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救 兵
“皇上!您怎么就回来了,也真是的!回来也不说声!来,丫丫!到大姑这来,阿爹还有事姚办!”
听到声音的长公主朱徽妍探过头来,惊奇得看着突然冒出来皇弟,不满的埋怨着,伸出手就想要将大丫抱走。
大丫很舒服搂着她爹的脖子,头一扭,奶声奶气的说道:“阿爹!不走!”
“这孩子!都被你惯坏的。”
长公主一看没抱成,轻拍了大丫的小屁股几下,忙回过头去看着其他的孩子。
朱由检四下打量下,不解问道:“皇嫂呢?”
见几个小的在那美美的睡着,长公主放心的伸了伸懒腰,抓过一把椅子很舒服的坐下,不满的说道:“你啊!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孩子全丢给皇嫂一人;要大哥还在,不抽你才怪!她有点累着了,我让她先去歇会。”
大姐说话,哪有小弟插嘴的份,朱由检尴尬的陪着笑,等“老大”说完才不安的问道:“哦!没什么事吧!要不要让御医来看看!”
长公主打了个哈欠,敷衍的回道:”没啥事,还不是被你儿子、女儿折腾的,累的!休息会就好了!我有点困了,先歇会!”
说完也不理会自己的弟弟,径直合眼就睡了。
朱由检独自抱着大丫在慈宁殿凌乱,这?这还是个家么!
彷徨间,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爹爹!抱抱!”
朱由检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长子“大头”已经起来,抱着自己的腿仰着头在那叫着。
咦!几月不见,这家伙竟然能开口说话,而且还站了起来!
当然没现代父亲错过孩子重要阶段的懊恼,朱由检惊喜的叫道:“嘿!好小子,能站着啦!还能说话啦!不错!阿爹抱抱!”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怀里已抱了一个,哪那么容易再抱一个。
无奈之下,朱由检小声的哄道:“大丫!乖啊!阿爹抱抱弟弟好不好!”
说着蹲下身去,想放下大丫,去抱大头。
大丫不乐意了,搂着朱由检的脖子就不散手,不服气的叫着:“不!弟弟,坏!”
这?一边是儿子渴望得眼神,一边是女儿难舍得神情;朱由检碰到了多子女父亲的难题,到底该如何抉择!
“哈哈!这下看你怎么办?光生不养,就得让你也吃点苦头!哼!丫丫!好样的,棒棒的!”
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长公主竟然靠在椅子上大声笑着,也不过来帮下手,边笑还没忘记挖苦人。
不就是去南京拜祭老祖宗么,都这么刁难朕!
“抓稳啦!阿爹两个都抱!”
朱由检轻声说着,一手一个将两小家伙搂在臂弯里,站起身在殿内打起圈来,清脆的笑声在慈宁殿响起。
真是个头痛的皇帝,老做出格的事!
皇帝的“疯狂”举动吓坏了殿内的宫女和太监们,一群人紧张得围在皇帝身边,深怕出现什么意外;一向沉稳的王承恩也没心思理会几位熟睡的小主人,只紧紧的盯着朱由检手里开心的孩子。
长公主无视的半靠在椅子上,幸灾乐祸的笑道:“哟!不错吗!等你们家老三、老四、老五都醒来,本公主看你怎么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由检终于受不了。
将手里的两个家伙交给身边的宫女,不满的问道:“不至于吧!大姐,咱也没做错啥事啊!你们这都怎么啦?”
不问还好,这一问还真出了事了。
弟弟暴起,好脾气的长公主不甘示弱,起身不屑的说道:“你是皇帝,一言九鼎!大明都是你说了算,谁又能把你怎么样
?”
刚才还好好的,这姐弟俩要唱哪一出?王承恩看着不对劲,忙招呼着宫女、太监将几个小公主与小皇子抱了出去,将战场留给这姐弟俩。
朱由检感激的看了眼王承恩,等人都走了,才慢慢说道:“阿姐!运河的事,咱不说过么?两个国丈闹得实在太不像样了,如果再不处理,死了那么多人的才换来大好的局面,又会被他们搞坏!大明政局崩坏,咱们皇家能落个好?”
长公主明显楞了下,随即气哼哼的道:“哼!都是你有理,国丈在外做的事,那关深宫里的女子什么事!她们可是咱朱家的人!”
朱由检犯了个大错!和女人讲道理,能讲的通么!
这位姐姐就是护短,朱由检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继续做着无用功:“哎呦,我的好姐姐哦!她们三人都是玲珑心,谁也不服谁?治了这个不治那个,到头来还不由整出一堆事来,咱又不能全废了不是!只有慢慢来!”
哎呀!还反天啦!一言不合就要废三个?真当长公主不是公主!
长公主气得一叉腰,柳眉一竖,怒火就要扑面而来。
“长公主!陛下说得没错!三家人在宫外争来争去,势必会影响到宫内的,现在治治也好,免得皇家以后真举起刀反而不妙!”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休息的懿安皇后张嫣走了出来,也终结了姐弟俩的争吵。
长公主一跺脚,抱着张嫣的手,撒娇道:“阿嫂!您又帮着他说话!”
张嫣温柔的怕怕她,微笑道:“好妹妹!你们姐弟几人要互帮互爱才对,好好的怎么吵了起来。”
气中的长公主一瘪嘴,冷笑道:“怎么会事?吃了闭门羹,来搬救兵呗!”
懿安皇后张嫣一笑,柔声说道:“咋们家是该平静下,好好的过日子不好么!”
第一百零三章 友 邦
崇祯三年九月中,乾清宫 南书房
崇祯帝朱由检终于平息后宫之乱,抽出时间与司礼监和内阁过下这三月的大事件,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兼管鸿胪寺的内阁首辅李标起身奏对道:“陛下!琉球使节居留京城快一个月了,不时在鸿胪寺催促册封琉球王,要求增加朝贡次数;那个倭国使节在一旁叫嚣,下面官员不胜其烦!”
朱由检端着茶杯,玩味的看了眼李标,不经意的回道:“哦!倭国?大明和他有外交关系吗?赶走!”
李标迟疑下,不解的问道:“陛下!不是和他们有贸易往来?就这么赶走?”
做事缩头缩尾,朱由检不满的大声说道:“怕什么?就是要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什么倭国的代表?不过是九州萨摩藩的人?等皇商的新海船弄好了,咱们直接和江户的幕府交易,什么阿猫阿狗的也能代表幕府?也是奇怪了!”
“萨摩藩?九州的萨摩藩?他们怎么和琉球搅合在一块了!”
终于有一个司礼监的明白人,知道琉球和倭国的恩怨,说出了内心的担心。
朱由检看着一脸懵逼的内阁成员,内心一阵悲哀!这就是大明的肱骨之臣,连眼前的几个国家都弄不明白!早几年大明朝堂不是忙于内斗,就是忙着应付辽东叛军!又哪有心思和境界关心属国的变化!
要一下改变也不可能,只能接受现状!
也没心思给他们解释这里的道道,朱由检直接吩咐了下去:“都别想了,知道琉球两面下注就好,去谈的时候注意分寸,大明开海禁的方针是不变的;琉球转手贸易的作用小了,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与倭国同流合污,大明现在的重心不在那边。”
李标一拱手,表示明白这个理,追问道:“启禀陛下!那册封琉球王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了,怎么拖到现在?”
朱由检有点不高兴,不就是册封个外藩么?怎么这么麻烦!
李彪一拱手,恭敬的回道:“回陛下!崇祯一年的事,大明当时事情繁忙,政局多变,估计前首辅一时忘记了!”
哈!什么事多,天朝的面子作祟,没合适的封舟(大海船)去琉球,怕丢了大国的脸面!
朱由检懒懒的说道:“不光是事多的问题!那时也没合适的船去琉球!现在这事谁负责?王承恩,通过五军都督府给北洋舰队提督潘云龙下道旨意,让主力舰队抽空跑一趟,把这事办了吧!他们一去,估计摩萨藩也吓跑了。”
李标躬身领旨,继续问道:“陛下!那琉球如果问关于要求开放朝贡次数的问题,大明如何回复!”
“嗨!朝贡超过规定次数一律自费,朕已经说过,想来就来,拦着干嘛!”
对于这个问题已说过多次,朱由检有点不耐烦,回答得语气自然也不客气。
皇帝脾气火爆,南书房气氛有点尴尬。
司礼监掌印曹化淳出来打圆场,只见他笑道:“陛下的意思很清楚,正常朝贡四年一次,大明可以管吃住,礼物对等略超返还;非正式的交往,他们想来咱们不拦着,费用由他们自己承担就好!”
这个解释正合朱由检心意,赞赏的看了眼曹化淳,笑道:“对!就这么个理!不能惯着这些人,巧立名目占大明便宜;对了!不能让这些人在大明乱跑,让东厂派人跟着,要不让东厂派人进驻鸿胪寺也行。”
皇帝的胡搅蛮缠,主管刑部的阁老杨维恒不乐意了,出言奏对道:“陛下!此事有违道义!臣反对!大明乃礼仪之邦,待人以诚,且不可行如此不堪之事!”
啥?陛下不堪!
次辅梁世勋抓到话里得毛病,出言呵斥道:“杨大人!慎言!虽说陛下宽厚,做臣子该有的礼节还要注意!什么不堪?那些人来大明抱着歪心思,这才是不堪!怎么啦!不能让他们看又怎样,如今的大明他们不能去的地方多着呢?就你的刑部大牢,他们能去?”
梁世勋发挥自己一贯的要么不做声,一出声就胡搅蛮缠的劲头,说得杨维恒忙躬身道歉:“陛下!臣一时心急,冒犯了圣威,请陛下恕罪!”
朱由检对言语上的一些冒犯并不在意,淡然笑道:“呵呵!没事,没事!下次注意点就是!梁次辅话说得有道
理啊!就拿琉球来说,国力弱小,倭国区区小藩国就将它制服,它来大明如果还到处瞎逛,这与倭国使节来大明瞎逛有何区别?就是关系如朝鲜那般亲密,它的使节来大明都要限制!明白吗?”
主管兵部的次辅李邦华对皇帝小题大做并不感冒,奏对道:“陛下!这琉球孤悬海外,对大明一向交好,如果此次又提救援之事,咱们该如何应对?是直接回绝?还是怎么样?”
解决琉球问题,就得直接与倭国起冲突,但现在大明和朝鲜都未准备,原来计划也是一个拖字。
梁世勋不以为然道:“几位白读了那么多书,连几句知乎者也都不会说了么?琉球那么远,贸然插手其事,得利小,付出大!于国为谋,几位都应该找到个好借口啊!”
有了帮手的朱由检,乘胜追击:“梁次辅说得不无道理,你们几位阁老想个法子吧!随便找个借口将这使节打法走吧!倭国国内稳定,实力不俗,还没到与倭国翻脸得时候,叫他们忍耐下!现在聊朝鲜的事!”
皇帝思维跳跃,首辅李标一时没跟上节奏,以为朝鲜又出意外,惊讶的回道:“朝鲜?朝鲜又怎么啦!与朝鲜的协议,内阁没意见!”
“首辅大人!事还真没完,那贷款怎么办?内阁不想知道最后的收益?”
看着李标故意装傻的样子,朱由检觉得好笑,大明的大臣忠直有余、阴险狡诈也可以,就是这经济头脑差了点,果真如此么?
一说到钱,几个阁老的眼睛慢慢亮了,看着皇帝的眼神都有点不善了。
管户部的阁老薛国观两只小眼一眯,奏对道:“启禀陛下!朝鲜乃大明藩属,这贷款怎么都该由户部出银!”
皇爷不说,都装作不知道;皇爷一提此事,闻着味都象老虎一样扑过来,户部有钱么?
主管内宫银作监的徐应元不干了,不满的回道:“哟!薛大人,说得这么好听!户部有那么多银子么?”
薛国观不卑不亢的回道:“户部虽没有,可陛下的内库有啊!徐公公难道不清楚!”
看着薛国观意味深长的微笑,朱由检觉得一丝不妙!
第一百零四章 演 技
乾清宫南书房,崇祯帝朱由检得意忘形提及对朝鲜贷款之事,内阁抓到机会绝地反击,双方已到了擦枪走火的地步。
无耻至极!内库可是皇爷的私房钱,这群读书人真是不要脸!
徐应元警觉的看着面带微笑的薛国观,有点愤怒的说道:“薛阁老!内库可是陛下的,你想怎么样!”
薛国观笑眯眯的回道:“徐公公!陛下是大明的皇帝,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又有何内库之说?”
话怎么这么怪?朕不在北京不过才三个月,怎么都盯上朕的内库?
每个人都有禁脔,朱由检冷眼看着眼前几位阁老,不悦道:“怎么着!朕还没死呢?都想干嘛!”
对付曹化淳、徐应元有些心得的薛国观正在得意,听到皇帝不悦的声音,头皮一麻,忙低头躬身回道:“启禀陛下!是臣孟浪了,户部虽然缺钱,但内库却有,可不可以暂时从内库拨点钱给户部?”
还算乖巧,知道随机应变,是不是朕最近反省得比较多,连国丈、皇后都降罪斥责,这些文官就觉得是个机会?
不行!要把这个苗头打下去!
朱由检没理会薛国观谦卑,冷冷道:“说得那么好听!朕富有四海?如果真得富有四海,朕登基时国库为什么空得跑老鼠!”
不好!陛下动怒了,薛国观头越来越低,小声说道:“这?臣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是不是看到朕训斥了国丈!训斥了皇后,对士族放低了身段,觉得朕可以随意拿捏?”
想着自己回宫受得窝囊气,大臣如今又如此这般对待,朱由检话是越说越冷。
这位皇帝可不是几位先帝,几位阁老吓得一跪伏在地上,首辅李标见势不妙,低头前向次辅李邦华使了下眼神,让他劝说皇帝。
李邦华苦笑下,思索好一会,斟酌字句慢慢的奏对道:“陛下息怒,薛大人忧心国事想增
加户部的收入,出发点还是不错的;陛下不是疼恨不教而诛,念他是初犯,管理户部也有成效,就饶了他这次吧!”
南书房里,李邦华慢慢的述说着,崇祯帝朱由检漠然的看着几位阁老,更笨没细听次辅说些啥!
他在思索这行为背后的深意,是薛观礼的个人行为?还是内阁几位阁老的共同行为?抑或是朝堂文臣的意见。
这还没马放南山,就这样!朱由检冷冷的回道:“朕不是刻薄之人,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朕希望君臣和睦,也不怕反目成仇;朕本就是孤家寡人,这大明也还真非朕一人的大明,不要怕朕舍不得!朕去了海外同样是王,只是各位到时是不是臣,那可就不一定了。”
皇帝不依不饶话如刀锋,让几位阁老惶恐不安。
薛观礼更是一阵眩晕,自己一时得意铸成大错,没奈何,咬牙说道:“陛下!臣不是对内官的几位公公不满,更不是对内库有何异想;只是此次贷款利益颇大,户部实在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这也难得是锻炼下层官吏的一次机会!臣的行为冒犯了君威!请陛下降罪!”
能把你怎么样,登基三年,换了三个首辅,朕还能怎样?
内心深深叹了口气,语气冰冷的说道:“仅此一次!朕不给第二次机会,有什么事摆明着说,把对付朕的心思用在国事上,老自己窝里斗算什么!想好就都起来吧!”
“臣谢主隆恩!”
屋内的几位对这句话倒也熟练,毕竟以前的朝堂上老说。
一群老油条每次整成这样,真是生错了年代!
朱由检不想再纠缠下去,一点涵义都没有!一锤定音确定了朝鲜贷款之事:“这次给朝鲜贷款,内库借给户部一千万白银,获得的利息内库抽三成;至于剩下利息,内阁可要想好怎么花销!欠大明百姓的总得补点吧!老让皇家补那个缺口也不象话!至少百姓交的税,也给你们发了俸禄不是!”
帝主动降低身段求和,首辅李标含着泪俯首下去,哭道:“臣对不起陛下啊!对不起啊!”
切!把这心思想到正道,大明何愁不强大!心里虽然鄙视这种做作的行为,可又不能不做礼贤下士的样子。
朱由检起身扶起首辅,同样深情说道:“首辅一心为国,又有何错?平身!”
第一次朱由检对自己的演艺生涯感到厌倦,天天演戏,何时是个头啊!脑海里又想到济南千佛山那一晚,可就是不演的那一晚,同样是种煎熬。
自己最擅长的事竟然是最讨厌的事,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如此!生活就是这样,即使这样、那样的不如意,还都得继续。
那就继续吧!人总得活下去!
不得已!朱由检继续问着外事方面的事情:“荷兰与弗朗机的使者到哪里了?你们对他们来的目的要什么预估没有?西班牙的使者为何没来?你们想过这里面有什么关联么?”
首辅李标头晕了,这都啥和啥的?怎么弄得明白!目光转向了徐光启。
主管礼部的徐光启做为大明士族的另类,地位也够尴尬;除了两位次辅与他走得近些,其它几位对他是“恭敬有加”,保持距离。
如今首辅的意思要他救场,不得不出来面对皇帝的疑问,谁要他是大明士族中最了解西洋的人!
徐光启约一思索,奏对道:“启禀陛下,荷兰与弗朗机都是西班牙的属国,内部独立倾向严重,荷兰目前已事实独立,只是还未得到西班牙的认可;弗朗机因与西班牙毗邻,一直遭打压独立艰难;基于这种情况这两国肯定走得近些,不会与西班牙一同前来。”
大明没有明白人,只是这个明白人话语权不大。
朱由检冷笑道:“徐阁老是明白人,一眼看透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你们几位都要学学!地图挂在那不是摆设,是要用的!把花在诗词上的时间,抽出一点研究下地图,大明就有福气了。”
第一百零五章 谋 略
南书房里几位阁老心知这次是有点过分,不怪一向强势的黄帝怒火中烧,那头是越来越低,连半点抬头申辩的意思都没有。
没有了出气的对象,朱由检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说话的语气软了下来:“徐阁老,继续给他们上上课!再看如何分化解决濠镜(澳门)问题,也解决与他们的贸易问题。”
徐光启得令将三国的情况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原来这里面还有那么多道道,南书房几位老狐狸陷入了思考。
很快,想明白的首辅辅李标率先奏对道:“陛下!对这三国,臣建议先用“拉拢打压分化”这六个字;待朝鲜局势稳定,南洋舰队势力壮大后,大明再南下夺取南洋霸权,取得占城那稻米产地,解大明万世之忧!”
“哦!”
没料到看似木讷的李标第一个出来奏对,朱由检有点惊讶,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惊叹!这法子与自己想的差不多,肯定是不错的!
正准备赞扬下李标,化解刚才的不快。
次辅李邦华出手了,大声回道:“陛下!各位大人,首辅之计虽不错!却不是上上之计!首辅大人只看到大明的困难,没想道大明自身的优势,南洋离大明比其它三国更近!”
“有点意思!次辅请继续!”
朱由检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确认;想听听李邦华后面到底是说什么?便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乾清宫前厢房的南书房变成了养心殿作战室,大明的最高决策层在这里谋划着对南洋攻略。
看到皇帝急切的目光,李邦华得意的一笑,接着说道:“陛下!这三国在南洋,势力最大的要数荷兰,其次时西班牙,最后才是弗朗机;听说英格兰最近也参与过来,现在还登不上台面,可以忽略不计!”
李邦华稍微停了下,整理下思路,继续说道:“拉拢最强的荷兰和最弱的弗朗机,打击中间势单力薄的西班牙;待南洋舰队壮大后攻取吕宋,取得大明在南洋的第一个立足点,这就是首辅大人计谋,是上策!”
这不是等于没说么?次辅梁世勋疑惑的看了眼做作的李邦华,不满的插话道:“首辅这计不正合
适!哪有更好的!”
就知道你急!李邦华不以为然一笑,接着说道:“梁次辅!别急!本官要说的时间,注意是时间!大明可以现在就对西班牙动手,削弱他们在南洋势力,不必等南洋舰队的巨舰建成!”
次辅梁世勋似乎卯上劲要与李邦华叫板,不满的追问道:“咦!奇怪了,不打吕宋凭什么削弱?那吕宋的西班牙人会傻到等你来打啊!”
“阅历丰富”的朱由检此刻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就是做“国家海盗”么?英格兰崛起之路!令人向往啊!
心里有那么点期待,看着梁世勋不断打岔,愤而骂道:“行了!梁次辅,请不要打岔,让李次辅把话说完!”
皇帝出手相助,李邦华一拱手算是回礼,谢道:“谢陛下!此计估计陛下已猜到,就是让南洋舰队重操旧业,打击西班牙的海上运输线。”
是这么计谋?梁世勋没管住自己的嘴,不屑的话脱口而出:“切!以为是啥妙计,堂堂官军不做,去做强盗?”
这家伙!三月不见,淘气了不少!
朱由检冷笑道:“哦!既然这个想法不怎么样!不知梁次辅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朕的耳朵这几天可洗得很干净!”
见皇帝有点动怒,老油条梁世勋一躬身,嬉皮笑脸回道:“陛下!您知道臣的本事!臣闭嘴就是!闭嘴就是!可李次辅这计实在是不高明啊?”
首辅李标感激的看了眼梁世勋,知道他在这缓和气氛,故意搬弄点是非出来。
李标调整下心情,微笑道:“梁次辅!这次你可走眼了,李次辅这是‘一石四鸟’,比老夫那计谋可深远多了。”
梁世勋辩解道:“啊!这?这!大明现在看似没什么战事,可小打小闹还是不少,加上灾害这几年没断过,又不是底子厚,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干嘛要在这时候开辟新战场呢?”
这位“混世魔王”能又这见解,也是难为他了。
朱由检赞赏道:“不错啊!梁次辅,看来成长不少啊,知道大明现在不太平!可这太平不是守成守来的,是打来的!李次辅就给梁爱卿说说为何?”
李邦华笑回道:
“臣遵旨!梁次辅,大明看似小战不断;西北的乌斯藏战役,没动用大明正规部队不说,资金、粮草全由蒙古各卫和乌斯藏自行承担,当然陛下的内库也承当了部分;这对大明有何影响?大明除了彻底控制青海总督区,还将势力真正扩展到乌斯藏和朵干思地区。“
梁世勋不解的问道:“这与以前有啥不同,不就是册封些土司么?不一样?”
李邦华有点无奈,解释道:“次辅大人!当然不一样,以前事遥控,现在大明有驻军,主权和部分君权属我,还影响到行政权,更不用说划分了藏区?能一样!”
“行了!别理理会这个猪头!继续正题!”
朱由检出手将偏移的话题拉回,对话得以继续。
梁世勋骂道,该死的作者把老子写得那么差劲,老子很差么!
李邦华当然不知道这些,继续说道:“再接着说朝鲜得战事,平定在朝鲜辽东叛军余部,其所需费用同样由朝鲜全额承担,大明还可以获得额外得缴获,同样对大明来说,既锻炼了队伍,还拿到了实处!”
李邦华说到这故意停下来,看着梁世勋,那眼神满含着挑衅!
梁世勋等了半天,不见人说话,一抬头看着到李邦华盯着自己,吓了一跳,结巴得说道:“李次辅!您干嘛!说完了吗?”
没劲!李邦华一笑,回道:“陛下!各位大人,大明目前除了新化总督区与东北总督区有小股匪乱需要耗费些军费,南方各省的土司老爷们都难得平息了下来,这耗费还真不多!每年不还有那么多训练费要花么?总体说来,大明是稳赚不赔啊!”
可不是这样?这些文人实在阴险狡猾,老子怎么就没想到这份上!
梁世勋两眼珠子一转,俯首朗声说道:“陛下!臣是直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臣对陛下可是忠心一片啊!”
这个梁世勋还挺会玩的,又来这招!朕吃定你了。
朱由检笑道:“起来吧!别装样了,你是什么心事几位阁老都知道!起来吧!”
梁世勋得意的起身,南书房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三位大太监相互看了眼笑而不语,大明君臣一团和气。
第一百零六章 覆没一
乾清宫南书房大明君臣恢复了正常的心态,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自如了;大明的精英文人搞内部斗争没得说,搞外交事物由检还有点不放心。
基于这点朱由检叮嘱道:“依据分化处理原则,对荷兰与西班牙谈判着重点要不同,贸易物品和额度要又区别;至于对弗朗机,大明要收回濠镜(澳门),但要扶植他继续对抗西班牙和荷兰;对荷兰人要硬,用台湾的战俘逼迫他们低头!至于和他们的贸易口岸问题,原则上往北不超过长江口,具体哪几个内阁与海关总署定。”
对洋人控制贸易地点很容易理解,可为何与西班牙保持贸易关系?徐光启以为自己听错了,奇怪的问道:“陛下!大明还要与西班牙继续贸易?不是要打么?”
这就是自己的担心,国与国之争,利益为上,哪有那么多道义可言!
朱由检反问道:“为什么不?又不是正式宣战!是‘海盗’行为;与大明的贸易收益颇丰,西班牙不会轻易放弃!而大明也不能只靠荷兰与弗兰机两家,要多方下手,必要时可另外再找贸易商,西班牙自然也可以!”
皇帝天马行空的霸道思维,让技术官员徐光启觉得不可思议;几位有厚黑大师称号的内阁官员相互对视了下,都摇摇头苦笑不已。
首辅李标担心的是濠镜(澳门)问题,那个尺度太难把控了;有点为难的奏道:“陛下!这些洋人如果不集中起来,官府管理会比较麻烦点,濠镜是不是收回管理权即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标大明文人的特性此刻表露无疑。
朱由检一阵头痛,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们啊!只图简单省事,要想到以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没错!中原各朝吃异族的亏是不少,吃亏就吃在‘集中’上!将他们打散,用中原的文化同化他们!明白没有!”
有过前面的不愉快,李标不敢再惹皇帝不高兴,俯身领旨:“臣遵旨!”
看着不情愿的样子,肯定是还没想透!
朱由检也不想大包大揽把活干完,而是苦笑道:“算了!这事交给徐光启去办吧!朕这里刚好还有
件其它的事,就合在一起!”
徐光启忙起身回道:“臣遵旨!陛下要说的另一件事,莫不是欧罗巴意大利教皇国伽利略先生的事情?”
还是通点杂学的人外交好使!朱由检笑道:“徐阁老所料没错!科学院一定要把这位老先生的人和心都留下,他在欧罗巴影响很大,只要留住了他,就可以通过他吸引其他有一技之长的人来大明;找人先陪他四处看看,除了绝密的,其它的都可以给他看,让他指点!朕必要时再见他!”
徐光启按捺着内心得激动,淡定得回道:“陛下放心,臣知道怎么做!”
乾清宫南书房得对话结束,咱们将目光转到朝鲜。
朝鲜吉州城流年不利,几个月来朝鲜的、后金的旗子来回变换着;现在则变成大明的日月旗,满桂带领的辽东剿匪主力军团,没遇到什么抵抗进入了吉州。
咸镜道的朝鲜人虽痛恨朝鲜官府,对大明却更心向往之;相比较后金的鞑子政权,哪有大明天朝来的爽!
后金的担心莫过于此,悲哀亦莫过于此,
大明日月旗所到之处,不是朝鲜地方军杀掉后金派来的官吏,就是朝鲜官吏亲自将大明军队迎入城内;与其说是在打仗,不如说是武装游行。
咸镜督抚府很快就落入大明手中,不过中间也有一个小插曲;镜城附近南迁的建州女真村落就袭扰明军,对付这种情况,剿了一年土匪的明军轻车熟路。
剿匪总指挥满桂在吉州城扑了个空,心里郁闷得慌;打听到后金主力半个月前就南下咸州,知道这是一个围歼敌人绝好良机。
休息了两天,没等到从镜城过来的何可纲部,决定不再等了;继续派出夜不收报信,主力三万余人,以一万女真“归附军”为先导,打着后金两蓝旗的旗号,往南边四百多里以外的咸州杀去。
三天后,咸州以北一百里的洪原郡,简易的郡守府衙成了明军指挥部;当地的朝鲜郡守低头哈腰的站在院子里,满桂和几位明军军官正在填自己的肚子。
满桂抓着一只鸡腿,满嘴油光的叫道:“什么?叛军南下汉城?”
“叛
军”?朝鲜郡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国将军说的原来是“大金”。
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谄媚的回着:“大将军!是真的,小人亲眼所见,绝不敢欺瞒!在元山抓的俘虏,哦!不!是朝鲜官军都押回了咸州,由朝鲜败类正黄旗看着,说是战后再处理,造孽啊!好几万人。”
朝鲜打败仗不奇怪!打胜了才奇怪!
满桂不在意朝鲜的人的死活,两口将两个鸡腿吃完,嘴也不擦,又抓起整只鸡,头也不回的问道:“哦!看到辽东叛军没?莽尔古泰那厮就这么放心你们。”
上国将军看不起首鼠两端的朝鲜人,已“三姓家奴”的朝鲜郡守没觉得羞耻,反而认为这是考验,义愤填膺的回道:“回大将军!没有辽东叛军,咸州城还有上万叛军的家眷,那些朝鲜败类不敢乱来。”
骑六镇总兵老将朱梅,辽东老边军出身,崇祯一年整编时身体不适退隐;崇祯二年,明军攻下沈阳后,祖大寿因故被撤职查办,重新出山接了骑六镇。
这位老将军已用完晚餐,正在擦拭手上的油污,看着老伙计满桂正在努力消灭那只母鸡,便接手继续问道:“郡守大人,请问从洪原郡去咸州城,有几条路,一路都有什么险要处没有?”
总算问到拿手问题,朝鲜郡守忙回道:“回老将军!有两条道!一条万难沿着海边到乐园郡再去咸州,这条路较远;另一条往西,沿着山沟,越过咸兴关,再往西南到咸州,这条道近;将军说的险要应该就是这咸兴关,高丽年间的老关口,防备东北女真人用的,年久失修,早没人看守了。”
正在奋力啃着鸡头的满桂听到关口,速度都慢了些,到后面竟然是两百年前的老关隘,这一晃神差点没噎着。
忙喝了点水,张嘴骂道:“他奶奶的!瞎说啥呢!没人守的破关口瞎说什么?说些有用的,咸州周围的防御情况如何?”
上国将军发怒,朝鲜郡守吓得一跪,慌道:“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
朱梅含着笑意看着这位机灵的朝鲜人,安慰道:“行了!大人也是一说,你把知道的慢慢说出来不要再漏了。”
第一百零七章 覆没二
崇祯三年九月 朝鲜 咸镜道
咸州城东四十里,咸兴郡(现咸兴市)的河谷地带,咸州城连接吉州城的官道在这里分了岔,向北通往洪原郡,向东通往乐园郡;河谷的险要处,一座老旧朝鲜兵营扼守着这个岔口。
废弃多年的兵营现在是焕然一新,里面住满被俘的朝鲜官军和正黄旗朝鲜旗兵,只是咸州附近十几个战俘营中的一个而已。
那些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朝鲜官军,个个愁眉苦脸的收拾着破烂的营区,满脸得瑟的朝鲜旗兵拿着“大棒子”在周围巡视着,看到偷懒的就冲上去乱棍侍候,打得那些“南方佬”哭爹喊娘,心里那个舒坦劲真没得说。
兵营边简易的瞭望塔上,两个朝鲜哨兵正在打着瞌睡;通往洪原郡的官道上,远远跑来一队正蓝旗骑兵,隆隆的马蹄声传遍了寂静的山谷,飞起的鸟儿吵醒了睡觉的哨兵。
郁闷两人爬起来想赶走烦人的鸟儿,终于发现了官道上的不同之处!
敌人?两人惊恐的对了一眼,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正蓝旗的人;紧张的心一下放松下来,奇怪的是内心深处怎么会有莫名的失落。
源源不断涌来的骑兵象条长蛇布满了山谷里的官道,哨兵终于发现了问题,疑惑的问着自己的同伴:“不对啊?正蓝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北方?”
另一人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也惊讶的叫道:“咦!是不对!这队伍怎么都看不到尽头,起码有好几千人啊!难道是正蓝旗在北面请的帮手?”
想着几天前的军报!两人不安的又相互看了眼,心里的失落变成了现实,明军真的来了!
不用来两人纠结是否反正,亦或示警!两只箭羽破风而来,将两人射倒在瞭望塔上,有人替他们拿了主意。
山下官道队伍里,为首的汉人军官冷酷的收好弓箭,右手手一挥,一群“归附军”冲进了兵营;自己则带着队伍继续往前冲去,五百米外大队的明军如影而至,满
脸横肉的满桂出现在官道尽头,头上飘着耀眼的日月旗。
咸州城南城门,亦如往常一样平和安定,三三两两的朝鲜农妇,拿着空空篮子挂在手腕里,有些篮子里装着急需的物品顶在头上,说笑着往城门洞走来。
守门的朝鲜兵歪靠着城墙,贪婪看着身材走样的农妇,挑逗的吹起了口哨,引得自己伙伴一阵浪笑,边上的躺椅里一位后金旗人厌恶的看了眼大饼子农妇,翻了个身,继续去会梦里的娇娘。
城外的官道上,一队正蓝旗骑兵押着群朝鲜俘虏,拖着一长溜马车往城门走来,马车用油布严实的盖着,也看不到里面又装了什么缴获。
几位朝鲜妇人见状,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走出城门,四散离去。
在城楼休息的正黄旗牛录额真听到城下旗人的叫喊声,满脸困惑的走出城楼,站在城墙上举目望去,空旷的原野除了这支正蓝旗队伍,并无其它人。
警觉的牛录额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出口想喝止快到城门口的队伍:“站住!从哪里来,为什么不先派人报信!”
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让进?没人停止前进的脚步,几位性急的更加快了脚步!
或许是给守门人面子,队伍里走出来一位牛录额真,回应着城头的问话:“咱们是议政王的人,刚从铁原赶回来,议政王和汗王去打汉城了!这次缴获太多,咱们可是奉汗王令!”
看着城下这位陌生的女真脸庞,城头上的人总觉得不对劲!脑海里晃过每一位正蓝旗牛录额真的脸,怎么会找不到符合的人。
不对!是敌人!
“关门!是......”
城头响起凄厉的尖叫声,这尖叫声未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
躲在人群里的满桂将弓箭还给边上的归附军,拔出自己的腰刀,冷喝道:“发信号!冲进去,夺下城门!”
其实也不用他发令,几个“归附军”早发现不对,嘴里吆喝着女真话,加快马速冲进城门,
手起刀落,将守门的人全砍倒在地。
城墙上的朝鲜兵看着女真人自己打了起来,“哄”的一下全跑了,边跑还边喊:“鞑子内讧啦!鞑子内讧啦!”
伴随着他们的尖叫声,南门上空升起来了烟花;
离城两里的树林冲出一队队骑兵,领头的朱梅接过旗手的日月旗高举过头顶,高喊着;“弟兄们!跟我冲啊!”
隆隆的马蹄声中,明军骑兵分成几股往城中间的后金汗王府冲去;南门陷落没多久,其它几个城门同时冒出了明军的身影。
时代不一样了,伴随怀表的诞生,精确的协同作战变成了可能!
咸州城是咸镜道的首府,朝鲜人将这城池修建的也算高大,强过咸镜道其它城池;莽尔古泰就是看中这点,才将都城设在这里,妄图以此为根据地重现老奴酋的辉煌。
赫拉河图一路逃亡到朝鲜,幸存的两蓝旗妇孺苦尽甘来,都以为找到了新的安居窝,自然在城内霸占了美宅豪院,憧憬着能过上沈阳那样“人上人”的生活。
惯于鞑子交战的明军此次不按套路出牌,悍然“入侵”友好邻邦领土,尾随而来一招“黑虎掏心”,将整个后金的残余势力来了个“一锅端”。
后金汗王府,莽尔古泰的大福晋(不知道是谁,就不写名字了)听到越来越近喧闹声,原以为是一般的兵变;连忙将其他惊恐的福晋打发走,安排奴才去探听消息,准备弹压兵变。
派出去的奴才还没出门,轰鸣的马蹄声中,明军骑兵就将汗王府团团围住。
这哪里是什么兵变,明明是南明的人!他们怎么追到这里来了,这天要亡老汗王一族啊!
大福晋一阵眩晕,脑海里回想起汗王提及的盛京往事,浑身惊恐不安,咱不要被人凌辱的命运!
既然躲不过去,还不如自己选择!
女真那套谁强嫁谁,肯定是走不通的,唯有一死才能解脱,也不至于污了汗王的名声!
第一百零八章 覆没三
咸州城面对三万出头的明军,如同敞开的大门的金库,更何况有万余急切想改变自己和家人命运的归附军;如果不是残酷的军法约束,整个城池都会被他们屠空用来邀功。
有组织的抵抗根本没有,重要的汗王府和议政王府已被团团围住,其它旗人府邸基本已被攻破;也会有亲戚朋友尴尬的会面,可为了自己的生存,都只能将这份情暂时放下,看过后能否求个情。
离汗王府不到一百米的咸州新府衙,满桂在这里设立了中军大帐,不久朱梅带着人也来到这里;听着各部进展顺利都很兴奋,能在这里把叛军残部的家眷全部抓住,即使还没消灭叛军,也是大功一件!
如果能将老奴酋剩余的骨血抓住?俩人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可世事不如意者十有**,两人憧憬着巨大功劳;一股浓烟从汗王府冒起,紧接着议政王府也冒出浓烟。
发觉不妙的满桂大叫一声“不好”,起身想派人去救火,却被眼疾手快的朱梅一把按住!
耳边传来冷静的声音:“大人!不要去!让人守住门口,不要放人跑了就好!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
满桂怒吼一声,挣脱朱梅的手,刚跨出一步就停住了!
朱梅灿然一笑,冷静的说道:“大人!想明白啦!那地方就让它烧吧!只要不殃及池鱼就好!”
想通了的满桂转过头来,笑骂道:“你个老狐狸!老子差点走错一步!谢老哥提点!”
朱梅一摆手,淡然说道:“不谢!往将军以后关照下犬子就好了!”
老兄弟也没那么多讲究,满桂一拱手算是回礼,一切尽在不言中,转身大声下令道:“来人啦!没有本将军的军令,任何人不得贸然进府救火!“
满桂下完令,回头笑道:“老哥哥!咱们也该去露个面了,要不东厂暗探的文章可不好写啦!”
朱梅一愣,笑骂道:“知道是谁吗?这么大声!”
满桂一拍脑袋,干脆的回道:“嗨!知道那个干嘛!老子坐得稳、行得正!不怕这些烂事!这不还有军法官他们在么!”
两人先后出了府衙,往冒火的汗王府走去,两镇年轻的参谋官们相互做着鬼脸,也跟了上去,边走边聊着。
龙套甲问道:“呃!朱大人为何要阻止满大人去救火?”
龙套乙不屑的回道:“切!连这都不知道,怎么做参谋的!那伪汗王府那么容易进?”
龙套丙也是不解,凑过身来忙问道:“为啥啊!都啥年代了,为啥不能进啊!”
龙套乙看着两个小白,头痛的说道:“哎呦!还啥年代了,你个这个参谋怎么当上的,那伪汗王府男人都去打战了,剩下的除了护卫,全是女人和小孩!您说能乱去?”
龙套甲还是没明白,继续白痴状:“不至于吧!不是还有军法官么?”
无脑的回答让龙套乙有点抓狂!龙套乙恨不得打开这个榆木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啥,恨铁不成钢挖苦道:“还不至于!还军法官!你都想到哪里去了,还没整明白!”
龙套丙感兴趣的又凑过头来,疑惑的问道:“这?不就是女人和小孩,能有啥事?”
被你们打败了!龙套乙忙将两人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们傻啊!那个府里是什么人?老奴酋一系的,明白没有!”
龙套甲不屑的回道:“啥事弄得那么神秘,是人都知道这事!瞎歪歪。”
龙套乙被气的差点吐血身亡,可又不能看着兄弟挑火坑,只得无奈的说道:“要不是兄弟一场!哥还真得看着你两个糊涂蛋去送死!沈阳清除老奴酋一系,有明旨没?有军令没?都没有!一切都是在暗地里私下弄的!如今咱们大张旗鼓冲进去抓人,又是在朝鲜!你们说此事如何了结?”
这下两人终于
明白了,一齐惊叹道:“啊!这么复杂啊!”
龙套乙得意看着两人一眼,摇头晃脑的走了,边走边挖苦道:“所以啊!做为参谋,你们要学的地方多着呢!谋事不深,害人害己啊!记住啦!”
焕然大悟的两人忙追了上去,一边一个殷勤的巴结道:“兄弟!谢兄弟提醒,战后去沈阳醉月楼磋上一顿,可好?”
“哈哈!为兄就先谢了,喊上其他的兄弟,咱们不醉不归!”
......
明月高高的挂在半空,皎洁的月光下咸州城已恢复平静,两座王府的火焰已全数熄灭,只有未燃尽的木材在微风中依然发出点点红光。
明军入城,人头率先落地是反抗的旗人和卖主求荣的“汉奸”,也有那些趁乱打劫的亡命之徒;当地名门大族的家门到最后才被明军砸开,将各家的家主或族长掠到府衙。
至于秋后算不算帐,就看这些家族的自觉性了;在人屋檐下,头不低也得低。
府衙内,明军的两员大将满桂和朱梅趁着大胜喝了碗酒,都不敢再贪杯;收了酒具,摆开茶具,因地制宜喝着朝鲜参茶醒酒。
满桂皱着眉头咽下口参茶,有句没句的说道:“这下一战,在哪打好呢?”
朱梅很是享受的品着茶,慢慢的说着:“还能在哪?就在咸州!有坚城可守,何可纲应该也在路上了,这援军咱也有!怕啥!”
唉!看来只有这样了,满桂叹了口气,遗憾的说道:“这不还想再占点便宜么?可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办法来!头痛!”
“大人!还是稳妥点好!能打下咸州已属侥幸,估摸着叛军再反应迟钝,也应该再回军的路上;敌情未明,险要地形既然已经失去,冒然攻击得不偿失啊!”
朱梅不以为然劝道,目前已是最好结果,明军占领了咸州城,叛军已是无根的浮萍,至于他们能存活多久,全看自己的心情。
第一百零九章 覆没四
咸州南一百里的高原郡,汉城紧赶慢赶往回走的莽尔古泰还是错过了时机,后金军刚过了铁岭关,他才收到咸州城陷落的消息。
莽尔古泰也算个狠角色,为避免动摇军心,强撑内心的恐惧将情报隐瞒下来,大军到高原郡才下令停留休整;本想着与议政王阿敏商议如何夺回咸州,这边阿敏前脚刚到,打击接踵而来。
莽尔古泰刚与阿敏说起这事,一位正黄旗额镇固山冒失的跑进中军大帐,大喊道:“汗王!汗王!不好了!朝鲜人哗变,都跑了!”
朝鲜人会跑?肯定不是咸州陷落这么简单,莽尔古泰恐惧加愤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咆哮着:“什么?这些高丽棒子,如此欺我!该杀!”
议政王阿敏还未从咸州陷落的打击中清醒,又来一个噩耗,预感到自己死期不远了,忙拉过那个旗人,急道:“到底怎么回事?朝鲜人怎么会跑?”
那旗人已被两位王爷的样子吓坏,结结巴巴德回道:“议,议政王,听咸州那边传来消息,咸州被明军攻破,汗王府和议政王府都烧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城里的两蓝旗家眷全部被抓,现在......。”
这位旗人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震怒的阿敏一把抓了过去,一双布满血丝的牛眼盯着他,惊恐的问道:“说什么?再说一遍!”
“两蓝旗的家...家眷全部被抓!”
“前面一句!”
“汗...汗王府和议政王府都烧了,一...一个活口都没...没留下!”
“啊!狗奴才!你说慌!”一阵狂吼,阿敏抡起拳头砸了过去。
“砰“那旗人脸上挨了重重一拳,接着身体被拎到半空转了一圈,哗的飞了出去落在坚硬的地上,当场晕死过去。
阿敏还不解恨,冲上去还要施以暴行!
生无可恋的莽尔古泰喊住了阿敏:“三哥!停手吧!他说的是真的!结果估计更糟糕,咱们得先稳定住军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阿敏嚎叫着抱着头蹲了下去,虽没哭出声来,豆大的泪珠已挂满了眼眶;逃了这么远,还是逃不过宿命!
早死、晚死又有啥区别?在后世,两人还不是被政敌皇太极先后给连锅给端了!现在只不过换了个对手,同样断了他们的生路。
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就没什么可以顾忌的,让咱们来一次痛快的厮杀吧!
苦命的哥俩绝望中将人内心的兽性彻底爆发出来,集结好哀兵满营的后金四旗,冲进朝鲜四旗的大营,将还留在营地四处劫掠的朝鲜杀了个精光,这还不解恨,连自己营中的”汉奸”都清理了干净。
做完这些依然不解狠,派出大军将这个高原郡给洗略一空,“大汉奸”范文臣也被乱军所杀,新娶的朝鲜老婆有一次被女真人凌辱而死。
壮丁被捆着手脚,串成一串带走做炮灰,其余的老弱病残一律做了刀下亡魂,最过分的所以的房屋都被烧毁或捣毁,整个高原郡陷入了火海之中,成了真正的无人区。
带上随身的物品和粮草,告别身后熊熊的大火中,满目狰狞的后金军缟素北上咸州;途中遇到朝鲜村落,依葫芦画瓢同样处理,这事他们本来就很在行,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三天后,后金军终于满脸戾气的来到咸州城下,队伍又聚集了差不八万人;这阵势在咸州城外一摆,也是漫山漫海就象那么回事,细一看,里面又五万朝鲜“炮灰”。
古语云:穷寇莫追,哀兵必胜!
莽尔古泰在咸州城下摆的就是哀兵满营,这能攻下咸州,取得胜利?
明军主将满桂云:只怕也未必!
消息就是他故意透露出去的,放了几个怕死鬼南下报信,身后远远跟着明军的夜不收和小部队;除了是分化以咸州为家的朝鲜四旗,也在逼莽尔古泰狗急跳墙来攻打咸州府。
哪知哪些朝鲜人神经脆弱,拿着书信看到消息,当场造反作乱!
朝鲜四旗杀了后金的营官,拍拍屁股转身跑去投新主子,却将咸镜道百姓送入了风口浪尖,咸州以南变成白地,
这苦毕竟还是咸镜道自己人吃。
满桂看到后金军带着一堆朝鲜人围城,知道自己计谋成功,那颗不安分的心忽地一下又跳了出来,张嘴说着:“呵!这鞑子摆出这阵战,以为咱们就怕了他!老哥哥守好城池,待本将和他们走一遭,杀杀他们的锐气!”
话音未落,人已跑去了老远!
骑兵六镇总兵朱梅笑着摇摇头,举起了手里的望远镜。
看着城外的辽东叛军残部竟然离城三里开始布阵,嘴里不自觉的念叨着:“可惜了,咱们的骑兵炮管短,打不到那么远,也支援不了满将军了;不过这莽尔古泰也泰大意了,那么点人抓了这么多朝鲜人,真以为咱们没法子制你?这又不是在大明,玩这招管啥用!”
城下的满桂哪知道这位老兄弟的念叨,领着第九骑兵镇率先出城压住阵脚,让女真“归附军”带着朝鲜骑兵往两翼展开;目标就是那些朝鲜俘虏,要打敌人一个搓手不及!
明军在城外排出两万余人的军阵,莽尔古泰最后几个希望又破了一个!原以为明军是小部队偷袭咸州,所以不敢南下与自己野战;哪知是扮猪吃老虎,故意引自己来攻!
上当了!快跑?
可最后一丝希望就在城里,如何也得一试下啊?
不行!明狗摆明在勾引你,不能去送死!
后金汗王莽尔古泰在那纠结到底打不打?明军大将满桂可不给他机会!
“轰!轰!”
短小精干的骑兵炮开始轰击朝鲜俘虏的军阵,表明了自己进攻的方向。
“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这是在军中流行的话,说那没上过战场的新兵都大炮的轰鸣,更何况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朝鲜人?
落在自己头上的霰弹不停的收割着人命,朝鲜俘虏们哪还管身边的刀片子;聪明的相互配合将身边的鞑子勒死,夺下刀,斩断绳索四散逃命;更多的是无序的乱跑,绊倒在地,不是变成靶子,就是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何止一个惨字能形容,用人间地狱形容也不为过。
第一百一十章 覆没五
朝鲜俘虏的军阵这一乱,明军主将满桂那肯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尖锐的唢呐声划破长空,侧翼五千女真“附义军”率先向着朝鲜俘虏松散军阵冲去,射出一**箭雨,将朝鲜人往叛军中军赶去。
猛烈轰鸣的火炮也适时调转目标,将炮口对准叛军的中军主阵,炮弹不要钱一样的砸了过去;实心弹和霰弹轮流的打击,让叛军中军苦不堪言。
后金的汗王莽尔古泰见到铺天盖地的炮弹飞来,心里后悔莫及!早知是明军大队,倒不如干脆亡命天涯,还打个什么劲啊!弄成现在骑虎难下的局面,进退不得,更被“明狗”用自己在辽东惯用的手法对付。
这不是打脸么!不能让朝鲜人坏了本汗王的大事!
多年征战,莽尔古泰旦夕间拿定主意,习惯性的话脱口而出:“胆敢冲阵的,杀!中军准备出击。”
悲剧开始在咸州城再一次上演,两军间的空地成了修罗场,那些本来就是“消耗品”的朝鲜人两头受气,被明军和叛军前后打击 ......
城墙上的朝鲜守军看得是心惊肉跳魂飞魄散,有胆小的也想到要跑,可想到身后明军那杀人的眼光,体液拉了一裤子也不敢挪动脚步,活着才是最大的本钱。
朝鲜通译扯着嘶哑的嗓子,边走边使劲的吼着:“都看到了吧!附逆的下场就是这样!如果不想自己的老婆变成别人的,都给老子好好的守城!鞑子如果进城了,就有死路一条!天朝既免了你们的罪,就不会再追究以前的过失......!”
咸州城墙什么时候换上了朝鲜人,骑兵第四镇总兵朱梅老将军呢?
与鞑子有着深仇大恨的朱梅看到战况有利,火上浇油调了一个旅带着镇属的炮兵出城,配合女真“归附军”从侧面攻击叛军的中军。
朱梅的这一招给了叛军致命一刀,也加快了战局的进程,正在炮火中驱赶朝鲜人的莽尔古泰大惊失色,怎么都没料到明军还有这么一手!
这城里到底藏了多少“明狗”?怎么层出不穷让人疲于应付!
不能
再犹豫了,看着从侧面飞来的炮弹,莽尔古泰悲愤的大吼道:“后金的巴图鲁们!展示你们英勇的时刻到了!为了努尔哈赤的荣耀!为了大金!冲啊!”
叛军孤注一掷要鱼死网破,本将军就让你尝尝咱骑兵的真正威力!
满桂平静的看着前方汗王旗子,冷漠的下着命令:“鞑子要拼命,就让他们见识下咱们真功夫!龙骑兵上前齐射一次,退往两边,从侧面远距离射击;枪骑兵等敌进入虎蹲炮射程再冲锋,轻骑兵在后支援!”
命令一下,龙骑兵率先出动加入战场,很快战场上响起了整齐的枪声;伴随着骑枪声,八磅和十二磅拿破仑骑兵炮拼命的发射着霰弹,如天女散花般的铅弹无情的收割着人命。
后金的冲锋的队形被炸开一个接着一个口子,很快又被嚎叫着的鞑子补上,刚补齐多久的队形还没跑出几步,炮弹又一次降临,后面的人由一次补上。
如此反复无穷尽也,对阵的双方没有半点温情,同样的冷血残酷无情,讲感情的都被扫入历史的坟场。
面对叛军的突击,两翼的女真“归附军”全部动了,向着叛军的队形中部杀去,惯用的骑射很快飞到叛军的头上。
明军中军阵前五十米外的虎蹲炮接连响起,满桂下意识的喊了句:“进攻!”
语气坚定平淡,没有莽尔古泰那样的豪言壮语,效果确是一样.
大明皇家陆军骑兵第九镇,原近卫军骑兵第二镇,参加过最近三年的多次重大战役,是一只立过无数战功的英勇部队,虽经多次整编,但核心还存在。
一声令下,一个个冷酷的举着长枪,排着整齐的横队缓缓的加速,一言不发的向着敌人冲了过去;分布在队列里的军士们充当着队形的维持者,他们的声音和速度影响着身边的战友。
稳住!稳住!注意缓慢加速!准备射击!
前面的虎蹲炮响起第二轮炮声,枪骑兵们冲进飘来的硝烟里,龙骑兵们的骑枪也连绵的响起,战场上腾起更大的烟雾。
虎蹲炮手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两次射击基本清空
阵前五十米以外任何动的生物;虽然叛军很快又冲进这块空地,龙骑兵的铅弹打击又扑面而来,那些“巴图鲁”们刚拿出弓箭,准备上射击时却被无情的铅弹打翻在地。
叛军的弓箭终于飞上天空,来不及射第二箭,两军就狠狠的撞在一起;队形松散的叛军,又如何面对如墙而来的枪林;不是惊恐的撞到枪尖上当场死透,就是被飞来“马墙”掀到地上,下场自然是不用说也知道。
也有箭术高超如“哲别”的,从人群的空缝中射出绝对惊艳的一箭,直接命中对面那可恨的“明狗”的咽喉;机会就这么一次,转眼无情的“明狗”已冲到眼前,一柄带着血滴的枪头呼啸而至;“哲别”慌得用弓背隔开要命的枪头,还来不及庆幸,就觉得胸口一痛,另一个鲜红的枪尖从胸前破出。
依照现在的明军军制,主将满桂这种级别在骑兵横排里是没有位置,那位满头大汗的团长不得已将总兵与他的护卫排在第四排,再往后这位总兵估计要暴起骂人了。
这位老骑兵“躲在”士兵的背后,带着骑兵第九镇象把尖刀,将对冲而来的叛军队形给击穿,稍作调整转身又杀了个回马枪,叛军的队形被他冲得七零八落。
骑兵第四镇和女真“归附军”见势痛下杀手,相互配合着将剩余的两万多余叛军分割成几块围了起来。
两个镇的四个龙骑兵团都下马成了步兵团,敲着鼓、举着军旗排成一个个横队,在骑兵的掩护下慢慢收割着包围圈的叛军,连绵的枪声和炮声笼罩着战场。
“阿敏死啦!哈哈!老子发达啦!”
一个女真“归附军”士兵高举着阿敏满目狰狞的头颅,不顾淋在身上的鲜血得意的哈哈大笑着。
身边围满了原两白旗和正红旗的归附军士兵,眼神里满是羡慕,只看了那么一眼又都急着转身,去寻找下一个值钱的目标。
那位喜极而泣的“归附军”士兵凭借此次的战功,全家人都可以获得大明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就可以在大明自由生活,可以在辽东获得属于自己的土地,这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
第一百一十一章 覆没六
归附军由几次俘虏的辽东女真人组成,主体是两白旗和正红旗的俘虏;这些人在北京周围的矿山度过暗无天日岁月的一年,获释后见到自己心存南逃的亲人,抱头痛哭的那一刻就发誓,再也不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如今的这些“准明军”最大的目标就是“转正”,成为一个真正的明人,而战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一位年青的汉人军法官扒开围观的女真人,掏出小本子记下拿着阿敏人头军兵的胸牌号和基本特征,过来拍着他肩膀,安慰道:“恭喜这位兄弟!这功本官给你记住了,谁也别想夺了去!快去战斗吧!”
军法官!女真汉子忙擦干眼泪,惊慌的解释道:“啊!长官!对不起!对不起,咱太高兴了!”
“去吧!咦?俺记得你!你是博尔特,正白旗人,哈哈!当年在蓟州还是俺抓得你!哈哈!不错!兄弟!战后有空一起喝一杯!”
军法官认出了面前这位壮汉,这不就是当年自己在战场上抓获的鞑子?当时饿的还问自己要块干粮,“老熟人”相见,不由兴奋莫名。
兄弟?博尔特以为自己听错了,怯怯的回道:“长官!这?这?合适么?”
“啥合不合适!兄弟!一定要记得!到时我来找你,哈哈!”
军法官大笑而去,边走还边摇头确认自己会不会认错了。
博尔特莫名感慨的看着远去的军法官,一个归附军冲过来大声嚷道:“博尔特,还发什么愣,队伍往鞑子汗王那边去了,快走!再不去,功劳被抢光了!”
“哦!好!”
博尔特忙将阿敏的人头挂在马鞍上,飞身一跃上了马,跟着同伴消失在战场的烟雾里,战功谁都不会嫌多。
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换句话说,绝境中的人大部分会选择活路,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归附军里有不少人是原两蓝旗旗人的亲戚,双方在战场上认出来;拔刀相向的也有不少,更多的人面对昔日的族人和亲友丧失斗志,而且其中的大部分是过惯“安逸”日子的两蓝旗人。
兵败如山倒,投降如同瘟疫也会感染!一个人放下了手中的刀,跟着做的人自然不会少到哪去。
重生的后金败了,败得很干脆,也败得很彻底。
看着越来越多得明军,身边越来越少的部下,莽尔古泰绝望了,走投无路!
自己给予重望的咸州朝鲜四旗,还未到战场就先倒戈;自己的赖以生存的正蓝旗,现在的两黄旗中间不少人杀死了军官投降;本来还希望堂哥阿敏能挽救败局,哪知东边传来的是死讯,不用看两蓝旗也是同样的命运。
莽尔古泰拔刀想就此了解自己的性命,与自己的父兄在父汗面前再一较高低;皇太极!是你辜负了父汗,辜负了大金,是你对不起身上努尔哈赤的血脉!
可惜!光有死心,可死的不是地方,汗王身边的侍卫一涌而上。
别瞎想,不是将罪人莽尔古泰押送到明军那去邀功,而是簇拥着自己的汗王跑路!至于汗王留在战场的第五子额弼伦,对不起,没空找了!
想逃,这想法不错!可天下之大,现在还真没后金汗王能去的地方。
计划没有变化快,这话没错!但大部分时候没有计划确真的不行!
忠心的侍卫带着汗王偷偷逃跑,既没规划好路线,也没准备好逃跑的伪装;几人如无头苍蝇在战场上到处乱窜,莽尔古泰的衣帽又过于招摇;那些绝境中的人,此刻看到心中的大汗,又如何会放过同生死、共命运的机会?
莽尔古泰一行如同滚雪球,是越滚越大,在混乱的战场上一下就聚集了上千人;人数多在混乱的战场本是件好事,可对要逃命的人来说麻烦大了。
战场边缘游击的明军骑兵看到异样,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周扑了过来;明军的调动带动了急于立功的女真归附军,这些人呼朋唤友开始围追堵截;需要“投名状”又善于痛打“落水狗”的朝鲜人,自然不肯落后也围了过来。
“哈哈!是莽尔古泰!快围住了他!别让他跑了,兄弟们上啊!”
喧嚣战场响起了一声尖叫,一人喊变成十人喊,是人喊变成百人喊:“围住贼首莽尔古泰!别让他跑了!”
这个声音如同魔音,吸引着更多人围了过去,连两镇的炮兵都拉着炮跑过来凑热闹,这状况就是让老奴酋努尔哈赤重生,他也没处逃!
围住了莽尔古泰!正
准备回城的满桂来了兴致,调转马头随着声音寻去。
还没到半路,前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接着是连绵清脆的骑枪声;一片沉寂过后,传来的是巨大欢呼声。
不至于吧?这么夸张!打个残余叛军连炮都用上啦!
满桂一乐!加快速度,笑骂道:“这帮臭小子!一点也不知道节省,瞎搞!”
无路可逃的顽匪见无路可逃,垂死挣扎发起了最后冲锋,嚎叫着向几倍与自己的明军冲去,其勇气可叹,精神可嘉!
明军也尊敬这样的对手,两个镇上百门大小火炮立即开火,排成三排的龙骑兵冒着零星的箭矢加入了开火的行列,归附军拉开弓箭同样加入射击的行列。
只是苦了那群枪骑兵和轻骑兵,在边上看别人打 炮,自己无能无力,憋屈!。
等满桂赶到时,硝烟还未散去,战斗已经结束;战场上到处是欣喜若狂的战士在欢呼着胜利!哪还有什么莽尔古泰的影子,连个完整的尸骨都没看到!
满桂喊人过来一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指着一堆胡乱堆砌的烂肉,说大概是在那个位置;至于具体哪个是那位后金的汗王,谁也说不清楚。
怎么会这样!这样也可以?
愁眉苦脸的满桂看着那堆烂肉,都不知道这个战报该怎么写!
那些当兵的可不这么想,战争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家了,在那高声欢呼着。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自己的总兵大人,满桂很“不幸”的被自己的部下抬起来,健壮的身体被高高的抛到空中,落下来,再被抛起!
“万胜!万胜!大明万胜!”
战场上响起整齐的呼喊声,满桂满脸激情的跟着喊着,人群中的博尔特也满脸通红的喊着!那位军法官挤到他身边激动的喊着!
咸州城墙上,老将军朱梅也挥着手臂高呼着,两行浊泪泉涌而出。
这位辽东老边军从壮年军汉杀到两鬓斑白,多少父老姐妹倒在那片黑土地上,多少兄弟迎着敌人一往无前,盼这一天盼了十几年,终于到该结束的时候。
他默默的念叨着:兄弟们!咱们赢了!
简朴归真的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故事在里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外 交
盘踞咸镜道长达一年之久的辽东叛军,朝鲜十万人前去围剿,结果首鼠两端遭受偷袭,落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十万大军烟消云散。
三万明军偷越国境线,尾随前来一战而定咸州城,再战彻底剿灭叛军,平定咸镜道;三万人完成朝鲜十万人没做成的事!这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战力?
消息传到汉城,正惶惶不安的朝鲜王李瑛连问了几次,得到一样的答案,那颗惶恐的心才平定下来;慌着的跑到太庙去告祭先祖,朝鲜摆脱了灭国的危险。
例位先祖的牌位前,痛定思痛的朝鲜王李瑛决定将《朝明协议》扩大,从太庙出来后直接去了大明园。
当朝鲜王李瑛说明来意,魏忠贤为难道:“大王!您这个要求本使很难答应啊!朝鲜的军队和财政都得靠你们自己才行,毕竟大明自己也不富裕,能抽出那么多贷款也是出了全力。”
下定决心的朝鲜王李瑛如何肯放弃这个机会,继续哀求道:“天使!您就救救朝鲜吧!救救本王吧!朝鲜现在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
明国副使贺逢圣见朝鲜王坚持,出面劝道:“大王!这太急切点,大明过度插手朝鲜政局,只会适得其反;这事您得为主,大明在侧呼应,您还得多拉拢些朝臣,现如今有把握掌控的都还有谁?”
魏忠贤旁敲侧击道:“是啊!大王,咱家不是不帮这个忙,也要找同一条心的人啊!朝鲜军队虽不堪战,对付平民还是可以的!”
贺逢圣想着为今后布局,诱导道:“魏公说得没错!这事不能心急!要不这样,大明再调一镇骑兵到汉城驻扎;从海军陆战队调一个旅去釜山,您看这样如何?”
釜山?汉城?朝鲜王很快想明白缘由,爽快的应道:“谢天使!这样既可稳定局面,到时朝鲜建立海关也方便些;朝鲜对倭国的贸易全被那些大家族掌控着,这样刚好卡住他们的脖子!”
又想拿着咱们当枪使,可没这么好!
魏忠贤笑道:“大王,这些是不够的,还得慢慢来;朝鲜要想谋出路,必需富国强军!
可这些都是需要钱,徐徐图之,徐徐图之。”
见明使又退,朝鲜王一咬牙,询问道:“魏公!本王该如何整理这朝堂呢?”
上道!终于问到点子上了!魏忠贤魏公搞权谋不正好!
贺逢圣暗笑着摇摇头,也明白这背后的深意,有一个前提是少不了的,那就是明军在北面打了胜战,南面的汉城才会这么服帖。
崇祯三年十月 北京 德政殿
内阁摆了个大乌龙,让德政殿气氛有点尴尬,原以为是两个国家的代表;随着谈判的深入,内阁终于发现来一个是荷兰的东印度公司,一个是弗兰机(葡萄牙)的印度果阿总督代表。
什么玩意!大明内阁可是派出了正式的内阁成员去谈啊!
看着垂头丧气的内阁成员,知道他们难受,朱由检也不便挖苦取笑,平静说着:“怎么样?知道问题所在那?怎么避免?”
虽说事情是徐光启主办,但首辅李标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出来,沮丧的回道:“陛下!是臣的过错!是臣失职!”
态度还不错!没有死鸭子嘴硬!
朱由检摆摆手让李首辅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首辅倒是干脆!勇于承认不足是对的,但今天朕不是来问罪的!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处理呢?你们知道这些人能代表什么吗?准备如何与他们继续谈判?”
首辅李标忙回道:“陛下!臣等初步了解,荷兰东印度公司虽为商业机构,但掌管着荷兰在东方的殖民地,势力其实不容小觑;但其终究是商业机构,主要以商业利益为主,建议以户部名义与之谈判,皇商、海关均要派员参加;至于弗朗机人,也是地方殖民政府机构,建议以两广总督的名义与之谈,内阁及参谋本部派员参加!”
这些人啊!总算明白点南洋的事,可这处理手法还放不开手脚,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思想作祟。
“你们能想到这些已不错了!人家既然来了,就和他们在北京谈,那个东印度公司也好,果阿总督也罢!总是这两国在东方的代理,想明白其中的内涵没有!”
为了自己今后能轻松点,朱由检不厌其烦的引导着,培养内阁与西洋人打交道的能力。
次辅李邦华奏道:“陛下的意思是以利诱导,分化瓦解?”
聪明!朱由检笑道:“还是有明白人,千里为官为的是啥?是财!与这些西洋人不要讲面子上的事,他们讲究的是实力!你们要清楚这个,贸易谈判让皇商的人为主,明白没!商人与商人交流,那也是勾心斗角,相互算计!”
有人想到了实力,主管户部的薛国观眼珠子一转,奏道:“陛下!能不能让他们看看近卫军的演习?”
“不可!”
徐光启和李邦华几乎是同时出声反对,两人相视一笑,徐光启解释道:“薛大人!咱们的火器虽起源于西洋,但已强于对手,贸然示人会泄露机密;西洋人学习能力也很强,到时以此来对付大明可就不妙。”
奇 淫技巧而已,能是啥机密?
薛国观哪会这么轻易服输,辩解道:“大明几个军团在外作战,女真、蒙古、乌斯藏和朝鲜,咱们不都在用么?怎么这些人看了没学了去?”
可惜了,过犹不及,朱由检笑着劝道:“薛爱卿!你话虽没错,但不是时候,这些东西本就是从西洋技术发展而来,还真不能给他们看!至于说威慑,有时间带去蓟州,看看‘京观’,或者是去天津看海军训练都可以!至于那船厂也不能给他们看!”
皇帝和颜悦色的拒绝自己的部分建议,这位内阁里有名的“刺头”见好就收,拱手回道:“谢陛下提点,臣遵旨!”
朱由检笑笑这事就算了,记起“封舟”的事,笑问道:“没什么事!这几件事就这么办!对了,琉球使者走了没?”
首辅李标忙回道:“回陛下!走了,对了!五军都督府说福州离琉球近,让册封使节带着圣旨去了福州,由南洋舰队护送去琉球。”
“哦!朕知道了,这事你们办的不错!让郑芝龙去也是轻车熟路!有可能比潘云龙更合适些!不错!”
朱由检也摆了个乌龙,打着马虎眼两下就糊弄过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捷 报
德政殿大明君臣正说着事,五军都督府副总督卢象升小跑进来,边跑边喊:“陛下!陛下!大捷啊!大捷啊!”
看着稳重的卢象升如此模样,朱由检笑道:“卢大人!不在养心殿想作战计划,做起来信使,你这是不务正业啊!”
卢象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分辨,只喜道:“陛下!大喜事啊!满桂在咸镜道将叛军‘一锅端’了!”
首辅李标惊讶得声音发颤,说道:“咱们,胜...胜啦!”
卢象升大喜道:“胜啦!首辅大人,叛军全军覆没,没跑一个人!”
李标一愣,接着干嚎道:“先帝啊!您听到了吗?辽东平定啦!十四年啦,叛军终于被剿灭啦!”
其他几位阁老也相对而泣,这真是最好的消息啊。
崇祯帝朱由检也百感交集,自己一顿乱棍,终于将大明最大的“外患”给敲死,这一切恍惚就在昨日。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良久,岳武穆的《满江红.怒发冲冠》下半部分从上面飘了下来,大明的重臣们闻言望去,若有所思!
“陛下!岳武穆一身未竟的事业,在咱们手里成了,黄龙府现在是咱们的长春府;桀骜的女真已被大明套上了脖子,再也不能作乱了。”
听到皇帝在这时念这首词,卢象升激动得喊着,眼里布满泪珠。
眼前的这些人在后金入关后,要么战死,要么殉节而亡;自己也算是既救了自己的命,也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没有激动!没有感慨!朱由检只平静的看着欣喜若狂的重臣们,回忆着过往的一切,柳河边打败皇太极的那天,他就想到了今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外面传来了阵阵鞭炮声和欢呼声,打断了朱由检的遐想
,吩咐道:“曹总管,王伴伴!派人去请在京的王爷们和皇亲国戚,今晚朕和他们好好聚聚!”
这事太急了点,两位大太监忙转身安排去了!
看着阁老关切与渴望的眼神,朱由检尴尬的一笑:“朕今天放你们半天假,都回家去吧!好好陪陪家人,朕明天再和各位爱卿痛饮!不醉不归!如何?”
“陛下!”
大明的重臣们全都泣不成声的跪倒在地!久久不愿离去!
崇祯朱由检刚登基时大明有亲王二十七位,三年内有十位亲王由于各种原因被剥夺亲王爵位:通敌谋反罪罪处死了两位,如大同的代王、太原的晋王;罪大恶极处理降爵或贬为平民的有八位,如:兰州的肃王、西安的秦王、卫辉的潞王、汝宁的崇王、武昌的楚王、洛阳德福王、济南的鲁王和德王。
虽有解禁令,如今得亲王可以回乡探亲,迫于皇帝的铁血手腕,硕果仅存的十七位亲王哪敢动;都只在北京周边晃荡下解解闷,平时都不敢离城太远,老实的做起安分王爷。
新的《大明皇家宗族管理章程》规定嫡子继承制度,不禁止娶妾;几位成年的王爷在京城又都纳了妾,关起门来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如今辽东叛乱平定,皇帝相邀,都到这西暖阁候着。
朱由检看着十七位坐立不安的王爷,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好久才闷闷的说道:“各位王爷!逢今日大喜,朕有一事与各位叔伯兄弟商议下,看是否可行!”
难得皇帝如此好脾气,年纪最小的蜀王朱至澍笑道:“皇兄客气了,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十四的岁的蜀王长大了不少,三年的禁锢生涯,没了当年的锋芒毕露。
朱由检看着这种变化也是无奈,笑问道:“呵呵!就你嘴快,在讲武学院学得如何?朕可是名誉院长,不要给朕和皇家丢脸哦!”
蜀王讪笑道:“嗨!小意思!虽不能上战场,但本王爷也至于
丢皇家的脸!皇兄请放心!”
看着蜀王有点泄气的样子,朱由检笑道:“你啊!朕才不放心了,讲武学院出来一定要从军?它目前教的是大明最全、最新,也是最好的,你学好了,最不济可以管好你的王府产业!对了,武装商团的事怎么样了!”
还好意思问?蜀王泄气的回道:“臣弟知道了!定会努力学习,不负皇上厚爱;武装商团的事还没消息传来,也不知道会怎样!”
看着蜀王垂头丧气的样子,分明是个孩子在赌气。
朱由检觉得有趣,不禁笑道:“哈哈!怕赔不起?做生意都是这样!有赔有赚,你得习惯!放心啦!这趟生意不会亏!”
这俩兄弟天南海北得聊着,其余的人干听也是难受的。
惠王朱常润仗着自己皇叔的身份,不满说道:“蜀王!这是为何?陛下是有要事与各位王爷商议,老岔开话题做甚!”
“你!”
蜀王毕竟年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朱由检笑着帮蜀王解了围:“皇叔!是朕疏忽了,好久没见蜀王,多聊了几句家常,不怪蜀王!朕这就说正事!”
稍微停了下,朱由检正色道:“朕蒙皇兄厚爱,得以登皇帝位;朕初登大宝,国库空虚,外有强敌环伺,内有乱党作恶,大明危在旦夕,皇族离祸不远;朕无奈出下策,诓骗各位叔伯兄弟,禁锢与京;如今外敌已除,内乱已息,朕如再困各王,于心难安,不日即放就藩;望遵纪守法,做臣民表率,好自为之!”
放咱们就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啊!
西暖阁一片沉寂,做着大明最危险的职业——亲王,仅存的王爷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定是眼前这小子没事找事,看谁想着要离京就整治谁!
老祖宗啊!怎么摊上这么个薄情寡恩的皇帝啊!
哎!恶人做过头了,做好事都没人信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皇 亲
乾清宫西暖阁里,王爷们听到突如其来的喜讯,根本不相信扮猪吃老虎的皇帝会突发善心,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不语。
崇祯帝朱由检自己打破这尴尬的沉默,苦笑道:“呃!朕刚才说得都是实话,有家室有孩子的王爷,只要愿意明日就可离京;不过按约定半年后嫡子需进京读书!朕帮你们管着他们!”
这?不又是变相的禁锢么?看来这事有点象是真的,沉默的人群有点松动。
终于瑞王朱常浩胆怯的问道:“陛下!真没骗皇叔?皇叔当年可没亏待过陛下,可不能又骗你老叔啊!”
说着这位胆小怕死的亲王留下了眼泪,心想王爷做到这份上,不做也罢?
这是不可能的,再难也得做下去啊!虽然性命时刻堪忧,总强过天下刚填饱肚子的万民。
看着亲近的皇叔落泪,朱由检也伤感的说道:“皇叔,由检当年也是没法子!大厦将倾,没有猛药如何得救?辽东叛军作乱几十年,为何一直平定不了?这原因皇叔难道不清楚?各位叔伯兄弟难道不清楚?是大明百姓的赋税养活了你们!亲王是荣耀,更是责任!”
话虽这样,可心里还是难以接受,不就是草民么?难道比亲王还重要?咱们可都是太祖血脉啊!
惠王朱常润边落泪边数落道:“陛下!可那把刀也太狠了点,一下子废了那么多亲王,这天下到底还是不是姓朱啊!陛下!”
嘿!如今想撇清关系,当初动刀子的事大家不都有份么?(具体参见第二卷皇族)
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告诉你们真实的宿命?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这么多人朕都说服了,还说服不了几位没牙的亲王,朱由检苦口婆心的回道:“皇叔!这天下还真不是咱们一家的,先帝时的情况您也了解,那时如何?现如今又如何?你们心里就没一点数?”
惠王叹口气坐了下来不再搭话,不管朱由检在上面如何叙说,其余的王爷们以沉默抗争,西暖阁变成了单口相声表演现场。
蜀王关键时刻站起身,大声嚷道:“皇兄!您别说这些了,您还没说如何处理臣弟?”
以蜀王的聪慧不会做莽撞的事,朱由检如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家伙平静的眼睛里闪过
一丝狡黠,明白了他的用意。
朱由检笑骂道:“你!小屁孩一个,在北京陪你家侄子不好么?回成都那个安逸窝没人管教,你小子还不学坏?等成亲了再回去!”
啊!这要在北京呆到什么时候啊!
蜀王哭丧着脸不满的叫道:“皇兄!不带这么玩的!只知道欺负小孩子!哼!臣弟等会找刘老太妃说理去!”
小屁孩演技不错!朱由检脸一变,正言道:“找也没用!蜀地接下来不会太平,朝廷在那边有事要处理!好好的在北京读书!”
瑞王朱常浩听出话里的意思,不禁担忧的说道:“陛下!又要打战啊!大明这些年这战可没停过啊!”
善良的皇叔,但愿您能保持这颗善良的心。
朱由检笑着安慰道:“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为之!您家皇孙的藩地还没着落,对外不打也不行啊!皇叔无忧,好生回藩地过日子,不要扰民,多做点善事!”
说到地,几位亲王眼睛发亮,蜀王突发奇想问道:“呃!皇兄!关外的土地,臣弟可以买吗?”
朱由检奇怪反问道:“可以啊!怎么会不行呢?”
蜀王狡黠一笑,继续问道:“多少都可以?”
“你能买多少!那地大部分在皇家名下!不对!好小子,钻空子是吧!”
朱由检终于明白那笑容背后的意思,想着如何补救。
回头再一想,把王爷们的势力往外引未尝不可,便笑道:“算了!这个问题是你先发现的,亲王就如孔府的例不超过三十万亩。”
蜀王得意的一笑,鞠躬行礼道:“谢皇兄!君子一诺千金!”
谁在扮猪吃老虎,蜀王是也!
崇祯帝朱由检这次倒没“爽约”,连续几天庆祝结束后,内宫便开始安排各位成年的亲王陆续离京。
头痛的是新成立的“皇家安全局”,边成立组织机构,边抽调人员护卫各位王爷们,局长王承恩更是忙得两眼发光。
安抚好王爷们,做为父亲的朱由检难得抽出时间,在御花园里与一家人聚聚,增加感情。
八妹朱徽媞也进宫帮忙,此刻握着小侄女柔软的小手,看着自己越发威严的皇兄,一句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皇兄!
怎么把那些亲王都放回藩地,他们如果再作坏事该怎么办?”
难得为人母的小妹懂得关心自己,朱由检打着哈哈回道:“哈!难得小妹有空关心你阿哥,放心吧!起不了大浪;对了!怎么不把朕的外甥带进宫,给舅舅看看也好啊!”
八妹没回话,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长公主朱徽妍今天不知抽了哪门子疯,插嘴道:“你得了吧!满身杀气,一脸凶相,哪像个舅舅,连块象样的封地都没有!”
朕是你老弟没错!可不能来无名之火!
面对自己这位有时不讲理的姐姐,朱由检也是有办法对付,打趣道:“大姐!您有空还是回下公主府吧!刘驸马最近不忙,好像也在北京啊!”
旁边的几位皇妃听到这俩姐弟这般胡闹,都捂着嘴在一旁偷乐,连单纯的八妹听到都红着脸笑了。
这个臭小子!长公主一羞,作势就要教训这位不尊大姐的小弟:“好小子,今天你不是皇帝,是咱家淘气的小顽皮,看你姐不抽你。”
长公主一闹,懿安皇后张嫣笑道:“行了!你还真打啊!不看边上有多少妹妹看着你,打坏了,你的公主府可赔不起哟!”
长公主的心结一直没消,怨气趁着亲王们离京又出来了,气道:“皇嫂!你看他嘴又贫,只知道欺负自家人!”
哎!这位老姐啊!眼里就那么点东西。
不就是块地么?想清净的朱由检投降道:“得!怕了你了,大姐您看上哪块地,只要是关外的,小弟派兵给您夺过来!如何?”
长公主赌气道:“鬼才稀罕!我家刘驸马还不能自己买啊!”
难得不用勾心斗角,对付自己这养尊处优惯的大姐,朱由检是毫不废心思;挖苦道:“哎呦!不瞒您说,想便宜和好的地,还真只有从你小弟这买!”
眼看自己的大姐败下阵来,八妹在一旁不满的说道:“哥!你别逗大姐了,还没回答咱的问题呢?”
这一打岔,朱由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焕然大悟回道:“啥?哦!是的!你哥以前对他们是狠了点,现在情况好了,都是一个祖宗下来的,久没必要下手太狠,你哥也要口碑啊!”
周围一片沉静,当家作主的人就怕一碗水端不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利 益
放禁锢的王爷们出京并不是迫于无奈,而是顺势而为;既然能与南方士族和解,又怎么不能宽以待自己族人?刀兵过后讲教化,咱们就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渴望面对自己的近亲,可这一碗水真要端平,好难!
朱由检叹口气,悠然说道:“关外大部分地是皇家直属领地,你们看上那块,朕通知内宫给你们办地契,皇嫂与皇后可能会多点,其余的按品阶来,只此一次,过时不候!”
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分什么地?
张嫣皱着眉头看着蠢蠢欲动的妯娌,不悦的问道:“阿弟!这不合适吧!只给小妹三个也还说得过去,虽说还是公主,毕竟是皇家嫁的女儿,给些压箱底的防身是正理;其他的给地干嘛?咱们家现在还缺这个钱?”
哈!还是皇嫂好说话,几位国丈有你一半讲道理就好了。
怎么办?还得自己出面解释,做个皇帝也真够憋屈,朱由检陪笑道:“呃!阿嫂,小弟这不是想着给几位国丈一点心意么?”
张嫣瞄了眼挺着肚子的几位妹妹,叹了口气,语气坚决的说道:“陛下!无功不受禄!这是千百年的规矩,加恩可以,前提是要有功!如今几位国丈身无寸功,以何要皇家加恩!”
周皇后听到这事本还挺高兴,可皇嫂这么一说,才明白事情就没那么简单;几位国丈才被处罚,马上又给土地,这不是教唆他们继续犯事?
至于说留给孩子肯定是借口,都是皇家的直属领地,不就是孩子们的么?用得着现在就留着么?
想明白的周后一笑,帮腔说道:“陛下,皇嫂说得在理!除了德妃(乌云娜)的兄长为国在前线拼命,其他不都在家享清福么?这地还真不能就这么送!”
装清高!田贵妃瘪嘴嘴,到嘴德鸭子飞了,心里显然有点不高兴;有心想争辩几句,可发现这场合不对,对手也不对,便装模做样的拿起块点心吃了起来。
其它的六位“外籍人士”地位更低下,这种场合谈这事也没她们说话的份;倒也知趣,如无其事的在边上说着贴心话,不时逗下边上两孩子,倒是有另一番情趣在里
面。
长公主身份特殊,被皇帝哥哥、弟弟宠惯了,哪管这些,抓住八妹的手乐道:“怎么样!小妹!有姐出马,咱那乖外甥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朱由检看着还小孩一样的大姐,打趣道:“大姐!您就不关心下您这几位大侄子的,这可都是您亲侄子啊!”
长公主头也不回,得意回道:“去!家大业大,自己管去!对了,大头都一岁多了,怎么还不立为太子!”
我的好大姐哦!是不是安分日子过久了,总要找点事来做啊!
御花园一下静了下来,不远处候着的王承恩听到“姑奶奶”这句话,也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下,忙将一些无关的宫女、太监都打发得远点。
一阵头痛袭来,朱由检摸着头装睡,可想到大姐这句话背后的问题?
皇商正准备拆分,除了粮食领域并入内宫食品局,财务系统大部分将并入皇家钱庄;其余商铺的将吸引民间资本进入,变成几家区域性商会。
所以不会是几位驸马,他们没空理会是否立太子的事。
至于内阁那几位,知道自己理政的手腕,当面试探了几次就偃旗息鼓;大姐又一向不问政事,也不会和他们有纠葛,所以也不会内阁的人。
那到底是谁?她夫家?
不可能,现在的勋贵们重心都在如何赚钱上,不在朝堂这里。
朱由检沉默了,闭着眼睛在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没想透还是不放心,不经意问了句:“大姐!最近有人去过公主府?”
长公主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丈二摸不着头脑,下意思的回道:“没啊!怎么啦?”
八妹发现乐朱由检的异常,胆怯的说道:“大姐!阿哥的样子好吓人!”
小妹的话把沉思的朱由检唤醒,忙收了狰狞的表情,尴尬的笑道:“哦!这事不急,孩子还小!对了,你们对皇商拆分这事怎么看!”
怎么突然冒出要拆解皇商这事?御花园的人被跳跃的话题弄得头有点晕。
长公主也是一愣,随即不满的回道:“这人真是奇怪?说话怎么不着调!问东答西的,皇商是你的,你想怎
么样就怎么样!咱还能管着你败家?”
自己成功的岔开话题,朱由检得意的笑道:“嗨!这么大一份家业你不要,老盯着那点不值钱的土地,真是奇怪了!”
反常必妖,长公主狡黠的一笑:“怎么啦!什么事想着你姐啦,要钱可没有!”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咱也不上那个套!
朱由检讥讽道:“守财奴!怕了你啦!不要怪朕刻薄,这事就在这说了;内宫准备从皇商撤资,什么意思?将逐步转出股份!有意向的可以让家人去找徐应元商谈。”
好好的为何要出让皇商股份?内宫又不着急用钱,放在那收钱不好么!
主管后宫周皇后不解问道:“皇上!那几个商号都好好的,怎么想到要出让?还这么急!大明这要钱的地方也多,留着不好么?”
怎么和你们说这事?做大蛋糕?放水养鱼?合作共赢?
说了你们也不会懂!唉!这后世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经过三年的扩张发展,皇商已成庞然大物,遍布大明各地;可大明地域广大、交通不便;内宫再管着皇商不仅也分散了内库的资金,也分散了内宫各监的精力。
有鉴于此,朱由检在上海就想到将成熟的商铺转手交给民间资本,换取资金和人员专攻制造业和金融业。
可到底以什么样的借口说服家里的这些女人们,那就以朝鲜借款的事吧!
朱由检讪笑道:“看这事闹的,还不是朝鲜向咱们借贷两千万两白银!户部又没多少钱,这钱到头来还得内库出!没法,朕只得转让皇商换取银两。”
什么!要卖家产?单纯的八妹被吓坏了,捂着嘴大叫道:“天啦!两千万两白银?哥!咱们家有那么多钱没?内库不会又没钱了吧!”
见妹妹一说,长公主也是担心,柳眉一竖,骂道:“哼!这朝鲜也真是的,一天到晚哭穷,还让不让咱大明过两天安稳日子!”
说着看着两位朝鲜贵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两位朝鲜美眉都不知道怎么惹了这位“姑奶奶”,吓得忙往两位女真姐妹身后躲。
哎!这事闹得!头痛!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宫 斗
为卖皇商股权,长公主怒视朝鲜姐妹花,这“战火”从北京要烧到朝鲜半岛;几位后妃也不愿招惹“姑奶奶”的怒火,装作若无无事静观其变,这就是朱由检得后宫现状。
掌管着后宫的周皇后反应了过来,知道皇帝再找借口,不想两位朝鲜姐妹无辜受牵连,笑道:“长公主、八妹,你们俩都被皇上骗了,内库的银子堆在库房里多得都快长霉了,怎么会缺?有人前几天回宫还在站在那大笑,今天就拿瞎话诳自家姐妹!”
虽然自家小嫂这么说了,过惯苦日子的八妹还是不信,握着周皇后急切的问道:“阿嫂!您没骗我,咱们家真的还有很多钱?”
懿安皇后给睡在边上的小孩子赶着飞虫,轻声笑道:“小妹!小嫂骗你干嘛!你那皇兄鬼灵着,他的话听着就好!别放在心上。”
大嫂怎么一说,八妹终于信了,眉头一转大叫道:“天啦!阿哥,这几年怎么赚了这么多钱,不会是去抢的吧!”
一语中的,算下来这些钱还真是从各处抢来的。
朱由检尴尬笑道:“呃!什么抢的,你哥就是不做皇帝也会是个大富翁,足够你一世衣食无忧!”
看着这俩兄妹即使长大成了亲还这般亲密,懿安皇后张嫣心里也很是羡慕;那句不该说的话还是张嘴就来:“皇上,慈烺(大头)也一岁多了,转眼就快满两岁了;他是长子,又是嫡子,有些事也该定下来了。”
哎!又是这事!你们可真执着!
太子就那么好么?自古被废得太子多了去了,谁去到那个位置就是煎熬。
不行!朕得孩子不能这样,他们得有快乐的童年!
长公主、懿安皇后既然都提这事,表明关心的人还真不少,这么早就想到要投资?
朕还年轻着,又怎么会顺了你们的心愿!
身边几位大肚子也露出关切的眼神,朱由检知道这事要再没个说法,还真过不去;略一思索,正色道:“皇嫂既然还提及此事,朕今天就在这里谈谈,自古太子能善终的有几个?慈烺几个尚幼,如果是天命活不到成年,朕也无力阻止;但有人想将他们几个过早卷入朝局?做为皇帝,朕不许!做为父亲,更不允许!”
见皇帝神情决然,懿安皇后为难了:“这?”
懿安皇后一退缩,朱由检乘胜追击打悲
情牌,苦笑道:“你们就这么担心朕会死于非命?朕命硬着呢?既然三年前天没收看了朕,现如今也不会就来收朕;朕还是那句话,朝堂人心叵测,你们不要介入!皇家能有今天的局面着实不易,孩子们还太小,你们就也忍心这么早介入争斗?与其关心谁是太子,还不如将心思放在教他们做人的道理上!这就是朕为何要将所有孩子交给皇嫂和周皇后带的理由!”
早知道就不惹这个家伙,一说就说气话!
懿安皇后溃不成军,不安的回道:“皇上,哀家没那个意思!”
大嫂您没那个意思,不代表其他人没这个意思。
朱由检情绪低落的继续吐槽:“过早定下过多的规矩,会让兄弟间轻则感情冷淡,重则恶语相向,更甚者刀兵相残,这位置就真那么好么?朕怎么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们真的以为这个一岁多的孩子就能承担这一切?”
为了这个位置,连一向稳重的皇嫂都这个样子,朱由检情绪有点低落,说话的语气都没了刚才的轻松自如,有点尖酸刻薄。
御花园又一次沉寂了下来,想着各自的心思都沉默寡言,这话要怎么回才合适呢?冥思苦想总不得要领!
八妹抓着哥哥的手,担忧的道:“阿哥!别说了,怎么说得我想哭!”
哎!都是利益,就是这位玩得多一点八妹单纯点。
朱由检爱怜的摸着她的头,笑道:”还是小妹乖巧!阿哥不说了,没事了?”
长公主见状,也忙过来笑道:“嗨!皇上!这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味道,对了那皇商怎么分啊!”
她这么一弄,御花园的其他人也缓过劲来,欢声笑语又回到园子里,恍惚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大头”伸了个懒腰爬了起来,看到一园子的女人,小嘴一瘪四目搜寻,终于发现目标,小嘴一咧,奶声奶气的神情哪像个太子样。
“阿爹!抱抱!”
这小子也太会挑时间醒了,两位皇后惊奇的对看了一眼,各自装作无事笑看着皇帝。
“臭小子!走到阿爹这里,阿爹就抱你!”
朱由检笑骂了句,刚伸过手出去,又出变故了;本来睡得好好的“大丫头”听到弟弟的声音,一骨碌爬了起来,当爹的苦日子来了。
两个“小皇帝”一起使劲,“大皇帝”
被折磨得可真够呛!
这还没完,那三个小的听到哥哥、姐姐的声音也先后起来,趴在摇篮边缘,看着哥哥、姐姐与父亲在玩耍,一个劲的在那咿咿呀呀得叫个不停。
御花园一下热闹了起来,微缩“托儿所”拿也不是乱说的。
那边父子三人玩得不亦乐乎,这边做妈妈的开始掐上了。
虽然自己的女儿得宠,毕竟不是男孩,成不了大器!今天这太子之位未定,那自己的三皇子就有戏!
田贵妃自以为猜透了皇帝的心思,看着对面虽然玩得开心,不以为然的说道:“好好的皇帝和皇子,连’父皇’都不说,偏说啥‘爹爹’,不知道以为到了市井街头寻常人家。”
挑衅!真以为皇帝不立太子是为了你家老三?笑话!
周皇后摸着自己的肚皮,冷笑道:“本宫倒认为皇上的这主意不错!普通富贵家都穷养孩子,才不至于败家!皇家也应该一样,不成器的皇子多了去了;‘爹爹’怎么啦!皇上自己乐意听,孩子也乐意叫!贵妃如果觉得不行,自可以和皇上说,在这折腾个什么劲!”
“你!”
田贵妃一时语塞,气得不知如何反驳!
周皇后得理不饶人,继续挖苦道:“你什么?本宫的话说错了么?当着故嫂的面冷嘲热讽,不知道以为本宫平时亏待了你,把你怎么的了;今天就是要把话说清楚,大人都这么没规矩,能教好皇子?”
周后、田妃与袁妃等三人当初都是懿安皇后挑选的,田妃当面争顶撞周皇后,让她也很郁闷,以田妃现在的状况,又如何出面制止?
装作没看见两位后妃斗嘴,抱起二皇子朱慈烜(母乌云娜)去看哥哥、姐姐和父皇玩耍;她这一走,两位大公主也如无其事一样,一人一个将其他两个小孩抱着,远离是非之地。
皇后做为后宫之主是后宫的当家人,这田贵妃又没得皇帝专宠,六位“外籍”人士又不敢离开,抱着学习的心态看热闹成了“吃瓜群众”。
那袁妃闹喜闹得厉害,哪还有心思掺和这事?
孤立无援的田贵妃是越想越气,可嘴笨又不知道如何反击;这气一上头,肚子不自觉的疼了起来。
这下好玩了,刚才还欢笑满园的御花园转眼变了模样。
“来人来!快请御医,田贵妃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