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范云要参加比赛
好吧!
且让华华和唐若慢慢地聊吧。
现在说范云。
范云今天没有上班。
不是他不想上班,是大队长杨宗玮不让他上了。
为什么?
因为,队里最近组织了十来个人的节目,其中,就抽到了范云。
队里,每年都要参加一次全地区范围举行的义务消防队大型比武,今年的比武,随着杨宗玮大队长从会议室里走出来后,“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的那一声响,就算正式拉开了帷幕。
这个,可是个要脸面,出风头的活。
可惜的是,在杨大队的带领下,本小城近几年的比武,邪门的每一次都是颗粒无收。
年年比赛,年年垫底。
全州的大队长张季声每年都是一脸坏笑拍着杨大队的肩膀鼓励道:“老杨,不错不错,你们今年的成绩又提高了一名,等下你可要请客哟!”
杨宗玮看着张季声的贼笑,真想把他一巴掌扇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亚马逊海沟里去。
可是。
自己带领的队伍,年年垫底,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
今年杨大队能得到上级领导的批准,招收一批新的队员入队,与他们的成绩总是排在最后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去年比武后。
杨大队垂头丧气站在领导面前报告道:“……我觉得,如果想改变一下我们队的风貌,在明年的大比武中取得进步的话,必须要增加一些新鲜血液了。”
“哦?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外围招一些人,优秀的,有素质的那种,例如刚刚退伍的士兵。”
领导点点头,对他的想法表示肯定,虽然领导觉得,杨宗玮这个建议目的并不单纯,但是,领导自有领导的眼光,他早已高屋建瓴的意识到了,随着城镇化建设进程的加速推进,城区面际不断向周边拓展,是时候,适当的增加人手了。
不止是他们这个部门,许多有关部门都要增加人手了,这一点,环境卫生局与交警队做到了前头。
没办法。
环境卫生局主管整个小城的公共卫生,垃圾清运,小城越扩越大,当然扫马路的人也要增加,就拿唐若妈来说,她不可能扫完了自己的辖区,再去帮隔壁的气象所扫他们的大院子吧?
人员不够,就要补充。
虽然,在人员补充的过程中,各路神仙都纷纷出马,恨不得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安插进来,帮他们解决就业的同时也为自己在家族内树立下良好的口碑。
“看那个谁谁谁………把他小舅子弄进了他上班那里!”
“那是,谁叫人家有本事,再说了,人家那是符合规定的外聘外聘,现在都流行举贤不避亲,你不知道吗!”
“呵呵,我知道……”
但是。
许多时候,各部门的领导心里都有数,开会的时候都会端着茶杯,敲打着如同下属一般的麦克风:下面,我重点强调三点,啊……这个第一点,啊……咱们用人的标准,那必须是从严,从优,要经过层层选拔……
行吧。
当初,范云就这样,被选拔到了队里,如今,又被选拔出来,去参加比赛了。
本来,以他的资历,是只能给那些参加比赛的老鸟们端茶倒水,做一做场记什么的。
这个差事,本队虽然年年出丑,年年垫底,但是,这些,丝毫不影响它是个肥差。
训练虽然有一定强度,但是,比起上班,还是舒服的多,训练嘛,无非就是关在队里的大院子里进行,一天两餐饭包了,水,尽管喝,虽然不是红牛,但时不时也有一些碳酸饮料什么的提供。
另外,参加比赛的人,每人能收获一套品牌运动服装。
请注意,是从头到脚,这一套衣服,也值点钱的,除此之外,如果侥幸从所有参赛队伍中脱颖而出拿到了名次,不但团体有奖励,个人,更是有奖励的。
话说,本队上一次拿过什么名次,年代久远得连资历最老的杨大队也说不清楚了,他眯着眼睛望着天空徐徐道:“上一次拿名次,……那一次是我,我当时应该是拿了个消防结比赛第三名吧……”
哈!
他们只是义务消防队,又不是全职的,这种跨专业的名次,倒也对他们没什么大的关系。
如果是全区城管大比武,那可就不同了,那个名次的含金量可就高了,高到可以直接与参与者的晋升、工资等福利待遇直接挂钩,那个,可就是真正的千军万马齐过独木桥了。
不过。
不管是什么比赛,既然是比赛,谁都想赢,谁也不想每一次都在这里垫底,陪太子读书。
所以,杨大队今年很想打个翻身仗。
打翻身仗的同时,还要照顾一下自己的私心,是人,都有私心,平日里跟杨大队关系最好的那几个班长,他当然尽量都要让他们上,对不对?他们都是他工作上的左膀右臂,除此之外,有几个私交不错的,也得上,然后就是……
杨大队看着摆在自己面前他亲自制定的候选人名单,十分犹豫,感觉划掉这个也不好下手,划掉那个也还得再斟酌斟酌,最后,他果断的划掉了范云的名字。
杨大队自言自语道:“范云?范云,看上去似乎素质不错,但是,这个消防比赛不是秀肌肉,比得是专业技能,新手行不行?还是用老鸟算了!”
待他审核好名单,准备公布,并选拔人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班长说自己的腿因为骑摩托车拐弯快了,摔伤了,参加不了比赛了。
这时,杨大队的目光才落到已经被他划掉的范云身上,算了,就他吧,杨大队不想再动脑子斟了,还未出师就有一位干将自我淘汰的情况,让他觉得今年的比赛,十有**又要剃秃瓢了。
真是让人沮丧。
那就训练吧。
杨大队亲自抓。
当他把十名精挑细选的队员,组织在训练场上的时候,杨大队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表情严肃精神抖擞的模样,忽然觉得今年的比赛,还是大有希望的。
其实,每一年,他都是这样认为的。
杨大队吼道:“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啪啪啪”,不错,看得挺齐。
“下面,我们进行水带的连接训练,易保国,出列!”
一个接近四十岁的,挽起的袖子下,那条手臂上长着好几个脂肪瘤的男子走出了队列。
“你来做个示范动作。”
“是!”
易保国走到摆放在队列面前的消防水带处,弯下腰去,双手反扣住水带的接头,然后,稍有停顿,双手猛地用力将水带往前一抖一甩,“啪”的一声,水带被他抖得笔直,长蛇一样向远处滚了出去。
标准!
漂亮!
易保国这样的动作,难道还拿不了比赛名次?
易保国迅速拿起另一盘水带的接头,与他手上水带的接头接驳在一起。
“咔!”
“咔咔咔咔!”
没接上?
什么情况?
易保国有点着急,刚才接近完美发挥的第一次动作,被第二次总是连接不上的接驳动作,变成了即将宣告失败的演练。
越急越不上。
易保国的脸涨得通红,这……出丑了呀!而且还是在大队长的无限信任,以及另外九个人瞪着大眼的注视之下。
他沮丧地拿起那两盘水带的接头,看了看后,突然喊道:“杨大队,你看,这两盘水带的接头不一样,怪不得我半天接不上。”
杨大队看看,果然。
一个接头是啮合式的,另一个是直插式的。
这!
这时,刚才还很认真站着的队形,也散开了,一队人你拿起水带头看一下,他拿起水带头研究一下,一片喧哗。
杨大队朝一个额头上有挺大一个疤的瘦子怒道:“他妈的,张金成,你格老子的,你看看,你拿的是什么水带,啊!干的什么活?”
叫张金成的那个疤头讪笑着,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失误失误,我再去拿两盘过来!”
“快去,拿最新的,最新的,明白吗?”
疤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别说,这个简单的水带连接训练,学起来容易,不到一小时,范云就完全掌握动作要领了,可是,若是求精,求速度,那可就难了。
杨大队掐着秒表,大声吼着自己的手下:“快,快,再快一点。”
他的手下们,包括范云在内,都感觉自己实在已经够快的了,可是,杨大队依然喊着:快快快!
快不快,杨大队心里有数,去年的成绩单在那里摆着呢,今年的训练成绩,比去年还不如。
不过,他也知道,急不得,这种兼具技术与技巧性的东西,放下容易,捡起来却难。
什么都要有个过程,多训几天就好了。
休息的间隙,范云问了问杨大队本队去年比赛的成绩,以及获奖队的成绩,望着别人家的成绩,范云悄悄背过身去吐了吐舌头。
天!
他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是,比起人家获奖的成绩,他的训练计时,实在差得太远了。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杨大队故意把他们的成绩时间写长了一点,每个人写长了十秒,这样,好逼得他们努力再努力,他觉得这样,可以让队员们认识到本队与强队之间的差距。
这,是杨大队的秘密。
范云走到水带面前,俯下身去,用力一甩,“啪”,水带立刻打开,他以最快的速度接上了第二盘后,提起就跑,跑到第一盘水带即将完全展开之处,右手手腕一叼,然后再向下一沉。
第二盘也甩了出去。
枪头,接上。
终点,到达。
还行,通过大半天的训练,范云的动作规范了许多,标准的动作是缩短时间的关键,不拖泥带水,不要有小动作,假以时日,范云的成绩应该能大有突破。
不过,他们队里有两个老鸟动作更好,更快,比范云的动作标准,规范的多,他们,应该是参加水带比赛的主力军,至于剩下的范云几个,还是看成绩吧!除非他们之间有人能超越那两个老鸟,不然的话,就只能老鸟们去出风头抛水带,而菜鸟们只能负责在后面看守水源开关,待老鸟们即将到位之后大喊一声:“开水!”然后,菜鸟们把阀门一开,带有强劲压力的消防水顺着水带水壁“嗖嗖嗖”把自己朝前方推送出去,继而到达枪头。
“嗞!”
水龙一样银舌疾吐,水落如注。
脂肪瘤易保国拿了一瓶矿泉水,递到喊得口干舌燥的杨大队手中:“杨队,喝水!”
杨宗玮看着自己的手下,指着木皮夹子上的成绩单对他道:“老易,这个成绩不行啊,从接好水带,到出水,慢了吧?我觉得,还要努力呀!”
易保国点头道:“嗯,太久没搞了,手生了,多训练几天,应该就好了。”
“是啊,是要多练练,都努努力,争取练好一点,今年能不能拿到名次,可就全看你们的了,领导们说了,拿到了名次,喜屋酒店给大家庆功,若是拿不到名次……”
“习惯了!”旁边一个圆圆脸的队员神补刀。
“他妈的,霍立,你给老子滚蛋,快去甩水带去。”杨大队笑骂了那个圆圆脸一句。
霍立嘿嘿笑着,拿起一盘水带,一抖一甩,范云觉得,今年的冠军非他莫属了。
甩了半天水带,大家都累了,一个个被杨宗玮大队长给折腾的舌头从嘴巴里吊出来老长:“咳!杨大队,该收工了吧?你也该去接嫂子去了吧?”
“就是,杨队,要不要,我去替你接嫂子回来?”敢跟杨大队开这个玩笑的,是他最器重的三班班长荣建,整个队里,只有荣建资历与杨大队一样老,老得杨大队那个位置,当初差一点点就是他的了,可惜,最后还是归了杨大队。
荣建与杨大队的渊源,深着呐!所有的带队班长里面,以他为尊,其他带队班长都要让他三分,不过,荣建这个人是个直脾气,肚子里藏不住货,所以,平时里也没少被另几个班长当枪使。
有什么工作上的不满意,有什么牢骚的时候,大家都是先发给荣建,荣建当然就会转身又发给杨大队。
某种程度上,荣建是处于队中上下级之间的一个传声筒。
第94章 比赛
好吧!
那就收队,别忘了领盒饭。
这样训练了几天后,范云已经对穿插训练的那些个人科目掌握得颇有七八成火候了。
像什么灭火器使用,捆消防绳,他练得挺不错的。
不过,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训练,杨大队也算看出来了,今年自己这帮手下,如果想拿个什么名次,依然是难,难,难。
特别是消防气垫的展开,太慢,没有效率。
杨大队大声吼着他的手下:“快点,快点,别跟个老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行不行?难道中午都没有吃饱饭?”
于是。
几个老爷们“嗷嗷”叫着,两人一边,扯着桔黄色的消防气垫用力一抻,展开了!
展开了不算完,还要抬着它跑,跑出老远后,杨宗玮大喝一声:“停!”
然后,他的手臂一挥:“往这边来,再跑回来!”
一群人跑得口吐白沫。
继续。
有放就有收,“收!”杨大队又是一挥手,几个人立刻一齐动手,卷的卷,踩的踩,拼命把好不容易灌至气垫中的气,又放出来。
折腾吧!
为了能出个好成绩。
训练完了,范云回到宿舍,黄彬看着他身上的运动服一脸羡慕嫉妒恨:“哇!这身衣服不错!”
范云摆摆手。
累。
洗澡,洗衣服,睡觉,然后明天继续。
好成绩都是练出来的,有时候,人就是要逼一逼自己,不过,让范云吐血的是,那些需要集体合作的科目,一个人做得再好也没有用,这些科目看的是短板,看的是最后一名的成绩,前面的人再快,再遥遥领先也没用,总是要看最后一名的。
比如说消防救生气垫的展开,要全部的人都做好自己的那一块,“啪啪啪”一齐跑到位,每一个人都要迅速把自己面前的三个减压气孔打开,有一个没打开,都算失败。
唉!
合作需要磨合,训练仍需继续呀!
训练只是准备,比赛才是检验,无论训练效果如何,比赛场上检验一下就知道了。
是的。
比赛。
却说比赛,不以范云区区这几个人仍想再多训练训练的意志为转移,终于,不可避免的来了。
这天早上。
大巴车上,杨大队大声吼着,告诫着参赛队员们有关比赛的注意事项,同时,确认了参赛人员的名单。
没有范云。
范云只是个替补,如同球场上的运动员一样,是个坐板凳的。
杨大队当然不重视他,他的成绩又不是本队中最好的,又不是专业的,要知道,霍立和张金成可都是专业的消防战士退伍的。
范云也没什么意见,怎么安排怎么成,他还没有幼稚到自告奋勇请求上阵的地步,真要是那样的话,一旦成绩不行,那可真就成了背锅侠。
妥妥的背。
范云并不出声。
能跟着大队人马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就不错了。
说起来话长,走起来路短。
杨大队训诫完成之时,比赛场就到了。
上了比赛场,看到人山人海,旗帜飘扬的场面,范云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几乎都沸腾了。
凡是比赛,都能让人浑身充满力量,那种紧张、铿锵的气氛,是关键呀!
赛场设在地区的大队操场上。
此时,已经被东道主队的同志们布置好了。
整个场地被划分成了几个板块。
进门右边停车服务区。
左边准备活动,与赛前动员区。
再向前走,有一排室外消火栓的位置,是消防水带铺设比赛区。
水带赛区对面二层平房位置,是一个救生气垫展开赛区。
继续往里,是手提式干粉灭火器,灭火应急使用区。
最里面,是消防绳捆绑打结赛区,消防楼攀爬赛区,消防网铺设赛区,这些占地不大比赛科目,集中在了最里面的角落里。
此时,参赛队伍大多到齐,领队们一下了车,立刻整理好队伍,把队伍带到了动员区处,自己队应该站立的位置上。
杨大队吼道:“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1、2、3、4、……”
“向左转,跑步走……”
“咔咔咔”,范云感觉自己跑出久违的部队比武场的感觉。
一位看上去笑容满面,和蔼可亲的上级领导,站在队伍面前,对所有参赛的队伍,表达了领导们的期望,期望同志们能通过本次比赛检验自己的能力,亦对所有参赛人员进行了鼓励祝愿,鼓励同志们精诚团结,努力奋进,祝愿所有参赛队都能取得好成绩。
最后,那个领导庄严宣布:本届消防技能比赛,正式开始。
范云站在队伍的后面位置,也没听清什么。
比赛就开始了?
哈!
看比赛气氛,还是蛮热烈的嘛!
一支支队伍生龙活虎,你追我赶,成绩都咬得很紧,全州队的领队张季声大队长看着他们队的消防气垫比赛成绩,心中高兴:第三名稳了。
但是,他故意苦哈哈着一张脸,一边摇头叹息说着今年成绩不理想呀不理想,一边对杨宗玮道:“老杨,你们成绩怎么样?”
杨宗玮实话实说了本队成绩。
张季声忍不住笑了,他跟霍立一样道:“习惯了!”
把杨宗玮气得直翻白眼。
因为,杨大队到裁判那里看了各队成绩,全州队名列前矛,杨宗玮愤然骂道:“老张,你可真会装蛋!”
轮到消防水带比赛了,杨大队鼓励着参赛的霍立与张金成:“好好发挥,好好比赛,按平时训练的动作要领来。”
这是杨大队觉得,很有希望夺取名次的一个科目。
“啪啪啪!”一条条水带迅速甩出去,水龙怒嘶,长舌直舞。
且不说下面范云他们翘首以待,单说霍立,“啪啪啪”把水带甩出去,迅速提起第二卷水带向前跑,待第一卷水带打开时,将第二卷一下子甩了出去。
唉!
霍立甩的时候,由于心中多少总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导致右手虎口被水带接头上的钢卡给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一下子流了出来,他的眉头一皱:“嗞……”
这种场合,受伤也要咬牙坚持,比赛就是一锤子的事,没有第二次机会,这是实战演习与比赛,实战实战,不可能给第二次机会的,真正救火的时候,你不能到了火场了才说我还没准备好,再准备准备吧!
火场上,时间,就是生命!
霍立的伤手,多少还是影响了一点他的发挥,所以,水带比赛的成绩出来后,他们这支队霍然垫底了。
不过,杨大队看着手上被划出一道深口子的霍立,并没有批评他,而是安慰着霍立道:“成绩不重要,重在参与,重在参与!”
成绩怎么会不重要呢?
霍立沮丧的道:“都怪我,甩得太猛了,不过,那个卡子很讨厌,应该是没扎好,假如一开始仔细检查一下,换一盘水带就好了……”
成绩都出来了,说什么也晚了。
关键是,他等下还要参加灭火器比赛呢。
怎么办?
杨大队看看身边,选出来比赛的,都上了赛场,剩下的,都是些替补了。
谁上?
最后,杨大队指了指范云:“范云,你上,你去参加灭火器比赛吧,等下到了赛场,我给裁判说一下,改成你的名字!”
范云可不想去,他有点小紧张。
可是,大队长点名了,他又不能不去,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好的,大队长!”
范云走到灭火器比赛那个区。
只见。
地上用白右灰划出了六条跑道,每一条跑道的尽头都有一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大铁皮桶,此时,正有六个人站在起跑线上,严阵以待。
“预备……开始!”
随着裁判挥舞着的红旗“唰”的一声劈下,以及他话音的落地,早已精神高度紧张的六个人,迅速弯腰提起面前的干粉灭火器,向燃烧着的油桶跑去……
随着那六个人冲出去的身影,范云在心中默默地做了一个模拟。
嗯!
别急,先准确地把灭火器提在手里,不要像第五跑道上那个人似的,由于紧张过度,手没抓稳,居然在刚跑没两步的时候,就把手中的灭火器甩了出去……
然后,边跑边拔出保险,用力晃一晃灭火器,摇散里面的药剂。
跑过去,准确地对准火焰,争取一下子干净彻底的将火扑灭,不要像第二跑道上那一位似的,管头不顾尾就将灭火器乱喷一气,等他已经掉转头往回跑的时候,桶里的火焰又“轰”的一声,猛烈燃烧起来。
打蛇要打死,扑火要彻底。
范云在心里面想着,一遍遍模拟着,似乎,忐忑不安毫无把握的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底。
最起码。
范云能保证自己的灭火器不会像个炸药包一样,刚一起跑就从手中扔了出去。
也不会像二跑道那个兄弟似的,已经跑回一半了,才发觉,火根本没有扑灭,而不得不重新折回去灭火。
范云紧了紧腰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嘘!”
“不紧张,不紧张!”范云自我安慰道。
好吧!
不紧张。
可是,当他站在了跑道前面,左右看了看自己的竞争对手时,觉得自己,必败无疑了!
“预备……开始!”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
范云右手向前一送,迅速握住了他右前方那支红色干粉灭火器的把手,身子,亦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熊熊燃烧的油桶直射了出去。
范云一边跑,一边摇了摇灭火器。
他微一低头,把保险插销拔了出来,此时,更不怠慢,脚下运动鞋中的脚掌,紧抓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向油桶冲去。
范云,此时什么也不看,置万物于无视,他的眼中,只有油桶,只有油桶中熊熊燃烧的火。
他的动作,如果落在一个星探或慧眼识珠的电影导演眼中的话,此时,简直如同两军阵前大喝一声,闪电般飞马直取敌酋的上将,毫无两样。
范云的动作,干净利索。
起步——拿灭火器——拔保险——灭火——转身回跑——冲刺——回终点将灭火器放回原处。
那个裁判惊呼一声:“哇!”
站在他旁边的几个副裁判看着他记在比赛成绩单上的成绩,也不由喊道:“哇!”
“哇!破记录了!”
“这是哪个队的?”
就在范云破记录的前几分钟,杨大队接到了其它几个比赛的科目纷纷折戟沉沙的消息。
他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思索着……
这次比赛,看来,又剃光头了。
杨大队沮丧的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等着随时接受全州队张季声张大队长得意洋洋的挖苦与嘲讽。
没办法,谁让己方技不如人。
谁让手下不争气。
此时。
灭火器组的比赛传来了消息,范云,得了灭火器比赛的第一名,并且,打破了记录。
杨大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连续数年的颗粒无收,难道,从今天止划上了句号?
难道,本大队也可以拿第一名?
他将手中的烟用力吸了两口,狠狠地踩熄,然后,走到裁判身边,看了看成绩。
杨大队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抑制着自己心里的激动,表面上轻描淡写的对张季声道:“老张,我们队的队员似乎还行嘛!不管怎么说,队员没有把灭火器扔出去,成绩也马马虎虎!”
张季声直翻白眼,半天没说话。
扔了灭火器的,正是他手下的参赛队员。
而范云的成绩,哪是什么马马虎虎。
这一次。
杨大队带领的队伍拿了一个破记录的第一名,张大队只收获了一个没有奖的第四名。
凡事。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当杨宗玮像一只领头的老山羊一样,对范云发出笑咩咩的微笑时,范云低着头,谦虚的道:“都是大家的功劳,是大队长和同事们给了我这个表现机会,这个成绩是属于集体的,大家的。”
话虽这样说,颁奖的时候,上台领奖的,却是他范云一个人,出风头,得到主持领导重点表扬的,也是他一个人。
霍立的鼻孔里“哼”了一声。
是。
这个机会本来是属于他的,可是,谁让他受伤了呢?
话又说回来,即使他不受伤,恐怕,他也无法取得范云这样的成绩吧?
领奖台上,范云接过了大红奖状与奖金,面朝台下数百名同事,鞠了一躬。
哈!
小伙子,还是有点紧张与激动呀。
第95章 赛后聚餐
范云虽然激动,但是不敢骄傲。
他没想到自己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而且,这个机会,还是别人“让”给他的。
所以,领完了奖的范云,从台上下来后,就把奖金与奖状一起给了杨宗玮大队长。
奖状有两张,一张是他个人的,一张是颁给集体的。
奖金,却只有一份,范云知道,这份钱只能交给杨大队处理,即使他把钱给杨大队的时候,杨大队让他自己收着:“你拿着吧,你给咱们队取得了第一名的荣誉,这钱是你应该得的。”
杨大队不在乎这点奖金。
范云在乎。
因为,他看着霍立的时候,发现霍立的脸上面无表情,并不像其他同事一样,一边传看着奖状,一边夸他:“真棒!”
“好样的!”
“范云,可以啊,不错,给咱们队争光了。”
范云点着头,但不笑。
尽量不笑。
他怕霍立因为自己的得奖心里不舒服,这个钱,他坚决不要。
虽然范云很想安慰一下霍立,由衷的安慰一下他,但是范云又忍住了,他觉得自己此时对霍立说任何话,都有可能引起他的反感,都会让霍立认为他是在炫耀自己。
所以,范云把小尾巴紧紧夹了起来。
班长说过的话提醒着他:是龙也要盘着,是虎也要卧着。
做人,有时候真的挺难的。
做为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能有这样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觉悟,跟他在部队受到的良好教育是分不开的。
他不像社会上那些古惑仔一样的年轻人,身上纹着纹身,头上染着黄毛绿毛,走路的时候都是鼻孔朝天。
范云不。
范云觉得那种人,看上去色厉内茬,实际上却外强中干。
范云根本不把那种社会青年放在眼里,当然,这不代表范云对那一类人有歧视心理,没有的,但是,若是想让范云成为那一类人,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范云属于若有战,召必回的那种类型,那种喜欢看军事与新闻节目,视野宽阔的一类人。
他绝不会像天天钻网吧的那些小青年一样,把打游戏和颓废当成爱好的。
返回的大巴上,杨宗玮高兴的宣布,今天晚上,全体人员都到喜屋酒店聚餐,范云不要的这几百块钱奖金,都给大家加菜。
太好了。
对于许多人来说,比赛输赢没什么,有大餐吃,那可太好了。
特别是赵艳玲,梁蓉她们那些女的,说起比赛她们只会眨巴眼,并没有半点兴趣,可是,若说是吃大餐,那可就来了兴致。
回到城里,杨宗玮让那些班长们,负责通知各自的手下,城管队几十号人呢,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当然要靠这些带班的去传达,难不成,要他大队长一个个去谈话?
那还不得累死他。
一般情况下,他只管班长,队员,交给班长好了,杨宗玮对上级领导负责,班长对他负责,而范云,则对老魏负责,这在管理上叫做,逐级负责制。
今天参加比赛的,当然不用上岗了,回去洗一洗,休息休息等着吃大餐就可以了。
杨大队说了,晚上六点半,喜屋酒店见,不见不散。
范云回宿舍洗了个澡,今天比赛,身上搞得脏的很,特别是那个消防气垫,扯来扯去蹭得身上全是灰,必须洗一洗。
洗澡的时候,范云觉得自己应该给唐若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自己今晚有活动,就不过去她那里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嘲笑自己道:“真是个猪脑袋,她的手机都被抢了,打个毛啊!”
范云又有点后悔,早知道,今天那几百块钱自己应该拿着的,然后再添点钱,给唐若再买个手机。
这!
既然没要了,他也不能再找杨大队把钱要回来了呀。
范云就想,等明天抽空再去移动营业厅逛一逛,看一看手机,上一次他给唐若的那张卡,唐若又还给他了,里面的钱还原封未动,给唐若买个手机,应该还是够的。
不过,那钱可是他最后的存款了,如果全部用光了的话,也不行,范云觉得,先去看看,看看再说。
那就不想别的了,安心吃大餐,他早已经给唐若说过了今天比赛的事,刚才起了再给她打一个电话的念头,其实只是有点想她了,想跟她说说话罢了。
算了。
吃饭去。
范云催着下班后,还在磨磨蹭蹭一边抽烟,一边换衣服的唐彬:“快点唐彬,别抽烟了,快点换衣服吧,我们早一点去,占个好位置。”
“不急,不急,六点半还早呢!”
“快点吧,早点去好一点,去晚了,领导们都到了,不太好。”
“行行行,马上,马上。”
范云把自己的被子折了一下,床单胡搂平的时候,唐彬的衣服也换好了。
唐彬去照镜子了,范云发现唐彬的枕头下面,有本书露出了一个角,他顺手拽了出来。
《基督山伯爵》。
范云随手翻了翻,刚看第一页就被吸引住了。
本来,范云并不怎么喜欢看外国书,因为他觉得,那些这个什么斯基那个什么夫的外国人名,十分难记,常常是一本书看完了,连主角是谁,都没记住。
不过,这本书,深深地吸引了他,作者功力深厚的铺垫,写景,写实,描写细致入微的刻画……
范云心想,看上去懒得跟猪一样的唐彬,没想到还喜欢看这样的大部头名著,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真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如今体重已将突破一百(公斤)的唐彬,那么胖,像芳草么?
范云这样比喻,真的好么?
范云翻着书,又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这会。
轮到唐彬催他了:“别看了,范云,回来慢慢看,走吧,吃饭去。”
范云把看过的书页一折:“走,吃饭去。”
他很奇怪,自己以前天天在新华书店里翻书,边看边等唐若,为什么,就没注意到这本书呢?
范云对唐彬道:“回头,这本书借我看几天。”
唐彬见他还在纠结书,一迭声应道:“行行行,回头你慢慢看,走吧,走吧!”
走。
唐彬锁门,范云把松了的鞋带紧了紧,里面的一颗沙子也顺便倒出来。
人。
不光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就连鞋里,也容不得沙子,鞋中有沙子走路磨得脚难受。
脚,比手要嫩。
唐若的脚就很嫩,现在,范云已经和唐若好到可以抱着她的脚丫子玩了,当然,不是那种玩,而是,唐若允许他给自己按摩脚底,脚心,特别是有时候她穿了半天的高跟鞋,脚累得不想走路的时候,她就会让范云给她按一按。
唐若眨着眼睛,振振有词地对范云道:“我穿高跟鞋,是为了好看,我好看,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让你的面子好看,我照顾了你的面子,你照顾照顾我的脚,难道不应该吗?”
范云觉得她的话没毛病,于是,给她按摩的时候,就更加欢快起来,他屈起手指,用指节顶着唐若脚心的涌泉部位,替她揉着,中医说了,发宜常梳,齿宜常叩,足宜常捏。
揉得唐若咯咯笑。
范云和唐彬到了喜屋的时候,有好几个早到了的同事正站在喜屋酒店门口抽烟,当然,主要不是为了抽烟,应该是边抽烟边等人。
不管他们。
他俩跟同事们打完招呼,直接上了二楼包厢。
杨宗玮要了一个大包厢,里面可以坐五桌,正适合这伙人,当然,每个桌上还要再加两张板凳,不然的话,五桌,五八四十,还坐不下,每桌加两个板凳,就可以完美解决了。
每加一张板凳,就每多加一个菜,不就行了。
一桌上,有几个人吃饭,就点几个菜,这是标准规格,再多点,那就是加的了。
老魏跟赵艳玲何兰芬梁蓉几个,都已经来了,此时,坐在靠墙的一张桌子那聊天,范云忙走过去:“师傅!”
心直口快的梁蓉乜斜了范云一眼,笑道:“哟!范云,不错哟,听说你今天比赛得了个第一名,所以今天杨队才说在喜屋吃饭,我们可都是沾了你的光了……”
范云赶紧拦住了她:“姐,姐,别说了,可别说沾了谁的光,这是领导对我们大家工作的肯定,我的工作成绩,都是在我师傅的领导下才取得的,也是在各位姐姐的帮助下,都是大家的功劳。”
赵艳玲冲他挥挥手:“那有什么,你得了第一名,就是第一名,当然有功劳了,我跟你说,以前,他们去比赛,每一次回来,我们都是跟着去吃大排档的,今年不同了,档次高了不少……”
范云瞅着霍立跟疤头几个从外面要进来了,“嘘”道:“好,好,姐姐,咱不说那个了,等下好好吃饭,多喝几杯,我可听说了,姐姐你的酒量,可是挺好的。”
赵艳玲笑道:“我一个女的,三杯倒,哪有什么酒量,老魏的酒量才好,唐彬也行,唐彬的酒量不错,是吧,唐彬。”
唐彬抽出筷子,夹了一颗小碟中的花生扔在嘴里:“马马虎虎吧,三杯两杯应该没问题,再喝多了,那可就难说了。”
梁蓉道:“要说喝酒,还是杨大队厉害,他的酒量大,有好几回,一桌子人都喝趴了,就他还清醒着,跟没事人似的。”
梁蓉的话,没人反驳,杨大队的酒量,岂止是大,那简直就是深不可测呀!
许多老同志都见识过的。
这时候,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人,外面那些抽烟的人,也都进来了,一下子增加的人员,迅速把这几张桌子占满了。
除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
那张桌子上,坐了几个班长,加上副大队长郭炎华,郭炎华朝老魏招着手:“老魏,别藏在那里躲酒,快点过来,到这张桌上来。”
老魏嘻嘻笑着:“郭队,我就不过去了,你们那边,等会坐不下。”
“不行,快点过来,不过来我可拽你去了。”
唐彬笑道:“快点吧魏班长,郭大队都叫你了,你还不去?”
“去!”
老魏走了,去了领导那一桌。
这时,杨宗玮也来了,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范云看了看,不认识。
服务员也进来了,问能不能上菜了。
“上吧!”杨大队落坐后,接过郭炎华递过来的烟。
上菜。
该吃吃,该喝喝。
对于一些喜欢喝酒的人来说,这样的场合,不只是能喝酒,还可以增进同事间的感情,平日里,有些什么不好说的话,也可以借着酒这个媒介,在饭桌上说出来。
范云觉得他们这个聚会,其实,场面并不大,还不如范云在新兵连的时候,那时候,过年搞新年茶话会的时候,三四百人的场合,才叫热闹哪!
场面大小无所谓,开心就好。
菜上得很快,流水一样端了上来。
都是同事,没什么大官,都
不拘束,最大的一个官也就是杨大队了,范云觉得,这样的小聚会其实挺好的,可以放开了吃,放开了喝。
范云酒量不大,他才学会喝酒没多久,对今晚酒桌上的白酒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他不像唐彬那样,“吱一个,”再“吱一个”,杯到酒干。
范云挺喜欢喝啤酒,他总感觉啤酒喝着爽快,凉、爽,不辣,不像白酒那样,需要一点点抿着喝,喝啤酒,伸直脖子张开嘴巴往肚子里灌就可以了。
范云看见转到自己面前的啤酒鸭里,有一只鸭下巴,用筷子挟起来,觉得可惜:唐若喜欢啃这个东西,可惜她不在这里。
话说,这样的聚会如果能带家属参加就好喽!
范云看了看那只鸭下巴,给了旁边的梁蓉:“姐,给个鸭下巴你啃一啃。”
梁蓉笑得见眼不见牙:“谢谢,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好几桌子人,吵吵嚷嚷,吃开了,也喝开了,范云他们这几桌上,都是队员,别说,吃着喝着就是自在,也十分随便,十分放肆,不像杨大队他们那一桌。
杨大队那一桌,那些班长们显然一个个都拘着自己呢,他们的吃喝相,比起这些他们手下的小兵,那可就文雅得多了。
范云看着老魏,他正端着一杯酒,敬着杨大队。
范云觉得,平时有点端着自己的杨大队,到了酒桌上之后,看上去倒随便了许多,平时绷着的一张脸,上面那些略显青色的褶皱也全部打开了,看上去,不再像一朵菊花了,而似一朵百合。
第96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范云还是挺感谢杨大队的。
毕竟。
杨大队在他踩着打屁虫一样“突突突”直叫唤的破三轮摩托车替圆脸吴姐送去牛奶的时候,及时叫住了他,并给了他一个机会。
范云把握住了机会,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切,若是溯本追源的话,范云与唐若的相识,冥冥中也有杨大队相助的一臂之力。
确实。
如果杨大队没有给他机会,他就没有机会到金灵渠广告公司的楼上去,搞定那个差点掉到下面砸到人的广告招牌。
那么。
后面的趴在金灵渠广告公司的前台上与先玲吹牛,再见到唐若,就更无从谈起了。
一切自有天意。
缘分。
缘分。
这么想起来的话,范云就觉得自己还是挺感激杨大队的,看!今天他又给了范云一个表现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纯属意外,但是,意外的机会往往有意外惊喜,这才让范云在比赛场上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于是。
待一些老同志们去杨大队那一桌敬过酒后,范云也端着酒杯过去了,当然,他是和唐彬一起过去的,这种事情,当然不能一个人去。
一个人去,其他的人就会认为你是在故意拍领导马屁。
两个人一起,没毛病。
不过,真去了,酒量不大的人,能不能好好回来,那可就不一定了。
去敬酒,就得打圈,不能说只敬杨大队一个人,先从他开始可以,敬完了他,再到副大队,然后依然过下一个个敬那些班长们,敬完一圈,如果这些领导们想饶过你,你就可以回来了。
但是,如果领导们对你有兴趣,那么,他们势必会一人再回敬你一个,以示礼节,这样。
呵呵!
这个酒帐太好算了。
这样就等于那些领导们,每个人才喝两个酒,而范云,就要喝二十个酒。
二十个酒,三钱的小杯子也不得了,那可就是六两。
就算领导们不跟他回敬,那也是三两。
这可真是敬酒有风险,非酒量通神者不可轻易尝试。
范云也是硬着头皮上的。
不上不行,别的桌上的同事们,许多人都已经端着酒杯去领导那桌敬过酒回来了,他怎么还能坐得住呢?
“杨大队,我敬你一个,祝你工作顺利,合家幸福!”这是霍立。
“好好好!”
“郭队,来,干一个。”这是疤头。
“干!”
“什么也不说了,老魏,咱们兄弟,感情全在这一杯酒里了!”这个脂肪瘤。
干吧。
喝吧。
范云感觉杨大队的眼神,一边喝酒的同时,一边瞟过来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走,唐彬,一起过去跟领导们喝一个。”
“好!”唐彬瓮声瓮气道。
果然,领导们的酒可不是好敬的。
范云先是敬了杨大队,他把自己的酒杯斟得满满的,高举在手中对杨宗玮笑道:“大队长,我也敬你一杯,祝你家庭幸福,小侄女健康成长。”
杨宗玮挺高兴,“吱”的一声把酒干了,他放下酒杯对身边的眼镜:“水哥,今天就是这个小范,范云,小伙子不错,给咱们队争光了,很不错,小伙子很优秀,很有素质,当兵的,刚退伍!”
那个眼镜点点头:“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待范云给他敬酒的时候,他就问范云当的什么兵,在哪里当兵,等等等等。
范云笑道:“武警,我当的武警!”
“武警?那不是很能打?”那个眼镜对范云很感兴趣。
范云一笑。
马马虎虎吧!
跟方科打了个平手。
那个眼镜却没有放过他,眼镜就对杨大队提议,让范云给大家露两手,表演个小节目。
范云酒才刚刚敬到郭副大队下面的一个班长,他本来不想表演什么鬼节目。
可是杨大队发话了:“范云,能不能给大家露两手?”
能!
杨大队发话了,能也得能,不能也得能,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上。
范云看了看这个包厢,打量了一下场地,他感觉包厢靠墙那边,摆着两辆装着碗筷碟子的推车位置,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打擒敌拳肯定是不行,场地太窄了,“啪啪啪”十动没打完,就到墙跟了。
范云觉得,摔几个倒功,还是可以的。
当然,那种高高跃起的跃起侧倒、前扑神马的就算了。
就给他们摔几个原地前倒、后倒、侧倒吧!
范云把那两辆推车推到旁边,用脚试了试地上,还行,地拖得挺干净,这些喝酒的人也还没疯起来,所以这儿暂时没有油,不滑。
现在是赶着鸭子上架,范云,不上也得上了。
范云紧了紧腰带,双手抱拳对全场之人施了个圈礼,朗声道:“兄弟们,领导们,下面,我给大家表演一点小节目,也不算什么节目,只不过是我在部队学的一些东西,下面,我给大家摔几个倒功!”
众人肃静下来。
一个个睁大双眼,看他表演。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范云先是“啪”的一声,右脚用力靠拢左脚,来了个立正姿势。
“前倒……倒!”
只见范云,身体如同一根木棍一样,紧紧绷直,双手中指紧贴裤缝线,成立正姿势。
范云双脚不动,膝盖后顶,身体迅速前倾,当他的身体与地面斜成四十五度角时,双手猛然从体侧极快地向前挥出,双手拍在地面的同时,猛然抬头,口中大喝一声:“哈……”
这个气势。
杠杠的。
那些看热闹的队友同事们,在范云身体直挺挺倒地的同时,一个个紧紧拧着眉头,看上去,表情都十分凝重。
“好!”
“漂亮!”
待范云如同一只铆足了劲的弹簧,将自己从地上迅速弹起的同时,小小包厢中,刹那间爆发出一片喝采声。
唯有霍立,嗤之以鼻,“嗤”,这个算什么,小意思。
这个只是热身。
范云一鼓作气,又表演了后倒,侧倒。
“后倒……倒!”
“啪!”
“侧倒……倒!”
“啪!”
范云估摸了一下场地,觉得给大家表演一个原地跃起侧倒,应该也没问题。
“跃起侧倒……倒!”
随着一声断喝,早已蹲好了马步,摆好了预备姿势的范云,上半身立刻后仰下沉的同时,身体向上方高高跃起,同时,两腿于上方迅速呈剪式摆动踢出,旋而落地。
“哈!”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范云的动作,看上去绝对颇有一些霹雳小旋风的风采!
“好!”
“漂亮!”
掌声“哗”的一下子响起来,梁蓉大声喊道:“范云,真棒!”
唐彬端着酒杯,走到范云身边,在他身上拍了拍,又捏了捏:“怎么样?没摔到吧?疼不疼?”
范云笑着摇头。
那个眼镜也站了起来,他伸出一只手来,也不顾范云刚才在地上胡乱拍那一气,把范云的手紧紧握住:“太厉害了,不错,不错,小伙子素质不错!”
范云朝他腼腆一笑,赶紧在裤子上拭了拭手,朝眼镜递了过去。
范云冲旁边的唐彬一嘴牙。
刚才唐彬问他疼不疼。
不疼,是假的。
不过,也不是那么的疼,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逢八一国庆,中队跟地方上搞军民共建联欢会的时候,范云没少上场表演,那时候摔倒功,和做擒敌配套动作,可都是在操场上的红砖地上摔的,摔在凹凸不平的红砖地上那滋味,那酸爽,谁摔谁知道。
像这种瓷砖地,搁在以前,对于摔倒功的范云们来说,那简直就等同棉花堆了。
范云冲大家笑道:“表演的不好,请原谅,请原谅!”
他表演的不好,唐彬表演的好。
唐彬站在那块空地上,学着范云的模样直挺挺站在那里,他的中也大喊一声:“前倒……倒!”
“扑通!”
他的姿势十分优美。
因为,唐彬在向前倒的时候,感觉那冷冰冷的地面,怎么就那么吓人,一副想趁他倒下去的时候,磕掉他门牙的嘴脸。
于是。
唐彬用了个让地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动作。
他将向前倒的动作,变成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两手也不像范云那样,迅速挥出拍地,而是将手肘轻轻地拄在了地上,看上去他的动作,不像是摔倒功,倒像是跪地乞降!
呵呵!
地板心想:真是看人挑水不吃力,自上肩膀喊苦恼呀。
小包房里的赵艳玲与梁蓉那些女将们,看到唐彬那点头作揖的模样,一个个哄堂大笑!
“哈哈哈……”
“唐彬,你看你搞得什么鬼东西哟!”
霍立自恻了一下,如果让他像范云一样,做这几个动作,他现在还真不成,就他在新兵连学的那一点技战术动作,早已原封不动还给了他的新兵连班长。
话说,就连他最擅长的专业,今日,也被范云压了一头,他的心里,既不服气,又有不愤,他感觉范云似乎成了自己的一个威胁,一个导致他随时在杨大队面前失宠的威胁。
他霍立,可是杨大队与荣建班长跟前的红人。
霍立端起酒杯,自顾自喝了一杯。
旁边的脂肪瘤俯下身来,悄悄对他说道:“看把他能的,一个新来的,今天可算是在领导面前出够风头了!”
霍立拧了拧眉头,一副似乎随时想把心中的不快拧出来的模样,他的脸上阴晴不定,那双略显阴郁的眼睛里,透着的,却是满不在乎:“他算老几?”
脂肪瘤酸溜溜道:“今天他的风头可出足了,你看杨大队,杨大队竟然敬了他一杯酒,霍立,你什么时候见过杨大队给一个新来的敬过酒?”
他的话,让霍立心中更不舒服了,霍立端起酒杯,“嗞”的一声,一饮而尽。
此时。
范云已回到杨大队他们那一桌后,把没有敬完的酒,打着圈挨个敬了一遍,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应该低调,别看范云“啪啪啪”一气呵成摔完了这几个倒功后,心里也有一些小小得意,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来。
他知道,此时,自己其实已成了众矢之的。
范云忽然有点小后悔:“唉!刚才自己推脱了不就好了,随便编个理由不就成了?干嘛非要到人前去逞这个能呢?”
其实,还真不是他不想推脱,实在是他怕拒绝了杨大队后,杨大队对他有看法:给脸不要脸!
范云心中轻叹一声,此时并无欣喜,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班长说过的一句话:凡事尽人力,知天命,就可以了。
范云把酒敬致老魏面前的时候,老魏笑着对范云点头道:“好,范云,好好干,大有前途!”
老魏的话,出于真诚。
当然,也有一点点的小私心。
范云是他带出来的,跟他一个班,关系,那是没得说,说句不着边的话,如果范云有一天爬了官了,甚至爬到了他的头上去,那对他老魏也是只有好处,没有什么坏处的。
难道不是吗?
老魏的想法,其实也是他们这个班的这些队员的想法。
请原谅他们这一点点卑微的私心吧,他们,毕竟都是些平凡的人,都是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每天为了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孩子学费老人药钱等等奔波努力的人,他们,是整个大厦的基石,只有他们好了,大厦才会牢固坚实。
虽然,横空出世的范云如同一匹黑马一样,在整个队伍里刮起了一阵旋风,多多少少影响了一些人,甚至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但是,他取得的荣誉,那可是实打实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第一名。
荣建班长端着酒杯对杨大队敬酒道:“来,杨大队,我敬你一个,祝贺在你的英明领导下,咱们大队才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这一切,首先与领导们坚定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其次,是同志们的努力……”
他说的也对。
范云敬完了酒,他不待那些领导们回他的酒,就赶紧撤回了自己的那一桌,刚才。他一口气喝了好几个酒,此时,酒气一冲,倒让范云的脸都红了。
梁蓉替他拉了一把椅子,招呼他坐下:“范云,吃菜,我看你刚酒喝得有点冲,都没吃菜。”
范云心想,何止是冲,连续几杯酒灌下肚去,简直就是要人命,五十二度的高度酒,喝在嘴巴里,辣得跟刀子一样难下喉,喝一杯,停一下吃点菜还可以,可是,如果连着干,那滋味……
啧啧!范云觉得自己的胸口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
第97章 范云偶尔也会皮一下
范云挟了一块排骨。
椒盐排骨,味道很不错,不得不说这家喜屋酒店,不光是名字取的好,菜也做的好。
活该他们生意好。
刚才,范云光表演了,都没吃什么菜,这会子一直不停地挟着菜,埋着头在碗中跟猪八戒一样吃了个流星赶月。
唐彬也回来了,唐彬吃得比他生猛,吃得让那些盘子里的菜,看见他就害怕。
不!
连盘子也对他的三光政策感觉到害怕。
唐彬将筷子瞄准一只碟子里最后一根香茹肉末酿虎皮尖椒,轻舒熊臂,与那只盘子二马一错蹬,轻轻将尖椒擒了过来。
那只盘子不由得抱头鼠窜——被服务员带走了。
盘子心道:快点带我走吧,那个姓唐的太吓人了,他已经吃完了尖椒,好担心他等下会不会张开大嘴巴啃盘子呀!
范云觉得桌子底下似乎有点动静,他将面前的桌布撩到旁边,借着伸懒腰的动作,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斜眼看了看桌子下面。
下面。
一只黑色的尖头皮鞋极快地收了回去,从唐彬的脚边收回去的。
范云知道,那只皮鞋的主人,应该是赵艳玲。
她干嘛?
范云心中画了个问号。
他把身子往前一俯,看看唐彬,再看看赵艳玲。
赵艳玲不动声色。
唐彬抺着嘴角上的一颗辣椒籽儿,看了看范云,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看!辣椒,干净了没?”
范云点点头:“干净了!”
他有点奇怪,赵艳玲为什么要在桌子底下踢唐彬,而唐彬,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如果赵艳玲踢的是他,那么他一定会大声问出来了:“艳玲姐,你干嘛?”
此时,范云当然没吱声。
管别人呢!
快吃菜,再不吃,椒盐排骨就被唐彬挟完了。
不得不说。
今晚酒桌上的饭菜品种十分丰盛,味道也很好,每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吃得一个个打着饱嗝,哈!还有些人嘴巴里叼着牙签,然后,走到酒店外面,互相道别。
明天休息的,就好喽!不管喝成什么样,最起码可以睡个懒觉,而明天上班的,大多应该不会喝醉的吧?
除了一个叫做丁金武的老队员以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酒桌上,喝着喝着他就从自己的那一桌,跑到了杨大队他们领导那一桌,满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牢骚醉话。
关键,他的话还说不到点子上。
醉鬼难缠,毫无道理可讲,这让那些领导们也很为难,最后,还是郭副大队长连哄带骗,将他扶上了一辆在门口等客的出租车,郭副大队替他付出车钱,告诉了司机丁金武家的住址,司机皱着眉头:“行,行行,知道了!”
话音刚落,车子扬长而去。
司机只管收车费,他才不管什么丁金五,丁金六呢!
出了酒店,范云问唐彬:“现在回宿舍吗?”
唐彬拨浪了一下脑袋:“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再回去。”
范云也没再问他,跟站在旁边的老魏班长和赵艳玲几个打过招呼,自己走了。
他还惦记着唐彬那本书呢。
今天晚上回去,看个通宵也没问题,因为杨大队说了,今天比赛的人,按照惯例,明天都有一天休息。
范云先走了。
走了十来米后,他回过头望了望,见老魏他们几个还站在那里,不过,似乎两个一伙,三个一堆的,也准备散了。
范云不再回头。
老回头不成,现在他已经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不断地有一些小轿车神气地打着喇叭,疾驰而过。
范云走到这个路口的时候,正好有一辆满载水泥的河驰之星单桥后驱动从路口驶过,看后面那一对双胎压得肚子都鼓了出来的架势,这一车水泥,起码有十吨重。
上次范云和梅霖范雨回家的时候,那个被压断的预制板桥,可能就是这种车压的。
这车别看个头不大,拉货可真是挺厉害的,主要得益于它的发动机是带增压的,又有副变速,拉货爬坡的时候,“咔咔”把副速变一挂,慢慢摇着跟个蜗牛一样慢吞吞就爬了上去。
而没有副变速的车,上坡全靠冲,冲得上就上去了,冲不上就凉凉了。
范云让过那个车,然后左右看看没有车了,才过马路。
行人莫与车辆争道。
你是肉,它是铁。
过了马路,范云往宿舍走,一路上,小夜风就跟唐若的小拳头一样,温柔地捶着他的胸口,路旁的花店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跟那个年轻的老板娘交谈着什么。
花店门口的吊篮里,青青的绿萝伸着须儿打着卷儿从篮里垂了下来,落到了更下面的吊兰上,吊兰也学着绿萝,将自己青窄的叶片落在了最下面的一株茶花上。
那株茶花,已经孕出了一枚枚含香蕴红娇嫩的苞蕾,想来不必太久,就会盛开如火。
过了花店。
前面是一排油茶店,范云看到有一家油茶店门旗上,那颇有几分古风的〈恭城油茶〉那蓝底黄边大红字的三色酒挑,被夜风吹得呼拉拉作响,迎风飘扬。
看看店里。
挨着收银台靠墙的一张四方桌位置,各占一边围坐着四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喝酒,桌上摆着油茶黄豆,米花调料。
外加一盘吃了大半的花生;一盘蒜蓉茄子;中间还有两只一次性饭盒装着的烤鸭与烧鹅。
其中一个带纹身的正大声对另一个小伙子笑着:“三哥,来,感情深,一口闷!”
“好!”
范云喝油茶,喜欢甜的,他不喜欢苦的,苦的太涩。
过了油茶店,一家卖儿童玩具的门口,有一个无证小贩正蹲在自家的担子后面歇脚,一边歇脚,一边打量着行人,试图从那些行人中发现一些潜在的主顾。
那个小贩卖的是山竹和香蕉,范云走过去的时候,她似乎认出了范云,即使范云没有穿制服,她还是眼尖地认出了他。
那个小贩的身形从地上起高了一点。
她一起高,范云立刻就懂了,范云一伸手,故意大声问道:“香蕉怎么卖的?多少钱一斤?”
那个小贩见范云如此,又将身形慢慢矮了下去,她把额前一绺花白的头发轻轻推于耳后,抬起头,一张纹理纵横的脸上,对范云露出了一个看上去让人说不出滋味的笑:“一块五呢!”
范云也没挑选,随便拿了一串递给她:“称一下,看看多少钱?”
她把称给范云打得高高的:“三斤七两,五块五毛钱,给五块钱就好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个小贩给范云让了五毛钱,不容易了,平时她卖货,可是一毛钱都不会少的。
范云剥了一只香蕉,咬了一口,挺甜的,软软糯糯的,味道就跟唐若嘴巴似的。
感觉不错。
虽然他已经很饱了,但是仍旧把那只香蕉干掉了,不就是一只香蕉嘛,小意思。
范云左看右看,没看到垃圾桶,不由得顽劣劲上来了,他高高地竖起胳膊,“嗖”的一声,把那根香蕉皮甩到了路旁一户人家的阳台上去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从阳台上露出了头,探头探脑往下面张望着,借着酒劲,范云把食指塞入口中,朝她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吱……”
那个姑娘白了他一眼:“德性!”
范云嬉皮笑脸冲她一吐舌头,哥哥不陪你玩了,溜了溜了。
再不溜,那姑娘手中的香蕉皮就摔到他的脸上了。
范云回到宿舍,直接钻进了被窝,他把枕头靠在背后的床头上,捧着唐彬那本伯爵,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一口气,看到了爱德华被关进了孤岛的监狱里,那个后来给了爱德华宝藏地址的神父,睿智地给爱德华分析他被关到岛上的原因,读到这里的时候,范云心里对那个神父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太厉害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天生就那么聪明呢?
聪明到仅凭一点点蛛丝马迹般的线索,通过整合与推理,就能让自己的判断接近真相呢?
太厉害了。
呵呵!
当范云对书中的某个角色崇拜有加的时候,他似乎并不知道,其实站在上帝视角位置的作者,更厉害。
作者仅凭一支笔,一些文字,就能让另一个人对自己塑造的人物赞叹有加,难道还不厉害吗?
当范云看书看到困得上眼皮跟下眼皮直打架,把手中的书放在床头,眯上了眼晴的时候,唐彬回来了,唐彬轻手轻脚走到了自己的床铺,脱鞋,脱衣服。
范云睁开了眼:“你回来了?”
倒把唐彬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范云睡着了呢!
唐彬“嗯”了一声,倒在了床上。
范云又问道:“你干嘛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唐彬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正他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他并不想说给范云听,不想让范云知道。
范云也没再问,他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就这一问,其实都是多余了,唐彬爱上哪去,就上哪去,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睡觉。
该回来的都回来了,睡觉吧,睡醒了,明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范云也没睡懒觉。
第二天他仍旧起得挺早。
年轻就是好。
因为范云今天休息,他就想着今天回村子一趟,看看家里,上次老爸老妈说修理房子的事情,因为范云近段时间忙着比赛的事,一直也没有打个电话问一问搞得怎么样了,正好现在有空了,那将回去看一看吧!
说走就走。
范云坐上了班车,一溜烟到了家。
到家之后,范云老远就看见了自己家的房顶上,原来灰扑扑的泥瓦,全部被他老爸换上了琼楼玉阁般的琉璃瓦,在清晨阳光的辉映下,折射着一种耀眼的光芒。
范云感觉很舒服。
心里舒服。
原先那个到处漏雨,搞得家里到处霉迹斑驳的烂瓦,早就该换了,范云感觉,房顶上换上了明亮的瓦皮,让人的心里也跟着亮堂了许多。
范云再看看地下,地下到处是用过的材料,东一堆西一摄的到处都是,数量最多的瓦皮,有一大半已经被他老爸转移到了园里,搭在了鸡窝上,从此,老范家养的那些鸡鸭们,也告别了自己的茅草屋,从此住上了瓦房子了。
剩下的瓦皮,他老爸应该还没来得及转移,就堆在门口的一个花池子处,把花池中的一株三角梅都给压折了好些枝子。
瓦皮旁边,那些未用完的沙子,木条,房上褪下来的垃圾,堆得到处都是,他老爸正蹲在地上,将那些木方用一根绳子捆成一捆,他用力蹬着木方,将绳子紧了又紧。
范云看着老爸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挺不是滋味的,平时的时候,他很少这样站在老爸的身后,仔细看他。
今日细看。
老爸后面的头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几乎已经全白了,就算老范家的人,个个都有一点祖传的少白头,可是,按照老爸这个还不到五十岁的年龄,他的头发,也白得太早一些了。
范云发现,爸爸的背也已经微微有些驼了,虽然,他做起事情来的时候,看上去手上依然力道不减当年,可是,听他口中发出的“嘿嘿”的声音可知,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把范云高高地抛在空中,然后轻轻接住,揽于臂弯的年轻父亲了。
范云轻声道:“爸!”
范林松回头见是大儿子,脸上倒很平淡:“嗯,今天没上班?”
“没有,休息。”
“哦,进屋去吧,你妈在屋里。”
范云没再说什么了,抬腿进了屋。
他和自己的老爸之间,平日里话本就不多,像这样一问一答,说上几句就宣告结束的对话,再平常也不过了。
或许,天下间的父子,大抵如此吧,就像刚才范云一样,明明看着父亲的背影那一刻,心里感觉有千言万语要说似的,可是真要说的时候,又变成了这种简单的对话。
料来,应该是东方人天性保守
之故,所以才不像西方的那些外国人一样,久违不见的父子,见面之后先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说,如果让范云去抱父亲,他还真会觉得挺别扭的呢!
第98章 乱翻东西
范云进屋。
他妈正坐在饭桌子前,低着头在一只箩筐里拣豆子,两手在箩筐中把豆子拨拉的“唰啦唰啦”直响,地上散着一些干豆萁,碎石子儿。
“妈!”
他妈抬头,见是大儿子回来了,挺高兴:“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没上班?”
“今天休息,回来看看家里。”
范云没直说,是想看看家里的房子,修茸的怎么样了。
他妈“哦”了一声,继续拣她的豆子。
范云在屋里转了一圈。
前面转完,又转到了后面房间,确实,正如老妈所说,后面房间的许多墙皮,都脱落了,落在靠墙的一只没盖的大木箱子里。
这只大木箱子,那可是范云与范雨的最爱。
每年,他老爸都会留下满满的一大箱子桔子在里面,保了鲜套了袋,也不卖,就留着给自家的人零零碎碎的吃。
以前范云读书住校时,冬天里每一次回来,必先是把书包一甩,就奔这只大木箱子来了,他先是一口气吃上两只桔子了,然后,才用塑料筐装上满满一筐,端到堂屋里坐在桌子前面,慢慢地吃。
不过。
今年的桔子,早已经吃完了,也不全是吃完了,过了春节以后,春雨一到,这个屋子里因为滴滴嗒嗒的漏雨而起了霉,所以,大木箱子里面的桔子,很是烂了一些呢!
等范云妈闻到了一股烂桔子味了,留意的时候,时候已经晚了一些了,她好选歹选,选了一些能吃的,剩下的全倒进了沤肥坑,这些烂桔子,到时候,跟其它那些沤在肥坑里的烂树叶子烂菜根什么的一起,又变成肥料被下在桔子树根里。
也好。
这样,倒是一个循环,烂桔子沤肥,上桔子树,天经地义。
范云的目光从大木箱子转移到旁边一只漏了的大塑料桶里。
他伸手进去,拿起一支没有了把的拨浪鼓。
这支拨浪鼓,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谁买的了,那根鼓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早已断掉,现在就剩下了鼓身和两只细索子吊着的鼓槌,范云摇了摇,“咚!咚咚……”
居然还响。
范云觉得,拨浪鼓的声音里,有一点破哑,听上去就跟老爸的嗓子一样,让人总感觉里面似乎有一点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在范云遥远的记忆中,老爸的声音应该是十分洪亮的,和村子里的那些人开起玩笑来的时候,是爽朗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范云觉得老爸那种一旦笑起来后,让人感觉天大的事也不是个什么事的笑声,现在越来越少了呢!
现在,他老爸范林松,一般很少笑了,不但很少笑了,有时候还会发些莫名其妙的脾气,当然,如今他发脾气的对象仅限于自己的老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他不会对儿子发脾气了。
在范云的记忆中,他老爸从来没有打过他和弟弟范雨,虽然没有打过他们,但是,并不影响他在范云两兄弟心中的威严,小时候,两兄弟无论再怎么打闹嬉戏,只要范林松沉着脸咳嗽一声,范云就赶紧和弟弟一下子松开,乖乖地走到一边去。
倒是老妈,打小没少揍他。
范云记忆最深刻的事情,有两次,一次是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惹恼了老妈,老妈抡着一根扫把,围着当时还没有起围墙的柴房那儿的一个稻草堆,把吓得魂飞魄散的范云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范云吓得一边干嚎一边求饶,一边还要围着稻草堆打转转,躲避他老妈的物理攻击,他老妈轮着扫帚用力一削,没削到他,再一削,还是没有削到。
老妈愈发恼了,脚底下加快速度,紧追两步,眼看着手指就要揪住范云的小背心了。
范云吓得俺滴个娘哎!
再转圈圈是不成了。
范云赶紧浑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脚下用了最大的力气,一溜烟朝他奶奶家跑去。
他妈愈发恼了,高扬着手中的扫帚,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把范云撵得屁滚尿流。
这一次,他老妈要是不揍到他,心里不舒服,非要揍到范云为止。
范云一溜烟跑到他奶奶家,他居然还把大门给闩上了,这下,他妈更加火冒三丈。
“范云,开门,快点,你再不开门看我不揍死你!”
范云站在门后就是不开。
他妈口气换了,哄他:“快点开门,开了门我就不揍你了,真的,妈妈说话算话!”
范云半信半疑。
但是终于还是架不住他老妈的攻心计:“快点开门,我不打你了,只要你开了门,承认了错误就可以了!”
承认了错误,就不用挨打了。
范云觉得老妈开出来的条件似乎是当下于他最有利的条件了,于是就把门闩拉开了。
拉开门闩的那一刹那,他老妈的扫帚就落在了感觉不妙,抱头鼠窜的范云的后背上。
真是亲妈!
抽得那叫一个火辣辣。
火辣辣的亲妈火辣辣的爱。
范云一口气跑到了他奶奶的身边,抱着他奶奶的大腿干嚎着:“奶奶,奶奶……”
范云奶奶看看拎着扫帚追到她家里来的儿媳妇子,跟紧紧抱着自己的大腿藏在自己身后的孙子,一迭声道:“干嘛呀干嘛呀,香玉,你这是干嘛呀!”
范云妈刚才好歹抽了范云两下子了,心里的气多少顺了一些了,她把手中高高举着的扫帚缓缓放了下来,没好气地对自己的婆婆道:“这个熊孩子,就是欠揍,他爸好好的一个包,都被他剪烂了。”
为什么呀?
当范云奶奶得知范云剪烂他爸的皮包,只是为了做一个弹弓包后,也气得直跟范云妈挤眉弄眼:这样的败家子儿,是该使劲削!
这一次挨揍,让范云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另一次挨揍,是因为有一次过春节的时候,范云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当时肯定抽筋了,他把一只拇指粗的鞭炮前面的堵头扒掉了之后,伸进了面前的烤火的炭盆里。
在他的理解当中,扒去了堵头,扯掉了引信的炮仗,捏在手中一点火,必然如同流星弹一样向前喷射出耀眼绚烂的光芒。
范云低着头,把炮仗对准炭火,伸了过去。
“嘭!”
炮仗立刻发了熊脾气,一下子在范云的手中爆炸了,当场就把范云炸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爆炸的炮仗把炭盆中的火星子崩得到处都是,有一枚胆大包天的,竟然飞进了范云妈的头发里,“嗞”的一声,范云妈只觉得头皮一疼,一股焦臭迅速传来。
这!
当她意识到是范云干得好事后,她爆炸得比那只炮仗还要厉害,一把就将范云按到了板凳上,抢起鞋底,“啪啪啪啪”,将范云猛揍一气。
范云流着泪道:“妈,妈,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啊?
范云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知道儿子没有说谎,急得一把背起范云,跑到了卫生室里,幸好是白天,幸好卫生室有人。
有人也没用,卫生室看不了。
那就只能到公社去了。
当时怎么到的公社,公社医院的大夫怎么给他诊治的那些细节,范云早已经忘记了,唯一记忆清晰的是,他记得他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住了几天,就吃了几天的煮鸡蛋和米粉店卖的有卤水的米粉。
范云觉得浇了卤水的米粉,比他妈煮得要好吃多了。
至于鸡蛋,嘿!那时候的鸡蛋,那种香味,别提了!
哦!
范云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手上被炸出了好几个大泡,里面都是黑黑的乌血。
当时,那个诊治他的,一脸严肃认真的老医生还跟他妈说道:“一定要看好一点孩子,你这个孩子还是万幸的,没有什么大问题,前天,另外一个村里有个小孩子,也是因为放炮仗把眼炸了,他那个伤得很厉害,咱们这根本看不了的,后来直接送到地区医院去了,那个小孩,十有**,左眼睛都保不住了。”
是的。
烟花爆竹有风险,燃放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一不小心,就会乐极生悲,酿成悲剧。
不过,话又说回来范云,范云这次,却纯粹是因为自己作的,他要是不想着把爆竹当焰火那样抓在手中放,什么事都没有。
范云摇着拨浪鼓,想着往事,扒拉着桶里的那些玩具。
有一个铁臂阿童木,跟电视机动画片中那个一模一样,大眼晴,铁胳膊,看上去很神气。
还有一个扛九齿钉耙子的猪八戒,一捏他圆滚滚的胖肚子,就会吱吱叫。
范云扒拉着那些玩具,水枪、玻珠、弹弓把……
都旧了。
也不知道老爸老妈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玩具,是认为乡下房子有的是地方不愁没处搁吗?
看了一阵子,范云把那些翻出来的玩具又扔回了桶里。
去吧!
童年的故事,儿时的记忆。
范云走到堂屋里,架起梯子,“噔噔噔噔”爬到了阁楼上。
他妈抬头看看儿子:“爬那上面去干嘛?别乱翻东西,掉灰下来。”
“找东西!”范云低声低气道。
阁楼上。
右边好几只木箱子,不用问,看那些款式做工就知道了,这些都是范云妈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娘家的陪嫁,就连那种锁扣,还是老式的,是那种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铁匠,站在在熊熊燃烧的炉子旁边,穿着厚厚的皮袴子,一手火钳,一手锤子,翻一下,砸一下,一锤一锤砸下去,每砸一锤都是火花四射,纯手工打出来的。
而不是现在流水线上那些现代化机器冲压出来的。
范云打开箱子盖。
里面的衣服,有些还是妈妈当年的嫁衣呢!
那些款式做工,自然也早已被潮流所淘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呆在这个小村中一栋毫不起眼的老房子里,呆在当初那个女子风风光光出嫁过来的房子里,那时候,范云妈穿着这些还是手工缝的褡裢扣子的婚服时,又是怎么样的呢?
料来。
与现时那些手提婚纱走下婚车,眉飞色舞,光彩照人的新娘子们并无二致吧?
范云轻手轻脚把箱盖推了回去。
他又看看旁边。
旁边另一只破箱子里,放的全是他跟范雨的课本、作业本,考试卷。
范云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一页,《日月潭》。
……日月潭是我国台湾省最大的一个湖。它在台中附近的高山上。那里群山环绕,树木茂盛,周围有许多名胜古迹。
日月潭很深,湖水碧绿。湖中央有个美丽的小岛,叫光化岛。小岛把湖水分成两半,北边像圆圆的太阳,叫日潭;南边像弯弯的月亮,叫月潭。
清晨,湖面上飘着薄薄的雾……
当时,学到这篇课文时,范云就坐在课桌后面用手撑着下巴想,台湾?
台湾省是哪里,比桂林大吗?那里的人跟我们这儿的人也长的一样吗?
他就问同桌的一个女孩子,那个叫做李景兰的女孩子眨着漂亮的一对大眼睛,摇着头道:“我怎么知道台湾在哪里?我又没去过。”
别说是她了,就连跟自己老爸去过广州的梁华梓也不知道台湾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一个人知道。
呵呵!
正常,范云小时候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计算机,连电视机也是个稀罕东西,电视机,那可不是什么家庭都能买得起的。
范云家的第一台电视机,就呆在放着他与范雨那些书的箱子旁边的角落里,那是一台没有牌子的组装机,十四英寸黑白屏幕的旁边,是两只收音机般的用来调台的旋钮,背插天线。
当时,为了买这台价值两百五十元的电视机,范云爸可是咬了牙努了力的,那时,电视里央视频道正在播放三国演义。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随着一位著名歌唱家雄浑苍凉的声音,铁马金戈的一部历史大作,就在范云爸的“咔咔咔”旋钮声中,出现在了老范家人的眼中。
第99章 范云在村里逛了逛
旁边有把伞。
伞骨已折,伞衣已破。
范云望着这把黑色的陈旧雨伞,记忆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他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傍晚放学了,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教室里,老师望着窗外,和自己手下这一帮全没带伞的小学生一样,束手无策。
没法子,只好等喽!
等亲人。
等爸爸妈妈送伞来接。
范云爸来得很快,他是当天来接孩子的家长中的第一个,当时,范云爸就是擎着这把伞来的,他就是在范云全班二十余名小学生齐涮涮羡慕的眼神中,把范云背回家的。
当时,范云伏在爸爸的背上,感觉爸爸的背是那么的安全、温暖。
想到这儿,范云突然很想到村里的小学去看看,说起来,他真的有很久没去过那里了。
范云飞快地下楼,出门。
他爸他妈也没问他,儿子大了,他爱干嘛就干嘛,从范云十四五岁时候起,他们老两口子就不干涉儿子的言行了。
儿大不光不由娘。
也不由爹。
范云到了村小学。
唉!
这个小学,再也没有了当年刚建成时那种金碧辉煌的气势了。
范云上下左右打量着,学校的大铁门已经倒了,倒在了门两边,成了一些人踩脚的东西了,门里的一对篮球架也跟那对大铁门一样,东倒西歪。
以前小学生们升国旗、唱国歌的操场,早已变成了晒谷坪,那些单杠双杠也成了住在学校附近的老娘们晒衣服晾被子的地盘了。
范云走了进去。
门口右边,有一伙闲人在打牌,一个个盯着手中的扑克,他们没空搭理范云,范云也不去凑热闹,他直接走到了学校里面。
里面。
破烂不堪的教室,让范云觉得它,看上去似乎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如今,全靠那扇玻璃全被敲碎的窗子撑着。
范云转悠着走进教室,一间一间看过去。
五年级的黑板报还未拭净。
四年级的光荣榜早已暗黄。
三年级的桌椅子不见一只。
二年级的讲课台早进灶膛。
只有一年级因为还有几个小学生读书的原因,里面摆着七八张破书桌以及十几条东倒西歪的烂板凳,教室的窗户玻璃,也不知道被哪些淘气的孩子给打烂了,现如今用脏兮兮的报纸糊着,教室的门上也破了一个大洞,用尼龙袋堵着。
范云抬头看看黑板,上面,写着几个阿拉伯数字,00544,44944等。
凌云看到自己小时候坐过的那张课桌,居然还在呐!
不过,那张桌子早已经折了一条腿,现如今,用一根木棍子代替了。
范云走近那张几乎跟他岁数一样大的课桌,伸手摸了摸,桌子上,当年范云上课的时候偷偷刻的名字依然还在,看来今日再见也是缘分。
看着入木三分,歪歪扭扭的范云二字,他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走出了教室。
小学没落了。
现在,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家长,都把孩子送到城里读书了,乡下,只剩下了个把老师带着十来个一年级的小学生,看上去,不像在教小学,倒像是在管着幼儿园与育红班。
学生少,老师工资自然也不高,像范云他们村的那个唯一的张老师,每天上午上半天课,下午就回去干自己家里的活去了,他哪里是在教什么学生,根本就是在误人子弟。
范云觉得心情既沉重,又失落。
沉重的东西是他根本无法管辖与解决的东西,失落是因为,当年曾经多达五个年级近百名学生的学校,说衰败,就衰败了。
范云走出学校,走到村子中间的大队部。
大队部的门紧锁着,并没有人,不过,门口的墙上倒是贴了一张红纸通告。
范云看了看。
原来是上级拨款下来,给他们这里搞村道硬化,但是因为上面只拨水泥,而沙子碎石以及工人等都要村里自己解决,所以大队里就出了通知,要每家每户都集资,按人头集,最少多少,最高没有上限。
旁边另有一张纸,上面写的是现阶段集资与捐款人数的名额,最大的一笔当然是捐款榜上的第一名,是老谭家一个在县城里做房地产生意的老板,他捐了不少,整整五千大洋。
第二名捐了三千,是个军官。
第三名两千五,在外地做生意的。
下面依据集资捐款金额一路下来,稀稀拉拉写了二三十个人名。
显然,集的只是少数,没集的更多。
范云又看了看大队部门口诺大一片空地上,堆成小山一样的一堆碎石和江沙,上面落满了树叶子,看来,已经堆了有几天了。
这是好事呀!
范云觉得,他们村子里的烂泥巴路早就该硬化一下了,省得每到下雨天,踩在上面的时候,深一脚浅一脚的全是泥。
硬化一下,走在干干爽爽的水泥路面上,多舒服。
范云低下头在上面仔细找了找,没有发现他爸的名字,看来,他家还没有交,范云就想,是不是因为家里刚给房顶换完瓦皮,没有钱了呀!
可是,他看到那个按人头均摊的最低集资标准,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现在他们家四口人,每个人二十五块钱,全家也不过区区一百块钱。
范云摇了摇头。
他又走到了大队部旁边的卫生室门口,这时,上午的太阳照在卫生室门口的地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有两个老人,各自抱着一个小孩,正坐在卫生室门口的空地上给小孩子输液。
其中有一个老太太,范云认识,他忙叫了一声:“大奶奶。”
那个老太太笑得跟范云的亲奶奶似的:“哎!云云,你回来了?”
“嗯!是的,大奶奶。”
另一个老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却也点头,含含糊糊冲她笑了笑。
这时候,卫生室里小时候给他接过生的瑞虹阿姨走了出来,出来看那两个小孩子输液情况,范云忙笑着喊她:“瑞虹阿姨!”
“哦!范云回来了。”瑞虹阿姨也笑了。
现在,她的笑范云觉得很亲切,可小时候,他可是最怕她了,特别是她用小砂轮把玻璃瓶割破后,“啵”的一声把瓶头敲掉,再把细细的针头插进瓶里,一抽一吸……
每到这时,范云浑身就紧张。
这还不算。
每一次吸完药水,瑞虹阿姨都要把注射器针尖朝上高高地举在他的面前,徐徐一推,一股药水“biu”的一下,就从细细的针孔里飙了出来。
于是,范云屁股马上一紧。
别着急,还未到紧张时刻呢!
当瑞虹阿姨手持棉签,蘸着酒精,在他的屁股上麻醉过并消完毒后,拿着注射器先试了试准头的时候,范云觉得心中的恐惧此时方到达了顶点。
时至今日。
依然如此。
范云转身要走的时候,瑞虹阿姨叫住了他:“哎!范云你等一下,有个东西你拿给你爸爸。”
范云停住脚。
瑞虹阿姨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大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二十几瓶一模一样的药。
骨痛颗粒。
“这些药你拿给你爸爸。”
范云接过那些药,随口问道:“瑞虹阿姨,这个药怎么吃?是治什么的?”
“治骨头的,主要治坐骨与股骨头,对了范云你爸爸最近说他腿疼,我估计,不是髋骨就是股骨有点问题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至县医院拍个片子,查一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范云点点头:“好的,瑞虹阿姨,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范云提着那袋药,也没往哪里去了,直接折回了家中。
他把药递给爸爸:“爸爸,这是瑞虹阿姨让我给你的药,对了,爸,哪天你有空的话,到县城去看一看吧!到县医院去拍个片,好好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林松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药:“嗨,先吃完了这些药再说吧,我自己的毛病,我心里有数,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就是上了岁数的人跟机器一样,零件磨损了而已,没事的。”
“你还是去好好检查检查吧!”
范林松将药袋子朝儿子摇了摇,搁在了桌子上:“先吃完这些药再说吧!”
既然他不听劝,范云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随他吧!
范云也没到哪里去了,就帮着他爸收拾那些材料,垃圾。
爷俩开着手扶拖拉机,把从房顶上下下来的那些烂泥巴、碎瓦块全部装在车斗子里,然后,范云开着拖拉机,“突突突”一口气拉到了村外的一处低洼的废塘里,卸了进去。
来回折腾了五六车,一直折腾到日头偏西,他妈催过这两个干起活来不知休息的爷俩好几遍了,爷俩才停手。
吃午饭。
饭桌上,范云就问老爸村子里集资修路的事情。
他老爸吃着吃着,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修路,公家里拨了水泥下来,肯定是有多的,现在让每家每户按人头集资,到时候,剩下的水泥材料怎么算,也没人说,再说了,除了集资还有捐款,这笔钱是怎么个用法的,用多少,大家也不知道,所以都不积极,好么。再说了,水泥路到时候硬化多厚?掺多少水泥?这些除了那些当官的,谁知道呢?如果说,所有的材料和款项都用在了路上,大家肯定都没有话说,可是,可能吗?”
范云点点头。
老爸既然这样说,也有这样说的道理,村子里和他一样,有这种担心的村民,绝不在少数。
大家并不是不想集资,而是帐目能否公开,集上去的钱能否都用在路上,这些,大家心里都没底,所以,集资的时候没有积极性也是情有可原的。
范云管不了这些事情,他在村里什么也不是,再说了,他才二十一岁呢,即使有什么事情,自然有自己的老爸跟那些叔叔伯伯做主,他,没有发言权的。
范云埋头吃饭。
干了半天活了,他也确实饿了,一口气消灭了两碗饭后,范云又去外面压水机里“咔咔咔”压了一碗水喝进肚子里。
他抺了抺嘴巴。
舒服。
他家门口的这眼压水井,当年打井的时候,一定是打在了地下水的水道上,所以水很旺不说,打上来的水还带着一股清甜,根本不用烧,也不必过滤,打上来一点沙子也没有,干干净净天然的地下矿泉水。
范云放下碗:“妈,爸,我下午回去了啊,就不在家吃晚饭了。”
外面的最主要的大活,清运垃圾,他已经和老爸一起搞定了,其它的收拾那些零零碎碗的东西,他帮不帮忙都无所谓了,让老爸一个人慢慢收拾就可以了,那些东西里,也没有怕雨淋的。
再说了,天晴得这么好,看上去瓦蓝瓦蓝的,三天两天的头上,看上去也不会下什么雨。
范云吃完了饭,搭上班车一溜烟又回了城里。
回来后,他也没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老广场的移动营业厅,他决定去那里看看手机,没有手机,太不方便了。
特别是对于曾经用过手机的他来说,有的时候感觉不到,可是一旦没有了,感觉手机其实还是很重要的。
没有手机,极不方便他和唐若之间的联系。
范云走进移动营业厅,还是那个卖手机的小妹接待了他,但是,范云今天来买手机,跟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他可是有“野心”的,因为,这次他要买两部。
他一部。
唐若一部。
不过,当范云看着柜台里那些手机的价格后,觉得自己那点钱,买一部问题不大,但是,若是买两部的话,那可真不太够。
谁让那些三星、摩托罗拉以及诺基亚手机卖那么贵的?
那个营业员见范云只看不买,也就没像上次那样郑重的接待他了,话说,其实她早已经把范云给忘了。
没买成。
范云的钱不够,他感觉如果买一台的话意义不大。
范云沮丧地走出营业厅,看来,他还要再拼命攒上几个月的钱才行了。
范云漫无目的,从老广场走到新兴街,他发现这里有两家私人开的卖手机的铺子,虽然门面窄得看上去很像黑店,但是,范云的双脚还是不由自主迈了进去。
第100章 一次买俩手机
范云进了手机店。
那个看上去长得挺“那个”的老板娘,对范云笑道:“买手机啊?”
一边说,一边将手中正在绣着的一幅美女出浴图放在了身后的小桌子上,起身,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范云点点头:“嗯,看看!”
他也没有给殷勤的老板娘一个肯定的答复,看看就看看嘛,当然先要看到有合适的,然后,下一步再详谈。
范云一眼扫过去,就把这个小小的私人开的手机店给扫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小店里买东西,让他有一种对老板娘极不信任的感觉。
这样的小店,卖手机这种价格昂贵的货物,给人的感觉总是不如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移动营业厅,让人感觉心里更踏实。
移动营业厅里手机虽然贵,但是,看到营业员们统一的制服,微笑的服务,专业的用语,就让人放心。
不过。
那个老板娘迅速用她的态度,开始打消范云对她的不信任和怀疑。
她从柜台里取出了好几部手机,其中,有一部跟唐若那部翻盖机一模一样,老板娘笑道:“你看看,这几部手机怎么样?”
范云心想:拿这么一大堆模型机给我干什么?想学着某人卖拐一样忽悠我吗?
可。
当范云随手拿起那部翻盖手机握在掌中,“啪”的一声打开了翻盖的时候,他才知道,老板娘没有忽悠自己,她,是真的诚心诚意想做他的生意。
范云按动导航键,翻动着,感觉手中机和唐若的那一部差不多:“老板娘,这一部手机怎么卖?”
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
问问。
老板娘报了一个让他立刻就想掏钱包的价格给他。
天!
范云简直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他有点怀疑似的把那部手机抓在手中,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下,终于发现,这部手机跟方科买给唐若那部还是不太一样,虽然款式看上去十分相仿,可是,唐若原先那一台是世界名牌。
而这一台,是国产机。
那个老板娘似乎早已看透了范云的心事,她还未等范云开口,自己倒先说了出来:“你别看这款机是国产的,那也是大厂生产的,我跟你实话实说,这款手机是这个春天卖得最好的一款,价格,比名牌便宜了一半还多,质量也很不错,我都卖了一百多台了,没有一台手机因为质量问题回来找过我。”
她的话让范云有点小动心:“那,你们这里卖机,三包是哪三包?”
“三天包退,七天包换,三个月内包修,终生保修,你放心,我们这个都是正牌大厂的货,在国产手机里面,都是排在前面的。”
范云的思想开始挣扎,他盘算着,如果以这一款手机的价格,那么,自己就完全可以再买一台,这样,就有两台手机了,并且,确实如老板娘所说,他打算买给唐若的这一款机,看上去和她原来那一台,外观上也没有什么两样,范云决定,买了?
那就试试吧。
范云想跟老板娘做两笔生意,要买买两个。
这样也能让她在价格上再做一些让步,他就指着另一款直板的问道:“那一个呢?”
老板娘以为他没有看中这部翻盖的,于是,就又将刚才夸自家手机的话照搬过来,又把那台直板手机给范云夸了一遍。
范云一边试机,一边就有点小心动,因为他感觉这两台手机用上去,跟他的那台在唐若手中被抢的摩托罗拉手机,并没有什么高低上下之分。
不都是手机嘛!
能打电话,能发短消息,不就可以了吗?难道,还要求它可以看电视不成吗?
范云指着两台机对老板娘道:“两台一起买呢?价钱上总该优惠一些吧?”
老板娘笑了——那种刚刚谈了一个亿生意小目标的笑:“哦!你要是买两台的话,我可以每台再让你二十五块钱,一共优惠五十块。”
范云觉得应该还可以优惠:“每台便宜五十,我就要了!”
一边说,一边做势摸钱包。
老板娘朝范云挤出了一个如果再便宜一分钱,那就是等于割她的肉的苦笑:“实在优惠不了了,不过,我倒是可以送你两张电话卡,你有卡没有?”
范云摇摇头。
他的卡在被抢的那台手机里。
老板娘将柜台上的一个厚厚的号码本递给范云:“这上面有号码,你可以选一个合适的,喜欢的。”
范云觉得,也就是这样了,算了,不跟老板娘磨磨唧唧了,他觉得老板娘给自己的条件是可以接受的了。
那就选号码。
范云选了两个前面号码都一样,只有尾数相差一个字的电话号码,挺不错,跟情侣号似的。
不,就是情侣号。
电话卡插进手机里,范云与老板娘一人一台,试了试通话效果,音量大小,觉得都挺满意,范云挺高兴。
买了!
今天,他也算得上一掷千金土豪了一把,范云拎着手机,心情愉快地出了手机店,老板娘还送了他两只挺漂亮的塑料杯子,刚好跟唐若一人一只,可以用来当刷牙缸子用。
当范云把那台翻盖手机递到唐若手里的时候,唐若感动坏了,自己拿了他的手机被抢了,他非但什么话都没说,而且,又给自己买给一台。
唐若握着那台手机,偎在范云的怀里,笑道:“你给我买了手机,那你呢?”
范云狡黠的冲她眨眨眼:“我嘛!我的……在这里!”
他摸出了自己那一台直板。
唐若奇道:“干嘛呀?你发财了?中大奖了?”
没中大奖。
范云一五一实就把买手机的情况告诉了唐若,唐若当然挺高兴,她的想法跟范云一样,什么品牌都无所谓,能打电话能发信息就行了,再说了,范云买给她的这台乳白色的翻盖手机,看上去和她原来用的那一台差不多,别说,唐若摸过来就觉得,还挺顺手的,大拇指一挑翻盖,“哒”的一声,翻盖就打开了。
不就是一台手机嘛!难道还能拿它听歌看电视不成?
嗨,以前没有它,用呼机的时候,也照样过了,可是,一旦用过手机了后,才发现,原来,它真的还是很方便,很重要的。
起码,从此以后,范云和唐若,可以想约就约了。
那就约吧。
范云就跟唐若约好了,明天,两个人都休息的,一起去灵渠公园玩。
不过,现在嘛!范云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他亲了亲唐若的如花面颊,把她从“老地方”的板凳上拽了起来:“现在,我带你去打球!”
范云没带唐若打台球了,他带她打的乒乓球,因为,唐若很早就说过,说她打乒乓球还是可以的,范云有点不太相信,他不相信唐若打乒乓球比他还厉害。
开局了。
水平如何,真不是吹出来的,上场即知。
范云忍着一肚子的好笑跟唐若打着球,就她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居然敢跟他说自己很厉害?
范云用左手也能打过她。
范云发了一个又快又急的旋转球过去,唐若急忙用球拍一挡,“啾”的一下,球飞到它外婆家里去了。
唐若不干了,她叉着腰娇嗔道:“不准打旋转球,也不准打长球!”
她难道忘了,自己很厉害的?
不打就不打。
范云故意调戏唐若,他在送球过去给她的时候,故意坏笑着,抬起拍子给唐若高球,一来二去两三个回合后,唐若果然就忍不住那一颗想痛殴范云的心。
“啪!”
唐若用力一扣球。
范云迅速往后一撤步,球拍稳稳接住了唐若扣过来的球后向上一挑一扬,又送回了唐若那边。
“啪!”又扣过来了。
再送过去。
再扣。
一个球,足足打了五六个回合后,唐若终于扣累了,失去了准头,一下子把球扣到了网上。
不过还好,落点在范云那边。
“漂亮!”范云喝采道。
范云真是一个马屁精。
十分罕见。
两个人打了几局后,唐若有点累了,范云也觉得,应该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灵渠公园玩呢!
“走吧,若若。”
唐若额头上微微沁着汗珠,刚才扣了几下球,热起来了,她也就不想再打了:“嗯,回去,洗澡睡觉觉!”
两个人出了球场,顺着马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唐若往地上一蹲,不走了。
范云走出了几步发现唐若没跟上来,赶紧回头看,回头就看见了唐若蹲在地上,他就明白了。
唐若这是在跟自己撒娇呀!
范云无可奈何地看看淘气的唐若,自己也蹲了下去,一边蹲,一边用手拍着后背,示意她过来骑马仔。
唐若娇笑着冲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了他的背上,范云背起唐若,先是走了两步,走着走着,他也童心萌发了,背着唐若飞快地跑了起来。
“冲啊!”唐若高兴得咯咯笑。
一口气,范云把唐若背到了马雪莹家的楼下面,然后,眼巴巴看着唐若上楼,唐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又转身跑了回来,踮起脚尖搂着范云的脖子,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范云晕了!
陶醉了。
不过,当范云想搂唐若的时候,唐若却将他一把推开了:“回去睡觉,小伙子!”
范云一咧嘴:“你上楼了,我就回去。”
唐若其实很舍不得范云的,但是,老是让他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再说了,万一被有些晚回来的楼上住户看到了她和范云在这里上演本年度最新离别大戏,更不好了,特别是她在亲范云的时候,心里还是挺害羞的。
唐若走了,边上楼,心中还边嘀咕:“这个死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嘴巴里的烟味没有了,现在,亲上去倒感觉香香的了。”
范云吃了口香糖。
如今,他见唐若的时候,总要反复的把牙齿刷了又刷,再嚼上一个口香糖,以便让自己嘴巴里的那股老烟味能去掉。
话说,范云自从熬过了难捱的戒烟时的反复期后,现在对香烟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兴趣,不止如此,久未抽烟的他,现在闻到别人抽烟的味道时,感觉再也不是当初他自己抽烟时的那种烟草香了,而是让他闻到了后,就直皱眉头,特别是唐彬,睡在宿舍的床上吞云吐雾的时候,范云觉得,简直呛死人了!
范云一直看到唐若房间的灯亮了,他才走。
走之前,发了个短消息给她:“亲爱的宝贝,我走了,晚安,祝你好梦甜甜,好运连连!”
哈!
范云这家伙还挺会说甜言蜜语,挺会哄女孩子开心的。
唐若就挺开心,她的信息可以作证:“我爱你,亲爱的,晚安!”
唐若的这两个爱字,落在范云的眼中,无异于让他瞬间有了一身皮紧的时候被从里到外松了松骨的感觉,说不出来的受用与舒服,舒服得范云感觉自己全身所有的毛细孔都瞬间打开了似的。
他嘴角上挂着傻笑,脚上如同装上了一对弹簧似的,连蹦带跳地就出了院子。
范云一边走,一边折了路边的一根夹竹桃的树枝子,握在手中抽抽打打,一会打打墙,一会打打行道树,一会,对准一只铁皮垃圾桶劈头盖脸就是一下子。
“咚”的一声,一下子把那只正迷迷糊糊打着盹的垃圾桶吓了一大跳,吓得它头上顶着的一只空矿泉水瓶都跳了起来。
当然,也包括旁边伏在草从里的一只黑猫,那只黑猫本来瞪着大眼,伸着长胡子正全神贯注盯着一只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即将出洞的老鼠,随时准备扑过去,把那一只老鼠捺在地上,可是,此时被范云一吓,不但那只老鼠吓得缩回了洞里,就连那只猫也吓了一跳,它剪了剪尾巴,回头看了范云一眼,口中极其恼火的冲范云抗议道:“喵!喵!”
幸好它不是老虎,看它的那个小眼神,就冲范云这样搞破坏的行为,它若是老虎的话,必定会冲范云一扑一剪再一扫,当场就把范云放翻在这里了。
范云并不怕它,甚至还朝它扬了扬手中的树枝子,那只猫狠狠瞪了范云一眼,“嗖”的一声,窜到旁边的树上去了。
它心道:小样,算你狠!
第101章 两个逃票分子
范云吓跑了黑猫,倒救了那只老鼠一命。
老鼠,不是有害动物吗?
谁知道呢。
不过有一点范云倒是知道,据说,老鼠在地球上已经存在了几十万年了,比人类似乎更早一些,老鼠,更像是这颗星球上的原始土著。
范云把手中的树枝子,对准路旁边一株狗尾巴草,“嘿”的一声劈了过去,吓得那株狗尾巴草借着一阵风猛一低头,范云这一下劈歪了,树枝子也扔了。
好吧!
不再顽皮,回去睡觉。
回去做个美美的梦,最好是猪八戒娶媳妇的那一种。
范云果然是在美梦中笑醒的,醒来时,唐彬正抽着烟,看着范云脸上神秘的笑容若有所思,他总感觉,范云今天早晨的梦非比寻常,带着某种暗示。
唐彬认为范云这小子,正在顺风顺水,通过唐彬大清早醒来观察范云的面相得出如下结论,范云,日后应该是一条不错的大腿,值得一抱。
所以,当范云张开眼睛看到正深情的望着自己想着什么的唐彬,吓了一跳时,唐彬冲他谄媚一笑:“醒了?不再睡会了?”
范云觉得,唐彬的那个笑,似乎是已经把自己怎么了,即使没把自己怎么了但是也有打算把自己怎么了的企图。
范云看看被窝里。
伸手摸了摸。
担心是多余的,他,也太紧张过度了一些了。
觉。
当然是不可以再睡了。
已经跟唐若约好了的,早上在第一小门口见面,也就是雨霖理发店过来一点点的那个小学,那里有一条“寡婆巷”,可以直通灵渠公园的一个入口。
站在一小门口,范云左看右看,一会看看校门口的大字,“嗯”,写得不错!一会踢一踢旁边小车的轮胎,这个……有点不合适了。
唐若还没有来,范云心焦地想,八成,是她的拖延症又犯了。
等啊等!
当范云等得想借土遁,像黑风怪一样去把唐若抓来的时候,终于,唐若来了。
远远看去。
很可爱。
唐若上身穿了一件红色薄外套,下面一条黑色长裤,宽裤脚,镶白线,恰到好处的盖在她的脚面上,遮着她脚上的那双极浅跟的黑色休闲鞋。
范云骄傲的想,唐若的脸上根本不用涂脂抹粉,她比那些电视里的大明星们毫不逊色。
今天,唐若没有扎小辫子了,而是将满头乌黑的短发用一只红色的发箍推到了耳后,看上去,嫩白光洁的额头,格外美得动人心魄。
范云直接抱着唐若,把她拥在怀里,给她来了个热烈的kiss。
咬死你!
不是他咬唐若,是唐若咬住了他的嘴唇。
范云直接举双手双脚投降。
唐若还没吃早餐,范云去水街的小吃店给她买了一笼烧卖,打包,边走边吃。
唐若笑道:“等着急了吧?我起来的有点晚,昨晚睡觉的时候,又没有订闹钟,呵,就来迟了一点点,对不起哦!”
走吧!
早来早走。
迟来迟走。
走在两岸花香,青柳拂地的水街上,范云揽着唐若柔软的腰,心里美滋滋,脸上却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跟唐若卖惨:“可不是等急了嘛!我都在一小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去接你去了。”
其实应该这样说,范云的意思是如果唐若你要是还不来,我就去抓你去了。
唐若笑着伸出手摸了摸范云的脸颊:“哟!让我的小伙子等急了哦,对不起,对不起!”
“下次注意!”
“是,下次一定注意。”
到了灵渠入口处,一问票价,每个人二十五块,范云觉得有点蛋疼,他就撒谎道:“我就是住在旁边的,现在进去跑跑步,活动活动,就不用买门票了吧?”
那个卖票的阿姨,脸上一副坚决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不行,如果你是七点钟之前进去,那可以,进去跑跑步,锻炼一下,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不行,你看看,几点了?”
范云看了看售票处的挂钟,可不是嘛,九点一个字了。
但他实在不想掏这五十块钱,就跟那个每一根眉毛都表示要坚决执行原则的卖票阿姨理论了一番,那个阿姨更加不让他进去了。
买票,进。
不买票,歇菜吧!
范云就有点不服气,今天,我就不买票,我非要进去玩。
他拉着唐若,假装不进去玩了,顺着灵渠公园围墙通往师范学院的一条巷子往上走。
那个阿姨,以为碰上了两个想混水摸鱼的学生,也就没注意范云与唐若的去向了。
再加上。
此时有人前来买票。
范云拉着唐若,溜到了灵渠公园的一处草木掩映的围墙处,看看左右无人,他指了指围墙:“我们爬墙进去。”
他的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的样子,看上去不像逃票分子,倒像个解救我方同志的特殊任务执行者。
干嘛呀?
弄得怪紧张的。
唐若打了他一巴掌,笑道:“行不行?会不会被别人抓到?进去了如果被查到我们没有买票怎么办?”
范云此时看上去虽稳如老狗,其实心中慌得一匹,他一个劲催道:“快点上去吧,等下有人来了,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他抱着唐若的大腿,把她送上了墙头。
唐若没有跳下去。
范云很奇怪,他双手一撑,爬了上去。哦!原来,墙那边有点高呀!
墙里墙外是有落差的。
从墙外看,不过一米来高,可以如果上了墙头才知道,那边差不多有两米。
范云点点头:“么事,看我的!”
他先跳了下去,跳下去后左右看看,并没有人,范云立刻贴墙站了:“踩着我的肩膀,我驮你下来!”
范云的肩膀,当然值得信任,唐若双手扶墙,两脚踩在范云的肩膀上,慢慢从墙上下来了。
这算什么,小意思。
范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和战友们进行攀登训练,四人三组还叠过呢!
二一一的队形,叠起来,足足有二层楼那么高。
两个逃票者,迅速溜到了公园里一棵树下,互相检查着身上,东西,一样没少,只是范云的肩头和唐若的衣服上,在墙上蹭了一些灰,没关系,拍打拍打就可以了。
哈!
这样进来,好刺激哟!看唐若兴奋的一张脸蛋儿红扑扑的模样,似乎,她很想跟范云出去,再爬一次围墙。
范云帮她拍干净背上蹭的一点灰,又把她的白色双肩包“嘭嘭嘭”摔打了一下。
双肩包很生气:这个臭范云,请你别拿背包不当个人看。
唐若朝范云伸出了手指头。
这!
这是鼓励吗?是赞赏吗?是鄙视吗?
范云赶紧把他的手在裤子上抹了抹,拉住了唐若的手:……我俩心相印,爱情常相守;我俩手牵手,黄土变成金……心相印,手牵手,爱情的道路铺满锦绣……
哦!
天长地久共白头。
就像灵渠水中的那一对鸳鸯一样,范云对唐若的眼光表示了深刻的怀疑:“那是鸳鸯?”
“嗯!我觉得那一定是鸳鸯!”
“鸳鸯的嘴巴,长得是弯弯的,跟钩子一样的?”
“我觉得是。”
“鸳鸯的毛也是这样黑的?黑得跟刚从锅底下掏出来似的?”
“那应该是一对母鸳鸯!”
“一对母鸳鸯没事蹲在船头上干什么?等着公鸳鸯来泡它们吗?”
唐若白了范云一眼,什么泡不泡的,说话难听死了。
范云把握着唐若的手紧了紧。
好吧!
“你说它们是鸳鸯,我觉得它们就一定是鸳鸯,我突然发现,它们就是鸳鸯,真的!你看它们的动作,神态,确实都跟鸳鸯一模一样!”范云撒谎说瞎话连带拍马溜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看上去,范云一副投机分子的嘴脸。
唐若一笑,用长长的指甲轻轻掐了他的手心一下。
此时。
船头上的那个斗笠蓑衣的白须老汉换了一个造型,他伸手摸出了火柴,点燃了刚才一直叼在嘴中的烟锅。
这时,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看上去就有学问的听了唐若和范云对话半天的男子对旁边的一个手持高射炮筒子的妙龄女子道:“快拍,一人一舟一烟锅,二水二傻二鸬鹚,快拍,那两只鸬鹚要下水了……”
他在间接讽刺唐若与范云,把鸬鹚当成了鸳鸯。
他懂个锤子!
船上那个老头,间或换一种姿势,他每换一个姿势,岸上的人,手中那些长枪短炮立刻就对准了他,“咔嚓咔嚓”一阵猛拍。
这时,那一对鸬鹚真的下水了,只见左边那只翅膀突然一抖,然后一个振翅,头下脚像一枚炮弹一样,猛地朝水面上俯冲了下去,水花四溅,银光闪闪。
忽然。
水面一分,那只脑门分开水中天,瞬间冲入水中的灰衣鸬鹚,如同东厂佩有绣春刀的高手,浮了上来,嘴巴里横叼着它的猎物——那是一条半根筷子长的银鱼。
“咔嚓咔嚓!”
在场的每一只相机都记下了这一起经典的镜头。
其中。
一个手持可以当场打印相片的生意人,拍的最好,因为,依据他现场打印出来的效果看,他既将那只从水中跃出的鸬鹚,冲破水面时那个水花四溅,波光潾潾的瞬间给抓拍了下来,同时,也把那个拍影留念的说着普通话的白衣女子的巧笑嫣然,拍得无比完美。
他的技术,好的无可挑剔,所以,当那个女子看到自己被那个做生意的人拍成了天仙后,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二话不说,很爽快地就付了钱。
那个拿高射炮的女子有点不舒服:“走了,不拍了。”
因为,这个白胡子老头模特,是她刚刚花钱从泊船那里请过来的,凭什么要让做生意的人沾光?
呵呵!
她想多了,其实,那个摆造型的老头,正是这个做生意的照相人的老爹。
他们爷俩,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的演练与磨合,才能达到今天这种不浪费胶卷儿,几乎张张都是精品的技术水平出来。
范云也请他给自己和唐若拍了一张,至于费用嘛!自然是便宜一些的。
范云的照相水平虽然有限,但是,他取景的时候,也是天生就知道什么是重点的。
什么是重点?
是抽烟的老头吗?
是鸳鸯吗?
是野渡无人舟自横吗?
不!
他取景的重点,通通都是唐若,每一张照片,他都是以唐若为中心,在他的眼中,只要唐若一出现,再美的风景,也会瞬间黯然失色。
范云搂着唐若的肩头,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亲,然后,剥了一只果冻布丁喂到她的嘴里。
唐若抚了抚耳后的散发,别说,刚才范云贴着脸亲她的时候,还真被她那些发丝撩得脸上痒痒的呢!
简直,痒到心里去了。
唐若娇笑道:“范云,等你老了的时候,会不会天天也像那个老头一样,叼着一杆大烟袋,蹲在船头上吞云吐雾呀?”
范云狡黠的眨眨眼,望着她:“很有可能,可能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还要时不时捶捶腰,咳嗽上那么几声。”
“讨厌!你要是真要那样的话,到时候,我可不做饭给你吃!”唐若“呸”了他一下。
此时,那个学着鸬鹚,蹲在船头上的老头似乎是在不明就里之间中了范云的魔咒似的,居然真的“吭哧吭哧”咳嗽了一大气,一边咳嗽,一边伸手用力捶着自己的后背。
范云和唐若都笑了。
范云这嘴呀……
老头一咳嗽,小舟就跟着摇晃起来,推得水面波光荡漾,那两只鸬鹚,又展翅腾空,“哗哗”乱响,水声四起,可惜,这次,它们一无所获。
老头咳嗽完了,从船舱中搁着的渔篓里摸了两条小鱼出来,喂给了那两只鸬鹚。
说也奇怪,这两只看上去憨头憨脑的东西,倒是挺有灵性的,它们知道什么鱼能吃,什么鱼不该吃,譬如,刚刚从水里擒获的那一条鱼,它们就不吃,而是交给老头处置。
而老头递过来的,它们可就不客气了,两只鸬鹚一仰脖子,肥大的嗉子抖动一阵,把嘴中的鱼吞了下去。
唐若看得有趣,她指着那两只鸬鹚道:“范云,那两只鸬鹚看上去挺好玩的,如果我们也养上这么一对,肯定不愁没有鱼吃,到时候,天天让它们给咱们抓鱼。”
范云心想:娘娘圣明。
第102章 在灵渠公园玩
范云捏着他跟唐若的双人合影照,心里美得很。
唐若偎在他身边,一起看着,还行。
看上去,双眼皮的范云与单眼皮的唐若站在一起,倒是挺般配的,不说什么郎才女貌那种土不拉叽的话吧,只说照片里,两个人十指紧扣,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傻、甜的笑,看上去,还挺有夫妻相的。
照片拍的不错。
背景中,青山绿水,如诗如画,很不错的景致,这样的景致,自然是娇媚有余的,却说,多少失了一些粗犷之气。
范云,也挺向往那种黄沙大漠,残阳如血的西北风,飞天,黄沙:黄沙满天飞,你为谁憔悴……
范云打开一瓶奶茶,第一口当然是他先喝。
范云的理由振振有词:“万一,瓶中的饮料是坏的,馊的呢?我先喝,我先试一试,当然是为了你好啊!”
唐若点点头,觉得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很有爱的样子。
边喝边走。
范云牵着唐若的手,沿着花岗岩片石铺成的小路,走到了三贤祠。
里面三个假人,看上去跟真的一样,威严地眯着眼,范云心想,知道你们干了个大工程,所以才这么神气。
谢谢了。
不过,史禄那个面貌与造型,也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他本人的气质,因为范云觉得他文质彬彬的有点不像话,一点也不似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又或者,他是那种上马可**片刀,下马可提狼毫笔类型的,也未可知。
范云对三贤祠中陈列柜里的那些锈迹斑斑的铁钉、铁簇头很感兴趣,他伏下身去看着。
隔着玻璃,一股千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对唐若道:“不知道那时候的古人,是怎样炼铁的?那时候,一没有铲车,二没有挖机,三没有检测设备和仪器,他们的矿源在哪里呢?真是奇怪,我觉得那些古人,其实挺聪明的,你说呢,若若?”
他问唐若。
呵!
唐若对于这些事情是一问三不知,三问九摇头的。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知道,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办法吧?”
她的回答,无可挑剔。
范云又道:“若若,你看,那一截木头,这么多年了,一直沉在水中,居然还没烂。”
唐若对那截烂木头不感兴趣,她倒是对墙上的壁画看得挺入迷,那些壁画,看上去一个片断一个片断就跟连环画似的,也有持着刀枪剑戟打仗的,也有金盔银甲对着一弯江水指手画脚的。
不过。
她也不认识那些人呀!那些人自然也不认识她,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画上的人,都是她与范云的前辈。
范云搂过唐若,两个人相视一笑。
话说,三贤祠这里很安静呀,范云跟唐若在里面看了好一会了,一个人影子也没有。
看完了。
范云牵着唐若的手,迈过祠堂高高的门槛。
这木头门槛。
是真高,一点也不夸张,足足有四十公分高,范云还有点担心唐若一个没留神脚下,被那门槛子给绊倒了。
到时候,唐若被绊得来它一个花猫扑蝶,那可就好看了。
出了祠堂,两个人穿过一个竹林掩映的小小回廊,走到前面一片空地。
空地上,一块凭空而来的大石头矗立在江边。
上面被匠人凿了三个大字:飞来石。
且不说这块石头是从哪里飞来的,又是为什么飞来的?只说上面那棵长的跟范云的手臂一般粗的树,它,又是怎么长出来的?
光秃秃的石头上,人爬上去还要往下打滑的石头上,居然长了一棵树出来,真是奇哉怪哉!
范云靠在那块石头上,伸起手臂量了量,即使他再踮下脚尖,也够不着这块大石头的顶,范云不由奇道:“若若,你看看这块石头,很奇怪吧?你说它是从哪里飞到这里来的?”
唐若摇摇头:“不知道!”
范云笑道:“我觉得,它一定是一块公石头,到处飞来飞去的找老婆,后来,飞到我们这里的时候,也许是喜欢上了我们这里的山水,也许是遇见了哪个美女,又或者飞累了,所以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唐若奇道:“石头还分什么公母的吗?没听说过。”
范云咧咧嘴笑道:“石头当然分公母,天底下,什么东西都有公母,如果石头不分公母,那么,它怎么会怀孕,然后生出孙悟空来的?”
唐若觉得范云说的有道理,她点了点头。
但是。
唐若却反驳了范云说这块飞来石是公石头的话:“那你刚才说这块石头是公的,我觉得不对,你看,这块石头不是凭空长了一棵树出来吗?那棵树,难道不是它生的吗?我觉得,这是一棵母树。”
听了唐若的话,范云当然大赞特赞了唐若一番:“英明,明目如电,慧眼识珠……”
怎么感觉范云表面上是在夸唐若,实际上是在抬高自己啊!
他夸唐若慧眼识珠,不就等于夸自己是珠吗?
不过。
唐若笑道:“猪,这么简单的问题,用一根小手指头就可以想明白了,还用你夸?傻瓜一个!”
范云又咧了咧嘴,心中暗道:恭喜唐若,喜提傻瓜一枚!
唐若爬上了那块大石头,让范云给她照了张相,范云看着石头上淑女坐的唐若,江风吹拂着她的秀发,露出一张美丽不可方物的娇笑脸庞,范云,一时竟看的痴了。
唐若。
真漂亮。
范云“咔咔”一下,给唐若来了个神彩飞扬的特写。
范云也照了一张,他没有上石头,而是站在红红的飞来石三个大字旁边,一手扶着石壁,一手叉着腰,昂首挺胸,看上去,一副让那个唐若口中的母石头想一脚踢死他的模样。
因为,他那只爪爪扶的高度,不科学呀!
似乎正处于那块石头最突出的一个位置。
唐若把照相机的绳子挂在脖子里,身体微弓,秀指轻翘,看上去,似乎非常专业的样子。
“茄子!”
范云一咧嘴,眼睛笑得跟石壁上的两道弯纹一样。
一块石头,无论它再怎么神奇,毕竟节目有限,范云就拉着唐若继续往前走,走到江边凉亭坐了一下。
这时,那个抽大烟袋的老头,撑着一只雕梁画栋的游船缓缓驶来,这个老头,撑船真是一把好手,他把那只大烟袋别在腰间,双手握着长长的竹篙,徐徐向下插入水中,他那倾斜的身体与船身,瞬间形成了一个黄金比例的三角形,再配上他的童颜鹤发,啧啧!船上的几个游客,早已准确的抓拍了这一个瞬间。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老头的照片就登上了什么地理、旅行的杂志。
好!
就该这样,这样真实,自然,又兼具艺术美感的人物,值得拍摄记录。
其实,甭说那老头了,就算是并肩坐在江边的范云与唐若,也值得记录,如果,以他俩为创作背景,创作一幅名为《灵渠朝霞》的油画的话,必定也是极美的,倘若,该幅油画的作者再是一位殿堂级人物的话,那么,这幅画拿到春拍会上一拍,最少也得拍它一个亿。
一个亿,小目标。
小意思。
大师的画,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吗?
老头撑着画舫缓缓而去。
船上,一位黄衫女子的背影,倒映在春水中,远远望去,十分像某部武侠小说里的女主,不知道她来自江南,还是塞北,看她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姿,八成来自苏杭也未可知。
范云看看远方的画舫,再看看面前的唐若,忽然觉得——在我心,世间只有你好。
范云从包里取了一包开口笑的松籽,一粒粒剥开了,递到唐若的掌心里。
唐若含情脉脉看着他。
他剥一枚,唐若就吃一枚,再剥一枚,唐若就喂到他的嘴里。
呵呵!
不着急,小伙子可以慢慢剥,慢慢练习,以后,你剥松子、剥西瓜子、剥核桃的时候,多着呢!
现在剥的松子,不过是为以后打个基础,做一个小小的预习而已。
范云剥得很有耐心,唐若吃得却没有他那么大的耐心,她从石凳上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与手中沾着的那些薄如蝉翼的松子皮,又吹了吹:“呼,呼,走吧,往前面走,到那儿看看去。”
范云怕唐若吃完了香东西口渴,拧了一瓶矿泉水,喂了她唐若几口水,唐若眸光微闪,吐气如兰:“你也喝一点!”
范云也喝?
她喝过了又给范云喝,那岂不是间接亲吻了吗?
嘿!
这算啥,唐若待范云喝完了水,直接亲了一下。
甜不甜?
甜!
甜得范云要给唐若表演一个小节目了。
范云朝唐若眨眨眼,把他裤袋里的东西全部都掏出来装进背包中递给唐若:“来,妹妹,哥哥给你表演一个节目!”
唐若接过包:“什么节目?”
范云冲她一笑:“我给你表演一个前手翻!”
行不行?范云说得跟真的似的。
行。
没问题。
前空翻范云做不到,前手翻对于他来说,还是完全可以操作的,他练前手翻,那也不是练了一天两天了,小时候在打谷场就经常练,一开始是脑门朝下头顶着地翻,后来,胆子大了一点,就助跑,手翻。
开始,范云很是吃了一些苦头的,但是,凡事架不住认真二字,所谓一勤天下无难事。
范云在打谷场上,摔了翻,翻了摔,终于有一天他能够成功的翻出一个漂亮的前手翻了,羡慕的那些伙伴们一个个也跟在他的后面,在稻草穰子上摔来摔去。
功夫,都是摔出来的。
范云可不会说这么多废话,他说翻就翻,只见范云,沿着江边路向前助跑了十几步后,双手向下一撑一推地面的同时,倒立的下半身迅速跟上,全身协力,打了个180度的大翻身。
“啪”的一声,范云用干脆迅捷的落地,证明了他,范云,是没有对唐若吹牛滴!
唐若鼓掌喝采:“好!”
范云意犹未尽,他又对唐若道:“我还可以用手走路!”
唐若不信:“吹牛!”
范云急道:“谁说我吹牛的?不信我现在就走给你看,我要是能用手走路,你怎么样?”
唐若被范云将住了:“那,我就背着你走,走到那儿,那个石台子那里。”
她抬手一指远处。
好!那就证明给他看。
范云双手撑地,俯下身去,头下脚上,跟中了阿紫毒手的游坦之一样,用手走起了路来。
走得不错,一口气走了三十多米出去。
唐若耍赖道:“这次不算,因为刚才忘了跟你约定走多远,走多长时间。”
累得气喘吁吁的范云翻着白眼,心想,唐若可真赖皮。
唐若笑道:“你来追我,追到我,我就背你走。”
话音还未落地,她已经把她自己的包和范云的包放到了地上,“噌噌噌”先跑了。
范云心想:唐若不仅是赖皮,还是一个超级的。
赖皮也没用,实力不允许。
范云捡起东西,一口气跑下去,三下两下就追到了唐若,跑到唐若身边时,他还故意用手拍了拍唐若的肩膀:“追上你了哟!”
唐若笑得一下子蹲在地上不走了。
范云拉她她也不走,拽她她也不走。
说好的范云若是追上了她,她就背着范云走到石台子那里的呢?
范云笑着把唐若搂起来,让她伏在自己的背上,驮着她走:“真赖皮!”
唐若伏在范云的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唱道:“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范云口吐白沫。
到了石台子上,范云把唐若轻轻地放下,他站在唐若的面前,伸手捏了捏唐若的脸蛋儿。
“啵!”
“讨厌,不要捏人家的脸,会流口水的!”唐若捶了他一记还你漂漂拳。
范云一乐。
别说,唐若的脸蛋捏着软软滑滑的不说,还挺有弹性的,范云站到了唐若的身后,伸手给她捏了捏肩膀,唐若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微微眯着双眼,范云,捏得挺舒服,挺有两下子的。
范云觉得,唐若稍微瘦了那么一丢丢,因为他按在唐若肩头上的时候,感觉唐若的锁骨处的肩窝陷的挺厉害,这样,就显得她的锁骨很单峭。
范云想:如果,唐若再胖上那么一点点儿,就好了。
第103章 忙趁东风放纸鸢
范云觉得。
如果唐若像李阳那样,稍微肉那么一点点,就更好了。
李阳揽着他的时候,他能感觉得到李阳的胳膊,肉乎乎的,她是属于那种丰满型的。
微丰型。
两个人在石条子这里坐了一会儿,吃了点零食,望着前面有一个拱月垂花的白色石门,范云指着道:“走,到那儿去看一看!”
唐若点头。
两个人沿着一条青砖铺成的小路走了过去,范云感觉地上长满了青苔,踩在上面有一点点滑溜溜的,忙紧紧拉着唐若的手嘱咐着:“慢一点,地上很滑。”
“嗯嗯!”
哦!
这个景点就是古树吞碑,树里面长出了一方很有历史的古碑,范云也没细究它的渊源了,他只是和唐若各站在碑上,照了一张相。
反正。
无论去哪里的景点游玩,照相是第一要务,不然,无从证明自己曾经去过。
其实,不必取笑那些在景点急急忙忙照相的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要像读书一样细嚼慢咽地一一品味那些景致的话,那么,那些三日团,五日团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一花一草一菩提,哪一样东西,如果真想参透的话,不要下一番大功夫?
旅游,就是走马观花,并不是抱着一枝花,细细研究将它研究的如何如何。
照完了相,两个人出了垂花门,走到一个草坪处。
范云看见前面有个卖风筝的,就让唐若等着,他过去买了一个大大的蝴蝶风筝。
忙趁东风放纸鸢。
这个草坪上,此时正有一些家长带着孩子一起放风筝。
有一个家长,哪里是教孩子!
他自己扯着细细的风筝线,“呜呜呜呜”从草坪这边跑到那边,然后又从草地那边跑到这边,留下自己那个眼巴巴看着他玩的女儿独自在风中凌乱。
唉!
这一届家长真难带。
有几个已经把风筝放到了高空的家长,倒是手把手带着孩子,收线、放线、收线,一会儿摇一摇线轴子,一会儿伸手掸一掸长长的线,把飘于半空的风筝扯得更好一些。
放风筝,丝太紧不行,太松也不行。
太紧了,就会断线,风筝就会挣脱束缚越飞越远,太松了,风筝飞着飞着,很有可能就会一头栽下来,重重地摔到地上,搞不好,还会挂在树梢和电线上,扯也扯不下来。
范云很会放风筝,他先把风筝迎风放起来一点,然后一抻一带,再一抻一带,手上感觉着风与筝之间协调的力度,慢慢的,风筝就起来了。
唐若笑着看他放,对于范云的这一手技术,她倒是由衷的佩服他呢!
因为,她放风筝,根本就是随时都会降落,完全放不起来的节奏呀!
这不算什么,像今天,天气好,又有轻风,放风筝最好不过了,但是,假如一点风也没有的话,能够把风筝放起来,那才叫本事呢!
范云就有这个本事。
不过,他的本事,如果跟一个外国人相比的话,那又是小巫见大巫了,那个外国人更厉害,他厉害得可以在暴风雨中放风筝,他不光能在暴风雨中放风筝,他还敢利用风筝收集天上的闪电。
他叫富兰克林。
范云把风筝放起来后,交到了唐若的手中,给她拿着玩,旁边,一个放了半天也放不起来的小男孩看着范云,眼中全是羡慕与崇拜。
看在那个孩子小眼神的份上,范云就帮他也把风筝放了起来,小意思,一跑一带,一抻一带,再把,再带,三下两下,那个男孩子的葫芦娃,就高高地飞到半空中找爷爷去了。
亦有可能,是发现了妖精。
范云笑眯眯看着玩得津津有味的唐若:“好玩吗?”
唐若点点头:“嗯,挺好玩,你别说,你把风筝放到半空里了,我现在牵着它,能感觉得到它在一挣一挣的,有时候越来越紧,有时候又突然一松。”
范云抚抚她的肩头:“那当然了,别看地上风不大,其实天上风大着呢,你感觉紧的时候是上面有风吹过,把风筝带着跑,这时候就要适当的松一松。
但是,当你感觉突然手一松的时候,八成是风向有变化,也就是上面的气流有变化,这时候就要做调整,不然的话,风筝可能就会打着旋儿掉下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果然,过了没有三分钟,唐若手中的风筝就打着旋儿掉了下来,远远地落在了草坪上。
范云赶紧跑过去捡起来,以防被有些聚精会神盯着天空的人给踩坏了。
唐若摇着线轴子,将风筝收了。
她娇嗔地对范云道:“你这乌鸦嘴,真是说啥啥中。”
范云苦笑着挠挠头:很无奈,很委屈。
唐若刚刚找到了一点感觉,乘兴又放了几次,可惜,没有一次成功的,不是跑着跑着的时候风筝就坠了下来,就是明明已放得挺高了,可是偏偏放着放着,风筝又掉了下来。
看来,女孩子天生不适合做技术性的工作。
女孩子适合做幕后工作。
比如像唐若那样,把范云指挥成了范晕!
“范云,快跑快跑。”
“范云,把线再放高一点。”
“不行不行,还要高,快,快快!”
其实真不怪唐若指挥他,是范云他自己非要逞能,对着唐若吹牛皮说他五分钟就能把手里的风筝放到天上去的。
放是放上去了。
可惜。
由于范云心太急,急于求成,而导致手上的动作颇有些失水准,那只风筝突然被一股歪风吹得打着滚儿直坠了下来,坠到了一棵比当年替董永和七仙女保媒的那棵老槐树更老的一棵槐树上了。
或许。
是这棵老槐树童心发作,想留下范云与唐若的风筝,偷偷地送给哪一个没钱买风筝的小孩子,也不一定。
风筝没了,就不玩了吧!
范云望着唐若:“可惜了,被树挂住了,扯不下来了。”
唐若捏捏耳垂:“算了,不玩了,我们去玩其它的吧。”
好!
那就玩其它的。
范云觉得,骑马不错,五块钱一个人,从拴马的位置一直兜到五百米开外的一只大石头花瓶那儿,然后再转回来。
不光是骑马,还可以照相。
唐若还从来没有骑过马,就有点跃跃欲试,骑吧!
不过,当她的手指抚着那匹枣红马缎子一样的皮毛时,那匹马忽然撂了撂蹶子,打了几个响鼻:“嘶,嘶!”
呵!
这马还挺神气。
神气也没用,唐若可是不会怕它滴。
范云把唐若扶上了马鞍,唐若侧身转向他,挥舞着手中的一柄道具大砍刀,看上去,倒挺有几分英姿飒爽的侠女范儿,她现在就差一声断喝了:贼人,哪里走?还不快快献上你的狗头?
养马人牵着缰绳走在左边,范云跟在右边,两个保镖保护着唐若,在公园里悠哉乐哉转了一圈,唐若挺开心。
从未骑过马。
这是她开天辟地头一回。
唐若高兴的笑个不停,有点可惜的是,那是一匹马,如果是一头大象或者一头骆驼的话,范云就可以和她一起骑了,两个人骑在马背上,后面再点上些烟火,倾身走在小树林里,那样,就更有点武侠片里的男女主角的味道了。
遛了一圈。
唐若从马背上下来了一:“这马挺老实的,挺好骑的。”
她拂了拂马身上的细毛。
她哪里知道,无论什么动物,养久了,都老实,养久了,野性就会一点点的消失了,不然的话,何谈驯化。
现在这些三禽六畜,哪一种不是进化来的。
范云指指不远处的一个挺大的石台子对唐若道:“咱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去那里休息一下。”
“好,走吧!”
公园里的这个石台子,全是一水的青条石砌的,现在,稀稀拉拉坐着一圈的人,台子中间,有一个小孩子,正拿着泡泡水走来走去吹泡泡,阳光辉映下,闪闪发光的泡泡飞得到处都是,有一些,落地即破,而有一些,则飞出了人们的视线,不知道去了哪里。
范云让唐若在这坐着等他,他取出带来的水果,跳上石台子,然后从另一头下来,走到前面的一所房子门口,那儿有一个洗手盆。
范云要去洗一洗水果。
他先是把袋中红红的圣女果洗干净了,又洗了两只大苹果,提溜着,原路返回。
这时,那个吹泡泡的小孩,不知道怎么回事,边吹边退,眼看就已退到台边了,而那小孩及周围的人,还浑然不觉。
关键是那小孩浑然不觉,周围的人可能以为那小男到了台边,自然会折回来的。
可是。
他没有折回来,而是一脚踩空了,踩空的瞬间手一扬,握在手里的泡泡水也扔了出去。
危险!
虽然台子不高,可是如果掉下来的时候后脑先着了地,那,造成的严重后果也不是开玩笑。
范云此时已将至台边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箭步窜上去,用力一抄一捞,把那个小孩又给推回到台上去了。
好险。
还未反应过来的,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孩,摸着被范云弄疼了的后背,又看看甩到台下的那瓶泡泡水,呆看了他两眼。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范云刚刚不是出手相助,而是要上来抢夺他的泡泡水,他却拼命不从似的。
那个小孩的妈妈也这样认为。
所以,当她听到自己的儿子大声喊着“妈妈”的时候,她转身过来看着范云的眼光极其复杂。
那个妈妈立刻向自己的孩子伸出了手:“快过来!”
范云耸耸肩,他也没有说什么,即使那个女的把他当成一个偷小孩的人贩子也无所谓,反正他问心无愧,刚才要不是他推那个小孩一把,那个小孩可就摔到台子下面去了。
嗨!
误会就误会呗,范云又不求什么,他自问,自己该扶。
事出紧急,他不能像有些做好事的人那样,瞻前顾后,唯恐被帮之人讹上自己。
范云走到唐若身边,把洗好的圣女果递到她的手里,自己也掂了两颗吃了。
吃东西,要讲先后顺序,如何吃东西也是一门非常大的学问,比如这种小西红柿和苹果一起吃的时候,当然就要先吃小西红柿,因为它的口感是酸酸甜甜的,它的糖分含量远没有苹果里面的足。
如果先吃了苹果,再吃小西红柿,那样会让它的口感大打折扣。
范云与唐若并肩坐在台子上,吃着水果,看着周围美丽的风景,再看看比风景更美丽的唐若,心想,所谓天长地久,不外如此。
他们旁边,坐了一对带小孩的年轻妇女,此时正在谈着她们各自的家长里短,声音也比较大,即使范云与唐若不想听,可是,声音依然清清楚楚传到了坐在下风头上的二人耳朵里。
一个怀中抱着个一岁多孩子的女人,正在对另一个女人吐槽自己的老公:“……姐,我跟你说,明明真不是个人,你知道吗?”
另一个女人奇道:“怎么了?我感觉明明对你挺好的吧,平常的时候,总是见他笑呵呵的。”
怀抱小孩的女人忿然“嗤”道:“他?
表面上看上去还行,可是姐你不知道……当初嫁给明明的时候,别人都说明明家在城里有两三套房子,又是做水果生意的,总以为他家里多有钱多有钱似的,屁!
他家那三套房子,是值点钱,可是那个有什么用?
我跟你说姐,明明那个人,真是懒得出奇,当初媒人介绍的时候,我感觉他对我还行,做什么事情也挺积极主动的,可是,结婚之后,他就现了原形。”
另一个女人点点头,也算是承认了抱孩子女人口中的那一个“懒”字:“嗯,是有点懒,但是,他对你还是挺好的啊,我见他平时也挺听你的话的。”
“挺好的?快别说了姐……你知道明明有多懒不?平时,他打游戏的那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烟头,熏死个人,我跟你说姐,一开始我还天天去给他扫,可是后来,你知道吗,他打起游戏来的时候,你跟他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
唐若瞪了范云一眼,范云懂她的意思,他涎笑着把脸朝唐若递了过去,唐若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轻轻打了他两个耳刮子。
第104章 范云是小白脸?
范云一捂胸口,倒到了唐若的怀里。
真会假装。
唐若搂着范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手指肚过处,感觉范云的脸上似乎有个极细小的痂。
唐若也没多想,就用尖尖的指甲给他抠着。
一开始有点痒,再然后有点木……
那个小痂在范云的脸上似乎极其顽固,一副想要在范云的脸上生根发芽的架势。
唐若手指头一勾,用了一点暗力,把范云脸上那个痂给抠下来了。
痂是下来了,血也流出来了。
范云疼得“哎哟”一声。
唐若看着被自己挠成了大花脸的范云,“扑哧”一下笑了:“抱歉抱歉,没想到,这个痂没有结好!”
瞧她这话说的。
痂结好了,不就自己脱落了嘛!
唐若忙从包里翻出纸巾来,按在刚刚被她抓伤的那个痂上,替范云止住不断渗出的鲜血。
咳!
她这真是实力坑男朋友呀!
范云觉得那张柔软的纸巾,落到了唐若的手里,为什么划在自己的脸上,就跟一张打磨厚墙皮的牛皮砂纸似的?
他忙接过那张纸,自己摁在伤处。
唐若低下头,看见范云的耳朵很脏,笑道:“你的耳朵好脏呀!拿挖耳勺来,我帮你一下吧。”
她的话。
把范云吓的不轻。
范云好怕她的手下没有轻重,把自己的耳朵给掏聋喽。
可是。
最难辜负美人恩!
既然唐若开口了,他又怎么能不硬着头皮上呢?
范云把不锈钢的挖耳勺递到唐若的手中,把头一侧睡在了唐若的大腿上,然后双眼一闭,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不得不说。
唐若掏耳朵,还真的挺疼的,疼得范云直“哟哟”。
“哎哟!”
“啊哟”!
“疼”!
唐若停下手来,揪着他的耳朵,打了他一下:“别叫!”
“轻点,轻点。”范云很担心自己的耳朵。
不过,还好,唐若接下来的动作,温柔了许多,细细长长的挖耳勺,探进了范云的耳勺里,轻轻刮着他的耳壁,以及那些绒毛上沾着的脏东西。
不要认为,唐若与范云的亲昵之举不值一提,甚至认为应该鄙视这一对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的男女。
许多人,还挺羡慕他俩呢!
远处,刚刚跟男朋友闹了别扭,一直甩手不让男朋友牵的一个女孩子,看到了睡在唐若腿上的范云,由彼及己,瞬间想起了自己的男朋友的好,终于没有再挣了,而是让男孩子把她的小手握到了掌心里。
唐若给范云掏的不是耳朵,是她的爱,一定要上升到爱的角度来理解,如果眼光看得够长远的话,就能知道唐若此举所包含的重大意义。
那就是,此时,她身上的母爱是泛滥的,她如何对待此时的范云,以后,她就将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
这些,不过是以后的预习。
范云美死了。
睡在心爱的女孩子柔软的腿上,享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温柔爱意,范云觉得,啊!生活是那么的美好;啊!生活真的是那么的美好!
啊!
范云疼得叫出了声。
唐若最后这一下,把他的耳朵真挖疼了,不过,疼的代价是值得的,唐若把他总感觉有点痒的耳朵,给彻底清理干净了。
这一只完成后,轮到下一只了。
呵!
范云睡在唐若的腿上,痛并快乐着,简直不想起来了。
唐若一推他,嗔道:“睡得舒服吗?”
“舒服!”范云点点头。
“快起来,把我的腿都快枕麻了。”
范云一骨碌爬了起来。
此时,一阵大风吹来,落英缤纷,乱花迷眼,范云忙站了起来,拉起了唐若:“走吧,我们到前面分水坝去看一下。”
分水坝,水很浅,浅得从上游流下来的水,现在可以徒涉。
不过,若是再过上两三个月,等雨季来临的时候,分水坝这儿,可就不是泉眼无声惜细流,而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那时,滔天的洪水,惊涛拍岸,裹挟着一路带来的泥沙,奔腾着、咆哮着一路向东,滚滚而去,场面,蔚为壮观。
唐若搂着范云,靠在分水坝的护栏处,望着底下的水。
感觉。
倘若犯晕,头晕目眩一跤跌了下去,那可不得了!
阵风吹过,森森水气逼了过来,这时候,还真有点凉呢!
看了一会水,范云拉着唐若,走过了分水坝那儿的一道木桥,桥头上,有很多卖饮料,小吃的,范云感觉自己有点饿了,他饿了,唐若肯定也饿了,他就牵着唐若走到一处卖酸辣粉的小摊处坐下了。
两个人坐在遮阳伞下,范云看了看周围,除了酸辣粉,还有卖什么鱼蛋牛肉丸的,酸萝卜甜笋的,烤热狗烤羊肉串的,卖儿童玩具的,小摊一个接着一个,若仔细数一数得有二十多个。
看那些摊主的打扮和面相,应该都是附近的一些村民,范云心想这大妈阿姨们脑子一个个倒灵光的很呐,拿起锄头就可以下田,放下锄头就可以做生意。
厉害了我的大妈阿姨们!
范云冲那个长得跟贾铃差不多的阿姨摇摇手:“两碗酸辣粉,一碗玉米粉,一碗红薯粉,中辣,加一串鱼蛋!”
好嘞!
不过,那个大妈看着范云的空空双手,对他等下能否一个子儿也不少地买单,表示了深深的怀疑与担忧。
酸辣粉上来了。
红绿相间的色泽,看上去就在勾引人的胃口。
范云把那碗红薯粉推到唐若面前:“若若,吃吧!”
唐若一笑:“我喜欢吃红薯粉,红薯粉煮出来后,比玉米粉要细滑,而且还筋道。”
对于唐若的观点,范云不敢苟同:“我觉得玉米粉更好吃,因为玉米粉有一股细粮的香味,红薯粉没有,像红薯那种粗粮,一般都是拿来喂猪的……”
范云说得太快了,一个猪字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
不过,唐若正埋头吃粉,对他口中的猪字并没有在意,也没有理会。
倒是邻桌两个也跟唐若一样,碗里同样是红薯粉的小伙子,听了范云的话后,瞬间对他怒目而视。
范云自知失言,赶紧把头埋进他的碗里,“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吃完粉。
两个人坐了一下子,范云拧开矿泉水瓶递给唐若,让她喝点水,漱漱口。
唐若买了单,两个人起身,沿着水边往公园中的一座小小古塔处走。
那个卖红薯粉的大妈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一看他就是个小白脸。
唐若看着范云的脸:“你又没有下地做事,为什么脸上这么黑呢?”
范云也很无奈啊!
脸,有它自己的想法,它自己吃了称砣铁了心的要黑,范云拿它也没有办法啊!
范云摇摇头:“谁知道,天生的呗,天生就这样!”
两个人顺着塔边的小路,爬上了小山顶,发现上面,真是别有天地。
站在上面,可以俯视小城,遥看湘江,山风凛凛巍然有王侯之气,大河滔滔时时存万里之心。
山顶上,有一块平地,竖着四块木牌,都是介绍本地风土人情的。
其中有一块,居然是介绍飞来石的,范云还是头一回听说,他感觉十分有兴趣,就仔细去看。
木牌上方,红红的一排大字:这块石头真有来头!飞来石!
话说灵渠边的城台岭,几百十儿里路里开外见不到一却大石头,可是,你讲怪不怪,可在灵渠边的空地上,平平展展的一个小场坪里,却矗立着一块两丈多高,三丈多长,高高窄窄窄的黑色大石。
传说这块大石头,还是从四川峨眉山飞来的呢。
据说,从前,史禄是奉了秦始皇之命,征秦人调民伕,在兴安县的湘江上游开凿灵渠。民伕们干了三百三十三天,水坝、渠道总算建成了。
放水那天,哗哗的水声流到道土田的地方,惊动了住在城台岭下的猪龙精。猪龙精好吃懒做,它想,如果让渠水从这里流过,那水声从到晚哗哗响,吵得自己老睡不了懒觉可不成。
它气得鬓毛齐竖,吐气吹风,作起法来。
一时狂风大作。
猪龙精把民伕的茅棚都掀到九霄云外去了,接着猪龙精用长长的嘴巴一拱,“轰隆”一声,刚刚筑好的石堤就塌了,水一下子流进了湘江故道里。
第二天,不了解底细的监工官,怪石匠们不用心做事,把主管的张石匠砍了脑壳。
又下令第二个师傅刘石匠主管修筑渠堤。刘石匠晓得监工官的厉害,违抗不得,只好带着众人到二下里外的大石山去取石,块块按照规定打成三尺厚、三尺宽的大石料。
他们从春到冬,又从冬到春,打呀打,砌呀砌,好不容易把垮了的渠又修起来了。
刘石匠看了看,摸了摸,见渠堤牢固,认为这下可以万无一失了。
可是。
哪晓得一放水,猪龙精又把渠堤冲垮了。监工官见了,气得胡子撅上了天,不分青红皂白,又把刘石匠砍了脑壳。
接着又命令第三名师博李石匠主管再修,李石匠晓自己这枚鸡蛋碰不过石头,只好硬起头皮带领民伕到更远的地方去取石料。
他们累死累活,从禾苗刚插秧,一直干到谷子黄,从谷子黄再干到禾苗台插秧,渠堤还是没修好。
冬天来了。
衣装单薄的象一层纸一样的的民伕们,一个个冷的牙齿直打架,衣破了又没有地方补,只好烧起火来取暖过夜。
大家想到今后吉凶未卜,都痛哭起来,哭声随着十二月的寒风飘向九重天外,碰巧被云游到此的大明山白鹤大仙听见了,大仙忙降落云头,看到地下的民伕们是这般惨象,便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白胡老人,扯着拐棍,朝民工的火堆走去。
李石匠一见,忙让出地方请他坐下,白胡子老人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哭?”
李石匠就将妖怪作孽,渠堤塌了又塌,张、刘二位石匠被杀的事情从头诉说了一番。
老人听罢,不但不替他们担忧分愁,倒反哈哈大笑。
李石匠脸色十分难看:“渠道修成了一放水,妖怪一捣乱,我的头就要掉了,你倒还笑。”
老人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摸出根五寸来长的线香交给李石匠,在他耳边轻声说:“放水那天,遇有起风,你就如此如此。”说罢,就飘然不知去向,众人惊讶不已。
李石匠和民伏们照以前张石匠的设计,刘石匠的砌法,凿呀砌呀,凿呀砌呀,到第二年三月,渠堤总算砌好了。
放水那天,大家提心吊胆地站在堤处看着,监工官骑着大黄马在现场来回巡视。水从铧嘴分流下来,流到原来崩堤的地方,不见什么动静,监工官和民伕们都高兴地回去了。只有李石匠放心不下,提心吊胆,直守到日落。
日头沉西,李石匠才回到工棚,不过,他一直注意着天色。
等到半夜时分,突然狂风骤起,工棚摇摇欲坠,准是猪龙精又出来作怪了。
火上房一般危急。
李石匠想到老人的话,急忙点起线香,向西北挥动。顿时,狂凤倒吹,砂石回卷,从峨嵋山方向,上空呼呼地飞来一块巨石,“轰隆”一声巨响,从半空中跌下来,不偏不斜,把刚刚窜出来的猪龙精正压得稳稳实实,一点也动弹不得,当场一命呜呼。
渠堤安然无恙,灵渠,总算修成了。
为了感谢白鹤大仙“飞石镇妖”,后人就把这块形如斧头的黑色巨石叫做飞来石。
还在上面刻上了“飞来石”三个大字,一直留存到今天。
范云今天才知道这块石头的来历,虽然他知道神话传说无凭无据,不足为信,但是,那么大的一块石头,又是怎么来的呢?
如非天工。
定是人力。
范云觉得,那块石头很有可能是以前的砌渠的民工们采来的,后来没有用上,也就搁在那儿了。
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早已失于考据。
范云牵过唐若的手,指着远处白练般的大河对唐若道:“若若,你看那条湘江,我觉得,如果在咱们这里投一个飘流瓶下去,肯定能飘到长江里去,说不定就会被哪个有缘分的人给捡到了!”
唐若用力掐了他一把:“你想把瓶子投给谁?投给下游的漂亮姑娘吗?啊?老实交待。”
范云连喊冤枉,心中想,女人啊女人,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擅联系,爱吃醋。
一吃就是几千里。
第105章 东南亚国际美食节
范云走到另三个木牌子看了看。
上面写的是本地一些特产的来历,如桂林三宝里的豆腐乳、三花酒、辣椒酱的来龙去脉,看上去,写得倒煞有其事。
除了三花酒,那两样都是范云从小吃到大的东西,他并没有感觉什么稀奇。
看了一阵子后。
范云就牵着唐若的手下山了。
看看日头,已经西斜了过去,今天,也算玩得尽兴了,两个人就决定回去。
范云和唐若从灵渠公园的正门出去的。
出来后,发现这里有许多地方已经围了起来,拉着长长的红色条幅,打着地产公司的广告。
这里,原先都是县城旁边那些村子的岭地,现在看来,是要盖楼房了呀!
城市在扩张,越来起多的农民,开始跟着变成市民了,到时候,小城越来越大,而农村,也越来越空了。
范云不想去思考这些“大问题”,他现在只想跟唐若在一起,至于其它的事情,他的眼光与阅历,说实话,并看不那么长远,都说是智者走一步看三步,范云不,范云跟大多数人一样,走一步看一步。
范云不是智者。
范云是个寒号鸟——唐若说的。
两个人叫了一个“慢慢摇”坐上去,直接去了金灵渠广告公司,唐若告诉范云:“你先在外面溜达溜达,等有饭吃的时候,我就发短信息给你。”
她上了楼。
留下范云在外面溜达,此时离吃晚饭还早,范云就溜达回了老广场,他看着老广场那个地下室网吧,突然很想进去看一下。
范云进了网吧。
嗬!有四五十台计算机的网吧里,居然坐无虚席,全场爆满。
不仅如此。
门口的休息区里,还有好几个排号的小伙子,捏着手中的号码纸,一会儿起来到前台看看,一会儿又到游戏区看看,看那个样子,简直就是抓耳挠腮,坐立不安,范云也不知道他们急什么。
范云走到游戏区站了一下,站在一个操纵着屏幕上的小人,砍砍杀杀的玩家。
小伙子卷毛,岁数不大。
范云也看不懂,就见他一会跑这边,一会又跑那边,身上一会红一会绿,看样子,貌似在和别人打架。
这时,那个小伙子突然激动得把鼠标点得“咔咔”响,片刻之后,只见他猛地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大声喊道:“卧槽,爆了,爆了!”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眼镜忙把头伸到他的显示器这边来:“爆什么了卷毛?爆什么了?”
“爆了无极棍!”
“妈的!真的假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咳,被别一个战神战士给抢走了,那个家伙是沙巴克的,等级绝对不低,他能推得动我!”
“卧槽,能推得动你的,起码三十八级大战士啊!”
“那是,我三十六级快三十七了,唉!刚才那个红名爆出来了无极棍,老子没有抢到,抢到了直接就可以用了,唉!”卷毛唉声叹气对同伴道。
他回头看看背后,除了范云,又站过来了五六个看热闹的,八成,他那声“无极棍”,吸引了这些人。
范云走开了。
他没什么兴趣。
范云在网吧里转了一圈,发现几乎全是玩卷毛这个游戏的,甚至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也跟卷毛一样,戴着耳机,嘴巴里不停地说着“卧槽卧槽!”
范云就想,这两个女孩子,怎么跟个男的似的。
范云走出了网吧,感觉还是外面的空气更新鲜,网吧里,烟味,脚臭味,嚼槟榔的味……五味俱全,真是乌烟瘴气呀!
他走到老广场正中间的公共长椅上坐下,摸出他的手机玩了一会儿手机里的内置游戏,一款益智游戏,推箱子。
这个游戏挺锻炼人的思维能力,范云推来推去,把昨天没有推完的第二十八关终于推了过去,成功的喜悦,让他又开始了下一把。
推了半天也推不过。
范云沮丧的一摁手机,不玩了。
这种益智游戏,真是越往后越难。
这时候,唐若发短信息过来了:“再过十分钟,可以上来了。”
“收到。”
十分钟,对于范云来说,也干不了什么事情了,他无非就是又推也两把箱子,仍然推不过去。
失望。
范云看着表,等过了十五分钟,他才上去,自从上次他进餐厅的时候撞见了唐若公司那两个吃饭在后面仍未走的小伙子后,他每一次再上楼,总是给自己多留上几分钟余地。
不要再撞上了。
他可是吃白食的。
上了楼,唐若已经把杨姐炒好的菜端出来了,一个干煸四季豆,一个苜蓿肉。
范云嬉皮笑脸凑到唐若面前,搂了搂她的腰:“我来了!”
“坐在那里,等一会就开饭了,你饿了没有?”唐若该温柔的时候,是极温柔的。
范云摇摇头:“不饿!”
唐若闻到范云身上有一股烟味,奇怪地问他:“你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没有啊!这话从何说起。
唐若揪着范云的衣服,凑到他的鼻子下面:“你闻闻,一股的烟味。”
范云闻着果然不错。
他就知道了,原来是网吧里的那些烟味落到他的身上了,他忙对唐若呲了呲牙:“你看我的牙,我没有抽烟,真的。”
唐若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杨家那两兄弟没有来吃饭,就唐若与范云,再加上先玲和杨姐。
吃完了饭,杨姐和先玲去厨房片黄瓜去了,她俩最近迷上了黄瓜面膜,说这玩意儿贴在脸上能补水,也不知道她们是听哪个老师傅说的。
范云觉得,补水,不应该内补吗?外敷有用吗?
坐着无聊,他就拿了一副扑克牌,变魔术给唐若看,唐若不知道魔术的玄机,见范云变得妙处,她就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可是,怎么也看不出名堂来,后来,她突然一把抓住范云的手,想看他搞鬼没有,可依旧无用。
魔术是那么容易拆穿的吗?
跟西洋镜一样。
以前,范云看过一本东方大魔王的连环画,就是画的变魔术的,很神奇的一本画册。
此时,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没翻完的阁楼,说不定,那本画册仍在阁楼上,他决定,哪天回去好好找一找,找出来后拿给唐若看。
他的画册,其实挺多的。
范云和唐若在餐厅玩到九点半多了才走,不走不行了,先玲和杨姐都要睡觉了,不能打扰她们休息,再说了,范云与唐若明天也要上班的呀!
范云把唐若送回马雪莹家,又返回宿舍的时候,唐彬还没回来,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晚上经常回来的挺晚的,范云也琢磨不懂,他也不喜欢瞎研究别人的私事,唐彬没回来正好,免得他打呼噜吵到范云。
范云看了两页《基督山伯爵》,感觉困了,就睡下了,他睡得挺香的,因为,一觉醒来就是第二天了,范云晚上睡得挺踏实。
第二天上班。
范云走到上次他挣烂裤裆的那儿时,发现这儿又在搞什么活动了,看上去噱头还挺大,叫什么东南亚国际美食节,场子,也已经铺开了,看那样子,已经开了好几天了。
范云进去找主持人核实了一下手续,这是他负责的区域,他当然要管。
手续齐全。
范云也没说什么了,只对满脸堆笑看着自己的那个主持人道:“活动搞到什么时候?”
“后天,后天晚上九点。”
那个主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拿了一叠赠票给了范云,范云接过来看看,都是些小吃饮料的赠票,像什么鱼蛋三枚,奶昔一杯,鱿鱼两串什么的。
范云把票揣在了裤兜里,发了个信息给唐若,让她过来玩。
唐若来得挺快的。
反正公司又没人管她,来来去去都随她的便。
范云把那叠票递给唐若,指着拥挤的美食节现场道:“这儿搞活动啊,我们不知道,知道的话昨天就来玩了!”
唐若点点头,别看她喜欢安静,可有时候,她也爱凑热闹的。
范云与唐若肩并肩进了那些大棚,顺着摊位往里面逛了进去。
他先是给唐若领了一杯奶昔,给她喝,唐若笑眯眯看着他:“这一次,你怎么不先喝了?”
范云狡辩道:“这个是现场做的新鲜的,绝对没有问题。”
那个卖奶昔的老板也拼命点头道:“放心,我们的材料都是新鲜的,有保障的,你看,是经过保险公司保障了的。”
她指了指她旁边的一张照片给范云与唐若看,果然,上面写着太平洋保险公司承保……
范云觉得那个老板娘口气有点大,挺能忽悠。
不过,当他走到前面一个卖皮具的摊位时,听了卖皮具老板的一番话后,他又觉得,那个卖奶昔的跟卖皮具的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那个皮具老板用手中的小铁锤子,敲着摊位中间一个铁斫子,正在那儿喊麦:“农民难,农民难,繁重的农活忙不完,鳄鱼皮具助您夺高产,先装金,再装银,每个全都装满钱,国际市场获好评,远销泰国新西兰。”
范云听了三遍后,他居然都会背了。
这个卖皮具的,嘴皮子挺溜。
看在他嘴巴这么利索的份上,范云买了一个皮夹子,他原来的那个皮夹子,已经烂得掉漆脱色了,一点也不好看了,范云早就想换一个了。
他看中了一款黑色的,老板可能是冲他身上衣服的面子,也没乱喊价,给了个范云一口成交的价位,二十五元。
二十五元买一个的鳄鱼牌皮夹子,挺划算。
范云觉得挺划算。
不过,钱却是唐若给他出的,唐若早就想送点东西给他了,只是,她从来没有送过男孩子东西,不知道该送什么给范云,也不知道范缺什么,所以,她的想法一直没有落实到行动上来。
今天,是个机会。
范云也没强行阻拦唐若,一个二十几块钱的东西,她愿意买就买吧,他不能拂了唐若的一片心意。
买完皮夹了,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碰到卖手机配件的,范云给自己和唐若每人买了一个小挂件,一个信号感交器,每当手机有电话或者短信息时,那个感应器就会闪闪发光,关键,做工也精致,范云挑了一个水果的,唐若挑了一个娃娃的。
付钱,走人。
走到一个卖牛角梳的摊位上,范云又给唐若买了一把据老板说是纯牦牛角打磨的,可防静电的细齿梳子,另外,还买帮唐若买了一面折叠小镜子。
范云觉得,如果手机的屏幕也能当镜子用,那就好了。
买完这点零零岁岁的东西,范云与唐若走到一个人群稀疏的地方站了。
眼尖的范云,突然发现人群中有一个黑衣男子,正在用手中一把长长用铁夹子,夹他前面一个男人的裤袋。
范云伏在唐若耳边,轻轻对她道:“有小偷!”
他指了指那个黑衣男子。
唐若点点头。
范云就想松开唐若的手,唐若明白他的意思,她冲范云摇了摇头,范云轻轻挣了下,没挣脱,他看了看唐若。
唐若指指那个眼看即将得手的小偷,范云看到,那个小偷并没有得手,因为那个男人正伸手到裤袋里去摸他的差点不翼而飞的皮夹子,替他旁边的一位女子买单。
那个女子,真是他的福星,免了他的破财边灾,他实在应该帮那个女子多买一些东西,什么贵,就买什么。
范云突然觉得唐若挺有先见之明。
他看了看唐若,这时,旁边的一个女人也看了看他,那个女人走到范云面前,对他笑道:“哟!小范,和你一起的这个是你女朋友吗?长得可真漂亮!”
范云一看那个女的,首先看到的就是她那一张圆圆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卖牛奶的老板娘,圆脸吴姐。
范云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吴姐的问话:“吴姐,这么有空啊,也过来这里逛街啊?”
唐若冲吴姐微微点了点头,并朝她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吴姐圆脸上那对聚光灯泡一样的小眼睛,里面好像刚装上了崭新的钨丝似的,十分有神地打量了唐若一眼。
不!
第106章 打气球,套圈
吴姐的瞳仁更像放大镜聚焦点。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唐若几眼后,给唐若下了如下评语:宜室宜家。
吴姐的评价较高,不过,也算中肯,以她老江湖的眼光来看,一般情况下经过她判断的人,都能有个**不离十。
吴姐看人。
很少打眼。
若说。
熟人见面,打过招呼就行,巴掌大的一个小城,到处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若是每个人都拉着说上半个小时,那,一天下来也不用搞事情了。
范云跟吴姐点头示意,与唐若手牵手走了。
吴姐看着他俩的背影,想起自己刚才忘记了追加一句:“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哪?”
还早。
还早。
范云看到前面空旷处有个摊子,是一个打汽球的摊位,他就跟唐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对唐若道:“走,去打几下气球玩一下。”
那就打呗。
汽球摊的老板娘“咔咔咔”,将一支玩具步枪里压好塑料子弹,一共十发,最少打爆八个汽球才有奖品。
唐若欢欣鼓舞,跃跃欲试。
范云笑着把唐若扶到板凳上坐下:“我告诉你哈……你看到没有,这里是准星,后面这里是缺口,你把准星放在缺口的中间,上面准星尖与缺口平行,然后对准气球,三点成一条成线,扣动……”
“啪!”
“啪!”
唐若用枪声对范云的啰里啰嗦表示严重抗议。
用你说?
好像唐若没打过似的,以前,她带着马雪莹,跟唐小兰都不知道玩过多少回了,每一回,玩得她和马雪莹都不愿意玩。
十发子弹,唐若只打爆了两只气球。
范云对她的技术表示怀疑:“若若,你的枪法不行呀!”
“你行你来。”唐若把枪往他手中一塞。
来就来。
范云也没坐板凳,就站在摊位前面,三点一线瞄准,屏住呼吸……
“啪!”
扳机响了,秃靶。
范云有点奇怪,再打一枪,依然秃的,不过,范云看出了问题,因为他看到枪打到挂气球的幕布时,黄色塑料子弹的弹着点。
毫无疑问,他手中的这把枪,弹着点偏左。
范云就调整角度校了校枪,接着又扣动扳机。
“嘭!”
气球爆了。
一连八发子弹,范云打爆了八个气球,他那百炼出精兵的枪法,可真不是白给的呀!
范云,可是阻击手,虽然他的阻击手只干了三个月,就被希刚给顶替了,但是,他毕竟担任过的,范云的精度射击,那可真是,步枪表尺射程之内,指哪打哪。
范云,曾经用五发子弹打100米胸环靶,打出过三个十环,一个九环,一个八环的优秀成绩的。
范云决定打个完美的成绩,给站在他身后的唐若,以及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秀一秀他的枪技。
他有绝对的把握。
“再装十发子弹!”
老板娘接过枪,“咔咔咔”又给他压上子弹。
范云心想,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他瞄准一只红色的气球,扣动了扳机。
什么?
居然又脱靶了?
居然没中?
范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打了一枪,还是没中,再一枪,哦!此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范云奇怪地发现,仍是这把枪,刚刚明明偏左的弹道,此时居然向右偏了过去。
真是见了鬼了!
范云把枪凑到眼皮子底下检查着,看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名堂,他觉得很奇怪,抬眼看了看正在“扑哧扑哧”给气球打气的老板娘,老板娘若无其事看了看他,一脸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真是见鬼。
范云觉得,一定是那个老板娘刚才压子弹的时候,又把枪动了手脚,可是,无凭无据的事情,他也不能乱说。
嗨!
这一次。
成绩还不如上把,范云就有些沮丧,不想打了,他把枪交给了唐若。
唐若那枪,是不需要瞄准屏气神马的。
她只需要一颗颗把子弹搂出去就可以了,不过,别说她这种瞎猫去碰死耗子的打法,有的时候,也能打爆气球的。
“嘭!”
“嘭!”
“嘭!”
唐若一下子来了个三连冠后,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怎么样?范云,我的枪法厉害吧?”
“厉害!”范云回答的十分干脆。
太厉害了,十发子弹居然能打中三发,不厉害吗?
打完气球,接着去玩套圈。
说好的美食节呢?
范云觉得,这个名头响亮的所谓美食节,完全就是一个大杂烩啊!
诺大一片空地,除了那些奶茶榨汁鱼蛋烧饼等等小吃,还有卖各种小电器的,卖衣服鞋帽的,卖日杂用品的,卖书刊杂志的,还有各种游戏娱乐的。
不过,范云认为,这儿看上去虽然人流拥动,杂乱不堪,但是,如果真要说穿了,就是一个字。
钱!
没错,就是钱,每一位摊主都是想法设法从来玩的这些人口袋里往外掏钱的。
让大家伙心甘情愿的掏。
当然,也有不要钱的娱乐节目,完全免费的,譬如范云和唐若面前这一位。
这个摊主,摊位不大,面前摆着两张方桌和几张板凳,他的娱乐项目是,谁要是能在本子上用楷书工工整整写上一千个祖国,并且没有写错的话,那么,就奖励谁一个公仔玩具。
如果能写一万个词而不错,那就奖励一个超级大的。
玩具,就在他身后的箱子里。
范云觉得,他这样的活动,还不得把裤子赔个底朝天呀!
于是范云就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范云问那个老板:“是不是一笔一画写一千个祖国,就有那个礼物?”
他指了指摊主背后架子上挂着的那些毛茸茸的公仔玩具。
摊主老板一笑:“嗯,只要能用楷书写一千个祖国,都写对的话,就奖励一个玩具。”
范云觉得那个摊主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笑起来居然有那么一丝丝腼腆,看上去,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就想欺负欺负这个摊主。
“好,我来写一下试试!”
范云搬了一张板凳,让唐若坐在自己旁边,他自己也坐了,拿起桌子上的板凳,就埋头写了起来。
他的身后,不时有一些手中抓着零食的小孩子,笑眯眯看热闹的老汉停下脚步,看他在干什么,“哦!原来是写字的!”看几眼,又纷纷离去,然后,又有人过来。
人流如水。
范云一开始是冲一万个词的目标去的,他很想把那个半人高的白毛黑眼圈的大熊猫赢过来,给唐若抱着。
可是。
当他握上笔杆子,“唰唰唰”写给一页纸后,才发现,对他来说,写一万个词,简直就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
第一个词,范云写得很好,跟新华书店里那些书里的印刷体一模一样。
漂亮!
第十个词,虽然略有变形,但是变化不大,还是有板有眼。
good!
第一百个词,亦不错。
第三百个词,尚可。
第五百个词,坚持就是胜利。
第八百个词,简单的重复简直能要人老命!
第一千个词,范云几乎写吐了。
怪不得说,无论做什么事情,做一遍容易,做十遍容易,但是,如果要是一直重复做上千遍万遍的话,那可真难。
范云把笔一放,揉了揉麻木的手臂。
今天,他把今年一年的字都写完了。
那个被范云“欺负”了的摊主,取过一只灰色的树袋熊娃娃,递了过来。
范云接了,给唐若抱上。
唐若把那只公仔抱在臂弯里,开心得合不拢嘴:“我还以为你写不完了呢。”
“为什么?”
“因为我见你后面的那些字越写越差,越写越潦草,我怕你一不小心就会写错了,前功尽弃。”
“怎么可能?我很有把握的好不好!”
好吧,反正公仔已经抱在唐若的臂弯里了,而范云吹在后面的牛皮,已不叫牛皮了。
范云玩过了,轮到唐若玩了。
正好,前面有个套圈的,范云与唐若就走了过去。
嗬!
围了许多的人。
长绳子围住的空地上,一排排一个个放着许多泥娃娃,公仔玩具,香烟,装饰小花盆等东西,范云看那个距离,感觉十投八中。
唐若也是这种感觉。
她想玩。
那就玩呗!
范云买了十个圈,递到唐若的手里,并拎着那只树袋熊的耳朵,就把它从唐若的手里接了过来。
树袋熊心想:真是一个野蛮人!
此时,正有一个大腹便便脖子上戴着一条金灿灿拇指粗金项链的大胖子在投圈。
只见那个大胖子双脚站在红线外,身体却用上了他妈跟他老婆都不认识的力气,尽力往前探去,塑料圈捏在手里,对着地上的一盒三五香烟试了又试。
比划之后,投了出去。
那个塑料圈本来是在胖子手中平推出去的,可是落地后,却跳了起来,并朝他瞄准的香烟旁边的一只公仔滚去。
胖子的期望值大幅下降。
不过,既然香烟套不到了,能套个公仔也行,套上了,就是个采头。
那只塑料圈一歪一斜,靠在了那只公仔上,上面的半圈,套住了那只公仔的头部,胖子高兴的喊道:“那一只,套中了,套中了!”
手持竹竿的老板娘一勾一挑,把那只塑料圈挑回了手中,套在了胳膊上,摇头对胖子道:“老板,这样不算,要全套进去才可以的!”
那个胖子一拍大腿:“唉!”
他又摸出一张票子:“来,再给我来十个,不,来二十。”
行!
只要你愿意掏钱,老板娘把那些塑料圈全都卖给你也可以,如果你掏得足够多,包场,一个人玩也没问题。
不过,这种小节目,不是穿着价格不菲的名牌运动服到湖边的绿草地上,优雅地挥竿打高尔夫,包场,就算啦!
唐若站在线外,也跟那个胖子一样,弯腰弓背把身体尽量前探出去,同时,把手中的塑料圈推了出去。
这只塑料圈很调皮,蹦蹦跳跳一直跑到了一只塑料盆景面前,才停下来,可能,它是想跟那个塑料盆滴血认亲,也未可知。
不过,那只塑料盆景并没拿它当作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与它抱头痛哭,而是把它的主动来访,拒于一步之外。
停!
请尊驾就呆在那儿就可以了,逢人,别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很熟的样子,好么?
唐若又扔出一个圈,仍未中。
二只。
三只。
五只。
范云觉得唐若的姿势有问题,她还是站得太高了,他认为唐若的身体重心应该再降低一丢丢,应该说,尽量降低,越低越好,扔下去的圈子越低,就越不容易弹起来。
他决定,给唐若,以及那个屡套屡不中,屡不中屡套的大胖子做一个无声却有力的示范动作。
范云从唐若手中取过一个圈来,他把身体伏在绳上,尽量伏低,伏得那根绳子都低了下去,范云也是身体前探,瞄准一只公仔,“嘿!”,扔了出去。
果然。
中了。
喜中企鹅一只。
唐若的脸蛋激动的绯红,她跺着一连串的小碎步,抓着范云的胳膊用力摇着:“中了,套中了!”
范云一甩头。
小kiss!
那个老板娘竹竿一挑,将那只塑料圈挑回了手中:“不算。”
神马?
不算?
范云觉得自己一定要跟老板娘理喻理喻:“凭什么不算,我又没有过线,圈子也套中了,而且全都套进去了,凭什么不算?”
唐若也不服气的帮腔道:“是啊,凭什么不算?”
那个老板娘打个手势,示意范云与唐若别激动,别急:“因为,刚才他已经趴到了绳子上去了,身体挨到了绳子犯规了。”
范云乜斜了脸上一本正经的老板娘一眼,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但是,规矩是主办方定的,最终解释权,都在老板娘那里,他也没办法,老板娘不把公仔给他,他也不能抢她的啊!
老板娘笑道:“其实,他的技术很不错的,不犯规也可以套中的。”
老板娘一直在跟唐若说话,大约,她认为女人与女人之间展开对话,更容易?
她的好言好语,倒是让范云与唐若没有话说了,再说了,来这儿是花钱寻开心的,又不是找不痛快的,范云决定,接受老板娘所作的,尚属合理的解释。
此时,唐若手中还有四个圈,范云又取了两个过来。
一人两个,投完拉倒。
他这次按照老板娘所说的规矩,把手中圈投了出去。
未中。
再投,仍未中。
唐若投了一个。
那只圈子滚了一下,滚到了一包三五香烟上,力竭而倒,把那盒香烟套了进去。
唐若,高兴地跳了起来。
第107章 唐若有旺夫相
但是。
唐若不想要那盒烟,她想跟老板娘换那个企鹅公仔。
那个老板娘笑道:“除非,你能再套中一个东西,就可以换那个公仔给你。”
唐若很生气。
不想换就不想换,找什么理由,推三阻四的,她手里就剩下最后一个圈了,能套中什么嘛!
唐若赌气把手中的塑料圈扔了出去,那只塑料圈一跃再跃,向远处滚去。
它根本就是一副什么也套不中的模样。
可是。
当它滚到一只很小很小的小兔挂饰面前时,不知为什么,停了下来,莫非,它认为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唐若紧张的盯着那只塑料圈,心中默念:“停,停,停,倒,倒,倒!”
那只塑料圈八成感知了唐若的小心思。
所以,它就把那只兔子给套住了。
哈!
唐若别提多开心了,这叫什么,这叫心想事成。
她觉得,自己也挺喜欢那只小兔挂饰的,挂在她的背包上刚刚好。
不过,两物相权取其大。
唐若还是决定,要那只企鹅算了,那只企鹅一定更值钱一些。
老板娘这一次并不食言,把那只企鹅递给了唐若:“诺,美女,给你。”
旁边的那个买圈的钱已经可以买两只企鹅的大胖子,看着漂亮的唐若,心想,这小妞运气真好,一看就是旺夫相。
范云也挺高兴。
他的心情,只遵从两个凡是。
凡是唐若觉得高兴的,他也高兴;凡是唐若不高兴的,他也不高兴。
他就是这样的毫无原则。
别跟范云讲原则。
唐若就是原则。
唐若搂着两个公仔,笑嘻嘻往前走,范云忽然觉得,做一只公仔也挺幸福的,就那样给唐若搂着,管什么宇宙太空,管什么浑沌迭起,管什么人潮涌动,管什么春夏秋冬,就这样陪着唐若,伴着她,化物为形,也是很好的呀!
想到这里,他扯了扯唐若的衣襟。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好么?
旁边一个卖菜墩子的,把手中的便携式电刨子,在一只刚刚锯好的菜墩子上“呜呜呜”推着,带着刨花香的碎木屑滚滚而落。
不过。
那个小伙子只是瞄了范云跟唐若一眼,在他的眼中,就认为唐若的相貌比他的女朋友强太多,而范云长的却比自己差多了。
想到这里,小伙子的心里就不舒服起来,觉得唐若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啥上了。
于是,那小伙手中的电刨子推得更加用力了。
“呜呜呜呜……”
心疼得那个已经买下这块菜板的老头恨不得拽住他的手:轻点,轻点,再刨就没了!
羡慕吧?
嫉妒吧?
呵呵!别人越是羡慕嫉妒,范云就越开心,这证明什么?证明他的眼光好呗。
范云决定,去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唐若。
他买了五串羊肉串,给唐若抓在手中吃,还换了一杯榨甘蔗汁。
唐若把那两只公仔关进了背包里,认真吃肉串,边吃肉串,边好笑的对范云道:“你看那个烧肉串的,真好玩。”
是挺好玩。
那个烧串的,俨然已打扮成了猪八戒的模样,头上戴着黑色伽蓝帽,大肚子上穿着一件当初被那几个神仙大姐调戏,扒得差不多,只剩下了最后一件的红肚兜。
貌似,是黎山老母扒的猪八戒的衣服。
那个猪八戒打扮的烤串的,一边在摊位后扭来扭去跳着尬舞,一边吆喝着:“嘿!羊肉串,新疆羊肉串,现宰现卖,五块钱四串,十块钱七串,快来买,快来买!”
别说,买的人还挺多,范云买完后,接二连三有几个人买,他的羊肉串,有点供不应求呀。
看来,他很有必要请他的大师兄来助一臂之力了。
他的大师兄,现在没空。
那个打扮得跟电视剧中的孙悟空造型一样的扮演者,现在,正在人群中,耍他的如意金箍棒。
只见他一会手搭凉棚,看看人群上空是否有妖气,一会又伸出金箍棒学着电视中的造型在地上迅速的划上一个圈,吸引了许多人围观。
唐若也被吸引住了,走了过去。
那个孙悟空见到唐若,边挤眉弄眼对她做着鬼脸,边伸出毛茸茸的一对爪子,把唐若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唐若不明白他的意思。
做什么嘛?
表演美女与野兽?
此时,闪光灯一亮,照相机的声音“咔嚓”响起,人群中一个照相的,替唐若跳孙悟空照了一张相,那些孙悟空接了,毕恭毕敬,双手合十打个问迅,将照片递到唐若手里。
这是?
孙悟空道:“妹妹,照一张像,十块钱。”
什么?
一张相片十块钱?
你怎么不去抢?
刚才就感觉有点不对的范云,一把将唐若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瞪着眼道:“干嘛呀,我们又没有让你照!”
对于范云的无礼,那个孙悟空也不气也不恼:“小伙子,你也不要气,也不要恼,就说你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一张十块钱的照片,又算什么呢?对不对?你要是不要,那我就把它丢了啊,难道,你舍得自己女朋友的照片,被丢到哪里去吗?”
他没说哪里。
范云想想,也是,明知道他这是强卖,还真拿他没办法。
哼!
范云只好掏钱买了那张照片,握在手中端详了一下,感觉照的也还凑合,心中那口气,方感觉又顺了一些。
唐若不好意思笑道:“这个孙悟空,我也没让他照相呀,真是的,讨厌死了!”
范云晃晃冤大头:“这些人这样做生意,哼……”
算了。
买都买了,说那些也没用,破坏心情。
唐若把手中的串喂到范云嘴边,笑道:“来,吃口羊肉串,压一压火气。”
范云倒没生气了,他把气撒在了羊肉串身上,将那口肉嚼得吧嗒吧嗒响。
怪不得希刚妈说他吃东西爱吧嗒嘴,果然,范云有这个小毛病。
得改。
唐若把手中的榨汁对准范云的嘴喂过来,范云左右看看,感觉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他忙把那杯饮料接了过来:“我自己来,你再喝一点呀!”
“我喝过了,吃饱喝足了,今天中午不用吃饭了。”唐若笑道。
两个人走到这儿,顺着另一边掉转头往回走,这边,有一个桌面上摆着许多呼机的摊子,三十出头的摊主背后支着一个广告架子:bp机换脸盆。
这。
再看那摊主旁边,果然放着一堆的不锈钢脸盆、漏斗、碗、碟子等物,一个大爷正拿着一只不锈钢的脸盆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检查着。
范云觉得几百块,甚至上千块的呼机,如今居然沦落到只能换脸盆的地步了,真是让人唏嘘。
这才几年啊!
当初遍地开花的寻呼台就倒闭完了,大街上,也再见不到动不动就把拴在裤带上的长链子拽起来,低头看那个“哔哔哔”叫唤的呼机的人了。
呼机,一夜之间,似乎就淘汰,就销声匿迹了。
范云也有一个呼机,是数字的,自从买了后,感觉没用几次,那家寻呼台就倒闭了,拨号,也听不见电话里那个陌生又甜美的声音了:“先生您好,请说您要呼的电话号码!”
范云感觉,历史的滚滚车轮,真是挡也挡不住呀,无论帝王将相,又或才子佳人,终有一日,都将随着时间而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人类文明已经存在了多久?还能存在多久?一切,都是未知之谜。
两个人挤出了人群,唐若望着舍不得自己走的范云道:“我要回去了,等一下,你也要下班吃中午饭了吧?等下,你到哪里去吃中饭?”
范云晃晃脑袋:“我也不饿,中午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了。”
“好,晚上,我发信息给你,留着一点肚子,吃我们公司的饭也可以。”唐若笑道。
就这么办。
晚上,吃江晔老板的。
到了晚上,杨家那两兄弟还是没有来,范云就觉得很奇怪,平时上这里来吃饭,比签到打卡还要准时的两个人,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见不到了。
范云就戳了戳唐若。
唐若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唐若也觉得奇怪,是有好几天没见到杨家兄弟了,他们不在,牌也打不起来了。
唐若就把范云想问的话,先于他问了出来,因为,假如唐若再不开口,他就亲自动口了。
杨姐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在唐若与先玲的夹攻之下,不但说了杨家兄弟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来了,还将范云心中一个长期存在的疑惑给解开了。
那就是。
杨峰为什么对他弟弟杨岭那么好。
原来,杨峰小时候,因为上学成绩不好,留过级,就算是留级,在他考大专的时候,因为他的成绩不行,也没有考上。
这让他很沮丧。
不过,他的父母替他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顶他兄弟的名字去读书,而让他兄弟顶他的名字,再复读一年。
本已落榜的杨峰如愿以偿读上了大学,以他的交际能力,混个毕业证当然没有问题,他虽然读书不行,但是讲话很有点水平,很懂得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的,所以,他如愿的从大学里毕了业,并找到了一份挺不错的工作。
工作倒是其次,手握真正的大学毕业证,那才是底气。
现在找工作,起码都是大专起步,那些大城市里的人才市场,找工作的人群里,甚至硕士博士生也不再稀奇,现如今社会,没学历没文凭,是万万不行的。
这是杨峰对他弟弟好的原因之一。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杨岭身体不好,杨岭患有某种严重的疾病,不能累,也不能情绪上有太激烈的波动,具体是什么疾病,杨姐也说了,叫什么白血病。
这个病,是要做骨髓移植的,幸好,杨峰与杨岭的配型很成功,亲兄弟,毕竟还是亲兄弟。
最近见不到杨峰与杨岭,他们就是做这个去了。
骨髓配型成功是好消息,不过,做这个骨髓移植,手术费可不低呀!
身为患者,只要一踏进医院的大门,各种费用就源源不断而来,对于同样都是农村人的老杨家,经济压力可想而知。
前一段时间,杨家的那些亲戚朋友们,也自发捐了一些钱给他们家,包括杨姐,也捐了一些。
先玲听到这里,叹道:“有什么千万别有病,没什么最好别没钱!”
先玲看得很透彻。
杨姐也点头道:“就是,没什么别没钱,没钱,真是寸步难行。”
范云觉得,既然杨岭得了病,那么,自己多少也捐一些,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是一个饭桌上吃过饭的人。
于是,范云就唐若商量了一下,每个人拿了一百块钱出来,共两百块钱,由唐若交给了杨姐。
这两百块钱,是意料之外的,虽然不多,但是对于杨姐来说,也足以感受到范云与唐若的心意,他们跟捐了同样数额的先玲一样,都是厚道人。
杨姐对这仨人谢道:“哟!谢谢你们了,真的,我替他们两兄弟谢谢你们。”
其实,好好谢谢先玲是真的。
唐若不说她了,老是带范云过来蹭饭吃,没有什么可谢的,先玲可不同,先玲对于这几个外人蹭饭的行为,在公司里守口如瓶,从来没有跟外人提起过,在这一方面,特别是杨家两兄弟,真应该好好感谢感谢她,更别说,她现在还主动捐钱,尽她这绵薄之力了。
先玲,其实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心眼挺好的。
吃完了饭,钱也捐了,就散了呗,反正牌也打不起来,杨峰不在,没有了组织者,这几个人打的话,也没有什么兴致,特别是范云,如果让他陪着这三个女人打牌,能把他急死,一个比一个水平菜,一个比一个出牌慢。
特别是杨姐,抓着牌,简直不叫打牌,叫算命。
范云把唐若送回去,自回宿舍,今天上了一天的班,特别是在大棚里一挤,浑身都出汗了,黏黏糊糊的让范云浑身都不舒服,他想赶紧洗个澡。
想起洗澡,范云想起洗澡用的服皂没有了,于是,拐到半路中间的一个小超市里,买了一块舒肤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