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并蒂血莲
“你想带走小月,我成全你,不过,你必须打败我。败了我,你从今往后,来去自如,若你被我所败,就必须留下来,侍候我老婆子终身,你敢答应吗?”银发女人微笑着说道。
“晚辈如您所愿,不过,晚辈心中还有几个问题,想请婆婆为我解惑。若婆婆肯直言相告,晚辈感激不尽。”
“小子,你执礼甚恭,老奴便答应你,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婆婆姓甚名谁?与这山阳县的列家,又是什么关系?婆婆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呢?”我问道。
银发女人嘴角微翘,悠然说道:“我叫列冰燃,你也听到了,我是汉青的姑姑,列钢和列铎的姑奶奶,你说我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呢?”
“是晚辈糊涂了,既然都是列家人,那就请吧。”
手心一阵滚烫,虬龙刃瞬间析出,凝结为实体,盘桓于头顶之上。
列冰燃乍一看见这东西,眸中微微一动,惊声叫道:“你把那条恶龙杀了?”
我怔了半晌,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这柄虬龙刃的来历。
但显然,她至少曾经亲眼见过那条恶龙。
“我老婆子有福,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恶龙的尸首,这也是一场缘分,娃娃,你能告诉我,你猎杀这条恶龙的经过吗?”
“当然可以,不过,作为交换,我想知道婆婆为什么可以突破五经世家的诅咒,年过五十而不死。这个问题,想必婆婆也早已知道了吧。”
“呵,娃娃,你可真不吃亏,你说吧,我答应你。”
列冰燃居然答应了我的请求,一时倒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万万没想到,如此机密的事情,列家的代言人,居然愿意毫无保留的告诉我。
要知道,五经世家的诅咒,甚至可以改变一个家族的命运。
“这条龙不是我杀的,”我如实说道:“是我在一个水下洞穴里发现了它,发现它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娃娃,你很诚实,那我也告诉你,我之所以可以打破五经世家的魔咒,一直活着,那是因为,我曾经短暂的拥有过三块玉石,其中包括你们狄家的血劫经。”
“什么?”我大吃一惊。
二爷爷从来也没告诉过我,我们狄家的血劫经曾经丢失过,或者说二爷爷根本就不知道曾经有过这桩事。
更让我感到好奇的是,三块玉石一同没入体内,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们又是如何被取出的?为什么取出之后,寄主却没有像想象中的一样,受到恶魔的诅咒。
列冰燃是乎明白我的心思,悠然道:“你大概不知道,五经世家最大的秘密,融合。五经世家,虽然有恶毒的诅咒,但同样也充满了合作的机遇。体内每多出一种经书,受者的寿命,就可以达到常人难于企及的年岁。老奴今年已经八十有三,也正因为,当年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青囊经和血劫经,才拥有了异于常人的性格?”
我恍然大悟,非常好奇要有什么样的机缘,才能有此奇遇。
不过,不容我多想,银发飘飘的列冰然,已经悠然向我走来。
“小子,你想知道的,老奴已经全都说给你听了,既然你不肯放过列家,那么就请见招吗?”
说着,她三步并作两步,飘然而至。
我凝视专注的盯着她。
只感觉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正一步步向我压来。
“小子,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不知道,我已将涅槃经的所有神技融会灌通。”
说着,她侧过优美的身形,避让开来,手拈一朵火红的莲花,说道:“并蒂血莲。”
话音刚落,由地底深处,传来轰隆隆一阵响动。
一排细长的藤蔓,迅速由地下钻出来,纷纷向我面门袭来。
那根原本极细的藤蔓,在不断的伸展中,也在不断的长大,越来越粗壮,不一时,居然火树银花一般,开满了一枝的莲花,赤红如血,娇艳欲滴。
最可贵的是,他们成双成对,没有一支是单数的。
这些藤蔓犹如钢铁一般坚硬,藤蔓上,还长满了钢刺,如同恶狼的獠牙。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本能的纵身而起,向后急跃。
与此同时,盘桓在头顶的那柄赤红的虬龙刃也光芒大盛,忽然迸发出一道奇异的红光。
一个崭新的结界,再一次让我整个人笼罩其中。
虬龙刃仍然飞速的在我周身环绕,将一支支企图缠绕上身的钢铁藤蔓斩为两截。
但即使是虬龙刃再强,也难于辞过千军万马自 杀式的袭击。
不一会儿,我就有些捉襟见肘,疲于应付。
那些火红的并蒂莲,却在这时候,慢慢的,成双成对的盛放。
一种奇异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我不知道这种气味到底有没有毒,赶紧屏气凝神,将体内真气缓缓抽离,汇聚一点,我爆喝一声:“烈火燎原。”
呼得一阵风声,火借风势,火助火威,燎原的烈火迅速向地面上所有的并蒂链蔓延开来。
在烈火的炙烤下,那些盛开的莲花非但没有被融化,反而开得更加娇艳欲滴。
心念一动,我知道,今天碰上硬茬了。
结合列冰燃向我陈述的那些事实,再看看眼前这些变异了的血莲花。
我忽然恍然大悟。
列冰燃,她曾经拥有过金属性的涅槃经,水属性的善泽经,火属性的血劫经。
这三家的神通,在她体内早已融会贯通。
这并蒂血莲,显然是脱胎于杨家善泽经里的极步生莲。
但它同时又兼有了列家金属性的特征和狄家金属性的特征。
水火不侵,大道天成。
看着这怪异的藤蔓,我顿时有点束手无策。
不过,我不能就此放弃,至少我还有防御大成的普照九幽。
想到这一点,我迅速收回体内真气,汇聚于丹田,再次运行真气,发出了振天动地的一声怒吼。
普照九幽。
一阵恍如白日的强光,瞬间淹没了整个黑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短暂性的失明。
一道淡金色的光罩,自我的脚底生成,将我整个人笼罩其中。
272,白发三千丈
“娃娃,有点意思。”
银发如丝的列冰燃,绝美的俏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只见她将身一转,口内念念有词,娇呵道:“白发三千丈。”
一头银白的长发迎风起舞,在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圆环。
忽然间迎风而长,像是万千条细小的银蛇,向我周身淡金色的光罩缠绕。
心念动处,虬龙刃嗖得一声,向长发的中段斩去。
岂知那些银色的发丝却犹如蜘蛛腹中的粘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随着虬龙刃的不断斩下,那些发丝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更加疯狂的生长起来。
列冰燃月白色的长裙,无风自动,渐渐的鼓胀。
一头银发一分为二,另一支长发居然开始向着那柄飞速旋转的虬龙刃缠去。
龙刃虽利,却斩不断流水。
那些白发此刻竟然如水般柔顺,迎合着龙刃的劈斩,缓缓将龙刃缠入其中。
眼见龙刃不保,心念动处,只见一道赤光闪过。
我只觉得手心一热,龙刃已经再一次回到了我的掌中。
但随着那些长发不断的缠绕,我的整个身体渐渐变作一个偌大的人俑,被那些长丝团团围住。
黑暗很快就将我吞噬,使我整个人陷入长发的纠缠之中。
三大世家的融合技,再一次将我困住。
我内心无比沮丧,自以为得到虬龙刃之后,就能天下无敌,但使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从小到大,都存在在我身边的白发妇人,却早已超脱了五大世家中的任何一家,成为了至高无上的存在。
我不知道,五大世家的传承,是如何进行的。
也不知道,那些玉石是如何进入体内,又用何种方法取出。
这些东西,我曾经也试图问过二爷爷,但二爷爷并没有传承血劫经的资格,所以,很多东西,他也只是听说而已。
他根本不知道,五大世家的传承,是以一种什么方式进行。
每一代的传承者身死之后,那块代表家族的玉石,又是怎么重现天日的。
今天,我终于尝到了自大的苦果。
我以为,在我失去所有,趴在万均堂地面上,像条爬虫一样一动不同的那一天,就是我人生的谷底。
但命运却像是股票市场的走势,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我被裹在茧中,又重新跌回了谷底。
上一次,我还能趴在地面上,感知到大地的冰冷。
这一次,我却彻底的与世隔绝,就连双脚都已经离开地面。
我觉得自己要死了。
那种无可匹敌的压强,使我的身体像是闷在一个高压锅里一样,憋闷的透不过气来。
我拼命的催动体内真气,誓死抵抗着那种压力,企图维持最后的尊严。
那些发丝,却像是无孔不入的水流,一点点侵蚀着我周身淡金色的光罩。
我以为普照九幽已经是强横无匹的防御,可面对这绕指柔,他却束手无策。
体内的那块血玉疯狂的旋转,终于像是一块温度达到了极致的钢铁,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啊,”用尽凭生最大的气力,我只感觉自己仿佛从丹田内呕出了那块血玉。
脑海中一阵刺痛,我只感觉,两只眼睛像是灌入了铁汁一样,痛不欲生。大脑中是乎只有一个念头,恨不得用自己的双手,把眼珠子扣出来。
“啊——”
我的整个身体,都悬浮在这巨大的压强中间,四肢狂乱的拍打,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
终于,全身三百六十五万根汗毛,是乎都在这瞬间竖了起来。
我的整个身体,也像是一瞬间被接通了高压电流,刹那间绷直。
双眼猛得睁开来,两道金光如同两把利刃一般,自双眼中迸射而出,那遍布身体的淡金色光罩,也几乎是在同时,分崩离析,化为无形。
凌乱的白发,像是使去了控制,即将倾倒的一堵雪白的墙,迎面向我压来。
却在这千均一发之际,被我眼中的金光烧开了两个脸盆大的空洞。
我心中狂喜,将身一转,环视周天。
眼中的金光,像是两道激光,接触到它的那些长发,转瞬间就被烧得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我忽得一声,从残缺了的发茧中跳出来,将手一纵,身形已到了十丈开外。
眼中的金光丝毫不落下风,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眼前一切纷杂的烦恼丝付之一炬。
列冰燃灵动的跳出圈外,脸上终于显露出忌惮的神色。
“真火焚金,睥睨万物,狄向山,你养了一个好孙儿,”银发女人看着我眼中的光柱,喃喃自语。
在她用真气所凝结的发茧中,强大的压强反而促使我提前迈入了紫蕴天罡八式的后四式。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眼见列冰燃似有畏惧之色。
我将身一纵,跃上一辆黑色的切诺基的顶棚,踩着一台台车顶,飞快的向黑暗中遁去。
我不会傻到临时突破了两层境界,就以为自己能够打败列冰燃。
毕竟,列冰燃也才使出了两招融合技,就已经几乎将我逼入绝境。
我一边飞快的逃遁,一边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好笑。
来时,我固然没有想过,要称王称霸,无敌于天下。
但我同样没有想到,我会败得这么惨,这么狼狈。
无数次的经验教训,也难于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性格。
很快的,我就跑到了我的迈巴赫身边。
跳下车顶,打开迈巴赫的车门,我飞快的钻进去。启动了车子,向庄园外逃遁。
身后,两台无人机腾空而起,传来列铎阵阵嘲弄的声音,我的精神感召力,仍然足以发现他的存在。
迈巴赫风驰电掣,撞开列家停车场的限高杆,飞快的向着明珠城的方向逃窜。
直到车子跑出去十来里地,再也看不到列家庄园的影子。我这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列家此行,大大出乎自己所料。
九死一生之后,让我从心底里,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一股怒意。
那个李叔,到底是背叛了列艳雪和刘小月,投靠了列家家主。
还是这一切,原本就是列艳雪和刘小月的主意?
273,绝别书
调转车头,我决定去列艳雪的临时住址看个明白。
如果列艳雪在那里,就证明她和李叔并不是一伙的。
反之,则证明,这一切都是列家人的报应。
车子很快就到了列艳雪的新住址。
我气急败坏的跑上楼去,按响了门铃。
这里是一处临近街边的公寓楼,听列艳雪说,这是她身处国外的一个朋友的家。
尽量我不愿相信列艳雪会出卖我,但我还是要来验证一番。
果然,一阵阵门铃声之后,我却并没有等来列艳雪的踪影。
她消失了,尽管她昨天才搬进来,但是今天,她带着自己儿子和老公,一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门铃按响了一遍又一遍,但我却自始至终,也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回应。
我失魂落魄的下了楼梯,脑子里一直都是列艳雪那名艳动人的虚伪眉眼。
她说过,如果我肯救她妹妹,她就会帮我潜入列家。如果我不肯,他宁愿死全家。
她是如此真城,如此不知疲倦。
还有李叔,他的表演,甚至也可以用真诚这个词来概括。
大奸似忠,大伪似真。
今天,我又重新上了一堂必修课。
走在清冷的夜风里,我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
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仍然不能让自己警醒。
我不知道,到底是我错了,还是这个社会病了。
也许,我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他们觊觎我们狄家的血劫经,一代又一代,不惜以任何代价来换取。
而我却对此懵懵懂懂,一窍不通。
我懊悔,我愤恨,我恨自己无能。
我虽然手握虬龙刃,却连自保尚且不足。
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回到车上,我再次陷入了迷茫。
我原本以为,一鼓作气,就能够打倒列家,重新回到屠龙镇至尊的位置上。
但现在,那个银发女人的出现,却让我措手不及。
发动车子,我漫无目的的开上了高速,把脚死死的抵在油门上。
看着飞速从眼前闪过的夜景,我只想用高速的行驶,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以此来忘记那些令人烦心的事。
但这种行为势得其反。不仅没有让自己纷乱的心安静下来,反而更加激起了自己的差愧之心。
这时候,一道白光如同一条闪电,从意识海中猛得掠过。
我只感觉整个大脑好像忽然不再属于我。
一时间,整个身体的痛觉神经仿佛一下子全都被这场意外激活。
我猛得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禁不住一阵哆嗦。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我摇摇晃晃的把车子停在了应激车道上。
车子才刚刚停稳,我只感觉自己大脑,是乎被人整个摘了出来,用锋利的刀具绞成了一摊浆糊。
强忍着极度的疲惫,我整个人渐渐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终于,最后一根弦应声而断,我整个人沉沉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我只感觉,自己仿佛泡在一弯温暖的泉水中,全身上下都止不住的舒坦。
又好像跌进了天上的云朵,任由四肢百骸舒展,任由身体在其上自由翻滚。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才在这团温暖中,渐渐的睁开了睡眼。
我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间酒店内。
酒店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热水壶还在乎乎的烧着开水,屋子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我这里在哪里?
是谁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他带我到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连串问号不由自主的就脱口而出。
我摸了摸全身上下,这时候才赫然发觉。自己是裸奔的。
是谁帮我脱得衣服?他们又对我作了什么?
我心里一惊,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转念一想,我却又不难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想把我怎么样。
如果他们有恶意,大可不必等我醒过来。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救了我。
我到底怎么了?
捂着稍显疼痛的头,我从酒店的床上爬起来,准备去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
脚才刚刚落地,我赫然在自己的枕头边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拿起那张纸条,我赫然发觉,那上面竟然是沐千寻的字迹。
是她,居然是她。
我不敢置信的死死的盯着那张字条,那上面确确实实,就是沐千寻的字迹。
“老公,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为了消除你对沐家人的陈见,我决定今生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尽管我已经发誓,但当我从爸爸口里,得知了在襄西列家,隐藏着一位不世出的高人,她以一人之身,怀三家功法,当世无人能与其匹敌。这个人外人鲜少有闻,我就知道,你肯定又会重蹈覆辙。所以我就近不及待的赶到这里来保护你。幸好我来得及时,我知道你被人所败,还知道你没能救出你心目中的小美人。但如果我不把你从高速上救下来,你就会失去所有机会,现在你已经没事了,因为我救了你。我做这些,只为问心无愧。你不要多想。你前和似锦,我岁月静好。但你我之间,今生的缘分,也随着这风潮,终于眼消云散,不复存在了。余生只愿各自安好,再见,再也不见,沐千寻。”
“千寻,千寻,”我飞快的光着脚,追出了房间。
酒店空旷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的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就感觉自己的腿几乎软得像面条。
我没有想到,千寻会来。更没有想到,千寻会如此决绝。
真没有想到,千寻会爱自己爱得如此深沉。
我咬紧牙关,拼了命的忍着腿软,向电梯跑去。
按下一排三个电梯向下的按钮,我仍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千寻,你千万不能走,你千万不能走,你走了,我的余生还有什么意义?”
“不能走,不能走,”我喃喃的跺着脚,在电梯间里来来回回的徘徊。
一架电梯终于下来。
不顾电梯里的人异样的眼光,我一头扎了进去,拼命的按下关门键。
“啪啪啪,啪啪啪。”
我的手不停的哆嗦着,可我越是着急,按键反而越是迟钝。
急得我差点哭出来。
电梯间里两个女人,像看神经质一样,从我身边逃得远远的,躲在电梯的一角,瑟瑟发抖。
274,失控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那两个女人惊恐的尖叫。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没有穿,就跑出来。
只剩下手里千寻写给自己的信。
我慌忙用那张纸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但我却没有时间跟电梯里的这两个女人解释。
好在这段尴尬的时间很短。
当那两个女人克服了恐惧,聚精会神的看着我的身体时。
电梯叮得一声,已经到了一楼。
电梯门应声而开,一个保安手里拿着电棍,就朝我跑了过来。
他手里的电棍直接向我当头砸来。
我一闪身躲了过去,顺势一个手刀,那个体态臃肿的胖保安,就闷哼一声,被我摞倒在地。
两个女人尖叫着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我没功夫搭理他们,迅速的剥掉了地上臃肿保安的裤子,给自己穿上。
顾不上再穿上衣,我飞奔向酒店大门。
当我真的跑出大门,被耀眼的日光当头一晒,我的脑子里突然白茫茫一片,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眼泪止不住从眼眶里淌了下来。
手里捏着千寻写给我的绝别书,我悔恨无比。
在我心里,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千寻对我的真心。
自始至终,我也只是担心,那个素未谋面的未来岳父,会是又一个沈如海。
所以,我暂时关闭了对千寻的爱。
事实证明,我错了。
从千寻可以来找我,一路尾随保护我,把我从高速上救下来这一系列事件,我看到了沐家对我真切的关怀。
可是现在,我却辜负了他们。
我非常相信这张纸上的每一个字,我知道千寻说到就能做到。
因此,我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酒店大门的罗马柱上。
我痛失了爱人,今生今世的爱人,也许是今生今世唯一的爱人。
双手止不住的酸软,我从来也没有如此恐惧。
就算当年,第一次被杨元生暗算,我也没有如此恐惧过。
但现在,我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无力的瘫软在酒店门口,身后响起了一片嘈杂声。
我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手里仍然捏着千寻写给我的绝别信。
朦胧的泪光中,我看见那个臃肿的保安穿着豹纹三角裤,向我跑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保安。
“死变态,王八蛋,”豹纹三角裤保安,狠狠的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然后,紧跟着赶来的两个家伙,手里的电棍就像雨点一样,落在了我身上。
我两手抱拳,死死的护着手里的那张纸。
蜷缩着身体,任由那些暴虐的踢打,狠狠招呼我的身体。
疼痛是乎能让我暂时忘却掉那种痛彻心扉的思念。
我真想让他们就这样打死我。
但当疼痛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我手心里炽热的虬龙刃,终于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
只听见嘭得一声炸响,一个淡金色的光罩,迅速将我笼罩。
两个手拿电棍不停挥舞的保安瞬间就被弹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酒店的墙壁上。
穿着豹纹三角裤的保安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一只腿已经生生折断。
“啊,”酒店门口顿时响起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我缓缓站起身来,迈过一脸惊恐,如同见鬼的胖保安,进了酒店大门,向电梯走去。
看着电梯里光滑如镜的墙壁上,自己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觉得今生今世,自己也许就要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永远这样活着。
电梯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我赤着上身,像个呆子一样,蜷缩在一角。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住在哪件房。
电梯上来又下去,下去又上来,很多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他们每个人,都像是看见了一条哈巴狗一样,一脸厌恶的尽量离我远远的。
盯着手里的那张纸,泪水止不住不停的涌上来,一点点打湿上面的每一个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门外站着的是两个警察。
一个警察举着长长的叉子,大声对我说:“双手抱头,马上从电梯里出来。”
我木然望着他,本能的站起身,向电梯门外走去。
另一个警察飞快的跑到我身后,一把攥住了我的手,一只冰凉的手铐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手心里再次炽热,我强忍着内心的冲动,狠狠咬下牙齿。
一个警察对我喊道:“叫什么名字。”
我充耳不闻,呆呆的看着他。
他这才发现了我手中的纸条。
就着我的手,他仔细的看了一遍,脸上紧张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
“叫什么名字,问你呢,”另一个拿着钢叉的警察收起了器械,不耐烦的大吼。
我木然说道:“狄风。”
“你在这发什么神经?”他吼道。
大脑中一片空白,我惊奇的发现,自己仿佛一瞬间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无声的看着他愤怒的脸。
就听见另一个警察说道:“算了,老宋,回所里再说吧。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家伙。他女朋友跑了。我看他已经有点神智不清。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经过他这一提醒,我的心再一次猛得痛了一下,像是有一把尖刀,猛得扎在了上面,狠狠的搅动。
眼泪再一次不要钱一样,喷涌而出。
“千寻,千寻,我要去找千寻,你们不要拦着我。”
我拼命的挣扎着,手腕上的手挎咔嚓一声,断作了两截。
这一声脆响,惊得两个警察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一个警察掏出随身的电击器,狠狠的杵在了我的腰眼上。
身体一阵痉挛,拼命忍住手心里的炽热,我红着眼睛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这家伙劲儿还挺大。”
“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的好,女人跑了,还可以再找回来,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遇事之前,先想想你的父母妻儿,也许你就不会这么冲动。”
听了那个中年警官的话,仿佛醍醐灌顶,我的大脑终于恢复了神智。
“我要去寻找千寻,就算踏遍天涯海角,就算等到海枯石烂,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275,十二天
“姓名。”
“狄风。”
“年龄。”
“三十一。”
“籍贯。”
“襄西西陵县屠龙镇太平街一号。”
……
在警察细致入微的询问中,事件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一个为情所困的情种,一觉醒来发觉深爱的人已经远去。
祼身追出酒店,打伤保安。
一切顺理成章。
审讯我的,正是给我戴上手挎的那个瘦削的警官。
在听了我的供述之后,他不仅没有释然,眉头反而更加紧锁。
“那你告诉我,昨晚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酒店?”
“我不知道,也许我喝醉了。”
“是嘛,狄先生,那你能确定,你在酒店里只呆了一天吗?”面容瘦削的警官双目如电,盯着我看。
我心里一惊,觉得是乎哪里不对。
“你什么意思?今天是几号?这里是哪儿?”
这一惊非同小可,既然他这么问,那就意味着,我是乎在酒店里呆了不止一天。
“你自己在酒店里呆了多长时间,你自己会不知道?”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不耐烦的喊叫道:“今天是几号?”
“八月二十六。”警官没有恼怒,相反,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我看。
“八月二十六,八月二十六,”我吃了一惊,我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一觉睡了十二天。
我清楚的记得,赶赴山阳县的那天,是八月十四。
怎么可能?脑海里反复重复着这个念头。
这种震憾,让我遍体生寒。
这十二天来,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千寻她来找我,到底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又对我做过什么?我为什么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
“喂,想清楚没有,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酒店?”警官敲着桌子提醒我。
“十二天前,”我木然说道。
“十二天?你确定是十二天?”
我忽然又有所怀疑,千寻到底是不是在十二天前,就已经住进了这间酒店?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也许是喝醉了,你就直接告诉我,我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吧。”我说道。
警官笑了笑,开口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确实是十二天前来的,并且是你女朋友扶着你住进酒店。但奇怪的是,你们十二天都没有出门,更没有点过外卖。也没有在酒店的用餐记录。这十二天,你们到底吃什么?难道你和你女人是神仙?什么都不用吃,就能生龙活虎的活十二天?”
“也许是她带了什么东西,”我也很疑惑。
“不,她来的时候,只有随身的一个小包。”
“那也许是她中途出去过,你们没有查到。”
“不可能,我们调阅了所有监控记录,其中十二楼你们的房间门口,刚好也有一个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着你们的房门。这十二天来,只有你和她进屋的影像,然后就是今天上午,先是她离开了房间,接着,你也光着屁股跑了出来。这你怎么解释?”
“我们之间相差多久?”我急切的问道。
瘦削的警官显得很无语,偏了偏头,说道:“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仅仅只有半个小时,我沮丧的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醒半小时。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我真的一无所知,我昏迷了十二天,也是刚刚才醒过来。”我抬起头,看着瘦削警官的脸。
在他刚毅的脸上,我看到了被人戏弄的那种怒气。
“那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说着,他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我这一边。
屏幕里,正是三个保安殴打我的场景。
在我奋起反抗之前,一切都很正常。
忽然,那两个保安就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一下子炸开一样,反弹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酒店门口的墙壁上。
穿着豹纹三角裤的保安,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满地打滚。
“他的脚,经医生论断为粉碎性骨折。他到底踢到你哪儿了,怎么就像踢中了钢板?”瘦削警官向前探了探身体,认真的盯着我。
作为警官,敏锐的嗅觉总是超乎常人。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光,在监控设备中,是乎不是那么显而易见。
这多多少少给我争取了一点空间,让我可以用另一种理由自圆其说。
“我炼过铁布衫,当时吃痛,本能的就施展了硬功,”我淡淡一笑。
“哦?难怪,没想到你还是一位横练大师,”尽管他还是有一丝疑虑,不过,这跟这次的案情是乎关系不大。
案情明确,我到底是属于过失伤人,还是真当防卫,还有待商榷。
不过,重重疑点好在都在我的如簧巧舌中,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尽管你身上有很多奇特的现象,不过奇特也不违法,等对你行为的鉴定结果出来,你就可以走了,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配合警方,继续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我心急如焚,虽然这些疑点对他不重要,但对我却十分重要。
我急切的想知道,这十二天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我此刻却无法脱身。
忽然,我想以了什么。
“我现在到底在哪儿?”这个问题,好像他还没有回答我。
“你在西陵县,你住的酒店是西陵最好的五星级酒店,海天大酒店一号总统套房。”
我长出了一口气,生怕再听到什么耸人听闻的消息。
“这酒店应该是王大眼的产业,”我说道。
“你认识王总?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王总是咱们西陵的首富,土生土长的大企业家,你认识也不足为奇。”瘦削警官说道。
我说:“我能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吗?我想找王大眼。”
“你真认识王总?”瘦削警官站起身,吃惊的打量着我。
“是,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吗?我手机在哪儿,你们在酒店里,有没有看到我的东西?”
“你有很多东西,包括你的车,都在酒店。你的衣服,你的手机还有车钥匙。你等一下,我把手机给你拿过来。”
说着,他转身出了审讯室的门。
王大眼的名声,是乎在西陵地盘上还叫得响。
没过多大会儿,他就拿了我的手机,进来递到我手里。
我划开屏幕,万幸还有一格电。
瘦削警官很殷勤的给我拿来了一个充电器。
在身后墙上的插座接上充电器,我拨通了王大眼的电话。
276,死的不明不白
“家主,您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您有什么吩咐?”
才刚一接通,手机那头,就传来了王大眼焦急的声音。
“说来话长,我在西陵县警察局,王总,我想马上离开这。”
“警察局,您怎么会在警察局,好的,您稍等,我打个电话。”
王大眼挂断了电话,不一会儿,面前那个瘦削警官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局长,是,是,没有什么大事,对,正当防卫,正在认定,问题不大。”瘦削警官神情专注,盯着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谦卑。
“好的,好的,我马上办手续,马上放他出去。”
一脸微笑的放下手机,他赶紧站起身来,掏出钥匙,解开了我手上的手挎。
“狄先生,实在抱歉,我不知道您是咱们西陵县的贵客,得罪之处,还请您见谅,现在您可以走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恭送我出门。
“怎么,我不用等结果了?”我有些出乎意料,不知道王大眼用了什么办法。
“不用了,您的认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您是正当防卫无疑,您这边请。”
瘦削警官在前引路,我迈步出了审讯室,向大门走去。
才出了大门,远远的就看见,一辆劳斯莱斯打头,一长串黑压压的豪车,急速驶进了警察局的大院,嘎得一声,停在了警局大门口。
两面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几十个西装革履的人物,从各自的车子下来,向我的方向小跑过来。
王大眼迈动肥硕的身躯,在两个保镖的搀扶下,跑在最前面。
后面的人,都有意识的各自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并不敢逾越。
这有趣的场景极富画面感,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我停下脚步,站在警局的台阶上,等待王大眼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
等到他终于在我眼前的台阶下,停下脚步的时候,早已满头大汗,两股战战。
“家主,大眼来迟,让您受惊了,”他气喘吁吁的说道。
我盯着他真诚的目光,淡漠的说道:“走吧,回家。”
“是,家主您请,”王大眼会意的让在一边。
那些排在他后面的人,也自动让开了一条中。
我迈步下了台阶,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
除了王大眼,还有六叔,郑大少,周子豪,陈独活,马弘魁,宋如意,洪承仇,赵烈方……
王、陈、郑、列、马、赵、洪、宋。
襄西八门,除了列家,其余七家,尽数在此。
“狄大师。”
“狄大师。”
“狄大师。”
“狄大师。”
……
向他们点头致意,我穿过人群,坐进了王大眼的劳斯莱斯。
其它所有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钻进了各自的豪车。
王大眼又费力的跑了回来,钻进劳斯莱斯的副驾驶。
车子缓慢启动,从后车窗的玻璃里,我挥手向那名兀自站在台阶上,半张着嘴的瘦削警官道别。
劳斯莱斯缓缓驶出警局。
我转向前排的王大眼,问道:“王总,你跟他们说了什么?让他们这么爽快就放了我。”
“家主,您原本就是无辜的,大眼只是顺水推舟,不敢邀功。”
“你言重了,王总。”
听到王大眼如此恭敬的回答,我反倒有些不自然。
“我只是给县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您是我请来的贵客,准备在西陵县有大笔投资。”王大眼说道。
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那警官为何会忽然对我如此恭敬。
他们何尝是敬我,原来是敬我手里的钱。
这让我再一次明白,经济实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仰靠在劳斯莱斯后座舒适的真皮沙发上,闭目养神。
见我不再说什么,王大眼遂闭口不言。
等了没多在会儿,车子就停了下来。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处金壁辉煌的所在。
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处休闲会所的大门口。
我抬头仰望,只见那上面炫丽多彩的几个字,写着罗马皇城水疗会所。
**肃穆的欧式建筑内部,装饰豪华,堪比西欧皇庭。
我不知道,这十二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襄西八门十六户有头有脸的人物们,都齐聚一堂。
更不知道王大眼何以带我来这里。
下了车,在迎宾小姐的带领下,我径直走进了一间豪华的宴会厅。
襄西八门十六户的富豪们,也都跟在我身后,鱼贯而入。依照位次,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他们个个神情肃穆,让我感觉到,这十二天里,我是乎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让我心痒难耐,急切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询问的眼光投向六叔,六叔却埋头苦思着什么。
我又把目光移向了旁边的郑雄奇。
郑大少这才离席,主动走到我身前,附在我耳边说道:“风哥,是不是你击杀了列家家主列汉青?”
“什么?”我几乎惊叫起来:“列汉青死了?”
“你去山阳县的第二天,列家内外一片缟素,他们对外声称,家主暴病而亡。襄西七县一十八寨的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接到的通知,前去吊唁。难道不是你做的?”
郑大少吃惊的压低声音,接着说道:“风哥,就算不是你,也不要伸张,自从你杀了列汉青这个消息传遍襄西,襄西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对你敬若神明。”
我还不至于用莫须有的功劳来装点自己。所以,我并不赞同郑大少的说法。
正想起身向众人说明。这时候,六叔却一把按住我,说道:“别听雄奇瞎扯蛋,他们敬你,是因为你值得敬重。单凭你只身勇闯列家,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就足够说明一切。”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列家的传承者,其实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
但凭眼前的情形,他们多半不知道。
所以,列汉青的死,不仅没让我高兴半分,反而让我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列汉青是真的死了吗?
还是这一切,仅仅只是列家的障眼法。
如果他还活着,那他们究竟想要图谋什么?
列冰燃去哪了?
列家人的消失,禁不住让人心生疑惑。
我只感觉自己后背发凉,头顶仿佛有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正在细密的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等待着它的猎物的到来。
277,八门十六户
“狄大师,如今王郑陈三家已归入您门下,列家已倒,您就是襄西地界上当之无愧的头号人物,我们愿意归附您,请求您从中调停,维护襄西中药产业的健康发展,所以,我们征求了所有人的意见,决定成立一个中药协会,由您来担任第一任会长。”
座中,山阴富户宋如意起身慢条斯理的说道。
在座众人闻言,纷纷赞同。
“不错,这正是我们的意思。”
“请狄大师不要推辞。”
“如今,只有像狄大师这样的人物,才能做到平衡各方,共同发展,还请狄大师不要推辞。”
“狄大师,您就帮帮我们吧,这种商业竞争上的事,正府毕竟鞭长莫及,还得靠咱们自己。”
“对,对,狄大师,您接任这个会长职务,是襄西中药行业的福音。”
“支持狄大师。”
“支持狄大师。”
……
众人群情激昂,各抒己见,但都异口同声的想让我来当这个会长。
冷眼旁观,我发现在座众人,都有意避开我的目光,没有一个人,也与我对视。
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怒意。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异口同声的支持我。
我不动声色,静静的坐在首位,并不表态。
宋如意是乎是他们共推出来的发言人。
大概是这个人最为圆滑。
他果然很快就从我毫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我似有若无的怒意。
“当然,这个襄西中药产业协会,不是无偿的,他采取会员制度。只有加入了产业协会的家族,才能得到协会的保护,相应的,这些家族,每年都会拿出总利润的百分之十,作为会费,定期缴纳。”
宋如意小心的观察着我的脸色。
见我脸色越发的深沉,他一时急得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赶紧补充道:“或者,会费的多少和缴纳方式,都由协会制定,会长本人定夺。”
看着一脸小心的宋如意,再看看缩头缩脑,一脸苦相的众富豪。
我心中的猜测已然实锤。
这是恐惧,不是敬服,更不是崇拜。
这份恐惧的要源,也许正是列家演出的那场戏。
我不知道,眼前的一幕,是否也在列家的算计之中。
但我不得不防。
这些人,说穿了,无非是害怕我会像对付列家一样,一个一个的铲除他们,最终一统襄西。
他们错误的以为,要么融入我,要么成为我刃下亡魂,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所以,他们决定成立这个什么行业协会,向我缴纳会费,买一时平安。
他们错看了我狄风。
我气愤的站起身来,吓了宋如意一跳。
“行业协会的事,你们要成立便成立,至于会长一职,我狄某无德无才,如何担当得起,请恕狄某不能奉陪,告辞了。”
所有人一下子怔住了,宴会厅里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我转身向门外走去,毫不留恋。
这时候,这些豪富们才反应过来。
他们纷纷离席,跟上前来。
有人上前哀求道:“狄大师,我们一切都听您的,只救您网开一面,放过山南寨的乡亲们。”
“狄大师,我们愿意入伙狄氏集团,成为旗下公司,每年分红全由您一手定夺。”
“狄大师,狄大师,只要您高抬贵手,我们愿意五五分成。四六,四六也成。”
……
无形的巨网渐渐收拢,我停下脚步,猛然转身。
那些狡黠的眼神中,有难以掩饰的惊恐。
我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所有人又是一愣。
我怒其不争的扫了王大眼一眼,大踏步出了宴会厅。
身后,仅跟着王大眼,周子豪,六叔,郑大少四个人。
我们各自上了自己的车,我冷声对王大眼说道:“回狄家老宅。”
“是,家主。”
王大眼惭愧的低下头。
大概在思考着,我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恐惧可以让人一时屈服,但恐惧所换来的服从,却天生注定是短命的。
因为你一旦失去令人恐惧的力量,这种屈服,就会迅速的反噬,伤及自身。
更何况,我还远远没有达到令人如此恐惧的程度。毕竟在我的头顶上,还悬着一个列冰燃,她就是我目前还无法战胜的存在。
这背后一定有人在作祟。
我不知道,是不是列家人在背后捣鬼。
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不是对我心悦臣服之人,纳之不宜。
车子很快回到了老宅。
如今的狄宅,早已焕然一新,恢复了往日的豪奢与底蕴。
引领着大家进了院子,我在原本的书房位置,重新设计了一个小的会客厅。
众人跟着进了会客厅,分宾主坐定。
我这才看着对面的王大眼,淡然说道:“王总,襄西这些大佬们,平时相距甚远,是谁把他们聚在一起的?”
王大眼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是宋如意提意,大家齐聚西陵县,等待家主的消息。一旦家主回来,就奉家主为会长,成立这个什么行业协会。”
“哦?”我好奇的听着,不觉对这个宋如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谁在背后捣鬼,只能问这个人。
“王总,这个宋如意你熟吗?”我问道。
王大眼赶紧说道:“不是很熟,王氏集团与宋如意的公司,也开展过一些小的合作,不过,那都是底下人直接对接,我还真不清楚。”
“既然你不清楚,就把这个宋如意给我叫来。”
盯着王大眼,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以王大眼素日的眼光,应当能看得出来,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局。
但他却偏偏没看出来。
现在听到我的命令,我转头看向一旁静默的周子豪。
周子豪点头会意,转身出了公司,重新返回罗马皇城,去接宋如意。
周子豪前脚刚走,后脚我就有一种预感,预感到周子豪可能会扑一个空。
像宋如意这种狡诈之人,多半是不会等在哪儿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半个小时之后,王大眼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手机,脸上立刻红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
“家主,宋如意跑了。”
王大眼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硬着头皮补充道:“家主您千万别着急,子豪已经亲自去追了,他多半逃不出西陵县。”
“嗯,”我点点头,却并不在意追击的结果。
不管宋如意能否抓到,他这一跑,已经说明了一切。
278,善泽经
宋如意偷偷溜走,更加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想。
这次襄西八门十六户的聚首,背后一定有人主使。
而这个主使之人,一点也不难猜到。
谁没来,谁就是背后主使。
我没想到,列家如此畏惧我的存在。
尽管他们有像列冰燃这样的恐怖人物坐阵,也要部下天罗地网,引诱我出来。
我当然不会上了他们的当。
我要掌控襄西,自然是靠自身的实力,而不是任何其它东西。
我要让所有人明白,列家将会衰落,并且列家的衰落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而不是来自任何人的打压。
站起身,我对王大眼说道:“宋如意如果抓到了,就问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他聚集襄西名门捧我上位的。如果抓不到,也不要紧。从现在开始,你让周子豪严密监视列家,包括屠龙镇的列家老宅,见到一位满头银发的中年妇人,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家主,”王大眼恭谨的答道。
千寻的出走,让我短时间内很难恢复郁结的心境。
何况大敌当前,我还不知道,那个银发女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会不会回屠龙镇来,上门挑衅。
然而,这一切,都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知道,那天在高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大脑中那种痛如骨髓的感受,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这才是我的当务之急。
我不知道,这样的疼痛,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身上。
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
但有一点我却可以肯定,那就是千寻一定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这种奇怪的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找到沐千寻,不光因为我爱她,还因为,我必须弄清楚,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叔他们见我神色凝重,也不好再说什么。
任由我一个人信步出了书房,向后院走去。
我把第三进院落里,当年爷爷的房间,改造成了自己的起居室。
信步来到起居室,我躺在爷爷曾经躺着的那张古朴的大床上,心情复杂。
千头万绪都在等着我去解答。
这时候,我忽然灵机一动,也许所有问题的答案,就在我自己身上。
我身体上发生的所有的变化,几乎都与体内的这块血玉密不可分。
这次突然的晕倒,也许也逃不开血玉的原因。
想到这一点,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跳起来,盘膝坐在床中间,仔细的开始将神识沉入丹田。
当我的神识探查到丹田的时候,我一下子愣住了,在我那块赤红如血的血玉旁边,并列悬浮着一块通体黑亮的玉石。
那块黑玉散发着如水般柔和的光泽,正与血玉两两相对,缓缓的旋转。
善泽经。
脑海中嗡得一声,仿佛五雷轰顶。
双眼瞬间湿润。
我默默的闭上眼睛,感觉着体内的两块玉石。愧疚的心绪却如同潮水一样,向我扑天盖地的袭来。
沐千寻,果然如二爷爷所料,正是那个五经世家的沐家。
但却也不像是二爷爷所说的那个沐家。
我终于知道了那天在高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大脑中痛彻心扉的感觉,正是来自于血劫经的反噬。
那天,我在列冰燃编织的那个像高压锅一样的巨型人俑中,瞬间突破了身体的极限,功法上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也彻底点燃了血劫经的反噬。
若不是因为沐千寻的及时赶到,利用沐家的善泽经,压制住了血劫经的反噬,自己的神识也许早已被血劫经所吞没。
“千寻,我错怪你了,我不该怀疑,从来都不该。”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呐喊,却早就已经与事无补。
我的千寻走了,留下了家传秘宝善泽经。
这一瞬间,所有关于千寻身上的秘密,都已一目了然。
我明白了杨绍安和杨元生父子接近她的目的。
也明白了他们何以认识杨家和杜家。
更明白了千寻对我的无私的爱。
感应着那块通体黑亮的玉石,我暗暗发下誓言:今生一定要娶沐千寻为妻。
不管找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找到她,然后把这世界上,我认为最宝贵的东西,都毫无保留的送给她。
千寻,千寻……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一颗颗滚落在地上。
我生平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懊丧。
抬起手来,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我拼命的捂着自己胸口,狠不得用手剖开自己胸膛。
正在我痛不欲生的当口,我的手机却突然铃声大作。
精神为之一振,我一下子从床上弹跳起来,摸出自己手机。
“千寻,一定是千寻,”我嘴唇哆嗦着,努力划开手机屏幕。
眼前的号码,归属地果然是天心市。
心中一阵惊喜,我飞速的接通了电话,语无伦次的说道:“千寻,千寻,是你吗?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却突然爆发出一个老者严厉的质问。
“你是狄风吗?你把我的寻儿弄到哪里去了?”
这声音如此熟悉,赫然是千寻的爸爸沐春风。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与这个未来的老丈人终有一次对峙。
但我猜中了开始,却没有猜中这结局。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第一次对峙的场景,仅是因为千寻的失踪。
我支支唔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一切,告诉电话那头的一位父亲。
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终于气走了自己的挚爱。
还是说我有求于沐家,却以怨报德,过河拆桥,气走了千寻。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这位老父亲所能接受。
我终于体会到了我父亲当年的绝望。
面对患者家属,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与我今天的处境何其相似。
“你说呀,你把我的寻儿弄到哪儿去了。这些天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回?我告诉你,小子。我女儿一切安好,那咱们什么都好说。但凡她有一点问题,我沐春风决计绕不了你。”
电话那头,一向儒雅的沐春风破口大骂。
279,再回卧龙
“沐先生,千寻是因为我才失踪的,我一定会找回千寻,给您一个交待的,”我坚定的说着,内心却无比空虚。
我以为,千寻在救我之后,一定是回了天心市,还想着登门向她致谢。
但如今的情形,却多少让我明白了些什么。
也许,善泽经是千寻私自偷来的。
作为沐家人的至宝,我不知道,这本经书,对于沐春风意味着什么。
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让沐春风知道这件事。
女儿失踪,家族秘宝被他们所得,无论任何人,在遭受这样的打击之后,都很难再振作起来。
“好,我沐某人就再信你一回,限你十天之内,把千寻给我找回来。不然,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说完,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呵斥声。
目送着我六叔他们离开老宅,我收起眼泪,决定踏上征尘,去寻找千寻。
千寻一向是个爱干净的女生,如今的情形,我真的很难想象,她会是一种什么处境。
我默默的在心底祈祷,让我早点遇上千寻,不要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以西陵县独特的地理环境,我应该能够查到,千寻大致出走的方向。
因为,进出西陵的道路,有且中有那么两条。
只要我能够找到交警局的监控录像,就能够看见千寻最后出走的方向。
我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
赶紧收起自己的眼泪,拿起手机,给王大眼去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王大眼是乎很好奇,我为什么相隔这么会,又打他的电话,只听见他好奇的说道:“家主,您找我有什么事?我马上过来。”
我说:“不用了,大眼,你帮去弄清楚一个女人的去向。查一查今天进出西陵县的各条道路。我不需要你一定查出她的下落,只要你能弄清楚,她最后消失的方向,就算是立了一大功。她的照片,我已经用微信发给你了。尽快去办吧。”
“是,家主,我一定不辜负您的重托。”
手机那头,王大眼信誓旦旦。
丢下手机,我便静静的等待杨大眼的到来。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千寻的去向。
事不宜迟,我不希望千寻的个人安危出现任何纰漏。
心乱如麻的在大院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的手机终于开始铃声大作。
我飞快的接起手机,手机那头立刻传来了王大眼气喘吁吁的声音。
“家主,这个女人,他最后消息的方向,是卧龙岭。”
“什么,你说清楚一点,你是说,他来了屠龙镇?”我惊奇的大声说道。
对面的王大眼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是,不过也不是。”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我不耐烦的说道。
那头的王大眼用力的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说道:“她是去了屠龙镇,但屠龙镇各大路口的监控视频,我也全都看了,她不仅去了屠龙镇,最后消失的地方,还是神农大山。”
“你是说,她进山啦,”我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也不敢相信,沐千寻一个人敢私自进山。
她身上可曾带有足够的装备?
她可曾请了向导?
她一个人进山去干什么?
难道,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准备在山里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越想越害怕,不知道千寻为什么会选择神农山的方向。
但不管怎样,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我立刻急迫的说道:“她什么时候进的山,可曾有人作伴?”
王大眼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说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紧跟在她身后的,有两辆黑色的大切诺基,我查了他们的车牌号,它们属于山阳列家。”
嗡得一声,我脑子瞬间大了。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千寻为什么独自一人,会向神农山的方向前进。
她一定是发现了身后的跟踪,害怕引火烧身,最终害了自己父亲和我,所以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神农山的方向。
电话那头,王大眼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
但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我抓着手机,飞快的跑向我的迈巴赫,我要去找我的千寻。
不管她在哪里,现在一定十分危险。
也许,她刚从酒店出来,就被列家人给盯上了,我必须快点找到她。
坐进驾驶位,把手机扔在仪表台上,一脚油门,迈巴赫如同离弦之箭,飞速的驶出了狄家大院,向着神农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千寻,你一定要等我,我来救你了。”
我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希望上苍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致命错误。
但多年以后,当我回忆起这一晚,更多的则是对于千寻的愧疚。
也许我终其一生,也没有办法偿还千寻对我的爱。
但这份爱却时刻督促着我,不断前行,去追求真理和光明。
千寻用她的行为告诉我的东西,使我一生受益非浅。
是他给了我断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和意义,告诉我这世间,还有最真挚的爱,最永恒的守护。
车子一路开向卧龙岭深处。
从西陵县去往神农山腹地,有且只有这一条路。
我相信,以千寻的智慧,她把列家人引向这里,就一定会去找二爷爷帮忙。
我们一起去过的卧龙村,一定是她此行的终点。
那里有她熟悉的老周夫妇,在他们的带领下,她可以进山逃避。
迈巴赫在寂静无人的山道上飞速的向前驶去。
也许仅仅在数个小时之前,千寻的车子,就曾经从这里飞驰而过。
我心急如焚,前所未有的集中注意力,开向卧龙村。
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我的车子终于如愿以偿,开进了卧龙村的地界。
远远的,就见在老周家的地坪上,前后停着三辆车。
前面一辆,赫然就是千寻的那辆奔驰gla,后面两辆,不出所料,正是列家人的大切诺基。
一脚刹车,迈巴赫嘎得一声,停在了切诺基身后。
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一把拉开奔驰车的车门。
里面空空如也。
身后的大切诺基,也静默的敞开着四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不光是车子里,在我的迈巴赫强烈的灯光下,老周家的屋门敞开着,像是一张黑洞洞的巨人的嘴,沉默的张开着。
我大声朝着屋子里吼道:“老周,周嫂。”
“老周,周嫂,周嫂,周嫂……”
一连串诡异的回音,响彻山谷,让人不由自主的头皮一阵发麻。
280,神农架
“他们去哪儿了,他们去哪儿了?”
我撒扯着自己的头发,内心惶惶不安。
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天的繁星,在云层里影影绰绰。
我焦急的在周家的地坪上来来回回的走着,一时间绝望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山。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在这种环境里进山意味着什么。
密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充满了危险。
这时候,只听见身后的密林里,传出来两声乌鸦的怪叫。
“呜哇,呜哇——”
被这两声突兀的怪叫声惊醒,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千寻与我最后一次离别时的场景。
想起千寻,我终于还是忘掉了所有恐惧,一咬牙,我绕过周家的屋子,向后山上跑去。
调动体内真气,我灵活的飞上飞枝。
站立在轻飘飘的树梢上,我才第一次发现,自己早已身轻如燕。
这一发现令我大喜过望。
我像一只驰骋在大海中的鲨鱼,在林海的波涛里时进时出,踏着各种不知名的大树的树梢,向前上次来的那个天坑的方向追去。
只感觉体内的那两块黑玉飞速的旋转,由血劫经中迸发的源源不断的真气,都被有节制的向奇经八脉中穿行。
身体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我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善泽经。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领悟到善泽经里的任何功法。
但我能感知到,体内的血劫经,正在被这块黑玉所压制。
这种压制并没有到阻碍我进步的程度,只是一种对过激行为的保护机制。
一刻钟之后,我远远的便发现了之前我们一起宿营的那个地方。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我却并没有看见远处天坑里激射而出的那道直达天穹的光。
这让我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
为什么天坑里的那个立柱今天没有发光?
好奇心促使我没有多做停留,便立刻从树梢上纵跃向前,向天坑的方向飞掠。
夜鸟在我的脚下一阵阵惊飞,随着不断向前,我的心也越来越跌向谷底。
如果按照时间来推算,千寻他们就算比我提前半天进山,以自己现在的速度,也早该能够发现他们的踪影。
但我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类的踪迹。
这一发现让我越发焦急,脚下不由自主的发力。
正在这时,我的身体猛得向后一仰,差点让我从树梢上摔进下面的林子里。
踉跄着停稳身形,我只感觉自己刚才是乎穿透了一层什么东西。
就像在我身后的空气里,有一个完全透明的薄膜,身体穿透它的感觉,就像穿过一个不会破裂的水泡。
我惊讶的回转身去,以用触摸着刚才那地方。
一阵几乎透明的涟漪,泛起在空气中,如此诡异,如此神奇。
我害怕到了极点,又无比的激动。
这是结界,这难道就是道家所说的结界?
我震惊了,尽管我自己也能够利用真气,催动结界的生成。
但这笼罩一域的结界,属实把我惊到了。
我不知道,要有多大的神通,才能在如此广阔的区域内,布下如此庞大的结界。
时间也不允许我多想。
我转过身去,向原来的方向看去。
我原本以为,是这个结界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无法发现那个天坑里激射出的光柱。
但当我回转身来,我却发现自己错了。
在我眼前,那些山脉,全没了以往的样子。
我只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里我确定从来也没有来过,但方向却一直都没有错。
出于对自己的决对自信,我催动真气,飞速的向前急掠。
但当我来到原来本是天坑的地方时,横亘在我眼前的,却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宏大的山脉。
山体如此陡峭,犹如斧劈刀削的一般。
最令人称奇的是,在那面陡峭的山壁上,有着数不胜数的脚手架,一直蔓延向接近山顶的地方。
那些脚手架,如同建筑表面搭起来的架子一样,只是他们的结构更加复杂,数量更高庞大,就如果眼前的整座山,都是一座令人惊奇的建筑物,这宏大的工程才刚刚竣工,那些脚手架都还没来得及拆除。
我震惊极了,内心充满了疑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己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里到底是哪儿?
这些奇怪的架子,到底是谁搭建的?
他们搭建这些架子的目的,又是因为什么?
好奇心占据了上风,让我一时几乎忘记了我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飞快的跑向前去,望山跑死马,等到我从树梢上,飞掠到那座宏伟的山脉脚下的时候。
整座山脉早已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自己只看得见一堵巍峨的高墙一样的崖壁。
那山壁上爬满了藤萝,里面还长着许多矮小的灌木。
巨大的脚手架已经清晰的呈现在我面前。
从这里看去,比从远处更具视觉冲击力。
那些脚手架在以我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向两边无限的延伸,一眼望不到边。
向上看去,更是如同直达苍穹一般宏伟壮阔。
他们都是由坚实的木材所构建,底层的木材,全都是两人合抱的巨大原木。
那些原木上,已经长满了厚厚的青苔,再向人们昭示着它久远的年岁。
如此宏大的建筑结构,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搭建。
仰望苍穹,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名词:野人。
记得老周曾经跟我说过,在神农大山里,几千年来一直传闻有野人。
但从来也没有人真正的捉到过活的。
世代居住在此的山民们,都对野人的传闻深信不疑。
今天,当我看到如此宏伟的建筑之时,我几乎也要成为他们的信徒。
除了野人,我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人,会跑到这远古的密林里来,建筑如此庞大的工程。
向上看去,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再次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他们搭建如此宏伟的工程,难道是为了登上这座巍峨山脉的顶端?
这上面到底有什么?让远古的野人们如此着迷,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也要上去看个究竟?
这个想法不停的折磨着我,让我生出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
281,坐井观天
飞身踏上第一级脚手架。
我用力的跺了跺脚下粗壮的原木。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些脚手架,居然采用的是巧妙的榫卯结构。
在每一根原木的连接处,都有一个类似于卡簧的结构,死死的卡住与之相联的原木,让这种结构无比结实,历经千年纹丝不动。
内心惊叹于这巧夺天工的设计,我更加急切的想要爬上顶端去看看。
这座巍峨的高山也在提醒着我,我是乎失去了方向感。
也许我真的走错了方向,但还不至于南辕北辙。
我也需要爬下去看看,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一级一级的向上纵跃,终于爬到了所有脚手架的至高点。
站在足有百层楼高的脚手架上,山风从我的背后呼啸而过。
清朗的月光,挥洒在云层止方,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块块棉絮。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爬到了云海上方,这让我着实有些惊叹。
向上看去,巍峨的高山是乎没个尽头,陡峭的山壁一直衍生到视野尽头,没完没了。
虽然看不见山顶,但是我知道,离山顶已经不远。
再高的山也有顶,再阔的海也有岸。
我鼓足勇气,心念动处,掌心中的龙刃凝为实体,噌得一声,插进了坚实的山体。
手握龙刃,借力向上纵跃。
力尽之时,龙刃又再一次飞身向上,噌得一下扎进山体。
借助龙刃的力量,在十数次纵跃之后,我的脚终于踏上了山顶的岩石。
收回龙刃,极目远眺。万里河山尽收眼底。
不远处,整条卧龙岭,犹如横亘在大地上的一条巨龙,在如水的月光下,安静的沉睡。
远处的江汉,如同玉带,环绕着神农大山,蜿蜒流向远方。
飞掠向山顶的至高点,望向山的另一边。
那里,茂密的原始森林,如同大海一样浩瀚,直达天边。
起伏的山峦,纵横的沟壑,飘渺的云海,是乎都在向我诉说着,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天坑呢?
天坑在哪儿?
我跪倒在山巅上,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山河如此广大,世界如此浩渺。
万里长空如洗,亿兆星辰浩瀚。
空旷的世界里,独我一人。
一切熟悉的东西都离我远去,一切我所爱的人,都不知所踪。
我第一次对生命产生了怀疑。
我为什么要来,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千寻,从心底浮现出千寻的名字。
头像炸裂了一般,疼痛难忍。
我血红着双眼,猛然站起身来,对着浩瀚的星空,拼尽全力。
“千寻——”
“千寻——”
头顶的天穹上,涌现出一大片如同涟漪一样的波纹,向着四周激荡开来。
“结界,”我忽然好像明白过来。
这结界中,是乎是另一个世界。
这一发现,让我重新点燃了希望。
我停止呼喊,想要下去,重新走出结界,去找寻千寻的下落。
一扭头,我却怔怔的呆住了。
在我身后不远处,低矮一些的地方。
有一方圆形的石台。
那方石台正中,一根如同天坑深井中一样的石柱赫然挺立在圆心正中。
这一发现,让我止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一下把我的目光全都吸引到那上面。
我纵身穿过乱石,向那方石台奔去。
当我的脚终于落在石台上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那根月白色的石柱顶端,有着和先前在天坑深井中一样的五个浅坑。
在那五个浅坑中间,是一个若隐若现的五角星图案。
我不敢用手去触碰他,内心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催促着我走向前去。
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立柱,双手忍不住抚向石台表面。
突然,脚下的大动一阵震颤。
耳边传来山石滑落的声响。
这种震颤让我立身不稳,几乎整个人都扑在了立柱上。
整个山体开始剧烈的摇晃。
大地深处像是有一条巨龙,想要冲破山体的阻碍,破土而出。
“啊,”紧闭双目,我大声叫喊着。
只觉身体猛得一轻。
整个人连同山体一起,滑向无尽的深渊。
宏大的山体崩塌了。
所有的一切,都将沉入无尽的地底深处。
我亲眼看见,尽管整个山体分崩离析,这方石台下面的山体,却仿佛竖不可催,支撑着石台,缓慢向下沉去。
俯身向下看去,整个山体早已崩塌。
地面一片凌乱。
忽然,我却从这堆碎石中,分辨出了依稀可见的痕迹。
瞪大眼睛,我惊奇的看见,一个原始天坑的雏形,呈现在我脚下。
它与我正在四处寻找的那个天坑,何其相似。
唯一的差别就是,它如今是**的,表面皆是岩石。
连一根小草也没有。
此刻,自己所在的这方石台,就在天坑正中。
石台缓慢的向下沉去,沉到与地底持平的位置,却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一路向下沉降,终于沉到了地底深处,直到一汪泉水渗入,把石台整个淹没,石台方才止息。
那水直没到我的膝盖,清澈见底。
一条青色的小蛇,在水中无助的游弋。
在那条小蛇的头部,有一个小小的突起,像是一个即将长出的小角。
震惊的看着那条小蛇游到我身边,努力的盘在柱子上。
它的整个身体,也只够盘住一圈。
看着它碧绿的眼睛,如此生动,真让人有一种捉住把玩的冲动。
正在我心神摇曳这会儿。
忽然,那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长大起来。
井底的水,也时浅时深。
井壁上,开始生出无数苔藓。
那些苔藓枯了又青,青了又枯。
从洞顶上,不时落下来许多东西。
有雨滴,有碎石,有树叶,有种子,还有各种飞鸟和昆虫。
洞口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日月的影子,不停在其中轮换。
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砖头和瓦片不时掉下来。
这时,我惊喜的发现,一个古人的脑袋从井口探了出来。
然后很多根绳子,飞速的递下来。
那些穿着古装的人们,顺着绳子滑下来。
那条巨蛇听到动静,从立柱上脱身,向着井底一角的水潭里滑去。
穿着古装的人们下到井底,点燃火把四处探看。
我走上去,激动的喊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儿?”
我的手却突兀的穿过了那些人的身体。
这一发现,让我吃了一惊。
那些人飞快的在井底巡视了一圈,纷纷跪倒在立柱身前,虔诚膜拜。
然后又飞快的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只留下我一个人充满惊愕的抬头向天。
282,回归现实
“喂,你们带我上去,”我大声呼喊,却没有人理我。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顺着绳索爬到了上面,但等到我去抓那些绳子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绳子就好像镜中花水中月一般,从我手掌中心穿过。
我根本捉不住他们。
那些顺着绳子爬上去的人,在几个日月轮回之后,又都回到了原地。
这一次,他们叫来了更多人。
这些人搭建起了简易的起重装置,开始不停的向下面运送人员和建筑材料。
很快,一条石质的环绕着井壁的台阶,就在我的见证下竣工。
洞顶上,也建起了一座宏大的地面建筑。
我知道,那就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见的石质殿宇。
他们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仪式。供上三牲祭礼,叩拜天地。
正在这时,身旁的那根立柱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芒,一条光柱笔直的射向天际,耀眼夺目,不可直视。
大地重新震颤起来,天顶风起云涌。
那条光柱像是一把利剑,直插进滚滚黑云之中,像是在汲取着某种能量。
炽烈的闪电被光柱引向井底,只听见轰得一声炸响,双眼一片迷茫。
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这道巨大的闪电撕碎,灵魂轻飘飘的游荡在空气中。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终于也跟着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等到我再次睁开眼睛,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真的躺在那个天坑的深井里。
只是,时间又再次回归正轨。
那些破旧的台阶,残缺的殿宇,都在向我诉说着这是现实世界。
我好奇的站起身来,从井口投射下的太阳光,照在我脸上暖阳阳的。
看了一眼那根立柱,昨晚的一切还清晰的呈现在记忆中,仿佛昨天。
但沧海桑田,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岁月。
我不仅让我产生一种错觉,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哪一个时空。
外面是否还有屠龙镇,还有狄家,还有六叔,还有我所认知的一切。
我迈步向上,踏上那些布满沧桑的石阶。
厚重的石阶如今在我眼里,多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底蕴。
昨晚看到的一切,已经向我证明,这眼深井,曾经承载了无数人的信仰,曾经受到过无数人的膜拜。
那种精神力,是乎穿透时光,直到今天,还萦绕在这座深井周围,挥之不去。
走上石阶,走出残破的石殿,那个熟悉的天坑里,一切如常。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我想,这一切的谜底,也许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二爷爷。
爬上天坑,我向后山二爷爷所在的方位奔去,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了那眼身处半山的洞穴。
爬上那个洞穴,我依然没有找到二爷爷的踪迹。
所有人都失踪了?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二爷爷的失踪是否跟千寻的到来有关,又或者,千寻和二爷爷,都已经被列家抓走。
我不敢多想,在山洞里等了二爷爷许久,也没有看见他回来。
捡起火塘里没有燃尽的木炭,我在门口的洞壁上,给二爷爷留了一封信,告知他我曾经来过,就翻身下了悬崖。
到了悬崖底下,我忽然想起那眼深潭。
穿过一片密林,我再次顺利的找到了深潭的位置。
但是,那排底矮的茅草屋里,仍然没有二爷爷的影子。
真当我失魂落魄,准备返回的时候,只听见深潭里咕咚一下,涌起一股水流。
跟着那水流翻腾起来的,赫然是两具人的尸体。
吓了一跳,心几乎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拼命的在心里呐喊着:“千万不要是千寻,千万不要是二爷爷。”
瞪大眼睛定睛看去,我这才发现,那是两具强壮的男尸。
脚尖轻点,我掠过水面,一把抓住那两具尸体,把他们从水潭里捞起来。
查看了一眼他们耳后的位置,原来他们正是锦绣盟的人。
这一发现,让我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稍稍放缓了一点。
但另一种担心,却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二爷爷和千寻,会不会也已经淹死在深潭里?
扑通一声,我跳进潭底,在整个水道里游荡了一遍。
但水底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找到。
心里彻底平静下来,我知道,这两个人,极有可能是被二爷爷用计除掉的。
而二爷爷和沐千寻,却踪迹全无。
这让我感觉无比困惑,但根据自己的猜测,如果千寻被二爷爷所救,二爷爷一定会想办法送她回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掩埋了两具尸体,就钻进了林子里。
依照来时的路,运动真气,我很快穿过了这片离奇的土地,再次来到了我们第一次扎营的地方。
远远的,我就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加快脚步,我很快在溪边曾经扎营的那块地方,发现了一群陌生人。
那些陌生人乍一看见我,都显得十分好奇,有个年轻人跑过来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惊喜的说道:“你不就是上次来老周和周嫂的饭庄吃饭的那个客人吗?我认识你。”
我点了点头,对这个年轻的小哥还有几分印象。
“是你们昨晚到了老周家里,让他带你们进山的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老周虽然不是我叫出来的,但我料想,一定是千寻来向他求救,他才义无返顾的进到山里来。
所以我对村子里的其它人并不反感。
想了想,我说道:“我也是进山来找他们的,昨天晚上,我赶到的时候,就只看见老周家的门开着,门口停了三辆车。”
“是啊,是啊,今天村子里都闹翻了,老周虽然以前也常给别人当向导,可却从来也没有在大晚上出发上山的。更何况,周嫂也不见了。周嫂可是从来也没离开过村子的,更别提跟着老周一起上山了。所以村子里的人们都很奇怪,这不,大伙就都找到了。”年轻小哥把前因讲了一遍。
听了年轻小哥的话,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我原本还以为,千寻已经获救,跟着二爷爷一起出山了。
现在看来,事情却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昨晚如梦幻一般的经历,更给这次事件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283,未来岳父
这时候,一个年纪约莫六十左右的老者,分开几个人,走到我面前,说道:“你也是来找他们的?你一个人敢进山?”
“对啊,深更半夜的,就算老周这样年轻力壮,经验丰富的老向导,也轻易不敢进山,你说你一个城里人,自己一个人进的山,”先前那个年轻小哥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七八个村民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
“我看这个人有鬼。”
“对啊,前面三辆车,最少也有好几个人吧,连他们都没出来,你怎么先出来的?”
“老村长,不能放他走,那些人的去处,说不定还着落在他身上呢。”
“是啊,老村长,您可千万不能放他走啊,不然前面那车上的人要是失踪了,找谁要去。”
村民的怀疑并没有使我感到难堪,就连我自己,也对昨晚的事一头雾水。
黄泥抹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我原本就没有打算离开这里。
老村长在众人的拥护下,走到我身前,说道:“年轻人,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最后进山,在没有找到其它人的情况下,你不能走。村里已经报警,要不了多大会,镇上就会组织人来,进山搜寻那些人。在这之前,你必须跟着大伙,一起去找他们。”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二爷爷和千寻下落不明,又没有回到村子里去,那他们一定还在这座山里。
人多力量大,我巴不得更多人加入进来。
我们找了大半日,把几公里以内的每个角落都像过筛子一样,仔细的查找了一番,却仍然没有发现他们的影子。
下午,镇上组织的救援队,也开赴了卧龙镇。
救援队了解清楚情况后,就带领人马,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我则被几个村民押送到了山下,暂时住在老周的房子里。
老周夫妇只有一个儿子,在县城读寄宿学校,幸运的救过了一劫。
接下来的七八天,我白天跟随救援队一起进山,四处搜索他们的踪迹,晚上就睡在老周家里,思考着这几天的见闻。
转眼间七天过去,野外搜索的黄金时间段已经过去。
这意味着,那些没有被找到的人,十有**凶多吉少。
我心情跌到了谷底,偏偏这时候,警局的人,还要询问我,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大致把经过向他们陈述了一遍,但我却刻意隐瞒了二爷爷的住处和潜龙渊里浮上来的那两具尸体,当然,还有我那一晚如梦似幻的经历。
我知道,如果我把这些都告诉他们,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对我产生怀疑。
他们检查了我全身上下的所有衣物,又带着我,重新还原了我所说的那一晚的经历。
做完这些之后,他们是乎才肯相信,我是无辜的。
我开回了自己的车,再次回到了屠龙镇。
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千寻不见了,二爷爷也不见了,就连老周夫妇都不见了。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我更不知道,怎么答复我未来的岳父。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人,失败透顶,一无是处。
我失去了最爱的人,最亲的人,我内心沮丧到了极点。
回到屠龙镇,我在老宅里一呆就是三天,这三天,我谁也不想见,谁的电话也不想接。
脑海里一遍遍的,都是千寻的身影。
我赫然发现,自己是乎已经不再需要吃饭,睡眠也很少,但我的精力却丝毫也不减当初。
这些天里,两块玉石在我的丹田内,也开始慢慢渗透,我居然惊喜的发现,我是乎领悟到了善泽经里的功法。
那种功法十分奥妙,有生死人的功效。就医道来说,这也许就已经是五经世家的巅峰之作。
这样神奇的功法,我未来的岳父却并不以为意,这让我感到非常难于理解。
这些天里,我陆续又听到了山阳县那边传来的消息。
列家的丧事已经举行完毕,列汉青是真的死了。列钢和列铎都出席了葬礼。
但王大眼的人却回来说,他们自始至终,也没有看见过一个长发的白衣女子,在丧礼上出现过。
就连屠龙镇的列家老宅里,那些二十四小时负责监看的保安们,也从来就没有发现过那位银发如丝的中年女人的踪迹。
列家人到底在玩些什么,让人始终捉摸不透。
我让王大眼以赞助的形式,向卧龙村的那支救援队拨出了一笔专用款项,让他们必须一直找下去,找到更深远的原始森林中去。
我仍然相信,所有的神秘,都隐藏在眼前这片神农大山里。
只是缘分没到,不管怎么强求,也很难达到目的。
安顿好了屠龙镇的事务,我决定回到天心城去。
经此一役,我虽然没有答应那些人,组建什么行业协会,但列家的衰败,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为我立下了赫赫声威。
我相信,在屠龙镇,背靠西陵三大家族,我们狄家的招牌,已是立起来了。
我急着回到天心城,一是为了负荆请罪,向我未来的岳父坦白千寻的下落,第二点,是因为杨元生和杜诗音的订婚仪式,很快就要开始。
我答应过叶美娜,帮她完全一个计划,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驱车赶往天心城,归心似箭。
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王诚他们怎么样了。
丢了千寻,对我的打击是致命的,我总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是乎少了些什么。
车子还在高速上的时候,我就再次接到了沐春风的电话。
手机才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沐春风恶狠狠的咒骂:“狄先生,你告诉我,你把我的寻儿找到了没有?”
我悻悻的不敢开口。
我有愧于沐家,没做到就是没做到,没有丝毫借口可言。
一通咒骂之后,手机那头传来了沐春风带血的咆哮,然后就是砰得一声,手机被摔得粉碎的声音。
迈巴赫开到万均堂门口,我正准备停车,却一眼瞟见一个陌生的老头,满脸憔悴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他的五官长相,与千寻竟有四五分相似。
心里咯噔一声,我知道,那个老头就是千寻的爸爸,我未来的岳父。
284,百年浩劫
打开车门,才刚下车,沐春风就冲上来,一把揪住我领口。
“狄风,你把我女儿藏到哪儿去了。”
“伯父,是我对不住您,可我压根儿就没看见千寻,”我如实回答。
沐春风怒气冲冲的一把攥住了我手腕。
不一会儿,他脸色大变,两行浊泪跟着淌了下来,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凄楚。
“你没说谎,她把善泽经给了你,这个傻孩子。”
“伯父,”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动情的说道:“您是千寻的父亲,我此生非千寻不娶,如果您愿意,以后我就是您儿子。我一定会找回千寻,为了您,也为我自己。”
“你起来,千寻把善泽经都给了你,表明她对你是真心的,我知道这孩子,她把自己容貌,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你这辈子,怕是很难再找到她了。”
沐春风脸上老泪纵横,忍不住一阵阵呜咽。
“伯父,您什么意思,您说清楚,千寻他怎么了?”
我焦急万分,我对如何取出体内的玉石一无所知,听沐春风的意思,取出体内玉石,是乎有什么不可知的后果。
“哎,孽缘,孽缘啦。”
沐春风叹惜一声,闭上眼神,身子跟着晃了晃,差点摔倒。
我赶紧扶住他,说道:“伯父,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扶着沐春风进了万均堂。
朱照文看见我回来,忙不迭迎上前来,帮着我一起扶着沐春风进到办公室里。
“去拿着理气散郁的成药来,”我吩咐道。
朱照文转身出去,没一会,就取了一粒丸药,用水化开,给沐春风服下。
躺在沙发上舒缓了片刻,沐春风郁结的眉头,终于松解了稍许。
他又重重叹息一声,说道:“你也是五经传人之一,你难道不知道?一旦成为五经传人,中途若是强行取出玉石,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不光容颜大减,华发早白,更兼齿摇发落,骨松筋软,寿数难长啊。”
“啊?”我大惊失色。这时候,我才知道,列冰燃为何满头银发。
也许,正是因为她取出了体内本来已经到手的血劫经和青囊经。
不然她的寿数,可能比她预想中的更为绵长。
“千寻,千寻,”我在心里一遍遍呼喊,我知道,自己也许这辈子也还不清对于千寻的亏欠。
千寻她能去哪儿?
她和二爷爷,是否已经逃脱了列家人的魔掌?
我不得而知。
现在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解救她。
就像沐老说的一样,千寻她逃避我,一定是因为容颜大差,再也无颜与我相见。
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我相信,一定有办法能恢复千寻的容貌。
尽管我并不在乎千寻到底变成什么。
我急切的问道:“伯父,你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恢复因为取出玉石而造成的损伤?”
沐老摇了摇头,叹惜道:“太难了,恢复了容貌,也难恢复身体,恢复了身体,也难恢复精神,除非。”
“除非什么,你快说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抓住沐老的肩膀,焦急的看着他。
沐老望向我的眼睛,说道:“除非你能聚齐五经,成就旷世大神医。”
“集齐五经,成就旷世大神医。”
“集齐五经,成就旷世大神医。”
这个念头,不停的在我脑海中盘旋,我一定要集齐五经,一定要。
兴许是我的眼神有些怕人,沐老怔怔的看着我,竟然有些出神。
“这种眼神,我生平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他喃喃的自言自语。
“他是谁?”我问道。
“她叫列冰燃,那可是个绝世美人,当年,她手握三大经书,剑指天南,几乎不可一世。只可惜,最终为情所困,修为毁损大半,出家做了尼姑。”沐老眼神中满是神往。
我不禁愕然,追问道:“您是说列冰燃?山阳列家的那个列冰燃?”
“不错,除了她,哪里还有第二个列冰燃?”
“千寻的离奇失踪,很可能就跟这个人有关,伯父,您能把这个人的生平跟我说说吗?”我急切的问道。
“哦,”沐老很是吃惊,他没想到,千寻的失踪,还跟列冰燃有关。
于是,我就把如何向列家寻仇,如何为避开列冰燃,晕倒在高速路,如何被千寻所救的前因后果,都向沐老一一作了说明。
听完我的陈述,沐老终于明白,千寻苦苦哀求想要成为善泽经传人的良苦用心。
他不禁哀叹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她说列冰燃的事,她一定是担心,你被列冰燃所杀,所以才执意要成为善泽经传人。你也知道,五经世家的可悲之处,老夫本来准备把那块玉石带进坟墓,没想到会弄成现在这样子。”
对于沐老的说辞,我并没有太过在意。
如果他当日,没有说出列冰燃的事迹,也许千寻就不会急着去找我。
如果千寻不去找我,也许我早已经死在了开往屠龙镇的高速路上。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千寻她选择了救我,列冰燃当年,也放弃了成为旷世大神医的可能。
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坚守的东西,每个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而我,必须要救回沐千寻。
不管上天入地,我也一定要找到她, 医好她,娶她作我的新娘。
“列冰燃当年,是一朵名符其实的交际花,他颠倒众生的容颜,迷醉了太多豪门公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你们狄家,有狄天凌。天心城的杨家,有杨昊天,这些都是一时俊杰,百年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
“最后都被她的美貌所折服,心甘情愿的成了她的奴仆。这两个人,还先后取出了自己体内的灵石,争相为列冰燃的修炼创造条件。我不知道狄天凌是你什么人,这件事,想必你们狄家再清楚不过了。这其中的恩怨纠葛,详细情形早已不得而知,只知道最后,狄天凌为其而死。列冰燃心生愧疚,遂返还了狄杨两家的灵石,从此隐世不出。”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我没想到,太爷爷的死,居然是列冰燃一手造成。
也许,我们狄家的百年洗劫,也早已在那时,便埋下祸根。
我淡淡的回答道:“狄天凌,他是我太爷爷。”
285,联姻在即
“老夫大概也猜到了,一切都是天意,老夫一生都想着隐瞒五经世家的身份,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老夫一记耳光,有时候,隐藏太久,别人就会忘记你的存在。狄风,既然千寻选了你,你就一定不要辜负她,这里是我们沐家的传世经典,我今天把它一并交给你。我已经老了,今后寻找千寻的下落,就靠你了。”
说着,沐老从怀里掏出一块折的整整齐齐的丝帕,双手递过来。
我站起身,虔诚的双手接过,展开来看,那上面用细小的金钱,绣着善泽经里的所有功法。
我单膝跪倒在地,向沐老承诺:“今生不找回千寻,决不善终。”
沐家人,对我有半师之誉,受得起我这一拜。
得到善泽经,压制了我体内血劫经所产生的戾气,使我可以完整的修炼血劫经上的功法。
这本来已是奢望,没想到,今天更是得到了沐老的相助。
沐老扶起我,高兴的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掉了下来。
他扭转头,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我急忙上前说道:“伯父,您就留在我这儿,我会像千寻一样,照顾您一辈子。”
沐老摇了摇头,淡然道:“我只盼你找回我的千寻,你们二人能好好过日子,我老了,早就无所谓,你不要以我为念。”
说着,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执意要走。
我把沐老送出门外,看着他孤苦伶仃的背影,我的心里充满了自责。
我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痛心。
千寻的失踪,我负有直接责任。
是我的疑心,把千寻推向极端,也我把自己推向极端。
我要找到千寻,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身后,朱照文见我站在门口,沉默不语,遂小心的问道:“馆长,您 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我说:“很久。”
是的,没错,我必须解决杜天恒和杨元生,得到青囊经和厚生经,才会真正离开天心城。
列冰燃是我此刻仍然无法逾越的大山。
但杨元生却不是。
我已经领略过杨元生的修为,以他的身体素质和悟性,他是不可能凭借自身力量战胜我的。
但杨家的整体实力,却不容忽视。
我虽然已经有了以肉身力搞***狙击步枪的能力,但这世界上,比***火力更为猛烈的武器,数不胜数。
狗急跳墙,杨家在地王谷暗中训练的那股庞大的实力,还没有真正显露真容。我必须谨慎。
不光是杨家,杜天恒的实力,我几乎也没有见识过。
尽管杜天恒的**早已不堪重负,但他还有女儿,杜诗音此次与杨元生的结合,谁能说不是又一次利益的交换。
只要有利益的交换,就随时可能产生变数。
“馆长,有几个病患,非要请您给他们调理。”
“哦,我知道了,这几天,安排他们预约吧,不过,杨元生和杜诗音订婚宴当天,不要给我排班。”
“是,馆长。另外,还有一件事,叶小姐来找过你很多次,她说,有些重要的事,必须当面跟您谈。她让您方便的时候,给她回个电话。”
“我知道了,”我背负双手,返身回到了办公室。
叶美娜应该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吧。
随着她姐姐杜诗音和杨元生的婚期临近,她一定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拿起手机,我拨通了叶美娜留给我的新号码。
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叶美娜惊喜的声音:“狄风,你回来啦,半山亭,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知道了,”挂断电话,我起身拿上车钥匙,出了医馆大门。
开上迈巴赫,向天心湖的方向驶去,半个小时后,我已经站在了半山亭里。
只是,这一次叶美娜却迟到了。
这让我感觉十分意外。
她心情如此急切,人却没有来。
在耐心的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独自一个人下了山,准备回去。
被叶美娜放了鸽子,让我很疑惑。
现在是她有求于我,这种行为本身十分反常,我相信,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我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坐进了山下,隐藏在密林里的车上,静候着叶美娜再次联系我。
果然,两个小时之后,我的手机终于再次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叶美娜惭愧的说道:“狄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爸爸突然找我有事,我根本走不开,也没机会打电话通知你。”
我冷冷说道:“既然是同盟,这些事,不需要太在意,你说吧,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电话里不好沟通,你在哪儿,要不,我去找你?”
我就在山脚下的这片桦树林里。
“好,我马上来。”
盯着山道上那条石阶,没过一会儿,叶美娜果然从半山亭下来。
她探头探脑的在密林外面张望了好一会,才发现我的车子。
踩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她走到车门外,向里面张望。
我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叶美娜这才一闪身,躲了进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叶美娜道:“几个月不见,狄大神医脾气见涨。”
“如果你是来奚落我的,那请你下去,我没时间听你在这儿扯蛋。”
说着,我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锁。
叶美娜脸上一阵阴寒,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说道:“过几天就是我姐姐和元生的订婚宴,我要你破坏他们,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
“哈哈,就为了这个?”我忍不住笑了,冷冷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杜杨两家联姻,真正的目的。”叶美娜美眸扭转。
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搞清楚了杜杨两家联姻的原委。
这交易对我来说,是乎很有利可图。
我本来就是要来破坏这场联姻的。
如今再搭上这意外收获,何乐而不为。
因此,我故作沉思,片刻之后方才说道:“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你,只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在骗我。”
“狄风,以你的智慧,等你听清楚了原委,自然明白。”
看着叶美娜的眼睛,我说道:“那好,我答应你,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