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韩乱四
崇祯三年八月 朝鲜国 咸镜道 咸州
咸镜道首府咸州城(今咸兴市西南),城头的高高飘扬的是后金的龙旗,朝鲜王国的旗子已被人扯下,随手丢在泥地里;一群当地的朝鲜人群兴高彩烈的在上面跳着、踩着,守城的两蓝旗旗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次攻城异乎寻常的顺利,两蓝旗的大军还没在城外摆开阵脚,里面的朝鲜人竟然杀了守城的朝鲜官员与士兵,打开了城门,这事怎么回事?
咸州府衙里,几个当地氏族族长虔诚的跪在后金汗王莽古尔泰与议政王阿敏前面,他们就是咸州城快速沦陷的“罪魁祸首”。
怎么贝勒变成了王爷?是不是写错了?
没错!您没看错!两位贝勒称王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待咱们从朝鲜与咸镜道的恩怨说起。
这还得从朝鲜太祖李成桂说起,李成桂就是咸州人,只可惜他出生时这里还不是高丽领土;当时的咸州是元朝的领土,他的父亲李子春,还有个蒙古名字吾鲁思不花,他们李家是归附蒙古的朝鲜人。
这里说完,大家应该大致了解这段历史恩怨的开端,咱们再接着说朝鲜王朝的前身高丽王朝。
高丽王朝一直对身边的这块地方又野心,一直与世代居住再这里的女真人打来斗去的;此地的女真人也不是好惹的,也是靠山的,就是俗话说的“大哥”,打不过就喊大哥过来帮忙,此地就一直处于拉锯战状态。
这里女真人的大哥就是在中原历史上留名的辽与后来的金,注意这个“金”不是努尔哈赤建立的“金”。
这么争来斗去的,另一个超级大哥在蒙古高原冒起,灭了下面无数的大哥与小弟;丽王朝北部领土都夺取不少,连国境线都不与咸镜道接壤了,更不要说没了大哥的咸州女真了,一个成了附属,一个被直接吞并。
面对超级大哥蒙元的绝对武力,高丽王朝只得藏着自己的野心,开始全面蒙古化,避免了灭国的命运,跟在大哥身后混口饭吃。
可这个大哥擅于四处征战,
却不懂如何治理天下;因为制度建设问题,在历史的长河里犹如昙花一现,虽惊艳四方但却时事不长,没多久就陷入了内乱。
元末群雄并起、逐鹿中原,中原大地陷入常年的混战;地处偏远之地的小弟也找到了复仇的机会,联合半岛北部的朝鲜贵族贵族举起了“义旗”,不仅夺下当年被占的领土,还乘机夺下了咸州。
这李成桂当年就加入高丽军队,对付昔日的同僚蒙古人那是战无不胜。
在中原闹的声势浩大的红巾军,也凑热闹渡海攻入朝鲜半岛,大闹高丽京城开京,高丽军是溃不成军,当时是李成桂的“东北”打败了红巾军,挽救了危局。
高丽的麻烦还没完,大哥蒙古人倒下,起异心的不仅仅有他们,还有朝鲜半岛的女真人;咸州的女真人并不想接受高丽统治,最终也举起“义旗”,可惜武力不如昔日的邻居李成桂,咸州被高丽侧底的梳理了一边,女真打败退入辽东。
李成桂就是这样凭借一次次武功,逐渐掌握了高丽的军队领导权。
蒙元最后在明军的炮火中退回北方草原,降级成为区域大哥;高丽王朝凭借武功崛起于朝鲜半岛,也升级为区域大哥。
同是区域大哥,这高丽又如何将“落水狗”蒙元放在眼里,占着想了几百年的鸭绿江再也不撒手,还野心勃勃准备渡过鸭绿江,到辽东再抢地盘。
这时在中原胜出的明军出关进入辽东,统治辽东的蒙古大将投降,辽东落入明军手里;大战的阴云笼罩在鸭绿江两岸,面对新超级大哥的怒火,前方的指挥官李成桂比在开京(开城)的国王头脑更清醒,这事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趁着明朝新立,内部矛盾爆发,李成桂休书与大明讲和。
对新立的大明来说,军事的重点还是北部草原蒙古残部,辽东和朝鲜半岛最好能和平解决;再来太祖朱元璋准备清洗内部骄傲的功臣,不愿在朝鲜半岛再起纠葛,将铁岭卫撤入辽东,变相承认了高丽对咸州的占领。
手握军权的李成桂回军开京,囚禁力主开战的高丽国王辛禑王,将他的儿
子辛昌扶上王位,把持了朝政做起了高丽版“曹操”;侧底摈弃蒙古服饰,穿起明朝衣冠,全面投向了明朝的怀抱。
明、朝两边各取所需,朱元璋消灭了威胁自己皇权的功臣,确定了独一无二的封建王朝制度——内阁制;李成桂灭了高丽王朝,改高丽的南京汉阳为汉城,定为首都,建立朝鲜王国。
朝鲜王国领土比高丽多出的地方,就是朝鲜东北的咸镜道、平安道的大部分。
事情说到这,才说了咸镜道与朝鲜恩怨的一半,接下来的另一半就比较狗血。
李成桂英雄一世,最后登上王位,到老这问题还是出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这个多少与和他马上得天下有关,多年的征战生涯当中,他的多位儿子掌握了军权,有一位在军界和政界的地位还不小。
可朝鲜王位却只有一个,问题出来了!
李成桂终究比不过朱元璋,反倒有点像唐高祖李渊,却与李渊有不一样。
朱元璋在世时,他的带兵的儿子没一个敢造反作乱;只在他死后,继位的孙子朱允文没看清楚局面,贸然撤藩夺兵权才惹出祸事。
李成桂就不行!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明明庶子老二掌握军权,在朝廷人脉广阔;不想办法先剪除羽翼、再削兵权,逐出京师再谋其它。
他倒好,军权未收,听信妇人,立嫡出的第八子为世子,还助其夺军权。
这下自己成了朝鲜版“李渊”,兵权在手的老二起兵造反,两个儿子被杀,当然包括最喜欢的老八;自己也被逼立老二为世子,交出权力被软禁在宫中,这是朝鲜历史上“第一次王子之乱”。
后面的“第二次王子之乱”也就不说了,没什么意思。
如果他像李渊那样从此认命,交出所有权力在宫中安享晚年,幸不幸福不好说;只要不再出什么妖娥子,这事也算完了。
可这位兄弟偏不!又整出一堆事来。
备注`:
1、写李成桂的这段历史便于大家了解咸镜道在朝鲜王国的地位。
第七十三章 韩乱五
残酷的权力斗争,要么不做,要做就是下死手,直到把对手制服为止。
李成桂与自己儿子的争霸赛结果到底如何,且听咱慢慢道来。
李成桂虽被软禁,因十分厌恶杀了兄弟夺位的老二,这王权却没交,也就一直找寻找机会脱身,想东山再起。
皇天不负有心人,给他找到了机会逃出牢笼,偷偷跑回老家咸州;重新获得自由,这位兄弟想着怎么教训不听话的“逆子”老二;于是用自己在军中和政界的地位,在咸州竖起了大旗,又召集了一帮失意的旧臣老将在周围。
按照一般的逻辑思维,这下面就是要起兵讨伐的架势。
你们错了,不是!他根本没有起兵去打架的意思,他下令封锁咸州边界的“铁岭关”,将咸州打造成独立王国,想用此逼迫“逆子”老二认输。
估计这位是儒家经典看多了,忘记早年征战四方的经历;都到这地步了,还在做着春秋大梦!想以德服人,以礼制人!
做老子的这般做法,用意虽好,但没啥效果!
那做儿子的竟然没跪地求饶,只先派使者前去请爹爹回宫,用意不言而喻,不想父子刀兵相见。
见“逆子”如此不肯就范,做老子如何不生气!
老子李成桂可是射箭高手,在现在估计拿个什么奥运冠军是手到擒来!将前来送信的几批使者都一一射杀,还是想逼迫“逆子”认输服打。
搞得后来朝廷都没人敢去咸州,形成了一个至今在朝鲜半岛非常流行的成语:咸兴差使,指的是非常危险的工作任务。
事情做到这程度,等于双方撕破脸皮!
一方要你认输!一方不认输!怎么办?
做儿子估计成长于战乱,没读过什么老夫子的书,不懂啥叫“三纲五常”,最后起兵攻到铁岭关,战事是一触即发。
事情好笑的就在这里,李成桂到此刻才知道“逆子”是和自己玩真的!
估计也是伤心欲绝了几
日,以不忍自己打下的江山遭受兵灾为借口,很干脆的一枪没发投降了;喝下了“逆子”送来的这杯“罚酒”,移交了所有的权力,正式退居幕后,回京继续过被囚禁的生活,最终在几年后郁郁而终。
他倒好,是国王可以光挑事,更可以不做事!追随他的大臣和咸州惨了!
最后的结果是平安道和咸镜遭受处罚,特别是咸镜道,受到朝鲜官方前后四百多年的歧视打压;史称“西北禁锢”,即西部和北部遭受不公正歧视。
想想是多么憋屈的一件事情!四百年时间,一直到满清中后期才解禁。
受了这种歧视政策的咸州,其制下百姓对朝鲜的认可程度是可想而知。
两次外敌入侵(一次是日本,一次是后金),咸州这地方的人都欢欣雀跃,踊跃协助外敌攻占官府。
已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战后肯定会遭到清算,当地人这心里的仇恨也会更加深厚!反抗的心也会愈加强烈!
有压迫就有反抗!说的就是这种事!
两蓝旗攻入镜城督抚府和咸镜南道,所到之处闻风而降,当地的士族、世家自发推翻官府踊跃投军,也就是要改变这不公的局面。
两蓝旗占领咸州后,做足了拉拢姿态,没如以往大开杀戒,大肆拉拢当地士族与世家,很快稳定了局面。
不仅这样,这些“朝奸”还协助两蓝旗南下占领咸州南面的高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铁岭关,关上江源道通往咸镜道的大门。
整个咸镜道全部落入两蓝旗手中,这地盘大了,制下民众也增加了,自然需要合适的政权体系支撑,才能继续的发展壮大。
于是在“汉奸”、“朝奸”的怂恿下,莽古尔泰半推半就的在咸州宣布继承后金汗位,封阿敏为议政王,咸州和镜城两地自然由两人瓜分。
自然也批发了不少官职,他们当然知道“异地而封”,随行的“汉奸”大多被分到咸镜南道担任文官,如罗绣锦被分到咸州任府伊,范文臣被分到高
原做县丞,那些咸州“韩奸”则被分到镜城督抚府。
继承后金遗愿,两旗兵力肯定不够!
两人又开始扩编军力,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改为两黄旗,阿敏镶蓝旗改为两蓝旗,共扩编成四旗女真兵;新组建立朝鲜四旗,大部分是原世家的私兵和投降的朝鲜兵。
后金兵力经过扩编达到差不多八万余人,这战斗的人员勉强算恢复到皇太极时水平;但能战的兵也就三万余人,大部分是两旗的老兵与咸州各家族的私兵。
好在缴获不少朝鲜边军的武器,其中有不少火器;三千杆火绳枪,十几门虎蹲炮,不少是朝鲜从大明进口的淘汰武器,不过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现在刚过夏粮收割季节,粮食是暂时不用愁;但地盘的后金需要时间消化这些成果,大部分新募的朝鲜兵需要基本训练才能上战场。
后金停下了继续扩张的脚步,停下来一边厉兵秣马、整军备战,一边往平安道、江源道派出使者召降;看架势是要与朝鲜李氏王朝一争高下,看谁才是朝鲜半岛真正的王者。
高原郡平原以南长白山脉余脉在咸镜道与江原道之间甩了下尾巴,在两道之间形成了天然屏障;
铁岭关就修在这里的小山间,卡卡住了北上咸镜道的咽喉;当年李成桂就是堵住了这里,将咸镜道打造成一个独立的王国,就可以说明一切。
如今在这关口迎风飘扬的旗帜,就是几年前打得朝鲜落花流水,现在占据了咸镜道大金的旗号!守关的也由懒散的朝鲜兵变成彪悍的两蓝旗女真旗兵,当然也由不少朝鲜“仆从军”。
由于咸镜道战乱消息的传播开,这人来人往的官道也已空无一人;远远的一位朝鲜游商打扮的人出现在官道上,看着远处关口飘扬的女真旗号,不自觉的笑了下,径直朝守备森严的关隘走了过来。
离关口不到五十米,一声爆喝从关城上飘下来:“站住!什么人!”
来人微微一笑,停下了脚步,开口说的却是女真话。
第七十四章 韩乱六
崇祯三年八月下旬 咸镜道 高原城
县衙内,新上任的范文臣带着几位朝鲜属官正准备出去视察民情,一个朝鲜衙役急火火的冲进县衙一顿狂说;范文臣现在哪听得懂朝鲜话,疑惑的看着身边那位师爷。
这位师爷是范文臣在朝鲜新收纳的小弟,咸州世家子弟出身,仰慕儒家文化,中原官话流利,被范文臣的“博学”打动,跟在范文臣身边做事。
那师爷一听,笑回道:“恩公!这衙役说您有故人来访,从铁岭关来的。”
“故人?铁岭关?有点意思!带到正堂本官看看!”
范文臣纳闷了,不过还是做足了儒士的样子,一摆衣袖回到正堂,要会会这个从南边来的“故人”。
这人被带上来,坐在上首正位的范文臣不在淡定,站立起来,手指着对方,惊讶叫道:“廖兄弟!怎么会是你?”
廖大凯哈哈一笑走进屋内,鞠躬见礼,高声回道:“范兄!哦!现在因该称呼范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阿!”
看着这位失踪很久的“间谍”,范文臣心里百味从生,手一挥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本官要和故人好好聊聊!廖兄,请坐。”
众人散去!范文臣端起来了茶水,寻思着这位“间谍”嫌疑人的来历;按理不应该自投罗网,肯定有什么事!先看看再说。
廖大凯看着沉思的范文臣,心里平静如水,微笑道:“范兄目前状况不错!不过也算是苦尽甘来,也该春风得意了!”
难缠的家伙!范文臣思索会,笑回道:“哪里!官职在身,生不由己而已!不如廖兄潇洒!来去自由不受约束!本官不是自由之身,只有羡慕的份罗!”
挖苦有什么用!怀疑有什么用!老子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廖大凯豪无尴尬的表情,大笑道:“哈哈!范兄说笑了,廖某乃江湖人士,从不喜约束,以前不告而别,只是先行一步去寻找一条出路而已;不过廖某在汉城可探听到一些消息,为报答大汗当年的收留之情,这才北上来送信,不想你们在此地打下如此大的地盘来。”
话说得一半真心,一半假意!
听得人也不为所动,
什么消息?不就朝鲜新王即位,得知咸州被攻破,朝鲜大军不日将来来攻打的消息么?这还用专门跑来说妈?
先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范文臣想着故人的来历喝了口茶,让茶水在舌尖打了个来回,好久才慢慢咽下,满意的点点头。
呆坐了半天,才慢慢说道:“哦!什么消息值得范兄冒这么大风险过来,不妨先说来听听?”
装!等会知道了这些消息,看你还装不装!
廖大凯也端起茶,装模作样的品了口,差点没吐出来;这他妈是啥茶?满口的苦涩味,难得眼前这位装得如此好!在下佩服得很啊!
佩服着范文臣装腔作势的劲头,廖大凯慢慢放下茶杯,讪笑道:“廖某当然知道范兄知道这些消息,廖某要说的是范兄那些不知道的事!”
朝鲜现在还有什么大金不知道的事?范文臣有点诧异,大金可掌控了咸镜道的士族、世家!可都是百年的老家族!
你骗谁啊!范文臣不悦道:“哦!愿闻其详!”
廖大凯看着范文臣的样子,知道这些文人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叶知秋,天下大着呢!你这是秋天,别人那却是春天,目光短浅!
他微微一笑,也不反驳,只反问道:“范兄知道朝鲜王为何被废?知道汉城现在有南朝使节常年驻守?可知道那使节又是何人?”
一连串的反问让范文臣内心泛起了涟漪,他无可奈何的承认这些事与自己,与大金的事业都相关;但越这样越不能做出猴急的样子,那不是儒士的做为。
放下捧在手里的茶碗,范文臣平静的笑道:“廖兄说了这么多,与大金又有何关系?”
“哈哈!这到是廖某自作多情了,看来该直接去找三贝勒,应该是现在的汗王直接说,告辞!。”
还要玩?老子拆了这座楼,不谈了!廖大凯哈哈一笑,起身就要离开。
要拆楼?得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范文臣又端起茶杯,冷笑道:“廖兄以为可以这样走出本官的县衙?”
想杀老子?有点意思!再陪你玩会!
廖大凯回头看着阴晴不定的范文臣,知道他还没下决心,不由又鄙视了一番,笑回道:“范大人的刀杀不了
廖某,想清楚再说,误了汗王的大事,范兄这刚坐的官位可就做到头了!”
有情况?范文臣觉察到一丝不对,这家伙肯定有所持!难不成他是汗王的人?他什么时候与莽古尔泰搭上线?
眼前这家伙在盛京经常来往于八旗各贵族府邸,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与莽古尔泰几人搭上线;两蓝旗的“叛逃”说不定就是这家伙搞的鬼!如果真有其事就难办了!
“嘶!”
范文臣倒吸一口冷气,牙根有点发痛,双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廖大凯敢以身犯险当然有所依靠,在盛京他是后金贵族圈的“宠儿”,各方势力都喜欢和他打交道;为人豪爽豁达不说,还不时弄到一些南朝严格把控的物品,与几位旗主如多铎、莽古尔泰、阿敏、岳托等人关系非浅。
至于这次在天山不告而别,可不仅仅是大明要召回他;莽古尔泰当时走投无路,不想这位酒肉兄弟跟着一起死,知道他路子多让他自己另寻找出路。
以他和新汗王与议政王的关系,范文臣如何杀得了廖大凯!
看着犹豫不决的范文臣,廖大凯不无讥讽的说道:“怎么?范兄拿定主意要廖某的人头啦?”
范文臣无视讥讽,还是官位要紧!最终决定不要冒险,眼前这人非一般人。
他脸色一变,诧异起身说道:“哎呀!廖兄这又是为何?难道范某有招待不周之处?快请坐!来人啦!给廖兄换新茶!”
有趣!这家伙比起以前有进步,知道能曲能伸了。
有台阶可下,廖大凯也不在纠缠不清,哈哈一笑:“哦!哈哈!廖某坐久了想站会,来这么久还没看范兄的官邸,带廖某参观下如何?”
范文臣巴不得修复下两人的关系,手一伸,笑回道:“哎呀!是范某的疏忽,廖兄请!廖兄请!”
“范兄请!”“廖兄请!”
县衙正堂的交锋结束,两人和好如初,一起畅游不大的官衙;畅游中,想谈甚欢的范文臣也知道了汉城的新格局,当然也知道要面临的朝鲜军队是何种角色。
第二日,几匹快马将廖大凯护送到咸州——后金的新都城。
.......
第七十五章 韩乱七
交代完北面的事情,咱们再回过头来说汉城的事情;朝鲜北面战云密布,南边的汉城也不平静。
朝鲜国王仁兴君李瑛终于可以安心了,大明朝廷册封的诏书终于下来了,连同到达的还有价值五十万两白银的退役军火,用来充抵买下了庆云宫(德寿宫)的价格。
大明皇帝同意了朝鲜君臣的建议,这座朝鲜王国的废弃的行宫将被改名为光明园,稍作修改后,明国使馆将搬迁到这里。
此刻的光明园(德寿宫)做为王子居所升级的行宫,连个像样的正殿都没有,建筑十分简陋;后世很多建筑如中和殿、石造殿等,大都是都是在二十世纪初建造的,要不朝鲜君臣也不会那么大方送人。
不过好在这地方够大,大约有三十亩地,地够大、离现在的朝鲜王宫庆云宫(庆熙宫)也近;待朝鲜政局稳定,大明准备再大兴土木,将这打造成影响朝鲜的桥头堡。
魏忠贤住进了新居,做上了某些人眼里的“太上王”,按礼是要进宫面见朝鲜大王,进行答谢,毕竟这院子是以大王的名义送的。
这天一大早,魏忠贤洗漱完毕,拿着国内准备好的各种礼物;两套景德镇官窑新出的骨瓷,没错!某人重生的好处,将十九世纪欧洲的骨瓷“盗版”了;除了这以外,还有江南织造局的新版丝绸,安微的歙砚(shè yàn)、泾县宣纸及北京出产的新式四轮马车等物件。
魏忠贤坐上他那辆御赐的四轮马车,带着众多礼物,在海军陆战队的护卫下出发了;马车离开了大明园往庆云宫而去,大明园离王宫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按理应该很快就会到。
大明园所处的街道是勋贵区,街道宽阔人烟稀少;今天的街道上同样没几个人,几个家奴打扮的懒散的在街面打扫这卫生;从大明运来的骏马好久没有奔跑,打着响鼻欢快的跑着,再转过一个街角,离王宫也就不远了。
一个挑着潲水的老头,颤巍巍的出现前面的路口,走一步歇两步,周围的人捂着鼻子迅速的远去
;不是家境艰难,估计这老头也不会出来遭这个白眼,可他想要快速的通过街口,也是不太现实的。
赶车的车夫发现不妙,大喝一声“吁!”,经过训练骏马虽然不愿,但还是按要求停止了奔跑,马车在几步外停了下来。
魏忠贤乘坐的马车虽然没撞到人,但意外照样发生了。
另一条街上,一辆失去控制的朝鲜牛车不可避免的撞上那个慢行的老头;老头在街面上翻滚了几下,直挺挺的躺在路中央不再动荡;两捅潲水被撞翻,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出人命啦!”
街面上响起朝鲜人惊慌失措的声音,牛车上跳下一个脸色惨白的年青汉子,神色不安的看着到底不起的老头;虽然很想冲过去看热闹,当街面布满令人作呕味道,这味道将看热闹的人群赶得远远的。
这路一时半会怕通不了,如再不走,就会被堵在这里动荡不得!
海军陆战队队员一见到意外发生,就围在了马车警惕的看着街道四周,防止有人冲撞上国使节大人;与这些警卫的紧张不同,看惯了刀光剑影的魏忠贤很是平静,冷静的吩咐道:“换道!”
值班军士长一个敬礼,恭敬的回道:“是!魏公!”
转身招呼朝鲜车夫掉头换路,准备将车驶入一条小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在马车正在掉头的尴尬时刻,街道两边商铺的二层的窗户打开了,无数的箭头射了出来!
“有刺客!保护魏公!”
军士长身上插满了箭头,尖声高叫着,拼着最后力气将马头使劲一拉,将车头堪堪改正;用刀背一拍马屁股,插着箭头的马儿哀鸣着冲了出去;军士长看着远处的马车,含笑的倒在血泊里。
“轰!啪!啪!”
爆炸声与枪声陆续响起,原本嘈杂的街道陷入了混乱;混乱中那辆马车和倒地的老汉不见了,只留下死不瞑目的侍卫长尸体,和残破的街角商铺。
由于前三波弓箭是对着马车攻击,马车周围的海军陆战队逃过一劫,反应过
来后也是大开杀戒;镇天雷攻击后,冒着硝烟持枪冲进商铺,除了几个被单场炸死的刺客,其它刺客消失得无影无踪。
往大明园奔驰的马车里,魏忠贤惨白脸上渐渐露出了愤怒的潮红。
那次密会后,廖凯离开汉城北上执行下一步任务;不久一封匿名书信出现在使馆的门口,密码书写的大致内容是要他注意安全,似乎朝鲜有人会对他不利;正在风头的魏忠贤当时一笑而过,他不认为有人会对大明的代表下手。
事实证明他错得离谱!这次死的是海军陆战队的士官,下一次又是谁呢?
大明使节遇到刺杀,刺客逃之夭夭!
汉城陷入了另一个漩涡里,这次有多少人头落地,暂时还不知道,上国的天威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魏忠贤的马车进入大明园没多久,园内掀起紧急集合的唢呐声;脸色阴沉的刘忠君带着他的连队跑出了使馆,向着四百米外的出事点冲去;大批荷枪实弹的海军陆战队出现在大明园四周的街道上,大炮从仓库里拖了出来,对准几个主要的路口,大明园戒严了!
几只信鸽飞上了天空,不久几名通信兵骑马冲出了使馆。
离大明园不远的一栋民房里,汉城府判尹府金自点一身便装站在窗前,看着旦夕间大明园的变化叹了口气,转身对着身边几位便装汉子,冷冷说道:“接下来的事就看你们的,务必要做到滴水不漏!”
“属下得令!”
几位世代受金家恩惠的死士拱手先后离去,消失在汉城大街的神色匆忙人流中;没人注意几人身后,几个混混磕着瓜子懒散的跟在后面,一同消失在汉城的大街小巷。
金自点目送自己的死士离开,环顾了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满意的点点头,大开民房的后门准备离开,脚还没跨出门口;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接着一掌劈了过来。
晕倒的金自点被几个壮汉抬进了一辆普通朝鲜牛车,晃悠悠的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小巷,七拐八拐之后,同样失去了踪影。
第七十六章 韩乱八
崇祯三年八月 朝鲜王国 庆德宫
今天是大明天使来访的日子,朝鲜王仁兴君李瑛非常看重这个日子,听到天使离门出发了,早早带着大臣们在宫门外等待。
可早过了预定的时辰,天使的车马依然不见出现;就在朝鲜君臣翘首以盼的时刻,前方不到一里处传来惊天的爆炸声,随后响起炒豆子一样的枪声。
突遭变故的李瑛听到枪响,原本想撒腿往宫里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火绳枪沉闷的声音,这是上国大明新式火枪清脆的声音;暗叫一声不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呆立了好一会,李瑛拔开挡在前面的侍卫,语音打颤的问道:“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怕得要死的朝鲜群臣哪知道,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大王的问题!
有眼尖的发现领议政金瑬大人神情淡定,正在暗自佩服大人的沉稳;再仔细一瞧发现了不同,大人身边缺少了一个人。
这位朝鲜官员不自觉的喊出声来:“这?这汉城府判尹府金自点,金大人为何不在?他是汉城父母官,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下可好!这话成功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也是最好的“摔锅”机会。
金自点被在场的朝鲜官员们一致(还差领议政金瑬大人)推了出去,去挡大王的炮火;一时门口群情激愤,矛头全对准了金自点,众口铄金,如不出什么意外,他的官员生涯也算是到头了。
领议政金瑬听不下去了,这都是什么人啊!
心中怒火一下被点起,怒叫道:“闭嘴!都吵什么?现在情况不明!瞎嚷嚷啥?听大王示下!”
呵呵!好算计,这时候要听本王的了,早干嘛去了。
早已回过神来的李瑛鄙视下自己的这位“丞相”,不悦的回道:“本王年少,刚登大位,不谙政事!此事还是看领议政的。”
前去打探消息的小官吏及时出场,解了朝鲜君臣相互推诿的围。
只见他神色惊慌、连滚带爬的跑来,边跑边大声喊着:“不好啦!死人啦!死人啦!”
脱离苦海就要游到岸边的李瑛一听,以为大明天使魏忠贤遭遇了毒手;心中一慌,说了句:“啊!这下出大事了!”
两眼一黑直往后倒去!竟然直接晕过去了。
“大王!大王!”
好在身后的几位大臣眼疾手快,将他们的大王抱在怀里,铮铮忠臣的模样那是杠杠的,围在那急切的呼唤着。
前方噩耗传来,大王闻讯一倒,现场自然是乱做一团,群臣犹如无头苍蝇,到处乱串。
领议政金瑬哪想到会是如此状况,心里那个“悔”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在见惯生死离别的大场面,很快定下心神;抓住两个闹得最凶的官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打,制住了这两家伙的捣蛋,站在人群中大喝道:“安静!都给老子安静!”
大佬的威严在这时候体现无疑,几个反应过来王宫侍卫在一旁协助,场面控制住了,也保住了朝鲜官场的半点颜面。
金瑬站住人群中间,一手插着肥腰,口踹着粗气,一手指着闯祸的小官吏,大叫道:“说!给本官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是谁死了?”
可怜的朝鲜小官吏这才知道是自己闯下大祸,一边磕头一边讨饶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死的是天使的侍卫,天使的马车已回大明园,现案发现场全是明国的兵马在控制;小人回来时,汉城府的军兵还未到!”
死的原来不是天使,金瑬心里不知怎的竟然有点轻松,忙追问道:“这?天使到底如何?”
小官吏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道:“这?小人确实不知天使到底如何?请大人赎罪!”
“天使没事?天使没事!来人啦
!给本王备车!本王要去大明园!”
奇迹出现了,刚才还不省人事的朝鲜大王醒过来了,推开扶起自己官员,跳着脚大叫着。
众目睽睽之下,金瑬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只得跟着大喊道:“传令!紧闭城门,抓捕凶手!来人!备车!去大明园。”
朝鲜君臣纷纷改变场景,忙不迭的驱车去大明园探听消息;可惜,快到大明园的大门时,车队大明皇家海军陆战队远远拦住。
什么人敢拦大王的车,一位朝鲜官员跳出来,叉着腰站在路中间,指着拦路的陆战队大骂道:“大胆!这是朝鲜大王的车架!还不快让开!”
为首的明军士官看了眼盛气凌人的朝鲜官员,语气冰冷回道:“对不起!吾等受命封闭街道,没有命令谁也不能过去,请你们绕路!”
被人踩着了尾巴朝鲜官员气急败坏,唾沫横飞的骂道:“混账!瞎了你的狗眼!这里是朝鲜国,这里是汉城,谁让你们封路的?快让开!”
明军士官默默擦去喷在脸上的唾沫,语气依然冰冷:“对不起!大明使节被刺杀!这事没查清楚之前,大明园周边道路不开放!请你们绕路避开!”
说完当这些朝鲜人不存在,回到荷枪实弹的士兵身后,高声下着命令:“谁要违抗军令进入警戒线,杀了便是,听明白没有!”
街面上响起明军的怒吼声:“是!长官!”
可这位军士长并不满意,眼睛冰冷扫视着眼前的大小朝鲜官员,吼道:“都大声点!他妈的!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大明的男人都死光啦!给老子大声点!”
“是!长官!大明男人死光啦!”
整齐的怒吼声中,眼里冒出火星的陆战队士兵推出了虎蹲炮和八磅火炮。
朝鲜君臣没料到守卫使馆的明军会这样,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局面慢慢滑向深渊!
第七十七章 韩乱九
朝鲜君臣在大明园路口被愤怒的明军阻挡,这事放在其它地方可是引发两国冲突的重大事件!
弱国无外交说得就是这种事!朝鲜人虽然气愤,面对乌黑的炮口也不敢硬闯!在那义愤填膺的有!唉声叹气的有!撒腿想跑的也有!
大明不会让局面失控!多少留了点面子。
大明驻朝鲜副使贺逢圣就呆在大明园的围墙边,见到外面的火候差不多了;整理下衣冠,带着几位随从,面色阴沉的出来收拾残局。
哈哈!救兵来了!
朝鲜人以为是来迎接他们进大明园的,神情立刻轻松起来;看着神色冰冷的军士长又开始面色不善,心里盘算着怎么数落这位不知礼仪的粗鄙军汉。
贺逢圣径自走到朝鲜大王的车架前,鞠躬行礼,朗声说道:“大明驻朝鲜副使贺逢圣叩见大王!大明正使魏忠贤魏公遇刺生死未卜,大明军医正在全力救治,实在不便见客,请大王谅解!”
遇刺重伤抢救?
李瑛再也坐不住了,本王登基可没几天!上国天使这时出事,不是打自己的脸面么!还不知道大明会有什么怒火来临。
屋漏偏逢雨,流年不利啊!小国的悲哀莫不如此!
李瑛叹口气,黯然回道:“既然这样请副使转告魏公,好生养伤,等他好点本王再来探望;有什么需要朝鲜出力的,副使务必开口;另外!另外本王也会给皇帝陛下上请罪折子”
贺逢圣面无表情又是一鞠躬,朗声回道:“有劳大王挂念!大明园物质充盈,如有需要再劳烦贵国不迟!大王请!”
这是什么回事?朝鲜的大王连大明园都去不了!这如何使得!
领议政金瑬想说什么,坐在车里的朝鲜王李瑛不给表现的机会,皱着眉头冷冷说道:“回宫!”
朝鲜君臣吃了闭门羹,只得回王宫庆德宫商议如何善后,先给大明一个交代,不要再引来大明的军队!
哎!还真是多事之秋!到底谁与朝鲜过不去啊?
崇祯三年八月 朝鲜王国 庆德宫
满肚怨气的朝鲜王仁兴君李瑛回到崇德殿,压抑着心中的郁闷;不待
君臣行礼坐定,便不耐烦的问道:“汉城府判尹金自点到了没有?出来回话!”
大王遇挫不高兴,朝鲜群臣可没有主忧臣死的觉悟;都默不作声的看着站在首位的领议政金瑬,心想这是“丞相”出马的机会。
领议政金瑬也在那纳闷,金自点这家伙办个破事怎么还没到?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焕然大悟硬着头皮站出来,行礼回道:“回大王!汉城尹府金自点有要事在身,实在抽不出时间进宫,请大王海涵!”
崇德殿现在是西党的地盘,为首的大佬有意为金自点开脱,自然也没人再反对,大家都全然当刚才在宫门口说得话是放屁!
群臣一条心忽悠大王,李瑛心里多少有点悲凉;可他不想失去这个难得机会,想着至少得扳回点脸面好在朝鲜继续混。
抓住金瑬话里的破绽,李瑛不悦的说道:“哦!什么事比目前的事还大?就是东北面剿匪的事,也大不过目前这事!这位金大人还真是不知轻重!朝鲜的都城都响枪、响炮了,还躲着不出来见人!这面子也只有领议政大人才给得起啊!”
话说到最后可有点诛心,领议政金瑬难办了。
如果金自点这时候在崇德殿当值,恐怕大王李瑛一点机会也没有!可惜不知为这小子缺席了这么重要的场合,命运不可避免的被人掌控。
领议政金瑬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回答,沉默好久才下定决心牺牲金自点,另举荐人保住自己的势力。
刚想完准备出来收拾残局,有人抓住了这个空档期出手了。
朝鲜训练都监(汉城卫戍部队),都提调(司令官)申景禛很早和金瑬就在同一战壕;一起参加“仁祖反正”,又经此次“废王”事件,关系不可谓不好!
他为何要出手?
近来金瑬比较喜欢独断专行,他看到了以前没看到的一面;又特别不喜金瑬世子金庆征的为人,觉得力有被这两父子剥夺的可能。
今天的局面,让申景禛看到了打击金瑬的机会,趁机出班回道:“大王!尸位素餐之人占据要位,实不是朝鲜幸事!臣建议罢免金自点,另请贤能担此重位!”
这位兄弟
朝堂的亲朋故友也不少,他的发言自然一片附议声,这叫同气连枝、共同进退,大家族纵横天下、百年长青的法宝。
金瑬完全没料到背后射来的这一箭,当场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李瑛内心乐开了花,原来你们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个机会本王要好好利用!没给金瑬多想的时间,语气谦卑的问道:“领议政大人,您看这?”
这位大王还真会找时机,这语气!这态度是要把本官往油锅里推啊!
再不回应就真没退路了,金瑬忙鞠躬回道:“回大王!金自点虽有薄才,终误王事,不合适再担任汉城府判尹之职,建议贬为水原府留守。”
“臣反对!金自点有渎职之罪!应立刻羁押,察清其罪责!以回上国责罚。”
心系朝鲜的文官看到了机会,落井下石,理由还是那么的冠冕堂皇;大殿又回到当初在宫门口的那一幕,群情激愤,唾沫横飞!
忠心的臣子,如刑曹判书(刑部尚书)沈器远慷慨激昂,声嘶力竭道:“大王!如今局面到底是谁要刺杀大明天使还是个迷!如不彻查此事,大明皇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金自点做为汉城府判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有惩处他才有可能摆脱朝鲜的嫌疑!”
又一个为国作想的臣子跳出来,大喊道:“大王!......。”
本王目的达到了,不能逼得太厉害,留有余地自后才好再见面。
李瑛制止朝鲜官员的继续申讨,做了回真正的大王,感觉不错见后就收,和颜悦色道:“好啦!就依各位的,金自点羁押在案,由刑曹判书沈器远负责彻查此案!”
金自点的事定了,可申景禛关心的可不止这些,继续问道:“大王!那这汉城府判尹?”
配合不错!值得信赖!
李瑛赞赏的看了眼申景禛,照样不给金瑬机会,接着话头,有点为难的说道:“呃!汉城府判尹需选忠勇之人,起用郑经世如何?”
南人党?身为西人党的申景禛犹豫了,本想夹带“私货”;转头看着金瑬恶毒的眼神,便不假思索的回道:“回大王,此议甚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七十八章 迷雾一
朝鲜王国庆德宫崇政殿的表演此刻已到尾声,剧情跌宕起伏;由特使遇刺引起,高官失踪、兄弟反目、落井下石、绝地反击等剧目层出不穷,让殿内的群演看得畅快淋漓,大呼过瘾。
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见申景禛一帮人附议自己的决定,李瑛得胜收兵,大笑道:“哈哈!那就这么定了,这汉城戒严之事就由申大人操办,谁不听将令,就地免职!”
这是投桃报李,申景禛闻言大喜,忙鞠躬领命!成了今天的第二个赢家。
朝鲜太祖李成桂的篡位行径实在过于卑劣,为避免武将专权再演逼宫的剧本;朝鲜的军职采用主将轮换制,主官轮流在各部队任职,没有常驻武将之说。
但互不统属于的各部再怎么轮换,如果都是自己的部下或相好之人,也还是可以变相的控制军权!
朝鲜大王的这个命令,就是给申景禛掌握汉城军权开绿灯,他如何不喜!
如果不是心腹目前控制着王宫警卫,他也不会在今天和金瑬唱对台戏!
败退的领议政金瑬没奈何咽下这口气,再盘算下申景禛的势力,心里一阵绞痛,这货竟然与他已不相上下,尾大不掉!
疏忽大意了,申家与金家可是世交啊!怎会回演变到如今局面?如果一味硬顶,只会两败俱伤,先让他们得意下。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了下来,崇政殿的表演结束了,朝鲜人四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朝鲜国首都汉城开始戒严,军士开始四处搜捕。
奇怪的事发生了,朝鲜正二品大员金自点不在府邸,也不在官衙;连他几个得力的家丁都在,整个汉城找遍都不见踪迹,都消失不见、失踪了。
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让人看不懂!
事件的初始谋划者金瑬同样没看懂,他只想给魏忠贤一点教训,知道这是在朝鲜,没想到弄出这么个事来,不知怎么收场!
这两天过得心神不定的
,老觉得一双眼睛在后背盯着自己;越想越不安,不行!这样不行!
朝堂上针锋相对的人联合了,剧本按照原来编好的开始上演;汉城的大小黑帮倒霉了,凶悍的军士冲进了黑帮各处的堂口,背后的官员也被牵涉进来。
可不管怎么拷问这些黑帮人士,刺杀事件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查不出半点有用的东西;爆炸现场留下的证据也太少,那些炸死的刺客面目全非,完全不知道是哪里人;排查各坊、各里的人口登记,也只知道这些是刚来的外地人,户引仔细一对才知道是假冒的。
朝鲜大王发怒了,做出了必要的姿态;既然查不出头绪,那就继续查!
汉城的戒严就这样维持着汉城基本运作持续着,各方势力的洗牌还在继续;只不过此消彼长,有人高兴,有人愁!
当然也不全是坏消息,大明园就传来好消息;重伤的魏忠贤度过了难关,苏醒了正在静养,不宜见客。
一筹莫展的朝鲜君臣惊喜万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只要天使没事,其它一切都好说,他们都着手准备找几个“替罪羊”顶罪了,怎么都要渡过这关!
风暴中心的大明园异常平静,苏醒过来的魏忠贤撤回了陆战队,街道交给朝鲜军士巡逻把守;不过新修的几个瞭望哨竖立在围墙的四周角落,由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士兵站岗把守,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使节官邸内,魏忠贤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喝着国内运来的龙井,与副使贺逢圣谈天说地,哪有半点受伤的模样!
新式马车挡住了所有的箭头,魏忠贤只是受了点惊吓,修养了一下就没事了,目前这样都是为了后续与朝鲜讨价还价,装出来的事。
贺逢圣也是愈发佩服这位太监,临危不乱!一回大明园就下令戒严,隔绝与朝鲜的一切联系,逼迫朝鲜先出手解决问题。
熟读圣贤书的他不过觉得,两国关系长时间僵持下去,不利邦交发
展!
有点担心的说道:“魏公!都几天了,朝鲜方面都没查到什么,要不要咱们出面再催催?”
催?有啥好催的,魏忠贤放下茶杯,语重心长的说道:“老贺啊!不急!这事急不得!咱们这边可死了人,那孩子是个好苗子,你没看到那些海军眼里都冒火花了么?过两天济州岛的兵马过来,咱们再出面唱戏;这次把济州岛的事定了再说,至于北面的事,估计得慢慢来!”
无故夺人国土,贺逢圣接受起来比较难,不甘说出内心真实想法:“咱们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这么做实在不是王道!”
王道?什么是王道?对自己的人行王道才是真正的王道!
魏忠贤想着北方奴司干宣慰司辽阔的领土,向往的说道:“老贺啊!能说出来说明你进步了,大明为什么要济州岛与咸镜道?到现在你也该想明白了,黑龙江以北辽阔的土地,只有从海路推进才能真正控制住!”
想着这事贺逢圣就是头痛,为难的回道:“本官知道这些,可这个任务实在太难了,怎么说朝鲜掌控咸镜道也有两百多年,说放就放!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难的话也不会派咱家来汉城,真以为咱家来朝鲜度假的?
魏忠贤依旧波澜不惊,轻声回道:“事在人为!陛下也是给出三种方案,咱们做臣子的自然要守住底线,朝着最佳方案去做!再说从目前的趋势看,成功的机会比较大,您再仔细想想,也许就知道了怎么做了!”
聪明人想事就是快!一点就明白。
想明白的贺逢圣惊讶回道:“啊!咱们要利用朝鲜北面的局面?天啦!这个局布得可真早啊!”
“是啊!朝鲜如果不是孤芳自傲,这事还难办!好就好在他们要独自去办这事,再加上这不合时宜的刺杀!他们不低头也得脱成皮!”
魏忠贤轻轻拨开漂浮的茶叶,喝下那清香的茶水,满足的说着,指点江山的感觉真是不错!
第七十九章 迷雾二
大明园内,明国的两位使节沟通还在继续,为以后于朝鲜君臣打交道定下基调,随着贺逢圣心节的解开,谈话慢慢的深入。
贺逢圣一直不解为何要对朝鲜下死手,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努力的配合着,今天机会难得,他也想问清楚。
贺逢圣品了口茶,小心的问道:“朝鲜对大明一直恭敬有加!不知陛下为何要对付朝鲜?望魏公解惑!”
魏忠贤微微一笑,等你问这事很久了,看了眼茶碗里泡散的茶叶,笑道:“贺大人,这朝鲜在秦汉时多大?唐宋时又多大?元时又多大?”
这是什么问题,贺逢圣疑惑的回道:“这!本官知道这些,这很正常啊!国土随着国力慢慢增长,不奇怪!”
你没明白啊!魏忠贤慢慢说道:“咱家听陛下谈起过‘大明生存空间’问题?大明关内的土地有限,而人口又在不断增长;每个朝代的末期,都是土地问题导致了中原矛盾尖锐,战乱四起;每到这个时候,朝鲜就背信弃义,蚕食中原王朝领土!”
这个问题有点超前,贺逢圣还理解不了,疑惑的说道:“大明生存空间?”
魏忠贤品了口茶,淡然解释道:“是的!生存空间!大意是大明每个人到底需要到少土地才能养活自己!”
贺逢圣终于明白
了,感叹完不无担心的说道:“这?天啦!这需要多大的土地啊!大了也管不过来啊!蒙元不就是这样的么?盛极而衰!”
魏忠贤想起往日,这话不免多了点:“这陛下没说过,不过说了在他有生之年,一个新的交通工具可以拉近距离!咱家估计看不到了。”
信息太多,没明白过来的贺逢圣喃喃说道:“新的工具?比马和船还快?”
醒悟过来的魏忠贤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忙掩饰道:“哎呀!咱家和您说这些干吗?来来喝茶!”
贺逢圣也醒悟过来,忙端起茶杯回礼道:“魏公!请!”
喝完茶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的搁下前面的话题。
贺逢圣有一事不明,尝试着询问道:“魏公!这次刺杀是不是锦衣卫的安排?”
锦衣卫?关锦衣卫什么事!魏忠贤闻言苦笑不得。
什么人才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不禁苦笑着回道:“老贺!大明的锦衣卫那么差劲?用这么低劣的刺杀手段?你也太小看锦衣卫了!”
本就为了查证下,哪知苦主这么回答,弄得贺逢圣都不好意思了。
端起茶杯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红着脸小声回道:“这?下官孟浪了!”
孟浪!简直是糊涂!咱家就教教你吧!
魏忠
贤看着尴尬的贺逢圣,耐着性子说教道:“哎!你们不了解锦衣卫!咱们都是朝廷要员,身上担着莫大的干系;不说锦衣卫不会让咱们成为目标,就是真要利用咱们打击别人,也会想到后果要求咱们配合,这才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以锦衣卫指挥使李若链的为人,宁肯去杀朝鲜大王,也不会动咱们!懂了么?不要瞎想!”
可不是么!锦衣卫听谁的,听陛下的;陛下要动谁,直接动手抓人就是,何必暗杀那么麻烦!
想明白的贺逢圣,忙拱手行礼,承认自己错误:“是!多谢魏公提点!”
两人这么聊着,门外走来一个使馆工作人员,郎声说道:“报告!济州岛驻军海军陆战队第二镇三旅派了一个团过来增援,团长孟韦带着先头部队一个营控制了汉江码头。”
魏忠贤一下子来了兴致,没想到这个旅长反应倒挺快的,喜道:“哦!这么快!他们人呢?”
工作人员不假思索回道:“回魏公,被朝鲜军队挡在城外,是朝鲜那边派人通知的,希望咱们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他们想息事宁人,同意部队驻扎在城外,他们提供粮草。”
魏忠贤闻言一笑,冷笑道:“呵呵!还没看到咱们的真正手段就怂了,想息事宁人就得有息事宁人的态度;老贺,等下看你的了,咱家要装病了。”
第八十章 迷雾三
使节遇刺,大明的第一波回应来了;接到消息的济州岛直接派了一个团过来增援,其先头部队一个营坐着战船沿江而上;朝鲜布置汉江沿线的要塞形同虚设,明军直接冲到了汉城脚下。摆出要进城的架势,这下朝鲜君臣慌了神。
魏忠贤估计的没错,随从报告没多久!朝鲜领议政大人带着礼曹判书(相当于礼部尚书)金尚宪来大明园兴师问罪。
两位朝鲜儒家大师很是激动,见到接待的大明副使贺逢圣,就迫不及待的引经据典、神情并茂的一通长篇大论,想要在气势上压人一等。
本想好好说话的贺逢圣端脸色一变,端坐着在椅子上看着两人的表演,也不言语,心里确给两人的儒学打了个分。
唔!不错!文学功底不错,典故运用的也恰当,在朝鲜算是难得的人才。
好不容易等两位老先生说完,贺逢圣放下茶杯,豪不客气的回敬道:“两位大人,今天不是讨论学问的时候,有空改天再与两位切磋!本使要问的是:不知贵国彻查魏公刺杀案,到现在有什么结果没有?”
啥?不是谈明军没通报擅闯朝鲜之事么?你!
两位朝鲜人差点没晕倒在地,感情谈了半天大道理,你一个字都没听懂啊!
欺人太甚!金尚宪不悦的回道:“魏公刺杀之案,疑点太多,朝鲜尚在彻查,有什么结果自会通知贵使;至于发生此类事件,朝鲜表示遗憾!绝不希望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朝鲜希望上**队退出汉城,退出济州岛!”
这群高丽棒子!事没做完,要求倒挺多的,老虎不发威当是“病猫”啊!
贺逢圣装腔作势将杯子重重一放,生气回道:“啥?再说一遍!刺杀明国使节等同开战!朝鲜国王是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你们一辈子查不出来,那这事就这么算啦!有胆去魏公身边说一次!”
两位朝鲜人如何敢去魏忠贤那讨没趣,领议政金瑬申辩道:“贺大人!您这不是强人所难么?这么短时间如何查清!大明以仁爱天下,天下才心向大明,贵使如此做法,怕有违上国立国之本!”
和老子咬文嚼字
?你算那颗葱!
贺逢圣更本不去不反驳,不屑一顾的回击道:“哪里强人所难?本使明着告诉你们,特别信使已在回大明的路上了,你们还是想着怎么回皇帝陛下的话吧!至于大明军队是来保护大明园安全的,没进城就是给朝鲜留点脸面,本使可不敢保证皇帝陛下不会再派大军前来!”
什么!还要派军队?北面的辽东鞑子没赶走,大明如果再派兵前来,朝鲜还有啥脸面见“江东父老”。
金瑬直接愣在那里,怎么会这样?
金尚宪不解大明何时变得这么霸道,更本不给别人机会,便赌气道:“朝鲜可是‘不征之国’,你们这是背信弃义、背祖忘宗,破坏朝鲜与大明的感情!”
拿太祖吓唬老子,他老人家如果在世早就揍你们了,哪还有功夫在这听你们胡说八道的;想和老子撕破脸?门都没有!
贺逢圣毫不畏惧,不冷不热的回道:“日本国也是不征之国!当年还不是为了你们和他们打了一战;此一时彼一时,时候未到而已,不是不报!多做点善事!多积点善德!有时间和本使磨嘴皮子,还不如回去查案子!”
大明使节面对朝鲜的辩解,竟然直接高举大棒,发出战争威胁,这可不是这两位儒士想谈下去的。
忍!忍!再忍!看你大明怎么办?
两位金大人人沉默了,就呆立在那里一言不发也不离开。
见两人如此无赖做派,贺逢圣心里得意的笑了,知道第一局自己赢了。
既然朝鲜第一局输了,那大明也不能欺人太甚,伤了盟友的心;大明就先退一步,撤出城内部分军队到城外驻扎,给朝鲜人台阶下;随便捞块地方给大明将士们居住,大明园还是太小。
贺逢圣想定,微笑道:“领议政大人,这样看行不行!大明就吃点亏退一步,撤出大明园大部明军;大明园只驻扎一个连保护使馆,对了,大明一个连也就不到两百人,你们看这样如何?”
这?朝鲜人疑惑着看着前面突然变脸的明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知又是什么阴谋诡计躲在后面,不敢接招。
鲜人满脸的问好看着自己,贺逢圣心里很是得意,便耐心的解释道:“是这样!如今朝鲜大王已登基,大批明军携带重武器驻扎在城内确实也不合适!魏公与本使商议,早就想明军退到城外,可需要朝鲜划出一片区域,明军就可以在这一区域驻扎、训练,你们看如何?”
两人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城内的明军撤出去,这是好事啊!
领议政金瑬想了会,谨慎的回道:“不知上国看中了哪块地方?这地要多大?光驻军还是另有他用?”
聪明!知道举一反三了,那咱就再给颗糖给你们吃,让你们忘记痛苦!
贺逢圣耐着性子,继续说道:“哦!这些事本是魏公要与朝鲜大王商议的,哪知遇刺,这事就耽搁了;刚好你们来了,和你们先谈下也可以;汉江边靠近南山那块地(后世美军驻地龙山基地,梨泰院),临近汉江、交通方便;如果驻地的事谈成,大明还可以在那建设‘明朝合作示范区’。”
又要干什么?今天这事怎么啦!一会危言耸听、武力威胁;一会和颜悦色、有事相求?这位天使天马行空要干嘛!
朝鲜人还是满脸问号,不解说道:“明朝合作示范区?”
“对!就是‘明朝合作示范区’,里面不光有学校还有大明的工厂,领议政大人在济南视察过的工厂!这个建好,可以在朝鲜其它地方接着建。”
贺逢圣见鱼儿还在游荡,抛出了更大的诱饵。
见过“世面”的金瑬心动了,想起来在济南时的美好时光,高大的工厂,一排排机器在哪轰鸣着,生产的纱布一会就堆得一人多高。
见明国要来朝鲜办工厂,如何不想,便急切的说道:“这?大明会有这么好心!不怕朝鲜全学了去?”
“大明和朝鲜是生死盟友,在与倭国交战结下的深厚友谊,大明如何能舍弃?相信朝鲜政府会遵守大明的‘专利法条例’;也是为保护这些工厂安全,才派了这么多部队过来驻守,这下你们该知道大明的苦心了吧!”
鱼儿咬钩,贺逢圣也不着急收网,而是苦口婆心的述说着,要他们将到口的鱼饵放心吞下去。
第八十一章 迷雾四
大明园内,明国与朝鲜的交锋可谓是一波三折;针锋相对的硝烟散去,接下来是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友好局面。
为了朝鲜的富强,这鱼饵就是毒药咱也吞!
两位金大人相互看了眼,下定了决心,恭敬的整理下衣冠,鞠躬行礼道:“这!下官错怪了上国,请天使恕罪!”
“哈哈!免礼,免礼!本官刚才也有言语不当的地方,请两位大人海涵!不过下次来大明园,可不要再不分青红皂白罗,误了大事可不好!大明与朝鲜是友好之邦,是一家人,有事咱们坐下好好商议着办嘛!”
贺逢圣满脸堆笑起身扶起两位朝鲜人,还不忘打趣两位冒失鬼。
两人顺势起身,尴尬的陪笑着,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下面具体谈判那是该吵继续吵,该笑继续笑,外交就那么回事。
至于大明驻军问题,某种程度上朝鲜还巴不得,为何?
朝鲜大王新立,政权不稳:北方边境动荡,鞑子残部与咸州分离势力搅和在一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剿灭干净;
北面动荡不已,趴在南面的倭国(日本)如果趁火打劫,那朝鲜就麻烦了;所以只要大明的目标不是推翻朝鲜政府,驻军对朝鲜绝对有利,会帮它抵挡外敌入侵。
至于这次为何来兴师问罪,这是大明没事先通报,朝鲜好歹也是主权国家,面子上下不了台;如果大明早这么解释,估计他们眼皮都不会动下,当年倭国入侵朝鲜,大明来的军队还少么?
两人怒气而来,高兴而去!
领议政金瑬与礼曹判书金尚宪带着大明新的要求回到崇政殿,等候消息的朝鲜群臣一下都呆住了;心向中原文化的儒士当场痛哭流涕,这是以德报怨啊!
大明示好要撤出汉城内的驻军,朝鲜的这次反应很快,当天就答应了大明的要求,将汉城南边的南山脚下的朝鲜军营连夜腾了出来,大明园的海军陆战队大部与济州来的援军在第二天就进了新驻地,
接下来朝鲜方面的手法更令人惊掉下巴,他们迫不急待的要求开始后续的细节谈判,大明园也乐得顺水推舟,两国结束了魏忠贤遇刺以来的信任危机。
大明施加的外部压力消除,戒严无声无息中解除了;大明方面加入了追查真相的工作,这项工作也改到暗处,汉城市面恢复了正常。
朝鲜忐忑等待大明朝廷答复,将视线重新聚集到北方边境,准备发动对盘踞在咸镜道鞑子残部的进攻。
元山津,咸镜道最南端的市镇,南与江原道接壤,位于高丽“千里长城”铁岭关以内,直到十九世纪末朝鲜改八道为十三
道,将此划归给江源道。
此刻的元山一带成了巨大兵营,往咸州派出使节的同时,差不多十来万朝鲜水、陆大军和粮草从朝鲜各地汇集这里,做着武力镇压的最后准备。
此次剿匪事关重大,掌管朝局的领议政金瑬派出了自己的嫡系,兵曹判书李时白任都元帅统御全军,李曙为大将协助。
李时白、李曙与金瑬三人当年都不得志,一起密谋参加了“仁祖反正”;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不仅仅如此,还沾亲带故错综复杂;比如说李时白与金自点两家,不仅是世交,更是儿女亲家,这关系就更没得说。
都元帅李时白此刻正在接待京城过来的信使,金瑬独子金自征亲自送来金瑬书信,这封书信大致描述了汉城近来的变故;如明朝使节遇刺、金自点莫名其妙失踪、申景裕独成一派等事。
金瑬在书信中殷切希望他在北方战事能够取胜,这样才能在朝堂抵挡住分裂出去的申景裕势力的影响。
书信的信息量太大,李时白一时想不明白这么多事。
看着眼前这位“官二代”,他有了初步想法,尝试询问道:“世子(金自征),这刺杀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自征也不明白,不解的回道:“不知道!那几天都没出门,不让出去!事发后来才知道出了大事,还没等咱弄明白,就被解职打发到世叔这里来了。”
李时白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漫不经心的继续问道:“哦!你确定,那几天你爹不让你出去?”
不明所以的金自征觉得自己委屈,‘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全说了出来:“可不是嘛!那天伊府金大人进了阿爹的书房密谈,他出门没多久咱就被禁足了。对了,出京城时申景裕正在打击各帮派势力。”
这么多迹象都表明领议政大人意识到什么?到底是什么呢?有问题!
听金自征絮絮叨叨,李时白边想边自言自语道:“哦!有这事?”
被申景裕借故解除内禁卫大将(从二品)职位的金自征无所事事,迫切想知道自己的新职位,不耐烦的将事说完说完这,又急切的问道:“世叔!都是真的!对了,这次给咱派个什么职位?太低了可丢不起那个人!”
李时白笑回道:“你啊!到你李叔(李曙)下面先挂个参领(从三品),等得胜后再说吧!”
拿薪水又不用干活的事,金自征是最喜欢的,忙俯首鞠躬谢道:“谢世叔!”
看着欣喜若狂的金自征,李时白摆摆手,微笑道:“先下去吧!一路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送走金自征,李时白靠在太师椅上,摸着光滑的把手,闭
目将所有的事回想了一遍,大声吩咐道:“来人啦!请大将过府来一叙!”
不多时,李曙就急冲冲的喘着气赶到,刚进门端起茶几上的茶水一口喝完,那杯子还没放下,便又急道:“大元帅!是不是北面‘议和’的使者回来了。”
看着火急火燎的李曙,注重礼节的李时白皱了下眉头,有点不悦的说道:“你啊!急什么?坐下说!”
那李曙摸了下头,咧嘴嘿嘿笑道:“大元帅,您还不知道咱?打小就这样,怎么都改不了,嘿嘿!”
李时白无可奈何的看了眼,怅然回道:“行了!领议政大人来信说京城出了点变故!估计咱们这得有点动作了,要不京城的局面就难说了。”
李曙虽然大咧咧,做事还是心细,听到这些心神一定,忙问道:“哦!怎么回事?领议政大人的信呢?谁送的信?”
李时白将看了几遍的书信递了过去,缓缓说道:“你自己看吧!金家公子亲自送来的,申景裕自成一派了!”
疑惑的看了眼李时白,李曙接过书信慢慢看了起来,心不在焉的回道:“哦!有这事?”
备注:
1、朝鲜八道:朝鲜太宗十三年(大明永乐十一年、即公元1413年),朝鲜王朝划全国划分为八个道,这个行政区划一直延续到了公元1896年;这八道分别是:为京畿、江原、庆尚、忠清、全罗、平安、黄海与咸镜。
由于将近500年时间都使用这一行政区划,所以“朝鲜八道”成为了朝鲜民族相当坚固的民族记忆;即便是现在,朝鲜半岛南北分离,且行政区划也已经改变,“朝鲜八道”仍然能作为对朝鲜半岛全境的统称。
2、千里长城:又称高丽长城,是高丽王朝时期为防御北方契丹、女真等民族的入侵而修筑的防御工事,长约400公里。
千里长城始建于1033年,当时高丽德宗为了夺取鸭绿江以南的地区,对契丹采取强硬政策,于是命平章事柳韶建筑北境关城,以备将来的战争。
高丽靖宗在位时的1044年,千里长城终于竣工,史载这一工程“起自西海滨古国内城界、鸭绿江入海处,东跨威远、静海、兴化、宁德、宁海、宁朔、云州、安水、清塞、平虏、宁远、定戎、孟州、朔州等十三城,抵耀德、静边、和州等三城,东傅于海,延袤千余里,以石为城,高厚各二十五尺,千里长城也充当了高丽王朝大部分时期的国境线。
3、朝鲜铁岭关具体位置查不到资料,本文的铁岭关依据需要设在元山以北地带,勿喷!
4、李时白、李曙为朝鲜历史官员
第八十二章 迷雾五
大军在外对敌,后方不支援也罢了,还整出一堆烂事;事关自己切身利益,如何不令李时白心乱如麻。
没有回答李曙的问题,端起茶杯也不喝,婆娑着杯底,慢慢的思考起来;他在等,等李曙看完书信,知道了发生的事,交流起来才不会那么费劲。
“有问题啊!也太离奇了,这时候找大明的麻烦?昏了头啦!”
李曙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遍,确定白纸黑字写的没错,终于接受这个残酷现实,愤愤不解的叫嚷着,发泄心中的怒火。
等待的间隙,李时白也大致理清了思路,闻言苦笑道:“哎!咱们朝鲜真不幸啊!接连出事,待咱再告诉你这些事,估计会更惊讶!”
李时白凑近身,将金自征的言语复述了一遍。
听完讲述,李曙吓得站直身体,惊道:“什么?你确定!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李时白不解,奇怪的回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咱刚开始以为是大明自导自演的闹剧,可听完世子的讲述,这事又八成与领议政大人有关!”
李曙震惊了,很快想明白了所有的关节,所有的疑点都指向领议政大人。
可这动机是啥啊?
李曙想破脑袋都不理解为何这样做!这不是把最大的靠山给得罪死了么?
他们这些人支持金瑬,推翻自己拥立的“仁祖”绫阳君李倧,就是看到他身后的大明;可这新王登位还没几天,事情就演变成这样,实在让人费解。
想到“单干”的申景裕,李曙心中冒出一丝幻想,小心的求证问道:“会不会是申景裕他们搞得鬼?”
面对质疑,李时白不假思索,干脆的回道:“不是!”
有人困惑了,获利最大的这么快排除嫌疑,不甘心继续问道:“为何?”
很快答案来了,李时白快速回道:“因为金自点?”
金自点失踪是本案最大的谜团,也让他
自己成了本案最大的嫌疑犯,为何?
待在下慢慢道来,这次离奇的暗杀大明使者事件,目前有四位嫌疑犯:大明、同属西人派的金瑬派与申景裕派,还有就是支持“废王”绫阳君李倧的南人派。
大明是最先被排除的,为何?
逻辑上很难将得通!通俗点就是多此一举,没必要。
这次事件的结果是领议政金瑬的势力受到了损减,以结果反推。
如果是大明自导自演,随便换个人支持就可以达到目的,或者是直接刺杀金瑬本人;根本没必要去杀自己人来打击金瑬,所以说是多此一举。
这样率先排除大明,再说“南人党”。
南人党经过“废王”事件被清理出朝堂,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被严密监视;刺杀大明使节这样的大事,他们安排起来不可能不被汉城府伊府查知,一旦被听到风声,金自点的手腕是不会给机会的。
所以南人党也可以被排除,接着说“西人党”申派。
没错!申景裕这次得利最大,但其嫌疑顶多能排到第二;金自点的失踪,帮他洗脱了的罪名,为何?
和前面同样的分析结果,再结合最大的“证人”金自征的言语;可以知道事发那几天,金瑬和金自点肯定知道了点什么或在准备什么?
如果是申派刺杀,没失踪的金自点事先已预见了什么,此刻见到实际的“证据”,他会在第一时间出来收拾残局,打击申派,不会给申派朝堂反目的机会。
有人会说金自点被申派控制在手里,或被秘密 处死迷惑对手?
别急!还有其它的证据,那就是早听到风声的金瑬随后做的事!
金瑬知道金自点要做的事,申派要刺杀明使,金自点如果知道,那他也知道。
金自点失踪,对金瑬来说申派嫌疑最大;他不利用帮会势力追查真凶,反配合申派打击帮会势力,这种仇者快、亲者痛的事,精明的金瑬是不会做的。
他的这个举动只有一个解释
,受损最大的金瑬从未怀疑过申派,这与他早知申派要刺杀明使相互矛盾,所以申派的嫌疑可以解除。
申派的嫌疑解除,剩下的只有金瑬。
金瑬指使人杀明使,所有的事都能解释得通。
李曙与李时白一样,将所有的线索整理清楚,知道这事就是领议政与金自点所为;就是最后刺杀动机没想明白,困惑不解。
李曙想得头痛,不知道今后怎么办,看着同样愁眉苦脸的李时白,突然说道:“呃!如果金自点在大明手里,那咱们该怎么办?”
李时白不敢再想下去,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啊?
无语的回道:“这个?如果这样就麻烦大了!”
大战临前,还搞这样的烂事!李曙也是苦恼,看着失魂落魄的李时白不得不安慰道:“哎!好在其他的人还不知道这些,或许还瞒得住!金自点未必就真在大明的手里。”
李时白感激的看了眼李曙,无力的回道:“希望如此吧!咱俩先打赢这战再说吧!要不就真麻烦了。”
他妈的,你不仁,别怪咱不义!
李曙一咬牙,狠狠说道:“大元帅!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李时白疑惑问道:“啊!什么事!”
想着家族,想着这些年的风光,李曙艰难的说出心里最想说得话:“咱们联手向大明表忠心,不管结果如何,保住咱们自己再说!”
“呃!......。”
李时白犹豫了,不敢回话。
豁出去的李曙没了胆怯,咬牙说出最后的担心:“这次战事得胜还好,万一败了,咱俩何去何从?”
“啊!怎么会这样?”
李时白颓然的躺在太师椅上,接受了这个结果;乱世的人心是最难猜测的,动荡的时局都在自保。
既然决定了,其它的事就好办了,不久忠心的家丁带着书信南下了。
两位朝鲜主将处理完这些琐事,将目光又看往北方,做着最后的准备。
第八十三章 和谈一
崇祯三年八月底 朝鲜王国 咸镜道 咸州
金秋的咸州成片的麦田已经收割完成,成捆的麦秆都被收集起来,空旷的田野一眼望去空空荡荡,虽还没到深秋,就有那么点萧瑟的感觉。
田地间的朝鲜村落却异常热闹,空闲下来的青壮正在村口的空地进行着简单的训练;周围围满了观看的村民,看着一些做错的小伙被木棍打得满地直跳,一个个发出善意的嘲笑声。
如果不看服饰,云游四方的游子以为这是到了大明。
错了!这里是朝鲜王国的咸镜道,现在的后金都城,后金占据这里已大半月,在当地民众支持下,基层政权在慢慢的建立。
某位从盛京败退到这穷山僻野的“汉奸”痛定思痛,开始全面学习大明的做法;唆使汗王莽古尔泰在农村组建了的“自卫队”,这是咸镜道的所有朝鲜村落一个缩影。
咸州城外,一排简易的工棚沿着河道一字铺开,从咸镜道各地召集过来的铁匠汗流浃背的做着事;新打制的兵器和铠甲堆满了工棚,不久就会被下发到新组建的朝鲜四旗手中,替换原来朝鲜军队老久的兵器。
重生的“后金政权”抓着最后的时机,拼命的为快来的战争做着准备;对情况不太了解的人会为这里“军民一家亲”的景象感慨万分,如果是有心人也会发现其中的微妙,也就是这个新生政权的薄弱之处。
与其说是后金浴火重生,不如说是几个落魄户的相互依靠,用后世很多人挂在嘴边的“抱团取暖”来形容最为合适。
两蓝旗要依靠咸州人在朝鲜站稳脚跟,不再四处飘零、居无定所;咸州人要依靠两蓝旗的军力打败歧视自己“官军”,摆脱被歧视的命运,翻身做主人。
咸州人虽被打压了两百多年,却并未屈服;早年与辽人、金人、女真人、蒙古人等搏杀的经历已融合在他们的血液里,抹不掉更躲不掉,只能直面正对;朝鲜太祖李成桂祖籍虽不是咸州,但他出身在这里,这是
咸州的骄傲;两百年的岁月更抹不平这些,说不定这次又可以出一位国王。
邯郸学步,再怎么学也只是学到皮毛,最后连怎么走自己的路都忘记了。
占据咸镜道的“后金”一样,没有深层次的土地改革,这里的“自卫队”都掌控在乡间士绅手里,全靠宗族关系维持其正常运行,后金的政权只能到郡一级,下面村落依旧是朝鲜人的天下。
所有的现象都表明这里,咸镜道顶多算是割据的叛乱之地;只是朝鲜王国要平息它,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这是历史的必然使命,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种下仇恨,收获也是仇恨。
依照古代王国平定暴乱的固定脚本,都是在开打前先走招安这一步,这次也不例外。
咸州城汗王府内,一名朝鲜使者倨傲站在正厅里,后金的两位大佬并排坐着在那喝茶聊天,民族成份繁杂的幕僚神色各异的站在两侧。
汗王莽古尔泰终于和议政王阿敏聊完事,想起了眼前的使节,明知故问:“说吧!你来后金干什么?”
这次来的是朝鲜礼曹参知洪瑞凤,“仁祖反正”的功臣,崔鸣吉的主和思想的追随者;相比同时起事的伙伴官运平平,但这次却主动前来说服鞑子,目的当然很简单,豪赌事成之后升官发财。
久立正厅无人问津,这是考验耐性,小意思!奉陪到底就是!
叛军头目贸然问起,熟读诗书的洪瑞凤傲然一笑,这局终究还是本使赢了;按例行礼后,凛然说道:“吾乃朝鲜国礼曹参知洪瑞凤,特来给各位指条生路。”
正要喝茶的阿敏一听,乐得把杯子一放,笑问道:“啥玩意?礼曹参知是啥玩意?还生路?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后金的一位朝鲜官员见议政王问起,忙鞠躬行礼回道:“回议政王,礼曹相当于咱们的礼部,参知是三品官名。”
原来是这么回事,阿敏轻蔑一笑,挖苦道:“就是嘛!一个附庸国三品小玩意,在本王面
前装啥?”
洪瑞凤本想着往鞑子面前一站,那些山里的蛮夷肯定佩服得跪倒在面前;哪知一开场,被这鞑子好生一顿羞辱,怎会是这么个结果。
想着自己的锦绣前程,生生受下这奇耻大辱,红着脸不客气回敬道:“今日大王耍威,明日刀下亡魂,倒不如三品枝末小官,来得自在逍遥。”
莽古尔泰听着一乐,差点没笑出声来,慌忙干咳几声。
阿敏听完通译的话,气的把杯子一扔,大叫道:“好你个南蛮子!竟然敢挖苦本王,来人啦!”
几位凶神恶煞的女真鞑子冲了过来,抓住洪瑞凤两个胳膊就要往外拖。
能被选来做使者,能力不好说啥,这胆子肯定还是有的;
洪瑞凤见上座的鞑子头目翻脸,自知今日必死,也不反抗;任人抓着胳膊做慷慨状,大叫道:“为国家大事计,看淡生死,何惧之有!”
这家伙有点意思!今天这“双簧”算是演砸了,阿敏还是性子急了些。
没选好演员演不下去,莽古尔泰只得出场,咳了声,笑道:“议政王,看来这人还有点胆量,那就先听听他说什么?如何?”
正下不了台的阿敏感激的看了眼莽古尔泰,忙回道:“全凭汗王做主!”
人生如演戏,全靠演技;是句戏言,道尽人生的无奈。
简单、滑稽的开场过后,新生的后金与朝鲜王国的第一次正式交锋开始,几位主演重新酝酿感情,配角站好位置,一切准备停当。
莽古尔泰看着强忍着痛的朝鲜使者洪瑞凤,挥了挥手,将几位“跑龙套”的部下打发走,笑道:“唔!还不错!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苍天有眼啊!终于轮到我洪瑞凤建功立业了。
洪瑞凤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傲然说道:“大王说了,只要你们愿意赔偿损失,无条件退出朝鲜咸镜道,朝鲜可以当作什么事没发生。”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第八十四章 和谈二
咸镜道咸州城后金汗王府,朝鲜的和谈条件一提出,满府短暂的寂静后一片愕然!这朝鲜使者脑袋怕是有问题,这是希望和平的样子么?
好在后金汗王的威严还在,民族繁杂的幕僚虽然愤怒,但没失礼数,都只愤怒的盯着朝鲜使者洪瑞凤。
开出天价,故意挑逗!
莽古尔泰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心想玩就陪你玩会,便冷笑道:“哦!这么好?就这些?没其它条件?”
面对吃人的目光,洪瑞凤豪不畏惧,环视一周冷笑道:“朝鲜乃堂堂大国,开出如此优厚条件实属不易,难道你们真的要等大军到来?”
这厮忘了几年前的教训口吐狂言,阿敏不觉好笑,讥讽道:“大军?本王好怕啊!不知贵国这三年兵练得如何啦!如果还是以前一样可不行。”
配合不错!莽古尔泰在一边暗笑,附和道:“议政王说得对,本王看着那汉城,虽没盛京繁华,拿来做个陪都倒也不错!听说那李瑛风流倜傥,想来他的那个王妃也不错啊!”
哈哈哈!大厅内爆发一阵男人都懂的狂笑声。
这脸被当面打了回来,如何不让洪瑞凤气急败坏,气极骂道:“混账!敢侮辱我王!我...。”
“啪!”
莽古尔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洪瑞凤大骂道:“好个朝鲜蛮夷,在这信口雌黄,真当本王怕了你,来人啦!将他乱棍打出去,想好了再放进来。”
几位跑龙套的冲了进来,围着洪瑞凤二话不说,噼里啪啦用短木棍抽打起来;打得洪瑞凤满地乱爬,这家伙倒也硬气,只是躲避就是不求饶。
莽古尔泰也不想把事做绝,在这之前就吩咐过下手不能太重,不能将人打死,让朝鲜使者知道痛就行。
朝鲜想和谈这事一出,他就想出了这个计谋。
用和谈捆住朝鲜的手脚,趁其不备先突袭元山,将聚集的朝鲜军队击垮;接着奔袭已没什么军队的汉城,拿到汉城才有与明国谈判资本。
见打得差不多了,莽古尔泰再一次赶走几位跑龙套的;洪瑞凤此刻已鼻青脸肿,满头都是包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莽古尔泰故作姿态,惊讶着叫
道:“哎呀!这帮混账!下手也没个轻重,怎么能这样对待使节大人?来人啦!看座,上茶!”
洪瑞凤也早发现打在身上的不是致命伤,知道这是给他下马威;这群“土匪”有和谈想法,不会真拿他怎样,便只抱着头不再躲避。
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想没错,这“咸镜差事”是办下来了;挨了一顿打,心里也是后悔开价太高,也埋怨这帮“土匪”蛮不讲理;自己漫天要价,你们可以坐地还钱啊,都不按套路出牌,一来就动手,差点就怀了大事。
洪瑞凤挣扎着爬了起来,摸了下疼痛的屁股,一拱手算是谢了赐座礼;果真是个酸儒,这个时候还不忘礼数。
莽古尔泰心里也是好笑,随意挥挥手算是回礼,看着坐立不安的洪瑞凤,微笑道:“贵使想明白要说的话没?”
欺人太甚!洪瑞凤屈辱的盯着莽古尔泰看了半天,不满的回道:“你这蛮子,好生无礼!这谈判本就是讨价还价,你来我往的;竟全然不懂礼数,这事如何谈得下,屈打成招,到了京城也做不得数!”
哟!还埋怨起人来了,不错!有意思!
莽古尔泰想到以后日子1,难得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本王没你那么多弯弯肠子,有啥条件就直说!谈得拢,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不拢,咱们就在战场见真章!本王不喜婆婆妈妈,贵使莫怪!”
这是什么逻辑?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不低头啊!
洪瑞凤没继续纠缠不清,喝了口水感觉好了点,可一动身体坐到疼痛处,咬牙咧齿回道:“既然这样!本使也干脆点,我国愿意招安你们,如果你们愿意,下面的条件可以谈,本使尽量与你们争取!”
招安?封王不可能!朝鲜能给啥条件?
这地位也不怎么的,先稳住眼前这家伙再说;莽古尔泰看了眼身边的阿敏,这家伙正无辜的看着他,微笑着并不言语。
两人长期同盟,一路走来,多少知道对方的心思。
莽古尔泰大笑道:“哦?招安!如果本王愿意,你们能开什么条件?如何面对南明的质问?”
有戏!洪瑞凤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忙回道:“朝鲜愿封两位为大君,移居京城,那里繁华
,不是咸州可以比的;至于大明质问?这是朝鲜内政,并不碍事!”
果然小气,连块封地都没有!大君?让老子成你们大王的儿子?
莽古尔泰心有不满,装作为难回道:“这条件太苛刻没法答应啊!要不贵使听听咱们的条件如何?”
走投无路的鞑子果然没有斗志,愿意投降,这是好事啊!
洪瑞凤心中一喜,笑着回道:“愿闻其详!”
看着洪瑞凤装腔做势的样子,莽古尔泰笑道:“‘大君’什么的虚名本王不想要,咱哥俩倒愿意替朝鲜守着这北境,要不去南方看着倭国也可以。”
这是要列土封侯啊!难办?
也不是不可能,鞑子彪悍的战力确实是对付大明和倭寇的好东西。
洪瑞凤不愿错失机会,慢慢的引导道:“这?本使没得到这个权限,既然二位大人愿招安,这其它事应该可以商议;你们想想看啊!咸镜道这么大的地,估计难办,可做为城主或郡主,还是有这个可能性。”
上道!知道来引诱咱了,那就再给你定心丸,把这事做足了。
莽古尔泰想了会,觉得还是为难,苦着脸道:“至少一个郡,这是咱哥俩的最后底线,要不没得谈!地方得咱哥俩选。”
一个郡才多大点地,为了两万精兵,值了!洪瑞凤忙点头应允:“可以!可以!本使一定努力帮你们争取!请静候佳音。”
莽古尔泰乘胜追击,继续说道:“不过!这咸镜道咱哥俩得三年后才交出!”
洪瑞凤为难了,不解问道:“这?这又是为何?”
莽古尔泰解释道:“哦!是这样!咱哥俩才在这边推行新政,免除了苛捐杂税,过早交给你们,怕又回到以前的样子,咱就对不起咸州的百姓。”
这是何难事!穷山恶水出刁民,本来也收不到什么税,。
洪瑞凤很干脆的回道:“这不是难事,朝廷免了咸镜道三年的税,取消一切歧视做法,地位等同其它八道,来年取士优先其它道。”
“啊!”
一位咸州当地的朝鲜人惊呆了,张着嘴惊叫一声立在那。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大意失荆州!
第八十五章 和谈三
朝鲜和谈使者洪瑞凤无心一语,正厅里各人心里起了涟漪;并不是他刻意所为,折腾了两百年,对付他们的手段多了去,是手到擒来;倒是这辽东鞑子如能招抚,对朝鲜来说却是大好事;他压根地没想为达到分化敌人目的,而刻意拉拢咸州人,
他不在意咸州朝鲜人的感受,不表示其他人不在意。
后金汗王莽古尔泰心知不妙,不能被这个朝鲜人分化,谈判也差不多了,结束对话,微笑道:“这是最好,咱哥俩就怕对不起咸州士绅百姓,要不贵使把咱们的条件带回汉城,咱在这等你们的消息?”
主人送客,客人自然也明白谈话结束,洪瑞凤忙起身鞠躬行礼,说道:“哦!对!对!本使立刻回京禀报此事!告辞!”
朝鲜使节案首阔步离去,大厅内陷入了沉寂;后金的汗王并没有结束的意思,坐在那里和议政王旁若无人的继续聊天喝茶。
没有会谈成功的欢声笑语,也没有大功告成的喜悦;只有无尽的压力,朝鲜招安使节一个小动作,看似团结一致的团伙就出现了变故。
不知过了多久,莽古尔泰终于结束与阿敏的聊天,叹了口气,小声说道:“都下去吧!别在这站着了,都去忙吧!”
汗王令下,闯了祸事的朝鲜人被大家嫌弃了,众人躲瘟疫样避开他鱼贯而出;他孤独一人远远的落在后面,还没走出大门,这货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议政王阿敏看到这情形,冷笑道:“五弟,这咸州朝鲜人怕靠不住啊!”
莽古尔泰不以为然笑道:“也未必,咸州人与汉城斗了这么久,要解开那个心结那那么容易;这家伙倒未必真的对咱们不满,只是没控制住自己好奇心而已,吓他一下就好了。”
这样也行?阿敏讪笑道:“哎!也真是难为你了,这心思比以前细多了。”
莽古尔泰叹道:“没办法啊!三哥,不是没大树可以依靠么!南明不断逼迫,朝鲜又靠不住,咱们又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不细心不行啊!还是以前的南明好啊!”
可不是这样么!但回不去了,还能怎么样!
阿敏苦笑回道:“哎!老五,别想了,累不累啊!多活一天算一天,咱又纳了个朝鲜女人,还真别说,功夫真不赖!哈哈!”
看着笑出眼泪的阿敏,莽古尔泰知道自己这位堂兄在逃避;哎!英雄末路也泪沾巾啊!
自己送走的廖义士又回来了,带来了朝鲜的举措,让他们有了初步对付的手段;但是也带来更大的噩耗,父汗留在辽东一系竟然被残暴的明军一网打尽,连汗王墓都被拆了,奇耻大辱啊!
三哥听到这消息,差点当场勒死无辜的廖义士;可这关人家什么事,他也是好心,得到消息不远千里找来告诉你,也是让你不要死得不明不白的,这份情是要还的。
听闻噩耗的那天,让莽古尔泰这些年来第一次感到恐惧,南明皇帝的冷血无情让他恐惧、绝望;祸不单行的是,明军有进入朝鲜境内的趋势,留在老巢惠山的人前来报信,明军已派了小部队渗入朝鲜境内。
听到这消息那刻,他就知道在咸镜道呆不住了;想到身后跟来的凶悍的明军,头皮一阵发麻。
莽古尔泰不想再等了,下定决心,坚决的说道:“三哥!振作点,打好这两战,咱们去倭国,这天下肯定有咱们能呆的地方。”
阿敏没回应,只顾自艾道:“哎!当初不去偷袭南明就好了。”
莽古尔泰摇了摇头,没再理会他,起身往外大步走去。
当天下午,莽古尔泰口中的廖义士,廖大凯带着一个八岁少年独自离开了咸州南下高原,在那改道往西避开了铁岭关,从小路往平安道去了。
送走了自己的小儿子,后金汗王莽古尔泰发出了命令,早已集结候命的后金军队陆续南下高原,开始了战前准备。
元山镇朝鲜都元帅府内,两位朝鲜主刚送走从咸州回来和谈使节,又凑在了一起喝茶聊天。
看着这几日闷闷不乐的李曙,李时白漫不经心的问道:“李大将,北面之事您如何看?”
李曙总觉得这和谈太顺利了,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道理,无奈回道:“还能怎样,领议政大人定下的计谋,咱也不能反对;眼看这和谈要成了,此时咱们如果挑起事端,那不更糟糕!”
李时白也觉得不对,心有不安的回道;“哎!你老哥这几天眼皮老跳,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目前局势未明,李曙不想理会这虚无缥缈的事,随口敷衍道:“管那么多干嘛!看紧营盘,守住城门就好
了。”
两位主将闲聊扯淡时,一支十来膄运输船的朝鲜船队驶入元山附近海域;虽然挂着朝鲜旗号,巡逻的朝鲜水师战船还是迎了上去,挡住了船队的去路。
登船一查,虚惊一场,来的是庆南道的援军;拿着兵曹开的调遣令,与元山这边的文档也对上了,没什么问题;巡逻船让开了道路,运输船依次进入了临时搭建的元山港。
元山,这时候还叫元山津,只是一个朝鲜沿海小镇,直到十九世纪末日本占领朝鲜,修建了铁路和港口这里才发展起来。
朝鲜的十余万人马要全缩在元山镇是不可能的,好在元山湾够大,整个海湾从元山到文川大概三十多里,背山面海适合驻扎的地方也不少。
都元帅李时白选了三处做为大军驻地,前军设在文川卡住铁岭关出来的要道;元帅府设在元山镇,看守粮草与码头;大将军营帐设在城外十五里的中军大营,守住通往平安道的官道,接应前后两军,。
地形限制,朝鲜人布了个典型一字长蛇阵形,只要防守得力也没啥大问题。
接着说这支刚到这支援军,船队靠上卸下人马、随身的武器和粮草并未逗留,就离开了拥挤的元山湾。
这群从庆南道来的援军大概千余人,茫然站在吵杂的滩头,更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兵曹设在这里的兵站;兵站的朝鲜官员拿着文书头都大了,哪有现成的营盘给他们,二话不说让他们去镇子找大元帅府安排驻地。
一行人拿着兵站官员写的纸条找到了大元帅府,接待的幕僚收了几两银子后,才知道最快三天后才能安排住处,的自己在镇子里随便找块地先安歇着。
啥意思?当兵不管饭不说,连个窝都没有!
不是没有!你们来得太晚了,营盘早分光了,需要时间重新腾出地来。
这群朝鲜兵也没地去投诉,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还算天无绝人之路,在镇里一处僻静角落找了几处空置的院子,几个主将住了进去,一千人围这几个院落一坐,啃着带来的干粮就这么安定了下来,也并不乱走动。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感叹!
这朝鲜民众的忍耐程度与中原人有得一拼,民不与官斗啊!
第八十六章 突 袭
入夜,喧嚣了一天的元山镇陷入了沉睡,一位黑衣人出现在寂静的街道,避开镇里的巡逻哨位,偷偷摸上了北城墙;朝鲜人防守也是稀疏,城墙上哪有什么人防守,黑衣人很顺利的从低矮城墙上一跃而下,消失在漫漫夜色里。
城北五里有处小山,寂静的山林里响起几声早起的鸟叫,依稀的月光下,树荫间的冒出两个人来,黑衣人将一封书信交给来人。
凌晨卯时(五点),元山镇里的庆南道朝鲜援兵起来了,左胳膊缠上了白布条,默默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站成两队,几个凶悍的军官走到一位年轻人那一鞠躬,便带着人分头离去。
假扮的巡逻队在前,大队在后十来步街边的阴影中无声的跟着,将沿途遇到的其他巡逻兵杀掉,往都元帅李时白府邸走去;另一队采用同样手法,直扑镇子的北门,目的1不言而喻。
都元帅府大门紧闭,两只纸皮灯笼挂在门口,里面两只油灯拼命燃烧着,眼看这灯芯就快燃完;昏暗的灯光下,门外的卫兵早已不是站着的,两人抱着叉子靠着大门打着瞌睡,口水从嘴角流出,掉在皱巴巴的军服上。
黑暗中,一队巡逻兵举着火把从巷子口走来,清脆整齐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
有人!两位卫兵强打起精神站直身,揉揉眼睛正要仔细看下,到底是谁吵醒自己的美梦,可还没睁开眼,只觉脖子一痛,顿时失去知觉。
偷袭得手,几个庆南道朝鲜兵“叛军”也没庆祝,在军官的催促下翻过了低矮的院墙,进入了院内;
院内同样空无一人,只要厢房里传来粗重的鼾声,大门很快从里被打开;年久失修的大门开启时发出了刺耳的怪叫声,虽然短暂足够吵醒趴在屋顶的暗哨。
示警的烟花在寂静的元山镇上空炸开,随后响起刺耳的尖叫声:“有叛军!”
完美的偷袭在最后一刻被识破,这已经影响不到大局,朝鲜大军的命运在几膄运输船进入元山港就已经注定了。
刺耳的叫声
和示警的烟花将整个都帅府吵醒,警觉的亲卫冲了厢房,与进入院内的“叛军”搅和在一起;到这时,这些亲卫才发现哪是庆南道来的援军,是咸镜道来的后金鞑子与叛军。
“鞑子进城了!鞑子进城了!”
情知不妙的亲卫高叫着倒在了血泊里,更多的人从后院冲出来。
莽古尔泰第五子额弼伦看准机会,一箭将在屋顶尖叫的暗探射来下来,抽出腰刀,嘶喊到:“杀进去,抓住朝鲜的主帅。”
都元帅府的抵抗很快被鞑子与咸州精锐联手扑灭,可寻遍了整个帅府,都找不到朝鲜的主帅李时白;抓来躲在床底的幕僚一问,才知都元帅一大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
帅府出事了!驻扎在镇内的朝鲜兵惊醒了,在各级军官的拳脚声中,慢慢的从镇子各处往帅府围了过来。
危及关头,也来不及细问,额弼伦手起刀落,将这位白天受贿的幕僚砍倒,狰狞的大叫道:“放火,往北门退。”
熊熊大火从帅府冒起的同时,北门的争夺落下帷幕。
黑影里走来的巡逻队回答口令出了问题,引起守门朝鲜兵的反抗;这群尽忠职守的朝鲜兵还是没能抵挡住敌人的进攻,占有人数优势的偷袭者很快将他们全部砍倒在地。
惊起的朝鲜守军纷拥过来,双方在城门口陷入拉锯战,还是城外的鞑子骑兵漫射压制了后续涌来的朝鲜人,北城门才被后金军队真正夺下。
北城门沦陷,绕小路长途奔袭过来的五千后金骑兵队冲进镇子,快速冲击的骑兵将朝鲜人刚激起的斗志撞得七零八落,失魂落魄的朝鲜兵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窜,带动一个个刚组织起来的朝鲜队伍迅速崩溃。
“鞑子来啦!鞑子来啦!”
令人恐惧的叫喊在镇子的上空响起,如同瘟疫一样感染着所有人,到处是奔跑逃命的朝鲜人,再没有组织起来的抵抗;朝鲜乱兵不是被追来的后金兵杀死,就是被有目的驱赶到了城外,镇子顷刻间易手。
城里乱成
一团麻,城外的水师驻地同样不得安宁,一队队骑兵突然从夜幕里杀出,靠着营墙瞌睡瞭望哨被最先射杀;一只只火箭射来,油布做成的帐篷立刻被引燃,大火蔓延开去,惨叫声充满了营地的上空。
几名彪悍的鞑子纵马越过宽阔的壕沟,在半空中用脚一点马背,高高跃道半空,抽出腰刀将营盘的吊桥铁链砍断,随后重重的砸在尖尖的营墙栅栏上,哗啦一声响,吊起营门砸在地面上。
后金骑兵高喊着冲进水师营盘,四下点火,冲散聚集起来的人群;水师营地的朝鲜人同样崩溃了,水兵们高声尖叫的往海边跑去,可那么容易就登上战船。
沙滩同样变成人间地狱,接送人员的小船边爬满了人,不是坐在船上的被疯狂的拽下来船踩到水里,就是船上紧张的人拼命的将想要上船的踢到水里,这里上演的同样是生命的搏杀。
战局发展到这里,可以肯定的说,这一战朝鲜败了,败得很惨!
朝鲜主帅李时白不在帅府,他们在哪里呢?
元山津以北十里,有一处隐秘之处,依山傍水,景色优美;当地豪族在这修建一处别院,与其说是别院,不如说是一个小型城堡。
李时白刚到元山,这个土豪就很识时务,将这里献给都元帅大人做避暑度假用,随手还送上几位歌姬。
统帅朝鲜十万大军都元帅,欣然的收下了城堡和歌姬,又从汉城找来几位娱乐业的“名媛”,将这打造成自己的安乐窝。
其它的该怎么做,都是道上混的人,下面的幕僚都知道怎么处理这类事件,好处自然少不了这位土豪的
元山镇处于水生火热中前一天,都元帅大人刚好以和谈初步成功为借口,舒缓连日来的压力,喊了大将李曙与几位交好的高级军官在这里喝酒作乐;
全然不知外面的大军已溃败,正躺在两个裸露的女人大腿边,畅快的鼾睡,如同婴儿一样,那手自然还抓这东西。
这位大人侥幸躲过了被俘的命运,至于后面的命运怎样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