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吕宋三
大股敌人来袭,不到十余膄西班牙战船冲出码头,正如冲向风车的唐吉可德,勇气可嘉,无畏、英勇!
看着迎来没凑够两只手的西班牙船队,潘云龙站在船首,没有脸红得感觉,反而轻蔑的笑道:“咱们这次‘先礼后兵’,告诉郑芝虎,老子给他半小时结束站斗;命令张树清转向去夺下甲米地,告诉他要狠!打掉那地方,咱们才有前进基地,马尼拉城才有可能投降,”
命令一下,舰队伸出两只长长的触角,马尼拉海战拉开的序幕。
“先礼后兵?这怎么玩!不带这么搞的。”
郑芝虎看到这个莫名其妙命令,苦恼的叫道。
老大!这是打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过也难不倒在海上讨生活的人。
眼珠子一转,下令道:“发信号!让西班牙人停船,投降!”
这么直接?通信参谋蒙了,不说离得这么远看不清,明军的旗语对方也看不懂!这时还没什么国际旗语之说,倒也不怪参谋为难。
参谋这一愣神,郑芝虎不高兴了,骂咧咧道:“楞着干嘛?挂上,敌人进入射程,给老子狠狠打!这么点破船敢上来找晦气,真当南洋的‘定远’是摆设不成!”
参谋还想坚持下,为难道:“这!”
这群北方仔哪那么多事,咱们以前哪那么麻烦,直接开干。
心情郁闷得郑芝虎爆发了,跳脚骂道:“这啥?这是战场!哪那么多问题,贻误军机,老子砍了你!”
通信参谋摸了下头,懵懵懂懂的去了。
戴云龙的意思其实和郑芝龙一样,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想出的“掩耳盗铃“之计。
摆明了是欺负西班牙人,大家看好啊!老子是为和平友好而来,挂了旗子要和你沟通;是你不懂规矩扛着大炮乱跑,明军不得不开炮自卫。
那西班牙人呢?西班牙人还沉浸在美好的帝国梦里,一膄船吃遍天下的事做得太多;以为远道而来的明军还和以前一样,船多也啥用,咱一开炮不就全吓跑了;也好!马尼拉的战俘营怕装不下这么多人。
有人说西班牙傻啊!他们不才和明军在台湾交过手么?在大明各地也有商会,怎么会没探听到一点大明舰队的实力报告?
台湾之战已过去几年,西班牙人从来没认为自己失败过,鸡笼(基隆)那次是驻地人太少,当时的台湾总督贪生怕死而已。
能近距离观察到大明战船机会还真不多,不是和自己的船差不多么,没啥出奇的;再说有船又怎样,你们有那么多熟练水手么?没人超控的战船,还不是老子手里的战利品。
双方抱着不同的想法,一场屠杀不可避免的上演。
随着双方战船越来越近,郑芝虎站在船首怪叫道:“大家都看到了,不是老子欺负他,是洋鬼子不听话乱跑!看好风向,‘西施’准备齐射,打两次,记住只能打两次!”
参谋长郑
昭君(笔者杜撰)、几位参谋和不少舰长都是原朝廷水师的人,这些人调来南洋;与从南洋调到北洋一样,与原来的人之间还有点隔阂。
通信参谋记得手发麻不说,连头都有点晕,不满的叨咕着:“还真啰嗦!”
转身刚要去发信号,看到参谋长扫来严厉的眼神,心里一激灵,忙敬礼致歉;参谋长无奈的摆摆手,通信参谋才吐了下舌头,匆忙去转发命令。
这也怪大明的海军条例,没有固定舰长的位置,害得人要跑来跑去;再一个就是朝廷定下的规矩,皇家海军南、北洋之间人员相互流动;与陆军各军之间的人员流动目的一样,避免一方尾大不掉。
想法是美好,现实很残酷!
新一代海军军官没成长之前,隔阂不可避免的存在;即使有未来的想法也避免不了,就如同后世大清的海军一样。
气势汹汹的西班牙船队旗舰上,看着挂着花花绿绿的旗子直冲上来明军,舰队司令安德莱斯(笔者杜撰)冷笑道:“这群黄皮猴子还真自以为是,打扮得花姿招展,以为开着心爱的大玩具去找女人?孩子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海的主人!去战斗吧!”
双方主帅不约而同的以长篇大论开头,两支舰队像重甲骑士一样一往无前的扑向对手;看谁刺得更准、更狠!
高傲的西班牙人失算了,敌人离他们足足两公里远,一发炮弹就落在船队前方两百多米处,细小的水柱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很难看到。
可笑的明人,这么远就开炮,给咱们挠痒么?西班牙人的笑容还未落幕,令人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大明的“杀手锏”火箭齐射又一次上演,只见为首的“领舞”舰首冒起一阵白烟,紧接着其它“伴舞”同样喷出白烟,上百个东西吐着长长火焰冲出白烟,怪叫着朝西班牙的船队飞来。
见多识广的安德莱斯听着刺耳的叫声,看着满天的“天火”,喃喃说道:“这是什么?印度人的东西?”
似曾相似的画面,让他猛然想起一位尼德兰水手喝醉酒时的话;当初以为是胆小鬼的醉话,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上帝啊!请您救救您的子民吧!
醒悟过来的安德莱斯想到醉鬼描述的可怕景象,顾不得祈祷,狂叫道:“快!快!左满舵!快!”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呼啸而来的“天火”在舰队上空炸开,犹如天女散花一样片片落下;整片的海面被火油点燃,船队一半的船只被烈火点燃。
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灾难再次降临,第二波打击接踵而来;不仅原来着火的船只燃烧的火焰更大、更猛,原来没被照顾到的船这次没那么幸运,没能躲过毒手。
海面上一片混乱,失去风帆的船只凭着惯性四处乱窜,有躲避不及的船只相互撞在一起,加剧了局势的恶化。
有些水手试图扑灭大火,奈何这火不仅未灭,还引火烧身;急于逃生的人走投无路,从
着火的船上不停往外跳进同样是火的海里;头还没从水里露出来透口气,海面上漂浮的火花随着波浪打来,此刻连仁慈的上帝都开始划十字。
安息吧!我的孩子!天堂里没有战争,没有无尽的火焰。
“火箭炮”的威力不是精确的点打击,而是范围较宽的面打击;数量众多的火箭弹同时覆盖同一片区域,遭受打击的目标也只有能自求多福,全靠数量才能生存。
战争的残酷性就在于此,不以人为意志而转移。
西班牙舰队没挺过这两轮打击而全军覆没,数量过少是一方面,他们面对的对手过于强大是另一方面。
明军不仅船多、炮多,更可恨还手长,打得远!
马尼拉湾这场“悲剧”,如同二十几个成年壮汉对付十来个幼儿园大班的孩子,这架还要打么?
打?是人都知道这架不用打小孩就输了,硬要跑过去“送分”,对手也只有含泪“笑纳”。
安德莱斯就如同幼儿园大班的孩子,看着陷入火海的舰队,脑袋一片空白,茫然的在着火的甲板上走着;看不见拼命想灭火的水手,看不见抱头鼠窜的水手,看不见浑身是火跳进大海的水手,更看不见主帆带着熊熊大火向他扑来;对于他来说,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安德莱斯之死,向世人展示了西班牙人面对敌人的勇武,也展示了西班牙人面对强敌慨然赴死的决心。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这样,谁也说不准。
他们的对手怎么样?至少大明皇家海军南洋舰队提督郑芝虎看着前面的一片火海,心里没有一丝兴奋,更没有一点激动,倒有点落幕。
良久,素然无味的说了句:“没劲!早知道不齐射了。”
郁闷的郑芝虎回舰长室休息去了,参谋长郑昭君看着落寞的背影,苦笑的摇摇头;当仁不让接过指挥棒,只见他收敛笑容,大声喝道:“都楞着干嘛!靠上去,火炮准备!”
火炮的轰鸣声中,毫无乐趣的“马尼拉海战”结束了,其强度还没超过海军军内部的演习;索然无味的联合舰队留下膄“海燕”打捞落水的西班人,其余绕过战场,向着再没海军掩护的马尼拉城进发。
相对于轻松的“马尼拉海战”,“甲米地海湾攻防战”还稍微有点看头。
马尼拉城以南三十公里处,有座半岛象鱼钩一样伸出海面,将马尼拉湾海面分成大小两块,它就是甲米地半岛;揽入怀里的内海是巴库尔湾,一片天然的海港,可媲美北部的苏比克湾。
不要说不知道苏比克湾,那在后世可是“山姆大叔”的最爱。
明军之所以分兵两路,一是某位看中了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二是避免巴库尔湾还有藏匿的西班牙海军,三是万一攻打马尼拉不利,这里还是个不错的落脚点,不至于无处落脚在海上漂泊着。
马尼拉城陷入混乱之时,这里的还是一片祥和宁静的田园风光。
第八十二章 吕宋四
平静的海湾里风平浪静,几只独木舟飘在湾里;岸边成片的稻田散落在丛林边,偶尔有路过的鸟儿下来,落在田地里欢快的进食。
教堂高耸的尖顶落在着几只鸽子,安静的看着悠闲的小镇;和煦的阳光下,教堂的彩色玻璃折射出光彩夺目的色彩,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海湾入口处的炮台上,西班牙士兵百无聊赖的转来走去,突然远处的飘来的一片白点引起了他的兴趣。
什么时候海鸥成群结队的飞了?他停下脚步,仔细的端详起来。
不对!这群海鸥怎么跑直线?天啦!是船,一大队海船!
急促、清脆的钟声在炮台上响起,慌乱的士兵衣冠不整的跑了出了军营;教堂浑厚的钟声紧接着响起,甲米地的悠闲自在被入侵的敌人打破。
炮台的指挥官举着望远镜,看着越来越近的“怪鸟”,头皮发麻;不过令人惊喜的是,他们在火炮的射程以外就开始转向。
敌人要跑?炮台的指挥官刚转忧为喜,突然拿着望远镜的手抖了起来;一个黑点呼啸扑来,海面上响起久违的炮声。
毫无悬念,同样的一幕在甲米地炮台上演。
可悲的是明军用“天火”点燃炮台后,猛烈的大火将炮台弹药库引爆,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在炮台上腾空而起,整个半岛都狠狠的震了一下身体。
猛烈的爆炸将整个炮台炸为废墟,明军转头冲进海湾,几膄近海巡防舰试图上前阻拦,被毫不留情的炮火轰成木渣。
十来膄“伏波级”闲得没事可做,往小镇里倾泻 了阵炮火,要不是再打下去没东西可打,这群败家子还会胡搞下去。
爽是爽了,可整个小镇主要建筑和炮台都没了,登陆的一个陆战团看到东倒西歪的镇子是欲哭无泪。
那些家破人亡的幸存者从废墟爬出来,又怎么会善待“侵略者”;陆战队为了省事,引用攻打台湾山民的经验,痛下杀手全部灭口。
分舰队“令人发指”的暴行和“败家子”行为,让海军总督潘云龙暴跳如雷;倒不是心痛那些无辜居民,是心痛那些原本完好无损的建筑;毕竟再修花钱费事不说,还要耗费精力去整理废墟。
据说总督大人后来将张树清召去关着门整整骂了两个小时,期间骂的还不带重复的。
潘云龙的“骂名”也由此在大明军政届传开,私底下被人称做“骂街王”。
甲米地由人间仙境变成废墟,马尼拉城外是另一番景象,明军的舰队在城外五公里处海面停下。
潘云龙在这又来了个“先礼后兵”,派出捕获的“西班牙人号”去劝降。
劝降信简单粗暴:限定两小时内投降,否则后果自负。
没有华丽的词汇,也没有长篇大论,让人不寒而栗,特别是船长带回的后面一句话:以一换百。
啥意思?死一个明国移民,杀一百个西班牙人。
威胁!绝对是威胁!
吕宋总督科奎拉
看完这个“求和信”,完全不顾贵族特有的不喜形于色“光辉”形象,一脚将跪在面前的“信使”踹倒在地。
整个总督府都能听到他的咆哮声:“狂妄!太狂妄!真以为西班牙帝国会怕了他!没用的家伙,侮辱了贵族的荣誉,玷污了帝国的名声!”
火气怎么这么大!十余膄战舰出海,一膄都没回来;一战失去整个舰队,单靠城堡里的要塞炮,能抵挡住明军?
马尼拉大主教巴塔斯(杜撰的)扫了眼大厅内神色慌张的各人,皱着眉头说道:“尊敬的总督阁下,欧罗巴遭遇‘黄 祸’不过三百多年,如今在吕宋再次遭遇,是‘异教徒’的狂妄?不是!是天主的考验,给马尼拉人民的考验。”
大主教出面,科奎拉放过了懦弱的“信使”,飞快的画了了十字,虔诚的问道:“尊敬的主教阁下,如今的局面,天主有何明示?”
狡猾的家伙,想让教会背上投降的名声!
大主教巴塔斯抚摸着手里的十字架,和蔼的回道:“尊敬的总督阁下,天主能有什么明示?天主是问内心的虔诚,世间的磨难都是天主的考验,具体如何还得世人自己选择,教会不会插手。”
不插手,不插手在这叽歪半天,你要主教的名声,咱还要总督的名誉。
马尼拉两位大佬勾心斗角,总督副官不合时宜跑来大声报告:“报告总督阁下,避进城内的明国人已抓捕完成,请阁下明示。”
明示啥?虽说这些商人会送大把的贿赂,事到如今只有拿他们的头来威慑城外的明军!
科奎拉遇到大主教巴塔斯这个滑不溜秋“老油条”,心里烦躁,挥挥手不耐烦回道:“没看到本督和主教阁下在聊天,都押到城墙上呆着,本督倒要看看明军的威风!”
看这架势,总督似乎是要守城。
众龙套们不淡定了,聚在下面窃窃私语,各自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讨论得最多得是这战还有打下去的必要么?
明显打不过,为啥要打呢?这不是自讨苦吃?
谁说不行,明人酸腐、注重名声,总督这招必起奇效,不战而屈人之兵!
那可说不准,听说明军残暴,在大员、在朝鲜可是杀人无数。
嗨!明人就喜欢“窝里斗”,听说连皇族都杀了不少,何况藩属国的人?
龙套们聊着聊着,最后不约而同将目光对准尊敬的大主教阁下,言下之意是啥?观者自知。
大主教巴塔斯想着教堂里搜刮来的财富,那可是将自己调回欧罗巴的资本,升为红衣主教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战乱,自己的成绩没有不说,财富估计也会被洗劫一空。
不能让这些不幸的事发生,巴塔斯神色不变说道:“明国无端挑起是非,本无邦交也就无法指责;明军此次来势汹汹,单凭城内的勇士怕无力抵挡;如何抉择是天主给大家的考验,天主的仁慈之心就体现在这里;主教不能越俎代庖,愿天主与你们同在!”
好你个神棍,不等于什么都没说!考
验啥?怎么选都是错!
马尼拉大主教巴塔斯不愿充当求和的排头兵,打起了“太极”推脱责任;龙套们想求和,可惜身份不够,各怀心事琢磨着将谁推出去说服总督。
有人沉不住气充了好汉,替龙套们解了围。
充当明国“信使”的“西班牙人号”船长,历尽磨难活下来可不是靠勇武果敢;贪生怕死的他一下抱着总督的大腿,大喊道:“总督阁下!总督阁下!不能打!不能打啊!明国的军舰在射程外只打了两次奇特的火炮,咱们那十膄军舰就全没了啊!那耀眼的光芒,熊熊的大火,连黑纱布都挡不住它的光线!马尼拉城又如何能抵挡?”
无用的废物打了败仗做了俘虏不说,还满口胡说八道糊弄人乱我军心,更可气是败坏本督名声!
原本对满屋子的“软骨头”已很失望,再看败军之将大闹总督府。
吕宋总督科奎拉忍无可忍,暴怒之下挥手让人将“信使”拖走,准备砍头示众,看谁还敢再言和扰乱军心!
什么“天火”?万能的主啊!饶恕您可怜的子民,他们会为自己的傲慢无知付出了代价,请您给虔诚的信徒指条明路!
大主教巴塔斯划了十字,拦下要拖人出去的士兵,看着“信使”急切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孩子,你在明军那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在万能的天主前可不能说谎。”
那“信使”是“死过”几次的人,经常跑到大明的贸易路线,多少懂点明国的话;如今从鬼门关前又捡回条人命,如何敢再隐瞒啥?
便将在被俘时听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原来这么回事!大厅内的人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的舰队一去不复返?原来是跟什么“西施”喷出的“天火”有关;可“西施”、“天火”是什么东西?
信使也说不出是什么,毕竟他没看到实物。
难道是会喷火的“火龙”?那是欧罗巴大陆的梦靥不假,可那是传说!难道世间真有带翅膀的喷火龙?
想着可怕的画面,大主教巴塔斯与贵族们忧心忡忡,无计可施。
吕宋总督科奎拉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这群只图享乐、贪生怕死的家伙,帝国就是被你们这种人断送的,真当老子吕宋总督是摆设?
越想越气的科奎拉终于爆发了,又一次踹开碍眼的“信使”,大叫道:“来人啦!将这个怕死鬼连同那些‘黄皮猴子’的头目,绑在城头一起砍了;让城外‘土猴子’(土著)立刻开始‘清洁行动’!本督要看看,谁才是吕宋真正的主人。”
全副武装的士兵凶神恶煞冲进大厅,将鬼哭狼嚎的“信使“拖走,留下一屋子缩头缩脚的“龙套”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大主教巴塔斯地位尊贵,即使有不同的意见,也不会有啥杀身之祸。
如今见总督阁下为了自己的所谓面子,不顾城内广大民众的生死安全;总督府再呆下去已没有意义,摇摇头带着随从拂袖而去。
第八十三章 吕宋五
不为‘红衣’,为‘彩衣’,怎么也得再努力一次。
大主教做为神的仆人,信众的领路人,不会轻易屈服于世俗的武力;巴塔斯出了总督府的大门,转身上了风声鹤唳的城墙,去找城防司令想想辙!
总督在西班牙各殖民地有着无上的权力,代表的是尊敬的国王陛下;他的话被忠心的士兵立刻执行,中原人中的头面人物被挑了出来与“信使”跪在一起。
这一幕何曾相似,三十年的一切又上演了。
没有借口、没有宣判,只因为他们的祖上是从中原大陆过来,姑且可以称为“明人”。
时间仓促,来不及做绞死架,那就用刺刀结束吧!
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连同西班牙“信使”被捅死在城墙上,头被残忍的砍了下来,血淋淋的挂在了城头旗杆上示众;尸体象垃圾一样被推下城头,掉进护城河。
那些想上前理论或哭喊着要拼命的中原人,被飞来的大脚和枪托直接砸了回去;血淋淋的刺刀威逼下,这些人识趣的闭上嘴、抱着头蹲在墙角,看着前面长满青苔的墙砖发呆。
反抗?能不能活过今天还是未知数,想反抗也只有先活下去才有机会,命都没了怎么反抗。
城内的中原人生死离别,城外的中原人又如何?
马尼拉城内奔出小队西班牙兵,跑向低矮的“窝棚区”,那是西班牙人口里“土猴子”聚集区。
随着这些士兵的进入,窝棚区开始热闹了起来;土著嚎叫着冲出家门,在街上聚集着,向着繁华的中原人聚集区走去。
前出的哨船发现了马尼拉城内外的变故,通过旗语将消息传回联合舰队旗舰“威远号”。
正在休息的潘云龙一听心凉了半截,大骂自己是蠢猪!急忙走上舰桥,举起望远镜对着马尼拉城仔细观察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不仅是双方军力的比拼,更多是对阵双方意志的交锋。
和老子比狠!到底看谁更铁血! 既然不接受大明的好意,那就接受“天火”的洗礼!
看着土著往中原人聚集去走去,脸色铁青的潘云龙怒吼道:“升帆!准备炮击马尼拉城!壹到伍分舰队前出,三连射!用火箭将‘土人区’(土著)给老子抹平。”
哎!还好没出昏招,本官以为他会炮轰马尼拉城,掩护陆战队直接登陆!
有点晕船总军法官徐汧此刻趴在船舷边,无力的苦笑,或许“敲山震虎”是最好的办法。
徐汧,崇祯一年进士,与那一届大部分进士一样,先后 进入了明军军法系统,培训后当任各级军法官。
接受的儒家传统教育的他,思想忠君“守旧”,对擅离故国百姓(移民)没啥感情;只是做为“中原人”,内心有一种特殊家国情怀。
中原人内心特有的民族特性,怎么甩也甩不掉!
不懂!说通俗点:这些家伙原来是老子的人,虽然老子瞧不起他们背弃故土,但你要欺
负他们不行。
后世中国人吃这个亏,可吃了不少!他们不知道,不是所有的华侨或华裔还认同自己是“中国人”或“华人”。
废话不多说,明军高级将领的推波助澜,让马尼拉的吕宋土著遭到灭顶之灾,马尼拉也成了梦靥之地。
吕宋总督府里不少西班牙贵族们先后上到城墙,目睹的一切让他们终身难忘,常常从噩梦中惊醒。
幸免遇难的大主教巴塔斯,几经波折辗转回到西班牙;还专门写了本《天主之怒》叙述这一段令人难忘的经历,也是后世人权斗士指责大明在吕宋进行惨无人道大屠杀的铁证之一。
吕宋争夺战,没有正义之分,两个“殖民者”为了各自的利益,在这片土地上大打出手,受伤害的最终还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后世的一位“公知”在电脑上敲下这段文字,或许解释了当年大明和西班牙争夺吕宋的初衷,或许在怀念死难的无辜百姓,善良而伤感光环迷人。
那些当事人确没那没感知、善良,反而是有点粗俗、残暴!
海军总督潘云龙下完“纵火”命令还不解气,喷着粗气在舰桥上来回走动,大声骂道:“狗屎!鬼佬当着几万大军的面打老子的脸,那帮‘臭猴子’还做帮凶;真当老子是透明的,老虎不发威当病猫?病猫今天要你们命!”
手握大权的“军头”发起脾气来,军法官是管不住的,后世的“公知”肯定更没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是指这事。
“奉旨”闹事的吕宋土著命运,其实在西班牙人踏上吕宋岛时就决定;弱小的民族、部族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只是大国手里的玩偶而已。
大明皇家海军不算尚在海试的二十余膄军舰,目前在册的主力舰有一百五十八膄;其中一百二十膄参加了“寒流”行动,被分成十个分舰队,与百余膄武装运输舰编成庞大的联合舰队。
大明海军主力舰一般都配备“西施贰型”多管火箭炮,半数以上是八管,其余多为六管;五个分舰队六十余膄军舰,不算它们装载的各型火炮,光火箭炮足有四百二十余发射导轨。
这么多发射导轨上装上火箭弹,打上三连射,就是一千六十余发;不说耗费的钱财有多少,这火力就是放在后世也算是比较恐怖的,还不说对付没一点防护能力的土著聚集区。
要不说这些吕宋土著可怜,其可怜就可怜在这里;成了别人的“工具”还兴高采烈,全然不知灾难已降临。
土著聚集区内,不用专门号召,听到风声的土著男女,欣喜若狂的加入浩浩荡荡的“劫掠”大军;不少人都已选好了下手的目标,不用说都是以前打工的中原移民富贵人家。
知根知底、轻车熟路好下手,有些人已经等不急了,憧憬着劫掠以后的美好生活;想着……。
人数少得可怜的西班牙士兵站在街道边,几位头人摸样点头哈腰的在说着什么,为首的军官含笑的看着矮小的土著,挥了挥手带着人急忙往城里
跑去。
人群欢快的往前小跑着,一些嗓子好的土著女人唱起来古老的歌谣,用歌声怀恋祖先在热带丛林狩猎的情形;猎物!部族生存的基础,不可不猎!
今日就唱着歌,去狩猎!
咦!远处的海面怎么冒出那么多烟柱,一个个喷着火光尖叫着飞来!
神迹?祖先显灵?一些土著人停止了前进,站在街道上指手画脚的看着;那些没去的妇孺也从屋内跑出,头望着天欢快的尖叫着;年长的土著虔诚的跪了下来,对着越来越近的火箭弹伏地膜拜。
来的不是祖先美好的祝福,而是明国迟来的惩罚。
“天火”呼啸着在马尼拉的土著聚集区上空爆炸,呼啸的弹片四下飞散,撕裂遇到的一切目标,劈里啪啦将那些目瞪口呆土著打倒在地;
燃烧的火油随着气浪飞舞,落在干燥的茅草屋顶上,贪婪的吞噬遇到一切物体;连续的三波打击,力当势薄的火焰得到了援军,火势逐渐扩大。
明军不经意的漫无目标的“漫射”,扩大了着火范围,相邻的火焰聚集成巨大火舌四下施虐;房屋、树木经不住高温的“诱惑”,开始自燃加入火焰大军,这场大火已不是人力可以控制。
行进的队伍变成了四下逃窜的惊弓之鸟,悠曼的歌声变成了惊恐的惨叫;虔诚的祈祷者变成了肢体怪异的焦炭,杂乱无章的街道变成收割人命的修罗场。
施虐的大火吞噬着遇到的一切,烧过一个街区扑向另一个街区,渐渐的扑向了临近的中原人居住区。
无处可逃的土著红着眼看着陷入火海的家园,没有考虑如何自救,反而把气撒在中原人身上,嚎叫着扑向想象中的“肥羊”。
近了,近了,老子要将损失补回来,以后这边就是咱的家!
怎么街上堆满了沙袋和家具,后面站着拿着武器的中原人,懦弱的中原人竟敢反抗!这是侮辱我们吕宋人的勇武,冲啊!
“啪!啪!”
连排的火枪声响起,弓箭漫天飞来,两边的人群撞到了一起;冲进中原人街区的土著如同扑向大地的海浪,消失在漫漫沙滩里。
现在吕宋中原移民早不是历史上那个待宰的羔羊,锦衣卫多年经营,在南洋布下一张大网,每年不少退伍军士加入移民队伍来到吕宋,还秘密运来不少台湾之战的缴获西洋武器装备。
明军进入马尼拉湾的消息传开,锦衣卫就组织起中原移民开始备战;武器简陋的土著贸然来攻,不是找死是什么!
打败前来劫掠的土著,中原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跟在土著后面的是熊熊大火眼看冲过不宽的街道扑来。
好在中原人对付火灾还是有自己的办法,断腕求生拆房子开辟隔火带。
人员被组织起来,迎火面的两排房子被拆除,木材被淋得透湿抬走,做成了新的街垒;没有进入“自卫队”的青壮被分成巡逻组、灭火组、运水组、支援组等,密切的注视着火势的变化。
第八十四章 吕宋六
第八十四章 吕宋六
岸上的人惊得肝胆俱裂,祈求神灵保佑;船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期盼风向突变.
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换在此刻吕宋的马尼拉城外,应该是“大火烧到中原区,自家人吓着自家人。”
马尼拉惨案的“罪魁祸首”被没见过的剧情搞蒙了!这么大范围的纵火,不说远道而来的联合舰队没经验,就是经历了罗马大火的尼禄皇帝都没经验。
五支分舰队在海湾东部海岸发射完,哪想到自己打击造成这样后果,“灰溜溜”退回到安全位置,看着岸上的大火发呆;全然忘记总督的军令还没执行完,巴士河西岸同样有土著的社区。
谁都这么第一次,出现“意外”也属正常。
不说执行者郁闷,连是始祟者,联合舰队总指挥、海军总督潘云龙此刻也有点担忧。
他站在旗舰“威远号”舰桥上,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火势;心有余悸对海军总参谋长施大宣说道:“咱们这么做是否妥当?陛下会怎么看?”
妥当?该不该做都做了,还有啥不妥当的!
就是陛下来了,估计也会选“纵火”这招;以陛下的火爆脾气,说不定这火或许放得更大,连马尼拉城都会烧掉!
大不敬的话可以想,是不可说的;
海军总参谋长施大宣苦笑的回道:“潘总督,咱们远道而来,虽在林加延湾休整了几天,也算长途奔袭;到马尼拉湾是人员疲惫,不利持久战;不给敌人当头一棒,接下来如果陷入泥潭就遭了。”
意思很明确,支持总督给敌人“下马威”。
总军法官徐汧见主将担忧,摇头晃脑插话道:“总督大人勿忧,古今战事莫不如此!国之大义在前,何必在乎个人小节;本官倒觉得今天的情况好似‘古有诸葛妙计火烧赤壁,今有西施神技天降吕宋’,完全打出了我军的气势,体现了大明的威严!”
这还是本督认识的军法官?活脱脱“战争贩子”!比下面的士兵还狂热!做啥都喜欢披着冠冕堂皇的外衣,这个本督喜欢!很喜欢文人这种“无赖样”。
潘云龙疑惑看了眼徐汧,为何顽固的“榆木脑袋”开了窍?百思不得其解,故意问道:“徐兄近几日没做诗吧!怎么这么有 ‘雅兴’!”
这位总督哪都好,就是有时“不正经”,不看时间、地方的胡说八道。
这不,臭毛病又犯了。
徐汧板着脸,不悦的回道:“潘总督!请注意言辞!现在是吕宋前线,是在打战!打国战!您如不能指挥,本军法官将依照军规,协助总参谋长指挥。”
嘿!翻脸比翻书还快!
潘云龙愕然的看了眼徐汧,吓得退后两步,大声下令道:“都他娘的听好了!总军法官徐大人对战果不满意,都给老子精神点,准备炮击马尼拉城!注意不得用火箭!都烧没了,到时没地方住,别怪本总督没提醒。”
这位总督也真是“奇葩”,这叫“屡教不改”;哪象统领数万人,上百膄军舰的大明皇家海军总督?打起战来真没点正经,倒像个地痞流氓、街头无赖!
徐汧一脸黑线,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
“征北将军”卢象升温文尔雅,有儒将之风;参谋本部总督察曹文诏和“征西将军”孙应元英武多姿,有名将之彩。
偏海军这么悲催!摊上这么个主将,还不得不和他同流合污。
老子可是正经的进士啊!堂堂“天子门生”!
哎!一声叹息。
施大宣对这两位主官也头痛,一个“文气”太重,一个
“痞气”太盛,加上自己这个前海盗;大明皇家海军还真是大杂烩,什么人都有!
头痛归头痛,几位主将虽分工不同,事还得说开。
“和事佬”也只有自己做才最合适,施大宣笑道:“徐大人,总督的脾气就是这样,没拿你当外人才爱开玩笑;您看啊!海军上下都喜欢他,和他打成一片;别小看,在海上全靠‘上下一心’才能生存。”
谈话间,战舰开始移动,准备加入对马尼拉城的炮击行列。
徐汧见状,忙抓住身边的绳子,神情尴尬的回道:“总参谋长费心了,本官只是吓唬下总督,毕竟咱们现在还在打战,主次本官还是分得清楚。”
两人在这边说着,舰桥上那个没正样的总督突然大叫道:“哈哈!咱们这把三味真火烧‘猴子’,还真把城里的‘鬼佬’吓住了;哈哈!这叫什么?这叫‘烧猴骇鬼’!哈哈哈!”
烧猴骇鬼?这么难听!说“杀鸡骇猴”或“敲山震虎”不好?总督大人,有空多看点书!
施大宣和徐汧听着这话,半天才回过神来是啥意思;相对苦笑着头走上舰桥,举起望远镜往前看去。
远处的马尼拉城头升起了白旗,一群人站在旗下那莫名其妙的比划着。
投降?还是和谈?
这个谁也不知道,不过答案很快就清楚了。
和谈使者跑得慢还没来,攻陷甲米地的消息就传到;大部分辎重船按计划开始驶往甲米地,在那建立后勤基地。
援军的加入让联合舰队士气大振,舰队上下一片欢呼,开始大规模的登陆行动,准被给敌人致命一击。
运兵船往马尼拉城东、西侧运动,准备在城头火炮射距外抢滩登陆,放下陆战第四镇的两个旅,各控制住一片滩头阵地,伺机往马尼拉城靠拢。
至于原本用于正面进攻的一个团外加镇直属部队,他们还得在海上再漂泊下,等待最后的谈判结果再做决断。
明军的大规模调动,引起了马尼拉城的恐慌,拼命的挥舞着白旗;很快城门打开了,一辆蒙着白布的马车冲出大门向码头的“西班牙人号”飞奔而去,西班牙人终于急了。
登陆行动很顺利,登陆部队避开柔软的淤泥地带,在沙质滩头成功登陆。
在海上漂泊了十来天,踏上了坚实的土地;士气高昂的陆战队快速冲上滩头建立阵地,继而滚动向前扩大占林区域,往巴石河推进。
一路没遇到一个敌人,危险的抢滩登陆变成一次完美的“军事演习”。
明军行动迅速往前推进,马尼拉和谈使者来的也不慢。
马尼拉大主教巴塔斯终于摆脱了黑布的束缚,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明**舰虽借鉴西洋,但没学他们的浮夸,整条船基本没做过多的装饰。
所以大主教巴塔斯看到的是一间面积不大,装饰简单、朴素的会议室,全然没欧罗巴人喜欢的浮华、繁琐的鎏金装饰。
巴塔斯心里鄙夷着明人的“粗俗”,见四位面无表情的明**人坐在对面,根本没起身招呼自己的意思,心里更加不爽;这么看来,明国人不仅没修养,更没教养!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真是太粗鄙不堪。
明军的通译那知道这位大主教内心的想法,见这个家伙迟迟不坐,不悦的低声催促着。
巴塔斯这才猛然醒悟,原来自己是来求和的,能有这样的对待已不错了;不过罗马天主教会的面子不能丢,矜持的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巴塔斯坐好,潘云龙就想说话,被旁边的徐汧在桌子底下一踩脚;到嘴边的话改了:“来人,给神父倒杯茶,怎么也
是客,咱不能怠慢。”
马尼拉城派来三人,马尼拉大主教、城防司令的副官做谈判代表,一名西班牙商人做通译;当然潘云龙他们不知道,眼前的三人不能代表吕宋总督,只能代表马尼拉的大部分人的利益。
吕宋总督被排除在谈判外,这不是意外,那是因为城内发生兵变,兵变的主要领导人就是前面这两位,旗号当然是为了全城白人的利益。
双方简单的相互介绍后,会议室陷入沉静。
倒不是潘云龙几人看到谈判代表有啥不对,两国谈判和与政敌对话是一样,谁主动就被动;潘云龙不着急,大不了去甲米地过夜,明天再战。
潘云龙几人不作声,大主教巴塔斯三人也不想落人把柄;装模做样品茶,也不愿开口求和。
可这茶味道也太淡了,根本就是瞧不起人,那最差得东西糊弄人;看着前面清香的绿茶,巴塔斯额头上眉毛都快挤到一起。
明国人如此对待,看来这次谈判将比较艰难。
哎!谁叫人家船坚炮利呢?
巴塔斯对这些风轻云淡的毫不在意,为了自己利益不受损,受这点气有啥!不过为了占据主动,他决定退居幕后,先探探明军的底牌。
给边上的副官递了个眼神,喝了口“难喝”的绿茶,巴塔斯开口道:“尊敬的总督阁下,本主教受罗马教皇委派,任马尼拉教区大主教,受马尼拉吕宋总督阁下委托前来与总督阁下商谈马尼拉事件。”
等得难受潘云龙见对方先开口,有点迫不及待的回道:“哦!那谈谈吧!”
性格急躁的家伙,与城里的那位一样,纯粹的军人,容易对付!
备注:
1、
西班牙殖民者在明末清初先后三次大规模屠杀吕宋华人,分别在1603年(万历十三年)、1639年(崇祯十二年)、1662年(明永历十六年、清康熙元年),前后累计屠杀将近八万人,吕宋华人经三次浩劫几乎被屠杀一空。
2、
明军海军主力舰介绍:第四卷’‘第五十章’《两洋一》对各级别军舰有大致分级。
3、补齐各级风帆战舰分级,参照英国皇家海军,缺失二级舰。
“龙威级”战舰(一级风帆战列舰),三层炮甲板,火炮106~122门,定员900人以上,排水量2500~3500吨左右;首舰“龙威号”于崇祯八年开建,崇祯十年服役;多做为舰队旗舰,前后只建造了十膄。
“定远级”战舰(三级风帆战列舰),二层炮甲板,火炮64~80门,定员490~720人,排水量1300-1800吨;首舰“定远号”于崇祯四年开工,当年服役;大明皇家海军主力舰,数量最多时达两百余膄。
“伏波级”战舰(四级风帆战列舰),二层炮甲板,火炮50~54门,定员350人,排水量1000吨;首舰“伏波号”于崇祯二年开工,当年服役;大明皇家海军早期主力舰,后当任各分舰队主力舰
“梭鱼级”战舰(五级风帆巡洋舰),二层炮甲板,火炮30门,定员250人,排水量800吨;首舰“梭鱼号”于崇祯二年开工,当年服役;它们主要用于袭击海上商船,远洋巡航,为主力舰充当前锋的职责。
“海燕级”单桅杆快速战舰(六级舰),单层炮甲板,火炮20门,定员180名,排水量500吨;首舰“海燕号”于崇祯二年开工,当年服役;常被英国皇家海军用来送信和护航。
第八十五章 吕宋七
自以为摸透对手性格的马尼拉大主教巴塔斯很是得意,微微一笑,矜持的伸出右手;边上马尼拉城防司令的副官会意,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巴塔斯接过来装模做样的看了下,苦笑道:“尊敬的总督阁下,本主教是罗马教会的神职人员,保持中立,不参与两国纷争;这事还是由副官来说,本主教做和平的见证人。”
“洋神棍”出尔反尔,潘云龙知道是自己心急惹出的事,不动声色一抬手让两位洋人先唱戏。
玩心眼,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谁玩得过谁。
见明国人再次退缩,那副官得意一笑,接过巴塔斯手里的单子,正色念道:“西班牙帝国吕宋总督府严正抗议,明国无辜挑起事端,侵犯西班牙帝国神圣领土,残害帝国臣民,实属罪大恶极!我方表示强烈并保留反制权利,现要求你方将凶手移交我方处理,赔偿我方损失银元五千万两,西班牙帝国吕宋总督科奎拉。”
不错!有胆识!有气魄!
潘云龙按住要暴起揍人的海军总参谋长施大宣,拍着手笑道:“不错!有胆识!请问贵方还有什么要求,本督一并答应了,不要说来说去,耽误时间。”
抬高谈判筹码,本是谈判中一种惯用讹人手法;被潘云龙如此一弄,倒有点弄巧成拙的味道。
副官哪知如何应对,看着对手皮笑肉不笑得样子,着实有点吓人,结结巴巴回道:“没、没有了,请、请贵方尽快履约。”
这人是蠢还是傻啊!这是在哪里,这么乱说话。
潘云龙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三位洋人,杀心顿起,冷笑道:“急什么?贵方不是要看凶手么?本督让你们看个够!来人,传令!上次没动的军舰去把巴石河西岸的街区给老子点燃,让三位使者看个够!”
还要烧?这群强盗、土匪!太欺负人吧!不带这样玩的。
副官听着通译传来的话,脸色铁青怒视着潘云龙,胸膛一起一浮。
价码太高要坏事!可不能再让明国人放火焚城!
大主教巴塔斯忙按住副官的手,起身划了十字,缓缓劝道:“亲爱的总督阁下,请等一下,吕宋总督是带着诚意来的,您不能一谈就反悔,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提出来,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潘云龙斜眼看着这位装神弄鬼的“洋和尚”,冷笑道:“你谁啊!什么大主教!还他娘的xxx皇,屁大点地方敢称皇?也就你们欧罗巴人不要脸才干得出这事!还要抓凶手?万历十三年(1603年),你们杀了多少中原汉人,要交凶手也该你们先!老子今天来是为他们伸张正义的。”
吕宋中原移民多是福建、两广汉人,与三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施大宣隐约听家里的老人说过此事,每次谈起时那眼泪汪汪得,闻者莫不动容,扼腕长叹。
要不是总督按住他的手不让说话,他起身就要把那个啥副官揍到地下去。
总军法官徐汧听闻此事,在旁暗自击掌,总督大人这手妙,反客为主占据先机!至于三十年前的事,对他来说还真只
是一个比较好得战争借口。
几十年前的事,不说早忘记了,当事人走得走,死的死;明国人这时提出来?明显是有备而来,看来今日之事难料!该如何是好啊?
诡计多端的巴塔斯尴尬一笑,淡然回道:“尊敬的总督阁下,本人是抱着和平的愿望而来,谈的是目前马尼拉的局势;三十年前的事太久,能不能放一放,暂时就不讨论。”
马尼拉城防司令副官忙帮腔道:“尊敬的总督阁下,敬爱的马尼拉大主教阁下言之有理,三十年前的事,当事人都不在,怎么都说不清楚;还是谈回现在,谈回现在。”
“鬼佬”不仅贱,而且贼!想铤而走险火中取栗!
总军法官徐汧冷笑道:“咱大明有句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还有句:借古喻今,不知主教阁下是否明白其中道理?”
通译为难了,搜肠刮肚好不容易将这两句话大概翻译过去;巴塔斯到底是文化人,明白了其中含义,脸色有点难看了,哑口无言。
不学无术的副官哪懂这些道道,不悦的回道:“既然这样,不如贵方提出和谈条件看看!”
这个丘八,不注意就坏了老子的大事,谈判的事能急么?失去先机,想再找回来就麻烦了。
大主教巴塔斯刚想阻止,潘云龙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开口念道:“大明以仁德治国,恩泽天下,各国相继朝贡;汝等万里而来,不服王化,占我河山,屠我子民;吾皇特派大军前来征讨,汝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总督这样没涵养,将戏文直接搬上谈判桌,羞得边上的徐汧和施大宣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
好在明军的通译通晓大义,将文言译成你们无故占我土地,屠杀大明子民,大明皇帝派大军征讨,只有无条件投降才是出路。
通译的机智表现,才让大明堪堪避免了外交史上的一场“闹剧”。
夺土地?杀百姓?这不都是明军现在做的事么?怎么倒打一耙?
这些明国人,竟然无耻过我们,副官满脸通红抗议道:“尊敬的总督阁下,这是颠倒黑白,西班牙人是伟大的探险者、开拓者,不是可恶的屠夫、刽子手!我们抱着和平理念,为了公平贸易而来;何时占过大明土地?又何时屠杀过大明百姓?”
顶嘴不说,还耍赖死不认账!
潘云龙一拍桌子,大声骂道:“你奶奶的熊!才说的事翻脸就不认?大明台湾岛占没占?三十年前在马尼拉城杀没杀人?”
怎么绕回来不说,还加上台湾的纷争,这不更说不清。
大主教巴塔斯思来想去,谨慎的回道:“尊敬的总督阁下,据本主教获悉,你们口口声称的台湾,西班牙人登陆时并未见大明官府出面阻扰,何时变成自古为大明国土?即使这样,几年前你们派兵攻打鸡笼,西班牙帝国为了表达善意,和平退出了台湾,这事也就了结;至于马尼拉的‘华人’,据悉也大都是大明弃民,移民吕宋自然得听西班牙帝国管制;可他们刁蛮任性、不改恶习,夺人土地、欺行霸市,本地土著愤而反抗,才爆发大规模的‘民间械斗
’,与吕宋总督府并无关系;由此这两件事都不能在今日讨论。”
好你个老东西,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可长篇大论也不能抵债啊!
潘云龙冷眼看着洋洋得意的马尼拉大主教,两手一摊,玩味的回道:“那以大主教的意见,该怎么谈?”
有戏!大主教巴塔斯心中暗喜,矜持的回道:“本主教建议,双方罢兵停战,吕宋总督府同意给与当地中原人一定‘自治’权力!明军赔偿马尼拉损失,钱可以少点,就三千万两白银,西班牙帝国享有对大明贸易特权,……!”
“你他娘做梦!送客!将巴石河西岸给老子点燃,开始炮击圣地亚哥堡,就是钢铁也给老子把它给融化了!”
潘云龙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一拍桌子拂袖而去,下达了杀气腾腾的炮击命令。
卫兵冲进来将三位谈判使者眼睛一蒙,绳子一捆,用交通艇送往停在两公里以外的“西班牙人号”。
交通艇还在海上慢慢的划着,几人就听到明军舰队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击声,整个马尼拉湾沸腾了。
这次炮击马尼拉城(圣地亚哥城)主要联合舰队的十二膄“定远级”和三十六膄“伏波级”担当,共有大、小火炮两千六百门。
一次齐射,不算前、后炮没有半数一千三百门之多,也有千余门火炮。
早已手痒痒的炮手甩开膀子,虽然只打了四炮就被叫停,好歹也是经过了实战的人了;大明这边再实战演练,马尼拉城倒了大霉。
原以为和平在望,城内的西班牙人都神情轻松的在城头四处张望,想看看明军的军容;哪知“和平使者”过去没多久,明舰突然开始登陆,惊慌一阵过后,发现明军只是在火炮射程外登陆,并未火炮射程。
原来是谈判达成的协议,不错!看来和平很快就会来临。
消息传开,城内竟然一阵欢呼声,一些西班牙士兵将那些抓了的中原人也都放了,让他们回家去。
可天有不测风云,明军登陆没多久,突然开始想城西的“土著区”倾泻天火;这都是小事,那些“土猴子”只不过是个数字,估计大主教和明人达成某种默契。
不对!怎么明军舰队跑出五十余膄舰分成两各纵队,前后错开在城头前方掠过,炮口冒出了火光!
天啦!和谈竟然没有成功?大主教是怎么回事?
仓皇之间,城头的大小火炮也开火了,原本在城头聚会的西班牙人在城头四处乱跑,担心就那么一会,不久就不用担心这一切了。
明军发射炮弹与西班牙人的炮弹擦肩而过,在马尼拉城头下起弹雨;灼热的铅弹撞击着遇到的物体,最后无力的掉在地上;开花弹在设定的射程被引爆,里面的铁片、铁钉四下飞散,击杀遇到一切活物。
明军的火炮在城头收割人命,西班牙的火炮可悲的掉在水里,砸起一堆堆浪花;那些勇敢的西班牙炮手就被打死在炮位上,眼睛怒视着在海面喷火的敌舰,那是死不瞑目。
落后就要挨打,果然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第八十六章 吕宋八
上千门齐射的恐怖时可想而知的,五十余膄军舰来回跑了两趟,仅仅四次射击,圣地亚哥城就已满目苍夷,厚实的城墙虽没被击跨,但也留下不少坑坑洼洼的弹坑。
明军实铅弹攻击中包含大量开花弹,杀伤了无处可藏的人员;鲜血顺着台阶慢慢往下流,渐渐汇成一条小溪;受伤的人推开倒在自己身体上的尸体,抱着自己的伤口不停的嚎叫着,城头已没人可以来帮助自己,一切看他能否挺过艰难的几小时;幸免遇难的人脸色参白、两眼发直,踩着血水,踉踉跄跄的在城头茫然走着,不知哪里才是希望的所在。
刚才还神气十足的马尼拉大主教巴塔斯和城防司令的副官,面色惨白的坐在明军交通艇上;他们看不见,却听出炮声的不同,那密集的炮声带给马尼拉城的绝对不是希望,而是无尽的恐惧。
明军实在太过于霸道,根本不和人“摆事实、讲道理”,或者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一言不合直接使用“大炮外交”,简直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弱国的外交从来就是笑话,面对如此蛮不讲理的敌人,能留下命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奢望,活着才是最难做到的。
“停船!停船!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了,我们投降,投降!”
不想死的大主教巴塔斯终于理解了“西班牙人号”船长的心理,不顾危险的站起身大声喊叫着,连带着副官也哇哇的叫着,声音在嘈杂的海面显得那么的孤单、渺小、无助。
押送的士兵见这些“鬼佬”不守规矩,骂咧咧举起枪托就要砸人。
通译拦下暴怒的士兵,冷笑道:“总督大人说了,这次可要想清楚说什么,咱们可没有第三次机会给你们!”
连小兵都这样,实在是嚣张!太嚣张了。
可是马尼拉不用机会了,只要能活下来,什么条件都答应。
大主教巴塔斯寻着声音,挤开碍事的副官,爬了两步抓住通译的脚,哀求道:“知道!知道!小的知道该怎么说,请带小的去见尊敬的总督大人。”
通译厌恶的看着抓住自己的脚不停亲吻的大主教,冷笑道:“松开你的脏手,怎么只你一个?你们不是两人么?”
有求与人的巴塔斯放弃献殷勤,急道:“小的去就可以,让他回城告诉守军不要再反抗,免得马尼拉遭受更大的灾难。”
这位洋和尚还真不简单,机灵、狡猾。
联合舰队旗舰“威远号”会议室,潘云龙面对去而复返的马尼拉大主教巴塔斯,讥笑道:“亲爱的主教阁下,大明人民一贯爱好和平,带着友好交往的目的而来;可看看你们,军舰竟然在国际水域阻扰大明舰队正常航行?这是什么道理?我们只不过想和平、友好访问马尼拉城,不曾想土著竟然暴动,想屠杀旅居于此的大明侨民!情况紧急,不得已才开炮护侨,请贵方理解和包含。”
你们?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老子虽然怕死,但明国人实在太无耻,这口气怎么也难咽下,西班牙帝国不能成为欧罗巴的“笑话”。
面对明将的羞辱,大主教巴塔斯将刚才求饶的话忘得一干二
净,强忍着冲动,旁敲侧击回应道:“尊敬的总督阁下,你们中原有句古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明武力强盛,恣意欺压弱小,就不怕群起攻之。”
有趣!这不是说西班牙人自己么?
对了,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被他们的欧罗巴兄弟卖了,还幻想联合其它鬼佬一起攻打大明,做白日梦吧!
再说联合起来有如何?现在的大明可不是以前的大明。
已临近黄昏,如果能在一天内拿下马尼拉城,就不用在海上过夜了;潘云龙给总军法官徐汧使了个眼神,自己坐下来喝着茶,慢慢思考着如何搞定这位洋和尚。
徐汧会意,接过话头慢慢说道:“主教大人怕还不知道,大明已向贵国驻广州代表下过战书,难道他们没回马尼拉?”
文绉绉的话带来的并不是温暖的问候,而是**裸的战争宣言;这话撕开了最后一道遮羞布,将一切尔虞我诈公之于众。
什么?大明已正式向西班牙帝国宣战!难怪他们这样,可这是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不就是玩玩你们西洋人常玩的把戏么?怎么?玩到自己头上不爽啦!
看着大主教疑惑的眼神,徐汧有点得意,冷笑道:“看来贵国的商人不行啊!还是正常的使者可靠!贵国的商人违规贩卖武器,意图煽动大明乱民暴乱,证据确凿,各国在广州代表可以作证;为此大明皇帝正式下诏断绝与西班牙一切联系,正式宣战。”
接连而来的消息,如同敲鼓的棒槌不停敲打着巴塔斯脆弱的心里,打都打了,临到头才告诉人为何打你。
自己落入了明国人的圈套!宣战的消息为何没传回来,肯定是明国人有意的隐瞒了,那几家竞争者有意无意的忽视了。
上帝的仆人愤怒了,咆哮道:“你们!你们不能这样,这不符合道义,天主不会饶恕你们的!”
大明人信仰祖先,你们的天主可管不着!
巴塔斯的愤怒情绪没有影响到徐汧,咱堂堂大明进士,犯不着和濒临崩溃的人置气。
徐汧决定继续乘胜追击,慢条斯理的说道:“尊敬的大主教阁下,本将很遗憾的通知你,甲米地现在已是大明领土;舰队到达马尼拉湾时,大明的分舰队已攻下甲米地。”
天啦!难怪这些明人不急,他们是边练军边抢地盘!
活脱脱的“黄 祸”再现,打下吕宋,兵强马壮的大明,难道会收手,不会!绝对不会,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不就是巴达维亚和马六甲?
可笑弗朗机人和尼德兰人还在做梦,还有那自以为是的英格兰海盗!
“只要不杀在吕宋的西班牙人,什么条件本主教都替吕宋总督答应了。”
不想再坚持的巴塔斯很干脆的抛出底牌,只想早点结束噩梦,尽快能回到欧罗巴大陆。
吕宋对于西班牙帝国的重要性,马尼拉大主教巴塔斯知道;如今的局面已无力回天,只能为帝国保留点火种和最后的尊严。
东方这块烫手山芋,就交给这群心怀叵测的人去“内耗”,西班牙帝国守住美州那块大蛋糕才是真正的实惠,等他们消耗得差不多
再回来也不迟。
无条件投降?不错啊!看来是终于想明白了。
对手被打垮不再反抗,潘云龙来了兴致接手谈判,关切的说道:“阁下能代表吕宋总督?本督看您有点累了,要不先休息下,等城内来了消息再说?”
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身心疲惫的巴塔斯不愿在纠缠,摇摇头很直白的说道;“谢谢总督阁下关心,本人出城前就已控制住马尼拉城,吕宋总督已被软禁关押;不用再等消息,就请阁下和贵军进城休息吧!”
啥意思?你个糟老头坏得很,想作甚?
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潘云龙本能的警觉起来;想骗老子进城,再来来个瓮中捉鳖!当老子傻么!
犹豫时分,通信参谋欣喜跑进来,大声禀报道:“报告潘总督,马尼拉城投降了!城内的西班牙士兵正退出城外,其他平民也正往外撤;总参谋长已派陆战队先头一个营从码头登陆,正准备出发接收城池,岸上的兄弟已进入城外的明人聚集区警戒。”
“寒流计划”就这么结束啦?这也太快了点吧!
潘云龙与徐汧难以置信的对望一眼,依稀传来明军的欢呼声,看来一切都是真的,坚固的马尼拉城在强大的明军面前投降了。
还没回过神的潘云龙起身,微笑对巴塔斯说道:“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主教阁下,那咱们就进城继续谈细节!请!”
经过几年的埋头发展,大明皇家海军终于羽翼渐丰,有了与西方列强争雄的资本;也是继攻占台湾以后,又一次为大明添砖加瓦。
吕宋马尼拉城的陷落,不仅标志殖民者在东方的彻底失败,也标志西班牙帝国的衰落。
三日后,输得只剩底 裤的西班牙人与大明签订和平协定,将西班牙在吕宋的权益转交大明;吕宋在成为西班牙殖民地半个多世纪以后,法理上正式划入大明疆域。
做为战争赔偿,西班牙人自愿放弃在吕宋的所有财物,马尼拉大主教巴塔斯和城防司令带着选出来的部分贵族,携带随身衣物乘坐“西班牙人号”黯然离开马尼拉前往贼群岛(马里亚纳群岛),经那里前往美州。
大明为何坚持要与战败者签定协定,源于崇祯帝朱由检的个人趣味,西洋人不是宣扬什么“契约精神”?那就与他们讲“契约精神”,白纸黑字摆开,看看谁有理,谁怕谁!
协议正本和吕宋总督官印最后被送回京城,保存在紫禁城皇家图书馆,后被放在玻璃储柜里供人观摩、研究。
备注:
1、
马里亚纳群岛,麦哲伦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强行登陆,短暂逗留后离去;这些岛屿后来被命名为islaslos ladrones (小偷之岛),这个名字一直沿用到1668年,那一年第一位西班牙传教士fr. sanvitores在关岛建立了第一个欧洲殖民地。
本文中由于远离大陆,大明并未作占领。
2、
文中除吕宋总督名为历史人物,涉及西班牙牙其他人名均属杜撰。
第八十七章 霸 权
尊敬的马尼拉大主教巴塔斯跑路了,可怜的吕宋总督科奎拉哪里去了?
巴塔斯说得没错,他出城前确实控制住马尼拉城,不过总督不是被软禁,而是被射杀,对外宣称死于明军炮火;西洋人的权力斗争同样是尔虞我诈、刀光剑影与血流成河,并没有比美州印第安人文明到哪里去。
真正死于明军炮火的是在城头庆祝“和平”的政变的士兵、贵族和平民,而且很不幸参与刺杀总督的士兵基本都在城头,秘密似乎要永远埋在历史的尘埃里。
事情又怎么被揭露出来?说来又是一篇长篇励志故事。
参与此事的一名士兵身负重伤被压在尸体下,躲过了致命炮火的打击,清理城头时,与其他伤员一起被丢在教堂等死;可是这家伙在那么恶劣的条件,竟奇迹般存活下来。
活过来又怎么样!这位马尼拉城和平“功臣”与其他幸存士兵及一些落魄贵族被遗弃,住进了明军设立战俘营;最后加入了明国的雇佣军,参加了明国争夺南洋的战争。
历经磨难,晚年离开居住多年的大明,回到西班牙故土;物是人非,西班牙此刻已步入衰落,谁又会理会一个落魄归来的“探险者”。
愤怒之下披露了丢失吕宋的前前后后,可惜的是当事人基本都凋零殆尽;不说故去的城防司令后来在美州做到总督要职,长寿的巴塔斯虽没完成梦想做到红衣主教,也是当时马德里教区大主教。
这种大环境下,没人拿这位落魄的老兵当回事,最后孤老死在在监狱里。
几百年后,一位历史爱好者从犄角旮瘩找出这东西,做为一种“重磅消息”在网络中流传,被“正牌”史学家讥笑不已。
时也,命也。
不说西班牙的悲情故事,继续讲大明的光辉岁月。
吕宋是西班牙人在亚洲的唯一殖民地,首府马尼拉是西班牙全球贸易路线中的重要支点。
两个主要因素决定此次战争收获是巨大的,战后清理缴获战利品价值达两千万两白银以上;吕宋总督府存储的用来交易或准备运回马德里的白银就有八百万两,还有黄金一百万两,价值两百万两白银的金银财宝;还不包括教堂、总督府等地的大量金、银器物,码头十余膄货船及仓库里的货物等等。
对大明来说掠夺财物事小,占领了南下的支点才是真。
吕宋地理位置优越,资源丰富,港口众多,可以安置南方几省大量的富余人员;这些即是优势也是劣势,岛屿分散,陆上交通不利,加上炎热潮湿,容易生病。
事后也证明也是如此,大明前后花了近五十年时间,前后移民近百万人,才敢说“真正”控制包括吕宋在内的南洋各岛屿。
占领马尼拉城以后,趁马尼拉陷落的消息还未传开,春风得意的潘云龙没有停下脚步;休整三日后,派郑芝虎率领南洋舰队带领一个陆战营南下,占领棉兰老岛西部半岛的三宝颜,在吕宋南部打下一个支点,剑指巴达维亚。
将战报上报同时,潘云龙随本上奏建议扩编海军,组建外洋舰队保护大明在南洋的利益,舰队母港就定在马尼拉和占城的金兰湾。
崇祯帝朱由检东征西讨,不断开疆扩土,连藩国朝鲜都扒了层皮;也只剩下近在咫尺的琉球、倭国、安南没多费心血。
也不是没注意到或不想打主意,只不过当时的战略重心在北面而已。
如今北方大定,也该回头处理东边与南边几个邻邦,首当其冲就是琉球。
自崇祯三年派郑芝龙送琉球使者回国,赶走了盘踞于琉球岛倭国岛津家驻军;琉球王国又回到中华正统文化圈,首里(琉球都城)也成了大明南方各省对日贸易的中转站,偶尔驻守厦门的
南洋舰队也会来串下门。
为何一贯飞扬跋扈的岛津家为何如此乖张,捂着屁股逃回了鹿儿岛。
今非昔比的大明不说不是萨摩藩能得罪的,就是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也不敢造次;大明摆平朝鲜北部的辽东叛军余部并在朝鲜驻军后,感到压力的德川家光害怕大明将怒火烧到日本列岛;就琉球王国与岛津家的恩怨,专门派特使到北京送信和解,献上了年事已侵略琉球主将桦山久高的人头。
面对日本方面的示好,大明崇祯皇帝对此不置可否,冷冷的回绝与幕府直接贸易的请求;只同意通过九州岛北部肥前平户藩松浦家贸易,言下之意是要在日本扶植亲大明的势力。
萨摩藩在大明与幕府间两头受气,又看到松浦家势力大涨,联合肥前锅岛家,隐隐有称霸九州的势头;暗中找到琉球内部亲日分子需求贸易合作机会,大明全面开放海禁后转口贸易份额减少的琉球如获至宝,欣然与以前的敌人做起了交易,完美诠释了“利益面前,敌人也可以是朋友”这句名言。
德川幕府一看九州岛两强藩在厉兵秣马,顺藤摸瓜找到琉球要求贸易,琉球那是求之不得;日本的银子、金子女子和原料是源源不断通过琉球进入大明,换取丝绸、棉布、瓷器及铁器。
大明对琉球的“二五仔”做法也是装聋作哑,闷声发大财;反正外销的铁器基本是球墨铸铁,回炉重炼成本高昂;为加大日本国内紧张气氛,偶尔还会卖淘汰的武器,自然也包括火绳枪和老旧火炮。
脱胎换骨的大明不仅改变对日本的态度,更改变对各藩属国的态度;特别是临近几个藩国,如朝鲜、琉球、南掌(今老挝)、安南(今越南北部)、占城(今越南中部)及金边(今柬埔寨及越南南部)等,除了传统的朝贡,更加大经济及文化的影响。
效果最好当属朝鲜和琉球两地,又以琉球经济体量小,所受影响最大;军政已完全被大明控制,大批贵族子弟去南京、福州学习中原文化;国内“明风日盛”,穿明国衣、说明国话变成了时尚。
琉球王国越注重贸易获利,越忽视国内粮食生产;粮、油等基本生活用品在“舶来品”冲击下溃不成军,“唯利是图”的琉球为减少白银流出,听从“专家”意见在向大明举债的同时,强迫国民改种附加值较高的甘蔗、烟草等经济作物,以物易物换取大明的粮食、工业品及奢侈品。
大明已不是藩国的福利院,崇祯六年大明开始收紧经济的绳索,取得琉球王国的货币发行权;不久依照朝鲜例租借了北部的奄美群岛,建设皇家海军的泊锚地。
不是在朝鲜租借了济州岛么,再租岛干嘛?
济州岛和琉球地理位置不同,济州处于对马海峡,是大明通往海参威、库页岛要冲,也是北方各省对日贸易的中转休息地。
琉球处于大明通往太平洋咽喉要道,后世的“第一岛链”重要一环;租借奄美群岛,蚕食琉球、监视倭国是第一个原因,为今后探索太平洋东岸建立中继点是第二个原因。
琉球王国现如今在位的是第二尚氏王朝的第八代国王——尚丰,头衔也够长的,凑合着看吧!
尚丰这位兄弟在历史上也算命运坎坷的,早年被抓往倭国萨摩藩作人质,同年冬被释放归国成为摄政,后一直是日本人手里的玩偶。
这个虚构的时代,琉球王尚丰尝到了久违的权力滋味,权力是有了,烦恼自然就来了。
大明皇家海军联合舰队在吕宋马尼拉大杀四方时,北洋舰队参谋长戴敬琳率领皇家海军特别舰队海试;海试不去琉球北部的奄美大岛基地,竟直接来到琉球王国那霸岛外海。
大明舰队来到那霸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横行霸道”惯了,竟然对着外海一
处礁石感兴趣,舰队一溜排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炮击。
看来饱受驻军骚扰是琉球人民永久的痛,“驻军扰民”问题都跑到中世纪的来了。
毫无征兆的炮声响起,原本还在码头观望、准备欢迎天朝大军到来的首里的居民吓得半死,以为该死的“倭寇”又打来了。
原本安详、平和的码头当即炸窝,场面与马尼拉差不多,大家自行脑补;不同的是惊慌失措的百姓抱头鼠窜,嘴里大声喊着:倭寇来啦!倭寇来啦!
恐惧和谣言其实都是种“传染病”,“倭寇来了”的消息随着绵绵炮声传遍全城;一时原本就人少的首里街头更见不到什么人,只剩下一些光脚日本商人茫然的徘徊着,四处寻找不知丢到哪去的木屐。
琉球王宫,突闻警讯的琉球兵慌乱将宫门紧闭,拿着火绳枪的王城侍卫翘着屁股趴在城头,连往外看的勇气都没有。
从明国请来的海军陆战队军官看了,气得举起手里的刀鞘拍打了下去,边打边骂道:“该死的胆小鬼,起来!都起来!鬼影子都没见到就吓成这样!放在大明早砍了你们的狗头。”
士兵忍受着后背的痛苦,将手里的火绳枪一扔,抱着头都蜷缩在一起;不反抗!不申辩!就是不起身!
守卫王宫的士兵如此不堪,宫内的侍女也好不到哪去;哭爹喊娘的不少,也是慌作一团四处乱窜。
下面表现不佳,那琉球王尚丰做为一国之主,表现应该还好吧?
好?能好哪去!
备注“
1、
棉兰老岛:世界第14大岛屿,也是菲律宾境内仅次于吕宋岛的第二大岛。岛上山地、高原广布。西部海拔2954米的阿波火山是菲律宾最高的火山,棉兰老河长400公里,是菲律宾第一大河;植被以热带雨林为主,海岸线曲折,多半岛和港湾。
2、
三宝颜:菲律宾南部棉兰老岛西部港口,南三宝颜省直辖市;与苏禄群岛遥望,濒临巴西兰海峡,建于1635年,曾被西班牙殖民者焚毁,后重建。
3、
萨摩藩,正式名称为鹿儿岛藩,为日本江户时代的藩属地,在九州西南部;江户时代,其领地控有萨摩国、大隅国和部分日向国属地,此外琉球王国也受他们控制,领土包括今日的鹿儿岛县全域(含琉球国的奄美群岛)与宫崎县的西南部。
日本明治维新四强藩之一,萨摩藩的大名,即藩主为岛津氏,明治维新以后,因藩改县运动后被免除藩国领主地位,受封为“华族”,爵位公爵。
4、
征夷大将军在日本历史上,原为大和朝廷为对抗虾夷族所设立的临时的高级军官职位,本应于停战时即功成身退;“夷”其实是指曾在本州和北海道居住的虾夷族(阿伊努族),而“将军”一词指军阶中的高级领导职。
征夷大将军的衙门称为幕府,故俗称征夷大将军为“幕府将军”,也常简称其为“将军”。
由于将军为首的幕府掌握实际政权,明朝朝廷也封一部分室町幕府将军为“日本国王”(例如足利义满);而镰仓幕府和江户幕府将军时不受封日本国王,江户幕府将军大多自号“日本国大君”。
5、
那霸岛,琉球人称为“浮岛”,是国场川、安里川、久茂地川的土砂冲积而成的海湾中的岛屿;1451年,尚金福王修筑那霸和崇元寺之间的长虹堤,连接那霸和首里之间的陆路交通。
17世纪后期,那霸已经是首里的外港,并形成了那霸四町(西、东、若狭、泉崎)。那霸的久米村地区是中国人居住区,居住在这里的闽人三十六姓在琉球国的贸易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
第八十八章 琉 球
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毛病还是出在他头上。
明军“悍然”炮击礁石时,尚丰正与宫女们在后花园饮酒作乐;不说两情相悦做着不知廉耻的成人运动,也到了满脸含春、暗送秋波的阶段。
炮声骤起,尚丰没有丝毫迟疑,将怀里的美人猛然一推,慌忙就想往室内跑;可由于心急,没注意踩到侍女的衣裙绊了脚,起身时没站稳滚倒在地。
这位兄弟也是生猛,不用人搀扶起身;更不怕满身疼痛,连滚带爬到大门的门槛边,抓住门槛飞快的爬进室内,往厚实的红木桌子底下钻去。
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感情变化之突然,让与他演“对手戏”的宫女措手不及被推倒在花草丛里;摸着被花草刮花的脸,宫女心当时就凉了半截,懊恼的看着四周;猛然间发觉不对劲,尖叫着起身,加入“混乱”人群之中。
肇事的明国舰队似乎没感觉到首里城一片混乱,一副“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和那块黝黑的礁石较劲。
停止射击、移动射击、单舰射击、舰队齐射,五花八门的套路那是演示齐全不说,还放下几膄小艇冲了过去,结果那上面连个人都站不住。
明军舰队的旗舰“致远号”,虽是“定远级”,但又三层甲板,高大的船体再一堆两层甲板的“伏波级”中如鹤立鸡群、很是扎眼。
“致远号”是“定远级”的改进版,配备火炮八十门,定员高达七百二十人;也是唯一采用三层甲板设计的“定远级”风帆战舰,而且主龙骨用的是钢材,属于实验舰,用来验证全新设计“龙威级”的实用性和超控性。
经过一年多的海上测试,获得不少经验,也发现不少问题;这些数据也改进了“龙威级”的设计,使其更加完善、合理。
舰队指挥官戴敬林,原皇帝亲军武骧左卫指挥使,就是当年负责紫禁城安全的腾骧四卫之一,拥立当今陛下崇祯帝有功,封为一等伯爵。
他的从军经历丰富,整编腾骧四卫为皇家卫队时,与马永贵自愿调去禁军,先后参加了“蓟州之战”、“集宁之战”与“柳河之战”等战役;组建海军陆战队时调任参谋长,提督曹变蛟调回陆军任第四军军长,陆战队名义上归总督潘云龙管,实际是戴敬林以海军副参谋长之职管着四镇海军陆战队。
经历丰富的他不算皇帝近臣,也算得是皇帝的嫡系;可这位嫡系也有“命苦”时候,别人带着舰队攻城略地,他这个“门外汉”带着舰队跑到琉球,做起了旁敲侧击、威逼利诱的“脏活”。
“致远号”舰桥上,戴敬林放下望远镜,透过腾起的硝烟,没看再礁石前打转的小船,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的那霸和较远的首里城。
年轻的参谋见小艇无功而返,苦笑摇摇头凑过身来,小声建议道:“戴参谋长!差不多了吧,再闹下去,首里的琉球人怕会弃城而去。”
戴敬林回头看了眼这位满脸英气的参谋,淡然笑道:“全跑了才好!老子还不用遮遮掩掩的,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城!不说了,通知各舰抽调三十名水手,组成特遣队
登陆,由你指挥将首里的日本商人全部看管起来,另外派人去将琉球的国相、法司官找来!”
瞎折腾了半天的明军终于干起正事,让人不忍直视的“登陆行动”开始了;生疏的水兵在军士长吆喝声中,手忙脚乱的将小船放下,全副武装的水兵战战兢兢沿着爬网下到船里,往那霸海运码头划去。
几位造船厂随船检测的文职人员趴在船舷羡慕的看着,他们哪知道这些水手表现得好与不好;在那向远去的小船叫着带点色彩的词语,惹得船上其他看热闹的水手乐个不停。
海军扩编得太快,训练舰队三分之二的水手是生手,船上纵横交错的绳索可都是隐藏的杀手,稍有不慎就会遭它们暗算;这次出海训练就由于技术生疏损失了几人,其伤亡还超过了南面的马尼拉海战。
尽管带着生疏,可士兵还是士兵,暴力的象征;年轻的水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火枪接连跳上码头,迅速接管了码头的防卫,往码头边的那霸扑去。
行动本来还很顺利,明晃晃的刺刀面前,逐利的商人一般不会与凶神恶煞的士兵过不去;可刺头在哪都有,那霸也不例外。
明军在一家名叫“伊藤家”的日本商号前碰了壁,十几名彪悍的日本浪人抽出武士刀,恶狠狠的挡住了去路。
矮小的商会“支配人”得意的站在浪人的身后,轻蔑的看着举着刺刀明军,冷笑道:“这里是大日本征夷大将军的商号,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
征夷大将军?小矮子还真能吹啊!
吹不吹不知道,拿着武器眼神不善是肯定的,有几位还是经年老手,手里的刀一看就象喝过人血的。
碰到硬茬了!带队的班长也不敢贸然硬冲,一挥手带着人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的通信兵躲在后面,掏出烟花一点,信号弹直冲上天;这场面是不是很眼熟,上海 “斧头帮”的惯用招式再那霸码头上演。
信号弹没有炸出斧头形状,可漫天的烟花和巨响足够传递信息。
有情况发生,进展太顺的水兵正百感无聊,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兴奋的嚎叫着赶来增援;一下子聚集了差不多一个连的水兵,密密麻麻的刺刀如林般将商号团团围住。
心里没底的人会害怕对手人多,有持无恐的人根本就不会怕,反而会觉得更刺激、更兴奋!伊藤家的支配人就是这么个人。
懦弱的明人,闹这么大动静还是不敢动手!真窝囊!
伊藤家支配人得意的抬高下巴,冷笑道:“怎么啦!不敢动?不怕告诉你们,本商号是大日本幕府德川将军的产业,不想惹事就滚开!”
估计这厮平日嚣张惯了,目空一切蛮横的嘴脸一撮而就,没有半点做作。
倒还真起到了作用,带队的参谋退缩了;毕竟年轻没经历过什么事,想到嚣张肯定有嚣张的理由,再说事关两国邦交,不敢武力镇压。
也是这家伙自己找死,在那霸欺行霸市,后台硬琉球人也就忍了;可对明军这么蛮狠就是不知死活,能决定他生死的人来了。
码头被控制住,戴敬林便命令舰队靠岸,还来不及细看那霸风景,
报信的人回来了,说琉球国相与法司官听到码头有动静,带着人自己来了。
不用老远去请,看来琉球这事还挺顺当的。
满怀心事的戴敬林带着几位军官,准备去大明商号会会琉球的国相,正好路过此地看到令人恼火的一幕。
晦气!真他娘丢脸丢到家了!
一道杀气掠过,戴敬林拔开众人,看着不知死活的日本人,冷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大佬眼神不善!心知不妙的参谋内心一紧,忙将事三言两语这么一说,还没说完已满头大汗。
小日本还真嚣张!现在已不是万历年间,正好给这些新兵蛋 子练练手,免得碰到这事不知道如何处理;丢了海军的脸面不说,就是上了战场也是拉稀。
戴敬林不满的瞪了参谋一眼,冷道:“丢脸都丢到家了,事情忙完自己去关禁闭、写检查!把这些倭寇都杀了!财产充公!”
参谋楞了下,随即满脸羞愧的大喊道:“装弹!准备射击!”
嚣张之人必有嚣张之处,眼看着明军不讲道理的对着自己举起枪,那支配人不担心生死,反而狂笑道:“怎么?老子可是幕府的人,想清楚了再说!”
远远的街角,一群琉球人举着仪仗、簇拥着两顶抬轿威风凌凌而来,正是琉球国相尚盛与法司官毛泰运。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这话说领兵打战的将军,也可以说再庙堂搏杀的文官;修身养性是上位者必修的一门学科,必具备的基本修养。
两人正神色如常的坐在抬轿上好不威风,待看到日本商号“伊藤家”前围满了带枪的明军;还谈什么风度,还要什么架子,扶着把手暗道声不好。
没有幻想,也没有侥幸;密集的枪声如同惊雷在头顶裂开,两人在抬轿上一软,知道大祸临头。
参谋吹了下冒烟的枪口,冷漠的看着满是弹孔的日本浪人,恶狠狠喊道:“传令下去,如再遇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这才是大明军人该有的样子,戴敬林微笑看着一切,拍了拍参谋瘦弱的肩膀笑道:“这就对了,在藩国拿枪明**人被他国平民欺负,皇家海军可丢不起这个脸!本官就在‘佐藤家’等琉球人,去把他们请进来吧。”
说完抬脚就要进商号,见水兵们正准备搬动肢体不全的尸体,暴喝道:“搬什么?都放着!让有些人好好长长记性!”
备注:
1、
德川家光(1604年8月12日-1651年6月8日),江户幕府第三代征夷大将军。二代将军德川秀忠次子,母为浅井江
2、
支配人,日本战国商人职位,类似现在的地方公司经理或总经理。
3、
国相、法司官均是琉球王国官职,国相为正一品,类似中国的丞相,只能由王族当任,法司官为二品。
4、
琉球中山王崇祯十三年过世,王位传于其长子尚贤;文中国相、法司官任官名采用是琉其子尚贤王的臣子名。
第八十九章 国 相
记性!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用就记得,不用还真记不起。
那霸出这么大事,看不到一位当地的琉球人出来观望,几位胆大的明国商人远远躲在街角,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抬轿由远而近,眼前的一切那么打脸;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血腥味,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散落在街道上,几个持枪的明军漠然的站在佐藤家商号门口。
琉球国相尚盛还未下轿,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欺人太甚!明军目中无人!简直是太狂妄,擅闯那霸也就算了,竟当街枪杀琉球王国“友好人士”,明国还真是不将琉球王国放在眼里。
怒气冲天的尚盛一甩衣袖,避开尸体看也不看守门的士兵,气势汹汹的进了商社;毛泰运一转自己的小眼珠,陪着笑向两边的士兵点点头,低头也跟了进去;两人都没注意到一件事,没人迎接也没人阻拦。
琉球王国源于中原而不同于中原,经过千百年的发展,可以说具有自己的民族特色;特色到国相只有王族才能担任,注意“只有”二字;也决定琉球王国内的勾心斗角不会比明国差,好歹明国皇族在永历朝后不能从政。
商号外血肉模糊,商号内淡雅舒心。
清澈的小溪潺潺流动着,蜿蜒曲折的溪边安放着大小不一的石头;空无一人的庭院里除了偶尔几片花草,是大片的不能走人的碎石铺地,被人用耙子仔细的整理过,拉出一道道痕迹;一颗修剪得造型奇特的罗汉松杯“遗弃”在角落,几株不高的灌木看似随意的栽种在各处花草中;如细细品味,也会体会到与“中式园林”不同的味道。
这是“佐藤家”商号的“和风庭院”,一个修养身性、喝茶聊天、饮酒把妹的好去处,用来招待琉球王公贵族的“高级商务会所”。
一位明军军官大咧咧站在碎石地上,看着被“忽视”的罗汉松百思不得其解;全然不顾自己的大脚将碎石形成的肌理破坏,完全搅乱了庭院核心的观赏景色。
这货还不知自己的“无知”,满不在乎的对躲在走廊里的军官笑道:“他娘的小日本,好好的院子,弄这么多小石子?还把一颗这么好看的树放在角落里,它娘的到底会不会弄园林!”
这话算是白说了,都是满身臭汗的军汉,哪懂园林里面的弯弯道道,相对无言根本就不搭话。
没人喝彩迎合,戴敬林孤掌难鸣也觉得无趣,踢了下脚下的小石子,发泄下心中不满。
自己逞一时之快进了日本商号,想给那些不听话的琉球贵族的脸色看,哪知是给自己挖了坑!
进商号茶室一看,可愁大发了!凳子呢?哪会有凳子,整个商号也看不到一张凳子啊!
我的亲娘哟!这不是要回到汉唐,要跪坐么?大明也不是没有跪坐,普通北方百姓就用炕,可接待也一般坐桌子用凳子啊!
退回去,笑话!堂堂大明的脸面还要不要!皇家海军的脸还要不要
索然无味中,戴敬林看到小池塘里的锦鲤来了兴致,从警卫那要了点干粮掰碎,学姜太公等鱼上钩。
“狂妄!太狂妄了,竟然悍然开炮、惊吾子民,擅闯首里、扰乱秩序,还当街屠杀友邦商人,夺人家财,吾要到陛下那告你们!”
半生不熟的大明官话从前院飘来,话语中带着愤怒与屈辱。
正主来了,戴敬林将手里的干粮往池子里一丢,大马金刀的坐在走廊的木地板上;旁边的池塘里掀起一阵水花,锦鲤在水里相互拥挤,上下翻滚游动,追逐着落下的美食。
好家伙,杀了人占了别人的屋子,还有心情在这里喂鱼!本国相来了竟然不起身迎接,还真是目中无人;大明使节哪个不是温文尔雅,对琉球和颜悦色,对自己琉球国相更是礼遇有加。
国相尚盛何曾受过这种鸟气,怒火从脚底直烧到脑门。
只见他左手撑自己的腰,挺着大肚子,右手直向前,指着悠哉游哉的戴敬林,大吼道:“来人啦!给本国相把触犯琉球律法的明国人带下去!待天使来再交上国处置!”
拿鸡毛当令牌,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戴敬林象没事一样坐在走廊的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池塘里争食锦鲤,全当这位琉球王国国相透明。
国相尚盛见没人动手抓人,身为王族久居高位的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全然不顾眼神不善的明军已抬起了枪口,又要释放心中的怒火。
悲剧眼看就要发生,落后几步的琉球法司官毛泰运暗自笑了几声,忙加快脚步上前大声说道:“下国国相尚盛、法司官毛泰运参见上国大将军!”
说着一本正经的鞠躬行礼,戴敬林虽有特殊使命在身,不会怕事情闹僵、闹大,可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此刻见有台阶下,起身迎上前,佯装惊讶道:“哎呀!两位大人何时来的,也不提前告知本官一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毛泰运与戴敬林相互见礼,使得危机暂时解除;但有人好像不领情,拼命要往枪口上撞。
这厮仗着自己是国舅,竟然目中无人破坏礼仪规矩!
国相尚盛恼怒的看了眼毛泰运,大声呵斥道:“哪来不懂规矩的毛贼!这里是琉球,不是大明!由不得你们在这撒野!”
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被人步步紧逼,更何况是手握大权的热血将军,而这位将军就是来找事的。
戴敬林佯装不认识尚盛,故意问道:“本将奉皇命来琉球公干,特来首里拜会琉球中山王;听闻贵国国相身材俊朗、睿智聪明、知书达理,本将向上门拜访下,不知法司官能否引见下?”
视若无睹又指桑骂槐,更可恨胳膊肘往外拐的人,与明将一唱一和。
尚盛气得想吐血,指着戴敬林,可话不知从何说起:“你、你……。”
无礼的行为让戴敬林很不爽,脸色一沉,森然道:“本将是大明皇家海军副总参谋
长,官居从一品,大明一等伯爵;不说以官职见到你们的王不用行礼,就凭爵位,难道本伯要看你脸色?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大佬受辱,明军士兵如身同感受,枪口一抬、刺刀向前,就要来拿人;琉球官员的随从呢?早被挡在门外收拾那些烂摊子去了。
上国将军训斥政敌,毛泰运心里乐开了花,暗自赞道:什么东西!骂得好啊!大将军文采不错!
眼见明军要上前拿人,事态要恶化将影响与上国邦交。
毛泰运知道自己机会来了,上前劝道:“大将军息怒,大将军息怒!国相也是看到那霸起刀兵,怕惊着首里城的大王;性子急了点,冲撞了将军,望将军看在大王的面子上勿怪!”
一语惊醒梦中人!尚盛这才看清周围形势,他虽纨绔但更怕死,嚣张气焰一下歇了下去。
见毛泰运帮忙说和,顾不得感激忙接口说道:“是!是!本国相就是想问问,大将军为何枪杀爱好和平的日本商人?”
爱好和平?拿着倭刀对抗明军还和平?倭国人就对你们那么好?
是谁占你们国土,关押你们的大王,欺凌你们的百姓?
你们有大量不计较也就算了,还允许他们携带武器进琉球!这不是打大明的脸!
如今是你自己进来找死,怨不得本将手辣,也别怨大明心狠!
戴敬林斜眼看着不知死活的尚盛,冷笑道:“大明与琉球是什么关系?大明与倭国可有互派使者?倭国的军队才退出琉球没几年,国相就忘记痛啦?看来国相的记忆力课不怎么样,不知道大王知道该如何想?”
大王?大王整日在宫里玩女人,他又能怎么样!
尚盛老脸一红,狡辩道:“侵占琉球的是九州的摩萨藩,该死的‘岛津家’!不是江户征夷大将军德川阁下;‘佐藤家’是幕府御用商人,为了互通商道而来,不是前来掠夺的‘倭寇’。”
借口再漂亮,终究还是借口;道理上讲不过,法理上行不通。
“大明为琉球出头,倒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悲乎!”
戴敬林装模做样感叹下,森然回道:“大明未与倭国关系尚未正常化之际,做为藩国,擅自与其通商,允其设立商馆,本已大错;不想倭人狼子野心,暗藏武士,意图窥视大明机密,琉球能摆脱干系?今日倭人作死,冒犯天威,本将到底杀不杀得!”
到底是纨绔子弟,要尚盛指点下江山、谈谈风月尚可;或偶尔与琉球的勋贵、官吏们勾心斗角、相互倾轧也可行;要他说明日之间的微妙关系,他不懂更不知,唯一知道的是钱、女人与地位!
正面突破不行,那就迂回进攻。
面对指责尚盛不气馁,继续辩解道:“琉球虽尊大明为上,是藩属国;但与何人交往,是琉球的私事,更是琉球的自由,不劳将军费心;倒是将军在藩国飞扬跋扈、擅动刀兵,到皇帝陛下面前也说不过去。”
第九十章 决 断
什么是私事?又要什么自由?
面对琉球国相尚盛的狡辩,大明海军副总参谋长戴敬林很不爽;如果没有倭国在边上碍手碍脚,谁管你们在这岛上干嘛!饿死都不管老子的事!
心烦意燥的戴敬林摇摇头,平定心绪缓缓回道:“国相此话诧异,既是藩属就没私事,除非琉球不需要大明的保护!”
倭人性残贪婪、杀人如麻,与琉球可有血海深仇!如没大明保护,那琉球还不是倭人口中食,盘中餐!
法司毛泰运虽为国舅,但出身士人,可没出身王族的尚盛气度大,对倭人是恨之入骨。
见担心的事就要出现,在边上急道:“大将军,不可啊!琉球地小民寡,可与倭国近在咫尺;哪倭人贪婪残暴,如没大明庇护,琉球恐难逃厄运。”
一帮狡诈的家伙,只知道顾自己不顾大明,还不如朝鲜规矩老实,老子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苦头!
“算了!和你们也说不上什么;来人啦!将此地清理封存,以后就做为皇家海军的驻地!本将要进城拜见中山王!”
戴敬林不愿与两位地位不对等的人在这打嘴仗,干脆“黑虎掏心”直接面对琉球中山王。
琉球王国的王城——首里城,位于那霸东侧约三公里的小山上,依山而建的城池占地不大,仅可用作宫城;山下周边是各种居民区、商业区及其它建筑,类似日本战国各大名采用城下町的筑城方式。
什么意思?伽利没钱城池做不大,只能建小城重点防护,不能保护所有人;城内只有城主或国主一家,其余的人就对不起,只能在外面住,敌人来了逃命去吧。
首里城正殿,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琉球中山王尚丰接见了戴敬林一行,双方刚见礼完;国相尚盛便迫不及待的将那霸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期望能在大王这得到支持。
事与愿违,尚丰在倭国摩萨藩做过人质,屈辱的经历不堪回首;听出了尚盛话里真实的东西,不解的问道:“怎么?那霸倭国商会里有浪人?本王怎么不知道?国相,这是怎么回事?”
大王不按套路出牌,先维护琉球的颜面,驳斥飞扬跋扈的明使;怎么倒问起商会的正当护卫,丧权辱国责问自己人?
没想明白的尚盛一下杵在哪里,言语闪烁的回道:“额!回大王,这个臣也太清楚,想必是来保护商会安全的吧!”
尚丰想起在鹿儿岛的遭遇,不自觉打了冷颤,神色不悦回道:“不清楚?你这个国相是干什么的,那些浪人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在本王的国都出现!”
怎么就不能出现?难道这钱收得快了点?
原来大王这么狠日本人,那河他们做贸易干嘛!尚善想不明白其中奥妙,只得望向同来的法司官毛泰运,向自己的政敌求助。
做官讲究什么?讲究“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直白点就是“杀人于无形”,害了人还要表
面不伤和气。
机会难得,毛泰运微微点头,神色一凛,鞠躬行礼回道:“大王,天朝全面开放海禁,造成王国的贸易量减少,如今天朝又收回财权(货币发行权),王国财政堪忧;国相为大王分忧,允诺倭国前来贸易,实乃增加收入的方式;鉴于王国兵力薄弱,自身尚需天朝护佑,自然无力保护倭国商会安全,因而倭国商会要求配置护卫,也是理所当然、情理之中的事。”
说话果然是门艺术,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确实不假!
引进倭国商会增加贸易收入,那是琉球的基本国策之一,也是明国默许才能做得事;这事大家心照不宣,不宜公开宣讲。
至于允许倭国的浪人进来,还真是琉球自己的事,要弄也要弄得隐秘点,不要那么张扬闹得路人皆知;可蒙混过关的事,更不应透露半点风声。
如今冠冕堂皇当着明国大将的面,将两件秘事这么一说,明则是帮人开脱,实则是害人不浅!
现在要琉球中山王尚丰怎么说?不说别的,如今那些浪人不知收敛,竟然与天朝军队武力对抗!闹到皇帝陛下那,还有本王的好果子吃?
事情已发展到这样,性格软弱的尚丰还不想处理自家人,望向在一旁冷笑的戴敬林,心存侥幸的想岔开话题:“天使,这事既然已发生,倭国浪人也死了,商会也被查抄;您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和稀泥可以,也得有本钱!
暗笑的戴敬林假装叹了口气,悠然说道:“既然大王都这样了,本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临来之前陛下交待的一些事,哎!不说也罢!末将告辞!”
怎么一言不合就走,不是将琉球置于死地么。
尚丰不敢再坐着,慌忙起身,大喊道:“大将军莫走!大将军莫走!有事好好说,好好说!”
戴敬林回头冷眼看着尚丰,漠然回道:“事到如今,原来都是大明热脸贴冷屁股,有甚好说!大明还不如花精力去开发辽东、开发漠北、开发西域!你们看看现在的台湾,是琉球可比的?”
尚丰懦弱胆小但不傻,听明白话里的意思;琉球想要大明倾全力扶植,那得付出点什么!
朝鲜还不是换了大王、退还了侵占的土地、允许大明驻军才有如今繁荣局面;不说漠南的蒙古各部及寒冷的辽东大地,就连黑龙江那边的“野人”过得都比琉球人强!
要下这个决心还是很难,尚丰毕竟缺少魄力,一时患得患失犹豫不决。
两害取其轻,毛泰运抓住了机会,伏地劝道:“大王,为琉球百年大事计,臣请大王同蒙古各部例,上表请求内附!存于大明,我王尚有生机,琉球也能富强;若被倭人所吞,臣怕琉球万世基业毁于一旦。”
毛泰运做为国舅将话挑明,也表明琉球王族、士族之中存在另一种声音。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大明这几年的做法和心思,琉球君臣当然清楚
;只是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自由自在”惯了,骤然要去做有名无实的王爷,不是每个人都如那些蒙古王爷那么果敢坚决。
如今的局面,琉球还想像以前那样做鸵鸟,大明却不想再陪你玩了。
见大王还在犹豫,法司官毛泰运又奏对道:“大王,非臣危言耸听,吾王早年受难身体欠佳,世子年少,一旦有事,随可依靠?大王啊!要往后想啊!”
尚丰何尝不知自己身体状况,自己现在对女人都是有想法没办法,是得为后事考虑啊!
父母为了孩子,那是什么事都可以做!
尚丰同样如此,不顾面子拉着戴敬林的手,低声下气哀求道:“大将军,如果有怠慢之处,还请多谅解!只是内附事大,容小王与众臣们商议下。”
小样!还想拖延使诈!
到时把威逼藩国内附的帽子扣老子头上,老子才不会落人口实。
戴敬林挣脱手,鞠躬行礼,佯装惊讶回道:“大王!这是哪里话?本将今日可没提一句内附的话,那是琉球自己的事情;本将只是传达陛下和司理监的一些建议,碰到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本将也只得如实上报,不报不行啊!东厂看得紧,您懂的!”
厚颜无耻!国相尚善能忍大王不顾礼仪哀求上国使节,但该说的还得说:“将军!您这就不地道了,如果不是明国步步紧逼,琉球犯得着出此下策?不要占了便宜还卖乖!”
三番四次的冒犯把戴敬林彻底惹毛,失去了先前的耐心,森然回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谁呢!当初是谁厚颜无耻赖在北京要求册封?当初又是是谁哀求着要大明救助?倭国那么好,去求他们啊!国相多次言语冒犯大明,本将给大王一个面子,不在首里城杀你!告辞!”
说着再不顾琉球王尚丰的哀求,拂袖而去,临出殿门戴敬林大声下令道:“来人啦!那霸戒严,严禁一切船只进出,严查各倭国商号,人员押往财产货物一律没收;如遇抵抗,格杀勿论,咱们走!”
如真这么一弄,将彻底断了琉球的经济来源,断了琉球的粮食进口途径,也无疑是断了琉球的生路。
无可奈何的尚丰脸色参白的看着远去的明国将军,失魂落魄的走回宝座前;手指着惹事的国相尚善,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不得靠在座位上光出着粗气。
期盼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临,毛泰运落进下石,上前两步,小声劝道:“大王!依臣看来,上国将军过来确实有要事与大王商议;只不过国相性子急躁点,其本意也是为了王国利益。”
为了王国的利益!这话怎么这么刺耳!
无计可施尚丰怒火中烧,抓起身边的茶杯往尚善脸上扔去,大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王要你又有何用!”
第n次成为“道具”的茶杯没有击中目标,飞出好远才落地破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第九十一章 命 运
尚善没有躲过“致命一击”的喜悦,面如土色两腿一软摊在地上,眼角扫到暗自得意的毛泰运,才知道今日大意中了圈套。
自知必死尚善豁出一切,爬到尚丰脚下,哀求道:“大王!今日之事分明是明国早有预谋,步步紧逼;毛泰运助纣为虐、公报私仇,伙同明国将琉球逼入绝境;如今再出手,暗藏祸心诱逼大王内附,法司官才是最大的小人!大王!”
死到临头还要乱咬,真以为大王眼瞎么?
毛泰运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琉球到底有啥东西让大明费尽心心要来夺呢?退一万步,就是琉球真有那么个东西,大明也可以直接派兵,费这么多口舌,闹这么事干嘛?闲得慌没事做啊!尚善!你还真当琉球是块料啊!”
这番彻底撕破脸皮的话,让尚丰、尚善两人如同雷击,他俩又如何会有后世的眼光,哪知道琉球是大陆岛链防护圈关键节点。
只知道大明真要与日本进行贸易,济州岛、朝鲜半岛都可做中转点;要与南洋的西洋人贸易,根本不需要经过琉球。
防卫大明海上安全,更大、更近的台湾和海南岛是最合适的;琉球在大明眼里就是鸡肋,说难听点连鸡肋也算不上。
这些话虽然难听,也是大明一直没看上这连串岛屿的最主要原因;反过来对没地可占的日本,才格外看重琉球,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尚善不愿这么认输,辩解道:“既然如法司官所说这样,大明又为何还要插手琉球与日本之间的事!”
不学无术得家伙,真当其他人和你一样!
毛泰运有点无语,又怕大王不明白个中利害关系,耐着性子解释道:“大王!夹在大明与日本之间,就是琉球的悲哀!琉球只能选一个,不能两者兼顾;大王!该决断了,与其夹在中间做‘受气包’,还不如学蒙古各部内附,成为明人,日本肯定不敢再来欺压;而且依臣看,明日之间还有一战,依明国国力,加上朝鲜协助,日本能有几成胜算?”
还要打战!尚丰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法司官,不敢相信所听到的其它一切。
小国的悲哀,莫过如此!
“离美国太近,离上帝太远”说得是后世的墨西哥,只是他们更惨!哭着要成美国人,可惜没人搭理。
毛泰运没理会已是死人的尚善,一拱手继续说道:“大王,大明这几年的发展是突飞猛进,军力超前强大已无对手可言;困扰大明数百年的蒙古各部,梦靥一样的存在,都被打败内附;大明又埋头发展水师,也就是现在的皇家海军,只几年功夫连西洋人都没法撼动其实力;大明发展军力主要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东面的心腹之患日本;皇帝陛下是要报一箭之仇!三十年前在朝鲜的那场战,大明损失惨重。”
“危言耸听!一派胡言!大王,臣参法司官勾结外族,意图对王室不轨!”
不甘服输的尚善已无话可说,开始胡乱诬陷。
尚丰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被这家伙一弄,不由大怒道:“住嘴!国舅何时诬陷?倒是你,身为王族,不思为本王解忧,擅改国策,触犯天朝,如今又在王宫咆哮,污蔑朝臣,是何居心!来人啦!将国相关押起来。”
都这样还只关押?这位大王真的是无药可治。
打蛇打七寸,毛泰运俯首谏言道:“大王,如今之势,琉球已不能再观望,不能做骑墙派啊!一旦触怒皇帝陛下,传承千年的王族就会毁于今日的傲慢无知啊!大王!”
这厮!可恶!将自己往死路上逼!怎么能这样!
没人想死,尚善更不想死;一下又跪倒在地,抱着尚丰的大腿,哀求道:“大王!大王!饶命啊!饶命啊!”
屋漏偏逢雨,一位内侍跑进大殿,惊慌禀报道:“大王!大王!不好了,城里的明**官已整队离去,军营里的军士无人管辖已逃散,部分人开始上街闹事;城下明国的粮号也关门歇业,粮食一车车往那霸码头运!”
釜底抽薪也好,图穷匕现也罢。
大明不愿只付出不问收获,撕下温情的面罩,展现“贪婪”的**;既然是个甩不掉的负担,还不如直接掌控来的实在。
琉球王国在大明无声的“最后通牒”面前,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传出大明即将退出琉球的消息没多久,首里城外就自发聚集不少民众,一致请求内附;闻讯赶到首里城的琉球王族、士族们连争吵都没有,意见出奇一致牺牲了国相尚善。
面对内外交困的局面,尚丰终于屈服了,上表要求内附;年仅九岁世子尚贤被送到北京的崇德公学,与大明皇长子成了同学。
不要以为你要求就可以,将中原腹地以外当做负担的内阁根本没看上琉球,要不崇祯帝朱由检的威望,琉球还真成了十七世纪的“墨西哥”。
最终,心有怨言的内阁大刀阔斧,在琉球成立了冲绳县,县府设在那霸,属于台湾府管辖;租借的奄美大岛划给皇帝直属领地,由内宫委托海军管辖;包含钓 鱼 岛在内的宫古列岛则划给台北县,完成某人独特的恶趣同时,是将琉球群岛分割成三大部分。
琉球中山王被册封三等亲王,保留封地万亩,其余王族也各有封号及少量封地;崇祯帝朱由检送了份制糖的专利给中山王,协助在琉球开设了制糖厂,中山王慢慢变成制糖大王,也算是衣食无忧。
多余的土地则分给了平民,其余山地和森林收归国有;朱由检不愿对琉球过度开发,在琉球实行有限度的移民政策,以保证琉球大部分岛屿的原始风貌,内心为后世打造离岛旅游区负责。
大明皇家海军在海上打打杀杀,为大明开疆扩土;崇祯帝迎来应邀进京的直隶总督孙传庭,将他接进皇城安置。
南国的艳阳高照不同,进入十一月,临近寒冬的北京有点冷,已接连下了几场大雪;紫禁城披上了一层白色,护城河都结成了冰。
明朝的皇城不仅仅是紫禁城,包括北海、中海、南海及景山一带都是皇家的别院及游玩之地;崇祯帝朱由检本着物尽其用原则,将科学院及皇家讲武学院的放在北海的边上,北海的冰面自然也成了学子们恣意飞散青春的场所。
凛冽的寒风中,紫禁城的城墙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士兵们大都在角楼里避风;不时有巡逻队顶着严寒从这个角楼走到另一个角楼,不时与城护城河边走来的巡逻队交流几句,这是冬日里紫禁城唯一的亮点。
大明帝国的心脏乾清宫戒备森严,没有皇帝的允许,就是内阁大臣都不得入内;宫内的侍卫、宫女全部换上有皇家农庄背景的人,而且经过皇家安全局多次筛选,还不定时更换轮替,根本不让人在里面呆久滋生意外。
如此严密的防护,对付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西暖阁内几盆炭火让室内温暖如春,三个地位显赫的男子坐在炭火边,有句没句的聊着帝国未来。
古稀之年的孙承宗身体倒是硬朗,就是一脸愁容,担忧的说道:“陛下!如今大明国力昌盛、威震四方,四海归明、万民臣服;陛下的威名远扬,闻者也是无不慑服,此也正是刀兵入库,用仁德教化天下之时。”
对这位“恩师”,崇祯帝朱由检还是很敬重的,不顾年老力衰依然全力为皇室、为大明出力;有些事还得他理解才好施行,一为敬重,二为名正言顺,毕竟老先生在文坛、在广场的地位在那摆着。
稍微思索会,朱由检淡然回道:“恩师所言,由检不是没考虑过,也想过执行;可最近那么多事出来,它不是孤立的,相互之间应该是有联系,否则也太巧合了。”
直隶总督孙传庭冒着严寒赶回京城,时间紧迫只知道事件大概;如今陛下独自召见他和老督臣,而将内阁排除在外,才知道这事小不了,闹不好大明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内,密谈才拉开帷幕;鉴于对事物前后了解不深,直隶总督孙传庭决定坐看风云变化,将舞台留给“师徒”二人。
三方交流,一方因故暂时退出,变成两方唱对手戏。
孙承宗无力的摇摇头,看着闪着红光的木炭,伸出双手,吸收下热度,缓缓说道:“老臣知道陛下的忧心,粤省的事只是孤立事件,本身没那么复杂!虽说目前看来有辽东乱党残余分子参与在内,那成不了大气;与有人重提太子之事,并没有多少联系,顶多是想借势,可如今这势已除,又如何去借?陛下也不用如此紧张,毕竟年尾事多,不要误了国事。”
孙承宗在明末的地位崇高,不是因为他的学识,也不是因为他帝师的身份,而是识大体,能平衡各方的利益。
第九十二章 密 谈
孙承宗轻描淡写将事说开,是想将事情化小;不愿过多纠缠于此,以免深究影响大明的根基。
朱由检让侯在边上的王承恩弄了个暖手壶给恩师,淡然笑道:“恩师还是心善了点,不说一日之内说动几位太妃的能量,就这份心计,由检也不得不防着点;先皇兄怎么去的,由检是不敢查?还是不想查?或是不愿查?恩师应该明白其中的奥妙!”
皇帝的话题太过骇人,孙承宗放下暖壶,喝了口热茶压压惊,竟半天说不出话来;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双手抱着暖壶,看着一明一暗的炭火,眼角渗出点点泪花。
第一次听到如此骇人话题的孙传庭,虽烤着炭火却觉得浑身发冷,看着忽明忽暗的炭火哪敢做声。
朱由检不管不顾的自说着:“皇权没落,奇事连出,当年‘三大案’真那么简单?如果连皇帝都保护不了自己,这天下又有谁能保护自己?由检虽笨拙,但保命的手段还是有点,恩师勿怪。”
在座经历了三大案的也只有孙承宗,往事不堪回首,也不想去回忆太多;叹了口气,慢慢说道:“陛下!已过去的事再弄出来,除了增加烦恼还能有什么?万幸大明遇到了陛下,让老臣也终于看到了希望。”
那些事情其实对自己来说还是有利,恩师既然不说,自有他的原因,朱由检也不想纠结;只是皇兄的死在心里一直有个结,连当初权势滔天的魏忠贤都不知道,或许就像田妃中毒案一样,真正幕后凶手永远躲在迷雾里,看不清也摸不着。
朱由检同样叹了口气,换过话题继续探讨,幽幽说道:“恩师对大明目前的局面怎么看?天津府、松江府的试点能不能解决部分问题?”
大明目前的局势?该怎么说?一阵眩晕袭来,孙承宗闭目调整呼吸,好久才回过神来。
看了眼一直没出声的孙传庭一眼,慢慢说道:“当今大明到底如何,老臣一直没看懂!也不好贸然开口;伯雅(孙传庭的字)外放多年,从三边到江南,再到直隶,应该见到不少,也听到不少,倒不如让他说说。”
孙传庭听到这里,将两人的心思大致摸透了,正想捋捋思路;没想到这位老先生还是找上门来,摇摇头苦笑道:“恺阳(孙承宗的号)先生既然点名,晚辈只好唐突了,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先生指教。”
后生可畏!孙承宗点点头,微笑道:“伯雅谦虚了,今日在这都是闲谈,替陛下解解闷,何来指教二字,不要多礼。”
两位饱读诗书的大明重臣将这次对话当做茶话会,轻描淡写的从容面对,那份心境是难得的。
同样是西暖阁密谈,如今比起七年前已是另一番神情,从容不迫侃侃而谈说明心情,更表明两人对大明的局面是胸有成竹;这份淡然的心境,朕还得好好学学。
孙传庭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
,灿然笑道:“陛下如此年轻成就霸业,自古可没几位君王做到;始皇统一中原,源于商鞅变法;汉武痛击匈奴,源于文景之治;其余如隋文帝、唐太宗,不是靠着父辈的功绩就是成就霸业较晚;如要比倒似汉光武帝与本朝太祖,起于草莽,荡平群雄,建立大业,威德扬于四海。”
这家伙倒挺会说,也不拍朕折寿。
朱由检看着约显激动的孙传庭,哑然失笑道:“孙督如此,不是要将朕置于火上烤么?”
孙传庭摆摆手,收敛笑容,面容严肃的回道:“陛下不必谦虚,大明当时是什么情况?臣知道,恺阳先生也清楚,说是大厦将倾不为过;陛下未及弱冠等位,外无援兵、内无帮手,短短几年将危在旦夕的大明,变成没有对手的帝国;最可贵的是大明有如此兵锋,民力并未耗尽,反而越发富足,此等功绩天下有几人做到?”
是啊!又有几人做到!秦灭六国,二世而亡;汉武灭奴,祸起萧蔷。
孙承宗点点头,怅然说道:“是啊!伯雅说得对啊!自古英雄出少年,陛下当之无愧为第一人啊!”
不至于吧!老子请你们两位来谋大事的,不是来吹捧的;朱由检冷静的想了会,笑道:“好啦!不用给朕灌**汤,倒说说朕的那两个问题?”
还要说什么? 如此威名之下,不管陛下今后如何做为,又有何人能撼动大明的基石?
既然陛下问起,那就说清楚点,孙传庭笑道:“如今大明以工商兴,文武辅,民间富足,国库充盈,不正是老夫子向往之生活!要说不足,还是教化欠缺,要加强新儒学的教育,管子云: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尚书·皋陶谟》云:日严祗敬六德,亮采有邦,此六德不能忘;逐利本无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重点在于教育!”
哎!看来这位兄弟还是蛮乐观的,朱由检叹了口气,幽幽问道:“那天津府与松江府的议会试点问题如何看?”
涉及到自己辖区的事也不能回避,孙传庭看了眼满脸笑意的孙承宗,想起了那件头痛的事。
转头看着崇祯帝,若有所思的问道:“陛下这是在为今后布局,分权可以,但不一定会有效!大明地域广阔、民风、习俗各异,分权也可能适得其反,有地方分裂或动 乱的可能性。”
朱由检默默的点点头,并未出声解释他需要时间去思索;自己是否太急了点,不过这步总得迈出去,先让受过教育的人进来,再慢慢的放权!
休息一会的孙承宗接过话题,在边上开口了:“陛下即是担心产业工人过多,到时雇主与雇工的矛盾激化伤及皇家,也担心后辈无法掌控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所以现在未雨绸缪,想弱化阶级矛盾;殊不知‘人心不足蛇吞象’!万历朝以来的局面,不就能很好说明这问题?再往前点,可以追溯到
英宗时期。”
胆大的孙承宗似乎并不怕激怒皇帝,毫无顾忌的说出前朝问题根源。
老先生如此坦荡,本督又何所畏惧,孙传庭笑道:“老先生说的事,这事倒是陛下急了点,不过好在还在做方案,还可以控制;权力是需要制衡,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大明正处于文武平衡的关键时刻,几次大捷已涌现出新的勋贵,假以时日能平衡文官尾大不掉局面。”
神情轻松的孙承宗接着说道:“陛下!如今大明军权、财权、制权都掌控再陛下手里;立嫡、立贤还不是看陛下意愿,臣也知道以陛下才德也不会看错人;不过依老臣看,太子立早不好,立晚了也不好,还真是件烦心事。”
见恩师如此打趣,朱由检也笑了,无奈的看着这位老人,笑道:“如此请恩师解惑?”
孙承宗摆摆手,推脱道:“陛下,饶了老臣这把老骨头吧!伯雅年轻些,他或许有办法;老臣还是帮陛下盯着那几位皇子算了,就不操那份闲心啰!”
这老东西把事捅出来就不管,倒也是躲得快!孙传庭有点头痛得看着洒脱得孙承宗,可惜自己还在船上,想跑也跑不了。
孙传庭看着皇帝,话语中锋芒毕露 “陛下!事已至此,只有继续深化改革,将挡在路上的人扫除掉,这样还可以保几十年的安稳。”
还真是个狠角色,不过朕也不差;皇族、勋贵经过打压,状况有所好转,但还有部分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祸害乡邻,其他的士族和冒出来的新贵当中也有人为富不仁。
朱由检看着两位,终于说出想了很久的方案:“朕思考过了,开春出去各地转转,大概需要一年,争取年底回京城;孙督不用回保定,就在京城坐镇,等朕回来再去不迟!”
这位“学生”做了决定是很难改变的,孙承宗也不想劝阻,说什么不能久离帝都的话,或许这也是算计某些人的一部分。
反而更关心去哪里,想到危险处,有点担忧的问道:“怎么那么久?去漠北?那边刚内附不说,喀尔喀还在闹叛乱,是不是不太安全?”
朱由检微微摇头回道:“唉!恩师勿忧,蒙古各部先放放再说,朕不是去漠北也不去西域;那边让两位大将军先‘梳理’下各部的势力,过几年再去也不迟;至于具体的地点和路线,开春后会在内阁公布,到时两位便知道了。”
隐藏目的地也是为了安全,两位大臣相对看了眼便不再做声,看着碳盆里的火苗发呆。
窗外的寒风变小了点,一抹阳光从云间撒落,照在披满银装的京城,白光闪闪,也有那么点韵味。
没人知道那天乾清宫会谈的内容,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北海湖畔靠近西安门西大街一处院落挂上了直隶总督府的牌子,对外宣称皇帝重典关注直隶发展,直隶总督暂住京城便于沟通。
第九十三章 碰 撞
结束了与恩师、直隶总督的谈话,崇祯帝朱由检开始出手。
内阁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司礼监秉笔太监徐应元带着内宫银作监的人手捧圣旨进户部,封存了治理河道的过往账册。
皇家银行也以清查账目为由,冻结了户部的账号;通过内库的账目继续发放皇族和勋贵的俸禄,文官们的薪水则暂停发放。
崇祯帝朱由检的这两手,让文官们有点措手不及,也让内阁到了风口浪尖;心急如焚的内阁首辅李标领着几位阁老到乾清宫求见皇帝,一场隐晦的交锋即将在乾清宫南书房展开。
连日的阴云终于放开,温暖的太阳照耀着批满银装的京城,街面上的积雪被清扫干净,严寒都压不倒人们对生活的不断追求。
胸有成竹的朱由检慢慢悠悠的踏进南书房,忧心忡忡站在书案前的几位阁老在那窃窃私语;没看到滑头的次辅梁世勋,抿嘴一笑,淡淡说道:“来人,给几位阁老看座!”
说着径直走到书桌后的座椅上坐下,也不问来者何事,拿起本奏章装模做样看了起来;皇帝揣着明白装糊涂,几位阁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头。
悲催的首辅李标没奈何,俯首奏对道:“陛下,臣有一事不解,请陛下明示。”
该来的终于来了,朱由检放下奏本,看着一脸郑重的李标,坦然回道:“朕没那么苛刻,各位爱卿都坐,坐着说;首辅有什么话就直说,朕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就请各位爱卿多提意见,合适的朕还是听得进去的!”
轻描淡写的回话,带着温情又有点拒人千里之外;内阁成员们摸不着皇帝的头绪,唯唯诺诺的坐下。
半边屁股坐着的李标想起头疼的事,斟酌着字句,硬着头皮奏道:“陛下,不知内官为何突然开始清查户部的账本?还以此为由冻结了户部所有账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朱由检不慌不忙的放下奏章,哑然失笑道:“这事啊!说来也怪朕没事先和你们打个招呼!是这样,有人举报治理黄淮的账目不清,涉及的金额较大;当年虽在济南杀了一批人,可朕还是有点担心有人贪赃枉法,所以让徐应元他们去查查帐!”
河道治理耗费巨大,历年都是笔糊涂帐,这次虽又内宫监督,谁也不能保证没有黑幕。
此事过去也有几年,对此睁一眼闭一眼的皇帝此刻翻出旧账,肯定是对“立太子”之事的报复!
有些人能量太大,那的手伸得也实在太长,这次估计是“吃不了兜着走”!
久被冷落的次辅李邦华对此也是无奈,夹在皇帝与同僚之间是进退两难,目光不停看向其他几位阁老。
皇帝不打招呼就彻查户部、冻结账号,打得是内阁得脸,打得是首辅李标的脸;如今轻描淡写的想糊弄过去,让李标有点悲愤,毅然起身离座伏地叩首道:“陛下!臣年老力衰,恳请归老田园!”
玩来玩去就这几招,也整不
出新鲜的花样来,让朕也看看你们的创造力。
朱由检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李爱卿!叫朕怎么办?答应你,是朕容不下人!不答应,是朕不体恤臣民!左右是朕的不是,你倒是打得手好算盘!”
怎么能这样看臣子?陛下这是胡搅蛮缠!
李标伏地解释道:“非臣算计陛下,实在是臣才识浅薄,不堪大任,请陛下容许臣告老还乡!”
还来!朱由检冷哼一句,冷笑道:“才识浅薄做首辅?李爱卿,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儒林泰斗又如何?东林魁首又如何?朕的首辅是要装着心里装着大明百姓,顾及皇家利益的实干家;不是哪些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干着见不得人勾当的伪君子;你李标不过才做了几年首辅,就开始顾及名声,畏手畏脚、人云亦云!难道就不要在百姓中的名声?那些在背后扇风点火的可没安好心!还有你!李邦华,你的锐气哪去了,跟在别人后面吃剩饭不觉得累?”
皇帝突然的挖苦讽刺,让李标始料不及,也让李邦华措手不及,南书房的气氛一下凝固。
良久,跪在地上的李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沉声回道:“陛下!自古尊卑有别、长幼有序,礼法制度不可不尊;如今皇嫡长子聪慧过人,也该确定名分,已防他人做非分之想,以此安大明民心。”
首辅既然已挑明话题,其他几位阁老也忙跪地附议,南书房的气氛变得更静、更冷!
自崇祯帝登基,内阁逼宫还是头一遭。
朱由检已不是三岁小孩,遇到这事哪会慌乱,仔细一想觉得不对;以李标和李邦华的为人,不至于为了太子之事与自己硬扛!
结症到底在哪里呢?朱由检百思不得其解,出其不意问道:“几位老太妃是你们说动的?”
李标一愣神,下意思回道:“老太妃?回陛下!老太妃们也是心忧陛下,此事并无大错!”
这个李标!怎么能这么回陛下,这不是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次辅李邦华感觉要坏事,忙解释道:“启禀陛下,太妃们的事内阁并不知情,也是后来才听人说起;首辅的意思是不管其动机如何,立太子之事本身并无大错!”
文人这张嘴还真能说,此事虽没错!但时机错了!
面对李邦华的狡辩,朱由检哑然失笑道:“哦!原来这样啊!看来是朕让太妃,让你们几位失望了。”
“臣等罪该万死,臣等绝没有对陛下不敬之意!请陛下慎言。”
皇帝说出这种话,一干“忠臣”忙配合演出,吓得伏地称罪,叩头不已。
朱由检神色一敛,冷道:“好个忠臣贤将,是不是觉得朕会像皇祖父一样退避三舍!那你们可就大错特错!没有内阁,这天下还是朕的!”
皇帝坚持不让步,而且言语带着威胁,内阁除了辞职还真没退路。
当今皇上可不是手无寸铁的傀儡,要兵有兵,要钱有钱,最主要的还有武将
和不少地方总督站在他身后。
形势尴尬,无计可施的李标看了眼李邦华,眼角动了几下。
明白意思的李邦华深叹口气,换成无辜的样子,不满的回道:“陛下!臣等没有对陛下不敬,更没有威逼陛下的意思;只是陛下一会查账,一会冻结账号;临近年关,要内阁怎么面对天下百官?陛下支了招,内阁也接了招,可陛下不能将棋下死,总得留点活路给内阁啊!”
这货!明着不成,倒耍起无赖来!
这是哪里?这是乾清宫南书房!大明的中心的中心,竟然拿国事当下棋,要和朕做交易!可以啊!看看你们的出价先。
朱由检冷笑道:“都起来吧!天寒地冻的,别动不动就跪,把朕都跪老了,是不是就如你们的意了。”
皇帝语气放缓,看来事情有转机。
李邦华顺杆子往上爬,起身陪笑道:“陛下英明神武,臣等何德何能敢怨陛下;户部的账尽管查,内阁还将彻查各省的账本,重点清查钱粮支出;只是那账号关系天下官员一家老小的生活,请陛下高抬贵手尽快解冻!”
滑头的家伙,这点东西就想朕让步!朱由检不由挖苦道:“就这些?不至于啊!以你李邦华的聪明才智也不可能这么浅薄!”
李邦华拱手行礼道:“陛下!您就饶了臣吧!臣这颗脑袋还想留着吃几年饭,和陛下说说话!这事的起因还真和内阁无关,陛下记得年初的事么?臣估摸着和那挂着钩呢。”
那些人?内阁既然知道这事,不报告而想顺水推舟收渔人之利;如今见势不妙和盘供出求得谅解,还真是好算计!到底谁更会演戏?
想明白缘由的朱由检也无可奈何,变脸笑骂道:“两全其美的事谁不想!看来是朕小看了你们,朕的那些特务头子可不行啊!连这些事都查不出来。”
皇帝自嘲的声音有那么点刺耳,知道过关的李邦华苦笑回道:“陛下!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臣等好歹也是内阁大臣,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们还知道要面子,朕就不要面子么!
对付耍赖的文官,朱由检也是没啥好对策,无语回道:“行了!都坐吧!朕没说不尊礼制,可立‘太子’牵涉事情太大,朕不想这么早就失去儿子;要不等朕四十不惑再立,秘密立储,行不行?”
皇帝让一步示弱,得势的李标还想更进一步,为难道:“陛下!可怎么向天下交待?他们不就是趁这粤乱才整事么?”
哎!这人心还真是难整!朱由检不想纠缠不清,断然回道:“交待?天下百姓?谁能让他们过好日子,他们就拥护谁!其他的人,朕看不交待也没啥!你们要想的是怎么向朕交待!”
交待什么?首辅也是,事过了就过了,纠缠干甚!
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把这年底给对付过去!粤省的事、安南使节的事、吕宋的战争、漠北的战争、西域的战争,再加上“太子”之争!
第九十四章 格 局
天啦!大明怎么到处是纷争!看来今年有一个难熬的冬天!
次辅李邦华想得头痛,偷看了皇帝,发觉没啥异样,小心建议道:“陛下!现在漠北、西域的战事还未平息,南洋又开辟了吕宋战场;那安南那边是不是缓缓,等粤省平定了再说;朝廷也可以腾出手,顺便整顿下广西、云南两省,如此后方稳定牢固,才能快速的赢得战争。”
朱由检这几天也在琢磨,不算没和内阁通过气的威压琉球内附之事,大明现在的确是四处开花;虽然这些敌人都不强大,很容易就摆平;可闹得四处冒火,看着总让人有点不放心。
安南怎么也算韧性很强的民族,要不当年明军就不会退回广西;虽然现在有强大的海军支援,谁也不能料定西洋人会不会插手;如果能威逼占城内附或同意在其领地驻军,是不是可以占个先机?
哎!朱由检叹了口气,幽然说道:“李爱卿的话是对的,这件事提醒得对,王承恩!通知五军都督府,安南战役暂停,命令曹变蛟、贺逢圣尽快拉通广西到云南的道路。”
皇帝还真闲不住啊!不是对四周各部施压惹事,就是鼓捣国内各势力,如今看是要欺负云南黔国公孤儿寡母了。
黔国公世镇云南关系盘根错节,加上云南山多民杂;朝廷要真正控制住云南,算来现在也是最佳时机。
如果在这事上还不发声,首辅也就做到头了。
李标瞅准机会谏言道:“陛下!臣附议李次辅的意见,与其招惹邻邦,不如苦练内功!黔国公沐天波正是可以塑造得时期,何不招来北京讲武学院学习;一来开拓他的视野,二来朝廷可趁机整顿云南。”
李标这一招,倒让朱由检开心一乐;暗想:早把心思用在这不就对了,不要整天盯着朕看!
内阁和皇帝完成交易,心思也很快回到政务上,围绕西南的问题出谋划策,忙得不亦乐乎!
崇祯帝朱由检巴不得不处理那些勾心斗角的事,爽快的回道:“准了!具体内阁和五军都督府商议拟奏章,让马祥麟带山地团进入贵阳,整编为一个旅,军备从南京调配;命令赵率教早点结束对四川土司的清理,争取尽快进军昆明,具体计划让五军都督府曹文诏他们头痛去,内阁选派好官员。”
皇帝话虽说得轻松,四川同样少数族群繁杂,稍有不慎,又是战火连连;次辅李邦华担忧的说道:“陛下!赵将军在四川整顿盐业、清理各地土司巩固“改土归流”成果,事情已很繁重;此刻调去昆明,四川西南部怕会不稳!”
文官就是胆小,这也怕那也怕的!
赵率教这点事还搞不定,当年白在遵化打鞑子的“闷棍”;四川内江那个步兵镇就是为云南准备的,到时一镇裂变为两镇,加上马祥麟山地旅,还不信制不服云南那些“土司老爷”们。
朱由检找了个软垫放在后背,半靠着墙懒懒道:“实在不行就招兵,没有火枪,用以前的武器不是
一样打战!要相信赵率教,别看他“楞”,打仗时玩心眼,你们几个都不够他玩!”
算了!要想过安稳的日子,就不能和皇帝谈军事,陛下说了算;只得看着武将势力做大,好在现在陛下还能管住这帮骄兵悍将。
朱由检想起件事来,看没人搭话,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粤省的事充分证明巡防营不靠谱!改巡防营为国民警卫队,每省或总督区都要成立,人员从省地分田农户里或工人里招,剔除那些兵痞,军官由陆军调配,平时归五军督府管辖,算作皇家陆军的后备队。”
终于还是动手了,内阁几位还在回味这里面的深意。
朱由检接着说道:“ 地方有灾情或叛乱等紧急情况,总督府有权调动国民警卫队,不过需各省督察司和司法司同意并上报五军都督督府;兵员嘛!各省依据实际情况,人数定在八千到一万五千左右;军官的军饷是陆军的七成、士兵减半,与巡防营一样,这钱由户部出,对了!记得包含装备费用。”
皇帝的思维很跳跃,没点头脑还跟不上他的思路。
李邦华反应够快,立马回奏道:“陛下!装备费用也出?那这个成本是否高了点,那火炮和新式火枪价格可不菲啊!”
省钱省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上去了,也是够奇葩!虽然老子知道你是假装这样,但该鄙视的,老子同样会鄙视!
朱由检讪笑道:“怎么?怕养不起?养不起就让下面的官员多做点事!如果连火绳枪和长枪兵都养不起,内阁是该反省下,为何养不起!”
皇帝如此挖苦讥笑,李邦华和李标倒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都是靠厚黑吃饭的家伙,脸皮厚着呢!
李邦华也不恼,反而得意笑道:“哦!原来是这样,没有昂贵的火炮和燧发枪!那没问题!户部可以负担!”
都什么人?又不是揣进自己腰包,守着那么钱干嘛!
朱由检冷笑道:“瞧你那点出息,还是次辅!要不要全用刀啊!现在工艺做刀反而贵过火枪!国民警卫队虽是后备部队,主要防止内部动 乱不需装备威力大的火炮,但也不能全用刀枪,要不然紧急情况时如何保证战斗力?半数或者三分之一的人按陆军配备燧发枪、虎蹲炮及六磅或八磅炮!”
大家一想这样也是!便不再反对。
巡防营进入了历史,首辅李标好像还不满意,俯首奏道:“陛下!如今各地官府衙役鱼龙混杂,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同样整改?”
这几个人只要头脑不发昏,还是能做事;朱由检欣然笑道:“李爱卿!这事还用说?不是有现成的税丁么?将两者合并去芜存菁,改称巡警;各省成立巡警厅,归布政司或总督和刑部双重管辖,各府成立巡警局,归各府和巡警厅管辖,你们先做方案。”
户部的权力不是被剥夺部分?操心李标不解道:“臣明白了,执法的权力统归刑部,避免执法混乱;那商户偷税怎么办,查到后告知巡警抓人?”
朱由检点点头,赞道:“是的!商税执行了几年,经历最初的混乱,该统一执法权了;户部可以设立特别部们保留调查权,但需在监察院监控下进行。”
这个没问题,想的细的李标又问道:“文官如果取消家丁,那各级官员的保护由谁负责?国民警卫队还是巡警?”
这是难事么?武将不都是这样!朱由检耐心解释道:“这不是难事!现在护卫各总督的警卫营编入当地国民警卫队,总督以下官员由各地巡警负责出入安全;朕不反对保留家丁的自己家,不过需向总督府报备,朝廷不出家丁那份薪酬!对了,总督不能带家丁上任!”
事情完结了没?没有!
图穷匕现,朱由检终于露出“獠牙”,继续补充道:“京官二品以上的由皇家卫队负责,不知这个各位爱卿有没有意见?算了,估计各位爱卿也觉得别扭,还是由刑部成立巡警总队,主要负责侦破特、重大案件,同时负责各位爱卿的安全!巡警总队与直隶的国民警卫队的各级军官,朕要过亲自接见、批准!不知各位爱卿是否有问题?”
“世纪难题”摆在内阁成员面前,大明在这个急剧转变的过程中,京城的安全防卫实际还是比较混乱的,介入的势力太多。
北京城的城防主要由四个武装力量保护:内城、外城城防由近卫军和顺天府巡防营共同,皇城城防由近卫军与皇家卫队共同负责;皇帝居住的紫禁城由皇家卫队与皇家安全局共同负责,特别情况也会调用皇家近卫军。
城内的治安及要员的安全保护有皇家卫队、皇家安全局、东厂、刑部的衙役、顺天府巡防营等五家参与;崇祯帝刚登基迁两年还会调用锦衣卫特勤队,但最近几年锦衣卫已慢慢淡出京城百姓的视线。
皇帝的意图什么?监视各位大臣?为了大臣的安全?为了整顿京城过多的武装?
尴尬的沉寂过后,首辅李标向崇祯帝告罪,与李邦华等人走到一边,低声的讨论着;朱由检看着憋着笑的王承恩微微摇头,拿起本奏章批阅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位阁老脸色忐忑的走来;只见李标行礼完,斟酌的回道:“陛下,臣等谢陛下的厚爱!只是皇家卫队乃皇帝亲军,如护卫臣等安全,违背礼制不说,还会给臣等带来杀生之祸;因而臣还是觉得由刑部的巡警总队接手为好!至于由巡防营改编的国民警卫队毕竟是军队,就让他们只负责城防为好;城内的治安还是由顺天府的巡警负责,臣等赞同陛下意见,支持成立武警总队负责特、重大案件侦破和要员安全保护;东厂由内官负责,臣等不便做出评判!”
如此爽快的答应,倒让朱由检有点难以置信,看着几位神情尬尴的阁老,总有那么一点不真实感觉!
不过回头一想也释然,估计几位“老江湖”也知道大明发展的必然趋势;粤省民变后,皇帝肯定不会让京城有太多不可控制的武力存在,下一步就该整治各省城。
第九十五章 制 裁
两害取其!轻明知躲不过去,还不如痛快接受;惹怒了皇帝,让东厂或皇家安全局参与进来,情况只会更糟!那就真没半点**了。
朱由检放下奏本,站起身来,欣慰的笑道:“好啊!你们能想明白就好!顺便通知你们件事,这几天海军的海试舰队会去趟琉球,下面谈谈怎么和安南的几位使者谈判!”
几位阁老又一次被皇帝的跳跃的思维弄糊涂,好好的京城安全怎么扯到藩国琉球?海军去琉球要特意提么?大明不有海军基地在奄美大岛么?不对啊!
感觉有事发生的李标,心有余悸的问道:“陛下!请问海军是去奄美大岛?还是那霸?”
“去那霸!怎么啦?现在谈谈如何和安南谈判。”
朱由检随意的回了句,顺着自己的思路想继续往下说。
去那霸?陛下要…,陛下对土地的追求还真是执着!大陆上的大片土地还没消化完,跨海跑那么远去抢几个荒凉的小岛!
李标苦笑的看了眼同样莫名惊诧的李邦华,其他几位阁老也皱着眉头,那样子比哭还难看。
自顾自说的朱由检发现了异常,他尴尬的看着这几位重臣,也知道这些家伙在想什么!大海!广阔的海洋蕴育着丰富的资源,在飞机没出来之前,谁主导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
朱由检停了一下,笑道:“不要说朕贪婪,西洋人不远万里到大明,说明什么?说明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这是大明的机会,也是大明的宿命;想战胜贪婪的西洋人,大明必须两头兼顾!虽然咱们不能像他们哪样四处掠夺,可对交通要地的控制不能落后太远;有空多看看地图,将眼光放远点,放长点!你们就会体会朕的想法,也会知道朕的决定有没有错!”
话说得没错!劳民伤财占那么多土地,能真实的控制才是真正的占领,到时又退回来,还不如不要去占领。
李邦华皱着眉头,忧虑的奏道:“陛下!臣等明白陛下的远见和苦心,但这么多土地,远离大陆与大明的核心区域!如何能有效的控制?”
距离对以前的大明是个难题!对现在的大明不是了,火车或者说蒸汽机就是朕的秘密武器,就亚洲的这些地方,还不是任大明自由翱翔。
想到这,神情轻松的朱由检笑道:“具体你们也想想法子,咱们不能急,先占领再谈控制;至于以后是如何?尽人事看天命!至少在亚洲,还得大明说了算才行!”
朱由检这么一坚持,几位阁老无可奈何,算是默许了,好歹花的都是皇帝自己的钱财!这么看来,大明君臣如果抛开一些根本分歧,在其它方面还是很容易达成协议。
谁都有亲朋好友、门生故旧?大明文官体系对宫内的影响一直就存在;如同西方议会内的“说客”,怎么禁也是禁止不了的;
让崇祯帝朱由检恼火的是,此次“立太子”的推动人不仅能量竟大,时机把握也这么好,可以说在
大明官场势力不弱;如果不加以控制,自己最后的结局还真不好说;做为一名铁血的“独裁者”,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东厂和皇家安全局的人很快就查清了幕后人选,还是几年前在北京煽动士子闹事的两位不甘寂寞的人——钱谦益和温体仁;此事也牵连到六部、督察院、翰林院不少在职官员与庶吉士,其中最有名的就有户部右侍郎周延儒与翰林院庶吉士洪承畴。
朱由检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和温体仁他们凑到一起,原来的历史上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地方督臣;虽然两人结局都不好,一个被贬流放,一个投降满清,怎么想两个都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难道是蝴蝶效应?
崇祯帝这次没又菩萨心肠,涉案的官员按新编《大明律》是罪不该死没错,但可以全部被贬离京城,让他们远离权力核心;至于党羽较多、影响较大周延儒和洪承畴,厚黑的朱由检学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两人不幸先后死于意外事故。
巧合的意外事故还在继续,呼和浩特的钱谦益老当益壮风流依旧,估计是家中的蒙古美女看腻味了,最后竟死在青楼女子的肚皮上,与江南名妓柳如是的传奇故事自然是没影子;
他的几位得力弟子不仅羡慕先生的“风流韵事”,还喜欢实践,最后都在青楼与人争抢“花魁”时被人误杀;一代青年才俊如此烟消云散,让不少人扼腕长叹悲伤不已。
闲赋在家的温体仁虽身体远离朝堂,其内心依然不甘寂寞,渴望重掌权柄,结局能好到哪去?
有人向东厂、督察院递了匿名揭发信,揭发其在职期间收受贿赂,经查还真不是假的罪证确凿,抄家时又发现其隐瞒田产、横行乡里;最后数罪并罚,家产充公、全家被充军西域,主犯温体仁自己最后病死在大牢。
壮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沾巾,说得就是类似他们这样的人;至于这些人是不是真英雄,只能留给后人评价。
崇祯帝掀起的风暴远不止这些,一些臭名昭著、恶名远扬的皇族国戚、勋贵被剥夺称号论罪,不少是那些老太妃的家人和亲戚;
高压之下,制裁的刀不可避免会过度、会偏向,波及到朱由检自己的后宫内,当中也少不了如懿安皇后张家、皇后周家及皇贵妃田家等喜欢参与“国事”的国丈。
国丈这个职位比较敏感,也没人敢乱动;但三家因管束子弟不利,暴怒的朱由检可不管这些,又一次舞起制裁大棒!对屡教不改的国丈们下了狠手,三位国丈的爵位从一等伯爵爵降为三等伯爵;并因此修改外戚管理条例,国丈所获爵位不得世袭,其子弟无特殊贡献不得封爵。
朱由检无情打击内心爽是爽了,后宫却出问题了;先不说娴淑懂理的周皇后没好脸色看,心高气傲的田妃又一次气病了,至此病得还不轻,想好转也是遥遥无期。
后宫可不止田贵妃一人有心机,这次躲过一劫的袁贵妃四下散风点火不说;刘淑妃与王顺妃也在旁边含沙
射影,几位异族贵妃不甘寂寞再加点料,整个内宫还真是一桌“好菜”。
如果那位“小姐姐”长公主再参与进来,估计朱由检想死的心都有了,女人堆里孤独的“党代表”不是那么号做的。
如果问这个冬天崇祯帝想得最多的事是什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早知道这样,打死老子也不娶这么多老婆!
可惜大明不是后世一夫一妻制,娶多少个后妃之事还真由不得他;皇位的传承在帝国政治里永远是第一话题,别说一个,在现在的基础上不再扩大就是烧高香。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说帝王没有爱情,要做一位强有力的独裁者,在感情上面必须做出取舍!一步走错,步步错!专宠一人导致后宫内部斗争还没事,大不了死几个多事的妇人;如涉及到政事,给国家带来无穷的灾难,最后波及皇位那可就是天大的事。
颐和园崇德殿东暖阁,一场别开生面的“声讨会”在这里展开。
“阿弟!都快年底了,也该将两位妹妹召回来,你就忍心大姐孤苦伶仃一个人过年!”
刁蛮任性的长公主朱徽妍如以往一样风风火火进得殿来,连最在意的小侄子都不看,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就训上了。
做姐姐的如此,做弟弟的同样好不到哪去。
忙里偷闲的朱由检此刻正背靠着软垫舒服的半躺着,看着扑到熟睡中皇六子朱慈爖身边的大姐,漫不在乎的回道:“大姐!可讲点道理,您怎么就一个人?刘驸马家不是有大堆人么?再说宫里也有一堆侄子、侄女啊!怎么能说孤苦伶仃?”
姐弟俩小时候的矛盾估计没闹够,几天不见又相互掐上了,谁也不让一下,言语间火药味十足。
挺着大肚子的周皇后早已习以为常看得热闹,笑着让碍事的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免得让传出去丢皇家的脸面;顺手端了杯热茶放在长公主身边的茶几上,慢慢走回到自己躺椅上坐下,拿起针线边缝着鞋底,边笑眯眯的看着。
长公主伸手扶着周皇后坐下,拿了条毯子给她盖好腿,担忧的看了眼弟妹显形的肚子,嘴理毫不客气的挖苦道:“摊上你这么个六亲不认的弟弟,算倒了八辈子的霉!出什么事还能靠你?你是大明的皇帝,眼里只有皇位,只有天下!哪有我们这些可怜的姐妹!”
大姑子能帮着自己数落皇帝,周皇后内心还是很感激;自己男人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温言劝道:“大姐!皇上也是没办法!这事也不能全怪他,都是那些不争气的亲戚,仗着皇亲的身份胡乱欺压百姓,治治他们也好!”
弟妹能这么说,心底透亮的长公主舒了口气,抓着她的手,小声安慰道:“哎!只是苦了弟妹!宫里一大堆事,虽说有大嫂帮衬,终究有点不便,全靠你一人撑着!如今又大着肚子,还出这么档事,怎么说都是咱老朱家对不起人!”
不知是伤感,还是其它啥事,长公主说着说着,竟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