去重青倒也不是空手而回的,很是拿了一笔经费回来。因此,对林雨桐和四爷很客气,还专门放了几天假:“……不急着工作,休息好了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嘛!你们出了一趟任务,一般这都得调整一两个月的……”

    “那我可就可着一两个月歇了。”林雨桐顺便就接过话茬,“有空了跟站长太太逛逛街打打牌,不去上班的。”

    吴先斋就哈哈大笑:“成!功臣嘛!这点待遇还是有的。”

    这话就是话中有话了,林雨桐表示彻底放开手里的权利,而吴先斋呢,也是表示你是功臣,只要不过分,那就随意。

    说完话了,看吴先斋还有话跟四爷说,她就知机的先告辞了。

    林雨桐一走,吴先斋就拍了拍身边的位子:“本来呢,是想争取一下副站长的。便是邱香山不成,这不是还有你吗?我还把你的名字递上去了。结果之前老板来了电话,这副站长的位置给了……”他朝门外指了指,指的是刚离开的林雨桐,“功臣吗?不往上升一升,只怕是不好交代。”

    把邱香山的副站长的位子都给替换了。

    那么如此一来,桐桐可以说是成了众矢之的了。

    四爷就道:“站长不用担心,她的心思也不在站里。我看着,这次的事……多少有点情绪。她不是不能管事,而是懒的管事。您放心,这站里如今是啥样,以后还是啥样。”

    “你都下保证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吴先斋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当然了,男欢女爱,这是人之常情。但是这成家找太太……”他摇摇头,“这样的女人可不敢真往回招徕。女人嘛,笨点可以,没文化没主意都不是大事!就怕这种任你长十个心眼也算计不过的。你说你稍微在外面有点什么……是吧!精明的女人动动鼻子就闻见味儿了。可只聪明的女人,她也就是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可你找的这位……”

    四爷了然点头,似有几分感触,接话就道:“她能让别人上吊去!”

    吴先斋一拍大腿:“就是这样!你说……这么管下去,人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四爷一副受教的样子,然后苦笑:“就是我有想法那也没用……老板的家规,您是知道的。”

    内部人员,是不能结婚的。

    吴先斋哈哈便笑:“真是老了,糊涂了糊涂了!”

    哪里是糊涂了,分明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有没有被女色所迷也跟着桐桐脑后长反骨。

    说了几句这样的‘闲话’,吴先斋才道:“你家的事,楚秘书跟你说了吧。”

    “说了!”四爷就跟吴站长致谢:“多亏站长照看,要不然这一大家子,又赶上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可怎么得了?”

    “你我兄弟,这么说就客气了。”既然对方领情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赶紧回去看看,家里人都盼着呢。”

    花枝巷,距离站里距离其实算不上远。

    汽车去送,也不过是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地方。

    这一片,都是整整齐齐的别墅,一行两排,这么面对面建着。

    家家都是铁栅栏的大门,从大门进去,两边便是花园。如今是冬天,冰天雪地的,只冬青能看出几分绿意与挺拔来,剩下的上面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雪。

    下了车,就看在金汝泊从台阶上下来,往前迎了几步。

    四爷下了车,脸上的表情还是绷着的。他一旦不笑,想表达不高兴的样子,那就有点怕人了。除了林雨桐不怕他,谁见了他的样子心里都得发憷。

    金汝泊都迎到跟前了,愣是不敢说话。站在旁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四弟回来了。”

    四爷淡淡的‘嗯’了一声,抬脚就往里面去。

    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他的手没有停顿,推开门进去,迎接他的是一张张笑脸。可等看了他的表情,就都禁声了。

    老太太却不管这些,急忙过去:“老四,你可回来了。你这没良心的,多少年了这都……你就不惦记我跟你爹这两把老骨头。”

    四爷拍了拍老太太,扶着她去坐。

    对着坐在沙发上抱着孙子的金明钊,叫了一声父亲。

    金明钊端着老子的架子,可这到底是这么些年了,真真陌生了。他干咳了一声:“你这副样子回来,是个什么意思?”

    四爷看了几个女人和俩孩子一眼,就扶着老爷子:“书房说话吧。”

    这几个女人四爷有印象的只一个大嫂,另外两个不认识,不是原主的两个姐姐,因此,他少了客套,就差没明说家里这样说话很不方便。

    老爷子就深深的看了一眼金汝泊,金汝泊又瞪了他媳妇一眼,这才跟着朝楼上去了。

    金大嫂张嘴要说话,老太太一把拦住了:“去吧!你们不是要吃蛋糕喝茶吗?去餐厅吧!”

    那俩姑娘倒是知机的很,拉了金大嫂:“走吧,表姐。今儿的蛋糕是我看着现做出来的。”还顺手拉走了俩孩子。

    而楼上的四爷,老实不客气的问:“有什么非来平津的理由吗?”

    金明钊就看大儿子:“你来说!”

    金汝泊尴尬的笑笑:“老四……来平津是我的主意。实在是这回,我怕了。”

    四爷没说话,连大衣都没脱,只解开扣子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说话。

    “这次面粉厂爆|炸……我觉得蹊跷的很。”金汝泊就道:“他怎么就炸了?rb特务干的?结论是这么说的……他们还把人给抓住了,不过那rb人死硬,说是牙里藏了药,自杀了,什么都没审问出来……”

    “除了咱们家,还有谁家出事了?”单单只金家出事的话,这更说不过去了。

    “还有俞家……俞家有一家酿酒作坊……烧了。”金汝泊就道:“咱两家的产业,距离相隔半个县,怎么就烧了?这要不是针对咱们这两家,我都不信。这次烧的是产业,下次呢?就怕人出事了!所以,把家里的产业托付给一个朋友,能处理的帮咱们家处理了,只留下老宅子就行了。家里的古董字画,全都抵押给银行换成美元存着呢……想想也没啥舍不下的,反正不能在家呆着。你二姐没有消息,你三姐倒是在广zhou,可那边多远的,如今也不安全……只你这里能来投奔。我是到家就出了这事,赶紧给你发了电报,你也回了电报,只说叫我带着家里人赶紧过去……谁知道来了才知道,你压根就不在。昨儿爹还骂我了,说来了未必就是福气。”

    看来这父子俩脑子倒是清醒的很。

    四爷的面色缓和多了,这金家出事,八成还是被自己连累的。当然了,也未必全是自己的原因。至少,毁了产业的,除了金家,还有俞家!

    “既然来了,那就住着。”四爷摸了摸身边的包,想摸两个金条出来,这才想起金条在桐桐那里收着呢,“生活的事,不要太忧心,我明儿叫人送点钱回来……省吃俭用着,哪怕暂时没有营生,也能过活……”

    “不是……”金汝泊就道:“哪能叫你养家呢……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哥,我给了你就拿着。”四爷抬手道:“但外面的钱轻易别沾手。便是有人找上门来,你也别真就给接了……”

    “这个有你老子看着呢,不会影响你的前程。”金明轩说着就起身:“老子下去了,还有什么事,你们兄弟自己说。”

    “父亲。”四爷起身,对着老爷子的背影:“家里不要招惹不相干的人。如今这世道,是人是鬼可不是看表象看的出来的,谁也不知道谁包藏着祸心,小心为上!”

    这是说楼下那两个没见过面的姑娘。

    金明轩气道:“你都这么大了,还真要打一辈子光棍?”

    四爷沉默了一瞬:“我有人了。在这件事上了,你知道我的态度……”

    金明轩想到跟俞家的亲事,他用拐棍狠狠的戳了地板,才说金汝泊:“你都听见了,叫你老婆把她娘家的表妹赶紧送走,明天就送!”

    金汝泊应了一声:“是!明天我亲自去送。”

    金明轩这才出门去了。

    金汝泊回身跟四爷解释:“爹娘也是替你着急。”

    “这事上大哥劝劝,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男女都一样。”四爷看了金汝泊,“如果不想害死我的话。”

    金汝泊被这眼神盯着心里发憷:“这怎么就又是生又是死了……”

    四爷用手指压在嘴唇上,叫他先别说话,然后就朝上看了看灯泡,看了几秒就站起来,立在凳子上,将灯扶了扶,叫他看灯上一个小物件。

    金汝泊差点叫出声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弟弟从凳子上下来,听他说话:“……战时……谨慎是没错的!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要知道,我身处的位置,就是一个被人的惦记的位置。有很多人,怀着不知道什么的目的,会接近你。这些人,可能是娇滴滴我见犹怜的女人……也可能是跟你志同道合兴趣相同的同性朋友……他们可能是rb人……也可能是工党……还有可能是很多想靠着情报发财的情报贩子……所有的人都善于伪装,你在他们眼里是透明的,而他们……怕是你被害死还搞不清楚是谁害死的你。这次咱们家的面粉厂被炸了,你就该警醒了。这是有人逼着你带着家里人来投奔我,他们可能觉得,接近你们比接近我更容易。所以,越是如此,我越是得少回家。这些话,我没法跟父母说的明白,还得大哥帮我去解释。”

    金汝泊有些畏惧的看了那灯泡一眼,然后点头:“明白……我会跟父母解释。”

    “所以,我今晚就不在家住了。”四爷起身,“外面怪冷的,大哥就在吧,不用送了。”

    出门的时候金大嫂追了好好几步:“四弟……饭都做好了……”

    四爷上了车,开了就走,后面不管谁喊他都没回头。

    内部监视这很正常,但摆了这么一个龙门阵给自己,就没意思了。

    他开车回住的地方,从站里绕了一圈。吴先斋的车还在楼下停着,那说明他还在办公。周一本的车不在,但是邱香山的车却在。

    他下了车,回办公室。路上碰到打招呼的,问他怎么又回来了。他只说:“突然想起来,办公室里的花这么长时间都没浇水了。”

    办公室放着两盆兰花,有些干了。他用大衣包了,带着就出门。放到车上,直接往回走。

    楼上的办公室里,吴先斋在窗帘后面看着车子远去,就指着桌上的机器:“你的人录下来的音我也听了,没什么问题嘛!他家面粉厂被炸这件事,本来就透着几分蹊跷,他要是看不出来才叫奇怪。香山啊,你跟金汝清的关系平时也不错,如今这阵仗……不至于吧!”

    邱香山脸上带着笑:“干咱们这个的……便是亲娘老子,该怀疑的时候也得怀疑,不敢有丝毫马虎。况且,我也是得了消息,中tong 那边盯上他了……我就想,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要是没问题最好,这要是有问题,宁肯咱们内部自己查出来,也别被别人查出点什么来。如今看着……不像是有问题,但我的意思,还是不能撤。这也是一种保护。就像是老金说的,他家的事蹊跷,这是不是别人偷摸的想干什么的第一步呢?倒不如就这么放着,也好守株待兔,您看呢?”

    吴先斋拍了拍邱香山的肩膀:“你办事我一直是放心的。既然你觉得有这个必要,那就这么办吧。另外……这次副站长的事,应该跟金汝清没关系。他还想更进一步呢,你想,他能愿意女人压在他头上?以前呢?那点事就是风流韵事!如今呢?那位成了副站长了,他是下属。这上上司的床……他心里有没有负担?他没负担,可别人嘴里的话能好听?”

    靠陪上司shui揽着权利?

    是什么好名声吗?

    吴先斋就叹气:“但是呢,后勤那块,给金汝清管着,比在那位妖狐手里要好的多。你想啊,那位是连老板的令都敢抗,抗了也没事的人。真要是给咱们弄个证据确凿……到时候可够咱们喝一壶的。老板不待见她,不等于能容得下咱们的一些事。这个……你心里要有数。所以,哪怕是心里不舒服,也要收敛着些。况且,我许是在这里呆不久了,要往上走一走,到时候,空出来的,可就是站长的位子了。你使点劲,别叫她在里面给你捣乱,不是就万事大吉了吗?如今何必把事情做的这般难看呢?”

    邱香山就不好意思的笑笑:“您看……您到底是我老师,还得您的教导才成。您放心,学生知道事情怎么办了,不会出了岔子的。”

    “那就回家!”吴先斋就摆手:“办公室再舒服,到底是不如家里。”

    那是那是!

    四爷回家打开门,就是扑鼻的饭菜香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所有的寒冷不舒服都被抛到天外了。

    “没什么菜,凑活着吃点。”林雨桐端了瓷盆出来,往桌上一放。

    “腊肉白菜炖粉条……”很好了!还能凑出一个菜来!

    随后又端了一盘大葱炒鸡蛋,两碗米饭,“家里我看过了……”

    嗯!是说可以放心说话。

    四爷一边吃饭一边把事情说了:“邱香山这个人……太着急了!”

    那些窃听器也就情报处能随便调用,不是他还能是谁。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林雨桐将腊肉给四爷夹过去:“这个人,不给一次教训,怕不知道收敛。”

    “吴先斋会叫他收敛的。”四爷就说:“不过你得小心点,他有消息未必会告知咱们。我一直担心……”

    “明白!”rb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四爷叫自己啥也不用管,深居简出,未尝不是怕自己成为目标被刺杀。

    这次rb人算是把脸都丢尽了,让人给连锅端了,足以叫他们惊惧的……但随之而后的便是疯狂的报复!

    两人吃了饭,定点收听固定的频率,言安会不会有消息发过来,如今只有这么一个联络渠道。

    结果,还真发过来了。

    有给四爷的,也有给林雨桐的。

    给四爷的,是一个联络方式,告诉他,给他派了一个单线的联系人来。而给林雨桐的,是一份嘉奖,刺杀行动震慑了rb和r伪的嚣张气焰,记一等功。又告诉她,暂时蛰伏,保护好自己。

    自己这个罢了,可四爷这个:“今晚是不能再出去了,太打眼了。”

    嗯!得另外找时间。

    联络的地址是一处理发店,这地方进出很方便。男人不能天天去理发,但是刮脸剃胡子,总要有个地方的。很便于隐蔽!

    四爷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出差一趟,这头发也有一多月没理了。

    一大早的,店门已经开了。有师徒二人,师傅年纪应该在四十以上了,年轻的这个也只四爷如今这年纪,他见了客人就忙道:“您可真早,快里面请。是理发还是刮脸……”

    “既理发也刮脸……”四爷坐过去,“不知道带不带修脚?”

    那小伙计一愣,放下扫帚就道:“瞧您说的,头是头,脚是脚,做头的地方修脚,哪里还有客人来?”

    “肖骁……”四爷还没说话,一直没说话的中年人就开口了:“去后面看看粥熬好没?客人问句话,怎么絮叨着半天。”他说着就走过来:“修脚的您出了店朝东走,第一个路口有个小门脸,那里就有修脚的师傅。”他一边说着,一边过来,“给您把头先洗洗……”

    “我出门前洗了三回了。”四爷看了他一眼,“理完给我洗两回就行,记得用桂花味的头油。”

    “对不住您了,没有桂花味的,有红梅味儿的,行吗?”对方看着四爷眼里就带了几分激动的笑意。

    四爷点点头,也不知道这是谁设计的暗号。好吧,这算是接上头来,他闭眼等着对方动手,两人用极低的声音说着话:“……上次投递出去的消息老家已经收到了,这段时间,陆续已经有一批二十多人来了平津,混迹在市井中,等消息呢。”

    四爷‘嗯’了一声:“我会找机会尽可能多的将人塞进来。还有别的事吗?”

    “保护好行舟同志。”对方就道:“我不知道行舟同志是谁,这是组织给你的任务。”

    行舟是桐桐的代号。

    四爷应了一声,又将金家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应该是被人盯上了,但如今尚且还有周旋的余地。麻烦你传消息给老家,能不能查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好!”这人一边给四爷理发,一边嘴里说着话,“……我叫孙朝发,是五号首长派我来配合你工作的。这一条线,属五号首长直接领导。不要有任何顾虑!”

    “明白!”四爷应了,就睁开眼,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一眼,放下钱,起身就离开了。

    专门传消息给自己,叫自己保护好桐桐,这样的命令只能说明,上面虽然没有确凿的消息,但一定从某种渠道知道有人要报复桐桐。

    这是个特别危险的信号。

    去了站里,他去找了吴先斋,把rb人可能会报复的事情说了:“……所以,我认为,大家聚居一处,好似有些不恰当了。咱们的人敢端了人家的老窝,那么对方只能是更肆无忌惮。说实话,要真炸起来,她倒是真能跑的了,可那一楼的人……可都是家眷。不瞒您说,从昨儿回来,我这心里就不怎么安稳。想来想去,还是跟您说一声。要是可能,咱们的家属楼还是解散吧!”

    吴先斋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事给忽略了呢?!

82、民国谍影(18)三合一

    民国谍影(18)

    “多亏你提醒。”吴先斋惜命的很, “你说的对!太对了!不得不防啊!”他起身拍了拍脑袋, “大意了,这回是真大意了。这事可不能耽搁。这么着……汝清啊,这事你去办。一定得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四爷就低声道:“该打招呼还是要跟下面打一声招呼的。这都眼看年下了, 有些人可就不愿意搬家……家属的工作向来难做。再说了, 各家有什么样的要求, 这也不好说……”

    “现在还讲什么要求?战时……便是在外面睡战壕,也是应该的。”吴先斋拍板:“这些事你只管是安排,谁要是敢有意见, 找我来说话。”

    成!

    房子其实都不用找, 光是这些年军tong在平津以各种名义收上来的私产, 就不老少。整理了一遍,给桐桐选了一处租界的房子。别处倒是有院子,可如今这条件, 冬天能带暖气的可不多。这出房子没暖气,但是有壁炉的。取暖问题可以解决。再就是安全上,这里是租界, jun统和zhong统都势力都比较薄弱,监视的力度小了, 她的自由度就大了。

    给桐桐安置好了,他才给吴先斋找房子。

    “那本就是江浙富商早年盖的花园子, 占地三十多亩,冬天有暖阁,夏天有竹园, 最是的好地方。”他跟吴先斋说的时候还强调,“那时候为了防土匪,上面还建着碉楼,墙体这么厚……”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又道:“那假山下面有密室,能当防空洞用……”

    “这个……”吴先斋眼里有了喜意,但还是道:“不好吧?”

    “那园子可是抢手货……想下手的多了。集团军那边,中tong,政府……谁都想伸手,可这种事,手快有手慢无,这家之前跟我打过交道,他们肯卖人情,地契房契都拿到手了……”说着,就从公文包里拿出盒子放在桌子上推过去:“如今,这可算是整个平津最好的一处房子了。虽说城外还有不少园子,戏楼子,可对比一番,从安全和方便上考虑,还是此处更为稳妥。”

    “那是那是!”吴先斋低声问:“就怕影响不好……”

    “您怕影响不好,那您看看赵敬堂……我这次走了才二十多天,您知道人家发了多大的财吗?”四爷低声道:“青龙堂打劫了一船的古董……zhong统黑吃黑吃了这些古董不说,还把青龙堂的一批烟|土给吃进去了,那烟|土在黑市上都应脱手了,您知道光是金条银元拉了多少吗?”

    “多少?”吴先斋都坐直了:“能有多少?”

    “车的后备箱,愣是塞不下。这还不算青龙堂这些年存下的qiang支|弹|药。”四爷一脸的可惜,“据说罗黑子还在中tong手里呢,您说说,这不再挖个金疙瘩出来,那边肯放人吗?”

    罗黑子是青龙堂的当家的,这所有的家当当然不可能只放在一处。吴先斋越发心疼:“不定外国银行还存着多少,保险箱里有什么样的古董呢?”

    四爷点头:“就是这个话呀!”紧跟着他又抱怨,“也是我被抽掉的不是时候,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给露了呢!”

    吴先斋心疼的直抽抽,“谁说不是呢!”可反过来说,这事也怪不到金汝清身上,还是邱香山做事太一根筋了!在这事上,他甚至连周一本都不如。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问:“其他人呢?安排在哪?”

    四爷先把给桐桐的安排说了:“放在租界,万一出事,这事牵扯就大了……”

    嗯!

    吴先斋满意,这里想派自己人保护都做不到,还能起到顺势钓鱼,借事闹事的作用。可见他是真没把那个妖狐放在心上。这个安排比较满意。

    “至于邱主任和周队长,我给预备了好几处,叫他们有个挑拣的地方。”四爷说着,就拿出一沓子东西,“这是各个住宅的位置和房子的格局图……至于其他人……有散落在平民区的四合院,一家两间空屋就给安置了。也方便监视民意民向,搜集消息……”

    可以把每家的情况告诉孙朝发,这些人很可能会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在吴先斋不知道后面还有一手的情况下,就觉得这样的安排妥妥当当,没一处不妥帖的。两人又说了怎么收拾房子,商量好看房子的时间,四爷就出来了。

    一出来就碰上邱香山。邱香山愣了一下:“你看……你这回来我还说抽空跟你喝一杯,也没碰到你人……今晚,就今晚。我叫你嫂子好好做俩菜,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四爷点头应承:“有事就先进去吧,正事要紧。”

    可进去了,才现在站长不是太高兴。邱香山就道:“老师……金汝清他……惹您生气了?”

    吴先斋垂着眼睑,端了茶杯吹了吹:“青龙堂的事你知道吗?”

    青龙堂?

    “知道!”邱香山就道:“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罪了中tong了,我就没插手。如今这是……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

    那得看你多的事是什么事,少的事又是什么事。

    真金白银的事,这是多一件事少一件事的事吗?

    但这种事,偏偏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邱香山现在是被副站长和站长的位子给迷了眼了,却不知道,你这手里没拿的出手的东西孝敬上面,人家干嘛把机会给你?

    行吧!

    一个人一个用处,金汝清的位置还真就不是谁能轻易替代的。他不提这茬,反而问起了周一本:“他最近在忙什么?”

    “好像在招人……”邱香山嗤笑一声:“钱不少花,瞎折腾。”

    可这好歹是在干活,只要知道干活就行。

    吴先斋又说了搬家的事,“……房子就这么些,回去跟家里的老婆商量商量,定下来告诉金汝清一声……”

    “站长!”邱香山摇头道:“这可不能这么搬呐!这么下去,您说,这内部监控是不是成问题?老金迫不及待的这么安排,细想……他是不是有点心虚。我看zhong统那边,怕是也没冤枉老金……”

    “你呀,还是格局太小。”吴先斋就道:“情报在你手里,行动在周一本手里。机要室是我直接负责,所有跟秘密相关的工作,他都不参与。有个妖狐,无孔不入,但她连到站里来都不来……草木皆兵没什么不对,但也不能紧张的过了头……大家的日子总还是要过的。有空了,也顾顾家里。你看看弟妹的穿着打扮,再看看人家周太太的穿着打扮,这女人嘛,在一块就爱个攀比。这房子叫你先选,问问弟妹的意思,可别将来落埋怨。”

    把邱香山说的,还真有点摸不准站长的脉了。

    他回去就跟他老婆商量,这邱太太当即就道:“我看你就是傻!人家周队长还知道招兵买马呢,你呢?守着那点人!你这添机器弄啥的,不得还得从人家金主任手里弄钱吗?你那外勤出去哪天不花钱,人家老金给手紧上那么两次,你说,你这活还干不干?我瞧着,你们两人关系以前挺好的,现在怎么就变味了?”

    “你个老娘们,知道什么?”邱香山恼道:“是不是朋友,得先看立场。立场不对,就是再投脾气也成不了朋友。”

    “你就是气没处撒去!”邱太太就道:“他怀疑他是工党……工党能跟你们那个林副站长搞的火热……”她说着,就捅了捅男人的肩膀:“我今儿去这位副站长那边了,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邱香山挪了挪,不知道老婆这动不动就戳人的毛病哪里来的?

    “我看见你说的跟长了三头六臂的那个林雨桐,在家洗衣服呢。”她神秘的这么说。

    洗衣服怎么了?不洗不得臭了!

    “这人!”邱太太低声道:“我看见她洗的是男人的内衣跟袜子,你说他们这一男一女两人只是看上去那么热乎吗?只怕被窝里更热乎!”

    邱香山愣了一下:“当真?”

    “当真!”邱太太就道:“如果不是关系那么深,谁给谁洗衣服呢?你呀!总不能说那个叫人闻风丧胆的妖狐也是工党吧。”

    那不能!

    她要是工党,那w员长和戴老板的脸就算是给摔地上了。

    想到这些,邱香山起身:“你上次不是做了腌鱼吗?拿两条,我过去转转。”

    邱太太拿了两条鱼还顺带了一瓶酒:“过去跟人家好好说,我看着金主任的路子广。你见周太太,人家穿金戴银的,虽然站长太太不高兴,但人家那真假白银却假不了的。你干的那个,不如人家周队长自由,在外面能捞到外快。最近出去打麻将,见了不少官家太太……人家八十二军李副师长的太太可说了,往上走,没点拿的出手的东西是不行的。你要奔着站长去,这更是少不了。周队长又不带着咱们家发财,倒是金汝清……这人和气,你要是和和气气的,他掰不开面子。”

    “知道了!”邱香山接了就走,“啰嗦!”

    此时,林雨桐正笑,四爷同流合污的本事也算是炉火纯青了。

    他自己也笑,不过随即又提醒:“到了租界那边,小心着些。那个俞家的叫什么来着,她估计还在租界。”

    知道!

    有时候越是回避越是不好,倒不如这么坦坦荡荡的靠过去,很多事情反而容易一些。

    今儿晚上在这边最后一顿饭,林雨桐做的稍微丰盛一些。叫采买的买了牛羊肉,今儿两人在家里准备涮锅子。炭炉子都架好了,邱香山来了。

    这一进来,邱香山都愣了。这还真就是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男人在家穿着毛衣,袖子卷着。女人一件素色旗袍,猛的一瞧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样子。这会子正围着围裙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什么。见了客人来了,她还热情的招待:“羊肉涮锅,添双筷子?”

    “好!”他应着,看着林雨桐进厨房去了,还用胳膊抽捅了捅四爷:“真变性了嗳!”

    这两人肯定不止是暧昧或是露水夫妻那么简单!要不然,一个那样的女人是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他一直认为,女人想要变的有女人味,还得看她的心在不在男人身上。

    要这么一想,那就觉得大概真想多了,要是工党除非两人都是工党。

    他进来朝沙发上一看,是收拾了一半的行李。有些衣服叠起来还没装,有些散放着还没收拾,里面竟然是有一半男人的衣物,一半是女人的衣物。贴身衣物更是混在一块放着呢,这还不足以证明两人亲密的关系吗?

    坐下吃饭,林雨桐开门见山:“邱主任,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我这心里也不舒服。上面的事一句两句我跟你说不清楚,你以为这副站长是给我的嘉奖?”她冷哼一声:“这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放我?不过你也不要着急,我已经准备打报告了,以旧伤复发为由……直接退了算了。以后,就在家里相夫教子,我觉得挺好。”

    呵呵!这个邱香山也不是不信,虽说不准内部人员结婚吧,但民国□□还只准许一夫一妻呢。可该养姨太太的还不是一样养姨太太,世俗民情一样对姨太太一样认可。

    他忙道:“多心,您多心。不痛快是有,绝对没有别的意见。可千万别多心。”

    四爷就说桐桐:“好了……来家吃个饭,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再切点香菜沫子来。”

    然后桐桐乖乖的起身去切香菜去了。

    邱香山朝四爷竖了大拇指:“她真不干了?”

    四爷点头:“不是我向着她说话,很多事也不能怨她……别的不说,就比如这次的事吧,干的那么惊天动地,rb人报复是肯定的吧。我以为,怎么着也得把她送到哪个秘密山头上避过这一阵风头,却没想到,直接又给发回来了。这倒是害的咱们不得不考虑被牵连的事。不过,你最近也得警醒着点,有她当诱饵,你说不定能捞几条大鱼。”

    “可叫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还真发憷。rb人是奔着同归于尽来的吧?”邱香山有些挠头:“我手下的兄弟可都是监听人才……”

    “欲求生富贵,须下死工夫。”四爷说着就放下筷子:“不过如今这世道,也说不准。”他朝厨房的方向指了指,“她倒是下了死工夫了,可也没求来富贵呀。”

    邱香山点了点四爷:“心疼了吧!听着也有点牢骚满腹的意思。”

    三个人说了半晚上的闲话,彼此发发牢骚,都过了十一点了,才把邱香山给送走。

    林雨桐听了半截子话,等人走了,就问四爷:“他来干嘛来了?”

    “看咱俩处于哪个阶段了。”四爷朝沙发上的衣服看了一眼:“怀疑到我身上,怕还是俞家那个……”

    “俞敏慧!”才不信你真记不住人家的名字。

    好吧!俞敏慧!“我这次记住了!我就说……这种事还是得你多提醒!”

    信你才有鬼!

    本来也没多少东西,第二天一早,她就直接搬走了。

    出门的时候站长太太正送了站长上班才回来,看见林雨桐还带了笑模样:“你看,搬的这么匆匆忙忙的,才说今儿把大家都聚在一起送送你。”

    “我早搬了,大家早安心。”林雨桐客气的笑着:“我知道您也要搬,到时候我就不过去贺喜了。如今情况特殊,您跟站长可千万别见怪。”

    “哪里会?”站长太太忙道:“你也要小心。”

    临走的时候林雨桐的眼睛在站长太太的手腕上瞟了一眼,今儿那手腕上的镯子,看着有点眼熟,像是在周太太的手上看见过。

    可见,周一本跟站长的关系,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疏远。

    可林雨桐怎么也没想到,周一本一家也搬到了租界。

    她这边两层的小别墅住着,刚收拾好,就听到对面的喧哗声。不是周太太能是谁?

    林雨桐不知道周一本是什么意思,她干脆披了大衣就出去了,隔着马路看周一本:“周先生,你们家也搬过来了?”

    周一本回过头来,一拍脑袋:“怎么忘了给您打招呼呢?我……我这……站里的房子挺好的,我家这倒霉娘们,非住到她哥哥这边来,你看……咱们这不是又做邻居了吗?”

    周太太摇曳着走过来:“哎呀,林小姐,您千万不要多想。这真不是我家老周的主意……”她朝她家的隔壁指了指:“那是徐次长家的房子,我过来是跟徐次长做邻居来的。我们两家以前关系可好了……”

    徐次长的房子?这一点四爷只怕也不知道。

    林雨桐点点头:“他家有人要来呀?”

    周太太一脸喜色:“小道消息,说是要有人来……你知道的,换个环境,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所以我就住过来了,他还照样去忙他的……”

    “那你们夫妻岂不是要分居?”林雨桐就说周一本:“放周太太这么活色生香的美人一个人,周队长也放心呀?”

    周一本随意的摆手:“一个黄脸婆子,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像是您……住在这里,金主任放心呀?”

    “你可不要这么说,咱们周太太是这么多太太里面最摩登,气质最出众的。好好的一美人,愣是给说成了黄脸婆,咱们周队长很不解风情呀。”她说着就一副调侃的样子说周太太,“女人呀,有时候是得适时的展现一下女人的魅力……”

    说笑了几句,那边几个行动队的喊两口子问东西怎么摆,两人这才匆匆离开。

    林雨桐就顺势关门回家。

    而那边周一本说他太太:“你也别太实诚,什么都往外说。”

    周太太撇撇嘴:“你不是说她失势了吗?”她轻哼一声:“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我心里有数的。”

    周一本无奈:“这里很危险,那个女人很危险,挨着那个女人更危险。我认真的跟你再说一遍,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你还要在这里住吗?”

    “你当我傻呀!”周太太轻哼一声:“那女人住到租界,不就是觉得租界比外面安全吗?”

    成!

    周一本无奈,只能留了两个人下来看家护院,“别的事一概不许管,只注意太太的安全就行。”

    林雨桐站在阳台上,看着周一本上车离开,看着对面的院子里有两个黑衣人在不停的转悠,她收回视线,这件事许还真就是个巧合。

    从阳台上回来,刚要把帘子拉上,视线就被两个人绊住了。

    那两人是一男一女,女人挎着男人的胳膊,看似没有问题,可男人明显对黑衣人做出回避的动作,他不想把正脸叫给黑衣人看见的行为,很可疑。

    她隐在帘子后面,却发现两人直接进了周太太说的那个徐次长家。

    徐次长家来人了?

    这么快?

    那为什么要躲着周家的黑衣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而且,这两人的家跟自家一样,所有的窗帘都是拉着的。

    为什么拉着窗帘,是怕被狙击手一qiang爆头!

    做这一行的,不拉着窗帘,连眼睛都不敢闭的。

    林雨桐有七八分确定,这两人就是欧阳白和俞敏慧了。

    只是不知道欧阳白跟俞敏慧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欧阳白被俞敏慧拉拢了吗?这是个很不好鉴别的事。

    反正住过来了,迟早都得碰面。第二天她出门的时候,跟周太太碰上了,她还问她说:“徐次长家的人来了?”

    周太太摇头:“没有呀?”

    “那我大概是看错了。”林雨桐笑了笑,朝那边看了一眼,窗帘还是拉着的很严实。

    周太太觉得莫名其妙,嘟囔了就忙她的去了。

    林雨桐不是真的要出门,只是在租界里转转,把附近的地形熟悉了熟悉,结果再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两个人悄悄的在尾随,她不着急。那两人在她看来是熟面孔,是中tong的人。

    她原路返回,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不一样,路边卖报的孩子,边上修鞋擦鞋的大爷,电话亭里打电话的长衫男子,一切都没有不对。

    可还是哪里不对了,比如跟在报童身边的一个孩子。那孩子手里拿着一个破碗,总有人给里面扔点钱进去,有人扔了,他就一把抓住往兜里塞。天寒地冻的,孩子包裹的很严实,头上的棉帽子将半张脸都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林雨桐看看报童那短了一截的棉衣袖子,再看看那个要饭的,袖子长的刚好遮住手背。再看看身上,穿的鼓囊囊的……如今一个要饭的小孩能穿这么厚的棉衣吗?

    棉衣破的棉絮都露出来了没错,但那开口是新的,不是磨烂的,不是剐蹭烂的,而是齐刷刷的被撕烂的。

    林雨桐走过来,报童就像是问所有的人一样:“小姐,买张报吧!”

    才到了跟前,他身后的乞儿一下子扑过来:“小姐,给点钱吧!”

    林雨桐眼里的厉色一闪,这是个活炸|弹!他的手藏在衣兜里,足够做一切的。来不及多想,她拉了报童,护着他朝旁边一滚,顺手拿了修鞋大爷支摊子的竹竿,朝那‘乞儿’捅了过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见那被捅到一边的‘乞儿’身上冒起了烟,紧跟着……‘嘭’的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开了。

    林雨桐一把捂住报童的眼睛:“孩子,别看!那是rb间谍,小矮人……”

    “姐姐……我不怕……”报童颤抖的声音,睁着眼睛,似乎要看清楚救她的人是什么模样。

    “好小子!”林雨桐拍了拍孩子的脑袋,摸了钱塞给他:“走吧!这里不能留了。这两天不要再过来卖报了。”

    “有意思!”拿着望远镜看了个全场的俞敏慧看了个全场,刚才林雨桐要走几乎是转身就能摆脱的事,可结果呢,她把卖报的孩子护着身下,怕修鞋的老头受牵连,又将活炸|弹给挑远了,导致人在半空就给炸了。血肉模糊啊!当然,这也没什么问题……除了恶心人点,无辜的没一人受牵连!

    可要是细想,这番作为还是挺有意思的!一个军tong出身的,据说是杀人不眨眼的顶级特工,护着两个死了都没人会怜惜的生命。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紧跟着,军tong的那个周一本到了,随后是租界的警察,她没兴趣看了,默默的将望远镜放下。

    一转身,就看到欧阳白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静静的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欧阳老师,你怎么上来了?”

    “那么大的声响,我也睡不着呀。”他过去,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望远镜:“怎么回事?”

    “嗐!”她自然的将望远镜给递过去:“你看看吧,可惨了。那个孩子才四五岁大……这些jun统的特务,果然是没一个好东西。那还是一个女人呢,真能看着那孩子遭难见死不救!”

    欧阳白拿着望远镜就看了过去,果然见楼下不远处,那个惨状。一个看着确实是有些狼狈的女人,一边掸着身上的土,一边跟警察说着什么。

    “我再说一遍,那不是个孩子。”林雨桐就道:“那是个侏儒……长不高的侏儒而已。是rb特务!听明白了吗?”

    警察为难的看周一本,周一本就道:“在这事上我们不会说谎,也不屑说谎。”

    正说着话呢,一辆汽车急速停在边上,四爷从车里下来:“没事吧?”

    “没事!”林雨桐朝四爷摇头,扭脸还要跟巡捕房那边说话,四爷拉着她就走:“你先回家,剩下的事情我处理。”说着,又回头看巡捕:“稍等一下,有什么事情,问我也是一样的。”

    那边欧阳白放下望远镜,恶心的反胃。俞敏慧拿了望远镜朝下再看了一眼,就瞧见了四爷,原来他就是金家老四呀!

    原先以为他工党,如今再看妖狐也可疑……怪不得这两人敢相亲相爱呢!

    不过这回,可有热闹看了!

    她放下望远镜,冷哼一声:“那个王八蛋就是我的未婚夫,跟那个狠心的女人在一起,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能不逃婚?”

    欧阳白一听‘未婚夫’两个字,正吐了一半就捂着嘴就站起来,拿了望远镜就往下看。看见了,新来的那个人,就该是吧。

    如果此人是俞敏慧的未婚夫,那是不是说,他就是党内的同志呢?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焦灼起来,该怎么做,才能联系上他。

    俞敏慧默默的看着欧阳白的背影,能感觉到,她距离这条隐藏的大鱼越来越近了。

    回到房间,她悄悄的拨通了一个电话:“陶主任……”

    “是你!”陶金警惕的左右看看,“你又要干什么?”

    “军tong的妖狐,一个谍中英雄,竟然为了自救,用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挡炸|弹,这不是一个好新闻吗?之前还有m国记者想采访她,如今呢?便是没有记者采访,我觉得这样的事该报道也是要报道的嘛。就是不知道这消息漫天飞的时候,戴老板还有什么脸面……”

    陶金放下电话,然后起身,是得去报社一趟了。

    而四爷这边,回了jun统站,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的原委发给了重青。

    王曼丽正在监听敌台,就听到边上的姑娘倒吸一口气:“rb人真敢刺杀妖狐。”

    什么?

    “你说什么?”王曼丽蹭的一下将电报拿过去,直到看到妖狐无恙,这才罢了。可紧跟着,她就意识到哪里不对?

    侏儒……尸骨无存……

    坏了!

    她把电报给那姑娘:“去报吧!”她得沉下心,调频寻找新的r方电台。

    这次林雨桐大意了,她现在的情况很微妙,可若是没有证据证明侏儒不是孩子,那她会接受什么处分,现在都难说的很。

    不用询问,她知道妖狐不会错。她说是侏儒一定是侏儒。炸的尸骨无存,那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证据。

    该下班了,别人都走了,只王曼丽一个人守在电台前面,“一定能抓住……一定能抓住他们的尾巴……”

    果然,第二天,林雨桐成了名人。

    满大街的报纸都在报道这么一个杀人魔,戴老板是大发雷霆。他给吴先斋打电话:“你这个站长能不能做,还能不能管理好你的属下……”

    吴先斋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那边就挂了电话。

    紧跟着胡木兰也被电话训斥,说话更难听了。胡木兰只道:“老板,你太着急了。狐妖我是信得过的!有人说她是工党,我会因为这样的言论怀疑她。因为她有时候的作为真很像工党。既然很像工党,她就绝对不会做出枉顾孩童性命的事来。我信妖狐!这事……无风不起浪啊!只怕对准的不是妖狐,而是整个jun统。您啊,心里再把她分的远,可在别人的眼里,她依旧是军tong的人,是您的一员干将。”

    所以,分割不清楚的。

    她这么一说,那边沉默了半分钟才挂了电话。却喊秘书:“查!看这妖风打哪刮起来的。”

    在没查清楚之前,林雨桐是不真不敢出门的。就怕叫人认出来砸臭鸡蛋!

    但这事想辩解不能着急,得找一个契机。

    她在家里悠哉悠哉的等契机,却不知道,四爷正办公呢,被门口的警卫给送进来一个老太太,是原身的娘。

    “您怎么来了?”四爷将文件合上,起身叫老太太坐,“怎么找到这个地方了?”

    老太太从包里摸出一张照片和一份报纸来。先拿了照片给四爷看:“这是不是你和你找的女人?”

    四爷接过来,是一张两人站在桐桐那边院子里的照片。从照片拍摄的角度,大概能猜测出拍摄人大致在什么位置。

    他点头:“是!”

    老太太的手都抖了,把报纸抖出来给四爷看:“那你再看看,这张报纸上说的女人,跟照片上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肯定也是!

    四爷将东西都给收了:“这是谁给您的?”

    “还用谁给?”老太太眼泪都下来:“这是人家给送到门口的,我要不是看了这个我都不知道,你说你有人,就是找了这个一个……我告诉你,我不答应!你要再敢跟这样的女人来往,你就别认我这个娘。”

    四爷沉默了半晌,“跟她来往,就不能认您。那人家是我上司,您的意思,我得把这个差事辞了?哎呦!忘了跟您说了,我这个差事,辞不了。想要不干,除非死。那您的意思,是宁肯我去死,也不能跟她来往呗。”说着,他就从兜里摸出qiang 递老太太手里:“给您!您开一qiang,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老太太拿着qiang手哆哆嗦嗦的,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你……你……你忤逆不孝……你……逆子!”

    四爷将qiang收起来:“既然不能叫我死,那您就回去好好呆着。”他起身,过去给家里打电话:“我叫大哥来接您。”

    老太太固执的往外走:“不用人接,我回的去。”

    说着,起身就去开了门。门外好些在外面听热闹的,邱香山首当其冲。这会子被四爷逮了个正着,还怪尴尬的:“那什么……我去送伯母,老金你放心。”

    但四爷还在等那边接通,跟金汝泊又强调了一遍:“老太太这回又被人当qiang使了。所以,门禁严一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怎么到老太太的手里的?”

    挂了给家里的电话,他拿了这张照片瞧。怎么看着拍摄的角度都像是在正对面。

    正对面住的是周一本?

    会是他吗?

    没这么无聊吧!

83、民国谍影(19)三合一

    民国谍影(19)

    四爷将照片翻来复起的看了几遍, 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周一本。周一本刚回来, 一接电话就笑:“是你啊!老太太过来的事我听说了,这一直是浪子没人管,现在有人管的滋味不好受吧。”说着, 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言难尽, 你等我一下, 我有点事跟你说。”四爷说了,不等那边的反应,撂下电话就过去。

    周一本也不知道对方几个意思, 嘟囔了一句什么, 才叫下面的人:“别傻愣着, 沏茶,取柜子最里面的龙井……”

    “别忙了。”四爷直接推门进来:“也说不了两句话。”

    周一本却不管:“一栋楼里办公,可咱们相互串门的时候却不多, 你说你好容易来一趟……”

    “别来这些虚的。”四爷看了他一眼,“知道!我知道!你最近是忙着招兵买马,等着钱是吧?”

    周一本朗声便笑:“知我者, 你老金也。”他拉着四爷坐下:“这次招募,我是真花了心思了……”

    “可站长也怕啊……别到时候钱没少花, 完了叫我也不好跟站长交代。”四爷坐下,状似随意的叮嘱了一句。

    周一本忙道:“老金, 我是这么想的……”

    四爷摆手:“你怎么操作的,不用跟我说。只要你确定不会叫我跟站长不好交代,怎么都好。但大概多少人数, 做什么花钱,这你得报给我。我批条子,你去财务领钱。”

    “痛快!”周一本顺势就收了这个话题,继而问起:“我刚回来,可也听说了。怎么?你跟咱们这位新站长的事家里知道了?我说,你认真的?”

    周一本对这个副站长是林雨桐的事没多少意见,反正也轮不上他。只要不是邱香山就好,再说了,这位副站长摆明了不管事。这站里其实跟之前没什么不同。又回到相同的起点,机会又是均等的。因此,他连对林雨桐之前的那点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况且,林雨桐确实是一招惹不起的人物。真惹急了她,她杀了你别人也未必能怀疑到她身上。

    对有本事的人,说真心话,他是心存敬畏的。

    四爷没说话,只从包里掏出照片来递过去,别的再不言语。只端着杯子喝茶去了。

    周一本原本没明白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拿起照片笑了一下:“这谁拍的……抓镜头抓的挺好……”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头,女人伸着手给男人整理衣领,男人温顺的低着头,不知道正给女人说着什么。这么一看,端是一对璧人。才再要打趣几句,紧跟着就发现不对,这个视角……“得是从我家二楼才能拍到的吧!”

    行家!

    四爷点头:“所以,我过来问问。”

    周一本连忙道:“老金,我还没这么无聊!拍这个做什么……”

    “我要疑心你,我这不是就不过来了吗?”四爷一把按住因为着急辩解要起身的周一本:“正因为知道肯定不是你,我才更得过来。嫂夫人一个住在那里,真要有个什么事……老周啊,后悔莫及啊!”

    是啊!不是自己,肯定也不是自家婆娘。那这照片是谁拍的?

    肯定是在自家,那就说,背后整金汝清的人进出过自家。

    “走!”周□□:“我搭一趟你的顺风车,我得回家问问去!姥姥,拿老子当qiang使了。你放心,老金,这事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着话,两人也不喝茶了,起身就往出走。

    路上的时候,周一本觉得这次被人家抓住这么的把柄人家没计较反而不计前嫌,这么利索的答应批钱,这事上人家做的厚道,他也不好意思,便道:“这几天报纸上的风声很不对,老金,要不然我带着人把报社那些请回来谈谈。这事背后怕是zhong 统那帮家伙闹鬼。别的不说,林副站长这能力我是知道的,她说炸|死的是rb人,那必然是rb人……”

    四爷摇头:“这事你由着中tong 闹去,咱们不用出面。”

    “这是为什么?”周一本就扭脸看四爷:“我看你跟她的关系,也绝对不是闹着玩的……当然了,说句不好听的,除非是她厌弃你了,她跟你闹着玩,否则,你是不敢跟她闹着玩的吧。”

    我在你们心里得多无能!

    就听周一本有继续道:“大男人的,人家跟了你,你说要紧的时候你不护着,这也不像话呀。”

    不是这么个事。

    四爷回了这么一句,才又道:“这事不用咱们插手,自有人收拾这局面。不着急。”

    “听说老板对她可有些流放的意思。”周一本话里带着几分打探的意思,“你说,上面还能管?”

    “这就跟自家的孩子是一样的,当爹妈的拿棍子打都行,但凡别人碰一手指头,那当爹妈的能干?”四爷笃定的很:“老板不会看着不管的。”

    好似也有道理。

    说着话,就到了地方。四爷要先回桐桐这边,周一本拉着非不让:“你跟我一起进去,问问我家那败家娘们。要不然这事叫林副站长知道了,还当是我包庇我老婆呢,走走走,你非得给我当这个证人去……”

    “你我还信不过吗?”四爷非不去:“行了,我去你们夫妻说话反倒是尴尬。也没多大事,寄给家里就是个恶作剧……”

    “那也不成!”周一本非不撒手:“我这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不能马虎。”

    正拉扯呢,林雨桐从里面走出来。她刚才在楼上都看见了,这会子下来,就问两人:“拉扯什么呢?”

    周一本一见,马上道:“您出来的正好,您一块进来,咱们有什么话该问清楚。”

    林雨桐是不知道什么事的,就扭脸问四爷:“问什么话?”

    四爷拉着她:“那就进去瞧瞧,这个老周,心病还挺重。”

    林雨桐一出来,路过的人都自动闪远,好像她真就是吃人的,这叫人心里还真挺不是滋味的。

    周太太知道周一本回来了,外面汽车一停,她就瞧见了,再者,门口还有两人守着呢。但她不知道周一本带着人来了。她这会子正在厨房指挥着下人,煎炒烹炸,看起来挺忙活的,像是要待客。

    “你这是干什么?”周一本一进来动动鼻子就闻见了,皱眉就问。

    周太太一扭脸才看见四爷和林雨桐:“哎呦,贵客呀。赶紧坐!”说着,就叫帮佣,“上茶呀!别愣着。”

    说着话,却拉着周一本往厨房去:“你看看我准备的怎么样?”

    得!两口子这是要说私房话。

    周太太的声音饶是压制,林雨桐在客厅里也能听得见,周太太在抱怨:“……你怎么把她带到家里来了……要是叫人家知道我跟她那样的人交往……谁还敢到咱们家来?”

    我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

    好吧!跟这种女人你没法说理,假装没听见。那边周一本拉着太太就往出走,“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跟那些无知妇人一样,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说着话,人就又回到了客厅。周一本不管周太太的脸色,直接就跟林雨桐道:“您别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她知道个狗屁!”

    把周太太脸臊的通红,却是敢怒不敢言。

    林雨桐只笑笑,不知道周一本到底想干什么。

    周一本把照片拿出来递给林雨桐,然后转身虎着脸问老婆:“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的,老老实实的说,家里这两天都来什么人了?”

    林雨桐看着照片就皱眉问四爷:“这是早上起来送你出门被人拍的吧。那时候是几点?我记得你说你要早点走,去刮个脸,七点吧!对!七点,你出门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挂钟,七点零二分。”

    四爷点头:“是那个时候,我上车的时候是七点零五。”

    这么早,大冷天的七点钟,天亮了是没错,但这么早,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再看照片推测位置,应该是在周家二楼拍的。这个点,什么样的客人在人家的二楼拍照。关键是吧,要是在二楼的阳台,林雨桐不可能察觉不到。所以,这个人还应该是隐藏在窗帘之后吧!

    而且,这跟偷东西还不一样。偷东西是逮着空把你家的东西拿了就成。可这个……不是长时间藏在这里,你也不可能抓怕的这么好呀。

    如此推论,可以得出,周太太这边偷偷藏着一个带有不纯目的的人。

    而这一点,周太太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呢?

    周一本之前只想着在他们家,没往深了想,但叫四爷和林雨桐把时间点出来,他就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只扭脸上下打量周太太:“家里留宿什么人了吗?”

    周太太顿时就怒了:“我一个女人在家,门口还放着两条看门狗,我能留谁住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周一本抬手就要打,林雨桐一把拉住了:“周队长这是何必?家里这不是还有佣人?”

    “佣人晚上不在家里住。”对这个周一本是知道的,他还解释了两句:“这些帮佣最晚八点就走,早上八点以后过来。我太太起的晚,早饭也晚。”

    “那周太太是在一楼住?”林雨桐指了指开着的一间房门:“那是卧室?”

    周太太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对啊!卧室在一楼。大晚上的,我上二楼干什么?”

    林雨桐笑了一下,还是道:“那就一定是贼干的。前面哪怕守着人,对于真想进来的人,那是想拦也拦不住。”

    外面守着的外勤人员,是两班倒。白天一拨,晚上一拨。晚上的这一拨……还不能进屋,大冷天的在外面一守一晚上……也不甚靠谱。这么一想,好似这贼是有空子可钻的。

    可钻了这样的空子,目的呢?这么翻墙越脊的,就为了怕这么一张照片?

    有了这照片能说明什么问题?

    男女之间的花花事?可自己跟四爷那是明着乱来,又不是偷情,有偷拍的必要吗?

    这只能说明,周太太很可能在这件事上,说谎了。

    林雨桐就拉了四爷起身:“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就不叨扰了。”

    四爷朝周一本点点头,就告辞了。

    周一本送到门口,看着林雨桐和四爷过马路,进了家门,然后回屋,关门,这才扭身,去问两个黑衣人。

    “这两天,家里有什么特别的?”他看着两人这么问。

    两人摇头:“太太白天也不常在家,要么是逛街,要么是打麻将,晚上才回来。您得问问晚上值班的。”

    周一本这才作罢,回去就把帮佣全都赶出去,将门给关上。然后慢慢的解开衣服,外面的大衣,里面衬衣的袖扣领扣,紧跟着毫无征兆的一巴掌抡到周太太脸上:“刚才有人,我给你留着面子呢。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住在楼上还是楼下?”

    周太太被打的摔倒在沙发上:“我当然是在楼下了。楼上是收拾了卧室,可我一个人不敢住。我又怕对面那女人多想,所以才……我真没骗你!不信你就去问晚上值班的……他们在院子外面,在窗户上一喊,他们就能听见。我的灯是几点灭的,他们最清楚。”

    周一本看了周太太一眼:“你最好跟我说的是实话!”

    “是实话!”周太太捂着脸,“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她得罪的人多了,谁知道谁要针对她!你为了她回来就拿我撒气,我也不活了!我要给我哥哥打电话……”说着,她气焰重新就起来了:“告诉你周一本,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周一本一把将电话线扯了:“给你哥打电话?别说你哥,就是你亲老子,也不敢伸手管这事。告诉你,你最好是什么也不知道,要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说着,就蹭蹭蹭的上楼,周太太也不管电话了,跟了上去。

    楼上卧室书房卫生间,周一本来来回回的都看了一遍。然后在二楼小客厅的阳台往下看,正好能看到对面。他选好了角度,然后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四下看,在一楼的下面,一楼突出的那点屋顶的瓦片上,看到了两根烟蒂。他从窗户翻出去,将烟蒂捡起来又翻回来,问周太太:“这是什么?”

    周太太朝后退了两步:“烟蒂……我哪知道会有?许是搬家的人扔的……”

    “这种烟我抽都心疼,m国进口货,可不是谁都抽的起的。搬家的人要是抽的起,他替人搬的哪门子家?”周一本说着,就推开她下楼:“狗屁不通的老娘们,不叫你在这里住非不听。家里的门户都看不好,迟早得被你害死。”说着,就到了楼下,一边穿外出的衣服,一遍问:“我再问你一遍,就住这里还是跟我回去住?”

    “我怎么回去?我都请了那么多客人了。”她指了指厨房,“明天宴客,都是贵客,怎么好得罪?”

    周一本不再说话,“那你就呆着吧!”

    林雨桐在窗户上,是看着周一本离开才收回视线的。她回头问四爷:“怎么回事?”

    四爷就把事说了:“……给金家送这个照片的人……有点奇怪!”

    是敌人吧,也不像是敌人。倒像是跟他们两人有私仇!

    林雨桐就道:“会不会是徐媛?她从rb人的大牢里出来了?”

    这个还真不清楚。

    林雨桐马上就想打电话给王曼丽,想想还是算了,如今这电话是最不保险的,什么私密话都说不成。

    却没想到她不打电话,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才‘喂’了一声,那边就道:“不要担心,有我。证据我找到了!你安心就好!剩下的我处理!”

    她这边一句都没说呢,那边就挂了电话。

    四爷问:“谁呀?”

    “王曼丽!”林雨桐的表情还真有点复杂。

    王曼丽不眠不休的在电台跟前坐了三天三夜,叫她给找出一个频率,且破译了这段密码。

    这段电报正是从平津发往沪上的,电报证实,死在平津的那个侏儒,是rb特务代号童子。

    给林雨桐打了这个电话,她就马上给老板汇报:“妖狐没错,确实是有人煽风点火。”

    “知道了!”戴老板接过电文,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问王曼丽:“你觉得我对妖狐是不是有些苛刻。”

    “她确实桀骜,这一点不怨老板。”王曼丽这么说完,就又道:“不过,但凡有大才之人,总有几分自己的秉性,而且比较执拗。我记得老板以前告诉过我,这用人得用长处。若是不能容人,又哪里有人可用?”

    “这话是我说的!”他端起茶看了王曼丽一眼,“可是世易时移,没人用的时候,不容也得容。可等人多的用不了的时候,听话的要比桀骜的好用的多。你这几天不眠不休,是念着战友的情分。但我希望你记住,在有些事上,太念着旧情,是会出事的。”

    “是!”王曼丽立正应着,“可这件事……若是不能给妖狐一个公道,任由中tong抹黑,只怕会叫他们以为,咱们怕了中tong。”

    “丫头,你会激将了!”戴老板站起来摆摆手:“下去吧,事情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戴老板将这个消息拿在手里,却没直接去找w员长告状。他给胡木兰打了电话:“你不是跟那些美国人有几分交情吗?为了你的爱徒,你还不出一把力?”

    于是,最先报道出平津m租界里闹事搞刺杀的是rb间谍,事情不成,反被军tong妖狐反杀事件的,先是m国,再是英国和德国其他国家的转载,而在重青,放在w员长案头的,还是中tong告状的那一套。

    jun统本就是蒋的心腹,受了这样的委屈没叫屈,戴老板就被夸奖了:“……你带出来的人,果然是最让人放心的。”

    紧跟着,便是嘉奖令,公开的嘉奖令,刊登在报纸上。

    平津这边几家报纸,都跟陶金打电话:“陶主任,跟w员长唱反调,我们没这胆子呀。”

    赵敬堂看着陶金:“挖!把rb人给我往出挖!别叫w员长指着老板的鼻子骂,说什么搞内斗很有一手!”

    陶金不敢辩解,回家才敢拨通一个电话:“俞小姐,这么玩可就不好玩了。”

    俞敏慧正看着报纸上长篇累牍的报道呢:“这次事情很抱歉……”

    “姑奶奶,这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说过去的……”陶金重重的叹了一声,不等那边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俞敏慧对着电话看了看,耻笑一声就挂断了,“就这种耐心还想钓鱼?”

    水深就要换个法子喽!

    她扭脸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笑了笑,然后穿着睡衣拿上报纸光着脚就往出跑:“欧阳老师……欧阳老师……您快看……您快看……”

    欧阳白的衬衫扣子还没系上,门就被推来了。穿着丝绸睡裙的年轻姑娘,关着一双脚就欢喜的跑了进来,她把手里的报纸递过去:“您看看……快看看……原来是我冤枉人家了,人家是个抗r英雄呢。你说我之前还骂人家,谁知道人家是好人……那你说我之前是不是一直错了……我那个未婚夫还跟她好了,也是,有她那样的女人当然就看不上我了。但我也正好不喜欢他……可这么看,他俩应该是好人,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认识认识人家。一呢,是我想把我跟他的婚事做一个了结……二呢,咱们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咱们主动上门去……跟他们坦白说了。我看他们挺有身份的……之前那次的事,说不定那就是个误会。欧阳老师,您说呢?”

    “如果能这样……那当然好了。”欧阳白将眼睛从报纸上□□:“就怕给人家添麻烦。”

    俞敏慧小声道:“欧阳老师,您实话跟我说,您到底是……是犯了什么事了?”

    欧阳白摇头:“没犯事!不是跟你说过吗?如今这世道,也不是犯事才进里面去的。”

    “嗯!那倒也是!”俞敏慧深有同感的样子点头,随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那要不然这样……咱们住的地方,是我一同学的。她家里有些背景,在重青那是大官,要不然我给她打个电话,叫她疏通疏通,这样可以吗?”俞敏慧说着,就有些不安的双手交叠的相互扭着,“之前我没说……是我怕你不答应……我是真的想帮你的,这几次咱们出去,也没见什么人要怎么样……我心说大概事不大,要不然我问问……其实,我一直有个主意,他们要找的是欧阳白,要不然,老师改头换面,换个名字吧,我找我同学,就说你是跟她一起从m国回来的,你叫欧阳墨,护照丢了,叫她帮你补办一个身份官文……欧阳白您只说是您弟弟,您也不知道下落……这样,您也能再光明正大的出去了……您愿意吗?”

    欧阳白看俞敏慧,笑了一下:“如果真能出去,那我叫什么就无所谓了。”

    俞敏慧便一副欣喜的样子,“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她欢喜的又跑回房间去了,欧阳白一个人在卧室里,心里跟着犹豫:“这样一个姑娘,真的就是别有用心吗?”

    从一开始,是自己找的她。自己接受任务,去通知她的。然后她顶多算是逃婚,然后悄悄的跟着自己来了平津。至于为什么跟着自己?他又不傻,自然看的出来,这姑娘看着他的时候,眼睛是冒着光的。是!之前自己也怀疑过她,毕竟嘛,那种情况下跑出来,顺利隐藏在这里是有很多的巧合。但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他的事情。她性情耿直,敢爱敢恨,也有些古灵精怪。可能因为出身富裕家庭,对金钱看的很淡。或许,她不是他的同路人,但要说这姑娘有害人之心,他摇摇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是一点也没发现。

    不过,该谨慎还是得谨慎。他也怕,万一一个不小心,上了人家的当呢!

    再者说了,他也跟组织断了联系了,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无碍才是。

    不管她有没有问题,当下,能顺利的出去,送出消息去,这才是顶顶要紧的。

    林雨桐每天晚上都会注意斜对门的一家,可这家的窗帘从不拉开,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才要收回视线,她就发现,对门周太太的门口,周太太披着大衣,像是跟那俩值班的在说什么。然后那俩值班的就转身,带着几分犹豫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是去哪了?

    周太太站在门口朝着路口的方向瞧着,然后不大工夫,一辆黑色的汽车突然就停在了周太太家门口,从上面下来一带着礼帽穿着大衣的男人之后,车又开走了,在门口停留的时间半分钟都没有。林雨桐叫四爷:“你过来看看,那是周一本吗?”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

    男人的穿着,如今算是比较单一的,都是那个样子。四爷过来看了一眼,就摇头:“不是!这个人你细看,是不是比周一本高。”

    哦!刚才黑灯瞎火的没看清,如今到了进门的地方了,灯照出来了,能看清周太太是穿着高跟鞋的。之前她还以为是穿着拖鞋呢。要是穿着高跟鞋还跟这个男人有如此的身高差,那不用说了,肯定不是周一本,周一本没那么高。这个人足足比周一本高出一个头来。

    屋里没开灯,两人这才撩开窗帘朝外看了这么一会子。不过站在窗口寒气够重的。

    四爷拉上帘子,拉了林雨桐坐床上捂着。

    林雨桐朝外指:“那男人谁?”

    “想知道啊?”四爷点了点她:“你就是八卦!我跟你说,这种事,谁戳破了,周一本得恨死谁。”

    也是!想捅给周一本,也不能由他们两人来。

    四爷坐在边上给摸电话:“我给邱香山打个电话。”

    林雨桐就笑:“你就可着一个人坑吧。”人家要不是偷人,这不就尴尬了。

    “你就是想的多,我是真有事找邱香山。”他这边说着,那边就接通了,她一本正经的对着电话:“……是租界这边几个理事,因为之前林副站长的事情,想跟咱们吃顿饭……表达一下态度,有两个m国人,我一想,你老兄如今是正要借力的时候,这俩洋人很有些背景和人脉,你明儿要不要一起……”

    邱香山马上就笑:“还是你老兄想着我。没说的,我明儿一准就到……”

    “我跟你说,我通知你的事,老周不知道。这事未必瞒得过老周。周太太就住这边,跟林副站长门对门住着呢,门口昼夜还带俩看门的。你说什么事能瞒过他的眼睛去?”四爷就说:“你看……要不要跟老周说一声,还是咱们把吃饭的地方换到租界外面?”

    “租界外面不行。”邱香山就道:“这林副站长去,租界外面比里面更危险。上次的事,听说m国人跟rb交涉了,说是威胁到m国人的安全了,我想最近在租界里还是最安全的,出来就不用了。”

    “要是为了安全,那就干脆不出去了,在林副站长这边宴客算了。她的手艺你是尝过的,还不错……”四爷说着,就看桐桐。

    桐桐秒懂,隔着电话就一副抱怨的语气说四爷:“你这想起一出是一出,招待贵客,有些食材今晚就得预备。家里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招待?”

    那边邱香山哈哈便笑:“这有什么难的,我这就去找去,可着好的买……能凑几个菜是几个菜……”

    四爷也不客气:“那行,你弄菜,我想办法弄两瓶好酒去。”

    然后两边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四爷就说:“门口有人守着,你说邱香山来了,他周一本能不现身吗?”

    这两人相互盯着,也不是秘密。况且,周一本也怕邱香山深更半夜来拜访四爷是两人要密谋什么,必定是会出现的。

    成!那咱就等着。

    等着看看有人费尽心机的拍了自己和四爷的照片到底是为什么的。

    邱香山来的很快,到了就在门口摁喇叭。四爷开了门迎出去,邱香山裹着一身风雪进来。

    “哎呦,下雪了。你看这半晚上的,把你折腾过来。”林雨桐赶紧迎上去:“没注意,要知道下雪了,说什么也不叫你跑这一趟。”

    四爷忙道:“怨我!原本说出去找酒去,不想她这里就有存酒,也没出去……”

    “咱们俩谁跑不是一样的跑,车里也没那么冷。”邱香山说着,就叫司机:“把东西都带进来。”

    好家伙,筐子袋子里装的,老实不少。

    “西餐厅弄来的牛排羊排,猪肘子肉,心肝脾肺大肠小肠,都是拾掇干净弄来的。各色干货……鱼我叫人去买去了,明儿送新鲜的来……”

    林雨桐扒拉着:“都是好东西。这牛排羊排今晚就得入味,干货也得发,你们在客厅里聊着,我去厨房。”

    四爷就拉着邱香山:“喝点茶,姜枣茶,驱寒的。”完了就招呼搬了东西进来又准备出去的司机:“过来也喝点,自家兄弟,别见外。”

    邱香山招手:“金主任叫了,别墨迹,这茶确实不错,激的人浑身一哆嗦。”

    四爷给司机倒:“多喝两杯,要是喝着好,我明儿叫林副站长把配方写了,叫后厨给大家伙熬了,随时得能喝到。要说辛苦,还是这些跑外勤的兄弟们辛苦。”

    司机赶紧道谢:“得亏您想着。”他喝了两杯,放下杯子要出去:“不打搅两位长官说话了。”

    四爷就把剩下的半壶递过去:“不多了,给对门门口站着的那俩兄弟送过去,这一晚上风雪的,得站一宿呢。”

    司机接过去赶紧出去了,邱香山就道:“咱们这个周队长,真他娘的不是玩意。那都是堂堂的军tong外勤,愣是被他养成看家护院的了。你说这事……这叫什么?这叫公器私用!”

    “你消消火气!”四爷又递了水果过去,“周太太一个人住这边,不放心嘛。”

    “当谁傻子不知道呢?”邱香山就道:“还不是为了叫他老婆给他拉关系的……”

    正说着话呢,就听到外面司机的声音,像是在跟谁解释:“……就是送点东西……”

    “这是跟谁说话呢?”邱香山起身,隔着窗户朝外看了一眼,就嗤笑:“他来的可真够及时的!”

    四爷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不利团结的话,这才去开门请人进来:“今晚可齐全。”

    周一本搓着手进来:“你们这大晚上的,干啥呢?开宴呀!”

    林雨桐从里面出来招呼:“赶紧坐吧!开什么宴呀,还不是咱们金主任,想起一出是一出。”

    见她手里还拿着干鱿鱼呢,周一本打了个招呼就坐客厅去了:“这是大阵仗呀。”

    四爷顺势就道:“才说明儿请你呢……要知道你今晚回来,我就不给邱主任打电话了。”他就把宴客的事说了:“你看这事闹的,太急。这大半夜的得收拾……”

    “可不是!”林雨桐出来抱怨,“连个请帮手的时间都不给我。我这一宿,别想睡了!”

    周一本就道:“我不在,我们家那位在呢!喊一声人就过来的事……”

    “那多不好意思,算了。”林雨桐摇头,又去了厨房。

    这是那种因为有芥蒂不好请人的架势。

    周一本打电话也怕那娘们在电话上说话不好听,就道:“我回去叫去,她一整天在家都闲着,不在乎这一晚上……”

    林雨桐紧喊慢喊的,人家蹭蹭蹭的就走了。

    可进了院子,在门口敲了半分钟的门都没人开门……

84、民国谍影(20)三合一

    民国谍影(20)

    “怎么回事这是?”邱香山紧跟着就站起来了, 叫四爷:“走走走, 看看去……我怎么看着老周在掏qiang呢?”

    林雨桐听见了,从厨房一下子就出来了:“可别是我连累了周太太。”说着,就急忙将qiang拿出来顺手上膛, 利索的就朝外走。

    邱香山拉四爷:“走走走, 多一个人多出一份力!”

    林雨桐先赶过去, 过去的时候正听见周一本问外面守着的两人:“没有发现异常?”

    两人摇头:“没有!”

    “你们一直在这里守着?”周一本脸上就有了怒色,“一刻都没走开过?”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就道:“也不是……太太叫我们去药店, 买点止疼药。我就问是哪不舒服, 太太说女人的事不叫问。”

    另一个也道:“太太叫我去买点红糖, 说是家里没有了。我俩说家里必须留一个人,要不然不放心。太太就说时间已经不早了,等买完一个再去买另一个, 人家店里都该打烊了。说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不愿意去就是看着她往死的疼……我们就去买了……出去了拢共也就十来分钟。”

    十来分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周一本气的都想毙了两人,才抬手要打, 林雨桐在身后就道:“周队长……灯亮了……”

    客厅的灯亮了!

    周一本看了一眼一点光线都没透出来的卧室窗户,撇下几个人先过去了。邱香山急忙过来, 问林雨桐:“怎么回事?”

    “灯亮了,应该没事了。”林雨桐就一副打算要走的架势, 把手里的qiang都收了。

    “别呀!别急着要走……”邱香山朝前靠:“万一有个什么,就老周一个人,咱也不能安心呐!”

    “没事, 人家两口子……”

    正说着呢,那边门就打开了。周太太开了门,“都睡下了,怎么这个点回来了。”她穿着丝绸的睡袍,头发披散着,手扶着门,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朝外看,好似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一样。

    周一本上下打量她:“怎么现在才开门?”

    “我……在卫生间,没听见。”周低下头,缩了缩肩膀,这么说了一句。

    那就更不对了!

    楼下的房间是没带卫生间的,要上卫生间得去卧室外面。这上厕所一个灯不开的吗?卧室的灯不开,需要路过的客厅连个小灯也不开?

    知道这房子格局的人心里都会升起这样的疑问。

    尤其是林雨桐,一点也没掩饰脸上的怀疑,还故意跟四爷对了一眼。然后故作无事的跟周一本道:“既然周太太没事,那我们就回去了。”说着,就拉四爷转身,坚决要走。

    邱香山把这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自然看出两人回避的姿态。

    他拉住四爷的另一条胳膊:“如今是非常时期,还是小心点为好。有林副站长在,我心里是安稳的。既然来了,这屋前屋后的看一遍吧……保险期间!保险期间!”

    周一本只扭脸看邱香山:“不是……老邱,你这是几个意思?我这得是多无能,还能怕几个宵小?”

    林雨桐都有点不忍心这么对周一本了,说实话,周一本这人别的不说,但对老婆的信任这一条上,他还真就比旁人都强些。到了如今这个份上,看他的样子是一点也没把老婆往歪处想。

    邱香山呵呵笑,一副你怎么不识好人心的样子:“不是说你周队长无能,是如今这rb人无孔不入。我这情报处如今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不是怕有个万一……真出事了我不好交代吗?”

    听起来倒是合理,周一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如此……愿意进就进来……”

    周太太却挡在门口没动:“这都睡下了……家里也没收拾,改天……改天请邱主任里面坐吧……”

    这态度就不对了!

    周一本皱眉:“你在家里干什么?是不是又抽上了?!”

    这些官太太有些是会抽大|烟的,别说是这些官太太,就是那些当官的,偷摸抽的也大有人在。林雨桐知道周太太抽那玩意,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周一本只把他老婆往这事上想。

    周太太面有尴尬之色:“就只这一回……抽了一点……”

    “一点也不行!”周一本一把将周太太推开,“你这娘们,不是说戒了再不抽吗?便是万贯家财,也得叫你这么作没了?老子今儿非把那玩意给砸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怪不得死活要住这边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邱香山过去赶紧扶被推倒的周太太,然后毫无违和的就跟了进去。

    四爷这才拉了林雨桐进去,林雨桐就说周太太,“大冷天的,赶紧把衣服穿上……”

    周太太像是没听见似的,目光紧追着周一本,很是紧张的样子。

    林雨桐一眼就落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里面还放着烟蒂呢。她假装没看见,伸手去拿沙发上放着的披肩:“把这个披上吧……”

    她这一拿,其他人的视线就被吸引到沙发那边。

    邱香山本来都挪开的视线又看过去了,也在烟蒂上多留了两秒:“哟!老周,不错呀!抽这么好的烟!”

    原本正往卧室去的周一本一下子就停下脚步,回过神来,顺着邱香山的手指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脸上的表情就僵硬住了,然后带着几分幽深的看向周太太。

    周太太吓的朝后躲了一下,不敢跟周一本对视。

    邱香山这么一看,便明白了,这事不对呀。

    那边周一本就只道:“是啊……偶尔也抽点好烟……应酬嘛……”说着,就客气的笑,“我家这败家娘们,就是抽那玩意……我看也没啥事,就不麻烦几位了……”

    “也好!”四爷说着,就拉邱香山:“老邱,走,过去定一下明儿的菜单。”

    邱香山反手拉了四爷不叫走:“急什么呀?老邱这里有好烟,不蹭两包怎么行?”说着,回头又一副什么也没看出来的样子,坦然的死拉着四爷坐在沙发上,跟周一本道:“老周,不会这么小气吧!”他一边说,一边哈哈的笑,还扭脸去看周太太:“弟妹,老周舍不得,你总该舍得吧!可不能由着你们老周吃独食呀!这要不拿出来,我可自己找了……我猜猜在哪……是不是在楼上……”

    “不是!”周太太赶紧跑到楼梯口,“不在楼上。”她转身从边上的柜子里摸出好几包塞给邱香山:“都在这里了……抽吧……”

    邱香山拿着香烟在周一本面前晃了晃:“怎么样老周?心疼了吧!”他一边把烟往兜里塞,还一边起身,往周太太跟前去:“不白要你们家的东西……放心嫂子,这屋里的安全隐患我给你清理一遍,保证出不了问题……楼上我给你检查一遍……”说着,就起身,以非常快的速度朝楼上跑去。

    周太太像是被谁掐住了咽喉,直直的朝后倒去。周一本从她的身边路过,面无表情,直接跟着邱香山上楼了。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邱香山从楼上拎出个衣服还没完全穿上的男人,然后一把把此人从楼梯上给推下来:“这他娘的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混上来想干什么?吓到我弟妹怎么办?”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却没发现周一本看着他眼睛像是淬了du一般。

    被抓住的男人溜光水滑,油光粉面的:“我……我不是偷着进来的,是周太太打电话叫我进来的……她给我买汽车,给我买洋房,我不敢不过来……”

    他还在战战兢兢的说着,一抬头却看见还站在楼梯上的周一本已经用qiang瞄准他的。他顿时朝后缩了一下:“你不能随便杀了我……我姐夫是赵敬堂,我要是死了,我姐夫不会放过你的!”

    赵敬堂?

    这话才落,门口一声紧急的刹车声,像是有谁来了。紧跟着外面就有人禀报:“队长,陶主任带着人来了。”

    是说陶金!

    感情这家伙在楼上也不是什么事也没干,竟是给赵敬堂打了电话。赵敬堂还真打发了陶金来了。

    她跟四爷看见几十个人乌泱泱的过来,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院子里的两个外勤也被人下了qiang,倒是不见邱香山的那个司机,这小子要是机灵,只怕也去打电话了。她默默的站在四爷的边上,将身上的披肩紧了紧,便不再言语,看着陶金大大踏步踏步的走了进来,竟然还是黑着脸的。

    哟!这下有意思了。

    陶金一进来,便皮笑肉不笑的:“不知道我们的人怎么得罪……”话说到一半,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怎么回事?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那是周一本的太太。

    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这是主任野生的小舅子。

    傻子也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娘的谁家的女人不好偷,偷到周一本头上了。你是嫌命长还是怎么的?

    也不知道王华生这混蛋在电话里跟主任是怎么说的,出了这种事,站在中tong的立场上,那是宁肯看着王华生被周一本打死,也不能出面的。如今这一头撞进来了,可如何是好?

    他干笑几声:“在下奉命来拜见周队长……不知道周队长这里这么热闹。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呀。那改天……改天再来拜访……”

    “陶金你个王八蛋!”小白脸一把抓住陶金的腿:“我姐夫叫你来救我,你敢不答应。你不是说只要我找到军tong里的工党,给我一百根金条吗?要不是你说这话,老子至于有今天吗?”

    “你闭嘴!”有些事私下里能干,但却绝对不能说出来。况且自己那是跟这个二世祖开玩笑呢,谁他娘的指望他抓工党了。

    邱香山轻笑一声:“哦!原来你们是在执行公务,跑到周队长这里来查工党了?你们怀疑谁是工党?周队长吗?”

    小白脸看着周一本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也怕啊。知道今儿便是活着离开,估计也活不了几日的。他不弄死自己都不算完的。

    因此,他就更得咬死周一本,于是忙道:“他就是工党……不信你问他老婆……他老婆自己说的。”

    “你放屁!”周太太气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我问你林雨桐是不是工党,你说便是周一本是工党,那个女屠夫也不可能是工党……这是不是你说的话?”小白脸瞪着一双眼睛,跟周太太对峙。

    “你……你……”周太太气的,对这个不靠谱男人无可奈何,只得对着周一本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那是……”

    “不管周太太为的是什么……”陶金便道:“我们属于党内监察,任何一个有疑点的人我们都有监察的权利。当然也包括周队长!王华生是中tong的外勤人员,在执行任务……如果因为私人恩怨,你们扣押着他不放,这不合法。如果因为他因公监察周队长的缘故就扣押我们的人不放,这恐怕更说不过去。你们jun统到底在包庇什么……便是到了重青,我也敢亲自问上一问。所以,今儿王华生……不管怎么着,我们都得带走,没有商量的余地。几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别伤了彼此的和气才好?”

    这边话音才落,就见眼前黑影一闪,他的脑袋被一个冰凉凉的东西顶上了。

    “陶主任……”林雨桐用qiang顶着他的脑门:“你是在威胁我们吗?觉得你带来了几十号人,就能在周队长家为所欲为?那你可真是有够目中无人的。区区几十个人,在我眼里都不够一盘菜的。”

    陶金面色一变,他对这妖狐是打心眼里发憷的:“……林副站长……您不要冲动。如今您是站长,可不是打打杀杀……”

    “嗯?”林雨桐鼻子里发出这样的一声,“你觉得我只会打打杀杀?”

    “不敢!”陶金就道:“但林主任今儿若是真伤了我……”

    林雨桐的手迅速拿来,对准他的腿就是一qiang,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qiang 已经回到了原位,又着对方的太阳穴。哪怕这时候陶金压抑着喊疼的声音,大腿上更是鲜血直流,还是惊动了外面的人。外面冲进来七八个,不等林雨桐说话,陶金就先喊了:“出去!都出去!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进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只妖狐杀人从不多想,她真是想杀就杀的。他喊着,一边给之前就跟进来的亲信使眼色:别傻了,出去通知主任去。

    林雨桐嘴角一挑,有意思了。赵敬堂不怕王华生落在jun统手里,但绝对怕陶金落到这边的手里,导致这家伙受不了大刑张嘴胡乱说话吧。

    心里有了数了,见四爷的手指轻轻摆了一下,她就轻笑一声,然后卸了陶金身上的qiang,“我是什么样的人,有点数了吗?”

    陶金敢怒不敢言,栽倒到一边一手捂着腿上的伤口,一边胡乱的点头:“领教了……领教了……”

    “领教了就好好说话!”林雨桐指着那个叫王华生的:“他……你今儿还非坚持带走吗?”

    “不!”陶金摇头,“任凭周队长处置。”

    林雨桐就扭脸看周一本,然后让出位置。

    周一本拎着qiang走到已经吓尿的王华生跟前,然后给qiang上膛,对准了王华生的眉心。那手指眼看就要扣下扳机的时候,邱香山抬手撞了周一本一下,子弹就擦着王华生的耳朵飞了出去,打在花瓶上,一时之间,qiang声,瓷片碎裂之声,在整个客厅变的嘈杂混乱又带着几分别样诡异的气氛。

    “老周!”邱香山挡在王华生面前:“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若是之前你一qiang崩了他就算了,可既然说到了工党,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能轻易的杀人了。有很多话,还是要问清楚的。老周,这也是为你好。”

    周一本咧嘴一笑,颇有些深意的看着邱香山:“你什么意思?”

    邱香山耸肩:“这里面牵扯到咱们内部有工党的事,怎么能等闲视之?周队长,你这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周一本看着邱香山,然后慢慢的点头:“邱香山,真他娘的有你的。行!你高明!”他收了qiang站在边上:“要问什么你问,最好一次性什么都问清楚了。”

    邱香山不惧周一本的阴阳怪气,到了如今,看了周一本笑话的他满身都爽气,这会子更是蹲下来,看着王华生:“……你也看见了,差一点就没命了……今儿是死是活,全在于你一念之间,所以你最好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王华生是死里逃生,真怕了:“……我说……我说……”他谁也顾不得了,只道:“……我听见陶主任跟我姐夫说,jun统内有工党,还是几位长官之一。陶主任说是一位隐藏的非常深的内线提供的情报,如今已经有了眉目了。我姐夫就说,只要能挖出这个人来,他就亲自去重青请功……我一想,这不是一个机会吗?我姐夫整天骂我,说我不务正业,那我就干一次惊天动地的大事叫他看看。可这平津jun统站的长官就这几位……”他掰着手指一一数过去:“吴站长、邱主任,周队长、金主任……林主任……现在是林副站长,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林主任还不是林副站长呢。反正就这么几个人,我一位也不认识。我就想着,怎么也得能接近他们才好。金主任和林站长,那段时间不在平津,我就只能从吴站长,邱主任您和周队长身上下功夫了。可吴站长那样的人物,我连见一面都难。站长太太深居简出,远远的见过,没搭过话。倒是邱太太和周太太我一般能见到。在裁缝铺子,我见过两位太太,邱太太是那种手头扣的特别紧的人,多给裁缝五毛钱都要找回去的……这种女人不好打交道,这么用心的持家,肯定家庭观念特别重,从她身上着手没有这个可能。于是,我能接触的就只有周太太了。周太太……大概不敢在家里抽大|烟……很快我就发现,她但凡出来,都会去一家福运茶馆……”

    林雨桐点头,如今这茶馆里有专门的包间提供烟炕。但一般没女人去那样的地方,基本都是男人去。而且,不是那种特别有身份的男人。

    王华生看了周太太一眼:“她……肯花钱,大价钱包一个包间,不叫别人进的,就只为抽一口烟……那天,我就花了更大的价钱,进去找她了。我跟她说,我能给她找到更好的东西,用起来没这么麻烦……她便信了……叫我无论如何要给她买到……那也不全是骗她的,m国医生那里有一种注射的大烟,叫什么吗|啡的……那东西很贵……”

    这个现在真有!张学liang后来染上的就是这个。

    “我托人给她弄到了,就得有人给她打吧……她怕注射到显眼的地方会被人发现,那就得在不注意的地方打……脱了衣服,又打了那个玩意,这孤男寡女的……”说着,他小心的看了周一本一眼,才又道:“反正,她离不开我了。原本,她就打算说要借口回重青搬出来的,你们在那个院子里,很不方便。谁知道,刚巧,你们家属院就解散了。她就搬到了租界……又给了我一箱子金条,叫我买房子买汽车,还叫我找个女人,以后她就以太太间交往的名义到我那边去,只说是跟我‘太太’关系好……我也借着她打了那个药之后迷迷糊糊的问过她,我问她说,周队长没说谁像工党……比如吴站长,比如邱主任,比如金主任林站长……她说就算周队长是工党,他们这些人都不可能是工党……我就问她为什么……她就说,吴站长和吴太太就是只想捞钱的贪官,打着捞一笔就走的主意。说金主任就是个谄媚的小人,看着跟个和事佬似的,其实那就是谁都不敢惹还吃软饭的软蛋,也就是长的人模狗样的……”说着,他就小心的看四爷。

    四爷抓着桐桐的手一直没撒手,好吧!尽管猜测会有人在背后这么嘀咕,可真当说到耳朵里的时候,还真有些不怎么舒服。

    邱香山也觉得那些话不好听,就催促道:“说有用的!”

    王华生用更小心的眼神去看林雨桐:“……还说林站长是母夜叉,是杀人魔头……工党就是要周队长也不会要她……说难道戴老板和w员长是傻的,那么重要的任务都叫工党的人去干……说那纯粹是中tong臆想,胡说的。”

    林雨桐在四爷的手心里抠了抠,周太太这种女人的逻辑有时候还是能起大作用的。

    四爷拽着她不让动,就又听王华生道:“……还说了邱主任……说邱主任想当副站长想疯了,谁挡了他的路他就咬谁……”

    话没说完,邱香山一巴掌拍过去:“说有用的!”

    周一本就冷笑:“老邱,这就不对了嘛!说别人你不打断,说到你身上,就就知道疼了。”他一脚踩到王华生的手上,使劲的拧了一下:“说……往下说……”

    王华生鼻涕眼泪都给疼下来了:“说邱主任是胡乱攀咬呢!谁挡了他的路他就咬谁。说周队长告诉过她,邱主任正在查金主任和林站长,觉得他俩是工党……说到底,还不是觉得他朝上的路被堵住了……说邱主任这人最阴狠,要是哪天把金主任和林站长认定为工党都不奇怪,谁叫那一对狗男女钻到一个被窝,谁知道两人联起手来,到底是想干啥呢?说不定还想干一任站长呢……说邱主任这人下手最du,肯定不会饶了那俩的……”

    邱香山被说的满面通红,怒看周一本,“你回家就是这么跟你老婆说的?”

    周一本又踩了王华生一下:“……说,继续往下说……”

    “说……说周队长脾气比能耐大……”王华生疼的缩成一团:“说……说这些年她都没满足过……说没孩子不能怪她……”

    “贱人!”周一本暴怒,对着王华生裤裆就是一脚,紧跟着就拎起周太太,左右开弓连着好几个巴掌。

    周太太被打的嘴角血长流,这真恼了:“我一个女人,才过过几天女人该过的日子。不顶用就罢了,一天天的晚上不是盯着这家就是盯着那家,从我来了,你有几个晚上是囫囵个的在家呆了一整晚的。老娘就是盼着被窝里有个热乎的人,我哪错了。你今儿要么打死我,要么就离婚……要不然,老娘还偷|人!”

    周一本还要再打,就被邱香山给拦了:“好了……不看多年的夫妻情分,总还有你大舅子的脸面在的,不至于……不至于……”

    他这边拦了周一本,那边就又看王华生:“那你跟过来,都干了什么?”

    “我跟过来之后……那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叫我拍一**站长和金主任在一块的照片……我哪知道这在一块到底是哪种在一块?是拍床上还是其他我也不清楚……但床上我肯定不敢,那边的门可跟这边不一样,没那么好进。而且,林站长很厉害,除非她出屋子,否则,就是她拉开窗帘,站在外面你也看不到她在家里的哪个位置。我想拍也拍不到……我就发现每次金主任出门,林站长都出来送。两人就跟普通夫妻似的……我就抓着拍了一张……”

    周一本拿出来:“是不是这个?”

    王华生看了一眼:“嗯嗯嗯!是这个!”

    “谁给你打的电话,叫你拍这种照片?”周一本踩着王华生一根手指,使劲的碾。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我都不知道,就知道我拍好洗好之后,给他放到百货大楼门口的垃圾桶底下,然后上三楼,到三楼的座椅下面拿一份报纸,再下来,到垃圾桶下拿金条。一张照片,如果满意给两根金条,我只收到一条,想来对方也不怎么满意。”

    叫他去三楼就是将他给调开,然后验货。之后才放金条,那么他取金条的时候那个跟他交易的人一定就在他附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么蠢货呀!跟什么人做什么交易都不知道,就敢掺和。

    林雨桐抠了四爷一下:得咧!捅出这么大的事,咱想知道的还是没能知道。

    但是也不是说没收获,至少周一本和邱香山应该算是结下死仇了。而中tong 和军tong之间,由大背景上的仇视,变成了人跟人,事对事的仇视,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

    况且,说是有一个内线提供里情报说是军tong平津站高层有工党,他们说的内线,在自己这边的叫法,那就是‘奸细’,到底是言安还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还得查呀。

    想到这里,四爷就悠悠的说话了,带着几分提醒的意思:“王华生说的可都是咱们自己的事。咱们的事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一句话提醒了邱香山:没错!说这些用处没那么大,而此人知道最多的应该是zhong统的秘密。

    中tong的秘密,那才是能从此人身上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东西。

    王华生却不知道那些,这会子还兀自道:“我知道的可都说了,除了跟周太太那个……再没别的事了……我愿意赔钱……周太太给我的钱我愿意双倍奉还,从此我消失在平津,再不在周队长面前出现……”

    可这事一出,算是把周一本的脸皮给抹下来了。给钱?周一本还没到卖老婆的那个份上。

    四爷就说陶金:“有人针对我和林站长,而这事恰好王华生参与了。我想,我们请此人回去做调查,应该不算是过分吧。”

    邱香山眼睛一亮,没错,这样的借口最好。别管怎么说,林雨桐都是副站长,如此被针对,这背后是不是牵扯到rb间谍……说到底,这还不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只要人在手里,想要什么证据都行。顺便,也把zhong 统的老底子摸一摸。

    这么一想,他也就起身,看向陶金:“所以,陶主任,最好叫你的人撤了。这个人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放的。谁来都不行!”

    “好了……”邱香山的话才说完,门就被推开了,吴先斋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在外面都听见了!丢人!”他看了陶金一眼,复又看了王华生,然后摆手:“把人放了吧!到此为止!”

    林雨桐朝门外看了一眼,外面早没有中tong的人了。可吴先斋进来啥也不解释,开口就说放了王华生!

    四爷在她手上敲了两下,她马上起身:“站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呢?”

    吴先斋对着林雨桐的时候露出几分笑意来:“林副站长,得有大局观。在w员长面前咱们跟中tong一直摩擦不断,他老人家得不停的给咱们断官司,如此闹下去,那结果必然是各打十大板,谁也落不了好!所以啊,大局为重。再者说了,拍了你的照片,可那照片也没什么用处,不就是送到金家去……这叫我看啊,更像是私人恩怨,像是痴男怨女的小手段,就不必深究了吧。”说着,他还给四爷使眼色。

    四爷一副我明白的样子,起身就去拉了拉桐桐:“好了,也没什么事,就听站长的吧。”

    林雨桐赌气的甩开他,白了他一眼。

    四爷就悄悄的朝站长摆手,表示这边有他,不用有顾虑。

    在吴先斋面前,四爷就这么一个定位。那边邱香山可不乐意了,从王华生的身上可以挖掘不少信息,这些信息说不定就是立功的关键。尤其是中tong 信誓旦旦的说军tong上层有工党,他相信这不是无的放矢的。于是就急忙道:“站长,不能放他离开,这里面的事牵扯的很深……”

    他把‘深’字咬的特别重,想来站长应该能听明白才是。

    却不想吴先斋当即就冷了脸:“我的话你没听见吗?放人!”

    邱香山满脸的不解,只得朝后退了一步。没阻止,但也没说主动放人。

    楚秘书在门口招手叫了两个人进来,“送陶主任和王先生回去。”

    “慢着。”周一本就道:“公事我不插话,但是私事上,怎么了结?想放人,需得我答应才行,这个不过分吧,站长。”

    “不过分?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吴先斋走了过来:“赵敬堂那边有整套的证据,你那些钱财,你老婆抽那玩意的钱都是哪里来的?你不放人,难道真等赵敬堂将证据交上去,然后办你一个贪污,你这是要逼着老板拿你开刀呀!”

    什么意思?

    周一本看吴先斋:“我没太明白!”咱们没人干净,但中tong就干净了?在这一点上,谁怕谁?

    可那边吴先斋却说:“非得逼得人家跟咱们鱼死网破才跟罢休吗?”他说着,就拍了拍周一本的肩膀:“女人嘛,有什么呀?这件衣服不好了,扔了换一件新的就是……这都是小事。别因为这个一时冲动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那才是真的愚蠢。你说呢?”

85、民国谍影(21)三合一

    民国谍影(21)

    周一本攥着qiang的手都暴起青筋了, “您这是威胁我?”

    “这是劝你, 命令你!”吴先斋收起了好语气,“当然了,你要是执意如此, 我也不拦着……”

    可越是这么说, 人心里越是没底!

    周一本犟着没动, 足足得有三分钟,才深吸一口气,拳头慢慢松开, 人也朝后退了一步, 算是退让了。

    吴先斋嘴角勾起, 说不清那个表情是不屑还是本就该如此,他没再看周一本,而是扭脸给楚秘书打了个手势。楚秘书手一招, 就有人上前,然后陶金和王华生那么被架着往出走。

    而此时,林雨桐猛的掏出qiang来, 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王华生就是两qiang,两qiang正好打在大腿内侧, 偏一分中间那玩意就被打爆了。

    qiang声一响,吴先斋先被吓住了, 在王华生的惨叫声中,他扭脸一脸愕然的看着林雨桐: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雨桐却笑嘻嘻的走过去,没看吴先斋, 指对着陶金和王华生笑了笑:“这两qiang是叫你们记着,军tong这地界,不是谁都能轻易来的。今儿是吴站长说话了,我饶了你们。但给我记着……我要是想要你们的命……随时都能取!我若叫你三更死,你休想残喘至五更。我的话撂在这儿,回去可以告诉赵敬堂。军tong里有不被利诱,不怕胁迫的人。他也就是那两下子,说我是工党嘛……你告诉他,这一招不新鲜了。叫他换个招数再来,我在这里等着呢。”

    陶金不得不低头,咬牙道:“受教了!”

    林雨桐不理被带出去陶金两人是如何一种情绪,只看吴先斋:“站长,我怎么说也副站长。我的部下被欺负了,这口气怎么着我也得替他出一二……所以,只是不在要害的两qiang,不算是过分吧!”

    吴先斋深深的看林雨桐,然后嘴角勾起:“不算!林副站长……有血性!”当着他的面收买人心,他还真就没法子。

    而林雨桐已经转脸去看周一本了:“老周啊!我今儿也开始叫你老周吧!解气了吗?要是不解气,你稍微等等,我这就去宰了他,保准不叫他见到明儿的太阳!”

    周一本眼里闪过几丝别的东西:“不用了!以后……”我会亲手宰了他。

    人都撤了,吴先斋就说:“今晚的事,那边也承诺过了,不会对外乱说的。”

    是说周太太偷人的事!

    可就算不对外说,可真能当没这事了吗?周一本还不是面对这些人的时候,都觉得挺不起腰杆子,毕竟头上绿油油的,这一点嘴上不说,但心里谁不知道,谁背后不笑话。

    这不是说不叫对外去传,就传不出去的事。

    可以说,吴先斋对周一本的态度非常敷衍。

    可吴先斋到底是吴先斋,他不避讳人,直接从楚秘书手里要了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个文件袋:“你看看……这是赵敬堂送过来的。中tong 这些家伙,眼睛没盯着rb人,倒是把咱们盯的有些紧。你也是,堂堂的周大队,怎么叫人家查了个底掉?这些材料,足够qiang毙的罪过了。你说,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真要拿明去冒险吗?犯得上吗?”

    什么材料,动辄就能要人命了?

    周一本将档案袋接过来,打开翻看了一遍,脸色变的比之前更难看。没冲着吴先斋去,反倒是冲着邱香山,连连冷笑:“老邱啊,你这份大礼,我得谢谢你啊!”

    林雨桐了然:也是!中tong 的作为,许是周一本没发觉,但是邱香山呢?他手里的情报处是吃素的?真的一点没察觉,还是察觉了却纵容对方的行事?以两人的交情,周一本一眼就认定识后者。

    这么认定不是没有道理的。周一本也不是普通人,他这么说,必是邱香山做的不隐蔽,叫周一本给看出来了。

    邱香山当然不肯承认:“……老周啊,你这么说,可得有真凭实据。”

    两人眼看就要争执起来,但显然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

    “好了!”吴先斋一拍茶几:“都少说几句。”他继续从公文包里取东西:“黑材料不光是周队长的,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人家给抓住把柄了。都看看吧!看看,你们的p股都收拾的干净不干净!”

    就连四爷和林雨桐这边,也都被扔了一包东西。

    两人其实都松了一口气,要真是什么黑材料都没整出来,那才成了异类了。几个人各自把标着自己名字的档案袋拿了。邱香山那边厚厚的一摞子,四爷这边薄了一些,但譬如私通帮会,收受润手费等等,能罗列好几张。而林雨桐这边呢,主要是说,当日车行的掌柜包括孙家人等等,都不见了踪影云云。

    这个都是真的,尤其搜集的林雨桐的资料,确切来说,只要找到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她就藏不住了。但只要是查不到这些人在哪,那就有辩解的余地。组织上这次派的人很靠谱,做的隐秘的很,中tong的资料上也只说消失了,可这具体的是怎么消失的,他们并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没有证据,他们有权怀疑,林雨桐当然有权辩解。

    于是,她把档案顺手就扔到茶几上:“这都什么东西呀!跟我接触过的,这个消失了那个也消失了……统统都消失了。怎么消失的?他们不是查不出来……而是不需要查!这些消失的人八成是被他们偷摸给做了。真他娘的无耻!”

    四爷把他自己的文件袋给桐桐,又将桐桐扔出去的那份从茶几上不动声色的给拿回来:“我看看……”

    林雨桐对此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也不急着看四爷的,反而去问邱香山:“你那个……有几成是真的?几成是假的?”

    都是真的!

    但却不能这么说。

    “有真的!”邱香山也一脸坦然,“这一点我不否认。但绝对不全是真的。”

    “可上面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吴先斋就沉声道:“真叫他不管不顾的给你捅上去,便是老板想压也压不住。所以,我才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叫暂时这么过去算了。”

    真就是这样吗?他吴先斋什么时候改吃素了,这么好说话!

    邱香山眼睛闪了闪,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站长手里也有中tong的黑材料,那些材料同样也能叫对方吃不了兜着走。因此,他是完全可以不受威胁的。为何会妥协?

    他没言语,但不意味着心里没有想法。

    吴先斋看四人没再说话,表情这才缓和下来。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周太太,说周一本:“夫妻不成,放人离开就罢了。别折腾出别的幺蛾子来……实在过不成,给人送重青去算了,回头我叫你嫂子给你介绍更好的……”

    那剩下的就是家务事了。

    林雨桐就拉四爷:“家里还乱七八糟一堆呢,走!回吧!”

    四爷就不好意思的朝吴先斋笑笑,吴先斋倒是客气:“赶紧回去吧。我叫邱主任送我就行。”

    一晚上乱乱糟糟的,忙完都三点了。

    回去林雨桐就说:“吴先斋这回收了赵敬堂多少东西?”

    不好说!

    但这笔钱收的,吴先斋要坏菜。被邱香山怀疑,被周一本惦记,往后,他这站长的位子可不好坐了。

    晚上睡的晚了,林雨桐一大早起来就没打搅他。一个人把今儿要做的菜利利索索的给备好了,来客稍等片刻就能上菜的那种。

    收拾的差不多了,四爷才醒,洗漱了换了衣服下来,吃了午饭,这就等着客人上门嘛。另外,也给邱香山和周一本打个电话,看两人几点过来。

    周一本倒是先来了,坐下就抱头苦笑:“叫你们看笑话了!”

    四爷拍了拍他:“这种事情,笑话什么!嫂夫人人呢?送回去了?”

    “我这身份,也没法登报离婚。反正就是写了个休书,这事就算是了了。想了想,夫妻一场,我就是把那瘪三剁了喂狗,可他娘的对她我也下不去手。就这么着吧!他人已经走了,爱上哪上哪呗。”说着,他就苦笑一声:“说实话,干咱们这一行的,没日没夜的忙,家里的事是一点也顾不上。打从结婚,就跟着我提心吊胆的,也没过过几天顺心的日子。人家跟了我一场,摸着良心说,还是觉得对不住她……这些年,也是事事都纵着她。却不想,纵成这个样子了。老金啊,别人不知道我,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不贪杯,不好色,不沾赌,不沾du。不说叫她荣华富贵吧,钱上从不苛待她。不管弄多少钱,回来只交给她,怎么花我连问都不多问一声。这些年,咱们在外面也不常回去,但是说心里话,给咱们送女人的人多吗?多的要命。咱们缺女人嘛?那是不缺!但你说,兄弟我这些年,沾哪个女人的身了?洁身自好呀!还不是想着她不容易,不想交她难受……可到了如今呢都成了笑话……说伤心吧……谈不上,女人嘛!也就那么一码子事!但就是觉得丢人啊!不瞒你说,我这都不好意思去站了,一走出来,我都觉得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想过调离吗?”四爷就问:“换个环境……”

    “咱们这样的……换个环境?”周一本摇头:“能去哪?这事在秘密档案里,得记一笔的。走哪都得带到哪!不提了,提起来就难堪的没脸见人了。”说着,他就话音一转,突然说道:“站长昨儿,可着实有些奇怪。当时,老邱正要问王华生中tong的事,结果他进来了。你知道老邱的德行的,他其实不光是想拿王华生开刀,更是想扣下陶金,挖挖隐藏在咱们中间的工党的猛料。就那么巧,站长来了。昨儿我可注意到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老邱提示,不也是想扣着陶金往深了挖一挖吗?”

    四爷摆手:“老邱哪里要人提醒?我是被人当工党查来查去的,查怕了。一听有查证工党的途径,这不是着急吗?查出来我就能过消停日子了。”

    “我还以为你老金坐的稳呢。”周一本就貌似无意的道:“这么说来,站长也算是把你的事给搅和了。”

    “我坐的稳那是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工党。”四爷看周一本:“当然了,老兄你也没觉得我是,你要觉得我是,你早查我了。老邱呢,他也未必就是真觉得我是,他就是气不顺,我能理解。至于说林站长,她是不是姓工,那是戴老板要考虑的事情,她又不着急,我更不会替她着急。所以,也无所谓是不是搅和了我的事。”

    “那可未必。”周一本就道:“你向来是以站长的话马首是瞻。在我看来,老金啊,你这么做也有点犯傻。”

    四爷坐好了给周一本倒茶:“愿闻其详。”

    周一本靠近四爷坐了,把声音压的低低的:“我也看出来了,你是能拿的住副站长的。”

    四爷朝厨房指了指忙打手势:“嘘!可别害我。我谁也拿不住……更何况是她!”

    “你谦虚了!”周一本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咱们之间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吧。”

    四爷朝厨房看了一眼:“我大概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不了解她,她不爱管事……”

    “她不爱管事没关系,你爱管事就行。”周一本带着几分蛊惑的意思:“你老兄,跟在站长后面鞍前马后,可站长肥的流油,你呢,区区几根金条的把柄都值当他拿出来当个了不起的大人情送你。做事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他能拿起的事,你也能拿起。这副站长,很多事都是可以说的上话的。只要副站长站出来,这站里就不可能一家独大。况且,站长就真的妥当吗?”

    “什么意思?”四爷点了点周一本,“这还没喝酒呢,在我这里,可别说醉话。我这人胆小,你别给我惹祸。”

    “会不会惹祸我不知道,但这是不是醉话的,你心里真没数?”周一本一脸的笃定,“你不也心有怀疑吗?”

    “怀疑什么?”四爷一脸的不承认:“怀疑站长是工党?!不可能!”

    “是!说站长是工党,这个确实是不可能。荒诞呐!”可紧跟着,周一本就又道:“可站长不是工党,不意味着他不泄露消息。如果价钱合适的话……”

    “你可真敢想。”四爷摇头:“打住的,这话到这里打住吧!”

    “我打住没关系,毕竟谁也不能说我是工党吧。”周一本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四爷道:“可你呢?邱香山查你,没有站长的允许他敢私自做主吗?他明知道你不是工党,为什么还放纵邱香山?不就是等着他自己干下的那点见不得光的事万一东窗事发的时候,能抛出一个替罪羊吗?中tong要整林站长,说她是工党,不惜捏造黑材料。而你呢,跟林站长睡一被|窝了,怀疑了她,你就干净不了!再加上邱香山这跟搅屎棍,嫌疑人不是你也是你了!等到了要命的时候,站长一推,你就顺理成章成了工党了。毕竟嘛,你跟站长走的近,什么秘密你都可能从他那里知道。所以啊,老金,着急的是你不是我。”说着,他就起身:“这次的事情,我算是把脸丢到姥姥家了。所以,这应酬我也不参加了,反正往上走我也没戏,就不费那劲了。过来就是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你自己思量思量。若是真想在站里自成一派……你放心,兄弟总是挺你的。”

    说完,再不停留,朝四爷摆摆手,路过厨房门口的时候还朝里喊了一声:“林副站长,我走了。”

    林雨桐追出来:“这就走了?留下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改天!改天一定尝尝。”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到门外了。

    林雨桐在厨房能看到外面,出去的周一本跟正下车的邱香山走了个面对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脸上的表情可都不怎么好。

    她探出头来将看到的跟四爷说了一声,就往厨房去了。

    四爷在门边等着给邱香山开门。

    果然,邱香山进来的时候表情依旧难看:“这个老周,又不是我给他戴了绿帽子,脾气倒是冲着我来了!”

    四爷当然不会附和他,反倒是带着几分埋怨的道:“昨晚上我拉着你走的时候,就该走。谁撞见了那尴尬的一幕,老周就得记恨谁。都小心着点吧,老周他没完。”

    “他没完,我还没完呢。”邱香山半点也不怕,“实在要是觉得他碍眼,大不了一脚踹远的,给调走了,眼不见心不烦!”说话的语气就跟站长似的。

    四爷心里有数了:“这是昨晚站长给你吃定心丸了吧。”

    邱香山指着四爷就笑:“什么都瞒不住你。过了年,指不定站长就走了。到时候兄弟我上去,你可得给我撑我。林副站长不管事,事还不是在你手上。咱们俩一正一副,往后这平津,就是咱们兄弟的天下。赵敬堂没少给站长黄白之物,那可不光是跟站长做交易的,毕竟嘛,中tong很有些日暮西山的意思了。跟咱们较劲,他落不着好。这平津一旦在你兄弟二人手里,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别这么说。”四爷就道:“我可不是什么副站长,也拿不了人家的事。女人嘛,说翻脸就翻脸……周太太那还是正儿八经的结发夫妻呢,不也跟老周走到这份上了?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等老兄你升上去了,对老兄弟能照佛一二,我就烧高香了。别的,可是不敢盼的!”

    林雨桐在厨房听的想笑,就邱香山那点水平,还来试探四爷。闹笑话嘛这不是!

    今儿邱香山表现的很积极,到了半下午的时候,邱太太都来了,打扮的摩登漂亮的,美其名曰帮林雨桐下厨,可看那才修过的指甲,手上的戒指和镯子,这也不是成心干活的料呀。

    在厨房里,这邱太太就打问昨晚周家的事:“……哎呦,我听我们家老邱说了一嘴,你说我怎么就没看出她是那么一人呢!偷人……呸!说出去都嫌嘴脏。”

    “人都送走了,她哥哥在重青很有些关系,说不定就给送出国,去南洋也好,去m国也罢,人家的日子未必就差。”林雨桐这么一说,邱太太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话题岔过去又说林雨桐:“你说你这么能干一人,如今也给男人洗手作羹汤了。其实叫我说,女人这么好强做什么呢?还不如相夫教子呢。你说……我们家老邱如今这么顺利,要不是我跟在站长太太后面任劳任怨,跟个丫头似的伺候着,站长能那么快的吐口,说推荐我们老邱做站长……”

    林雨桐心说,这两口子可够飘的。吴先斋空口白牙的一句承诺,这两口子就信的这么真了。跟自己说话这语气吧……呵呵!你们还别得意,就是当了站长,这副站长要是想闹腾,你也休想把位子坐稳了。

    既然两人都不想叫自己作为副站长的形象亮相,她今儿还真就隐在后面,做菜上菜,做了一回贤妻良母,倒是邱太太一副主人翁的架势。

    等宴客结束了,客人都送走了。四爷才帮着桐桐,两人在厨房收拾碗筷,四爷就道:“吴先斋、邱香山、周一本,三个人三条心,正正好的事!吴先斋可不能被升上去。”

    他坐在那个位子上,现阶段来说,是对两人最大的保护。

    可至于下一步该做什么,别去计划,计划也没用。所谓的潜伏,那便是伺机而动。

    四爷还跟往常一样去站里上班,下面的人窃窃私语的,都是在嘀咕周一本。

    周一本呢,以各种理由,把这些在下面嘀咕他的人,派的远了。不是去盯着工党部队的动向,就是派去下面哪个县收拾情报和资料。反而是新近选上来的人,他更亲近起来。

    四爷拿着一张名单,名单上有一半的人,都跟孙朝发给他的名单上的人。

    这些,也就足够了。

    因此,他非常大方的批了经费,别的便不再管了。

    不过这批人一上手,周一本就抛开邱香山的情报处,自己干自己的了。rb间谍随后又对林雨桐发起了五次报复性质的刺杀,有三次被重青直接截获了情报提前给预警了。两次都是周一本给的情报,他不光是获悉了情报,甚至在林雨桐做诱饵的配合之下,将杀手给拿下了。

    周一本风风火火的,邱香山却急的直牙疼。

    吴先斋坐山观虎斗,四爷偶尔活活稀泥,其他时间,他都不怎么在站里露面了。明显是不想掺和的意思。

    但四爷和林雨桐还真不是没事干了。眼看年跟前了,冷子秋带着寇冰母子和猫猫也该到了。冷子秋有她要去的地方,但是寇冰母子和猫猫的安置,林雨桐得事先给安排好。

    证件好办,白雪梅在重青都给准备好了。

    四爷手里又有一个不错的小院子。这玩意是跟帮会的人打交道人家主动送到他手里的,如今送他宅子的人都死了,这玩意都查不到来处了。倒了几次手雇人将里面打扫干净,被褥生活用品都给买好,地窖里甚至给存上了不少的粮食,够娘三个过个两三年了。

    反正不能叫人知道这宅子跟四爷和林雨桐沾着关系。

    冷子秋来的那天,雪停了。她坐的是火车,她下车之后甚至都跟寇冰母子他们保持着距离,见了林雨桐就道:“我知道,你想叫他们过没人打搅的日子,定是安排好了。就叫人送他们去吧,以后只当是连我也不认识。在路上我都跟那小子说好了!”

    果然,在林雨桐偷偷的塞给寇准一把钥匙和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之后,那小子就带着他娘和猫猫,谁都没理,叫了黄包车就走了。

    林雨桐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带着冷子秋回住处:“我亲手做菜,你在我这边住几天。”

    “不了,吃顿饭就走。”冷子秋将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就跟着林雨桐去厨房,看着她做饭。见她做菜动作娴熟,她突然就问了一句:“你回老家去看过吗?”

    “哪有时间呀。”林雨桐手上一丝停顿都没有的切着土豆丝,“我如今这个位置,跟你们不同。其实,你那个位置,多看少说,谁都喜欢。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我这边呢,稍微不长眼睛,就不定掉到谁的坑里去了。所以,除非公事,想离开那是痴人说梦!”

    冷子秋顺手从餐桌上拿了个橘子,从左手倒到右手,又从右手倒到左手:“我其实是想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肖驭的人?”

    先是问老家,后是问肖驭,这就说明肖驭跟老家有某种联系。

    可偏偏的,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这个肖驭是谁,她还真不知道。

    但面对冷子秋,她不能说不知道。

    于是,她慢慢的放下手里的菜刀,看她:“我们之间,不是有什么说什么吗?你到底想说什么呀?认识肖驭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冷子秋靠在门边上,低头剥桔子,没看林雨桐的表情,却说了一句:“肖驭是工党的特派员,在火车上被秘密批捕了。人应该押送到平津了!”

    林雨桐没说话,只看着她。

    她将一个桔子吃完,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来,放在林雨桐面前,“在火车上……我看见他被人盯着……等他意识到有危险的时候,没跑!当然,也跑不了了。结果在被人抓住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却是将身上的什么东西藏起来了。然后等他被带走,我就偷偷的去看了,看看这个工党藏起来的是什么。没想到,就是这个……”她指了指这照片:“一个手绢里,包着的是一张照片,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林雨桐看得见照片,照片上是一对男女。女孩子骑在马上,笑的一脸灿烂,那是原身。可那个牵着马的是个英气的男人……他就是冷子秋说的肖驭吧!

    不是说,当年临川林伯仁家都死绝了吗?

    这个人叫肖驭,是林家的弟子还是其他,跟原身的关系又有多深?这些,她全然不知。

    可这个人却被秘密抓捕了,他会说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

    如果说出林雨桐,那她就很危险。

    如果什么也不说,那么……此人跟原身的关系就比想象的还要深。要真是如此的话,这个人救还是不救。

    同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肖驭跟原身确实有很深的关系,但他未必就是工党人员。如果这就是一个设置好的陷阱呢。

    短短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看完了照片,她重新回去切菜,把土豆丝泡在凉水里浸泡着,就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任何人说……”

    “那就不用说了。”冷子秋看着林雨桐,“什么也不要说。”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林雨桐回头看她,就笑:“你说的肖驭,其实我不记得了。”

    冷子秋就皱眉看她,林雨桐耸肩:“我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要是老师的话,只怕以为我在推脱。要说推脱吧,我有的是说辞,顺口我就能编造出七八个来,没必要选最拙劣的一些。我跟你说的是实话,不是推脱……”她指了指脑袋,“当时炸船,是活下来了。但是那种程度的爆炸,你该知道的,想完好无损,那是侥幸。我没侥幸,看起来是没什么大事,可是脑子还是收了点冲击,很多东西我都想不起来。当时活下来没归队,一方面是确实不想回去,另一方面,也是有那么几天的时候,我的脑子空的,不太记得事……我想着,养一养就好了,确实是慢慢的养过来一些,近期的事基本都记得,可往前追朔,好些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记起来,但现在暂时还没有想起来,哪怕对着照片,脑子也空的。但肯定,你说的这人跟我有关系,只怕关系还不浅。我呢,两难。管与不管,都不知道该怎么选。”她好冷子秋又笑了笑,“这种事,你知道的,便是告诉了老师,她也不信。当初我选择没说,后来我就更不可能说了。反正我记得你们,这就够了。因此,这事干脆连你们也没说。”

    她说着,又拿起这张照片:“我现在跟你一样好奇,好奇这人到底是我的谁,跟我是何种关系。他带着这张照片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以为我死了,留在身边做纪念的?还是别有目的……比如,有人处心积虑的找来这个人……只为了试探我的?这些……我拿不准!”

    这话……冷子秋信了,她看着煤油炉子上咕嘟着的汤,然后把汤挪开,将照片放在火上,引燃。看着它变成灰烬:“如此,最干脆。”毁尸灭迹,只当不存在不知道吧!

    即便真是别有用心的人,他就是咬住林雨桐不放,可那到底也只是一面之词。只要林雨桐不认识对方就行。这就把陷害的那条路给堵死了。

    “可要不是试探你的?”烧了照片了,冷子秋突然顿住了,好似意识到了不妥当:“他就是一个跟你有些关系的人……且如今的身份是个工党……你该如何?”

    “如今秘密批捕工党,本就是错的。”林雨桐一边说着,一边往油锅里放油,“既然是错的,我为什么不能管?”

    “你不怕别人把你当工党?”冷子秋眼睛幽幽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我怕……别人就不说我有工党的嫌疑了吗?”林雨桐反问回去,语气平静。

    “你大概没发现,你基本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冷子秋走到林雨桐跟前,“你小心着点吧,别没死在rb人手里,反倒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林雨桐就笑:“我真落难了,你会救我吗?”

    冷子秋也没正面回答,只往客厅去,还催促说:“快着点,几点吃饭?”

    四爷今儿晌午,没回来吃饭。只林雨桐和冷子秋,两人沉默的吃了一顿饭。

    临走的时候,冷子秋头也不回的说了两个字:“多余!”

    多余什么?

    多余那么一问!

    会不会救,这个问题本就不该问。

    驻防军那边的住宿条件可不如这边好,林雨桐又收拾了御寒的皮褥子和大氅,叫人专门给冷子秋送了一回。

    一个人在家,却寻思着肖驭的事。

    越是焦急,越是跟这件事有直接干系,越是不能表现的急切。因此,她悠闲的出门,明知道可能有刺杀,还显得那么的闲庭信步。去逛花店,去咖啡店看报纸吃蛋糕喝红茶,端是悠闲自得。

    今儿这蛋糕刚上来,就有人靠近了。她抬起头来,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妇人。她见林雨桐看她,就局促的笑笑,“我……在报纸上看过您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会把存着的章节更新完的!不过有点卡,我在不停的尝试,中间间隔的时间大概有点长。

86、民国谍影(22)三合一

    民国谍影(22)

    林雨桐点点头, 关注时事的女人可不多。她的照片在上次的刺杀事件之后, 平津人应该都看过,可凭着报纸上的黑白照片然后在大街上认出人的,这可不多见。

    “有事?”林雨桐放下报纸, 就问道。

    这女人就上下打量林雨桐, 只坐在这里, 就感觉她的个子很高。身上的旗袍很素雅,也很修身。边上的椅子搭着一件大衣,一条大红色的围巾。齐耳的短发, 头发自然的别在耳朵后面, 说实话, 猛的一看,还真像是大家闺秀。

    见她被打搅之后,态度也还好, 她就道:“您不认识我……我是金汝清的嫂子……”

    哦!

    林雨桐点点头,又问了一声:“有事?”

    金大嫂这才尴尬的笑笑,“没事……就是孩子想吃蛋糕, 我出来顺便给孩子买点。看见您在这里,就打个招呼。那个……四弟他最近都没回家, 老人在家也挺担心的。所以,我想请您帮着给带句话……”

    “好的!”林雨桐态度一如既往的好:“我会给站长打电话, 要是站里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那就给金主任放上一天假。家里有老人嘛,应该的!”

    “不!不不!”金大嫂赶紧起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林雨桐反问, “每个人都公事,我四处插手也不好,你说呢?”

    “是!是!那是!”金大嫂干笑了两声,“那……那我就先回了,孩子还在家等着呢。”说着,就转身了。可都转身了,她又停下脚步,“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我四弟之前的未婚妻,好像也住在这一片,我上次买东西,还见着她了。这个……也不知道四弟他跟您说了没有?”

    林雨桐皱眉:“是吗?那得好好查查了。毕竟嘛,她有通工嫌疑,这事可不是小事。既然金大嫂看见过她,那我回头安排人去你家,有什么情况,具体的你跟他们说。”

    “也没看真切……”金大嫂再不敢言语,只道:“大概是看错了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雨桐把蛋糕吃了,然后喝了红茶,就往家里走。

    却不想刚到家门口,就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可不正是住在斜对面的欧阳白和俞敏慧吗?

    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

    有点意思了?!

    俞敏慧也看见林雨桐走过来,她朝欧阳白后面躲了一下,好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还低声道:“欧阳老师……你去说……我都不好意思……”

    欧阳白带着几分打量的看林雨桐,这个人,会是自己的同志吗?

    林雨桐到了两人跟前,见两人挡在了门口,她也不问别的,只冷淡的说了一声:“麻烦让一下,挡住我家的门了。”

    欧阳白就往边上让了一下:“那个……在下欧阳墨……”

    欧阳墨?

    这名字改的,真是太不走心了。

    然后呢?林雨桐继续看着他。

    “在下不是挡着您的路了,是专程前来拜访您的。”欧阳白说着,就目光灼灼的看着林雨桐,等着她说话。

    “拜访我做什么?”林雨桐摇头,“我不认识你们。”

    “主要是我这个学生,她叫俞敏慧……她……您总会见吧。”欧阳白急道,“她是您先生的未婚妻……”

    这理由找的!

    我先生的未婚妻?

    这个身份吧,说起来还真有点绕嘴。

    “行吧!进来说!”这是想着靠过来就有收获吧。欧阳白怎么想的,这个不好说,但是俞敏慧这么处心积虑的,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她开了门,请两人进去:“进来说话!”

    俞敏慧朝林雨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冒昧了。”

    是挺冒昧的!

    林雨桐一边点着头,一边带着两人朝里面去。进了屋,请两人在沙发上坐了,她又起身给泡了茶,这才坐下说话,:“有什么非要找我说的,现在就说吧。”

    欧阳白心道,不管想知道什么,现在都不能着急,只要有好的开始,慢慢的接触,慢慢的了解就是了。他笑了笑没说话,只看俞敏慧,“不是你要来的吗?有什么就直接说吧,我看林小姐也是个爽快人。”

    俞敏慧低着头,摆弄着衣摆,然后特别不好意思,看着林雨桐的时候又带着几分崇拜:“说实话,在林小姐面前,我还真有些自惭形秽。以前的时候,还误会林小姐,以为林小姐真是那种不顾他人死活的杀人魔王,后来才发现是我真错了……我……”

    “俞小姐……”林雨桐看着她:“在我面前,你还真不必如此。其实,你是知道我是谁的,对吧?”

    俞敏慧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的点头:“当然。我的未婚夫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总是会关注的。所以,如果您问我知道不知道您,那我的答案肯定是知道!特别知道。”

    这么扯下去可没意思了!

    林雨桐轻笑一声,像是笑她的演技一般:“这个知道,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知道。我说的知道,是那种关系很深的知道。比如,知道我是妖狐,知道的我的本事……你别急着否认,我确信,俞小姐是知道这一点的。”

    俞敏慧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什么妖狐,什么本事……我不是很明白林小姐的意思。”

    “不!你很明白。”林雨桐身子直起来,是整个人都显得身姿更加笔挺,她再微微前倾,这就使得整个人更具攻击性,“你很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确信你是个非常了解我的人。既然了解我,就该知道,我如今在这一行的身份地位,都是真刀真qiang拼出来的。那么,我就必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草包。所以,俞小姐,有必要在这里继续跟我演戏吗?”

    这么直接又突如其来的甩出这么一段话来。

    俞敏慧嘴角扯了一下,“林小姐,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为了婚约的事来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有诚意,并不是你所谓的演戏……”

    想将这个话题生硬的扯开。

    说着,就见她不等林雨桐说话,就拉着欧阳白起身:“既然林小姐不喜欢我们来,也不希望再谈这个话题,那我……”

    “俞小姐!”林雨桐也跟着起身,指了指斜对面,“那里,是谁的家?徐次长家!徐家是个什么人家,政治投机人家。他们一家,有暗地里跟工党来往的,有在国府做高官的,有跟着伪政府投靠rb人的,说他们的倾向,谁赢了他们就倾向于谁。俞小姐跟他们走的近,那么我姑且按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标准划分,是不是也可以把俞小姐划分为这种人呢!都是千年的狐狸了,又何必在彼此面前演聊斋呢。你要我在你面前,细数这些日子以来,你露出多少破绽吗?”

    这种带着几分挑衅意味的话,叫俞敏慧瞬间就收起脸上的笑:“我有破绽?什么时候的事?”

    林雨桐指了指欧阳白:“打从你将此人从学校带走,你就已经露了破绽了。这些日子,之所以没管你,是因为就是想敢看看,你到底是想唱哪一出。谁知道,你倒是冲着我来了!那么敢问俞小姐,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呢?rb人那边的?未必不是!只要给你的价钱合适,你一样会干!军tong肯定不是,中tong 也不是,但你跟中tong之间有某些关系和瓜葛,说不得又是一桩买卖。当然了,如今,像你这种以情报为生的人,有很多很多。无所谓高尚还是卑鄙!不过,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这跟我其实没啥关系。可玩到我跟前,这就不好玩了。”说着,她朝欧阳白笑了一下,“这个是工党吧!你愿意留着他当鱼饵钓鱼,那是你的事。你跟中tong合作着钓,也随你。哦!忘了跟你说了,陶金被我打了一qiang,估计最近顾不上跟你联系。打他那一qiang是近距离贴着身体打的,所以,创面必然很大,且八成是伤了骨头了。没有三五个月,他都休养不好的。因此,你最好消停点,不是谁都跟陶金似的,愿意跟你合作。”

    俞敏慧看着林雨桐的眼神先是阴沉,这种像是一照面就被人摁着拔了身上画皮的感觉很不好。

    而且,这个林雨桐做事,也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哪怕是她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那么接下来不该是虚与委蛇,看清楚目的之后再择时择机而动吗?哪里像是她这样,直直的就将话摆在了明面上。

    一时之间,她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了。

    这么一扭头,看见欧阳白近乎于苍白的脸和愕然的眼,她心里一动,朝林雨桐看去:“你知道我为什么盯着你吗?”

    林雨桐点头:“觉得我是工党。”她对此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我猜,你现在的想法是,我之所以点出你的身份,其实是给这个你们自称是欧阳墨,其实叫欧阳白的人通风报信。在你的脑子里,我是怕欧阳白被你欺骗,越陷越深,所以,不惜以这种方法向他报信……”

    “难道不是?”俞敏慧冷眼看林雨桐:“哪怕是伪装的再好,我也一样能抓住你的把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林雨桐摊手:“以你这个段位而言,还不够跟我过招的资格。所以,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你怎么想的,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俞敏慧轻哼一声,露出几分凉凉的笑意:“今儿算是领教了。”

    “不客气。”林雨桐复又坐下,伸手拿了一份报纸看了起来,“慢走不送。”

    俞敏慧深深的看了林雨桐几眼,这才转身。而欧阳白,只怔怔的看着林雨桐,一动不动。俞敏慧看了他一眼:“欧阳老师……你不打算走了吗?”

    欧阳白没有说话,只垂下眼睑:“我就是想问问,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你被骗了。我是从头到尾,都知道你是工党。一心想的都是拿你钓鱼!”俞敏慧看着欧阳白,“不过,你也不要这副被欺骗的样子。正是因为我这个想法,你才能得以在外面自由自在了这么些日子,不过可惜了,因为某些人的自以为是,你恐怕得换个地方过接下来的日子了。那里,可跟之前住的别墅不同。在别墅里,至少还有个貌美的女人陪着你。可到了那里,我还真担心你有些不习惯呢。”

    欧阳白咧嘴笑了一下:“那我还真就想去你说的地方呆着。也比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人还是鬼强。”

    这是想说,他并没有受俞敏慧的控制,背叛组织。

    林雨桐的连眉头都没动,只当没听见两人的说话。

    俞敏慧轻笑了一声:“那是你对你要去的地方,没有充分的了解和认知。去了就知道了,那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欧阳老师,你是个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嘛,做做学问就好,真没有必要掺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你是个女孩子,有学问的女孩子。这个世道,不兴说什么相夫教子,但你也可以有更有意义的活法……”欧阳白摇头,“不要做鹰犬爪牙。”

    “你说我是鹰犬爪牙?”俞敏慧认真的看欧阳白,“欧阳老师,说实话……当年,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也是因为喜欢你,我才第一次逃婚的。在这一点上,我并没有骗你。”

    林雨桐这才抬起头来:“既然喜欢到了逃婚的程度,为什么当年不告诉他呢?说不定,此时,在我面前,就多了一对红色革|命夫妻。”

    俞敏慧眼里闪过一丝别的情绪:“我逃婚是去找他的,可惜,没找到。反而深陷狼窝,再也挣脱不开了。你也是军tong出身的,该知道在那样的地方都要经历些什么。如今的这样的乱世,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你说我卑鄙……不!我只是为了生存,仅此而已。再回来,早就懂不了他们的革命,弄不懂他们的信仰……当年喜欢过的人,为了他敢做很多大逆不道的事的那个姑娘,已经死在狼窝里了。”

    林雨桐‘嗯’了一声:“阴差阳错,这个年代,这样的事多了去了。理解!”

    俞敏慧诧异林雨桐会这么说,“我以为你还会骂我几句。”

    “感慨而已。”林雨桐说着,就摆手:“要诉情,回去慢慢说吧。说来说去,不是他把你影响成工党,就是你把他说服成跟你一样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较量,比的是耐心,是意志,是对信仰的忠诚,当然,还有最不可或缺的智慧!只看最后谁能赢罢了。”

    欧阳白的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这个林雨桐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别硬着来,可以慢慢的跟俞敏慧磨呢。如果把她当成是自己人的话,她的话里应该是有这么一层意思的。

    是啊!大牢里的酷刑,不是自己认为能扛住就真的扛住的。或许,她给的办法才是最靠谱的办法。

    俞敏慧看看欧阳白,再看看林雨桐,“是实话,林副站长,我是真觉得你越来越像是工党了。给我的感觉,你每句话,都像是在提点我这位单纯的欧阳老师呢。”

    “那是你先入为主,心里先认定我当工党。所以,你这个结论就有些偏颇!说到底,你对我有成见!”林雨桐将报纸放下,“你要是把我看成跟你一样的人,那你的想法就会不一样。那话我又何尝不是在提醒你,小心受了他的影响,被赤|化了。”说着,她就轻笑摊手,“这全在你怎么去想了。你要信我跟你是一样的人,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也许收获的不光是一个被策反的工党,还有一个曾经倾慕过的人做伴侣。岂不美哉?”

    欧阳白的心跳的扑通通的,只觉得林雨桐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说:这全在你怎么去想。你要是信我跟你是一样的人,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对!这才是夹在在这么多话中,她要传递给自己的信息。

    按照她说的去做。

    可改该怎么做呢?

    靠着和俞敏慧昔日的情分,尽量别陷入牢狱之中吗?

    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俞敏慧轻笑一声:“林副站长高明啊!今儿当真是领教了。”说着,她拱手作别,“打搅了,今天就先告辞,改天一定登门请教、”

    “好说好说!”林雨桐一边说着,一边翻报纸,人却坐着没动,目送两人离开。

    等人走了,她才皱眉,事情有点麻烦了。这个欧阳白并没有叛变,可是就在刚才,他差点把他自己玩到牢里去。那里面,进去就得脱层皮。他那样的人,受不了的结果就是求死。

    看的出来,他的对敌斗争经验确实是缺乏,做事只凭着一股子热忱。

    那边肖驭的事还没明白呢,俞敏慧带着欧阳白就这么出现在了视线里。自己今儿要是不把她的把戏给戳破了,欧阳白迟早都得被陷进去。

    靠在这里,她就寻思着,怎么才能见肖驭一面。

    冷子秋没说肖驭被谁带走了,但她没特意说,却又一副担心自己的样子……如果是这样,那八成此人是在军tong手里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在邱香山手里,还是在周一本手里了。

    “不管在谁手里,你都不能急着去见。”在四爷回来之后,林雨桐将事情跟四爷说了,他就这么说:“明儿,我去理发店,将这个情况告知孙朝发,让他问问老家,看看这个肖驭是怎么一回事。”

    也是!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不能因为冷子秋的一句话,就贸然行事,那是要出事的。

    林雨桐点头应承,又把之前俞敏慧带着欧阳白过来的事,细细的学给四爷听,“……于慧敏就是一贴膏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好打发不好打发的,缠上了就别想轻易的打发掉。”四爷躺在床上,由着桐桐给他烫脚,“她这边没摸到来路,那边俞家也来了平津,如今也住在花枝巷。还有,那个俞敏杰,入了中tong了。”

    “嗯?”林雨桐给四爷摁着脚心的手一顿,“俞敏杰?那家伙报复可重。”

    当年,俞家和金家结亲,但是逃婚不是单方面的问题。可哪怕俞家也有错,可在他的眼里,没错的依旧是他的妹妹,倒是四爷成了十恶不赦了。如此一个人,结下梁子之后,可想而知,那是时刻准备着要咬自家一口的。

    “你说照片的事,会不会跟他有关?”林雨桐说起这个,又想起来了:“今儿还遇到了金汝泊的老婆,凑过来跟我说话。意思是叫你回金家去一趟。”

    “明儿……明儿晚上,你跟我一起过去一趟。老太太糊涂,金家的老爷子可不糊涂。”桐桐这样的,他金家要是看不上,那这天下,只怕还真找不到更好的了。

    去金家这事,在大事面前,这都是小事情。

    四爷起了个大早,洗了澡,就早早出门去了理发店。刮脸刮胡子,准备上班。

    早上的人比较少,这个店老板现在习惯把那个伙计打发出去清扫店面外面的路面,因此上,在里面说话比较方便。

    四爷就把从桐桐这里知道的情况说给了孙朝发听。孙朝发并不知道桐桐,那所以,四爷就不可能告诉桐桐,消息是从桐桐那里来的。便是桐桐和肖驭的关系,他就更不可能说了。

    他现在只要确定,是否是有肖驭这么个人。他是谁派来的,任务是什么,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导致被抓捕的等等这些就足够了。

    孙朝发并不知道这些:“应该不是跟咱们一条线上的同志。这样,我尽快问问老家,等有答复了,我通知你。到时候你只看外面挂着的牌子,所若是挂着‘八折’的牌子,就是有消息。若是挂着‘捌折’的牌子,就是暂无消息。”

    好的!

    从理发馆出去,四爷就直接去站里。不管肖驭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都得先弄明白,这个人现在在谁手里,关押在什么地方。

    如今,周一本是不常在站里的。忙什么,其实想查很容易。毕竟他现在手里的一半的人手都是工党排遣来的人员,只不过这部分人跟自己这一条线并没有关系。对方不知道他们这一条线上的人存在。打探起来,得叫孙朝发给老家发报,再由老家询问这一组的潜伏人员,中间有个消息中转的过程。

    如今这情报工作,驿电码随时都有被破获的危险。而且,频繁的使用电台,会增加暴露的风险,所以,尽可能的不要有交叉,个干个的就是最好的。

    他进了办公室,先后给邱香山和周一本打了电话,借口就一个:“要过年了,今年给大家弄了点福利,把手底下的人数都给我一份,有需要特殊照顾的,提前告诉一声,我这边好准备。”

    邱香山在办公室呢,接了电话就笑:“你来干后勤还真是把好手,你说如今这物资这么紧缺,哪弄的?”

    四爷一脸的讳莫如深:“你一定不想知道。”

    “我不是不想知道,是你老兄嘴严,不肯说吧。”邱香山隔着电话就低声道:“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军用物资吧。你说那些人也够胆肥啊!他娘的什么时候都敢克扣……”

    四爷就‘嘘’了一声:“不说了……不说了好吧!有空过来坐,我这弄了点好茶……”

    “你这人……太谨慎。”邱香山说着,就道:“行,你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这边的电话,四爷赶紧就给周一本打,可周一本根本就不在,电话是内勤接的,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周一本上哪去了,干什么去了。他也不好再细问,只把事情说了,叫内勤转告给他。

    这边才撂下电话,邱香山来了,见四爷的手还在电话上就问:“怎么,给老周打电话了。”

    四爷请了邱香山坐,他从办公桌后绕出来,“这几天少见老周了,想找他,打电话没个五六次都见到人。有时候太晚了,都不到办公室来,直接去家里去说事。闹的我天天晚上,得支着耳朵停下楼下的动静,就怕错过他。如今这老周啊,敏|感的很。稍微不小心,人家就真就真见怪了。”

    “他那是心里有毛病,总怕谁知道了那事,瞧不起他。”邱香山哼笑了一声,“一个大老爷们愣是心跟玻璃做的似的,碰都碰不得了。一天到晚的,阴沉沉的……你猜他现在忙什么呢?”

    “不是招人吗?”四爷就说,“怕是拉着那些新人集训去了。这事谁都别插手,省的他又多想。”

    “什么集训?他要有那觉悟就好了。你说这从外面招进来的三教九流,屁规矩都不懂,更不要什么主义,就跟养狗似的,能咬人他就敢用。”邱香山摇摇头,“弄了几十号人,去各个郊县去了。我也得了消息了,说是有人发现了rb间谍,可能是在绘制地形地图还是如何……他撒开网子逮去了……”

    哦!

    原来周一本是干这个去了。

    那么这肖驭肯定就在邱香山手里。

    他不能打探这事,只能从rb间谍的动向上分析:“这是要打仗。”

    邱香山点头:“说是有这个动向,咱们也没得到什么消息,更是没接到总部给的任务指令。”

    “这大年下的,不安稳了。”四爷就摇头:“才说从今年开始,能过个安稳年了。”

    “嗐!”邱香山摇头,“都说小rb 不行了,那也看是对谁!说句老实话,咱们那伙子老爷兵……你看看如今的局势,都说是不行了不行了,可今年丢失的面积,也在一个省往上。所以,把目光瞄准咱们平津,是有道理的。之前作战司令部就出了问题,如今……还不定哪里出问题呢。这会子军粮都敢倒卖,他娘的还有什么不敢卖的。”

    这种情况下,偏又有了新的战情。

    好像有点复杂了。

    可邱香山如果关注的是战局,又秘密逮捕工党的人干什么?如果说这个肖驭是个假的,那没有邱香山的配合怎么可能呢?

    所以,他八成可以确定,这个肖驭只怕是真的工党。

    果然,到了晚上下班从理发店路过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挂着‘八折’的牌子,这是说有消息来了。消息来的快,证明属实的可能性高。因为消息是现成的,不需要进一步查证的时间。

    可这知道是一回事,详细的情况还得听孙朝发说说。

    那么今晚不管怎么着,都得找机会见一面了。

    之前跟桐桐约好的,晚上带她回金家吃饭。看来,只能在这中间找机会了。

    到家的时候,林雨桐已经收拾好了。

    四爷低声将事情说了,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走!边走边看吧。”

    机会说不定就碰上了。

    从家里出去,两人是沿路走着呢。从租界出去,过一条马路,也就是繁华的十字路口之后,就是花枝巷,进了花枝巷,走不了多远,就是金家了。

    在十字路口,林雨桐停下来指着蛋糕店,“去买个蛋糕吧。家里不是有孩子吗?”

    恰好,蛋糕店里有电话!

    两人进去,这个点店里的人并不多。林雨桐要现做的蛋糕,将店里的人指使的团团转。说着,她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跟老板道:“借用一下电话,问一下孩子爱吃什么口味的。”说着就看四爷:“你打吧,我记不住电话号码。”

    四爷直接拔了理发店的电话,那边一接通他就道:“……大哥,我在路口这间蛋糕店买蛋糕,现做的得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好,我就问问,孩子喜欢什么口味的,奶油的还是巧克力的?”

    孙朝发拿了电话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忙道:“先生打错了,我家没孩子。”然后就将电话给挂了。

    这个电话传递的消息是:一个小时之后,路口的蛋糕店见。

    四爷那边也挂了电话:“号码还是记错了。算了,一种口味定一个吧,家里那么多人呢,吃的完。咱们先走,一个小时之后,我过来取。”

    消息传递出去了,两人再不耽搁,只接去了金家。

    金家老太太请了两个帮佣的大嫂,一个打扫,一个厨房。今儿,家里跟迎接贵客似的,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边,菜更是准备了自打来了平津之后最丰盛的一顿。

    老太太不愿意下来:“还要我亲自去迎她?”

    老爷子就不乐意了:“你迎她不应该吗?你是谁?她是谁?你在家里吃吃喝喝的时候,人家在跟rb人干!一个人能干掉一船的军官,一个人能把沪上闹的鸡犬不宁。这样的英雄,上家里来吃饭,不该有这样的待遇吗?”

    “话是那么说。”老太太就道:“可她跟了咱们家老四,还是不明不白的跟了的。那在我这里连个明媒正娶的儿媳妇都算不上。按照老家的规矩,这样的姑娘进了门,那就是姨娘。咱们吃饭,她要站着立规矩的。”

    “放屁!”老爷子的拐棍抡起来,几乎要往老太太身上揍:“人家说跟你儿子了吗?你这都是听谁胡咧咧的?”

    “那还用说,那照片是假的?”老太太气哼哼的,“把我儿子的心都给勾走了!”

    “还把你儿子的心都给勾走了?”老爷子对此说法觉得脸红:“没人家的时候就跟你儿子的心在家里一样。这么些年,他回过家?问过家里一声?”

    “那还不是你这老东西给订的亲事不好!”老太太也有自己的道理,“要不是为了这个,我儿子好好的在家呢。”

    这种年月,好好在家的都是孬种。

    老爷子长叹一声:“既然你不乐意,那你就在楼上呆着,别下去。最好永远都别下去。人家那样的女子,看上老四是老四的福气。以为现在跟老四瞧着在一块就永远在一块?老四以后但凡有点做的不好的,人家那也是说走就走的。”然后又说金汝泊,“这一点,你娘不懂。你该明白。所以,也要跟你媳妇说清楚,别把家老家那一套拿出来,瞧着小家子气。更不要忘了,人家的官职和功劳都在老四之上,人家还是老四的上司。”

    这家里,有一个算一个,笨的他老人家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第一次上门,出于礼貌,林雨桐也不能什么都不带。做了几样糕点,拿了两瓶好酒,两支在市面上难寻的好人参,一并带了过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金明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您客气!小老儿一介老朽,不敢当,不敢当啊”

    “您谦虚。”林雨桐就道:“早年,您也是资助过革|命党,支持过国父的革命运动。说起来,您才是先驱。”

    这可算是搔到痒处了,金明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都带着几分得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了。当年一腔热忱,可惜,年迈力衰,未能为国尽力。”

87、民国谍影(23)三合一

    民国谍影(23)

    “这话在下可不认同。”林雨桐扶着他坐下, “这些年, 老先生致力于实业,以实际行动再做有利于改善民生的事业,以实际行动在实现以实业救国的理想……怎么能说未能为国尽力呢?”

    说的金明钊真跟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好事似的。

    金大嫂亲自给上茶, 看着林雨桐跟个男人一样, 也能做主位, 跟男人家说的都是些大事。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去了厨房还跟帮佣的大嫂道:“这女人要是活成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不用看谁的脸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离了男人, 换了男人, 别人也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样的人……不用整日里在家伺候公婆, 不用每日里伺候男人战战兢兢还总怕哪里没做好。人家是乐意生孩子了,大概会生孩子。不乐意生孩子了,也不愁将来没人养老。因为她从没听说过哪个大人物离了儿子晚年过的不好的。下面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等着巴结呢。

    帮佣的大嫂就道:“那是个厉害人。等闲别人也成不了她!”

    谁说不是呢。

    这边聊的兴致好, 四爷就起身:“给孩子定了蛋糕,我去取一下。”

    金汝泊就说:“叫家里的大嫂去就行了,你坐着吧。”

    林雨桐没说话, 倒是老爷子开口拦了金汝泊:“他想去就叫他去,我正好有话也想跟林站长说说。”

    不是知道四爷另外有事, 而是有些私房话要跟林雨桐说。

    如此,四爷跟林雨桐对视了一眼, 在林雨桐叫他放心的暗示下,他这才起身拿了大衣出去了。

    等四爷走了,金明钊才看向林雨桐:“林站长……老朽能不能冒昧问一句, 您跟犬子究竟是何关系?您别怪老朽问这么一个**的问题……实在是为人父母的,不管孩子多大,都挂着一条心呢。另外,也想问问,林站长家里还有什么人……亲眷又有何想法……当然了,这些,您要是能说,那就说。不能说,您就当老朽不曾问过。”

    “您这么问,是应该的。”林雨桐笑了一下,“其实,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祖籍临川,家里是开武馆的……”

    “临川……武馆……姓林……”金明钊就道:“林伯仁是……”

    “家父!”林雨桐肯定的道。

    “啊!”金明钊一下子站起来:“原来是林老英雄的独女!怪不得!怪不得!”

    “您过奖了。”林雨桐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家父自幼将我当男子一般教养,后来出去游学,再后来,rb鬼子来了,家没了,亲人没了……”

    知道!知道!林家壮烈!

    没想到留下个独女也是如此了得。

    “这样的家世,这样的门风,是我们家高攀了。”金明钊这么连声说道。

    “哪有高攀不高攀的。”林雨桐就道:“国家都危在旦夕,于我们而言,儿女私情只敢问么当下,不敢想以后。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如何。许是活着等到胜利,许是就步了无数英烈的后尘,马革裹尸而还。所以,将来啊打算啊,那是太奢侈的想法。倭寇未灭,何以为家。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您说的那些事,都是我们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的。但如果哪一天胜利了,那我们的使命就完成了。我呢,真就‘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到时候,也为夫君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

    金明钊点头:“像是林站长一样的姑娘,令我等男儿汗颜呐。”说着,他就看金汝泊,“你很是该听听这话,不要整日里计较那么蝇营狗苟……男儿家嘛……”

    金汝泊不停的应是,在一边默默的给添茶。

    这边气氛正好。那边四爷准点到了蛋糕店,蛋糕已经做好了,四爷又叫临时添了点造型,给蛋糕上添几个字,那么暂时就走不了了。他也不急,可以等一会儿。于是,就坐到临窗的位子上等着。

    才坐下,就见孙掌柜进来了。他不是买蛋糕的,而是进来推销面粉的。说是帮朋友的忙。

    老板这会子忙着四爷的单子,顾不上孙掌柜。于是,孙掌柜便跟四爷背对背坐着,叫了一杯咖啡,端起来喝了,方便掩饰说话时一开一合的嘴。这样子的见面,两人都没有废话,有事赶紧说事。

    孙朝发以两人能听的见得声音道:“事情可能有点麻烦了。确实是有肖驭这个人,这个人还不是外人,见过理发店的那个肖骁吗?肖驭是肖骁的亲哥哥。”

    四爷皱眉,干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亲人爱人一起。有些事,自己能承受,可最怕的就是亲人受难。自己能忍受所有的酷刑,可心里却真心见不得亲人受半点的伤害。

    人同此心。

    孙朝发也知道事情坏在这里,“可这兄弟俩参加革命,之后就分开了。肖骁在总部,肖驭在华东区。同时出现在平津,也还真就是巧合。兄弟俩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告诉肖骁。”

    按规定也不能说。

    如今都已经这样的,四爷也不在这事上纠缠,就道:“他什么任务?”

    “和一位rb工党同志接头,对方手里有这次rb对平津作战的战略部署图。”孙朝发就道:“却没想到,在来的路上,他就失踪了。华东区的同志正在想办法调查这件事,没想到你这里有了消息。”

    “那么就是说,他们对这次肖驭被抓的事情,也不知道前因后果了?”四爷这么问。

    “是!”孙朝发就道:“按说本是不该出问题的,怎么偏偏就出了问题。而且,这是r方的消息,又是关于r军的情报,跟国党并没有害处。城防会议,两党还坐在一起有商有量的谈怎么打配合呢,这有了敌方的消息,互通有无,也是抗r的需要。军tong 这般的作为,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是这样的。

    rb工党的人,想传送消息,当然是通过工产国际找党内同志,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知道了来龙去脉,四爷就问道:“他个人的情况呢?”

    “他是临川人,师从临川林伯仁,据说是个人素养不错。”孙朝发就道:“组织上的给的结论是立场坚定,能力出众的好同志。上级给了任务,尽量的拿到咱们的同志被逮捕的详实证据,上面会派人来跟军tong交涉,所以,辩无可辩的证据就显得尤其重要。你如果有困难,可以启动其他人员……”

    其他人员是指在周一本手下的那些人,可他们是新进的,又在周一本的手下,“肖驭在邱香山手里,周一本和邱香山水火不容,周的人根本就靠近不了……”

    “可你的身份也不合适。”孙朝发就道:“不可勉强行事,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自己和云帆同志的安全。”

    “恩!”四爷见那边已经给蛋糕打包了,就起身,路过孙朝发的时候说了一句:“有了消息,我会联络你的。”

    四爷这一去,耽搁的时间也不算是短的,回来的时候提了两盒蛋糕。

    金大嫂这才高兴起来:“这两种都可贵了,怎么还都给买了。”

    四爷摸了摸两孩子的脑袋:“爱吃就叫蛋糕店定期给家里送。日子艰难,还没到苦了孩子的份上。”

    “不苦不苦。”金大嫂就道:“在老家可没这样的蛋糕卖的。这两孩子来,是享福了。”

    金明钊就不爱听大儿媳说话:“如今这世道,人活的不如狗,还享福呢?什么福气?福气就是孩子出门做父母的在家心稳稳的,不用担心出事。夜里睡下,鸡叫醒来,不用夜夜都qiangpao声惊醒。人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世道,人活的还真就不如一条狗。”

    “是是是!您说的是。”金大嫂招呼人:“吃饭吧,饭摆好了。”

    一顿饭八道菜,有鱼有肉。金明钊就注意到林雨桐在餐桌上夹菜,给老四夹得,老四都吃了。那大概是老四爱吃的吧,说实话,这个家大概出了老太婆,也没人记得老四爱吃什么了。正吃着呢,金汝泊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道:“俞家也来平津了你知道的吧?”

    四爷点头:“听说了。不过还是还是少打交道,那个俞敏慧的身份可不简单,现在也说不好她是哪个山头的人。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所以,以后打交道,还是谨慎一点。便是俞家哪个叫俞敏杰的,也在特殊部门任职了。他跟我之间有点恩怨,此人又睚眦必报,还是小心点好。”

    什么?

    金大嫂先叫起来:“四弟是说俞家的小姐?哪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会?之前在老家我也见过她几面,不是难相处的人。你说她跟……她跟林副站长一样?”怎么可能?

    提醒到了就行了,四爷不再说话。

    他这副样子,金家人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金汝泊就说:“你说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说着,又像是失言一般,赶紧跟林雨桐道:“我不是您林站长……”

    “没事!乱世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吃了饭,四爷还是没有在家呆,跟林雨桐一起,从金家出来了。

    老太太在楼上一直悄悄的看林雨桐,林雨桐哪里不知道?不过是只做不知罢了。这会子人走了,老太太下来了,脸上的不高兴都散了,孙子孙女给端来的蛋糕也愿意吃了。凑到老爷子跟前:“吃饭的时候还说什么了?”在客厅里说的话她大致听见了,但在饭厅的话她是真没听见。也不好意思悄悄的下来听,等的这个心焦哟。

    老爷子才不理她,咳嗽了一声,拄着拐棍上楼去了,还跟帮佣的大嫂道:“把林站长带来的礼物都给我送到书房去,我自己存着。”

    老太太轻哼一声,脸上有些讪讪的。

    金汝泊就道:“娘,那林站长瞧着除了厉害点,别的真没可挑拣的地方。而且,出身也好。搁在早些年,舞刀弄枪那是粗人。可到了乱世,林家上下又是那么没de ,那是什么,搁在古代,那叫一门忠烈。这样的门第,真是等闲人家都攀不上的。”

    “那也是我儿子好,要不然她也瞅不上。”老太太有她的固执,但心里未尝不觉得一切当真是上上之选,一见人之下,比俞家的那姑娘强多了。再者,知道儿子跟她住到一块了,再看看儿子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看女人是不是能干,看女人是不是心在这个男人身上,别的不看,只看这女人的男人脸上的气色,看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打扮。打从一家子搬来,见老四的时候不多,可每次见,那老四都是红光满面,站到人前整整齐齐,穿的永远都最合适的。这要说心里没装着自家儿子,绝对不可能。能把儿子照顾的好,她心里就满意了八分。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的事。至于是不是明媒正娶的,现在这世道……反正吃亏的是女人,于男人而言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而已。这么一想,好像为这个跟儿子闹成这样也没什么道理。

    金大嫂又把俞家的事说了:“您不是说俞家太太请您去赴宴吗?我看还是算了。以后别来往了。谁知道那一家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之前照片的事,说不定就是俞家干的。您看为了这个,您跟四弟闹得。”

    老太太脸都白了:“这俞家姑娘也是?”晚上老太太睡不着啊,她问老头儿,“你说如今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老爷子翻了个身,这个世道不管怎么了,都是留给年轻人的。年轻人了为了改变这个世道,也是不容易。

    四爷和林雨桐也是睡不着,肖驭这件事来的有点突然。这里面还牵扯到rb人的作战部署。

    林雨桐就说:“若是为了战略部署,那也得等到肖驭跟那位rb工党见面之后才找上肖驭吧,这怎么就在半路上就把人给逮了。这不合常理。”

    是这个道理!

    四爷就说:“只有一种可能——邱香山被rb人给利用了。”

    林雨桐沉吟了一瞬,点头:“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为什么不等接头肖驭就出事了,那证明要跟他接头的那个rb工党可能暴露。但此人rb那边一定没有抓住,叫他带着情报潜逃了。那么想解决情报泄密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接头人入手。可对方又怎么知道接头人是肖驭的呢?

    不是电报被截获,就是华东区那边有潜伏的rb特务,这个人的位置很紧要,他有机会接触到组织机密。

    便是军tong内部也一样,那个给邱香山消息的人,只怕跟rb间谍脱不了关系。

    可邱香山得到的情报一定是假的,除了肖驭这个人之外,其他的都不会太真。若是知道肖驭是干什么去的,他还会将肖驭逮捕了吗?不可能!他不会这么蠢!

    所以,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明儿一早,得给孙朝发送消息,不管华东区那边是不是有问题,但既然有那种可能,那么查一查总不会错的。

    这事简单。可怎么跟邱香山谈起他秘密抓捕的人,这才是难点。

    “而且,他这是把人关在哪了?”好似不仅为了避开周一本,也是为了避开自己和吴先斋。

    林雨桐就说:“要不我去跟着邱香山?”

    四爷摇头::“不急,再等等。你等我的消息……再动。”

    第二天,先要通知孙朝发。可饶是要理发刮脸刮胡子,也没有天天去的道理。每天早上四爷差不多都是那个点经过理发店,孙朝发也在门口站着,等着四爷进来或是看着他路过。今儿四爷还是那个点路过,路过的时候好似颠簸了一下,他一脚刹车停下来,下车看了看前面的车轱辘,然后又上车离开了。

    孙朝发在车走后就过去,在地上捡起了一个两张折起来的钱,像是人家弯腰的时候裤兜里的钱掉下来了一般。

    四爷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东西确实是被孙朝发捡起来了,这才一踩油门很快的拐弯离开了。

    进了站里,他到的不早不晚,永远这个时间点。等到吴先斋上班了,他第一个过去,找吴先斋去确定这一天的工作内容。打从周一本捉奸那晚的事情之后,吴先斋就敏锐的感觉到了,周一本和邱香山明显对他疏远了起来。

    他对此也不甚在意了。邱香山知道他的秘密不少,饶是现在如此不敬,他也能容忍。周一本那人,原本是有他大舅子的背景的,如今连这个大舅子也没有了。他便是心里不舒服不服气,那也只能忍者。熬着吧,熬得过了年,各走各的道,再无干系便是。

    唯一叫人舒服的就是这个金汝清了,从始至终,对他这个站长那是尊敬如一。

    对这样的下属,他是打心眼里喜欢,今儿就问说:“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

    想带着四爷赴任去。

    “站长,多谢您栽培,可我能去哪呀?”他摇头,“站里一大摊子的事。”

    “知道知道!”吴先斋也知道,最近就他在站里忙,其他的人早不见踪影了。这种连下属都没办法掌控的上司,叫人家跟着去,人家只怕心里也有些不安吧。他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邱香山和周一本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四爷故意愣了一下:“不是您给布置了要紧工作?”

    “没有啊!”吴先斋一下子给坐正了:“他们说我给布置工作了?”

    “那倒是没有。”四爷沉吟了一会,似乎有点明白什么了,然后掩饰了一下,“大概是我误会了。这每天来报销的额度不小,我问做什么用的,那边也说是秘密,不让说。我这都有几天没见邱主任和周队长的人影了吗,每次取东西支钱,都打发下面的人过来,各个都是一问三不知。我瞧挺神秘的,城防那边又整天嚷着大战就在过年前后,我以为您安排了人做这方面的工作,要求保密!”

    什么保密?!压根就没有的事!

    “单子呢?”吴先斋伸手就道:“把之前批过款项的单子都拿来我看看。这倒是有意思了,上上下下都在忙,就我这站长不知道在忙什么。这不是笑话嘛!”

    四爷顺手就把单子递过去:“准备马上送财务科的,您看看。”

    吴先斋翻了几天的,就皱眉:“这开销也忒大了!这个窟窿你怎么给堵?”

    四爷露出一个苦笑来,却没言语。

    吴先斋点了点四爷:“你就是太老实了。”

    邱香山的开销大的离谱,四爷原本也以为他是把人藏在大酒店或是其他什么开销异常大的地方了。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不是!那种地方他们这样的人出入太惹眼,他既然不想叫人知道,必然不会去军政名流都爱去的地方才对。

    后来远远的看见过邱香山两回,这脚上的鞋,身上的大衣都是价值不不菲的东西。可见,拿上来的这个单子,是邱香山故意为了混淆视听的。他的钱不是花到公事上了!那么,他藏人的地方开销不会大,故意这么做,一是混淆视听,二嘛,自然是顺便中饱私囊。他自认为拿住了吴先斋跟中tong 赵敬堂做交易的把柄,不怕吴先斋。而吴先斋又要走了,虽说高升吧,但升的再高,手里有对方的把柄,他有何惧?因此,如今是把平津站当成他的囊中之物,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而吴先斋呢,自然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顺利的离开就行。可一旦发现有人以为拿着把柄就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他可不会忍着。今儿你敢这么无视我,那等我升任了,你不是还打算拿这个把柄继续拿捏我?

    这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事!

    “邱香山人呢?”吴先斋问道。

    四爷摇头:“要不……等他回来,我叫他过来见您。”

    我一站长,一天啥也不干,只为了等他回来吗?那这到底是他是站长还是我是站长?

    “找!马上给我找!”吴先斋就道:“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咱们的‘邱站长’什么时候肯拨冗来见。”

    声音不高,语调平平,可这才是动了真怒了。

    把吴先斋的火气挑拨起来了,四爷就从里面出来了。出来了就朝外间的楚秘书招招手,叫对方跟他出去。

    楚秘书见金主任如此,跟出去就笑道:“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神神秘秘。

    四爷朝里指了指:“站长发火了,叫找邱主任。我这能调动的人可不多……”

    楚秘书就奇怪:“发火了?没听见……”话没说完,就马上愣住了,没听见是动了大怒了,“您放心,我安排,我这就安排下去。”

    他用的是站长室的电话给下面打电话的,下面接到电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四爷也以找人为由出门,但却没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回家,然后带上林雨桐,上邱香山家里。

    邱太太特别热情,“怪不得昨晚上梦里喜鹊叫呢,赶紧今儿是贵客上门,快进来坐,进来坐。”

    邱家是一独立的别墅和院子,当时也是高官的别院。

    林雨桐就道:“是我们不请自来,打搅了。”

    坐下之后,邱太太就道:“知道你们贵人事忙,不是有事都不来。是有事找老邱吧……”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就道:“我是陪他来的,他说嫂夫人一个人在家,他一个人上门也不怎么好。我就跟着过来了。”

    “这也太见外了!”邱太太这么客气着,但心里却不由的想,这金主任还真是一君子。

    四爷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他今儿总不能空手而回吧,于是接过话头就道:“也确实是为了找老邱的,今儿站长有些不高兴,楚秘书几个电话打出去,只怕如今满世界的都知道吴站长在找老邱了。我看情况不对,特意跟嫂子说一声,也不用告诉我他在哪,只要赶紧把话给他带到走好。”四爷说着,就看桐桐,“事也说了,话也传到了,咱就回吧。”

    水都没喝一口,这就要走了。

    邱太太也慌了:“金主任,您跟老邱的关系是最好的,这站长这么大张旗鼓的,不会是老邱犯了啥事吧。不是我不能跟你说老邱去哪了,是我真不知道老邱人在哪。他是早出晚归,我以为是你们的差事多,忙的。他也不叫我随便问。你说现在这出事了,叫我上哪找去。”

    邱太太说的不可能是假话。

    林雨桐就道:“也别着急,这不是正找着呢吗?不是老邱犯事了,许是站长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他也不一定。”她拍了拍邱太太的手,又安慰了几句。

    原本两人来,也不是为了从邱太太身上得到答案的。两人只是打这个时间差,别叫邱香山把满世界找他的事算到四爷身上。再一个就是,看看能不能从邱家和邱太太身上发现一些线索。

    出来的时候,林雨桐看到院子里挂着一排的腌鱼,保姆正在院子里水池边刷鞋,白色的男士皮鞋上刷下不少胶泥来。

    她就问邱太太:“大冬天的做腌鱼?好入味吗?”

    “好什么呀?”邱太太一脸的嫌弃:“我和我们家老邱都爱吃鱼,在老家呢,这鱼也不好买,偶尔吃吃吧,也觉得这腌鱼的味道就是顶顶好的。可如今,平津的湖鱼冬天都有鲜货,试了几回这鲜鱼的做法,就觉得以前真是暴殄天物。打那之后,再不吃腌鱼了。后勤采买的天天帮着买,本来呢,老邱爱吃这个,说是天天得一条鱼,我也跟人家说了,一天至少给我家送一条鱼来。我自己一个人吃饭你的时候也舍不得吃,等着他晚上回来吃。谁知道最近回来一筷子都不碰,说是吃过了。你说我这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写,扔了又怪可惜的。放在外面冻着吧,想想鲜鱼还吃不过来呢,等天暖和了,这不都得坏了,这才说按照老法子,腌着吧,放到什么时候都不坏。”

    哦!明白了。

    回来穿着带泥的鞋,突然又不在家吃鱼了,说是吃过了。

    林雨桐和四爷隐晦的对视了一眼,想到了一个地方:湖上!

    一定是把人藏到那地方去了。

    从邱家出来,林雨桐就道:“以前,孙家的那个王掌柜,带我去湖上转过。那地方,要么就是把人放在船上满湖的溜达。但这种天气,谁都受不了。况且,湖上结冰了。专门的破冰船跟着,又太打眼。所以,人必然是被关在湖上的娘娘庙里。”

    这湖不小,水域宽广,湖上有一小岛,这小岛面积极小,也是十来亩地那么大。但因地形奇特,那十几亩地还跟个陡峭的小山包似得。这庙宇就是顺着山包的地势而建,往上走只一条路,是用石头砌起来的台阶,路也相当窄,要是看着里面的人出来往下走,那下面的人就别急着上去,因为这路上根本就容不下两个人侧身而过。就是这么一个地界,你说要把人藏在这里,谁能见到?

    饶是林雨桐觉得自己艺高人胆大,但这地方,她也不能保证囫囵个的进去还能囫囵个的出来。所以,试图进去拍照取证的事,还是别想了。不靠谱!

    四爷就说:“还是得逼他主动把这事说出来。”

    没错。

    两人回家,在家等着。邱香山找那地方真不是那么轻易能找到的。别说给楚秘书一天的时候,就是给他三天的时候,再多三倍的人手去找,也未必能找的到。邱香山又是故意避开人的,所以,肯定找不到的。

    果然,中午的时候楚秘书把电话打到林雨桐这边:“林副站长,金主任在您那吗?”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对着电话就道:“没有啊!他之前倒是回来了一趟,还跟我去了一趟邱主任家。没找到邱主任,他又走了。没回站里吗?”

    “哦!还没有。”楚秘书急道:“要是您能联系到金主任,就请千万转告他,请他赶紧回站里,站长发火了……”

    “你们也没找到邱主任?”林雨桐就嘀咕:“可千万别是出什么事了!”

    楚秘书就应和:“谁说不是呢!这联系不到人,这行踪说不清楚的话,很多事情就没法解释了,您说是吧?”

    哦!楚秘书很有意思呀,这是想叫自己和四爷透漏消息给邱主任,告诉他,可别因为这个被人抓住了把柄。看来,吴先斋要走,并没有带走楚秘书的意思。于是,楚秘书自然就对朝下一任的‘站长’暗送秋波了。

    不过楚秘书的一番话,倒真是提醒了林雨桐。

    挂了电话,她就看四爷:“是不是该叫周一本回来了?”

    “周一本鼻子灵着呢,站里他能不放耳目吗?这会子早收到消息,只怕在回来的路上了。”

    两人也不着急,继续等着。这一等就差不多快到了平时的下班时间了。电话又响了,林雨桐马上接了电话,还是楚秘书,这次不等他说话,林雨桐就道:“金主任刚进门,正要去站里呢。你等一下,我叫他接电话。”

    楚秘书忙道:“不用了林站长,我打电话是通知您,顺便通知金主任,马上来站里开会。”

    “叫我开会?”林雨桐又确认了一遍。

    “是!站长是这么说的。”楚秘书这么说。

    哦!这是要往大的整呀。

    “好的!我马上动身。”林雨桐挂了电话看四爷:“这一把火点的好,这一整天在办公室枯等,等的吴先斋的火气彻底起来了。”

    所以,邱香山这一关可不好过。

    两人到的时候,楚秘书在楼梯口等着呢,朝大会议室指了指,“站长在里面等着。”

    会议室里两人,吴先斋眼观鼻鼻观心,周一本已经到了,距离站长八丈远之外坐着呢。见两人进来,他抬头笑了一下,又继续低头摆弄他的帽子去了。

    林雨桐跟吴先斋打了招呼,就坐在她的位子上去了。

    吴先斋在那边问四爷话:“去了邱主任家了?”

    “是!”四爷摇头:“邱太太也不清楚邱主任的去向。”

    “你今天还去哪里找了?”吴先斋又问了一句。

    “找了几个地头蛇,主要是……主要是想偷着打听一下是不是出了其他的意外……”四爷还没说完,吴先斋就皱眉,“你说的这个其他意外指什么?”

    “这不是刚跟中tong那边有了点冲突吗?淘金那人您清楚,这人自视甚高,便是赵敬堂有时候都压住不住他。这人向来是想起什么就干什么的主,从来不考虑事情败了之后会如何。为此,赵敬堂头疼的很。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一个老邱,他还是咱们军tong的大主任,不得不考虑其他意外这种可能性啊!”四爷自然而然的把话题给引到了这里。

    果然,周一本一点都不会叫人失望,他直接就接话:“要是中tong反倒是没事了,就怕……消失的这段时间,不是跟中tong 的人在一块的……”

88、民国谍影(24)三合一

    民国谍影(24)

    “老周!”林雨桐就接话, “查rb间谍查糊涂了, 老邱我敢担保,绝对不会做背叛党国的事。”

    “不会背叛国家我信,但是会不会背叛党, 这就不好说了。”周一本凉凉的道, “都是干这一行的, 应该很清楚,这行踪必须要能说的清楚,要有完整的证据证人……要不然, 谁都能怀疑。我这可不是信口开河, 更不是挟私报复, 规矩就是如此。”

    林雨桐一副不好接话的样子,只摇头:“不会!都不要急着下结论。老邱怕是忙别的要紧的案子的去了。情报处工作性质特殊。”

    “正是因为特殊,才更要查清楚来龙去脉。”周一本又怼了林雨桐一句, 但人家的话是:“我是就事论事,不是针对你啊林站长。叫我说,林站长就该在自己的岗位上, 要不然,这站里可不就是一手遮天吗?”

    吴先斋脸色更难看起来, 周一本这是将他呢!这只手遮天的人是他,邱香山是他的学生, 将来还会接替他的站长职位……那这要是邱香山的问题说不清楚,他也休想脱开干系。

    四爷就朝周一本摆摆手,叫他适可而止。

    周一本干脆起身, 往靠着墙的长椅上一躺,“先睡一觉,他恐怕没那么快回来。”

    不大功夫,周一本的鼾声就响起。楚秘书进来添了好几次茶,到了十点,甚至弄了几笼蒸饺两样小菜进来:“都吃点吧,今晚还不知道要等到几点呢。”

    除了周一本闻见香味起来吃了三笼之外,就没人动了。

    一直等到了十二点四十多,楚秘书才急匆匆的又进来了:“邱主任回来了,下面的人打来电话,说是堵到邱站长的车了,如今正在来站里的路上。”

    林雨桐把杯子递给楚秘书:“帮我沏杯浓茶,不习惯熬夜了。”

    四个人一人一杯浓茶,半杯子茶叶半杯子水,喝到嘴里直发苦。

    这一等,就又是半个小时。邱香山这才莫名其妙的被请到办公室。林雨桐注意到他的鞋上还沾着泥。

    邱香山一进来就道歉:“对不住啊站长,我不知道站里出大事了,都等着我呢……”

    林雨桐心里翻白眼,蠢了知道吗?多大的事啊,离了你不行?吴先斋是摆设?这里在坐的都是摆设吗?

    她这边是隐晦的垂下眼睑,吹着茶叶沫子。那边周一本就是冷哼了:“是啊!您不在,好多事都没法办,这不是都等着您呢吗。”

    邱香山一副懒得跟周一本计较的样子,扭脸去问吴先斋:“站长,出什么事了?”

    “你这一天的,辛苦了!”吴先斋将杯子放下,“这是忙什么去了?”

    “也没什么……”他刚这么说,四爷就轻咳了一声。邱香山知机的顿住了,隐晦的看四爷,四爷给他打眼色,朝吴先斋那边暗示。

    邱香山明白点了,就道:“也没什么大事……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打算弄清楚之后,单独跟你汇报的。”他将‘单独’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想来站长能明白重要性。

    那边周一本又是一声冷笑:“既然要单独汇报,那咱们耗在这里做什么?走走走!走吧,别耽搁人家的正事!”说着,还真就起身了。

    吴先斋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办公室内外就彻底的安静下来了:“看看!看看你们的样子!w员长说要精诚团结,你们团结了吗?相互猜忌,狗咬狗一嘴的毛,谁的嘴脸好看了?”

    林雨桐把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站长这一句‘狗咬狗’是用的真好!”她蹭的一下起身,一脚将凳子踹开,“在家呆的好好的,非被叫来,来了就成了狗了。您呀,爱骂谁骂谁,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吴先斋先声夺人制造出来的那点气氛,叫她抬手给毁了。

    她当然知道吴先斋不是骂她和四爷的,但谁叫她是女人呢,谁叫她一直不来站里,任何事里都没她的影子,她觉得不爽了,无理取闹又怎么了?何况她是有理取闹的。

    周一本本来就不爱受着窝囊气,林雨桐的作为,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咱们这辛苦的钻山沟沟……人家失踪一天还成了功臣,无辜的人倒是得跟着挨骂,张嘴说话成了狗咬狗,那还开什么会呀,您老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完了!”

    吴先斋被连着呛了,第一个是林雨桐,他太没太在意,毕竟她本就是一个不能以常理猜度的女人。可等周一本这么大的反应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事情比想象的要糟糕。他好像对平津站失去了掌控了。只这四个下属,这四人里,已经有两人直接呛声了,邱香山更是以站长的心态自居。金汝清看着是站在他身边最亲密的,可别忘了,他跟林雨桐这个副站长那样的关系,是随时可以隐在林雨桐身后的。情势从什么时候变成如今这样的?若是邱香山这件事解决不好,事情只怕还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到那时候,想升升不上去,想留无法掌控全局,那才是最糟糕的!

    “林站长也别生气。”四爷起身去拉林雨桐,示意她别轻举妄动。他知道,她是觉得今晚的事情绊住邱香山,想这么拂袖而去说不定还能借机去一趟娘娘庙。可这风险太大了。他暗示性的在她胳膊上拍了拍,“都是担心邱主任,也都熬了半晚上了,都有些焦躁也是难免的。要不,在长椅上靠着,那里舒服。”

    林雨桐顺势就被‘摁在’长椅上,然后轻哼了一声。

    没走!这就好。

    吴先斋就看林雨桐:“你是副站长,平时修养身体也就罢了,如今这非常之时,这站里,里里外外的也就剩下二三十号人了,这像话吗?况且,把咱们的邱主任忙的满城都找不到踪影,这也是咱们作为上峰的失职啊!事情多,责任大,但这事情不能都叫邱主任去办,责任不能只叫邱主任担着,对吧!”

    这回总算找到节奏了,将矛头只对上了邱香山。

    便是对着周一本,他也尽量做到和颜悦色:“知道你那边的事情要紧,也没叫人通知你。怎么样了?事情有了进展了!”

    虽然是态度和缓了,但这话却是软中带硬,言下之意,我没叫你回来,你怎么擅自跑回来了?先是擅离职守,再是不听调令。而那不用说出来的还有,你在站里留着内线呢。你这是想干什么,信不信明儿我就把你的暗线给你拔了。

    只要还在站长这个位子上,就有权利处置下面的人。毕竟,对上汇报的话语权在他手里,不是每个人都跟林雨桐似得,敢仗着功劳跟上面硬着来。

    吴先斋重点点了邱香山,暗地里点了周一本,又对林雨桐示好,请她到站里正常工作,然后,这个眼看就要谈崩的局面,就又这么回到了‘正轨’上来。

    而此时,邱香山意识上,今晚上的事情不对,这怎么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朝前走了两步,站长到底是他的老师,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很亲密。这次的事情真的很紧要,“老师……请您给我五分钟单独向您汇报的机会……”

    可这五分钟闹不好就成为这说不清楚的五分钟了。

    吴先斋就看向其他三个人,问邱香山:“如果你觉得林副站长、金主任、周队长中有不可信之人,那你先把这个人指出来,然后咱们进里面单独谈。”

    邱香山面色一变,要真有这样的事,自己也不会等到现在。况且,干这一行的,牵扯到的都是秘密。凡是秘密,当然是越少的人知道泄密的机会就越小。这跟参与的人多与少没有关系。

    他跟吴先斋默默的对视了半分钟,见对方并没有退让。那就只能是他退让了,“既然如此,那么……”他说着,就一顿,转身走到门口,左右看看,然后吩咐:“楚秘书,你在门口呆着,哪里也不许去,一秒钟都不许离开,更不准任何人靠近。”

    楚秘书在外面应了,邱香山这才回身来,将办公室的门关了,又叫林雨桐:“林站长,你还是坐到你的位置上去吧,今晚说的事情,只怕跟你有直接的关系。”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是查到了肖驭跟林家的关系了吧。

    要是这样,这种状况又有些出乎预料了。

    她只做不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问说:“是又有来刺杀我的rb间谍了?”

    邱香山摇头,看着林雨桐:“之前,我的人在火车上,抓了一个人……”

    这话一出,别管是真的假的,几个人都朝他看过去。四爷和林雨桐做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来,跟吴先斋和周一本的表情一样,茫然中带着几分愕然。

    军tong不是杂牌军,他有成熟的体系和管理。任何人必须在这个划定的圈圈内动作。便是周一本,暗地里搞情报消息,假借的名义还是不在职的外勤人员,其实不算是内部的正式人员,称之为线人也未尝不可。就这,有了rb间谍的情报,他也跟吴先斋说过的。汇报的多少这个可以有弹性,你可以选择性的汇报,但你不能不言语。

    像是抓人这种事,跟你邱香山有什么关系吗?

    你们情报处便是真查到什么要紧的情报,你先得告知站长,再由站长决定,是马上收网还是继续观望,你可以给意见,但你并没有决定权。不管站长怎么决定,但执行人都得是行动队。如今你不管上面,不管跟你协作的其他部门,擅自将人抓了,这么长时间,今晚上不逼问都不能知道。这个人关押的地方还很神秘,因为撒出处那么多人,愣是没找到邱香山所在的位置。

    吴先斋能不拍桌子吗?他冷笑连连:“邱香山,你这是想干什么呀?”

    造我吴先斋的反吧!

    这个事情邱香山就是理亏,他也没打算就这个事情再说什么,正不知道从何说起,四爷就来给他递了个梯子,“现在这个办事程序的事,反倒不是要紧的事……这个回头再说也行,关键得是,邱主任这神神秘秘的,到底是抓了个什么人?”

    “还用问吗?肯定是工党。”周一本就道:“要是rb人,他早邀功请赏了。如今国工联合抗r时期,他这么神神秘秘的,抓的不是工党能是谁,这事要是叫工党知道了,必是要抓住这个事情做文章的。别说上面会过问,便是平津的那些文人学生,也会跟着闹一闹……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情。w员长现在对工党都不能这么做的!”

    “那这也得看是抓的是什么人,此人身上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邱香山冷笑,然后看向吴先斋,“若是此人是来做军中将领的策反和联络工作的也不该抓,那我无话可说!”

    什么?

    “做军中将领的策反工作?”吴先斋愕然:“情报可靠吗?来源可靠吗?”

    这种时期,他不觉得工党有策反**将领的必要。

    “消息来源可靠,是咱们早前埋在工方那边的棋子发回来的消息,再不会错的?”邱香山这么说。

    早年埋下的棋子?

    四爷和林雨桐隐晦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错开。

    吴先斋就问说:“是言安的顽石被你唤醒了?”

    言安的顽石!

    “不是!”邱香山低声道:“是华东的香草。”

    又出来一华东的香草!

    吴先斋指着邱香山:“你知道不知道,派出去八十一将,指留下这两个了。这些年,再难都不敢唤醒他们,你怎么敢的?戴老板有过批示,此二人不许动,需要的时候,归总部直接管辖。你这是……”

    “站长,我冤枉!”邱香山急道:“不是我唤醒了香草,是香草直接发报给咱们的。”

    “对方主动联络的?”吴先斋也不敢等闲视之了,“那这事你就该先汇报。别说你不能擅自做主,便是我也不能。这事得跟老板汇报一声的……”

    “这不是事关重大吗?我也不知道香草是谁,只听您说过一次。他说的是真是假,这总得抓住人再说吧!”邱香山低声道:“主动联络咱们……往好了想,那就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冒险行事。往坏了想,是不是他暴露了……”

    “他暴露了?被工党发现了……然后工党叫咱们去抓他们的人?”脑子没毛病吧!周一本这么怼了一句。

    吴先斋指着周一本:“你先别说话,叫他把话说完。”

    邱香山就鄙夷的看了周一本一眼,回过头来才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也许不是香草不是被工党抓住的,而是被rb的间谍发现了,反制了香草。利用香草让她来调动咱们对付工党……”

    吴先斋朝后一靠,手不停的敲着桌面,这种可能性小,但未必就完全没有,“你继续说。”

    “要弄清楚这一点,我们就得弄明白,我抓住的这个人是什么人。”邱香山就道:“因此,我又向对方发报询问此事。”

    “香草怎么说?”吴先斋急忙问道。

    “他给了我这个人一些资料……”邱香山就道:“他应该是能接触到工党的一些机密的。”

    这些资料里只怕就包括肖驭出身临川,跟林伯仁学艺这件事吧。

    因此,秋香山才说此事跟桐桐有些瓜葛。

    四爷将茶杯端起来,转了两圈突然问了一句:“邱主任的顾虑是有道理,但我也想多嘴的问站长一句,这个香草真的就可靠吗?”

    什么意思?

    四爷将杯子放下:“我是假设一种最坏的可能性,那就是香草当初被选进军tong的时候,就还有另外一层身份。比如说,他本身就是rb人的间谍,又被咱们阴差阳错的派出去了……说实话,他提供这个消息,什么策反军方将领,在如今看起来着实太荒诞了。工党怎么会在这种时期这么做?这不是授人以柄吗?更何况,意义又在哪里呢?工党一向爱惜羽毛,不是两党你死我活,就犯不上这么贸然而动,不用细想都知道,这很没有道理。如果邱主任抓到的这个人,他此行的目的,是跟rb的活动有重大关系的话,那么,就基本可以确定,香草要么就是被r方控制了,要么就是被我不幸料中。他本就是r方间谍。如果是这样,那邱主任的做法也是为了保全站长,保全站里。毕竟,这个笑话闹得有点大。但要真是这样,还真得多亏了这次的事情,要不然真到了交战的时候,用他的情报指挥咱们,那才是真坏了。”

    这话里听起来像是给邱香山开脱,但这开脱的话细想,却叫人不由的汗毛竖起来。因为他说的这种假设,比香草被r方间谍控制了应该更接近真相。在工党的地盘上,谁控制了谁,那是不存在的。所以,这最不敢想的,反而越可能是真的。

    邱香山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要真是这样的纰漏,站长,你……”

    “我怎么?我怎么升的上去是吧?”吴先斋收起了脸上的那一丝慌乱,继而坚定了起来:“想升官发财也得看时候,这种情况下,我吴先斋要是还想着个人的那点事,如何对得起党国?对得起老板的栽培。倒是你,邱香山。你不是怕我升不上去,你是怕我升不上去腾不出位置叫你跟着不能动窝!大事是怎么耽搁的?就是被你这满肚子的小算盘给耽搁的。”他豁然起身:“抓的人是谁?如今关在哪里?走!现在马上就走,过去看看。”

    “现在?”邱香山看了看手腕上崭新的瑞士表,“这都半夜了,这个点咱们一动,只怕惊动的人就多了。”

    “还是你那点小九九。”吴先斋冷声道:“若真被咱们不幸料中了,香草此人靠不住。那就得赶紧证实这一点,报给总部。你别忘了,他是能直接给总部发报的。这种事情,发给总部,然后由总部再发给咱们,这才是正常的程序。他不该醒的时候醒来,偏偏还不按程序走。这只能说,他要你抓的这个人一定身负特别重要的使命,为今之计,得先你弄清楚这一点。或者说,你已经弄清楚了?”

    “没有!”邱香山咬牙,“这个人不好对付,他一直坚持说要见城外协同驻防的工党代表……”

    “走!”吴先斋再不犹豫,“怕惊动人就用你的车。咱们几个就挤在一辆车上就好。你的车在城里最近跑的很频繁,不必担心有人会多想。”

    那就只能如此了。

    不要司机,邱香山自己开车,吴先斋坐副驾驶上,那后面只能四爷坐中间,林雨桐和周一本坐在两边,挨着车门。

    半夜坐车出门,这可真不是好体验。越是靠近湖边的路,越是不好走。车停在林子边上,有专门守着的人迎过来,手里拿着的不正式伪装车用的布。

    一步一步倒是做到了极致。从这里再过去每一个路口都昼夜有人守着。还别说,幸好没冒险前来,要不然可能就要跟吴先斋一行碰到一处了。

    说实话,吴先斋今儿的决定,叫林雨桐挺意外的。这跟那个一心只想着升官发财的人压根不是一个人一样。

    因此,从湖上下来上了小岛,站在娘娘庙的脚下要网上走的时候,林雨桐还是站在了吴先斋的前面,“我跟在邱主任后面,站长跟在我后面吧。大半夜的,下面的人冒冒失失的,可别出什么事。”

    要论起保镖,林雨桐这样的绝对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吴先斋‘恩’了一声,稍微让了让位置。

    果然,一路往上,邱香山走的小心翼翼,而且一路都在喊着:“是我,别开qiang 。看清楚了,是我,把qiang都收起来。”

    不用问也知道,他大概下令,在某个时间段,只要靠近这里的人,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可直到进了娘娘庙,守着的人qiang也没有放下。

    他一个巴掌抡过去:“听不见吗?”

    “万一您要被挟持了呢?”这人还振振有词。

    林雨桐一把拉住邱香山:“别动手,他该被嘉奖才是。做的很好!”

    邱香山没有在这些小事上纠缠,而是朝里面指了指:“人就在里面。”直到这个时候了,他才扭脸跟林雨桐道:“之前忘了跟林副站长说了,只怕他是您的一位故人。”

    “我的故人?”林雨桐皱眉,“能称之为我的故人的,都死绝了。”

    邱香山做了‘请’的姿势,“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哦?”林雨桐轻笑一声,跟着吴先斋就往里面走,一时之间还真没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这见房间只有一个火把照明,火把还在角落里。而这个人背光被绑着,就那么直直的的绑在庙里的柱子上,林雨桐还闻见了一股子血腥味。她不由的皱眉:“老邱,你用刑了?”

    邱香山随意的‘哦’了一声,“此人嘴太硬,我这不是着急吗?”

    四爷喊外面,“再拿几个火把过来。”

    火把一个个的拿进来,将整个空间照亮堂之后,林雨桐才看向被绑着的人。此时,他的眼睛睁着,直直的的看向林雨桐,眼里带着几分愕然。

    看见真人了,林雨桐对上号了。照片上确实是此人。

    那么,他确实是肖驭。

    二此时,她不能说不认识。肖驭看见她的那种愕然和不可置信根本就骗不了人。因此,她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不确定一般的叫了一声:“肖驭……师兄……”

    肖驭微微愣了一下,不该这么称呼的。她一直是叫他肖大哥的。什么时候叫过肖驭?又什么时候叫过他师兄?

    更重要的是,她怎么跟这些人在一起,她不是已经入团了吗?她不是已经马上要入d了吗?她不是因为给师父复仇死了吗?

    来不及细想,他轻笑了一声:“师妹,我以为我很快会见到你……还有师父,没想到见你倒是真见到了,但却是这种情况之下。”

    林雨桐看了看对方的伤,就喊邱香山:“叫人松绑!立刻马上!”

    邱香山亲自过来将牛筋一样的东西给割断了,这才默默的退到一边。肖驭双腿麻木,林雨桐撑着他坐在地上,叫他靠在柱子上。这边林雨桐起身,将大衣脱了,将肖驭包起来:“师兄,怎么回事?”

    “我要见我方代表……”肖驭还是这种说法。

    林雨桐就道:“师兄,我不瞒你。我说的话,你总是该信的吧。”

    “桐桐从来不说假话。”肖驭笑了一下,“我知道的桐桐是不屑说假话的。”

    “好!”林雨桐就道:“邱主任是收到消息,说是你是来策反我方将领的……所以,这才抓了你来。这不是他的初衷。我们也意识到,我们可能被人给利用了。所以,这才来找你,希望你能配合。这是对你我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肖驭一听,便明白这其中意思。能清楚他,且知道他的行程,目的又是为了阻止他的行动,那就是说,组织内部出现了大问题。此人的危害,不仅是对于我党,只怕还有军tong,那么此人很可能是rb间谍。

    他惊疑不定的看向林雨桐,见她点头,然后就听她道:“如今大战在即……我斗胆一猜,师兄此行,只怕是为了战略情报的,可对?”

    肖驭再次眯眼看林雨桐,林雨桐的手隐在他的胳膊下面,重重的捏了一下。这一下,叫他心里一震。那个邱主任并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可师妹一张嘴就道出来了。若是不捏那一下,他最多只以为她聪明,可适时地的捏了他那么一下,他一下子便明白了,她还是她,还是那个师妹。能这么快的找到自己,只怕也是她在背后出力了。

    那一瞬间他鼻子一酸,话却冷硬:“师妹还是这么聪明,窥一而知十。可惜这么聪明的人……”

    “师兄,信仰的事,咱不提好吗?”林雨桐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就道:“不管咱们现在分属什么阵营,此刻,我们的两方的利益总是一致的吧。”

    “我不信他们的话,但我信我师妹的话。”肖驭沉吟了片刻就道:“没错,我是受上级指派,前去取一份从rb作战部发出的针对平津地区的作战情报的……结果……半路上被你们的人抓来了。本来事情很简单,只要将我带去军tong总部,那我就能确定,抓我的的人是谁,既然利益没有冲突,我又何必坚持不说……这么神神秘秘的,我怎么能确定,这位所谓的军tong邱主任,确实是你们jun统的人……”

    对呀!这逻辑上是对的。这么神秘,对方当然能以为邱香山是别的什么来路了,如果不是真的军tong人员,那岂不是要暴露工党在r方的特工人员。出于对同志的保护,他是什么都不能说。

    所以,还是邱香山做错了。

    都不用他们问,然后人家直接就说了。而且,正是预料到的最坏的一种情况。如今不管怎么说,都得先报总部。

    吴先斋就出来,也叫了几个人出来,商量这个事情到了如今该怎么解决。

    “先回去,报总部,听上面怎么说。”吴先斋先定下调子,然后就其他四人,“你们的意见呢?”

    四爷就道:“人也得马上带走,赶紧就医。情报一旦发出去,什么可能都会发生。万一叫工党截获了消息,知道人在咱们手里,那很多事情咱们就很被动了。倒不如做事敞亮一些,误会就说是误会,只要人没事,想来事情也闹不大。如今不是咱们左思右想前思后想斟酌利益得失的时候,战局千变万化,耽搁这几天,怕是已经耽搁大事了。”

    吴先斋就看周一本,“你怎么说?”

    周一本点头:“战事大如天。城外的工军,人家能打便打,打不了人家往山里一躲,化整为零,还能保存实力。可咱们呢?占着平津的是咱们,若是战事不利,再丢了平津,事情会比现在能想到的还要糟糕。”他朝里面瞥了一眼,“我对工党的态度一向是鲜明的,但不得不说,这个工党还真有点特别,还真就不能杀。”

    吴先斋点头,“那就意见一致了?”

    几个人都点头,吴先斋就看邱香山:“安排吧!马上将人接回去,安置好,请最好的大夫。”

    林雨桐也站在门口跟肖驭说了一声:“师兄好好配合,我先走一步。”

    回去的路上,邱香山又扭脸问林雨桐:“我之前得到消息,说是他跟林副站长的的父亲林伯仁老先生学艺,想来,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老邱啊,你想说什么呀,我又多了一条通工证据呗,能说点新鲜的吗?”林雨桐看着已经已经有些蒙蒙亮的天,“你现在还有工夫想这个,我要是你,这会子就祈求,最好局势没有往最坏的情况下走。”

    邱香山单手把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松了松领口,“这个,不至于的吧。”

    谁知道呢?

    到了站里,吴先斋就往总部发了电报,结果总部的回复还没有回来,猛地,天上的飞机轰鸣,由远及近。最初还以为是侦察机,马上就走了呢,谁知道才这么想了,轰隆一声,整栋楼都被炸的颤了两颤。

    林雨桐蹭的一下拉着四爷就往远离窗户的地方隐蔽,“坏了!r军队对平津发起总攻了。”

    吴先斋喊道:“解散!解散!”

    解散能去哪,哪里也去不了,密集的炮火落在民宅,落在城里的街道之上。

    正要走,站长秘书室的电话叮铃铃的响了,吴先斋和楚秘书都不在,四爷过去一把接起电话:“喂!”

    “找林雨桐。”那边有个冰冷的声音。

    林雨桐就在边上,听出来是冷子秋:“怎么了?”

    “你赶紧撤离隐蔽!”冷子秋就道:“回天无力了,城防司令部决定弃城……”

    “什么?”为什么呀?

    “□□库炸了,每个战士只有随身的弹药,很快就打完了。”她的语气很匆忙,“这边已经开始撤了,我也要走了,你保重。”

    没弹药可打,那就不打。直接走人,如此,省的r军炮火平津城,在他们看来,这是对百姓最大的仁慈。

    如此险恶的情况,他们这种在册的有名有姓的军tong 特工,被人抓住就是一个死。

    林雨桐看见空空如也的办公楼,怪不得都跑了,家里都有家属呢,如今不光是自己要躲,还得拖家带口的躲。

    四爷那边,也有金家一大家子呢。

    林雨桐拉着四爷刚要走,电话又响了,里面是四爷熟悉的声音——孙朝发。

    孙朝发只说了一句:“家里人都安顿了!”然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这是说金家人他帮着安置了。

    林雨桐抓了电话:“叫他的人去接肖驭。”

    可电话抓起来,只有盲音,再然后连盲音也没有了。电话线被人切断了。

    这里是真的不能留了!

89、民国谍影(25)三合一

    民国谍影(25)

    走!

    走前林雨桐顺手背了电台, 就往出走。两人从后门出去, 绕到小巷子里。沿着小巷子穿行,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先生!先生!”

    是寇冰的声音。

    这孩子, “你怎么在这里?”多危险呐!

    寇冰急着拉四爷和林雨桐:“快跟我来!我有地方可以容身。”

    你有地方也不能跟你去。四爷自有地方可去, 每个干这一行的人都有安全屋, 因此一说解散,那必然是每个人都有暂时栖身的地方。四爷找的这个地方,距离寇冰家也不远, “你赶紧回家, 别叫你娘为你担心, 我们有地方可以去。”

    寇冰固执的看着四爷,好像是在责怪他们不信任他。

    “不是不信任你,而是顾虑你们的安全。”林雨桐低声解释。

    四爷又道:“过几天, 你可以到桃李巷来。路口那一家门上挂着白幡的就是。”

    门口挂着白幡,门户紧闭,如今这世道, 死人太正常了。

    一进门,院子里就摆着棺材, 四爷关了门,将棺材下的暗板掀开, 里面还有一层,靠着两头的,尤其深。林雨桐将电台给放进去, 又给把棺材板合上。

    没人的屋子,这么摆着挺能吓住人的。但要是住人,这玩意可不能这么放。索性这棺材也不沉,用的是桐木板,里面是空的,两人抬着就放到院子里的棚子下面去了。

    厨房里有柴火油盐酱醋米面油,屋里的被褥齐全,便是衣裳也挂了不少。

    赶紧的把屋里收拾好,像个人久居的样子。两人梳洗化妆换身行头。

    确保如果对方没有熟悉自己和四爷的人,肯定就认不出他们,这才想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说这怎么就被人家炸了dan药库了呢?

    dan药库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四爷就道:“国党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得弄清楚城里的情况,然后想办法跟老家联系……”

    只能如此。

    这几天,是想活动也不可能。家家闭户,总有伪军在巷子里转悠,挨家挨户的查抗r分子。等了五天,这个家门都出不去,不知道rb人在干什么。

    等到第六天若是还是不能出门,那么林雨桐就考虑,夜里带着四爷出去,从城墙的豁口那里冒险出城。

    都做好要走人的准备了,第六天,门再度被敲响。没听见周围去敲别人家的门,却听到敲自己的门,两人直觉,这是要坏事了。

    果不其然,可能是从周围人家走访,知道这户人家基本没人,但明显现在有人,这就得重点排查。而排查的人里面就有一个——徐媛!

    看到徐媛的那一刻,林雨桐手就摸到手lei上了,可徐媛跟林雨桐对视了三秒之后就道:“不是,我不认识他们。”

    然后跟着一个八字胡的rb军官直接出去了。林雨桐和四爷在里面,还能听见徐媛说话:“你们还是从那些被抓来的jun统和中tong的小喽啰里去再问情报吧,他们的长官可都散落在城里,再不抓紧,可就来不及了。”

    她的意思是,你们的不少人员被俘了,这些人的嘴未必有多严。这次是我排查,下次是你们的下属的时候,只怕你们就没这么走运了。

    这是在变相的通风报信吗?

    还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林雨桐低声骂了一句:“这他娘的真是将帅无能累死三军。”饶是你再智计百出,可结果给你弄一猪队友,你上哪说理去。

    可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能想以后怎么办。

    出城!还是得想办法出城。

    四爷这会子的人脉就起作用了,两人出去,找黑帮的几个小头目,这些人一看四爷就知道什么事,“要出也能出,如今就是走水路。去湖边,那里有破冰船。从湖上过去,入清河,咱们运货的船如今还走着呢,从那里走,倒是能出去。”说着,还提醒四爷:“周队长我还见到了,还有邱主任,他们可都在那个娘娘庙里。之前听一个兄弟说,主力走到哪里哪里了……好像马上要打回来的样子……”

    打回来?

    四爷马上意识到,可能这次的的事情跟原先预想的不一样。这次闹不好,是上面将计就计唱了一出空城计。这个计划,甚至是瞒着军tong 站的。要不然,没道理自己一点也没听到这个消息。

    通过帮派的人,夜里两人顺利的赶到了娘娘庙,见到的不仅是邱香山和周一本,还有吴先斋。当然了,以及他们的家属。在这里的,多是情报组和行动队的人。

    林雨桐将电台放下,“怎么回事?这次的事情简直是莫名其妙。”

    邱香山冷笑一声:“咱们都莫名其妙,他娘的差点成了冤死的鬼。”

    怎么回事呢?

    周一本将皮手套仍在桌子上:“我就说咬人的狗不叫,以为赵敬堂吃了那么大的亏不报复,这不?报复来了!咱们成了上面钓鱼的饵,人家中tong 早撤了。如今是开门放狗,然后是关门打狗。只可惜咱们那些兄弟,成了狗嘴里的肉了……”

    吴先斋就道:“这折损的如果不是咱们的人,那我真得为赵敬堂拍手叫好了。”

    “可怎么会呢?”林雨桐不解,“咱们也是才从肖驭嘴里知道消息,然后马上就禀报总部了……”

    “可总部却在香草给咱们第一次发报的时候就截获了电报……”吴先斋看林雨桐,“知道截获电报的是谁吗?”

    “王曼丽?”也只有她了!

    “果然是谍海娇娃,是不一样呀。”邱香山也说林雨桐:“老关系,该维护还得维护的,你看这次,要是林站长你能提前得到一点消息,咱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这不是关系的事,若是下令让隐瞒,就是再好的个人关系,也挡不住上峰的命令。你我都是军人,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吗?”林雨桐就道:“咱们现在得想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叫总部也将咱们舍弃了,宁肯瞒着咱们也要促成此事……”

    是啊!为什么呀?

    “没道理呀!”四爷就说吴先斋,“不能说对总部整个平津站都不信任吧。这是没有道理的!放弃了咱们,这就等于放弃了jun统在平津的掌控之权,老板不会这么做的。”他说着,就看向还一脸疑惑的邱香山:“你是信息处的,所有的信息从你这里进出,你能确保你手下的每个人都可靠吗?”

    邱香山愣了一下:“我这几天不在站里……”

    “那这几天你可问过有什么重要的电报?”四爷又问了一句。

    邱香山皱眉:“当然得问……可一切太平……”

    吴先斋脸都气青了:“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如今这时局,哪里还有什么太平?一句太平就是最大的不太平!愚蠢!这事你交给谁负责了?他现在人呢?”

    “李平负责的……人……当时解散各自隐蔽,不知道人现在在哪。”邱香山脸都白了。如果这次的事情真是因为这个出了纰漏,自己枪毙的罪过了。

    林雨桐靠着火堆坐了,从火堆了扒拉了一个烤红薯:“如今骂老邱也没用了。得想办法弥补咱们的过失。再者,这到底只是咱们的猜测,做不做准还不一定。我觉得还是应该先联系总部,不管出了什么问题,藏着掖着不是办法,如今主动说了,老板护短,还能帮着转圜一二。可要是瞒着,你们觉得赵敬堂肯善罢甘休?”

    四爷指了指电台:“这玩意倒是背出来了。就是咱们站里的。可没电……”

    “有!有电。”邱香山马上道:“我叫人去取,之前给小林子里埋了发电机和几桶子汽油。”

    藏得可真够深的。

    等东西运过来,都已经天快亮了。林雨桐发报,将情况大致说了。当然不能说这边可能出了纰漏,只说这边的大致情况,然后才说为什么没有接到总部的任何指令云云。

    一听发报的手法,王曼丽就知道是林雨桐。再一看内容,她顺手就回了两句:给平津的电报是我亲自发的,老板就在旁边。你多多保重。

    林雨桐将电报的内容翻译过来给吴先斋,吴先斋就道:“你这个老战友,对你还是很顾念的。”

    这就已经给通风报信了,总部没出问题,也不可能出问题。所以,出问题的一定是平津站内部。如此,追责下来,邱香山的责任是最大的。

    林雨桐就道:“咱们呐,现在得想想怎么补救?”

    “怎么补救?”周一本摇头:“如今r方的dan药还在来的路上,可这个有工党呢,他们炸|铁路的能耐比咱们高。人家都不用什么正规部队特工人员,就是游击队的民兵,也能把这活给干了。所以这事上,咱还真插不上手。”

    “这事插不上手,有什么关系。”林雨桐指了指天上:“空军!飞机!机场!只要把最后的退路给堵死了,那么平津城里,大大小小的鬼子,一个也跑不了。”

    是啊!铁路有工党,咱们可以堵上天的路啊。

    周一本寻思了一下,“那这可……可是有去无回的任务……”

    “没那么悲观。”林雨桐两个手指交替着往前,“咱们可以秘密潜进去,炸了之后,再用他们的飞机飞回来就行了。”

    “谁会开飞机?”你横不能用人家的飞行员吧。如今这飞行员多宝贝的。飞行大队那些牛气哄哄的,跟m国人一个派头。

    林雨桐就朝四爷指了指,“那你可小看咱们金主任了。他会开!”

    连吴先斋都惊讶的看过来:“你会开飞机。”

    “理论上会开。”四爷轻咳一声,这么回了一句。

    理论上?

    周一本反应慢半拍,半分钟之后想明白这句话了:“没开过呀。”

    吴先斋也笑:“我就说嘛,金主任从戎以前可是个秀才,大学生呢。理论上没问题,这个我信,但这理论和实际是两码事……”说着,就看林雨桐:“林站长,你说的是认真的?”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吴先斋不确定的看四爷,四爷也点头,表示可以试试。

    这倒是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心里赞一声勇气可嘉了:“你们俩也是真行,一个真敢去开,一个真敢去坐……”

    “大不了就是一死,都这种时候了,多想什么?”林雨桐就道:“既然设了关门打狗的这个局,咱们就得把这个局最后的漏洞给补上,确保每一条狗都飞不出去。”

    那就干!

    周一本就道:“我这行动队,还有一半以上的人手在,要不要召集起来……”

    “当然,我要选五个人,跟我一道执行任务。”林雨桐朝周一本要人,“要你手里的新人,老人儿都太油滑,这种事他们不行。”

    “也算我一个。”周一本出去前这么跟林雨桐道。

    “你就算了,站长的安全还得靠你。”林雨桐又坐下,发电报给王曼丽。

    王曼丽那边跟老板汇报了,可老板一个字的命令都没有。显然是已经放弃了。

    她刚坐回位置上,边上的姑娘就道:“您听,是不是刚才那个人的指法。”

    是!

    还是林雨桐。

    王曼丽不假他人之手,抄报。可抄完之后,却发现用现有的密码破译不了其中的意思,出来的话根本语不成句。这时候她意识到,她可能只想叫自己听的懂,便是电台被别人监听了,也不知道这发报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他们四个之间,有一套自己的密码。为了方便联系的!

    套着那套密码,破译过来之后,王曼丽不由的笑了,她拿着电报就去找老板:“妖狐请战!”

    这位老板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重重放下:“也好!好歹我这面子在w员长面前给兜住了。”完了又说王曼丽,“你之前说的对,有本事的都有些刺头。敢刺头的都是有些真本事的。既然平津站主动请战了,那便把之前他们没收到的电报再发给他们,还用你们的那套编码。”

    “是!”王曼丽应了一声之后,转身要走了才道:“说起来,这一次,是中tong不地道。”

    “中tong什么时候地道过。只能怪吴先斋他们愚蠢!”戴老板轻哼一声,便是吴先斋他们现在不敢跟他说实话,但事情出了之后,他稍微一琢磨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情报处啊,多要紧的位置,结果权利下放,下放到一个隐藏在军tong的中tong人员身上。好容易打到工党那边的暗线,闹了半天是rb间谍,潜藏在他们平津站,他们倒是对人家信任有加委以重任。荒唐啊!这些事单拿出一件来,都够打脸的。他吴先斋这两年在干什么?愚蠢!”

    这样的蠢货,折了才好。都折了他就都当是殉国了,还能壮烈一把。

    他气道:“我现在都后怕,这些个人要是落在rb人手里,万一扛不住把肚子里那点东西都给倒出来,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所幸,他们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不小。一个个的带着家眷还都能顺利脱身。这说明什么,说明不是本事不济事,而是没有实心任事。你准备一下,这次大战结束之后,过完年……过了初五吧,我去一趟平津,问问他吴先斋,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想往上升……”

    升个p!

    林雨桐这边将接到的电报递给吴先斋:“我们这个行动的时间不能早也不能晚,得配合此次行动。”

    吴先斋点头,将电报又还给林雨桐,“直接毁了吧。”

    没有再给第三个人看的意思。

    邱香山这就很尴尬了。

    从周一本手下挑了五个人,这五人都是早前安插进来的工党人员。四爷和林雨桐知道他们,他们不知道林雨桐。之所以选他们,那是因为他们好用,身上没有油滑之气,再一个,这次立了功,他们很可能会被转正。一个正式进入jun统系统的人员,在战时,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加上四爷和林雨桐,这一行,一共七个人。

    周一本问了好几次:“再不多要几个人。”

    “人多了反而坏事。”林雨桐几人将周一本弄来的老百姓的衣服都给换上,就直接跟吴先斋告辞。吴先斋挨个拍肩膀:“一定要活着回来,回来……我给你们庆功。”

    这次成了,便能救他和邱香山。若是不成,他们俩便是把身家都搭进去,只怕也就换个回家抱孩子去的结局。

    任务具体怎么操作,留下的人是不知道的。邱香山别的本事没有,还是能把吴先斋两口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在这样的地方,也有床,有被褥,能点了炭盆取暖。反倒是他那边,点了一堆柴火,想躺都得躺在冰冷的地上。于是两口子指靠着柱子,邱太太就低声道:“伺候的再好也没用了,这次的事情……我怕他推你出去做替罪羊。”

    也不完全是替罪羊,这次的事情确实是自己做的有失妥当。

    只盼着这回这件事干成了,便是求人去转圜,也有脸说话呀。

    时间很紧,发起总攻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要在十二点之前潜伏进去,且在十二点准时zha掉机场,比想象的要困难。

    战时机场的把守是相当严密的。

    单对机场,四爷是熟悉的,“这里是油料库……”

    如果能zha毁油料库,那事情就成了一半。

    “可怎么炸hui油料库呢?”在根本就靠近不了机场的情况下。

    跟来的一个小伙子就道:“要不我去将守卫引开。”

    四爷摇头,问林雨桐:“你还记得……鬼脚印的事吗?”

    鬼脚印?

    是说曾经在言安窑洞上有人留下的女人三寸金莲的脚印,跟这件事一起想起来的还有那个远程扔手liu弹。手liu弹能扔多远?靠臂力的也就几十米远,可有一个比较神奇的工具,赶羊鞭!用赶羊鞭卷了石头打羊,能打很远很远。这个到底有多远,得看个人的技术了。当年那个被人利用了的放养的傻小子,能扔的距离着实是不近呢。

    当时四爷还琢磨了好久,这到底是个什么武器。

    有时候最简单的工具,只要用的好,那是真有奇效的。

    想到这个,林雨桐眼睛一亮,怎么把这玩意给忘了呢!没错,如果用赶羊鞭卷了手liu弹zha了油料库,那便是机场最混乱的时候,借机进去很容易。不是非要想办法进去才能zha油料库的。

    边上的小伙子对这种做法持怀疑态度,这赶羊鞭行不行咱也没试验过,不好下结论。但是吧,油料是放在库里的,你怎么扔也不可能扔进库里去的。而且,手liu弹的爆zha威力,应该还不足以炸透外层建筑。

    林雨桐就笑:“你们一定没去过那个机场。油料是放在油料库的没错,但是为了方便取用,不是每次都要开库的,所以,距离油料库二十多米的地方,是会放一下备用油料的。咱们的目标,是它。只要将其引燃,爆zha威力自然就不会小。如果能连同油料库一起炸了当然好,若是不能,那有什么关系,咱们要的不过是趁乱混进机场,仅此而已。”

    明白!

    手liu弹包括武|器这些都带着呢,唯一难办的就是赶羊鞭。

    得做出来,然后趁着时间还早,赶紧练习练习,看这项技术谁能过关。这种事当然还得林雨桐来了。

    这玩意四爷研究过,怎么做有数。棍子得有多长,绳子怎么绑,得绑多长。有些会甩鞭子的,人家那鞭子可长了。鞭子长,这当然就能扔的更远。林雨桐第一次用,四爷给一段一段的往上加。这玩意有时候就跟舞蹈里挥舞的彩绸一样,当武器用的话也行,小龙女一根白绸子都能杀人。只要用巧了劲儿,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跟来的几个小伙子就发现,这个国党女特务还是挺能干的。每次甩出去石子,都能打到东西,从麻雀到野兔,只要她愿意打,都能打中。

    练习了得有半天,这才算是找到感觉了。

    这地形吧,跟当年也相似。那时候是高崖,如今是后头有一缓坡,位置较为高一些。

    七个人入夜就到了地方,默默的等着时间。这地方探照灯还是可以照的到的,机场围栏的外围,有一小队rb兵正在巡逻,想要靠近除非强攻。所以,还是如今这个方法最靠谱。

    数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每次探照灯照到油料库的前面,林雨桐都得竖起大拇指测量,主要是目测那堆在外面的油料跟如今所处位置的距离。

    最好能一次成功,要不然,可能压根就找不到第二次机会了。

    二十三点四十五分,四爷就道:“准备!”

    林雨桐就猫腰,做着最后的准备。这不是说站起来说扔就扔的,她得等着探照灯从这里扫过去之后的那一刻,这个探照灯是半自动的,每半分钟绕一圈。

    等探照灯从他们这里照过去的那一刻,她迅速的起身,抡起胳膊,那拔了线的手liu弹就被卷着朝油料桶的方向飞了过去。一旦扔出去,不管成不成,迅速缩回来躲起来。

    下一秒,‘轰隆’一声就炸开了,紧跟着是大火蔓延……那一队rb兵在听到动静之后就迅速朝机场大门的方向跑去。

    林雨桐轻声道:“走!”

    这就是机会。无声战斗,消灭掉这十个人,换上他们的装备,回去救火就行。

    五个小伙子都是好手,下手利索干练,这次任务比想象的要轻松的多。没用林雨桐和四爷出手,十个人便被解决了。套上装备,四爷打头阵,他是男声,他会r语,一路说着r语一路绕过围墙朝里跑。黑灯瞎火的谁能看清楚谁?四爷还跟其他人搭话,问是不是机场里混进了奸细。

    大部分去救火,喊着要保住油料库。四爷跟那边喊着:“我们去看看停机坪上的飞机,不能被破坏了……”

    那边守着停机坪的,有两队人马。不到地方,四爷就喊:“有人跑过来了,你们没看见吗?”

    “八嘎!”

    “在哪里?”

    四爷就喊:“赶紧搜啊,是不是躲飞机上了……”

    这边还要问什么,那边油料库的方向传来更大声响的爆zha,地面都跟着颤抖了起来。rb兵都原地趴下,这是正确的,避免误伤的。林雨桐朝其他几人看了一眼,几个人迅速的朝十几架飞机跑去,四爷选了一架,坐在驾驶位上,他也玩过这东西,当年打下来的飞机,他拼凑过零件。如今一上手,就能开。他这边启动,那边几个人放了zha药就回,立即上了飞机。飞机盘旋而起,几个人身上携带的手liu弹迅速的朝下扔去,不用对准目标,扔到哪算哪,只要炸了,这一片任何一个飞机都别想幸免。

    这爆zha的气浪甚至冲的自家用的这架飞机微微倾斜了。

    “成了!成了!”站在娘娘庙的屋顶上,邱香山朝下面的吴先斋喊:“您看见了吗?机场方向……”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看不见。这都相当于一场中型规模的战斗了。

    吴先斋就感叹:“妖狐到底是妖狐,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咱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愣是叫她给做成了……”

    正说着呢,头顶就有飞机盘旋。这里显然没有降落的条件,随后又朝岸边飞去了。

    而此时,城门的方向炮huo轰鸣。

    qiang|pao声响了一夜,等林雨桐和四爷带着人回到娘娘庙的时候,战|火也停歇了。

    战报已经发到戴老板那里,不管怎么说,这场歼灭战打的好,是设计的巧妙,也是有壮士敢冒死堵上最后的窟窿。

    蒋还是偏着戴的,就说:“有些人有功就恨不能宣扬的天下尽知,这没什么不好,但也不该提倡。为国杀敌,本就是分内之事,不能太功利。你们这个平津站就很好,只做不说,不邀功……越是这样的干将,越是不能叫他受委屈。”

    在戴老板不待见林雨桐的情况下,大概此次任务的主要受益人是四爷了。

    这个无所谓了,两人是谁都行。

    战火后的平津,重新又是一pai繁华景象。去开会的时候,吴先斋碰上了赵敬堂,两人是皮笑肉不笑啊。这个梁子这次结大了。

    那边邱香山疯了一样全城的寻找那个李平。悬赏五根金条,帮|会那伙子人一听这话都跟疯了一样满城的翻找。

    而驻军那边给林雨桐打电话,说他们抓到的个汉奸,结果这个汉奸,却坚称自己不是汉奸。还说要见林雨桐林副站长。

    得咧!是徐媛。

    这事还真得自己去见见,徐媛被关押在驻军那边,倒是没受什么罪,只是身上有些狼狈罢了。

    林雨桐没多余的话,只找驻军这边说话管事的一个参谋:“人我带走,有什么疑问去军tong 找我。”

    那边也不跟林雨桐为难,当兵的就喜欢跟林雨桐这样的打交道,觉得相互之间都能从彼此身上闻到兵味。尤其是看了那个必须请上面拨款重新修建的机场,这得多大的阵仗才能把好好的机场造成那个样子。

    如今见到真人了,他也相当客气殷勤:“您要带过去当然行了,不过程序得走,您得签字。”

    成!

    签了字,她朝徐媛招手:“走吧,跟我走。”

    徐媛二话不说就跟上,军tong 还是那个样子,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没有损坏。

    唯一损坏的是档案室,档案室里的资料当时带不走,被档案室的机要秘书扔了两手lei直接给炸毁了。可这也比落在rb人手里强。

    当初林雨桐刚来,被关押的那个房间还在。那是留给特殊的犯人的。她现在把徐媛安排在那里,“这是程序。很多问题你还得交代清楚,另外,怎么给你定罪,这得看上面的意思。我只能保证实话实说,你在这里也足够安全。”

    徐媛点点头:“谢谢你了。这些已经足够了!另外,如果可以,我想请你给我家送个消息。”

    “这个消息不用我送,自然有很多人愿意给你家卖好的。”林雨桐说着就转身往出走,“安心呆着吧。”

    “林站长!”徐媛再次叫住林雨桐,“当日在沪上的事……”

    “当日在沪上的事,看见的不只是我……”林雨桐就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你知道的,当时的情况很特殊,那不是我的真心。”她缩在墙角,“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畜生都对我做过什么……”

    不用说也能想的到。所以,为什么在山上的时候那般训练,胡木兰只表示看不惯,却再不干涉,因为做这一行的女人,你要么就要比男人的身体强悍,比男人的能耐更大,要么就要比男人的比一般人的承受力要高。至少在遭遇到那种事的时候,她们能扛得住,且有着旺盛的求生欲。

    说实话,徐媛能撑到如今,且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选择帮了自己和四爷一把,确实是出乎林雨桐的预料的。她确实是地地道道的生存主义者,处处都是想着留活路的事。

    她提醒了她一句:“当时的任务是谁派给你的,你应该找谁去。”这个烫手的山芋,她不想接。

    人弄回来了,林雨桐当然还得去跟吴先斋说一声。

    吴先斋现在对林雨桐客气多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说……叫徐家出一笔钱,抚恤抚恤这次不幸了的兄弟,也奖励奖励这次表现突出的……她最多求咱们把人往上送,您适当的卡一卡,卡点油水就算了。人交上去,上面爱怎么着怎么着,以徐家的能为,其实咱们说了也不算,何不打发一点。这一回,计谋算是不错,战果也丰硕,可损失同样不小。各家各户明面上的存粮都被收缴了,rb的军粮供给也跟不上,本来是打算留下自用的,可结果发现中计了,临死也不忘缺德,把城里所有的储备粮食都给烧了,救下来的不足十分之一。还要往水里投du,听说是被工党那边给发现了,这才没酿成更大的祸患。你说这紧接着,城里的物价得疯成什么样儿。下面的兄弟,日子不好过!”

    关注的还是后勤保障,别的一句没掺和。

    吴先斋心里就点头,这样的人只要顺毛捋,其实还是好用的。

    他就说了这次的事:“我呢,是想走也走不来了。这个站长还得我来。本来呢,是该有两个副站长的,如今呢,只有你一个。看上面的意思,这次应该会升金汝清……这一点你不要……”

    “明白!原本也不是为了升职的。只是别亏待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行。”林雨桐又提了一次。

    吴先斋点头:“这个你放心,这五个都正式入职了,我这边推荐,老板已经批了。一个去司机班,一个去侦训室,另外又选了一个跟着楚秘书,在办公室做一个内勤工作。留个两个给周队长,要不然他该不乐意了。”

    正说着呢,电话响了。林雨桐要告辞,吴先斋抬手让坐,他接了电话,嗯嗯嗯了几声,就又挂了,然后起身:“我还得去开会。还是邱香山给惹下的事,当时那么混乱,咱们把肖驭给丢了。如今这事工党拿到了确实的证据,找咱们要人,你说,上哪找人去?”

    是啊!这一忙,把肖驭给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后台有点卡,设置好几次时间才能发出去。我熬不住了,今儿更到这里吧,明儿26、27/28/29章一共四章,明天见吧。都别熬着了,早点睡吧。另:《谋家》总算完结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瞄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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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消失,天界不存煌煌人间沦为修罗场。天地巨变,百鬼日行,生灵异变无数的灵让原本作为地球主宰的人类,地位变得岌岌可危镇墟之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镇墟之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镇墟之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