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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她又又又重生了全文阅读

作者:寒露微凉     娘娘她又又又重生了txt下载     娘娘她又又又重生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南 京一

    震天的鞭炮响起,一片白烟腾起,码头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没一个去躲避,都伸着脖子,满脸堆笑的看着满是炮口的“伏波号”;深怕那黑黝黝的炮口喷出火花来,那炮口没喷火花,远远的鸣响了“礼炮”向不远的龙江造船厂致敬!

    礼炮声中,“伏波号”缓缓靠上了码头,满脸微笑的齐赞元带着人从船上下来;等候在此的魏国公徐弘基、魏忠贤等带着人上去,各人一阵寒暄后,魏国公带着他和新任孝陵卫指挥使张庆元(信王府百户)与南京的众文臣见礼。

    同属东厂的常延兴和魏忠贤一见面就聊开了,旁边徐文辅看着“伏波号”的机械臂吊下来两辆稀奇古怪的四轮马车,忙问道:“常督理,这就是陛下赏给魏公的新马车?也太奇怪点吧!”

    常延兴腆着肚子看着他,憨笑道:“徐公公,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车现在在京城售价就要一万五千辆白银,有人加价两千辆都买不到!驸马爷那辆就更厉害了,那车可要一万八千两白银,你有钱也不买不到!只有皇族才能可拥有,这辆可是陛下专门定制送给八公主的礼物。”

    魏忠贤看着落地的那辆马车,对着北方深深鞠了一躬,满眼含泪道:“这南方的事没做好,咱家愧对陛下!”

    常延兴见魏忠贤现在这样,知道他有点做作也不点破,笑道:“魏公,您就不要谦虚,这船不就是您的功劳!听科学院的人说,准备给那几位老船工授予什么“院士”称号,那可是工匠里的公爵啊!还有这江南织造局和其它几个工坊,不都是在您和徐公公的主导下才重新开张的!”

    魏忠贤听到别人说他的功劳,心里很是高兴,知道现在更加不能得意,讪笑着谦虚的说道:“这些都是咱家的本分!咱家看你这次南下是有大任务,说吧要咱家怎么配合?”

    常延兴看了眼那边还在寒暄的文臣们一眼,没着急回答他的话,依然憨笑道:“魏公,不急!等会咱们上你的马车慢慢的说。”

    ……

    魏国公府,即现在的南京瞻园,位于夫子庙秦淮风光带核心区, 南京现存历史最久的明代古典园林,江南四大名园之一。

    魏国公徐弘基独自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沉思,魏国公府两百年来荣辱不衰,靠的是一代代的魏国公紧跟着皇家的脚步;当今皇上锐意进取、大刀阔斧的改变旧制,只要他们这些勋贵不挡着他的道对他们也还算照顾,北京定国公府的遭遇更坚定了他的信念。

    上午在码头,他和信国公汤国祚、鄂国公常延龄被驸马齐赞元请进了那辆奢华的四轮马车,其舒适的程度让几位国公大为称赞;话语间驸马微笑的说道皇帝陛下有意在南京设立制车厂和车行,他们可以拿手中的一样东西换取在南京的制造许可权;可驸马并没说是拿什么东西换,只有那个鄂国公很有深意的看着他和信国公不语。

    什么东西呢?他头痛的想着,北京的那房(定国公)现在也帮不上忙,没一点消息传来。

    突然,他想明白了,那个鄂国公常延龄有个远房族弟现是东厂的督理、皇帝潜邸旧人,当今皇帝登基不久这个鄂国公就将资本转向了工坊;不仅这样,还最先退多占的土地,最先退侵占南京京军的人员和物质,步步先机!最近又从粮食和食盐退出了。

    是的!当今皇帝肯定

    是要整顿这两块了。

    想明白的他马上让管家将世子喊进了书房,还没等世子徐文爵站定,魏国公徐弘基连忙吩咐道:“文爵,将咱家还有的盐引全部抛掉!还有将收购夏粮的资金抽回来,将粮油店全部卖给齐驸马的商号,不要和他谈价!快去办吧!”

    管家觉得奇怪,这好好的干嘛呢?现在正是夏粮收购的季节,边问道:“公爷,这是为何?难道咱们魏府在南京还要怕一个驸马么?”

    世子徐文爵更是想不通,不满的道:“爹!现在真是赚钱的好时候,南直隶的粮价都快到二两一石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撤出来啊!爹!”

    你们这些家伙,真以为本国公愿意这样,可不这样就会被皇家盯上,北方那些被盯上的,哪个有好下场!

    魏国公徐弘基也心痛那些没赚到钱,见管家和世子一问更加烦躁,气得一拍桌子,大声骂道:“孽障!要你干就怎么干,啰嗦什么!想做主!等你老子死了再说!快去!”

    徐文爵知道如果真的惹恼他爹,估计连自己世子的位置都不保,一跺脚带着管家出去办事了。

    魏国公见此,知道这次自家又躲过一劫,想着一辆马车顶多少石粮食,心里一下好过了不少,不免有点得意的想到傻瓜才去卖粮食。

    齐驸马到南京并没直接去孝陵拜祭,而是交与南京礼部官员商议,最后南京礼部敲定七月五日为拜祭的日子;当天夜里他谢绝了各方宴请,晚上微服在秦淮河上包了条大画舫,约了魏忠贤、常延兴、张庆元和张可大等几个去秦淮河上看风景,顺便谈事去了。

    秦淮河——南京有名的烟花巷柳之地,十里秦淮河一水相隔河两岸,一边是南方地区会试的总考场江南贡院(即今中国科举博物馆),另一畔则是楼馆画舫林立,红粉佳人如云。

    此时“秦淮八艳”大部分虽还是小女孩尚成年,但并不妨碍秦淮河的繁华和热闹;这里一直就是消金窝,多少人在石榴裙下醉生梦死,演绎了一出出感人泪下、悲欢离合、家破人亡的剧目。

    齐驸马包下这条船,是官府名下的一条清倌两层画舫,一般是喝酒聊天用,相当现在高级的咖啡厅或餐厅包间,在这里可以听听清倌儿弹琴或吟诗作对;当然如果你被清倌儿看上,出得起价格,她也不会拒绝和你共度良宵,可这种人少之又少。

    这条画舫有两层高,下层是船家和仆人居住及厨房、二层是清倌儿住和招待客人的地方;一行人在一个僻静的码头上了船,来到二层依次坐定,就着美酒和佳肴聊开了,清倌儿则乖巧的坐在床头抚曲助兴,也别是一番意味。

    画舫沿着河边一路向前,两岸繁华的景色略过,岸上、河中一片莺歌燕舞,整个南京城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仿佛一切是开国之初的盛世。

    这条船的安静淡然更显得与这片欢闹的景色有点格格不入,他们在聊完这次南下的安排,接着在聊有关“罗教”的话题。

    常延兴喝了口酒,见着外面的繁华景色,仿佛在昨天梦想着对着魏忠贤问道:“魏公,您到江南这么久,听说过“罗教”没? ”

    船内众人正觉得这么干游秦淮河有点乏味,听的话题 “罗教”,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魏忠贤如何不知道在江南大名鼎鼎的“罗教”,看着

    在南京长大的常延兴反问道;“怎么还问起了咱家?常大人自小在江南长大,难道重来没听说过这个教派?”

    常延兴就是看到罗教的发展势头,才感叹道:“听说过,没想到这几年越发厉害了,运河两侧到处是罗教的庵堂,那些漕运水手、纤夫基本上都加入了罗教;可他们这个教派的庵堂又各自为政,都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这样才让人担忧啊!”

    魏忠贤听到常延兴这么说,叹道:“咱家也听说了,不过这是个穷人的宗教,没有一般寺庙、道观的繁琐规矩与礼仪,所以在江南传播很快,佛教教派里又有些道教思想在其中,还真弄不懂它是什么?不过它在江南士族中也有不小影响。”

    驸马齐赞元听到这里,知道常延兴所担心的事,见平时很机灵的一个人此时愁眉苦脸的坐在那边,故意挖苦道:“常督抚是怕这些人影响了陛下的大计么?”

    常延兴听到这些,苦于自己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无奈的苦笑道:“可不是!陛下有意将漕运转移到海运,这样不就断了运河沿线的这些水手和纤夫的活路么!他们又都是罗教信众,我是担心有人意图不轨就麻烦了。”

    齐赞元喝了口酒,看着那边抚琴的清倌儿,心里叹了口气,回道:“你平时的灵劲跑哪去了,依我看就是个死脑筋!水手可转到海船上去,剩下的你还没想到?那你就白在两淮查了那么多天!”

    常延兴与边上的魏忠贤对视了眼,两个东厂督抚心照不宣的笑了,那边两个武将莫名奇妙的看着他们三人的“哑谜”,想半天也没想明白,干脆回头继续无聊的欣赏两岸的景色去了。

    淮河夜游就这么无趣的结束了,第二天后几个人分头行动,驸马爷齐赞元化身纨绔子弟与南京勋贵们夜夜笙歌,常延兴带着一部分人去了常州、徐文辅则去芜湖,张可大和张庆元交接完孝陵卫的指挥权,自己去京营准备等禁军第三镇的部队过来再整编南京京营。

    几日后,魏国公府、鄂国公府联合部分勋贵最先和齐驸马达成协议,获得了新研制的四轮马车在长江沿线的特许销售权,并签订了优先获得马车制造的许可;不久在南京成立了股份制的马车销售行和马车运输行,只等北京运来马车就正式开始销售和营业,做为回报这些勋贵们退出了粮食交易。

    备注:

    1、“罗教”——明朝中后期形成和流传的一种宗教,也被称为无为教和罗祖教;教义结合了佛教禅宗和道教中的许多教义和传统,由山东即墨人罗梦鸿创立。

    罗梦鸿又名罗清出身军户,本身也是漕运运粮军人;罗教创立后就在罗教以后在大运河水手中广为流传。罗教信众在各地建立庵堂,供漕运水手在冬季留宿,庵堂里有长居者看守庵产,进行礼拜,亲自耕作维生;来自华北的运粮水手每年来到江南,无处住宿,就投向庵堂经堂;在当中接受罗教,居住期间,每日支付饭食银4分,等待来年春、夏运粮北上,庵堂亦为年老无依的水手提供退休栖息之地。

    这个组织在清末最后演变成“青帮”。

    2、张可大,明末武将

第四十六章 南京二

    明朝中后期,由于漕运的需要,在江南开始开始形成的四大粮食交易市场:无锡、长沙、芜湖、九江,这几个地方都处于水道交通要道,便于运输;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到,长沙和九江的出现也意味着粮食产地的慢慢转移。

    古代粮食丰收季节收购情形,可以看看叶圣陶老先生的《多收了三五斗》,这种情况在那个时期是常态;在强权和财富面前,农民永远是最卑微的存在。

    崇祯一年夏,朱由检不担心江西、湖广(湖南、湖北)三省的粮食收购,托以前受封在这里王爷的福,皇庄在这三省数目庞大,粮食产出基本可以控制在手;他现在还没精力去对付南方的大家族,所以有意无意的将士族土地改革拖到七月底和八月初才公布细节。

    南直隶的粮食收购情况是被动应对,虽买不下所有粮食,但皇商的出马至少可以让一部分农民不会白忙一场;皇商的突然介入,让那些想在这上面大赚一笔的江南土豪们空欢喜一场,转而将矛头对准坏了他好事的驸马爷齐赞元。

    这日中午,秦淮河上,一膄画舫上的伙计刚将昨夜几位公子的杰作收拾完,满船还飘着河水的腥味,正准备点上檀香再熏熏。

    岸边走来几个贵人带着随从,看到这膄收拾干净的画舫,不管不顾的就要上了船来。

    伙计为难的道:“几位公子,这船刚收拾完,味道还难闻,船上的清倌儿还没来,几位还是另找一家吧!”

    为首的白衣公子扔出两锭银子,足有五十两,不耐烦的说道:“休得啰嗦!这是定金,只管开去,顺便弄点新鲜的下酒菜来。”

    也不理会这伙计是否答应,带着人就跑到船里坐定,几个随从在船角一站催促着船家开船。

    伙计也没奈何,知道这些贵公子哥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将从集市买来的东西和银两交给船家媳妇,就准备回身去给清倌儿报信。

    船家媳妇看着手里的菜篮子有点为难的说道:“三哥儿,用这些东西招待这几个贵客怕不行!”

    那三哥儿遇到这事心里烦躁,不耐烦的说道:“你也不是

    头一回接待贵客了,东西接好的上不就得了,看他们几个也不象专门来吃东西的;你怕招待不好,要你家男人往长江边划,看有没有人捞到刀鱼或鲥鱼,这不就可以了;咱还要给小姐去报信了。”

    船家媳妇一听,是这么个事,忙低头谢恩而去,不久船慢慢离开码头往长江边划去。

    船舱里,几位贵人都面露愁容、哀声叹气的,完全没心思看两岸的景色。

    为首白衣男子看着渐渐远去的江南贡院,恨恨的道:“你们知道当年为何要将这十里烟花之地与大名鼎鼎的江南贡院放在一起吗?”

    昨夜新买了几个戏子玩得有点过猛,现在脸色还有点苍白的忻城伯赵之龙不解的问道:“世子,咱们一打造被你招来谈事的,你和大家说这事干嘛!”

    东宁伯焦梦熊、宁晋伯刘光溥、南和伯方一元、成安伯郭邦栋等也是不解,都茫然看着信国公府世子。

    信国公府世子汤波闻言,转身看着面前这些伯爵,没好气的道:“还不是老朱家的祖宗怕江南的士子们聚在一起闹事,干脆将教坊司设在这里,两百年下来竟这么风光,这叫一举三得。”

    要这些人说说秦淮河的“花魁”味道如何,他们估计都知道,毕竟他们也是这地方的金主;你要他们说这后面藏着多少故事,这是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这些勋贵早在女人的怀里失去了的血勇之气了,躺在祖宗的光环下苟延残喘着,要也不会在满清一南下都争相投降。

    见自己的“猪队友”都茫然的看着自己,信国公府世子有点得意,他炫耀的说道:“你们啊!不要整天和女人们混,也看看书;这不明白这么,教坊司用的是罪臣的女眷,用他们招待江南的学子,学子迷恋其中,谁还关心朝廷的事情;这就是一举三得,打击对手、赚到银钱、转移视线。”

    忻城伯赵之龙摸了下还在胀痛的头,傻傻的说道:“他娘的,还真是哦!还别说这招还真狠!”

    宁晋伯世子刘光溥看着他的猪样,不解的问道:“世子,这些和咱们几个又有什么关系,咱们是勋贵,那些学子最多算是文臣,

    本就不相干啊!”

    其他几人也附合道:“是啊!”

    信国公府世子汤波看着大家,很想和盘说出自己的计划,可有些话还得在试探下才能说,要不这当中有出了差错,事情就糟糕了。

    他考虑再三,最后斟酌的说道:“不急,如果大家有兴趣,不妨先听不才讲个故事如何?”

    这下赵之龙来劲了,凑到汤波身边淫笑道:“讲故事!好!老子喜欢浑一点的故事,没想世子还会这个!”

    赵之龙那张臭嘴差点汤波熏得当场吐了出来,可他又不能直接推开,只得厌恶的皱了下眉头,假装咳嗽掩着鼻子掩饰着尴尬。

    刘光溥猜到要谈正事了,啦了下赵之龙,正言道:“忻城伯!先让世子说完,不要打岔!”

    赵之龙看了周围其他人不满的眼神,知道惹了众怒,只得坐了下来。

    汤波感激的看了下刘光溥,慢慢讲述:“从前,有个大户人家很喜欢吃肥鹅!每年元旦(春节)都会买很多鹅吃。这年元旦前,他一下子买了三十多只肥鹅,准备在过年时吃;可那些鹅买来时还比较瘦,他看着这么瘦的鹅,心想不能吃啊!就用稻谷天天喂养着,那些鹅哪里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看到稻谷这么好吃的东西就没命的吃,几天就都长得又壮又肥;主人很高兴终于有鹅吃了,便一天吃一只鹅;刚开始那些鹅还没发现什么,直到只剩下来十只,它们终于发现总是那只最大最肥的最先消失,从此它们便再也不吃稻谷不想成为最大最肥的那只鹅;可就这样,任然不能避免一只只接连被宰杀的命运;最后那家主人也反应了过来,怎么鹅越吃越瘦啊!后来一看,原来是这些鹅都不进食了,剩下三只鹅瘦得只有几斤了,主人害怕这些鹅变得更瘦弱,便一次将余下的三只鹅都杀了。”

    汤波一口气将这个又长又丑的故事说完,原以为船舱里的个人已想明白自己就是皇帝喂养的鹅;可他再一看,立即象霜打的茄子,整个蔫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老子辛辛苦苦讲故事,你们几个跑去看船过水门!

第四十七章 南京三

    尴尬的气氛中,画舫此刻过了南京城水门,在长江边一处下了锚。

    船头一下变得开阔,江面上点点白帆过去,留下一道道水痕,几只江豚顺着波浪跃出水面,追逐着水花远去;几只飞鸟看到躲在水下的鱼儿,象箭一样直冲而下。

    船舱里各位伯爵没心思去理会这故事寓含的意义,都上到二层平台去江边的风景,舒缓下沉闷的气氛。

    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聪明的人从不与人比,所以聪明人一般都很幸福。

    崇祯帝朱由检自从大病初愈,就经常装大神演戏,他却从没演砸过,每次演完,观众都如痴如醉沉迷于其中不能自拔。

    这位信国公府世子汤波就命苦,戏演到一半观众都跑了,这还是怪他自己演技不过关;没了观众,汤波没奈何只得跟着来到平台,也没心思看外面的风景,只是在回忆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怎么才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江面几只渔船见到有画舫出来,忙收网赶了过来,准备兜售自己打到的活鱼;船家娘子站在船头,正和那几只船一来一往的搭着话,没一会两条船靠了过来,放下几条新鲜活波的鱼就离开了。

    南和伯方一元眼尖,发现了那些鱼中其中有几条刀鱼,还有鲥鱼,幸福得咽了口水,急不可耐的说道:“船家!一定要做好,不能浪费了如此美味。”

    船家娘子听到贵客的要求,也大大方方的回道:“客官!您放心,咱家掌柜做这两样可是秦淮河一绝,包您吃了下次还来。”

    东宁伯焦梦熊没见打渔的放下鱼连钱也不收就走,以为是送给这家,见船家娘子泼辣,边打趣道:“船家娘子,今天这鱼没收钱,给咱们也便宜点,如何?”

    边上的赵之龙象看怪物一样盯着他看,夸张的说道:“伯爷!威风可不是这么耍的,他们这都是按月结清的,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船家娘子可不敢取消贵客,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客官说得在理,咱们都是按月结算,他不会蒙咱家,咱家也不得亏欠人,要不怎么在水上讨生活。”

    说完这些,便急忙回到船后面的厨房为这几位贵客准备吃食去了,剩下几位当朝勋贵还在二层的平

    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江景色发呆。

    他们几个都是不想放弃传统行业的勋贵代表,前一阵子他们商号收购的夏粮可谓是惨淡收场。

    湖广和江西两地,他们根本进不去!南直隶和浙江两地呢,也没好到哪去,齐驸马联合了其他人吃下了大半粮食,成了大明最大的粮商,他们和其它商会吃下一小部分,可以说被排挤出粮食行业了。

    江南传统的纺织业也收到冲击,南昌、武汉、长沙、郑州等地出现大批做工精良、价格便宜的地方布,已将松江布挤出了当地市场;更让人烦恼的是在南京、苏州、杭州的皇家江南织造局也开机了,可以肯定它们也会进入本已饱和的江南市场,不久估计就加入海贸的行列了。

    还有那些北京来的稀奇昂贵的玩意,各种式样的钟表、精美的玻璃器皿和吊灯,清晰的镜子和透明的大片玻璃,现在又加上四轮马车……

    这些的始作祟者就是齐驸马,他可是坐着朝廷的大海船来的,那炮口多得让人看着头皮都发麻。

    好在也不用大家多想,船家两口子干活手脚特快,已将全鱼宴给弄好端了上来,拿来几坛子上好的“状元红”。

    如同后世城里人吃惯了自家的佳肴喜欢去郊外吃吃“农家乐”,这几位吃着着全鱼宴也是赞不绝口,也没觉得着清明后的刀鱼肉质的比清明前差多少。

    酒过三巡,心里有事的赵之龙终于响起了那个吃鹅的故事了,放下酒碗,满足的打了饱嗝,红着脸说道:“世子爷!你那个故事到底啥意思?”

    汤波肚子里装着一肚子的气,看着眼前的美食根本就没动筷子,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闷酒,好不容易听到有人问起,也没啥心情回应了。

    过了好久,才没情愿的回道:“啥意思?咱们几个就是人家的养的鹅!想明白没!”

    东宁伯焦梦熊脑子本不够用,又喝了点酒就更想不明白,憨憨的道:“啥?咱们是谁养的鹅?谁这么大胆!”

    汤波看着这群酒肉朋友,恨不得跳进长江一了百了,免得不是被他们害死也得被活活气死,想到恨处将手里杯子一摔,大声说道:“能是谁?还不是老朱家!人家把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们几个

    还不知道!整天花天酒地的不想事,怎么和齐驸马斗!怎么斗!”

    赵之龙刚才差点被杯子砸中,能受你这个气么!信国公又如何!气极之下跳起来就要揍汤波,汤波也不相让,瞪着牛眼看着他。

    南京的勋贵圈两百年下来,也分成好几派,他们这派就是以信国公为首的一派,虽比不过魏国公府势力显赫,但在南京地面也是响当当的,怎么能自己人起冲突。

    边上的南和伯方一元和成安伯郭邦栋忙拉住了忻城伯赵之龙,两人小声的劝说着。

    刘光溥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站起身劝道:“世子!有什么话您就直说了,咱们兄弟几个都是大老粗,你打哑谜谁知道?是不是公爷有什么吩咐?”

    汤波叹了口气,将这段时间的遭遇一说,这下船里的几个人都明白了,还真是这么回事,便又都坐下来,再也没有心思吃东西了,只是那酒还是一碗接着一碗的喝。

    喝了几碗酒后,还是赵之龙胆子大;他将嘴边的酒用手已抹,看了看周边发现没外人,将头往前一凑,压低声音说道:“既然着驸马软硬不吃,咱们给他弄点意外如何?”

    汤波听到这话,心终于放下来了,娘的!老子今天的戏总算没白演。

    方一元胆小,哆哆嗦嗦说道:“这!毕竟是皇亲,要查出来就麻烦了。”

    都啥时候了,还前怕狼后怕虎,刘光溥想到自己损失,咬牙切齿的说道:“怕什么?咱们又不是自己出面,这江南水深着呢!他要来猛龙过江,咱们就让他有去无回。”

    赵之龙见自己的主意被认同,心里很是得意,眼珠子一转,一个鬼点子又出来,小声说道:“咱们何不把这事往那班文臣身上弄,他们这次可也损失不小哦!”

    郭邦栋这事将脑袋也凑过来,神秘说道:“咱们何不将这事再弄大点!”

    一个阴谋就这么诞生了,它在江南掀起了滔天波涛,数以万计的人被卷入其中,数以万计的人被迁入他乡。

    阴谋者从不管这些,在萨拉热窝如此,他们可没想到自己的刺杀,会造成数以亿计的人卷入战争,历史没有如果,一切阴谋都得付出代价。

第四十八章 会盟一

    这是后世社会说得最多的一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崇祯帝此刻就有深刻的感受;很多时候只能做个大致的规划,接着而来的是一堆难以预料的事情将计划冲得七零八落。

    科举考试如是!山东整军如是!北上张家口会盟同样如此!

    崇祯帝登基以来,最受世人诟病的不是他暴力清洗皇族与勋贵,也不是他大刀阔斧改变祖制,而是成婚半年三位后妃的肚子竟没有一点动静。

    古人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本来拥有后世思维的他不想早点要孩子;可是宗族、朝臣和近臣们给的压力实在太大,迫使他改变了初衷。

    好在在科考期间,喜讯接连传来,三位后妃竟都怀有身孕;这下不仅朝臣们松了口气,近臣们更是松了口气,连在外地的几位督臣都发了热情洋溢的贺表;飘飘然的他一高兴,竟给曲阜衍圣公恩赏了辽东的十万亩土地,破了自己刚定下士族土改的政策,好在内阁谨慎推迟了发文,在紧急关头修改了规定才没闹出笑话来。

    这个喜讯同样破坏了他原本想带田妃和袁妃去张家口的计划。

    八月中秋佳节一过,朱由检与哭成泪人的三位准妈妈和已回到宫中居住的刘老太妃及懿安皇后告别北上张家口,由曹变蛟带着殿前直军的上直卫、龙腾卫和龙骧卫,及孙应元的骑兵一镇护卫骑马北上张家口。

    随行人员包括主官兵部的内阁次辅李邦华、禁军总督查杨嗣昌、礼部左侍郎陈 良谟、新科前三名周凤翔、宋之普、何瑞征、鸿胪寺官员等人,还有北上去归化总督区调查学习的翰林院庶吉士与科学院的学士和院士等一百人。

    阁老徐光启原来想参加着盛举,因年纪太大被众人劝退,让礼部左侍郎陈 良谟代替,朱由检也劝他留下,并让他和几个洋人琢磨下历法的事情。

    张家口关城以北三十里谷地,泸定河(永定河)的支流洋河象条彩带蜿蜒流过这片谷地,留下一片片草地;这里牧草肥美,各种不知名的花儿开遍山谷。织布城了绚丽的天然地毯,成片的羊群在地毯上划过,竟没留下什么痕迹。

    这里经常更换着主人,如瓦剌、大明、土默特部、察哈尔部等如草原的羊群般飘来换去;八月下旬开始,从北边集宁宁开来大队的明军,在当地牧民的带领下,最后选中了洋河边一处景色优美的小湖做为驻扎点。

    不久,在明军的营地前方两百米处,一座巨大的帐篷立了起来,前面竖起了三根高高的旗杆,当天中间最高的旗杆上就飘扬起大明的日月国旗。

    淳朴的牧民每天起来,迎着阳光看着高高的大明国旗,有些人都虔诚的鞠躬行礼,其庄重严肃的模样连来安营的集宁总兵贺虎臣看了也感慨万分。

    为了这次会盟,五军都督府绞尽了脑汁,虽说这里还是大明境内,当现在已成了蒙古部落可以只有来往的平

    地,为了皇帝的安全最后调动归化总督区两个镇在北方负责安全,其中尤世威领着的归化镇在集宁附近驻扎,贺虎臣带着集宁镇南下到会盟点附近驻扎;宣大镇骑兵由黑云龙带领在东面五十里警戒,大同的满桂部骑兵调到张家口附近负责接应;皇帝直接安全保护由殿前直军三卫和禁军骑兵一镇负责。

    那些在原本周边观望的各蒙古部落看到明军竖起了大营,在明朝使者的带领下都慢慢的带着部众靠了过来,都被后一天赶来的归化总督区总督杨肇基安排在洋河东侧宽大的山谷里安营。

    漠南蒙古后金铁杆科尔沁部在大明损失惨重,又被察哈尔部四部彻底打残,以后的草原还有没有科尔沁部还真难说。

    这次会盟漠南蒙古各部落基本都到了,连漠北的喀尔喀各部也到了一半;更远的乌梁海(亦作兀良哈)三大部落派了人过来,连在新疆的和硕特部也不堪准格尔部压迫也派了使者过来。

    这些蒙古部落在山谷分成四大块聚集着,土默特部、东察哈尔四部(非林丹汗直系)带着漠南自己的亲戚们(在朵颜故地的小部落)聚在一块;外喀尔喀各部在一块,乌梁海(亦作兀良哈)和和硕特部在一块;还有就是辽西归附后金的一些小部落如察哈尔奈曼和敖汉两部和巴林、巴鲁特部等在一块,后金和林丹汗的没落,他们也不敢不来。

    就在这些蒙古大小部落望眼欲穿中,八月二十七日,禁军副总督孙应元带着禁军骑兵第一镇先行来到会盟点接防,也带来了大明皇帝陛下将于一日后抵达的消息;蒙古各部听到这个消息,喧嚣声将整个草原都掀翻天了,也冲淡了骑兵一镇带给他们的冲击力。

    禁军骑第一镇现在是三旅编制加上镇直属部队,三旅中有两个枪骑兵旅,装备两米的红缨长枪、燧发短铳和马刀;一个龙骑兵旅,装备一米二长的天启七式骑兵燧发火枪、和马刀;都着绛红色禁军军服外套着明军制式铠甲,头顶新制的八瓣铁盔,盔顶冒尖用红缨或白缨装饰;共一万八千人,三十六门大、小骑兵炮,一百多辆炮车、弹药车和辎重车,两万余匹灰白色马匹。

    听说禁军前来,杨肇基带着贺虎臣和幕僚都站在大营门口等候着,远远看着源源不断的骑兵队伍在大明日月旗的引导下向大营走来,两人如同河那边的蒙古人一样震惊,不同的是除了震惊,还有激动和感慨!

    不知从何时起,大明竟有军容如此威严的骑兵!

    远远的一小队骑兵脱离大队向营门口奔来,离得十来米远,孙应元带着三个旅长从马上飞身而下,迎着杨肇基快步而来。

    只见他边行礼,边爽朗的大叫道:“哎呀!不敢当!不敢当!劳烦总督大人和总兵大人远迎!”

    杨肇基和贺虎臣相视一笑,摇摇头,先后回礼。

    行完礼,贺虎臣抢前一步抓着孙应元的手,笑道:“孙副总

    督,你要再不来,这营盘咱就拆走啦!”

    孙应元感激他来帮自己扎好营盘。可他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杨肇基笑道:“两位大人,你们再堵在门口聊,禁军就不要进营鹅,走吧!咱们进营再谈吧!”

    两个性情相同的武将哈哈一笑,牵着手跟着杨肇基进了大营。

    去中军大营路上,性急的贺虎臣看着禁军的配置眼红,边走边道:“孙大人,怎么几月不见,禁军都鸟枪换炮啊!你这镇骑兵放出去,要多少人才能留得住你啊!”

    孙应元知道他心里也想更换装备的小九九,见前面的归化总督区总督杨肇基特意放慢了脚步,耐心解释道:“贺大人,这不是陛下舍不得给边军装备,现在是火炮和火枪的生产跟不上;先不说咱这一个镇的开支增加了快一倍,就是这火炮缺口太大,要不是新开了几个高炉,咱骑兵还得用以前步军淘汰下来的小炮。”

    贺虎臣知道轮到归化总督区各镇装备火炮,那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但他想知道是什么东西需要那么多火炮,便好奇的问道:“怎么?难道是辽东那边有战事!”

    听到辽东的问题,连杨肇基都停下脚步看着孙应元,等着他的答案。

    孙应元一摸脑袋,歉意的笑道:“哎呀!这事也怪本官没说清楚。不是辽东的事,是最近新建两艘战舰,光一膄舰就要五十多门重炮;火炮厂根本忙不过来,徐阁老和科学院那帮人现在都在埋怨陛下太心急了,禁军各镇还没准备完,就造新舰;听说在辽东还建了个什么棱堡,它那也急需很多火炮!”

    “啊!”

    身边的人听到如此骇人的消息,差不多都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惊讶战舰?还是惊讶科学院的人威猛?

    孙应元也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接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辽东叛军已是秋后的蚱蜢——活不长了,要不是国内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陛下早御驾亲征灭了他们。”

    “啊!”

    又是一阵惊呼!

    辽东剧变也就是这两月的事,有些消息传到京城也不久,杨肇基他们远在草原又如何得知!

    故而惊叹连连!不知那些蒙古部落听到这些该如何?

    备注:

    1、禁军骑兵编制:采用三三制:班:10人、排:32人、连:100人、营:310人、团:1000人;

    每旅辖五个骑兵团共5000人、旅部直属部队共500人,合计5500人,6000匹马。

    镇直属部队辖:一个直属营310人、六个骑炮连共720人,镇部420人,合计1500人。

    每镇辖两到三个旅不等和镇直属部队,禁军骑兵镇都是三旅,共18000人,36门大、小骑兵炮,100多辆炮车、弹药车和辎重车,2万余匹马。

第四十九章 会盟二

    八月底的草原非常的凉爽怡人,正是水草丰美,牛羊肥壮的时候;大营驻地边上的小湖里还有几对天鹅在这含辛茹苦的生儿育女,突然闯入的大量人类活动打破了这里的平静,吓得它们带着自己刚会飞的幼崽,哀鸣着提前南下避难去了,免得成为贪婪的人类口中的美食。

    大明皇帝崇祯帝在真是大会开始前两天(八月二十八日)才到这里的,后队一大群文官和大批商队还要在张家口歇息一天,他们实在是跟不上皇帝迫切的步伐。

    这位年轻的帝王当日穿着武弁服骑着匹白色骏马,在殿前直军前呼后拥下一路小跑而来,洋河两岸整个山谷都震动了。

    激动的土默特部和察哈尔部首领们唯恐落后,争相带着自己的部众纵马来到路边,痛哭流涕的高喊着“天可汗”,争先恐后的跟在皇帝的左右护驾;有些虔诚的更匍匐在地迎接皇帝,连带着那些在观望的蒙古部最后也不得不单膝跪地,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以表达自己对大明皇帝敬意。

    那一刻,跟在皇帝身后的文臣如内阁次辅李邦华、宣大总督孙传庭等都被眼前的景象撼动了,这可是从成祖后再未见到过的盛况,大明早草原的势力已扩展到开国初期那般强悍。

    三名跟在新近翰林院庶吉士也是激动得满眼泪花,仿佛从中看到了自己功劳,挺着瘦弱的肩膀,努力的控制着马匹,保持着中原文士的尊严。

    对曹变蛟、王承恩和骆思恭着三位而言,皇帝陛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本想阻止皇帝陛下不坐马车的疯狂之举,可拗不过朱他的一意孤行,皇帝的一句话让他们几个放弃了抵抗,太祖、成祖可是在马上得的天下。

    没奈何,几人忙将科学院新研制出的板甲样品给陛下强行穿上,外面再套了件明军制式铠甲,找了几个武功高手在身边上护卫,随时准备挺身护驾。

    对这些蒙古人而言,大明皇帝出行的排场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震撼,漫天的仪仗和旗子,穿着各种颜色衣服的随在左右护卫,想草原的羊群一眼望不到头。

    绛红色的、朱红色的、褐色的、黑色的、还有蓝色的衣服,被碧绿的草原一衬,显得更加威严肃穆;好在他们除了衣服花哨,他们有些人的马技却上不了台面,草原几岁大的小孩都比他们厉害。

    朱由检队伍快速的通过了人群跨过了洋河进入了扎好的大营,那些狂热的蒙古人被眼神犀利的禁军挡了回去。

    草原渐渐恢复

    了平静,大家都在等待着这次大会的召开,谋划着自己部落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明军中军大帐,稍作休息的朱由检洗去旅途的尘埃,召开了前期会议。

    那些大臣们看着神情淡然的皇帝陛下,眼神竟与往常又不同了。

    朱由检原本也很激动,年轻气盛的他见到如此场景,难免得意洋洋;刚才洗脸时那盆冷水,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一个声音在边上小声的提醒他,现在还不是高兴地时候,国内外还有很多的问题有待解决,目前只是第一步。

    他平息了自己的气息,看着坐在前面的归化总督区总督杨肇基,问道:“杨总督,你先说下会盟的一些基本准备情况吧!”

    身为东道主杨肇基也没推托,起身回道:“陛下!各位大人,这次会盟主要对象是漠南、漠北个蒙古部落,陛下有意将组织他们成为大明的北部安全屏障;现在漠南蒙古各部除科尔沁基本到齐,漠北喀尔喀各部来了一半左右,连远在西北的乌梁海各部和西域的和硕特部也来了,如果这次会盟成功,对大明的外部环境可以说大好!”

    帐内各位大臣听到这消息虽有心里准备,但难免不神情激动;持重点的面露微笑,年轻点的面露喜色;只有朱由检知道情况的严峻,还有两个更大的敌人躲在后面,一个是俄罗斯,一个是准格尔部,要不那乌梁海部与和硕特部才不会搭理中原的大明朝,连漠北的喀尔喀不还有一半没来么。

    孙传庭哪知道这些蒙古部落后面还躲着猛兽,见到如此盛况激动的说道:“陛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北方草原平定,咱们关内可就安稳多了,大明可以一心对付辽东叛军了。”

    心思敏捷的三位庶吉士就差喊万岁了,好在知道自己的地位没跳出来。

    朱由检不会给大臣给自己“灌迷药汤”的机会,在这个外星人的模拟世界里,只有他才有划时代的眼光。

    他摆了摆手沉声说道:“大家先别激动,先听杨总督说说这些部落对会盟的一些想法,好做准备。”

    这可是最大的一件事,帐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杨肇基知道事情的重要,神色变得慎重了许多,看着帐内其他人,慢慢说道:“陛下!各位大人!臣这几日也接触过一些部落,基本上可以分成三种;一种是如土默特部和察哈尔部这样,其部落首领已接受大明封赏,愿意听从大明管辖;第二种是漠南剩下的部落包括投靠后金的察哈尔两部,

    心里向着大明,但现在辽东伪金未平,他们还有顾虑;第三种就是观望,只谋求利益,不想受约束,比如说漠北喀尔喀各部、乌梁海各部及和硕特部。”

    大帐内安静了下来,没了刚才盲目的乐观,草原的情形如同以前一样扑朔迷离,大明只不过是在目前的争斗中暂时占了上风而已,离大功告成还远着呢!

    朱由检看到这种情况也不着急,他在等,在等下面的大臣想出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自己再点拨下,他不愿意象三国里的诸葛亮一样事事操心,到时死而后已,自己现在可是有家有室的人。

    两位总督大人有点心机,有些问题稍微一想就透,两个狐狸相互交换了眼神,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

    这天晚上,两位总督在军营外的大帐里宴请了归附土默特部和察哈尔部的小首领们,与他们把酒言欢,畅谈了一晚。

    朱由检则躲在军营里和文武臣子们就着篝火吃烤全羊、喝酒,根本不去见那些蒙古人,将他们晾在一边。

    这一次再吃烤全羊,味道与在信王府不一样了,这可是草原绵羊最肥美的时候;头顶着一轮明月,大家围坐在篝火边吃肉、喝酒,喝到兴起哼着《红巾军战歌》。

    贺虎臣喊来了几个蒙古族士兵摆起了摔跤擂台助兴,这个传统草原项目将聚会推向了**,几位身手不错的武将也不时下场试试身手,现场气氛看起来是其乐融融。

    大明内部的一些问题,在这时也暴露了出来。

    席间,内阁次辅李邦华正和皇帝陛下小声讨论着国内的土改问题,这时边上的曹变蛟找到机会,趴在他肩膀上小声说道:“总督查,你的那三个学生可不怎么样啊!没看到王厂公的脸色都变了么!”

    李邦华做过禁军总督查,没在意曹变蛟的失礼,心里反而看重那份一起摸排打滚的日子;听到这位皇帝近臣的话,转头就看到王承恩阴冷双眼正盯着三位翰林院庶吉士;他知道王承恩这人一向敬重文人,不会和读书人计较什么,现在这样肯定是这三小子哪里做错事了。

    他再仔细一观察,发现了问题:皇帝除了和自己及几个武将喝酒,根本不搭理新科状元他们三人;而周凤翔、宋之普、何瑞征这三人既不敬陛下的酒,也不与边上的武将们交流,只顾埋头吃东西或三人相互小声交流。

    这就是大明未来的内阁官员!陛下予以很大希望的翰林院庶吉士!

第五十章 会盟三

    皓月当空、美食在前,李邦华看着篝火那边的曹变蛟又下场比试去了,边上围着一群集宁镇、禁军和殿前直军的将士在那叫好,连锦衣卫、东厂和内宫的几个人都在边上跃跃欲试。

    这是一个团队,一个新兴的团队,他们之间有竞争,更多是团结;唯独缺少了文臣参与,禁军中的军法官已不算是纯正的文人了。

    李邦华做为他们的主考官和座师,内心很是失望,对他们的目光短浅失望。

    他决心给他们上一课,告诉他们大明目前的功劳不是单靠文臣取得的。

    他端着酒杯,拿着酒壶站起身来,走到王承恩身边,大声说道:“王公,自从您掌管东厂以来,好评如潮;这两次大胜,更与您和骆指挥使两人分不开,来!李邦华敬您和骆指挥使。”

    说着端起酒杯就喝干了,估计是觉得一次敬两人不好意思,拿起酒壶又满上一杯,话也不说就喝了。

    王承恩当场愣在边上,从来没一个文人如此对待他这个阉人。

    堂堂东厂厂公被次辅弄得说不出话来,眼里闪着的泪花,不知所措的站着。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毕竟武将出身,见次辅敬酒,忙起身道谢,嘴里不卑不亢的说道:“卑职为陛下解忧,不敢居功,谢次辅!”

    说完将酒一饮而尽,鞠躬行礼道谢才坐下,曹变蛟、孙应元和贺虎臣在那见状,齐声交好,惹来一片目光。

    朱由检看着热闹,取笑起尬在一边的王承恩来,笑道:“王伴伴!今天也没啥事,堂堂司礼监秉笔、东厂厂督的身份,难道还担不起这杯酒么?喝吧!”

    王承恩也是冰雪聪明的一个人,他知道李邦华的目的,只是没想到李邦华突然来这一招,没反应过来所以当场愣住了。

    现在皇爷发话,话里还有话;他也不再含糊,拿起一个干净的大碗,倒满酒两手端了起来,说道:“咱家是皇家的人,为皇上分忧是咱家的本分!有劳次辅挂念,这晚酒就算咱家给次辅赔罪!”

    说完他将满满一碗酒喝得异地不剩,也向次辅鞠躬行了礼,放下碗站到朱由检身后,也不再理会坐在那边红耳赤的三个翰林院的庶吉士了。

    气氛有点尴尬,李邦华苦笑了下,他要破局也不会在意这些。

    他对朱由检深深鞠了一躬,才大声说道:“大明自万历起,朝堂党争渐起,及先帝天启时,竟愈发不可收拾;党争导致朝堂政令不行、政事不通,以至大明百病缠身,危机重重;外有强敌环绕,内则国库

    空虚;陛下未及弱冠登帝位,殚精竭虑、励精图治,强力扫除障碍,才换来大明如今喘息之良机。吾辈文臣更应放下成见,匡扶正义,辅佐吾皇陛下成就大业!”

    “好!次辅说得好啊!”

    朱由检大声说道,站起身来扶起又弯下腰的李邦华,看着边上的诸位大臣,接着说道:“朕!派魏公公南下时,送了他一句话,今天在这也送给各位!孙大人,你和曹大人说说是哪句话!”

    孙应元和曹变蛟两人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二天,朱由检还是没与什么人见面,让次辅、两位督臣带着人去应付那些蒙古部落,自己和王承恩、曹变蛟出去打猎去了。

    一行人还没出营门,值日官揣着粗气过来说道:“启禀陛下,营门跪着个察哈尔部的万户贵英恰,说他是蒙古可汗的亲卫,一定要来护卫您的安全,怎么赶就是不走,还有土默特部和察哈尔其它部落的首领都跪在那边。”

    朱由检听着有点好笑,想来这估计是那几个文臣的鬼点子,算了,今天的会猎就喊上他们吧!

    他对着身边王承恩点点了头,带着曹变蛟等上马先出了西营门,在湖边放慢马速慢慢走着。

    曹变蛟嬉皮笑脸的凑过头来,笑道:“陛下!想皇后她们了吧!要不让蒙古那些王爷给您送几个过来。”

    旁边的孙应元见着他这模样,摇了摇头,带着人远远的散去布置警戒去了,怕沾到他身上的晦气。

    朱由检看着曹变蛟无赖像,笑骂道:“你好歹现在是伯爵了,怎么才离开你家娘子就想着别的女人了,要不要朕让皇后给你说说再娶几房。”

    曹变蛟象个“滚刀肉”,完全不怕,死皮赖脸笑贱笑道:“陛下!这可是您说得,微臣先谢过陛下!”

    朱由检完全被打败了,他家那个“母夜叉”自己可不敢去惹;这位诰命夫人长得倒不错,小巧玲珑,不会一丁点功夫,可就将这个曹变蛟制得服服帖帖!

    君臣取笑间,王承恩带着值十来个蒙古装束的人骑马过来了,有几个眼熟,也有几个眼生的。

    这群人来到朱由检的马前没多远,翻身下马,几步小跑来到面前,一个机灵鬼抢先滚在马脚边,将自己的背拱起,嘴里喊着:“微末小臣,恭迎陛下、草原共主、天可汗!”

    他没顾那些没做成“下马凳”的首领懊恼的眼神,洋洋得意低着头等着陛下踩着他的背下来;朱由检认得

    这货,顺王的一个小喽啰,上次在呼和浩特将他骂得最惨!

    这时候你如果讲人权,估计这货还怨恨你,朱由检便踩着他的背下了马。

    王承恩马上小跑过来给他一一介绍,这些人大都是土默特部和察哈尔在蒙古草原东边游牧的各部,由几个在呼和浩特、集宁的姻亲带到这混个脸熟的。

    朱由检看着几个月不见,肥了一圈的几个“熟人”打趣道:“怎么几位王爷,遇上什么开心的事,现在越发富态了。”

    那做过“下马凳”的王爷嬉笑着凑上前,谄媚的说道:“托天可汗的福,这几个月那归化,不,呼和浩特变化大着呢!一些以前重来没见过的东西都运来了,小的们看着高兴。”

    朱由检想着难道呼和浩特不好么,硬要说“归化城”,也不说破,看着其他几个满脸堆笑的首领们,笑道:“你们几个都想清楚了么?”

    一个会中原汉话的马上站出来赔笑道:“天可汗,小的们都想清楚了,都不想再过着居无定所、担惊受怕的日子,一切单凭天可汗吩咐!”

    “聪明!”

    旁边冷眼观察的王承恩暗暗佩服,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蒙古小老头是鬼精精,看来自己对付这帮人得小心了。

    朱由检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好!这段时间朕忙!等这段时间忙过了,朕在北京成立一个贵族学校,你们几个都把小孩送来吧!不要怕天花,大明治得了它。”

    “啊!”“谢天可汗!”“谢陛下!”边上又是一堆赞颂。

    察哈尔万户贵英恰羡慕的看着这些王爷,跨前一步,躬身说道:“启禀可汗!微臣是怯薛军首领贵英恰,怯薛军世代忠于蒙古可汗,可汗北归,怯薛军应当护卫在侧,请可汗收容。”

    朱由检苦笑了下,还没想好怎么回这个死脑筋的蒙古人。

    王承恩在那解释道:“陛下!咱家都和他说了,现在禁军中现有不少怯薛军的成员,相当是在护卫陛下了,可他就是听不进。”

    朱由检想通了,对贵英恰说道:“朕明白你的忠心,现在集宁到呼和浩特一带都是朕的直属领地,你在集宁不就是替朕守着;那这次打猎你就陪着吧!对了,你回去送几个人去北京讲武学院读书吧!”

    北京讲武学院可是大明内部的勋贵圈子学校,这是无上的荣耀。

    备注:

    1、贵英恰:林丹汗重臣、大妹夫,娶林丹汗大妹妹兀良哈大公主。

第五十一章 猎物一

    会猎,对汉唐时期的中原王朝来说并不陌生,皇家都会在春、冬两季举行大型的狩猎活动,以保持中原王朝尚武的特性。

    只是到了宋、明时期,朝堂推崇的儒家思想也走向了僵化,除了开国君主还能重视武功,保持斗志;到了中后期,由文臣培养起来的皇帝基本都是长与深宫、死于深宫,偶有跳出怪圈的,不是被攻击成荒淫无道,就是被攻击成不务正业,以至于最后死于非命;这不是道听途说,正史记载的明朝不就有几个皇帝如此,悲哀!

    不想死于非命,更不想吊死在树上,所以崇祯帝朱由检在病好后,就努力锻炼身体,培养自己骑马的兴趣,也在计划将会猎变成大明新兴勋贵的活动。

    这次打猎,可不是计划好的,临时用来对付那些蒙古贵族的一种手段,所以打猎的时间有点尴尬,刚好是各种动物的哺乳期。

    不好打猎物,一路游山玩水看风景也是不错,就这样茫无目的走走停停,跑了一上午,几人除了打到几只野兔,也没什么其它收获。

    整个上午才开了一枪,还没打到东西,朱由检很是失望,把玩着从皇兄那买来的精美猎枪一路无话。

    旁边几个蒙古王爷见状,知道机会来了,向特意请来的察哈尔万户贵英恰使了下眼神;那贵英恰自是会意,想着自己的前程,硬着头皮走向王承恩小声说了些什么。

    看着无精打采的皇爷,王承恩也是焦急,听了贵英恰的话语,眼睛一亮;带着贵英恰走到正唉声叹气的朱由检身边,小声说道:“皇爷,听说离此地两里外有个小海子,那有片树林,有黄羊经常在那喝水,要不要去看看。”

    正在苦恼的朱由检来了精神,眼珠子一转,抓过万户贵英恰,着急的问道:“来,快告诉朕在哪里!”

    贵英恰心想着就是这事,见皇帝问起,忙回道:“回陛下!那黄羊生性谨慎,人多了怕难打!属下来之前,已和贺总兵与曹总督说过,估计陛下的亲军早已将那边围好了。”

    有这事,为啥没和朕说起!

    朱由检将头转向了曹变蛟,那位平时大咧咧的家伙神情尴尬的点点了头;

    没打到猎物的朱由检立马来了兴致,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拿起猎枪起身说道:“王伴伴,你在这陪着那些王爷们,朕带几个人过去就好了。”

    目送着皇爷带着曹变蛟上了马,向那片树林一路小跑而去,王承恩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看到神情高深莫测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感觉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便试探道:“骆大人,这事你不知道?”

    骆思恭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一只手搭在王承恩肩上,低声说道:“王公,陛下没事的,至于这事成不成,得看天意,走!咱们喝酒去!”

    不是去打猎么?说得这么高深莫测的干嘛!

    王承恩觉得有点奇怪,放慢了脚步,疑惑的看着这位指挥使。

    见东厂厂公怀疑,骆思恭也不愿结下误会,便阐明道:“王公,真没事,这些蒙古王爷对条约不放心,便给陛下寻了两个蒙古美女,本官看了她们的身手,伤不着陛下。”

    “你们!”王承恩有点生气了,他心里的皇爷是不可冒犯的。

    这下骆思恭也不再隐瞒,免得坏事,只得和盘托出,小声说道:“王公,这事还真不能怪咱,是两位督臣和那些蒙古王爷商定的!伪金为何能整合草原?就是他们与草原各部通婚;大明情况不同,合适的只有皇帝陛下自己,至于成不成,也能看陛下自己的选择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难怪两位督臣难得一起劝皇爷去草原散散心!难怪这些蒙古王爷们一大早就堵在了大门口!

    做臣属把自己的皇帝当做猎物,可笑皇帝自己还兴致勃勃的去打猎物。

    王承恩知道这是上位必需做出的选择题,也不再担心皇爷的安全,对骆思恭露出一个会意的笑脸,一起向那群正在庆祝大功告成的蒙古王爷们走去。

    天边,草原尽头,一匹快马向这边飞奔而来。

    翻过一个小山包,就可以看到一片森林从山坡倾泻下来,包住了山脚下海子的半边,海子边绿油油的草地上散落着一片黄点。

    终于到地方了,朱由检忙掏出望远镜一看,镜头里出现一只健壮的公黄羊,它正抬着头警觉的盯着山包上出现的几个人类,嘴里咀嚼着刚咬下的青草;不远的小海子边草地上散落着一群黄羊,一边悠闲自得的吃草,一边相互追逐打闹着,几只出生不久的小羊紧跟在母羊身后,小嘴不停往早已干瘪的奶 头凑去,惹得忙于吃草的母羊忙于躲避。

    猎物当前,高兴之余的朱由检忙收好望远镜,跳下马来,看了下风向,带着人从下风口向湖边的羊群摸了过去。

    这片美丽的小海子是由西边的山上的山泉汇集而成,清澈见底,水质甘甜,加上人迹罕至,也就成了附近动物们的乐园。

    那片临水树林边有一片空地,这里可以看到整片海子和树林的全貌。

    一棵干枯的老树倒在空地边缘,四个白衣蒙古侍女坐在树干上百无聊赖的说着话,离她们不远,两个蒙古少女坐在水边的石头上,用脚踢打着水花,两双做工精美的靴子躺在草地上;雪白的小脚在洁净的湖水里上下飞舞,溅起一片片浪花,又轻轻的掉在水面,如此反复着。

    身着蓝色蒙古衣服的少女厌倦了无聊的戏水,抬起头看着远处悠然自得的黄羊,深深叹了口气,幽然说道:“乌云娜,咱们蒙古女人真是悲惨,被男人当做礼物送来送去;有时好想变成一只鸟,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要不做一只黄羊也好!”

    那位叫乌云娜的女孩,穿的是粉红丝绸衣服,此时正看着水里的影子发呆,倒映在水里那张俊俏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这位小姐姐几天前才到自己家,来了不久两人就亲如姐妹,今天相约来到这里游玩。

    乌云娜头也不抬,轻声回道:“海兰珠!要怪就怪咱们命苦!草原女人的命生来就是由男人掌握着;我哥本来就想我嫁给老汗王,好巩固自己在部落的地位,可还没想到汗王被打败去了南朝,而部落汗王竟换成南朝皇帝。”

    “林丹汗?那个老男人!你哥怎么会看上他!志大才疏。 “两王会”摆明是那南朝皇帝的圈套,他还往里凑,他不输才怪!”海兰珠挖苦的说道。

    你又不是察哈尔部的,说得轻松,乌云娜苦笑着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哥是他的手下,为了自己的前程能不答应么?当时我就狠这张脸,狠不得撕碎它。”

    海兰珠估计厌倦了戏水,将脚放在身边的草地上晾着。

    听到身边的妹妹诉说,忙柔声劝道:“哎呀!妹妹,你可不能这么作践自己,那个南朝皇帝怎么样,见过他人么?听说年纪不大。”

    这事什么事哦,刚才自己还牢骚满地,现在来劝说。

    乌云娜侧着头看着海兰珠,笑道:“唉!刚才不知道是谁在说自己命苦了,怎么想当南朝的贵妃啊!”

    见人说破心思,海兰珠也不脸红,抖了抖脚上的水珠,坚定的说道:“我海兰珠,当初不嫁后金的老汗王,也不嫁给他的儿子们,就是想左右自己的命运,现在想来还真可笑!再后来被你们部落的人抓到,在西来的路上想明白一件事:既然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那就找一个能决定命运的人;刚才那番话,只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

    被掠来夺去的,这就是女人的命么!

    乌云娜低着头想了会,抬起头看着海兰珠,也坚定的说道:“姐姐,你说得对,要不咱们就认作异性姐妹如何!”

    两个小姐妹心性相投,在四个仆人的服侍下穿好鞋子,在湖边以天地为证、湖水为酒,结为金兰姐妹,海兰珠年长为姐姐,乌云娜为妹。

    海兰珠这时才想起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和察哈尔万户的妹妹结为金兰,便问道:“妹妹!今日为何带姐姐来这里啊!有什么特别吗?”

    乌云娜也在奇怪,为何自己兄长还没来!

    见姐姐问起,便回道:“不知道啊!我哥要我带你来这,说有事!可为啥他到现在还不来呢?”

    这时,海子那边传来“呯”的一声枪响。

    湖边的黄羊立马成鸟兽四下散去,几只幼小的黄羊哀叫着,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备注:

    1、

    海兰珠,博尔济吉特氏,1609年生,历史上在1636年嫁给皇太极。

    2、

    乌云娜,察哈尔万户贵英恰之妹,历史上是林丹汗的福晋。

第五十二章 猎物二

    刺耳的枪声划破湖边的宁静,原来还悠然自得的黄羊,转眼成了自然界的主宰——人类手里的牺牲品。

    四十米外一枪命中目标,半天一无所获的朱由检终于开张了,有了这只黄羊,自己这个皇帝也有脸回去面对那些个大大小小的蒙古王爷们。

    这都只是他个人的想法,堂堂大明皇帝打败了辽东的后金、灭了不可一世的蒙古大汗,有这样的战绩在,谁敢笑话他。

    几个的侍卫大呼小叫的冲向了打倒在地猎物,平时大咧咧的曹变蛟此刻竟然很绅士的站着边上没动,只瞪着牛眼盯着察哈尔万户贵英恰看,贵英恰也是着急的四下张望着,两人似乎都有着心思。

    几百米外,两片花儿从海子边的树林里冲了出来,一路大呼小叫,后面跟着四片白花,也是一路大呼小叫。

    贵英恰看到渐渐跑近的马儿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趁着皇帝没注意,忙拉着曹变蛟悄悄往后退去,将舞台交给纵马过来的妹妹。

    大明皇帝朱由检,此刻还沉浸在收获猎物的喜悦中。

    只见他侧对着阳光,两脚微微张开站着;将枪往肩上一扛,扯下一根长草叼在嘴里,扬着头看着前方,摆出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

    如果是在后世,一米七五的身高来上这个造型,肯定会谋杀无数“闪光灯”,更会收获一大批少女粉和阿姨粉的尖叫声。

    可惜现在是在中世纪的蒙古草原,没有鲜花和掌声,只有两块板砖飞来。

    前方不远,几个侍卫把倒在地上黄羊四腿绑好,用刀鞘抬着往回走,回到半路,听到了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两个蒙古姑娘骑着马儿远远跑来,以为是附近的牧民路过,也就放下心来继续前行,想早点回到陛下身边邀功。

    马上的乌云娜和海兰珠此刻很生气,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察哈尔的地盘撒野,竟然在动物哺乳季节打猎!两个小丫头见前面的几人根本不理会自己,更加来气,往后使劲加了两鞭,将手里的马鞭高高扬起,想要教训这些不懂规矩南朝边民。

    侧对阳光的朱由检,摆了很久造型也没听到掌声,感觉到有些不对,转头就看到两匹骏马正向自己的侍卫跑来,而马上的骑士高举着马鞭就要抽人。

    “小心后面!”他大叫声,忙将已装好子弹猎枪举起,这才发现马上的骑士是两位漂亮的蒙古姑娘,一下就愣住了,也没再开枪。

    皇帝的示警提醒了那几个侍卫,只见他们将手里抬着的黄羊一扔,侧身翻滚躲过了飞来的马鞭,狼狈站起身,抽出腰刀就扑了上去;可如何追得上,只眼睁睁看着两匹马冲向自己的皇帝。

    如果是一般的皇帝,朱由检现在肯定是死定了,好在他病后受过王承恩严酷训练;危机关头,他下意思的一个侧步退让开马头,手里的枪托就狠狠砸了出去。

    马上的海兰珠眼没料到侍卫的后面还有个人,忙收紧缰绳想避开,可是一慌张竟没能拉住,只听到“嘭“的一声,头部遭到侧面重击的马儿哀叫着被掀翻在地;马背上的她在倒地的瞬间,用脚尖一点马背,身体在空中一收,落在松软的草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停住。

    用枪托砸翻了前面一匹马的朱由检,顺势将猎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枪,巨大的枪声在宁静的草原再次响起,那些跑远的黄羊再也不敢在湖边呆着,没命的往边上的树林里窜去,一下全消失得不见踪影。

    乌云娜骑的那匹马耳边响起的巨大枪声,将它吓得来了个高速急刹车,高高扬起自己的前蹄,嘶鸣着再也不愿前进;突如其来的变故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乌云娜抛了下去,受了惊吓的马儿一路小跑的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被无情抛弃的乌云娜,绝望的在空中尖叫着,眼看就要着地,刹那间发现眼前有个身影,忙伸手一抓再也不撒手,身体顺势将那人撞倒在地,自己的小脸狠狠的贴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什么人!”气急败坏的侍卫刚喊出这句话,就看到殿前直军指挥使大人曹变蛟躲在前面不远草丛里,冒出一个头张大着嘴也不出声,焦急挥着手臂让他们躲开。

    几个侍卫愣了下神,终于反应了过来,现在可不是坏陛下好事的时候,慌忙四下看了下,找了个比较高的草堆,忙趴在后边,捂着嘴巴偷笑起来。

    被“人体飞弹”撞倒在地的朱由检眼冒金星,好在现在牧草很高很厚,也没啥其它异样;刚想爬起身,只觉得怀里一阵骚动,一股女人的体香闯入鼻孔,两团柔柔的东西压着自己的那玩意,一下将他体内的男性荷尔蒙激发出来。

    “啊!”尖叫声中,朱由检怀里的乌云娜想起身,躲避胸口的硬物;慌乱中可怎么也起不来,胸前那两团肉在那物前揉来晃去,将它刺激得更加坚硬。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乌云娜出手教训这个冒犯自己的登徒子。

    “大胆!”乌云娜随即被一双强劲的手推开,倒在草地里痛哭着。

    朱由检苦恼的站起身来,捂着自己发红的左脸。

    什么人竟敢打大明的皇帝,草原的天可汗!

    久居高位朱由检如何受到了这个气,正准备喊人拿下这位冲撞圣架的女子;可转眼看到美人倒在草地里哭得尤自可怜,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想做绅士的他刚弯腰要去扶起乌云娜,身体被人在后面一拉,接着手臂又被人狠狠一打;一阵女子特有幽香气飘过,两眼戒备的海兰珠出现在他面前,双臂一伸挡住他,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遭受羞辱的乌云娜听到帮手来了,忙爬起身来,可怜的叫了声:“姐姐!”,扑到海兰珠的怀里,挽着她的腰际,大声痛哭了起来。

    朱由检有点蒙了,被接连的“打击”给整得有点蒙,结结巴巴回道:“朕,我,我是什么人?”

    他猛然意思到不对,想到了什么,气急败坏的大喊道:“曹变蛟!给朕死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不给朕解释清楚!有你好看!”

    ……

    已临近中午,皇帝去湖边也快一个小时了,王承恩掏出快怀表看了看,焦急的往湖边的方向望去,可什么都没有看到;刚接到关内飞鸽传书送来的急报,情况紧急,骆思恭找了个借口先行回营与各位大人商议去了,留下他在这等着皇帝陛下回来。

    终于草原边出现了人影,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垂头丧气的大明皇帝朱由检骑马走在最前,后面跟着两个盛装蒙古美女骑在一匹马上;再后面是喜笑颜开的曹变蛟和察哈尔万户贵英恰在那聊着什么边上是同样神情的几个侍卫,有人的马背上挂着一头健壮的黄羊。

    远处,大队的明军正源源不断的往这边开来,头顶几只苍鹰在天空盘旋着。

    王承恩有点感慨:世事无常,兴尽悲来!

第五十三章 猎物三

    突发奇想的狩猎,可以说是成功的!不仅收获了猎物黄羊,还获得了两个娇滴滴的蒙古美人,可以说一举两得,以至于后世被好事者称为“猎艳”。

    可打猎者却高兴不起来,到底谁是猎物,到现在已明白不过。

    为了自己征服天下的大计,无可奈何的接受这个局面,大明皇帝朱由检带着“猎物”回到分手点。

    可刚回来,王承恩没如以往的欢笑的迎上,而是阴沉着脸向他汇报了国内的消息,因为是飞鸽传书,内容简练无比,详细的消息还得几天后才能到。

    听到消息,朱由检明显的愣了一下,看着南方的天空发了会呆,叹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先看看吧!”

    既然有人要跳出来,就别怪朕的刀快!把这个国家打烂了又如何?因为它本来就烂透了!

    一年多的明争暗斗,他养成了遇事不喜形于色的习惯,拍了拍王承恩的肩膀,轻声道:“王伴伴,天塌不下来。走!去看看朕打的黄羊,这可是朕打得第一头猎物!”

    两人回到临时营地,朱由检这才发现营地里早已生起了火,一头肥羊在火上都已快烤熟,一阵阵肉香汇合着孜然的香味,真正是种享受!

    很明显,今天的一切都是预谋已久的事了,一切都安排的这么妥当!

    他脸上挂着冷笑,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站着火边的蒙古王爷们,吓得他们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说啥好。

    要强的海兰珠看着他的样子,以为要责备那些蒙古王爷们,忙走过去,用生硬的汉语说道:“陛下!您是天可汗!是大明皇帝!君无戏言,一言九鼎!您不能这样,既然已接纳我姐妹二人,就不能言而无信!”

    还没进门,就开始跳啦!不过这样的性格朕喜欢,没有中原女子的顾忌。

    朱由检歪着头看着海兰珠,见她现在有点畏惧的样子,哑然失笑道:“你怎么就看出朕要反悔?”

    被一个男人众目睽睽下看着,语气还有点戏谑,再泼辣的未婚女子都有点不好意思;海兰珠脸上飞起一朵红晕,气道:“那您这个样子想,想干什么!”

    边上乌云娜自从知道自己要见的人是大明皇帝,察哈尔部实际的汗王,想着刚才的事情,小脸红红的。

    看着姐姐吃亏,忙抓着她的胳膊怯怯的道:“姐,小声点,这不好吧!”

    朱由检看着美女那幅娇羞的状态,也想到了刚才的情景,脸有点发热,忙将视线躲开;这可好!发现还在那偷着乐的曹变蛟。

    立即气从心生,怒道:“曹总督,先送两位贵人回大营吧!朕要在这和几位王爷谈谈事。”

    没想到皇帝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自己还饿着肚皮呢?这叫啥来着,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好像也不对啊!

    刚才还乐着的曹变蛟哭丧着脸,暂时代替王承恩内官的角色,带着几个皇帝的近侍护送两位贵人,跟上了回营的大队明军。

    打发走让自己烦心的人,接下来该死这件事情的始作祟者。

    朱由检看着几位脸色苍白的王爷,冷笑道:“都说说吧!怎么回事!”

    天下哪有这样不要脸的天可汗!刚拿走送的东西,马上翻脸就不认人。

    这公道是没地去找,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去解释了。

    “下马凳”在关键时刻,又一次站出来,挽救了大家。

    他恬着脸皮,谄媚的笑道:“陛下!陛下!小的们是受陛下恩德太重,无以为报!这是小的们的一点心意。”

    可不是这样的么!边上几位王爷和首领们忙点头陪笑,深怕眼前这位草原新霸主不高兴再发怒。

    看着眼前这些蒙古汉子,朱由检在心底其实还喜欢和他们打交道,他们心没那么多弯弯,但不愿意这么就让他们躲过去。

    故意又问道:“就这些?”

    “下马凳”这次会错了意,以为是嫌美女少了,忙说道:“有,有,还有好多,只是没这两个好,陛下如果喜欢,那就都送给陛下!”

    还送!算你们狠!朕被你们打败了!

    朱由检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用求救的眼神看着王承恩。

    王承恩收到信号,小步上前,笑道:“去!去!你当陛下是什么人啊!陛下是问你,就只是报答那么简单的事么?”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部落里的剩下的那朵花可以留下了,王爷们恍然大悟收回心思,拼命的点头,根本不给反悔的机会。

    “下马凳”会错了意,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慎重的点点头,感恩道:“陛下恩德如山!小人没齿难忘,没什么其它要求了,尽凭陛下吩咐。”

    糟老头子,坏得狠!信你们才怪!

    朱由检接过王承恩倒来的奶茶,美美的喝了一口,悠然说道:“朕记得你们的好!下不为例,朕不是寡恩之人。”

    几个在东蒙古草原游牧的土默特和察哈尔各部首领们也点头同意,完全不知自己已落在圈套里。

    朱由检心想这可是你们自愿的,不要怪朕无情,便道:“同样,朵颜三卫故地是大明固有领土,大明将收回管治权;但可以让你们在那放牧,你们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朕会协助你们攻打与科尔沁交好部落,夺取他们的草场,其它都如呼和浩特例。如何?”

    这没啥啊!所有权是啥?能用就行,还能打击世仇,干了!

    朱由检见几个家伙上套,也没喜形于色,温和的继续说道:“你们啊!也不要光记得打杀,记得利用自己的关系,能不打最好,为什么要打呢?你们那些投靠后金的亲戚、朋友啊,多拉拢下,明天下午就开大会了。”

    这个任务有点难啊!后金那些南蛮子,野蛮、霸道、不讲理!

    “下马凳”为难的问道:“陛下,小的怕这事有点难啊!”

    !辽东叛军只有半条命了,就这样你们还怕?还想躲在后面不出力,准备捡现成的,这样可不好!

    朱由检冷笑道:“难!有啥难的,八旗只剩下三旗了,能难到哪里去!”

    “什么!”“不可能吧!”又是一阵惊呼!

    火候差不多了,王承恩笑眯眯说道:“几位王爷,你们大概不知道,皇太极那厮现在只剩半条命,八旗在大明被打残了三旗,两蓝旗旗主又与他分道扬镳;咱家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阿齐格和多铎已是大明的侯爵了。”

    蒙古王爷们还在回味的王承恩的话,这边朱由检决定再加把火,淡淡的说道:“如果不是怕他跑到深山老林去,朕早就去灭他了,这样你们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

    大明皇帝朱由检回到大营时,已快下午六点钟;草原的晚霞格外美丽,万丈霞光将整个山谷染整成桔色,几只归巢的苍鹰盘从空中飞过,留下一路叫声。

    在营门口迎接皇帝陛下的次辅李邦华看着此景,感叹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没想到王勃的这一佳句,在这塞外草原也这般应景,也真是奇了。”

    孙传庭可没这个这个心情,关内来的消息将他的怒火彻底点燃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如果因为这样让这次会盟流产,不知道还要死多少的人才能平定草原。

    他看着次辅的雅兴大发,也没心思去应和,没好气的回道:“次辅大人,你还有心情看风景!本督现在恨不得就南下江南,将那班乱臣贼子都抓了,好平心中怒气。”

    禁军总督查杨嗣昌和礼部左侍郎陈 良谟等刚到没多久,还没接到啥消息,也不知道他们俩在说啥,职位的差异,也不敢贸然插入大佬之间的谈话。

    归化总督区总督杨肇基不一样,他看着目前的局面根本不担心,笑着安慰道:“孙都督,心急也没用!您看咱们陛下就不急,随便就将两位贵人收了,要相信内阁会处理好这事的。”

    远处皇帝的龙旗渐渐靠近,孙传庭轻叹口气,没好气回道:“国事如此艰难,如今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可就有人不顾大局要犯上作乱,能不气么。”

    李邦华还是那么淡然,悠悠说道:“作乱!在如今大势面前,作乱平了就是,你们还没看到边上那帮武将要杀人的眼神么!只是这事?也不知陛下回京如何向八公主解释!”

    孙传庭也不回头,冷笑道:“只他们想么!本督都想去杀人了,等这次的事完了,本督申请调到南边去,看看哪个敢冒头作乱。”

    总督查杨嗣昌和左侍郎陈 良谟相顾愕然,终于明白南边的事没那么简单;可这位孙督臣脾气可不一般,这位置说自己想调就调的么?

    绚丽的晚霞中,山呼般的“万岁”声中,朱由检在上直卫护送缓缓走进了营门;大营中央一顶华丽的帐篷里,两位佳人正紧张不安的等待着。

第五十四章 会盟四

    九月三十日下午,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草原上微风习习;天上的鸟儿早已飞远;今天很是萧杀,这里没有往日的喧闹和繁杂,山谷里旌旗招展,兵马琳琳,一队队集宁镇、禁军战士严肃的站在洋河边。

    这次会盟到现在可以说,取得了初步胜利,但给多了条件,有些人觉得奇货可居,还要观望!那就让他们见识下大明的军势吧!

    朱由检在明军大营外举行了军事演练,邀请了与会的漠南、漠北十八部五十多位首领参观,规模比历史上的几年后在沈阳的四十八家会盟更大;大明方面除了文武大臣,朱由检也带着新收的两位蒙古美人出席,新封的兰美人和娜美人,品级为八级,比才人高一级。

    按常规,先是常规的行进队列表演:由于草地不平整,这次没让他们踢正步,但就是这些简单的行进,就让不知道军纪为何物的蒙古人掉了下巴。

    接着是上直卫的对打演示:一群群**着上身的军士表演了对打演练,群体表演、一对一、一对多等各种形式的对打,招招着肉,场地上响着噼噼啪啪的对打声,两位美人都紧张得捂住了眼睛;这群家伙的彪悍,和对生命的无事,让一些首领想到自己部落的 “巴特尔”(英雄)肯定不是这些家伙的对手。

    最搞笑的是龙腾卫的火枪齐射,只一次齐射就将六十米外(五十步)的木靶打掉大半,随后散射将所有的靶子打得粉碎;最后这群家伙从弥漫的白烟里嗷嗷的冲出来,跑到前面竟没什么东西可以刺杀了,往那大吼了一声,悻悻收兵回营;这个小乌龙已不影响大局了,那群王爷们已经开始发抖。

    接下来是归化总督区的集宁镇骑兵攻击进行过度,免得过于刺激那些脆弱的心灵;只见带着三眼铳的枪骑兵在前后面弓骑兵的掩护下,三轮火铳齐射后,举着明晃晃的长枪冲开已经残破不堪的模拟人墙,紧随其后的轻骑兵用马刀收割,将一个个木桩砍得七零八落。

    最后是震撼的禁军骑兵镇的演练,隆隆的炮声中,龙骑兵排成横排进行骑射,有些勇武的竟然在马上进行了装弹;龙骑兵远程攻击完分两侧进行横队射击,跟在后面的枪骑兵,排成几个横排进行最后的冲击;最可怕的是那些火炮竟也套在马上,跟着冲击……。

    整个过程当中,海兰珠生疏的汉话让朱由检头痛,好在这位科尔沁美女昨晚表现热情,让他成功解锁了几个招式;所以对她层出不穷的问题才没产生厌烦感,而是很有耐心解释着。

    乌云娜今天表现与昨晚不同,她对床事兴趣虽然不如海兰珠热烈,但在两人的引导下也渐渐放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察哈尔部传统,她竟然精通汉语,沟通没有一点问题。

    朱由检的蒙古话也练得差不多了,三人这两日的交流也算顺畅,这段异族婚姻也算是完美开始了。

    这场演练前后花了快四个小时(两个时辰),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面色各异的蒙古首领们还不能离去,被礼部左侍郎陈 良谟带着鸿胪寺官员请进了明

    军大营外的大帐。

    今晚,大明皇帝在这里宴请他们,感谢他们前来参加会盟。

    大帐中间有四根约六十公分大柱支撑,周边均匀布置着八根约四十公分细柱,相互间用木梁拉结、固定,形成的一个直径约三十九米的巨型蒙古包;外高接近十五米,内侧高约十三米;外面为白色印花毡布,既有中原的祥云图案,也有蒙古特色蓝色图案,富有中原和草原的民族特性,也展示了大明当今的制造的实力。

    大帐的上方竟吊着盏巨大五层水晶(玻璃)吊灯,两侧还各挂着两盏三层吊灯,上面的烛台上插满了白色的蜡烛,鸿胪寺官员指挥禁军军士摇着铁制把手,通过滑轮将吊灯摇下来点亮蜡烛。

    中间四根朱红大柱用金色丝绸缠绕着如盘龙状,大帐内北侧放有木制丹阶,后为五扇雕龙髹金朱红屏风,样式与养心殿类似;屏风后方,从帐篷顶垂下一巨幅大明日月国旗,两侧是象征皇帝的巨幅的龙旗,周边的立柱上也插着火把和小面国旗。

    屏风前方摆着三张长几,一张朱红雕龙座椅,座椅两侧放着两个软垫,显然是刚加的;宝座上方横挂着几匹象征皇权的五彩丝绸;除此之外,在其它地方竟无任何装饰。

    整个大帐被礼部的官员打扮得庄重典雅,符合中原士人的审美观。

    丹阶正前方一条红色羊毛绣花地毯直通帐门,地毯两侧摆满了长几和软垫;丹阶两侧布置有教坊司的乐器,侧后方有两个门通往外侧。

    大帐外新立了几个帐篷,朱由检正坐在其中一个搭帐篷里,来参加的蒙古各部王爷和首领真排着队等待皇帝陛下的召见,帐篷里的玻璃盒子里,展示的是蒙古传国玉玺和林丹汗的宝刀等物件。

    其他的几处帐篷里是大明商队的交易点,每个部落度可以去哪里选购自己所需的,不同的是每个部落会发现,这里只能想预定,登记好部落名和种类、数量,几日后才会交易。

    在皇帝的授意下大明将外部各国、部落,可贸易的分成将五个级别:一般、朋友、准盟友、盟友、铁杆盟友,各种关系进行的贸易物品不同;改变了以前“钱多、人傻”的局面。

    宴会是在晚上七点举行,六点半左右,那些进入大帐的那些蒙古首领们被别具一格的装扮给镇住了,特别是中间那几盏水晶吊灯,将大帐照得有如白昼,更让他们看得眼花缭乱的,恍若进入了仙界。

    土默特和察哈尔部众人昨日没见此物,今日一见更是震撼,有心者便四处找熟悉一点的人打听此物的来历。

    最后鸿胪寺的官员不情愿的说道,此物是大明皇家科学院最新磨制的水晶吊灯,象这种款式的最便宜的三层吊灯都要五万两白银,五层的要十万两;当然也有小点的,可依据房间大小选定,最便宜的只要一万两。

    打听到情况的首领们都面色各异的坐在自己的坐位上,看着被照得通亮的大帐默不作声的,全然不知道大帐内渐渐坐满了人。

    吉时到,礼官大叫一声:“陛下驾到

    !起!奏乐!”

    丹阶两边乐工奏《飞龙引之曲》,音乐声中,朱由检带着两位新收的美人,在王承恩的引导下从后门进入大帐,来到宝座前坐定。

    奏《风云会之曲》,那些蒙古部落首领跟在帐内大臣后跪拜,乐止,拜停。

    宴会正式开始,奏《庆皇都之曲》,内阁次辅李邦华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回顾了蒙古与中原悠久的友谊(官话!客套话),展望了美好的前景(真话),希望明天正式谈判取得好的成绩之类。

    这位次辅过人名不虚传,是做文章的高手,一篇枯燥的讲稿说得阴阳顿挫、富有感情,主要不俗不雅,通俗易懂;下面那些土默特和察哈尔两部的“托”更是击掌交好,给宴会开了个不错的头。

    按理宴会的主角也得讲讲话,没奈何命苦,大明皇帝朱由检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朕,没次辅的文采,说不出大道理来,只希望各位远来的都是朋友,大家一起找到平息战乱的方法,有事可以商量解决;但朕也可明白无误的告诉各位:朋友来了有美酒,财狼来了有钢枪。今天招待的就是美酒,喝!”

    “喝——!”

    大帐内一片高呼,喝完杯中的酒,菜品流水的端了上来,也没什么尊贵食材;简单的草原食材:牛、羊、鹿等,配上了山林、草原的鲜菇和张家口运来的蔬菜,经过宫内御厨的调配,色、香、味俱全。

    大帐中央,大明宫廷舞蹈与归化总督区的蒙古舞蹈轮换着,也别有一番味道;帐内的各蒙古部落首领们,也抓紧机会做最后的冲刺,四处打探消息,加深感情。

    朱由检这时化作护花使者,让人撤去了座椅,将三个长几拼在一起,与两位没人坐在一块,给她们介绍菜品、点品。

    中间当然也被不少人敬酒,他也来着不拒一律喝完;虽然是金爵,但架不住人多,脸红扑扑的,也没醉倒。

    乌云娜看着奇怪,边轻声问道:“陛下,妾身看陛下怎么都不醉,莫非南边的人都象陛下一样能喝!”

    朱由检看着边上满脸微笑的王承恩,尴尬的笑道:“天机不可泄也!”

    海兰珠却不管这些,将身体凑了过来,闻了下,捂着嘴偷笑道:“陛下,您好坏的!”

    朱由检无奈的看着海兰珠,心里想咱不坏,你还不一定喜欢,看她笑得那么灿烂,身世却惨,也不明白草原女人的心思,鬼使神差的问道“兰美人,你们科尔沁部被灭,你难道不怨朕。”

    海兰珠眼睛暗了下,随即恢复正常,淡然说道:“陛下!草原的女子没资格怨恨!其实您做了草原的天可汗,才是海兰珠最想要的。”

    备注:

    1、《飞龙引之曲》等曲是明朝宫廷规定之曲,在明朝不同朝会、祭祀、酒宴曲目有不同规定,有兴趣的可以看看《明史、志三十九》,本文对此研究不多,纯粹瞎胡闹,写着好玩。

第五十五章 会盟五

    草原已落入夜色之中,四周一片寂静,四周响起蟋蟀的叫声,一切那么的安静与平和。

    洋河海子边警卫森严,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来回巡逻,那顶白色的大帐在漆黑的夜里尤显耀眼。

    大帐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酒过三巡,宴会即将迎来**。

    宴会是中原式样的,菜品精巧美味,让与会的蒙古首领们尝到了中原皇家特色,当然也不会缺少蒙古人待客的重头菜——烤全羊!

    宝座上的两口子刚讨论完草原女人的问题,象卡好时间一样,三头烤得金黄的烤全羊被抬入大帐,整个大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怎么分?是谁去分?

    没人敢做声!都看着坐在两个美女中间的大明皇帝朱由检,皇帝不可能去干这事的,但可以吩咐人去做这事。

    朱由检没有犹豫,站起身来,说道:“今日这事是朕的错!怕大家不够吃,多烤了两头,没事!这样就由王公公、察哈尔万户贵英恰、还有土默特部…”

    他看到了坐在前面的“下马凳”伸长着脖子看着自己,便加上了他,由他们三人去分这三头羊。

    不用说,心知朱由检心思的王承恩下到丹阶下,按习俗选了最肥嫩和几块烤羊排,散好香料,将刀转给一位近侍由他继续,自己端着东西服侍皇爷去了。

    那贵英恰和“下马凳”也很是聪明,将剩下的两头羊最好的部位亲自端给了次辅和孙传庭,解决了三头羊,带来的困扰。

    乌云娜看着自己的兄长露了脸,都感动得泛起了泪花。

    王承恩看着,附在朱由检身边,小声说道:“皇爷,是时候宣布了吧!”

    朱由检正啃着美味的羊排,狠命的咬了两口,快速的吃下,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示意可以。

    王承恩向礼官使了个眼色,那礼官会意,忙让乐师奏乐;这下大家都知道有事要宣布,大帐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王承恩站出身来,掏出圣旨,大声宣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土默特……为三等亲王,……为三等郡王;察哈尔……为三等亲王……为三等郡王;察哈尔万户贵英恰劳苦功高,封为一等顺福侯,钦此!”

    朱由检当场将已投靠的土默特、察哈尔各部落首领全部分封为外藩亲王或郡王,还加上了自己便宜大舅哥;这些没钱、没地的虚名,只要条件够谁要都可以给;经济上好处也是有的,掏钱去买设备和技术,会比外人便宜些,同大明勋贵例,但一些高端的设备和技术暂时还不会卖给他们的。

    这事早于次

    辅李邦华、宣大总督孙传庭、新化总督区总督杨肇基等几位大佬商议好的,等王承恩宣读完,这几个托忙起身进入角色,恭喜获得殊荣的王爷们,当然还有新的皇亲国戚顺福侯贵英恰。

    “下马凳”这次被封加恩封为三等亲王,如何不欣喜若狂,不到一万人的小部落一步登天,以后看着“老上级”顺王都不用磕头了。

    他知道现在是机会,不能错过,拔开众人,率先喊道:“启禀陛下!既然逍遥王献出蒙古传国玉玺,按理陛下就是蒙古可汗,微臣奏请陛下为天可汗!”

    这下可好,后面三、四十来个亲王、郡王跟着跑过来趴在地上,“天可汗!” “天可汗!”的叫着;原本还在观望的朵颜部、喀喇沁部及察哈尔奈曼、敖汉两部也跑来趴在地上附和;最后的如漠北喀尔喀各部、乌梁海各部及和硕特部本来就有求与大明,顺水人情也就送了,也加入了劝进的行列。

    朱由检思虑再三,终于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下面蒙古各部的要求,同意在明天的正式会晤后正式宣告天下自己为蒙古可汗。

    大帐内一片欢呼!“下马凳”知道自己有一次赌对了,看着这些欣喜若狂的蒙古王爷们,大明的文武百官都松下了一口气,大明的北境总算安定了,剩下的是如何消化这些成果了。

    当晚朱由检自然是与两位美人**一刻值千金,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因前期做过多次沟通,双方要求都已清楚,正式的磋商很是顺利,与会漠南蒙古各部都同意按归化总督区例进行划区管辖,科尔沁已被打残,部众被东察哈尔五部和周边其它部落瓜分,草场在随后也将被瓜分,其湮没在历史长河只是时间问题。

    漠北蒙古喀尔喀各部、乌梁海各部及西域天山的和硕特部愿尊明皇为天可汗,大明可以在当地建立贸易点进行贸易,不接受正式管辖;朱由检急于回关内处理内部事宜,对此也不在争取和没劝说;他知道火候不到,当俄罗斯的探险队和葛尔丹军队来到时,有你们求大明的时候。

    九月二日,大明和蒙古各部正式签订了《大明与蒙古各部友好互助协定》,朱由检正式成为蒙古可汗,尊称为“天可汗”。

    根据协议:漠南蒙古草原各部领地为大明皇帝直属领地,由大明皇帝任命总督管辖,领地子民世代效忠大明皇室;漠南蒙古四十八个部落改成四十八卫,被划为两个总督区管辖:归化总督区(西蒙)和新化总督区(东蒙),各分管二十四卫;新化总督区,总督驻地还是呼和浩特,从化总督区,总督驻地在从化城(科

    尔沁的呼伦 贝尔),总督为杨嗣昌,副总督:鲁博罗特(下马凳)。

    漠北蒙古各部承认大明皇帝为蒙古可汗,但不接受大明封号;大明可在各部派驻联络官员,但不得参与当地日常管理;大明可在各部设立商站、工厂和学校,并可派驻人数不超二百的军事人员保护;大明及漠南总督区人员与漠北各部人员冲突,漠北各部不得擅自处理,需交给派驻官员协助各部王爷处理;大明允诺在各部受到攻击时予以必要援助包括军事援助,允诺帮助各部组成新式军队、培训人员,允诺接收各部贵族子弟到北京学习等。

    自此!为期四天的会盟宣告结束,大明成功的将漠南蒙古划入统治下,将漠北蒙古拉入了大明朝贡体系边缘,大明北部边境暂无战事。

    九月二日签约完成后,大明皇帝为庆祝条约的签定,在洋河两侧的草场开了个盛大的篝火晚会,并进行了烟花汇演以庆祝条约的签定;并当众宣布赏赐与会蒙古各卫(部)王爷(首领)每人精美玻璃茶具一套、精美水晶吊灯一盏、火绳猎枪一杆、丝绸二十匹。

    当晚朱由检一高兴没控制住,被兴高采烈的蒙古姑娘们牵着下场,围着火堆挑起了蒙古传统舞蹈,被那些发了花痴的姑娘灌得烂醉;还有有些姑娘想自荐枕席,被气得花枝乱颤的海兰珠和乌云娜打得落花流水。

    至于朱由检的那些文武大臣们做没做坏事,他就不知道了,只要不牵涉大政问题,他也不会去管裤腰带之间的事,出了事有东厂和锦衣卫去处理。

    随后几天是处理条约的细节问题和经贸问题,朱由检也不在管了,交由两位总督和相关人员去处理。

    九月三日中午,大明皇帝就启程南下回京,各位王爷泪眼婆娑的送到张家口关城,才恋恋不舍与天可汗告别。

    在张家口,朱由检和宣大总督孙传庭商议后,下令调大同镇满桂部骑兵南下郑州,宣府镇黑云龙部北上元中都故地等待东蒙各卫王爷,昌平镇移驻宣府。

    给蓟辽总督孙承宗去信通报条约内容,建议调蓟州镇赵率教部前出大宁,辽东各镇可相机北上压缩后金空间,逼其出来决战,同时下令内宫兵仗局向辽东调拨三万杆天启六式火枪。

    九月中旬,皇帝陛下才回到京城,此时帝国的南部已乱成一锅粥。

    备注:

    1、下马凳,林丹汗所属东察哈尔部首领鲁博罗特(杜撰的)。

第一章 反 击

    塞外边城张家口,随着战事的平定,比几月前更加繁华,城里的空地在渐渐填满,街上来往客商和蒙古牧民明显增加了不少,连妓院都增加了一个。

    现在这里和大同一样,更成了往归化总督区移民的一个中转站,很多留在当地大明军士正在将自己的家人接往那里,他们想候鸟一样从直隶、山西往北迁移,也带动了那些在家乡无地的农民北迁。

    当然出现了随着商队北上的河南的移民,他们被一站一站接力送到这里,最后再被带往归化总督区各地安置;当中有些人得花好几年时间才能还清路途所欠债务,不要说世界残酷!这是在十七世纪的中世纪时期,大规模的人口迁移可没想象那么美好;

    如同两百后美国西部大开发一样,总会有人在路上坚持不住而倒下,即使这样也比在家乡等着饿死的强,有希望才有活路。

    从北返回的朱由检暂时住在张家口皇帝行宫(范府大院),准备在这休息两日后再南下;可是在第二天就接到了通过驿站快马正式传来江南的消息,比飞鸽传书整整晚了六天。

    齐驸马被刺身负轻伤,已避入魏国公府,孝陵卫进了南京城;皇商在南京、苏州、常州、无锡、杭州等地的商铺遭到砸抢,具体损失不明;江南制造局在南京、苏州、杭州工坊被冲击,具体损失不明;江南士族在各地进行聚会,要求尊重士人、取缔阉党、收回皇庄;取消商税、召回太监、解散皇商;取消海关(市舶司)、开放盐铁、开放矿山等等要求。

    这些似曾相似的口号让朱由检想到了两月前的北京,这次更厉害,更全面,就差喊出要求皇帝下台了。

    内阁和司礼监对此难以下手批复,也不敢批复,思虑再三将奏报原封不动转了过来;好在首辅李标带来一封书信,隐晦的表示身为文官和大臣,内阁不便直接出面采取措施,但内阁成员都支持皇帝的所有觉策,这才让他没对大明的文臣彻底失望。

    行宫正厅,朱由检召来内阁次辅、宣大总督、锦衣卫指挥使、东厂厂督还有新科前三名等几人议事,讨论对江南事件的处理措施。

    朱由检心里其实已有决定,就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尤其是新科前三名的意见,自己也好今后的安排他们的工作。

    见几人坐定,便问道:“这些事各位大人怎么看?要不探花郎先说说!”

    新科探花何瑞征,河南汝宁信阳人,原本历史上是榜眼,任翰林院编修;李自成攻入北京后,担任弘文馆学士,在清初顺治元年,升任礼部右侍郎,随后致仕归乡。

    也是因为他还算有点节气,没做满清的官员;加上这次科举也冒了出来

    ,朱由检知道他是个做学问的人,不是一心想钻营的人,才没将他从前三名拿掉。

    此次北上张家口会盟,何瑞征的触动还是挺大的,感觉到大明与以前的不同,也在考虑如何适应这种变化!在会盟的紧要关头,南方出现这种事情,让他很是痛心。

    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会谈,陡见皇帝问起,惊喜的同时倍感压力!忙站起身行礼,定下心神,大声回道:“启禀陛下!各位大人,江南的事虽事出有因,但触及国本,应当严惩不待!微臣认为当诛首恶,感化众人,不宜过多杀戮以损陛下仁德。”

    这种处理太宽了,没啥新意,过段时间估计他们还会闹事!

    朱由检便跳过榜眼,转向状元郎周凤翔。

    新科状元周凤翔,浙江山阴(今绍兴)人,原本历史上没进前三,曾任翰林院编修,后 进东宫讲官;北京城破,崇祯帝在景山上吊后,他在家自杀殉国。

    这份忠君爱国之心,让朱由检拿掉了会写文章也会写成人小说的第一名,将他提了上去;还有是考虑他江南的出身,想拉拢江南士人的心思,哪知道江南士人根本不理会这份心思,认为一切都理所当然。

    至于周凤翔,此刻内心在激烈的挣扎,不知道如何决策,更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否也参与了这次乱事。

    见皇帝看着他,知道自己躲不了,心一横已有想法,起身跪伏在地,奏道:“启禀陛下!微臣替江南士人向陛下请罪,此时皆由江南士人不知体恤朝廷苦楚,一味索要朝廷恩泽引发;但请陛下念及此事起因久远,在本朝初定时就已发芽,只是到此时才暴发,微臣愿意替家乡父老顶罪,望陛下不要过多杀戮,伤及国本。”

    说了半天,意思是说明太祖朱元璋和江南大族的历史恩怨,

    早在宋朝,朝廷就优待江南士族;元代宋后,拉拢江南大族,继续优惠政策,以至于在元末,江南大族多不支持义军;朱元璋攻下南京后,江南士族转而支持他的对手陈有谅,导致成祖在后来对江南多有打压。

    朱由检听到新科状元提及两百年前那段恩怨,心里对这些新科进士们都有点失望,也没理会跪在地下的状元;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的那个罗汉松,在想如何处理这些人。

    院内这颗罗汉松已有点年头,被人从山里挖出移植在这,强逼着改变了自己形状,根部被花盆限制了生长;可即使这样,它还是茁壮的生长着,更看过人世的浮华与起起落落,觉得自己在这个院子的角落里呆着,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

    厅内的各人看着沉思的皇帝,没人去打扰;现在的皇帝可不是刚登基那会的

    毛头小孩子,可以去轻视,去小看的;他现在的功绩,已经超越他的祖父,直追太祖、成祖,令人叹为观止。

    内阁的意思明了,宣大总督的意思明了,新科的三位的意思也明了,那就说说朕的意思吧!

    朱由检决定了,回过身来,缓缓说道:“李次辅!拟旨,着东厂严查刺杀驸马一案,锦衣卫协办,涉案的任何人,如果证据确凿,不必上奏可没收财产,全家直接斩杀!迁其三族!其二:东厂、锦衣卫、南京禁军和孝陵卫联合打击江南黑恶势力,把他们都给荡平了。”

    朱由检一连下了两个杀气腾腾的命令,第一个已算开恩,第二个要对付的人,屋内已有人猜到是谁,大家现在都在等着对第三件事情的处理。

    朱由检想了会,看着孙传庭,继续说道:“取消南直隶,改为江苏省,省府改在苏州,应天府改南京府、松江府由内阁任命官员直管;调宣大总督孙传庭任江南总督,辖江苏、安徽、浙江三省,总督府设在苏州。”

    这个步伐太大了,次辅李邦华着急道:“陛下,这是要取消南京陪都地位?动作是否太大了。”

    这动作大么!朱由检微微一笑,回道:“没,它还是大明的陪都,撤回南京六部,将多余的官员调到北京来,免得他们在那边多事。”

    孙传庭很高兴陛下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但不解松江府怎么划走,这样整个江苏都没剩下几个府了,便问道:“陛下!这松江府划走又是为何?”

    朱由检看着这个还没到不惑,可头发花白的重臣,内心叹了口气,说道:“这松江府,地处长江水道要冲,是对外贸易的重要关口,还是内阁直管吧!地方官管着,掉脑袋的人可会不少,以后将天津卫也从直隶划出来。”

    李邦华和孙传庭知道这是为建立海关做准备,便不再做声。

    考虑再三后,朱由检还是下定了最后决心,缓缓说道:“江南三省、两府暂停科考一届;参与闹事官员、士子就地免除身份,追回历年免除赋税,永不录用,全家充军甘肃、辽东两地;涉及到打砸商会的人员,除负担刑事责任外,要赔偿商会损失。”

    新科状元周凤翔见处理如此之重,想起身劝诫,可刚刚直起腰,听到次辅一声咳嗽,感到背上多了几道冷光,吓得又低下了头。

    厂卫的两位一把手听着,皱着眉头看了下屋内几个文臣,又相互看了眼,转回视线,继续盯着那颗罗汉松发呆。

    他们俩是皇帝的打手,不参与讨论,听着就好!

    皇帝还没回京城,对江南的士族的打击就出来了,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第二章 乱局一

    时间倒流,江南乱局在八月初就开始出现征兆,那时朝廷颁布的《大明关内土地持有法》细则下到了江南。

    传言竟真成了真实的存在!从宋朝开始就享受各朝廷好处,现在竟然要取消,不行!各地士绅内心泛起强烈的反感。

    怎么可以这样!堂堂读书人怎么可以这样被对待!我们要抗争!

    江南士族如何放得下这个面子,于是四下串联,上书朝廷,取消乱政,还江南一个清白之身。

    南京城夫子庙勋贵聚居区,有处三进宅院,原是山西晋王爷的产业,现在是皇商在南京的秘密驻地;院子的正厅,齐赞元正在和魏忠贤在聊天,作陪的有孝陵卫指挥使张庆元和禁军第七镇总兵张可大。

    驸马爷这段时间在南京混得风生水起,真是春风得意之时。

    江南粮食收购圆满收官,满载粮食的粮船早已北上;从北京下来的各项新鲜玩意在这供不应求,每日都有人拐弯抹角的找来,央求将某某物件先便宜点卖给自己如何,弄得他现在不得不躲了起来。

    特别是最近新出的水晶灯和女性贴身内衣,他一看到货样就知道是自己那当皇帝大舅哥的手笔,也想不明白一位皇帝如何想出这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但对商业的敏感,他知道这两样东西的价值,特别是在江南这地方;对这两样东西如何打开局面,他想到了魏忠贤,南京名副其实的“娱乐教父”。

    自崇祯登基,整改厂卫,东厂专门负责国内安全,也就接替锦衣卫控制了南京教坊司,而南京的教坊司控制着南京六成官办娱乐业,魏忠贤来到南京又通过其它手段控制了余下四成中的两成。

    就这样官商勾结,南京排名最高的妓馆——春燕堂出现了神奇一幕。

    春燕堂的迎客大厅,一盏巨大五层水晶吊灯从天花上垂下,点点烛光汇集在一起,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就在进店的恩客目瞪口呆时,更让人流鼻血的事出现了,身着片丝(三点式)的侍女们随意套件薄如蚕丝的外衣,蜻蜓点水般在厅内穿梭服务,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一下暴露无疑,一些把持不住的当场洋相百出;更别说那些价格高昂的清倌儿和俏姐尔,身穿各式各样紧身衣物(文胸),当场将那些豪客骗得昏头昏脑的,生意自不用多说了。

    不用“教父”发话让教坊司各妓馆去买这些高价的玩意,其实魏忠贤也不屑去干这事,掉价!

    最原始利益驱动造就商业模式,整个南京娱乐业都疯狂了,将驸马齐赞元那刚运来的一百多盏高档水晶吊灯全部哄抢一空;那让人疯狂的内衣就更不用说了,新开的两家专卖店门口一连几天排满了长队,一下就将囤积的货物全部抢光,整个南京城为之轰动。

    这情况在无锡、苏州、杭州等地同样发生,害得准备不足齐赞元

    在数钱数到抽筋的同时,要魏忠贤管辖的南京织造局和龙江织造局紧急生产,但还是满足不了庞大的市场需求。

    任何时候都是娱乐业引领服装潮流,现在连市民、勋贵和士族都来抢购了,如何满足得了,而且那玩意穿久了还得去再买,这叫经久不衰。

    新兴的暴利行业出现了,加上专利法案的保护,驸马爷成功的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南京坊间已有传言流出,有人会要他好看。

    今天这几位的聚会,就是因为东厂都抚魏忠贤收到了相关线报,找个几个人一起过来,准备劝驸马齐赞元早点回京,避开祸事。

    “我不走!为什么要走,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为什么只能他们赚咱们的钱,咱们就不能造出比他们好的东西么,笑话!”

    齐赞元的公子哥脾气来了,魏忠贤和禁军七镇总兵张可大还真没办法。

    孝陵卫指挥使张庆元与齐赞元比较熟,见场面尴尬,忙起身劝道:“魏公,别急!驸马也是为陛下办事,他那边也有难处,盯着他的人也多!”

    魏忠贤怎么会不知道,东厂的大部分经费还是从皇商盈利里出的,而且皇商很多职位是各皇亲国戚的代理人充任着,盯齐赞元位置的人如何少得了;可接到的线报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自己好不容易东山再起,不愿驸马遇刺让陛下对自己失望。

    见驸马发公子脾气,自己又不知道如何应对,便在一边患得患失起来。

    张可大,南京亲军军户出身,现在身居要位,陛下又多方拉拢,才参与陛下近臣的活动,以便早日进入核心;与这几位自不是很熟,也不便贸然开口。

    可看这局面演变得连皇家的人都要躲避,生下来就接受护卫陛下思想的他如何受的了,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魏公!在南京地面,敢公然威胁皇族,真当南京的京军(第七镇还在路上)是好看的么!”

    一个小小总兵,现在都可以在自己面前冒火,再想想以前的威风,魏忠贤意识到自己走入误区,老子是皇家的人,后台是皇帝陛下,怕谁啊!

    想明白事情,余下的事就好办。

    魏忠贤换成笑脸,站起身来给驸马行了个礼,赔笑道:“驸马爷,是咱家把事情想岔了,请您谅解,咱们现在来合计下,看看这后面到底是谁搞事!”

    堂堂东厂厂公服软,这是以前不能想象的事,这面子不能不给,毕竟也帮了不少忙,齐驸马忙回礼,感激道:“多谢魏公相助,刚才是在下的错,在下给您老赔罪。”

    两人握手言和,张庆元见着有趣,打趣两人道:“这不就好了么,你两个也就不要再来虚礼了,咱们继续谈事吧!”

    将收到的线报来说完,魏忠贤有点担忧的说道:“齐驸马!这次的事估计不小,咱们在这边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还是自己太招摇了,估计把整个南京城的勋贵和官员都得罪了,齐赞元苦笑道:“连魏公都怕的事,怎么会小!这事难就难在这,咱们几个都没有权利处置,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干。”

    驸马不是朝廷特使么,怎么还会没权利,张可大觉得奇怪,便问道:“齐驸马不是朝廷特使么,那些人难道不怕!”

    你老戏看多了吧!以为朝廷特使可以横冲直闯啊!

    看着这位武将可爱的样子,魏忠贤和驸马都摇了摇头不语。

    张庆元苦笑道:“总兵大人,齐驸马是宣慰特使!哪有什么治民权,顶多只有参奏权;这天高皇帝远的,那点参奏权根本不了台面,在应天府和南京六部眼里不够看的。”

    “哎!这里面的水可真深啊!”

    “是很深,但他们忘了,老子可带了五百上直军来!敢和本驸马来硬的,先砍了他再说,厂公您说是不是!”

    “可这样,驸马就有可能让人给伤到,不行!还是太凶险!”

    “咱家何时这么憋屈!他娘的!”

    几人脑袋瓜凑在一起,好一阵商议,还是得不出什么妥当的结果,都有点气馁,在那唉声叹气,郁闷万分。

    齐赞元还是不甘心如此作罢,不死心的问道:“魏公!你那边能找到什么真凭实据没有!”

    “还在查,只听说他们已找好人手了,具体怎么安排咱家还真不知道!”魏忠贤有点无奈的说道。

    “看来只有行险招了,等他们动手先!”

    齐赞元也没办法了,本想找人混进去,提前发动刺杀;再以此为由抓人,可混不进去,只得等人来攻了。

    张庆元见过火器的厉害,紧张问道:“南京这边火器控制的如何?”

    魏忠贤听到这个愚蠢的问题,讪笑道:“张大人,你在说笑吧!那些人是什么身份,连火炮都拿得出来,还火枪呢?要不是这样,咱家在这费啥劲!”

    自古富贵险中求,齐赞元最后还是决定,断然说道:“不管这些了,就做最坏的打算吧!商会的周转资金这两天会打包好。魏公!就交给东厂的人秘密看管,记得不管怎样都要藏好!商会人员不能全部抽走,我会安排将骨干以开会名义转走,剩下的也靠各地东厂的兄弟帮忙照顾了。”

    这是以身犯险,魏忠贤也不死心,问道:“真没法子?就这样死等!”

    可不只有这样么!还能怎么样!

    几人都面色凝重的看着院外,这他妈都是个什么事啊!

    俗话说得好:不是猛龙不过江, 不是恶虎不下岗!

    猛龙!恶虎!好可怕!

    还有一句什么来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旁观者语:中国语言的可塑性还真大!

第三章 乱局二

    南京在唐宋以前就有“六朝古都”的美誉,到明朝为止,大小就是十个朝代在此建都,加上后来的太平天国和中华民国,那就更多了,两个手加起来都数不过来,因而也有“十朝都会”的称号。

    在明朝!南京还只是陪都,但其繁华程度却胜过京城北京,城里商铺林立,车水马龙,游人如织,那十里秦淮河更加是游船如麻,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这一日的南京,一如以往,烈日当空,虽处于江南,但“火炉”的美名也不是盖的,南京街坊们都躲在树荫里喝茶聊天避暑,讨论南京的趣事与秦淮河的艳闻,日子也是过得悠闲自在。

    一处临街的巷口,一位白衣小厮正与身边老汉同样躲在阴影闲聊避暑。

    白衣小厮想着这几天南京传言,羡慕的说道:“三叔!听说了没,那南下祭陵的驸马爷,来到咱秦淮河也成了花花公子,估计早将北京城那娇媚的公主给忘了一干二净。”

    胆小怕事的三叔听到如此言论,忙看看左右,小声劝道:“啥?不要乱说话!皇家的事可不要瞎掺和!”

    皇帝老儿都躲在北京的深宫里玩女人,还管得了南京的事!

    白衣小厮不以为常的道:“有啥事!那驸马他也是个男人,到烟花巷柳之地把握不住,犯了一个男人该犯的错!这也正常,北方女子哪有南方女子娇柔可爱!”

    看自己的规劝没有半点效果,这小子更加口无遮挡。

    三叔无奈的叹口气,没好气说道:“有啥事说吧,不要绕圈子!”

    你个糟老头子,咱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一说女人你就来劲!

    白衣小厮将头凑近,小声说道:“咱听说那驸马在烟花之地玩久了,竟也玩出了新花样,还大赚了笔钱;他娘的!没想到他来一趟江南,竟然是白嫖!”

    这娃不知天高地厚的,咱三叔年纪大了,不和他一样。

    老汉装作没听清楚,大声问道:“啥?”

    装!白衣小厮将头凑近他耳朵,大声说道:“咱打听到,秦淮河的俏姐儿流行只穿几片布,就是那驸马爷的功劳!”

    这事整个南京城都知道啊!用得着大声嚷嚷么!三叔没聋。

    老汉怎么能不知道,只装傻道:“你说的是,是这几天,那门口排长队的成衣铺?”

    叔侄俩正热火朝天的闲聊着,巷口传来一阵喧闹,有人在参差不齐的叫喊着:赶走奸商!还南京清白!接着一大群人涌过巷口。

    年老成精的三叔知道这是出事了,南京会乱上一阵子。

    忙一拉白衣小厮的手,紧张的说道:“二娃,关门!”

    白衣小厮正是追求新鲜、刺激的年纪,追求随心所欲、自由自在,那哪肯!

    没人喊他,他挣脱三叔的束缚,跑进了游行的人群,激动看着周围同样激动万分的年轻人;学着别人的样子举着拳头,兴奋得高叫着口号,跟着人流往那伤风败俗的成衣铺去了。

    三叔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巷子口漫过的人

    流,一跺脚回到家里,将门关上;其它胆小怕事的街坊同样急忙跑到巷口,拉回了再张望的小孩,匆忙跑回家,关好门窗不再出来。

    转眼整条巷子就空无一人,只剩下没收的座椅板凳胡乱的摊了一地。

    要出事了!躲在家里的街坊不约而同的想着同一件事。

    是的!要出事了!

    这就是明朝奇怪的地方,奇怪么?真的很奇怪!

    离巷口不远,主街的一个街角处有间商铺,是前几日南京的“明星店”——专卖内衣的成衣铺,现在大门紧闭,里面空无一人。

    游行的人群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有在南京的童生、贡生,有社会闲杂人员,俗语青皮、无赖,也有些彪悍的汉子在四周维持着秩序。

    周边的几家胆小的商户怕殃及池鱼,赔笑着将店内的顾客请出,慌忙的将自家的铺面也关了,在门缝里偷偷往外看着;胆大的连自己的商铺门也不关,挤进站在边上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人群,不时也喊上几句,谁叫他家的生意让人眼红呢。

    那些游行的人表情各异的高呼着口号,只是针对成衣铺,要躲在里面的人出来;对周边的商铺倒也是不犯秋毫,很有风度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偶有青皮想挑事,也会被边上的壮汉给拎着耳朵拖走,拉到隔壁的巷子里一顿暴揍。

    情况似乎还在控制,这是个和平的集会。

    不管外面的人群怎么喊叫,成衣铺还是它一贯的表现,高冷!几面门板冷冷的看着情绪激昂的人群,如同斯巴达八百勇士面对强敌,纹丝不动。

    游行的人群面对如此无赖,烈日当空下,早喊得口干舌燥的,失去了抗争的耐心,真在这些人准备打退堂鼓时。

    人堆里冒出一个声音:“冲进去!砸了这个烂店。”

    此乃天籁神音,唤醒了沉睡的公主;干柴遇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心中不满、情绪激动的人群立马炸了窝,蜂拥往店铺冲了过去,那速度连短跑名将都甘拜下风。

    白衣小厮和边上几个同龄人早心气相同,兴奋得高叫着冲了上去,扑在门板上,用脚踢、用肩膀撞,试图以自己单薄的身躯冲开大门。

    几个奋勇的小哥毫无办法的干耗体力,几面门板同样冷冷的面对一切,纹丝不动!

    这时有人从后面递来几块板砖,几位小哥看到胜利的曙光,心中的最后的热情充分释放了出来,接过板砖疯狂的砸着。

    高冷的门板在板砖连续的打击下,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哗”的一声断成两节,被兴奋几位小哥合力拉下,扔进了店内,砸在店内的柜台上,终于裂成几块,再也不能阻挡“正义”的力量了。

    愤怒的人群簇拥着冲进了店内,人群里刚才喊叫的汉子得意的笑了笑,跟在后面往前涌去;边上几个闲汉看了眼,相互点点头,也跟着人群往前去了。

    “他们跑了!”

    院内传来一阵惊呼!

    什么!没人!

    无处发泄的人群终于失控了,开始疯狂的打砸空无一人的店铺;白衣小厮愿望落空了,失望的他奋力的踹着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更衣室,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店内无辜的家具、摆设顷刻间变成了一堆破烂,被激动的人群踩在脚下发出吱吱的声响。

    无东西可砸的人群准备去祸害边上的商铺时,人群里适时冒出传来另一个声音:“民生号和荣昌号是它们一伙的,找他们算账去!”

    人群爆发出一阵胜利的欢呼,低落的情绪立马又高扬起来,继续聚集起来喊着口号,往前面找民生号和荣昌号的商铺去了;留下了一间破碎的商铺张着自己的嘴巴,惊讶的看着他们,嘴里不时还走进几个看热闹的街坊。

    白衣小厮还在人群里,这次手里多了条凳脚,情绪也变得更加激昂,声嘶力竭喊着口号;边上他的几个同龄人,手里同样拿着从店里捡来的凳脚或棍子,同样的声嘶力竭喊着。

    汹涌的人群如同来时一样,高喊着往前走着,人群经过之处,人越聚越多。

    那几位闲汉也混在人群里,继续盯着前面几个人的背影,默默的跟在后面。

    一个倚在墙角边正在磕着瓜子的青皮,看到一个闲汉的手势,冷笑了下,将剩余的瓜子包好,收在怀里,混进了人群。

    很奇怪!街上聚众游行这么久,平时在大街上到处可见的应天府衙役,此刻却不见一人。

    南京城的街们坊也没人注意这些,嬉笑跟在人群的后面看热闹。

    这次砸得可是北边来的商号,与江南人、南京人没啥关系,正好可以看热闹,解解这暑气,爽啊!

    应天府府衙,驸马齐赞元在厅内焦急走来走去。

    他收到到店铺被砸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应天府报案以寻求帮助,应天府府尹悠闲的说到还没收到任何通报,他没有真凭实据不能乱报案,扰乱正事。

    这不在正厅主位上,应天府府尹周维京慢慢端起茶,吹开茶叶,美美的喝了口,悠悠的说道:“驸马爷,别急,这是应天府,不会出什么乱子!请坐,请坐!”

    急!本驸马为何要急,就这间铺面,老子还不至于心痛!要不是为了引出后面的大鱼,知道有多少人淌进了这滩浑水,老子连这府衙都不来。

    以眼前情况看来,眼前这府尹大人是掺和进来了,说不定后院就有人在。

    看着眼前这个已半死的人,他装作着急的样子,慌道:“周大人,真是有人砸本驸马的店,您就不派个人去看看!”

    见驸马这么说,应天府父母官不高兴了,放下茶杯,大声训斥道:“驸马爷,这里是公堂!不是你家书房,这应天府不是你齐驸马开的!来人!送客!”

    陪同驸马过来的两个上直卫军官看着府尹大人这模样,在战场上和鞑子拼过刺刀的他们很不爽,可看到驸马的眼色,只得跟着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出了府衙。

    府尹周维京看着驸马的身影,冷哼一句,一甩袖子进了后院。

第四章 乱局三

    府衙后院,古代官员外出做官时的居所,免费的福利,即安全也便于公事。

    如齐驸马所料,忻城伯赵之龙此刻就在应天府府衙后院,他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房里,一双色眼看得边上周府想走又不敢,靠着门边瑟瑟发抖。

    丫鬟楚楚可怜的样子,更引得赵之龙心痒难耐,起身正要调戏下这位娇小的可人儿;主人周维京走了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切,文人的涵养在这是表露无遗,仅仅只有一声干咳。

    那赵之龙被人抓了个现行也不恼,当然更不会羞愧,转过身来喜道:“怎么样?打发走了!

    这就是大明的勋贵,怎么这么无耻!竟然在自己府衙欺负自己最宠的丫鬟。

    周维京坐在自己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伯爵,冷冷的说道:“你走吧!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咱们也没见过面。”

    你个酸臭文人,以为本伯爵稀罕!

    要不是陛下取消了士族的优惠政策,你们的带头人与咱们带头人走到了一起,本伯爵才来的,你以为老子想来!

    竟然给本伯脸色,老子看上的里丫鬟是你的福气。

    他心里很是不爽,恶从心生,阴森的说道:“府尹大人,到了今天这步,你想脱身是不行的,还有你上面的人,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周维京没想这人会这么无赖,气极怒道:“你敢威胁本官!”

    看着周维京气急败坏的样子,赵之龙很是得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敢!这驸马爷从你这里出去,然后被人刺杀,你说北京那位会怎么想。”

    上了贼船,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是下不来了,只得跟着往前走。

    周维京惊呆了,他们只想给驸马一点教训,好让北京的皇帝知道,江南的勋贵势力需要文臣的平衡,从而达到推翻士族土改的目的。

    “你们!”,他只无力的说了两个字,就瘫在了坐位上一动不动。

    赵之龙看着他这个样子,得意的笑笑了,轻声说道:“事到如今,只有将事闹大,越大咱们才有机会脱身,你好好想想,告辞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忻城伯,周维京感到一阵眩晕。

    这忻城伯还真没骗他,他走后不久,府衙外面远远传来“轰” “轰”两声巨响后,随即密集的铳声也接连响起。

    “出大事了”,瘫在坐位上的周维京喃喃的说道。

    南京——大明的陪都,大明的皇亲在政府机关附近竟然被人暗杀,不光这个让人难以理解

    ;此案更是疑点重重,扑朔迷离,可以单独写一个长篇剧目了。

    情形是这样的,当天气势汹汹的齐驸马进了应天府府衙,又灰头土脸的退了出来,在衙役们讥笑的目光里,上了那辆豪华四轮马车离开。

    没多久,传来“轰,轰”的两声爆炸,接着响起了炒豆子似的火铳声音,随后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连府衙门口都看不到一个人了。

    脸色苍白的应天府府尹周维京带着师爷跑到府衙,没见到一个当值的衙役;师爷在院子了吼了半天,铺头才带着几个吓得半死的衙役出来应卯。

    这几位一路胆战心惊,府尹大人在路上都摔了好几跤,在衙役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好不容易赶到出事地,他们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那辆整个南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豪华四轮马车倒在路中央,两个精钢制成的车轮还在那无力打转;车窗已残破不堪,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车身布满了铁砂;车厢里,坐位上有着一摊鲜血,里面空无一人;拉车的四匹马中有三匹马身上布满弹孔,倒在地上已奄奄一息。

    街面上除了一摊摊血迹,什么东西都看不到,驸马爷和他的护卫都不知去向,更别说看热闹的人群。

    对面街角有一栋二层的房子,临街一面的木窗被打得稀烂,连屋顶也被掀开了口子,破碎的窗户和碎裂的小青瓦铺满了街道;衙役们胆颤兢兢的沿着摇摇欲坠的楼梯来到二楼,屋内除了几趟血迹和残破的家具,竟如街角一样,一具尸体也没看到,更别说人影了。

    失控了,局面彻底失去了控制!

    南京城的另一边,白衣小厮正混在人群里,兴奋的朝下一个目标奔去,怀里鼓囊囊揣着从商铺抢来的东西。

    游行的人群砸开了几家民生号和荣昌号商号,打伤里面阻止抢劫的南京同乡,将里面的货物抢劫一空,连周边商铺的人加入了哄抢,有抢白不抢,白抢谁不抢,法不责众嘛!

    他们站在那时都忘记了“连坐法”,真以为抢外乡人的东西没事。

    可事情并没那么简单,民生号和荣昌号商铺里的货物是有限的,后来的人眼红的看着别人收获,面对空无一物的商铺已无处可抢,心底的怒火熊熊燃起。

    “抢啊!”

    不知是谁一声喊,蜂拥的人群一下就冲开了试图阻挡的几个壮汉,整条商业街都进入了被疯狂砸抢的环节。

    那些刚才还在抢别人东西的商铺掌柜,转眼就被人打倒在地,不说他刚抢到的东西被搜走,连

    身上的光亮的衣服都被人乘机扒光,屁股还被人狠狠的踢了几脚。

    这样的情况在南京各处都在上演,更出现了黑恶势力趁火打劫的情况,几十家有名的金铺、银铺、珠宝行和典当行被人连锅端。

    皇族商号被砸,应天府置之不理,孝陵卫指挥使张庆元出手了。

    带着整整六千人进城,驱赶了围在各处皇商的人群,随便将魏国公、鄂国公等各家商号都保护了起来,但只止于此,他也没做其他措施,任由其它商铺被哄抢烧毁。

    面对越发的混乱的情况,素手无措的应天府府尹周维京跑到魏国公府求助,却被门房拒之门外,告知魏国公正在照顾受伤的齐驸马,而且魏国公早已不担任任何军职,请他去找新任禁军七镇总兵张大人。

    南京兵部的人带着他跑去南京京军军营求救,可连门都进不去,在门口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人来,可第七镇总兵张可大张口就问圣旨,没有圣旨禁军也不敢出军营大门半步,那可是违抗军令。

    情况还在恶化,南京几家本地的粮号被人砸开了,里面的粮食被哄抢一空,更要命的是他们的仓库都被一群蒙面大盗给搬空了。

    南京六部和应天府面对困局,终于想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人——魏忠贤,去请魏公公出面收拾残局;可魏忠贤也不想见他们,跑去魏国公府探望齐驸马了,根本不在官邸。

    当天晚上,跪在魏国公府门外的各级文官终于等到了魏国公和魏厂公,在痛苦流涕的各位官员忠君爱国的情操感染下,两位魏公终于答应去劝说第七镇总兵张可大出面制止骚乱。

    戒严令颁布了,京营兵出动了,杀了几个顶风作案的人,当中就有那个已迷失了方向的白衣小厮,他家里已快被他抢的东西给塞满了,可尝到甜头的他还不停的出来到处晃荡,找到机会就搞一票,结果送了自己的性命。

    面对豪不讲情面的丘八,骚乱很快平静了,南京街头终于安静了下来,接到上到处都是劫后留下的垃圾。

    乱事其实才刚刚开始,南京的各级官员还没来得及清点自己家的损失,焦头烂额的应天府府尹周维京刚回府,还没来慰问下喜爱的小丫头,,又被忻城伯府的人堵在府衙,告知忻城伯赵之龙失踪了。

    南京六部的官员慌了,陪都动荡、驸马被刺、伯爵失踪,正是暗流涌动。

    两天后,禁军第三镇南下的旅从运河坐船终于到了南京,戒严解除,南京京营开始整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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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她又又又重生了介绍:
韩汐赶上时髦,被系统穿了个越。 没成想,这居然是个后宫穿越系统? 而她……身为宫斗剧爱好者,竟然在这个后宫里,连一集都活不下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死好歹也要当上皇后吧,一个现代人看了那么多宫斗剧还斗不过那些女人吗?太小看她了吧!!!娘娘她又又又重生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娘娘她又又又重生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娘娘她又又又重生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