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你的学生：夏辰”
以前夏辰的存在感是通过朋友聊天获得的。朋友们越来越忙，夏辰只能被迫开启新的“事业”。因为夏辰学会的东西和课堂当前的要求完全脱节，所以夏辰不喜欢上课。一下课打开手机，夏辰看到了一堆新的应用消息。分别来自她的三个游戏账号，两个写文账号，一个电台和一个公众号。游戏账号里有一个非常不争气的徒弟，幸好夏辰也没想过依靠他获得资源，一路带着徒弟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才把他扶到今天的位置。结果因为升级太难，耗费时间太多，夏辰只能决定退坑。她忍痛把自己的账号全托付给了徒弟，想也不用想，不出一个月，夏辰在里面的积蓄都要被造光。夏辰现在的重心在写作上，为了收集写作素材，兼职当个夜班电台dj。她的电台叫“月明光”。做一个情感调频的dj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我是乘星，欢迎大家收听月明光，希望你的心房能够彻夜灯火通明。下面我们开始读读者来信。”
“我相信星座，可是星座书上说是我们不合适，我该怎么办。”好办，一百本星座运势书有一百种说法，相信星座就找一本有自己喜欢的运势书看。下一个。“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我觉得他可能喜欢我。但是不好意思说。”哦，那就不要为难想象力了。安心等着吧。“我每天和他说晚安，他从来都没有回过我。”那就要问你自己，你的晚安是单纯问候的晚安，还是变了形式的我爱你？夏辰做电台有半年了，收到的来信里百分之**十都是她曾经问过自己的问题。她总是想不通透。有一天她收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说了我可以做出任何改变，可是还是结束了。”夏辰看到这个问题，笑出了声。
如果一个人有共情的能力，他推己及人，认为别人也有这样的能力。事实上，人是复杂而多变的，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眼光，不同的标准。诸如心理学、法律、逻辑里适用于普遍状况的规律和准则，不能直接拿来解决实际问题。这种情况下讲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再合适不过了。父母和子女是世界上最亲近的血缘关系。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他们也都是足够独立的个体。夏辰每次想到，父母和自己之间存在一种天然的履行义务和行使权利的关系，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夏辰一向很怀疑他们的教育方式的正确性。和从其他渠道得知的方式相比，又有一种奇怪的合理性。
在父母心中，仿佛夏辰的心理性别是模糊的。他们没有刻意区分男性或者是女性应该具有什么样的性质，任何性别的优秀品质都是夏辰发展的标准。苏如是符合世俗定义的美人，但是苏如禁止夏辰关注自己的相貌。从大众的审判标准来看，夏辰长的也真的是一般。在夏辰沉迷于向苏如提问“妈妈我好不好看”的年龄里，苏如总是能恰当的转移话题，夏辰没有得到过来自母亲的关于自己相貌的任何一个评价，后来夏辰看别人的时候没有使用过相貌至上论。虽然从心灵深处，夏辰还是十分渴望能拥有与母亲相似的美貌。夏无就更奇怪了。夏辰一半时间是夏无带大的。夏无鼓励夏辰熬夜，因为熬夜的时候夏无会带着夏辰看世界杯，看考古探秘，看法医解剖。长大了的夏辰突然明白，这种鼓励未必不是一种变相的抑制，因为这些并不是那个年龄的孩子会喜欢的东西。夏辰对世界的探索兴致，在那个时候，被全然开启。应该得到生理教育的时候，夏无选择从医学角度给夏辰讲解。夏无要求夏辰通过阅读内科医书里关于人的身体结构的部分。了解自己的身体结构。夏无不厌其烦地向夏辰讲解女性可能会出现的各种生理现象，并向夏辰解释对于医生来说患者没有性别之分，要自然而坦诚地接受不同性别的医生的检查，同时也要合理判断检查行为是否准确恰当没有越界。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尊重和信任医生的行为。夏辰选择不按父母的期待成长，其实也是在夏无的默许下实现的。
夏辰不知道，怎么解释奇怪的夏无。因为夏无不是一个传统的父亲。他有足够鲜明的个性。
同龄人习惯于重男轻女的时候，夏无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在所有人都认为成绩无比重要的时候，夏无连夏辰的成绩单都没有看过一眼。“健康比成绩更重要。重要的多。不要因小失大。”这句话夏辰从小听到大，听到耳朵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但是夏辰认为，这都是夏无在学业上足够失败的借口，而因为夏无在这个方面足够失败，所以夏辰认为自己可以在这个点上超越夏无。从何泽口里得知夏无其实是不知名地区高考数学满分的时候，夏辰觉得，天塌了。
夏辰喜欢读书。但是并不会系统地读书。没有人强迫她修正品味，她的眼光自然而然也只落在情节起伏，人设奇异的书上。如果让她谈谈读过的名著，读过也只是读过，没有一本书的详细内容真的能留在她的脑海里。就连曾经无比熟悉的历史地形，公式定律，都被她完完全全地还给了老师。何泽说过，读书是一生的事业。但是夏辰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去做这份事业，她只感觉这件事让她越做越砸。尹风从小就爱好诗词歌赋，名家作品。她可以对看过的书发表议论，可以自如的运用词句章赋。从某种意义上讲，除了夏辰，似乎周围人都是这样的发展模式。夏辰感觉他们可以自然地和文学相亲相爱，自己努力了许久，依然不能融入到那样的环境里。她坦诚地和老师讲过，自己可能不适合文学，虽然她倾尽全力去靠近文学，但是文学比她更努力，它努力地遮住了她的眼睛。她能看着作者写书的思路和风格复制出相似的文章，一提到自己真实的感受，她只能说，完全没有。
第四百二十五章
像是对漫威系列、dc系列、侏罗纪、夏洛克、生活大爆炸、海贼王和宫崎骏动画等一系列长寿连载作品和有鲜明个人风格的爱和热衷，我完全没有。
非常遗憾我没有和任何一个系列作品一起成长起来，之所以遗憾是因为我觉得在这样的作品的陪伴下会有一种奇妙的归属感，对人的性格的创造和培养很有益。在这个年龄开始接触自己想要的世界很困难，接受新知识很困难，成为新系统里的一部分很困难。
我喜欢的两个男孩子，以我出生的月份为界限。一个在上一年的十一月，另一个在和我同年的十一月。一样老成，一样有野心，一样对世界有非常不一样的见解。一个让我觉得爱这个世界是一种本能，一个让我觉得爱自己也应该是一种本能。如果一个人在小的时候没有接到成为绝地武士的邀请，没有拿到霍格沃茨的通知书，没有得到一个哆来a梦，也许世界上有其他的任务和梦想等待着他。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在绘画和音乐方面很有天赋。她UU小说的世界令人神往。之前我觉得，如果我对他们有不一样的感情，为了保持这种感情，我应该和他们保持足够近的距离，从而能保持足够稳定的联系。神奇的是我和他们都没有这种联系，我依然有这样的感情。
我本来对人真的没有什么兴趣，因为有他们我觉得，人还是蛮有趣的。我去接触了他们喜欢的东西，结果我发现我不会因为喜欢他们而喜欢他们爱好的东西。接触越多，我自己的世界轮廓边缘越明显，个人风格更突出。最突出的是我写不出来我看到过的情意，因为我根本没有。我对物的感情要超过对人。尽管他们那么好，我依然只觉得我对人的最高评价只能是有趣，确实没有其他的定义和理解。
挺难过也挺不幸的。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人充满了好奇而不是我想拥有的“爱”。
人与人之间没有完全的共情和理解。思想能达到百分之五六十的契合，已经很难得了。夏辰珍惜这种契合的可能，同时为强行理解的行为感到遗憾。同一首歌带给不同两个人的感受和体验是完全不同的。夏辰以为自己的感受能通过文字，音乐或者是图片按原样传达，她乐衷于分享和转达所有她认为包含着自己情绪的媒介物。实际上这类媒介物脱离了夏辰的一刻，在情绪和内涵上就有了新的定义。
虽然何泽说过，能一直用孩童的眼睛看世界是一种幸福。身处成人世界，但保留了儿童的视角，夏辰确定这是一种悲剧。事实上儿童又有什么时候能保存着适当年龄的思想呢？在儿童开始有思想的时候，儿童就在被塑造，被输入，被培养。儿童在拥有主动思考能力前都在依照成人的愿望发展，拥有主动思考能力之后，开始无所适从，要援引已有的说法，找到已经存在过的形容，甚至给自己定义好自己归属的流派，方向，找到让自己安心的群体。自觉的被定义，被划分，被固定形态。
不能达到自己要达到的理解度，不能拥有和所想相符的知识储备，在环境影响下轻易改变自己还不能合理表达的思想，因为现实太过残酷所以避而不看，这些的混合产物，就是夏辰。创作和生活本来是分轨而行，夏辰却不管不顾地纵身一跳，跃进创作漩涡里面，越搅越深。
夏辰：“我在忙的时候完全不能思考。在固定的短暂时间里也不能思考，非要我思考出来点不一样的东西，不如让我死。”
尹风：“每个人的步伐都不尽相同。如果你跟不上别人的节奏，可以自己慢慢走。不被在意的人的步伐影响，实在是要不断练习才能实现的愿望。
夏辰：“理解和沟通过程中双方有那么多的不同，我也总是转移视线，不去面对。可能我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只是放置问题。”要去勇敢的面对，诚实的接受。看到问题本身，不再回避。夏辰都知道。
夏辰可以做到面对问题，只是她没办法跳过她的偏执本性，总是在接手问题的时候把问题向着没有可能的解决方向推动。明知道这件事有互利双赢的解决方法，合情合理的解决方法，体面客气的解决方法。在无数种可能里她无数次毅然决然地选了自己喜欢的解决方法。不成熟的思想里有了成熟的古钱望，但是没有成熟的处理方法。只能反复折磨自己。夏辰在和尹风交谈的时候，总要避开她的眼神，怕自己陷的太深。在观看尹风对镜起舞的时候，夏辰总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同的造物，那样的腰肢，挥动的手臂，林间小鹿一样的双眼，尹风的存在让她相信媚骨天成这种说法真的存在。尤其尹风那种水波一样温柔的眼神。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尹风的眼神，夏辰的心里就会搅起阵阵涟漪。尹风：“你看着我，什么时候你能不避开我的眼睛，也算是进步。”
夏辰转向尹风，尹风就那样柔柔的笑着，“唉，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把你的笑收回去，要死人了。快收回去。”夏辰一边摆手，一边捂上了眼睛。
夏辰头摇得要飙出泪来。最终也只是脑壳发昏，眼眶通红。夏无：“你从小就是这样的，够傻。”夏无接着讲：“玩得好的姐姐喜欢你的坠子，你挥手就要把坠子掷在地上，非要摔成两半送她。朋友考不好，你替她哭的涕泪涟涟。我不断地讲你要适时抽身，因为我知道你太能劝服自己，太愿意付出，问题就是你掏出的心多到别人不能报答，那就是负担。不仅是你的负担，也是对方的负担。”
“我做不到。”夏辰嗓子已经哑了。
“人和人之间要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贴近和疏远都不合适。但是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留出距离。你恨不得把心捧到别人眼睛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人对心过敏？”
第四百二十六章
切换到夏辰的完美主义频道，这样的缺陷就不应该存在。她选择了逃避，她选择放弃读书。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书是她的人生伴侣，是她的精神世界，那些被书包围的日子让她感到幸福。她喜欢到实体书店买书，但是一看到那些被带回家里的书，她就会产生恐惧。是为了买书而买书？是为了知识而买书？是为了安慰自己而买书？她不知道。她能做的，就只是机械地买下一本又一本的新书。当她被迫选择了文学专业之后，这种和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更加明显。她又一次想起了何泽的话，读书是一生的事业。蒙昧了小半生的夏辰，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明白了何泽的话。那句话不是讲人对读书的爱好可以延续一生，也不是讲爱好读书就可以成就事业，那句话实在是对夏辰最好的祝福。如果能把读书当做一生的事业，那开始读书的时间就并不重要，什么时候能沉下心读书并不重要，什么时候能理解书也并不重要。尤其针对只管一蹴而就，做事只求成功的夏辰，这句话更像是一种温柔的期许和允诺，用成年人的包容和体谅告诉夏辰，没关系。夏辰终于在自己也成为了成年人的时候，解开了童年的奥秘。
纵然世界上有那么多个没关系，那么多种对不起，夏辰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应该拥有这样的话语。她默认自己是坚强的，可以抵挡风霜雨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过去的时间里，她不知道说过了多少个对不起和没关系，那样诚恳而谦逊，真挚而动情。但是她首先应该对自己说一声对不起，因为她错过了自己最好的时光，没有在正确的时间里进入到合适的环境。之后她还应该对自己说一声没关系，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她都能一力承担，而合作和寻求亲友的帮助，也是解决问题的恰当途径。她很多年前就知道对不起和没关系有多么光明的力量，但直到那一天的到来，她才有了拥抱这两句话里的温暖和善意的勇气。
我的老师总是用他最严格的要求，来要求我的作品。
我真的会一次又一次地顶撞。
但是现在觉得，他说的对。
全文链接
12
02
在今年我终于有能力去混到人堆里。
去看看不一样的各种人。
爱上人和人之间的各种牵绊。
真好啊。
要从尊重人，爱护人，观察人，适应人慢慢做起了呀。
夏辰很能理解夏无说的话，但是她还是知道，自己做不到。一旦靠近夏辰就忍不住吞噬人心，刚刚远离夏辰又忍不住缩小距离。夏无拍拍夏辰的背，“走吧，去吃麦当劳。”
麦当劳从来都是夏辰的秘密花园。没有什么事是吉士汉堡不能解决的。从前都是背着夏无偷偷来的，这次和夏无一起出现在餐厅里，夏辰感觉怪怪的。
夏辰：“你怎么知道？”
夏无：“你哥说的。”
夏辰：“这种病有药治吗？”
夏无：“这不是带你来治？”
夏辰：“为什么不是一醉解千愁呢？”
夏无：“那不可能，酒一滴也不要沾，不好。尤其你的身体也不好。”夏辰觉得自己不能再在麦当劳里哭了，上次在肯德基哭已经够丢人的了。
夏无：“做不到就做不到吧，但是不要再生自己的气了。”
网上的情感专家总是喜欢把一个人发生问题的根源归到原生家庭里。原生家庭健健康康，这个人也可能被后天条件塑造的和家里的期望完全不同。人的发展是一个综合条件影响下的过程。这个过程的主体是人，个人的不同选择在这个过程里发挥了不可逆转的作用。这样的复杂现实，想着轻轻巧巧用原生家庭的残余影响遮盖过去，未免对原生家庭太残忍。夏辰家里背光而行的只有夏辰一个，又怎么能说是家里人教育她这样做呢。夏辰在族谱上的名字叫“夏牧光”。可牧光没有勇气去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自己选择了躲开光线，主动藏到隐蔽的阴暗处。
夏辰一直觉得自己和父母有隔阂，但是她忘记了这隔阂是自己制作出来的，如果她及时转身，总是能看到停下来等着她的父母。没有父母真的不爱孩子，那些不够显扬，慌张粗糙的爱，只是说明做父母的要多练习，做孩子的要多体谅。彼此在爱人这件事都不够熟练罢了。逆反惯了的夏辰也没法直接埋头扎进父母的怀抱里，只能慢慢地转身，反转方向，试图逐步理解和融入家庭。
和家庭初步和解的夏辰，突然间想明白了自己的一个情结。她写小说的时候女主的生活里可以没有男主，但是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有读者提出过质疑：“女主一个人过的已经够辛苦了，为什么还要带着一个包袱？”第一次提的时候，夏辰不以为然，这个读者不依不饶地提了多次之后，夏辰也开始迷惑了，是啊，照顾一个小孩子不是比自己生活困难多了？那我为什么执意要写一个小孩子呢。连看综艺节目，夏辰也倾向于看小孩子为主角的节目，年龄越小越好。现在她想明白了，她再喜欢写小孩子，这个孩子的设定也是剧情的累赘，写了还不如删去。她眼里只有和小孩子玩耍的时候，而没有养育小孩子的辛苦，全然是因为她把自己当做是小孩子中的一员。她把儿童看作自己的同伴，某种意义上儿童才是她的本体。非要写小孩子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她没办法把自己代入自己的男主和女主，只能借儿童本体的视角加入到文本当中。
“辰辰，你最近心情好吗？”夏辰实在没料到夏无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她心情好不好。“还可以。”夏辰回想，这个词在自己和父亲的对话里，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翻遍了聊天记录，除了转账就是年节例行的问候。心情这个词承载的意义太过沉重，她不敢问父亲，父亲也没有主动提起。
夏无从小教导夏辰要足够坚强，还要懂得适时抽身而出。
第四百二十七章
而且这个时候，夏辰很怀疑自己的不良心态没有瞒过父亲的眼睛。
“心情不好还是要说出来，情绪郁积，对身体不好。”夏无脸色云淡风轻。“没有。”夏辰现在瘦如拂柳，脸色憔悴。面由心生，不用回答，夏辰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回答的时候眼神跳闪，应该还隐藏着其他事端。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变种。如果自己不选择开口，怎么问都问不出来，气急了还总是离家出走。只能等她想说的时候主动说明了。夜半时分，夏辰潜到家里的花园。用双手徒手挖出一个深深的坑，郑重其事地把一袋长头发放到了坑里。这段头发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剪下来的。那次几乎削掉了她一半的头发，她把它们拢成一堆，拾进了袋子里。这个袋子也一直放在夏辰房里。这么多年过去了，里面的头发居然也没有明显的变化。
古人立过衣冠冢，夏辰想借头发立个发冢。把不好的情绪全部埋进去。夏辰掏出之前的日记，剪的碎碎的埋在土里。填完坑的夏辰就是新的夏辰了。夏辰发现自己心情不好全都是因为自己太过在意周围人的情绪，害怕自己没有安抚到位，言语过激，从前是林辜，现在是父母。完全忽视了自己的情绪。无论是说性格善良还是孝顺父母都是妄言，都没有出于自己的本心。她的爱没办法做到全面打开，全心接受。都是一边推远，一边思考，然后找到适合的距离把双方安置妥当。哪怕这个距离根本不是对方想要的距离。
如果我是对方，我会怎么想。这是夏辰最常想的一个问题。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换位思考能力，能很好的置换到对方的心情和困境里。但是这种能力也带给了夏辰更多主动干涉的借口。万事万物本来都是顺其自然，静观发展的。夏辰却总要伸手改变水的流向，树的长势，多做了那么多毫无意义的无用功。夏辰想要给的，恰恰是沟通交流的另一方不需要的。夏辰执意想给，对方一味不要。局面僵持，关系崩裂是自然而然的。
“爸爸，我心情不好，因为我从来只想着别人，没关心过自己，我心理太不健康了。我压抑的时间太长了。明明我该把自己摆在第一位的。”夏辰当着夏无的面说了些奇怪的话。
夏无：“所有人都是把自己摆在第一位的。”
夏辰：“我不是啊。我不是。”夏辰努力地摇头。“我不是！”她摇头摇的几乎要把头摇掉。好像只要足够用力，就能说服夏无，也能说服自己。
林辜在说教的时候，夏辰总觉得一恍神就看到了夏无。夏辰实在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语气，言语重点，神情几乎脱壳于一个模子里的两个人。
最要命的是，讲的道理都是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现在离开了林辜，回到家里，倒是看到夏无就想起林辜。按尹风的话来说，也算是心伤难愈，旧情难了。跨年的时候，夏辰到了尹风家里。眼见夏辰换来换去不是科教就是农林。尹风一把就夺过了遥控器：“看一看青春靓丽的新鲜面孔不好吗？过年就不要专注致富了。”青春偶像、古代言情、现代职场、穿越仙侠，所有爱情题材的电视剧在四个小时里，尹风翻了个遍。夏辰只能闭眼躲开电视。独留尹风一人在客厅里喜滋滋地舔着个草莓棒棒糖，看着四郎和嬛嬛深情款款。夜里尹风酣然安睡，夏辰一人整夜睁着眼睛。尹风的呼吸声让夏辰不得安眠。从前出现这种情况夏辰会用棉塞堵上耳朵，奈何这是在尹风家里。醒来之后看到尹风家里的一日三餐，让夏辰觉得尹风更可怜了。水煮蛋、水煮牛肉、水煮白菜，连零食都是尾指粗细的小萝卜。啃萝卜的尹风活像只毛兔子。
回到家里的夏辰终于想出了好法子——在家里努力遵照父母的规矩行事。她端了茶壶，用小小的茶杯盛了一点点茶，抿了几口。苏如喜欢茶艺，但是夏辰对茶和茶艺都是一窍不通。上学时夏辰背着苏如把家里的茶都包了带走，学校里条件简陋，没有空间也没有茶具。夏辰索性买了一个搪瓷缸子，铺了满满一层茶在缸底，喝的时候真是爽快非常。假期夏辰刚刚回家，苏如来问夏辰家里茶叶的详细去向，听完了夏辰的讲述苏如痛心疾首。夏辰哪管什么银针白毫，林芝雪菊，安化黑茶，在夏辰的布包里它们就混在一起，不分你我。苏如视作珍宝的茶叶，都被夏辰糟蹋的干干净净。听到夏辰用搪瓷缸子泡茶，苏如眼泪都落下来了。再次临行，苏如特地在夏辰的行李里塞了大盒的立顿茶包。这次苏如看到夏辰装模作样的端着茶杯，紧张非常。夏辰看自己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坐姿更加挺拔了几分。苏如紧紧盯着夏辰手里的茶杯，等到夏辰刚喝完手里的茶，好言相劝把夏辰手中的茶杯换了下来。
苏如打开电视，里面正播着言情剧。夏辰有意避开，但看到苏如看的入神，不得已又返回坐下。剧里播到男女主接吻的镜头，夏辰下意识合上了眼睛。这又回到尹风和她常谈的问题。夏辰需要直面亲密戏份。之前夏辰想给自己的小说里增添这类戏份的时候，观看了大量的大尺度电影，看到亲密戏份夏辰会直接生理性呕吐。夏辰不断的测试，发现自己最多也只能接受拥抱的镜头，亲吻仅限于礼节性的贴面吻。尹风想的很开：“你喜欢的画家，画过**肖像的也不在少数，如果你用一种艺术的眼光去看这类行为，去审视人体结构，用他们眼中情意来补足，你的恐惧会不会好一些？”
夏辰讷讷地答道：“也许吧。”很明显，不太容易。
毕竟夏辰的应激性太强了，发展到后期开始直接闭眼。快到吃饭的时候，夏辰帮苏如把菜切好，冷碟放妥当。只是坐在夏无的正对面，夏辰实在是有压力。夹菜谨慎了许多，像是第一次来家里拜访的客人。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夏辰摔的身上伤痕累累，夏无刻意给她上最痛的药，纵然伤口处像是万只虫蚁撕咬，夏辰绝不敢哭叫一声。夏辰亲手种的杏树，在搬家的那一天，被夏无亲手砍掉了。夏辰只来的及给新砍出来的断面拍张照片，带回去设置成电脑的桌面壁纸。问题在于夏无越是限制夏辰产生感情，夏辰的感情越是没法自由控制，还有泛滥的态势。经历了林辜之后，夏辰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情种，没办法真的断绝古钱念，还自己一个清净自在。正夹菜的夏辰怕夏无张口，又怕夏无不开口。夏无最后还是开口了。
夏辰和林辜之间有那么多的嫌隙，可夏辰只当是看不见。林辜和自己都是棱角分明的人，不会因为外界干涉主动磨合，主动适应。好吧，也许林辜会迫于压力，有所改变，但是夏辰不会。夏辰天生一副反骨，做人的唯一准则是凭真心而行。
起初夏辰不能融入女生群里，就是因为看多了虚与委蛇，假皮笑脸。类似是那种人前亲热活泛，背后掀骨剥皮的戏码。遂把希望投在看起来较为大度的男生群体。到头来，她发现敷一层面具，虚情假意，原来是高贵人类的普遍特性，又怎么会有男女的分别呢。如果硬说是有分别，不过是一个手段精致些，一个细节粗糙点。
眼前的人群也根本不是人群，是那样一团混浊乌黑的东西。夏辰自知自己也是那团中的一份，她想不想做也由不得她，她能做的事情也实在有限。夏辰开始想着，谈钱便是谈钱，谈情便要谈情，谈做事便只谈效益。后来发现钱，情，做事效益居然都被混在一起，索性就任它自由来去，自己再不作细分。从此自己的付出是足够的小心，谨慎。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赞赏美，歌颂美，无知无畏的夸奖和表彰珍贵稀少的美。不是她刻意去寻找美，美那么耀眼，甫一出现，就完全吸走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她从不吝啬对难得一见的盛景讲赞叹的词汇，无论这美是出现在爱人、友人，亦或是仇人身上。有人觉得夸赞妨碍自己有清醒的认知，有人觉得夏辰这样的举动存心讨好，有人觉得夏辰从来都是口吐美言，心存毒意的口腹蜜剑之人。夏辰只是惊讶，好总是稍纵即逝，一去不返的，它的生命那么短暂，为什么不在有限的生命里让它绽放全部的光彩？自己出言称赞，他们却惶恐不安，疑心自己把他们送到光明敞亮的评价地狱里，尽享不能挣脱的毕生痛苦。夏辰实在想不明白。如果虚伪是行于世间必须的通行许可，夏辰只想把它一砸了之。
生性孤僻又不是天生愚笨。冷眼看着别人把自己当是无用的摆设，玩弄心计，戏耍真情，夏辰只觉得足够恶心，但是还不得不演一出温顺恭良的假戏。骗的他们顺心随意。人总是嫌自己孤独，要进入人群。想在人群里获得暖意和温情，但是不得不遭遇虚伪和冷酷，经霜历雪之后只得了一点炭火，就觉得真情难获，分外珍惜。起初被献上的整个红心，却有理由弃之如敝履。
初时的真心有多么难得，夏辰实在清楚。初时的真心多简单就能被离弃，夏辰更是明白。衡量再三，把夏辰从利益天平上挪来移去，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探知了这类行径之后，怎么让夏辰能再用原初的心境去对待和接纳对方呢？贪得的面目真是可憎可厌。只是遇到尹风之后，看她那样耿介直率，**裸一颗真心捧在她夏辰面前，岂有不要的道理？夏辰只想给这颗真心建个安全基地，防治人心污染。
苏如看宫斗剧的时候，常说做人不要心机深重，心机深重也容易罪孽深重。夏辰觉得不然，没有心机，是被吞食的命运。心机太浅，被看出来，不如没有心机。心机深重，如果不去做恶，只求自保，又怎么罪孽深重呢？夏辰恨极那种蝇营狗苟，算计人心，只图自己快意的事情。做好手头的事已然是耗尽心力，哪来那么多闲时废话去做折损自己德行，心下还战战兢兢的无用功。
每每林辜提起让夏辰和人和睦相处的事情，夏辰轻轻一笑，说着闲话便一口搪塞过去了。和睦相处不重要，想做的时候她夏辰自然能做的妥妥当当，只是不早落到污泥横生的荷塘里一日，夏辰就还能快活仅存不多的快乐时光里的一日。
之前尹风扔掉的本子，内容早就刻在了夏辰心里。正因为夏辰倒背如流，所以才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任尹风把本子扔了。
“5.林辜的腰摸起来软软的。一定是很好吃的肉。”
林辜不会知道，夏辰打量他的眼神，和打量食材的眼神是一致的。眼里的林辜并不是一整个的，那是飘动的里脊，坚实的腱子，两扇整齐的肋排。
“6.我大概上辈子是百乐门的台柱子。”
家里没人的时候，夏辰就找出话筒，对着家具唱夜上海，夜来香，兴致到了还要唱甜蜜蜜。但林辜回来了就一定得第一时间销毁演出现场，他最见不得这种他眼中的所谓“靡靡之音，非情即爱”的歌曲。夏辰有时觉得林辜不能算是一个人，那明明就是一尊闪着圣光的雕像，‘咻’的一出现，就净化完了夏辰心里所有的邪念。
“7.我上上辈子也许是考拉。”
喜欢睡在家里的吊床上。假期的一天里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二个小时在睡。夏辰小时候别名“羽毛公主”，因为她睡觉的时候对别人的活动有极其苛刻的要求。她睡觉的时候，不能在以自己为中心，半径为五米的范围内听到任何声音。哪怕是人的呼吸声，听到立刻就会醒来。
“8.大概率我是个男生。”
夏辰看长相像是初中生，身材也发育的像个六年级的小男生。小时候她以为“女大十八变”的意思是，女生到了十八岁，
第四百二十九章
看就消化不了书里的精华。林辜真想给她个警告。可据他的判断和观察，她也不像是那种听劝的人，索性不再理她。今天她在看绘本，这么大了还一头扎在绘本区，不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吗？夏辰上午看了整整一上午推理小说，脑子已经烧完了。一连看了16本绘本，才感觉脑子里的结构慢慢恢复了。夏辰瘫在角落的地板上。那个奇怪的小孩儿今天终于换了一本书。夏辰觉得，他要是自己的同桌，自己非得逼着他一天读完不可，太让人着急了。她出了书店门，天空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红色，泛着橙色和金光的云在天上散着。她试图用手把视线内的云聚拢，结果当然是没做到。
推开家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去门口的小饭馆吃了一碗面，再回家，还是没有人。夏辰给尹风打了个电话。尹风没到家，还有两站。尹风周六要去练舞，周日还要补课。初三开始之后，尹风的假期就变的遥遥无期。偶尔夏辰会给自己打个电话。
“我和你说，他读的真的太慢了，急死我了。”尹风忍不住嗤嗤的笑，她太知道夏辰了，夏辰想把世界上所有人的生活安排的像她心里的标准日程表一样。把所有人的行为规范到自己定的标准里。“你让他慢慢读呗，又不影响你读的速度。”“我就是着急。”尹风隔空都能看到夏辰沮丧着的脸。“着急也没办法不是，你就让他做那条漏网之鱼吧。”尹风总是想的很开。
周六，不出意料，她再次见到了林辜。夏辰刻意的躲开了林辜，去看魔幻小说。在她拿到两本波西杰克逊打算坐到长凳上看的时候，她发现了后面一条长凳上坐着的林辜。他手里端着哈利波特。夏辰仰着头，对着书的方向翻了一个哀怨的白眼。咬着牙装作镇定的坐在了长凳上。夏辰发誓那是她这辈子最端庄的时刻。端庄地一页一页地翻过去，里面写了什么完全没有在意。从路人视角来看夏辰，她坐在长凳上，手不停地翻着书，一刻都没有停。这样看书实在是一种浪费，所以夏辰把书放回原位，踮起脚尖没有一点儿声音的离开了。晚饭的时候夏辰忍不住问何泽，“哥，你看书快吗？”“啊？”“没事儿。”
她低下了头，把筷子伸向了青椒。当她之后意识到自己吃的是青椒的时候，她觉得青椒也没有那么难接受。夏辰曾经和夏无谈过类似的事情。夏无说：“己所不古钱勿施于人，如果让你吃青椒呢？”
夏辰：“那不可能。”夏无：“那你就要接受别人不按你的想法去做事情这种可能性。”
夏辰：“可是……可是”最终可是之后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不知道怎么自圆其说。
小时候所有人的梦想都是作家，科学家，航天员的时候，只有夏辰暗下决心，她要控制世界。但是在作文里并不能这么写，所以她也成了无数幻想中的作家，科学家，航天员里的一员。何泽常常笑她，“你去年还是作家呢，今年就变成代表国家去踏入茫茫浩瀚宇宙了，在梦里啊？”夏辰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字你签不签吧。”“签，怎么敢不签呢，未来的全科性人才。”“何泽，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游戏软件从你的秘密文件夹拖出来，放在桌面上？”“害，不怕，我有新的。”“你的意思是我交出去的那一打光盘？也许最近是拿回不来了。”夏辰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惜啊可惜。”
何泽：“你说你喜欢学习，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不觉得这爱好有够病态的？”
夏辰：“不觉得。”“给，合作愉快。”
夏辰也不想总是写同样苍白无力的经历，用干涩枯燥的语言，但是夏辰的生活总是过于单调，没办法从白纸里找出不一样的颜色。苏如在家里总是说，你呀，不适合俗世红尘，最适合去尼姑庵做个小尼姑。无古钱无求，清心寡古钱，给一本书，一杯水，一天就过去了。夏辰很想反驳。正因为有书，才不是清心寡古钱。书是她最后的藏身之所，只要有一本书看，她就可以藏到不同的世界里。她能拥有的世界，可以是书里描述的世界，可以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世界。她痴迷在梦里跳跃往返。像崂山道士一样，剪一轮月亮挂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度是她最大的愿望。她容易被新的东西吸引，容易被斑斓的诱惑消耗。她因为自己有制作出令人沉迷的世界的可能性而兴奋不已。
她想写出自己心中绚丽非常的世界，但是感觉所有情感和场景都被锁在了脑海里。她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同时她清楚自己心里有无比宏大却难以实现的愿望。不能实现的梦困在她脑袋里，撑的她得了神经性偏头痛。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痛的就好像一根长钉子被不紧不慢地敲进头里，节奏舒缓，震颤有度。闭着眼睛都好像能看到空气中被钉子震出的波纹。她总是对自己不满，不满于自己的能力，不满足于自己的各种习惯。因为自己是完美主义者，就无限拔高对自己的要求，从来不能正视自己的价值，不愿意承认自己现在已经取得的成果。更要命的一点是，她会把大家的能力虚估成自己心中的理想状态。
敲在她脑袋上“梆”的一声，打断了她的思路。“菜都凉了，吃饭怎么还走神呢。”她抬头看了看在混浊的油里浸着的两三块红烧肉和零零散散剩在盘子里的蒜苔，又低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吃掉了碗里的每一粒米之后，她把筷子平放在干干净净的碗上，“我吃好了。”坐在阳台上，她放眼向窗外望去，窗外的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窗玻璃上也还倒映着房间里的床，桌子，模模糊糊的人影。一股股冷飕飕的风从胶条贴合不良的地方窜进屋子里来。趴在窗户上的夏辰，衣服一会儿就凉透了。
第四百三十章
要不是年纪太小，实在太像个定时蹲点的人贩子了。一次把10多本书摞在座位旁边，狼吞虎咽，一
她继续勉强地去上学，勉强地维持着并不喜欢的，不断重复的生活。从某个年龄段开始，夏辰在夏无面前只剩平静和哭泣。夏辰不是没有别的表情，只是所有绚烂的表情好像都丢在家以外的地方了。只有何泽难得来家里一次的时候，夏辰才勉强地一展笑容。何泽从背包里神秘兮兮的掏出来一个盒子。“我走了你再打开。”“奥。”打开的时候，夏辰怀疑不是自己拆错了，不然就是何泽拿错了。眼前是一个过于鲜艳的粉色心形盒子。要不是打开盒子看到了何泽写的字条，夏辰觉得这就是块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手机屏幕一闪，“新年快乐”。她踮脚把盒子放到了柜子顶层。
她很想一个电话打到何泽家里，向大姨举报何泽的奇怪行为。这是接触了什么不良信息才让一向正直的何泽，送这种奇怪的东西给自己。权衡了一下，她还是先打通了何泽的电话。“哥……”她刚说了一个哥字，何泽兴冲冲地问她“喜欢吗?”她也不忍心抹杀他兴奋的心情，“挺好的。”第二年，何泽的礼物是一个粉色的黑莓手机。夏辰只能露出比去年更尴尬的神情。第三年何泽直接拖了一只熊来。很多年后再提起来这些事情，“哥，你为什么那么乐衷于送我东西？”“想看你多笑一笑啊。”“你要是想看我笑，你和我说，为了不收到你的礼物，我能努力到把牙花子都笑出来。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拐弯抹角。我看啊，你根本不把我当兄弟。”
“大兄弟，我的游戏盘几十盘交上去之后就没被发下来过，哪个人这样坑兄弟？”“所以这是蓄意报复。哎，不说了。”何泽看着夏辰离开的身影，低低的自语“这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是儿郎。”
夏辰不喜欢粉色。也不是对粉色有敌意，是因为她总感觉在自己喜欢上粉色的一瞬间，就立刻要被塞到无数充满着活力和希望，成天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儿里。光想想这样的场面，夏辰就感觉置身于喧嚣和拥挤当中，欢乐的她喘不上气来。她更钟意黑色，灰色，深蓝和白色，以及诸如此类，各种能让她无声无息消失在人群视线里的颜色。尹风则不然，她喜欢一切亮丽鲜艳的颜色。尹风笑意盈盈，被裹挟在浅蓝草绿里的样子，像极了春天。尹风这类人生来便是要灼灼地在别人眼里闪光，恣意狂放地盛开的。最好的地方是，这样的美好总是不经意地被展示出来，连尹风也从未意识到，她是那样一种难得一现的风景。不开口的尹风，永远是一幅颜色娴静，姿态优雅的仕女像。每次夏辰看到尹风，总觉得差一壶龙井来配她，看她需得端着杯淡茶，细细的抿一口，再说其他。台上的尹风身姿翩跹，神采飞扬，连眼神总是飘忽不定的夏辰，也只能被尹风的身影牵动心魂。
尹风学舞，对体重的要求很严格。每每路过面包作坊，烤炉里的香气死死地缠着尹风，走一步香气便追一步，尹风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夏辰最爱那个店里的松仁面包。烤熟的松仁的香气，一缕缕随着风大口大口地灌进鼻子里，不给你留出一点喘息的机会。每吸一口空气，松仁香气都在不断的累加和堆积。夏辰忍不住从店里买了一纸包热腾腾的松仁面包，出来正好碰到尹风。面包的香气似有若无的暗暗飘进尹风鼻子里，细致的扫着尹风的胃，夏辰手上的纸也沁出了一抹一抹深浅不一的油印。尹风想要尝尝面包，却畏惧焦香发黄的松仁。整整一路，尹风没有提过一句面包。可是足够浓重的香气不曾停歇地侵扰着尹风。分别之前，夏辰突然回头说了一句，“可惜你不能。”尹风有点怔住。还添油加醋，如果报导发出去，她和鸿渊欧巴都会受到很大牵连的。她自己倒霉就算了，但不能连累欧巴，欧巴因为这剧积累了大量的人气，现在正是上升期，不能被这样的新闻报道连累。“欧尼，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不和公司说吧？”秀智想到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和公司说，肯定是让我拿钱处理的，但我不想，我没做错事，为什么我要给钱？”朴肖萌擦干眼泪“秀智，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不要跟公司说。”然后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还安慰秀智说“我没事，没事！”
秀智再坐了一回就离开了，朴肖萌自己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她不流泪了，因为流泪也帮不了她解决问题。她突然想起鸿渊欧巴，不知欧巴有没有收到同样的威胁呢？
朴肖萌拿起手机，拨通了顾鸿渊的电话…
此时，顾鸿渊正跟父母吃完饭坐在树下休息聊天，看到朴肖萌的来电，他也有点惊讶，平时他们都是kk talk 聊天比较多，很少直接通话。
顾鸿渊拿起手机，走到一边才接通电话。“肖萌！”顾鸿渊用低沉的嗓音温柔的唤着朴肖萌的名字。一瞬间，本已止住的泪水又流下来了。
朴肖萌捂住嘴巴，怕自己的哽咽声被欧巴听到。
顾鸿渊等了很久没听到朴肖萌回应，担心的又唤了一句“肖萌，你怎么了？”
朴肖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oba！”
顾鸿渊听到她重重的鼻音，他已经猜到她应该是在哭了。“肖萌，你怎么哭了？”
“oba，你什么时候回来？”朴肖萌吸了吸鼻子问。他怕顾鸿渊也收到同样的信件，所以要提前跟他讲清楚，毕竟这件事他也会受到牵连。
“我明晚能回到，怎么了？”他觉得肖萌不太对劲。
完全的离开舞台，才是可惜的。之前不是没有诱惑，尹风都戒除了。如果只是为了一时的口腹之古钱，失掉了自制力，尹风怕自己都要看轻自己。毕竟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那样含着痛的坚持，不容许自己有一点二心。基本功每天都没有落下，就连拉伤的时候依然照常训练，尹风不求在比赛能拿到奖，她所要的，只是始终能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舞台上。
第四百三十一章
“欧巴，对不起。”朴肖萌用手擦了擦又流下来的泪水。
“肖萌，你不要哭，你要告诉我什么事。”顾鸿渊听到朴肖萌浓浓的鼻音，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欧巴，我们那天出去见面被偷拍了。然后被胡乱编造了很难看的新闻。”朴肖萌又擦了擦眼泪，吸了一下鼻子，“欧巴，对不起，让你受牵连了。”
顾鸿渊静静的不说话，一直等她慢慢的平复下来，才温柔的安慰她说“肖萌，这件事你没必要跟我道歉，你没做错事，是他们无中生有的编造新闻，所以不用责怪自己，更不用和我道歉，因为我们都没错，知道吗？”
“但欧巴，这事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把礼物过去给你，我们就不会被拍了，是我太不小心了，我应该考虑到媒体对我的态度，每次拍完戏他们就特别喜欢跟拍我，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所以才这样的。”朴肖萌一心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她又变回那个敏感多虑，战战兢兢的朴肖萌了。
“肖萌，你不要这样想，就算你那天不约我出来，我也会去找你的，因为我想见你。”哗～一个浪花拍打上岸，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朴肖萌没有出声，听着他继续说，“就算这件事发生了，我明天回去后还是会去找你的，因为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电话两头的人都没说话，只有海浪拍打上岸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所以肖萌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我们总会找到解决的方法。”顾鸿渊都要心痛死了，他知道在电话另一头的肖萌肯定一直在流泪，好想能在她身边，给她擦干眼泪，抱紧她，安慰她。
“嗯，欧巴，我没事！”“朴肖萌仰起头，似乎想把眼泪退回去。“欧巴开心的游玩，不用担心我，你知道我是牛肖萌吧，牛肖萌不仅勤奋，还很坚强的哦！嘻嘻！”朴肖萌故意故作轻松的说，殊不知她的故作坚强在顾鸿渊听来，更让他心酸。
“肖萌，你把收到的信件拍照发给我，好吗？我让成勋回公司看看我有没收到类似信件。”
“嗯！”朴肖萌点点头，“那欧巴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嗯，再见！”顾鸿渊等朴肖萌挂了电话后才把电话慢慢的把手机放下。不久后他就收到肖萌给他发来的信件资料…
看了这篇报导的顾鸿渊给气的想立即把这个记者揪出来暴打一顿，这篇报导不仅说肖萌半夜私会戏里男主，还说她把男主带回家过夜。那天顾鸿渊只是把肖萌送到家楼下就没上去了，却被这样捕风捉影了。不仅如此，报导还把以前肖萌和戏里男主传的绯闻全都写出来了，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说朴肖萌是一个水性杨花女子，拍一部戏爱一个男主的意思。
天啊！顾鸿渊气急败坏的拨弄了一下头发，一直深呼吸的调整自己情绪，这整篇报导很明显就是针对朴肖萌的，报导里只提了一下他的名字，而且还把他写成是受害者呢，但对肖萌，简直就是夸大成词的贬低啊！很难想象肖萌看到这报导会是怎样的心情，她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顾鸿渊也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想想怎么能把这事摆平。首先他打电话给成勋，让成勋拆开寄给他的信件看里有没有可疑的信件，然后他打了几个电话给他的朋友们，看他们有没有认识这个报业的人，想私下把这事摆平了，因为这事是涉及肖萌，所以他只能在相熟可靠的朋友之间问问，不能大范围找人帮忙，所以几乎没有人认识这个报业的人，最后还是小柳提醒了他一句，你自己的父亲不就是报业总编，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其实顾鸿渊怎么会没想到要父亲的帮忙呢？他早就想到了，只是这件事关系到肖萌，一是他一直都不太愿意让家人干预他的事，二是肖萌这件事，怕影响了父母对她的看法，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晚饭后，成勋给了顾鸿渊回复电话，寄去公司的信件里没有可疑的，所以顾鸿渊更肯定这事是针对肖萌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再不处理他怕这事就被爆出来了，最后没办法的情况下，顾鸿渊敲响了父亲的房门。
“阿布吉，我有事想跟你聊聊。”顾鸿渊先是向父母鞠了一躬，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父亲说。
金母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儿子，然后看了一眼丈夫，只见丈夫向她使了个眼色。金母见状安静的退出房间。
顾鸿渊走到父亲面前，把手机的照片打开递给他看。“阿布吉，我希望你能帮帮我，把这件事压下去不要爆出来。”
金父接过顾鸿渊的手机，戴起老花眼镜，认真的看了起来。
顾鸿渊就一直低头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金父看着报导后，脱下眼镜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说我为什么要帮她，虽然这事部分涉及到你，但对你影响不大。”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你以后的儿媳妇。”顾鸿渊看着金父，语气坚定的说。
谁也没有察觉金父的嘴角轻轻的笑了笑，“你出去吧！”
顾鸿渊向父亲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向房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时他停下了脚步，似乎忘了一件事没说。“阿布吉，只有这次，以后我的女人我来护着！”然后又向金父一鞠躬后就退出去了。
金父哈哈哈的笑了笑，“难得啊！难得啊！终于有人可以收拾你这个小子了！”举手之劳可以赚个儿媳回来，这笔交易做的过！然后金父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已经深夜一点了，顾鸿渊坐在阳台的休息椅上，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确保不会被爆出来了，他给朴肖萌发了信息“已经处理好了，不要担心。”然后朴肖萌只给他回了两个字“谢谢！”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复了。
听着海浪声，望着满天的星星，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赶在老金生日前把这篇写完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哦…”秀智口里应着，但她老是觉得她的主子有事瞒着她，看来有空要逼问一下她。肖萌好不容易终于一个人在房间了，坐在床上，她急切的打开信封，一张小卡片首先滑了出来，小小的卡片上写着字迹明显有点生熟的韩语“请好好享受美国的休闲时光！”肖萌把卡片放一边，抽出信封里的东西。
“是lady gaga演唱会门票？”
随着郑金燮的离去，店里就只剩下顾鸿渊和朴肖萌两人了，气氛突然有点暧昧起来了。
“我们去里面坐吧。”顾鸿渊指了指店里的角落，然后带头向里面走去，朴肖萌紧跟他身后。
“哇，想不到店里还有这样一个空间。”朴肖萌跟着顾鸿渊进入到这店的角落后，发现这里犹如一个小型的茶室，原木质地的长条桌搭配四张实木高脚櫈，桌上摆着干花和茶具，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特别的温馨。而墙壁四周则是用白梨木原色拼装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许多别致的小摆件和多肉植物，架子下就是一张小桌子摆放着咖啡机和一些茶叶。
“喝日本的蜜桃乌龙，可以吗？”现在已是晚上了，他不想肖萌喝咖啡导致一晚睡不着，所以选择了清新的蜜桃乌龙。
“好啊！”肖萌站在顾鸿渊旁边，踮起脚看着架子上的小玩偶。“这些都是郑前辈设计的吗？很有日式的淡雅节制、自然舒适的风格啊。”
“嗯！”顾鸿渊扭过头来看着肖萌，小妮子踮起脚尖，昂起小小的下巴，她的眼睛里写满着好奇，犹如一个看着心爱糖果的小女孩。今天的她没有化妆，只涂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唇膏，细腻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还能看见毛茸茸的绒毛，长长的睫毛调皮的翘起来，肖萌转过头来，长长的头发随着她的摆动轻轻的荡漾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水蜜桃味…
“oba，你是怎么跟郑前辈认识的？”
顾鸿渊发现自己看她看呆眼了，赶紧收回目光，摆弄着手里的茶具。“哦，我们在军营认识的。”顾鸿渊拿起泡好的茶，走向茶桌，肖萌紧跟其后…
“兄在日本留过学，学习家具设计，而我在日本生活过，所以两人很聊得来。”顾鸿渊把茶具放在桌上，然后帮肖萌拉开凳子让她坐下。然后自己绕过桌子坐在她的对面。
“怪不得前辈设计的家具也是日式风格，原来他在日本留学学习的。”肖萌看着正在给她倒茶的顾鸿渊，从开始进来到现在，她都一直没好好看他，现在才发现今天的oba打扮好休闲，依然是他最喜欢的黑色，但黑色穿在他身上不会有一种阴郁的感觉，反而让人感觉有点性感又有点禁古钱…
“是1983年创作的作品，细腻的线条与协调的五官，特征是完美的比例，作品的名称是顾鸿渊，kaxiyo？”顾鸿渊发现肖萌趁他倒茶时一直盯着他看，让他突然想起了这段台词，想当时在她面前念这段台词时，他都不知笑场多少次了，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现在面对肖萌他却能轻松的说出来了。
朴肖萌反应过来她盯着他看太久了，有点尴尬，所以也回了他一句台词“天啊，是个脑残！”
“哈哈哈哈哈！”顾鸿渊爽朗的笑声又响起了，肖萌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的尴尬就这样一扫而光了。
“东西收拾好了吗？”顾鸿渊拿起茶杯啖了一口茶。
“嗯，收拾好了！”肖萌也举起茶杯，闻了闻茶叶散发出来的蜜桃清香。
“什么时候回来？”顾鸿渊问。
“十号的飞机，十一号回到首尔吧”肖萌双手捧着茶杯，一直没喝这杯茶，似乎在酝酿着些什么。
“oba，我能问你一件事吗？”肖萌还是看着手中的茶杯。
“嗯，你问吧！”顾鸿渊放下茶杯，把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紧扣的放在腿上，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是的，他无所畏惧肖萌问他什么，因为他已经很明确自己的想法了，他喜欢她，他想和她在一起。
“oba今天下午跟我聊天时是馆长还是顾鸿渊？”肖萌还是低着头，轻轻的问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顾鸿渊！”顾鸿渊不用思考的立即回答。
“那…oba是已经走出戏里的角色了吗？”肖萌问出她的第二个问题。
“是的！”顾鸿渊看着肖萌坚定的说。
“但是，oba…”朴肖萌终于抬起头看着顾鸿渊“我不知道我是德美还是肖萌。”肖萌求救似的看着顾鸿渊。“面对oba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德美还是肖萌，因为我做出太多肖萌不会做的事情了！”朴肖萌颤动的双唇终于说出自己的疑惑，“肖萌是不会因为搭档出戏而伤心的，肖萌是不会看到搭档说有最爱的人而失神的，肖萌更不会在戏后短短的几天后出来跟搭档见面的，这样的肖萌是我不认识的，陌生的！”朴肖萌因为激动，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顾鸿渊心痛的看着她，这小妮子是被伤的有多深？她怎么会给自己画了那么多条条框框，什么东西是肖萌该做的，什么东西是肖萌不该做的，她的每一步，每一笑，每一言，每一语，好像都被设计过的，并不是她内心真正想做的，当她有一天遵循自己的内心去做事情时，设计过的朴肖萌却去否定真正的朴肖萌，告诉她，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顾鸿渊轻轻的移步到朴肖萌的跟前，他双手抓紧肖萌的双肩，似乎要给她力量和勇气，然后弯下腰看着肖萌的眼睛，朴肖萌也抬起眼睑定定的看着他，跟随他手臂的力量站了起来，仰头看着他。暗黄色的灯光正好落在他的后背上，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道光环。
“肖萌，我们的人生不是朝着我们预期的方向走的，事实上是人生朝我们走过来，生活中能有几件事是能如人愿的呢？其实大家都这样的，对吧？因此，我们活的不要太较真了，有时候也要学会单纯的接受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他看透了她，他了解她，这么久，她都是按自己设计的人生活着，她的世界里有太多条条框框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知她会那么伤心，他就不约她出来，他就不说出那番话了。“肖萌…”顾鸿渊已经不知说什么了，看着她止不住的泪水，他心里一急，拉起她的右臂轻轻一拉，把她带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时间仿佛静止了，此刻，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环绕着，脸贴着他结实的胸膛，鼻息闻到到是他淡淡的烟味夹杂清新干净的男士香水味，让她觉得是那么的安心，耳边传来的是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这心跳声是那么的沉稳有力，仿佛在告诉她不要怕，一切有我在！听着听着，肖萌渐渐的泪水渐渐的止住了…
顾鸿渊轻轻的拍着肖萌的后背，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慢慢的，怀里的小身板渐渐的放松了，不再颤抖了…
不知过了多久，朴肖萌渐渐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原来在顾鸿渊的怀里，脸轰的一下子红了。她急急忙忙想要退出他的怀抱，但没想到顾鸿渊却抱得更紧了。
“oba”朴肖萌害羞的叫了一下，虽然他们在戏里已经拥抱过很多次了，但在戏外这样的亲密接触他们还是第一次呢！
“嘘～不要动，让我抱抱你”顾鸿渊把脸贴在肖萌的头发上，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蜜桃味。应该不是香水的味道，这个味道应该是洗发水或沐浴露的香味，让他觉得清新自然舒适。
顾鸿渊右手搂住她的腰，左手轻轻的抚上她的秀发，一下，又一下。朴肖萌也放弃了抵抗，就这样任由他搂着，轻轻的闭上眼睛享受着他带来的温柔触碰。
“肖萌，”顾鸿渊一边说，一边把她搂的更紧一点。“如果你现在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不要急，你只管大胆的向前走，用心的欣赏沿途的风景，哪天，等到你终于无所畏惧时，转过身来，我一定伫立在你身后等你。”
顾鸿渊感觉到怀里的小妮子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一双小手悄悄的爬上他的腰，轻轻的搂着…
“肖萌，我们见一面吧！”朴肖萌看到这信息时，大脑就开始陷入浆糊中了，最后她是如何做的决定，也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回复了：
“哦，nei！”
然后又回复一个“我要收拾行李。”
最后回复了一条“nei！”
最后还是leon跑了进来，“汪汪”的叫了两句，她才回过神来。然后再看刚才已经发出去的信息，她已经答应了顾鸿渊今晚九点在狎鸥亭附近的罗德奥街的一家家具设计店见面，顾鸿渊还把店的地址给了给她，从肖萌家走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
“啊～朴肖萌你…！”朴肖萌把自己的脸埋在床上的被子里，古钱哭无泪…
“啊！”把头蒙在被子里的肖萌在被子里大叫了一声，把leon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房间。
朴肖萌气自己啊，每次面对顾鸿渊，她就怎么好像变的特别笨，脑袋好像变的特别不灵光呢！她怎么会答应出去见他呢？每次拍完剧，她都会避嫌不跟男主见面的，一是以防被狗仔队跟拍，二是自己要出戏，所以就避而不见了。怎么一遇上顾鸿渊，她朴肖萌就…就…！！！
“啊！”朴肖萌又大叫了一声，气愤的从床上坐起来，凌乱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脸前，气鼓鼓的脸蛋小嘴还嘟囔着“朴肖萌，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看到oba你要冷静！冷静！冷静！”
然后朴肖萌深深的吸了口气，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滴溜溜的眼睛看到化妆台上放着的面膜，想了一想，下床，撕开面膜，对着镜子贴起面膜…
顾鸿渊先按了一下门铃，然后自己打开密码锁，开门走进玄关…
“onim，我回来啦！”脱下鞋子，换上拖鞋，看到母亲已经快步走到玄幻迎接她的小儿子了。
“哦，鸿渊回来了！”母亲大人开心看着她的宝贝儿子，意外的看到这次儿子气色挺好的，比拍戏前好像也胖了一点，完全跟以前下剧组后的状态不一样啊！
“onim！”顾鸿渊上前两步抱住了母亲，撒娇的把头靠在母亲的肩上。
母亲大人拍拍他的后背，“健康回来就好，健康回来就好！”鸿渊母亲是真心疼爱这孩子的，这孩子虽然从小就叛逆，不太听他们的主意，但从小就很懂事孝顺，当时，他放弃自己刚有起色的演艺事业，代替哥哥去参军，她都不知心痛了多久，还好，这孩子在军营也慢慢学会收敛自己的傲气与叛逆，还结识了一群好友，出来后更能体会父母的难处与做法，现在是越来越贴心了。
“onim，这是买给你的，”顾鸿渊把一个印着朴肖萌样子的袋子递给母亲。
“啊，回来吃顿饭就好了，还给我买东西。”金母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不知多高兴，拉起儿子的手走向客厅的沙发。
母子两人坐在沙发上，母亲看了看袋子，“咦，这个女孩不就是这次跟你合作的朴…”
“朴肖萌xi！”顾鸿渊点点头，然后看到母亲不怀好意的瞟了他一眼，顾鸿渊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不是有意要买肖萌代言的东西，只是走进购物商场时，他看到专柜正在推销一款按摩仪，他觉得这个挺合适的，母亲经常做家务也挺累的，有这个帮她按摩一下还是不错的，而且这个按摩仪还非常的轻便。等到柜姐给他包装好，拿出袋子装的时候，袋子上印着肖萌的样子，他才知道这个产品是肖萌代言的，果然是广告女王啊！
金母心照不宣的看了眼顾鸿渊，然后装作一切我都不明白的样子，笑了笑说“看看我的宝贝儿子给我买了什么？”然后打开盒子，“哦，这是按摩仪吗！”
“ye，这个很容易操作的，只需要把这个电源打开，这里有几种模式，你选择一种，然后贴在感觉痛的地方就行了。”顾鸿渊一边示范一边把按摩仪贴到母亲的脖子上。
“哦，果然好舒服啊！”按摩仪在脖子上轻微的振动，还有发热的功能，让她的肌肉得到了很好的放松。
第四百三十四章
她害怕自己跳出这些条条框框，因为，她怕自己又再一次跌入世人指责唾骂的那天。但他却告诉她要学会接纳自己，迎着走过来的人生，而不是走向设计好的人生。
朴肖萌定定的看着他，是感动，也是感激，感动他能了解她，感激他帮助她走出困境。泪水，终于在他这番话后，还是没能忍住的流了下来…
该死的，她哭了！顾鸿渊很生气，他把她弄哭了，他本来只是想开导她，让她活的更自由自在而已，但在他说出那番话后，她却哭了。
“别哭！”顾鸿渊温柔的说，然后抬起手，轻轻的抹去她的泪水。
但朴肖萌在听到他那句“别哭”后哭的更厉害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掉下来。
顾鸿渊急了，怎么越安慰她越哭呢，看见她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下来，他的心像被刀子割那样，早
“嗯，以后onim有不舒服的，可以拿出来按摩一下。”顾鸿渊按了暂停键，然后轻轻的帮母亲取下来收进盒子里。
这时，玄关处响起了按门密码的声音，接着就是门被拉开的声音，是顾鸿渊的父亲回来了。
“你爸回来了！”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去玄幻处迎接金爸，顾鸿渊也紧跟在后。
“老公，你回来了！”金母一边说话，一边接过金父的公文包和西装外套。
“aji”顾鸿渊看着父亲，弯下腰向他行了个礼。
“哦？鸿渊也回来了？”金父也是很久没见这个小儿子了，平时不接戏的时候，他还是会一个星期回家吃一次饭，但一接戏的话就几个月不见人影了。
顾鸿渊点点头，然后跟着金父到客厅了。从小他就怕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哥哥，但还好从小他畏惧这两人，才让他的叛逆有所收敛，没有走入违法乱纪之路。
金父在沙发单人座坐下，顾鸿渊在他旁边的长沙发坐着，金母给丈夫和儿子倒了杯茶，然后就安静的退到厨房准备晚饭了。
金父喝了一口茶，长长的舒口气。金父今年已经60岁了，但身体依然健硕，身材也维持的很好，不会大腹便便的样子。
“aji报社最近还很忙吗？”鸿渊看父亲有点疲倦了。
“嗯，最近临近选举了，所以要处理的新闻比较多，应酬也较多。”金父是一名报社总编，30多年前生下顾鸿渊没多久，就被派去日本东京做外派记者，在日本生活了七年才举家搬回韩国，而他回来后也一路平步青云，40多岁就做上了报社的总编。虽然他是报社总编，但是这个在娱乐圈打拼的小儿子从来没有拿他出来炫耀，他一直把自己的私人生活保护的很好，偶尔有其他报社拍到他的一些花边新闻，也出于他的缘故就没登出来了，所以顾鸿渊为什么一次谈恋爱的新闻都没有被爆出来，也是有原因的。
“aji 要多保重身体，多休息，应酬要少喝酒。”顾鸿渊很关心父亲，父亲一直是他最尊敬的人，虽然他们话不多，但在顾鸿渊最需要帮助或迷惑时，父亲总会给他支持和意见。
“嗯”金父应了一句，然后又喝了一口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哦，我21号要飞巴黎参加时装周，暂时不接新剧了，到时再看吧”顾鸿渊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做事一向没什么计划，随性而活。
“吃饭了！”金母把饭菜端上饭桌，喊这两个男人吃饭。
“aji吃饭了！”顾鸿渊站起来，让父亲先行，随父亲上了餐桌。
饭桌上金母准备了很多顾鸿渊爱吃的菜，而顾鸿渊也吃了很多，一家三口吃完饭后喝了喝茶，顾鸿渊就起身要走了，他约了肖萌九点钟见面，虽然现在才八点，但他想早点过去准备一下还是好的。
“怎么那么早就走啊？今晚不留在家睡一晚吗？”金母不舍得说。
“嗯，因为约了朋友见面，所以要早点走了。”顾鸿渊也觉得很抱歉，没有多陪伴母亲。
“是女孩子吗？”金母悄悄的问他。
顾鸿渊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鼻子腼腆的笑了笑。“我走了aji，我走了onim！”顾鸿渊向两人行了个礼急忙离开了。
顾鸿渊到罗德奥街的家具设计店的时候才八点十五分，推开门，忙碌着的老板看了一眼顾鸿渊，然后低下头继续忙，过了一会，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才恍然大悟的大笑起来，“呀，顾鸿渊你这个小子，什么风吹你过来的？”
“哈哈哈，兄！”顾鸿渊脱下口罩和帽子，和这位家具店的老板郑金燮碰了下拳头。郑金燮是顾鸿渊参军时认识的，郑金燮是前辈，顾鸿渊参军半年后他就退役了，退役后两人还经常有联系，一起出来喝酒吃饭的。
两人走进店里最里面的角落，那里摆着一向郑金燮自己设计的实木桌，桌上放着一盆看似随手插好的干花，一套日本风格的茶具，昏黄的吊灯照在桌子上，别有一番味道。
两人坐下来喝茶聊天，聊近况，聊旧事，聊两人认识的朋友，不知不觉时间就到八点五十分了。
顾鸿渊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兄，今天过来是有件事麻烦你的。”顾鸿渊摸了摸鼻子，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郑金燮一副早已看透你的表情，取笑他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啥事？”
“等会我有个朋友过来，可不可以借你的店在这坐坐吗？”
“哦～”郑金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要坐多久都行，要在这过夜也可以，但我这里没有舒服的床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平时被这小子损的多了，这次他还不抓住这机会好好抓弄他一回？
“兄，不是这样的…”顾鸿渊刚想解释…
“叮铃铃”是挂在门口的门铃的声音，随着门铃的响声，传来了一个顾鸿渊非常熟悉的声音…
“aa sei yo，有人吗？”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戴着一顶黑色的ny棒球帽，长长的头发像瀑布倾洒下来，戴着口罩的小脸只露出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看向四周。
郑金燮心照不宣的看了眼顾鸿渊，立马站起来应了句“aa sei yo！”然后快步走到店前，顾鸿渊紧跟在他身后。
第四百三十五章
“晚晚真是你啊……”姜雯趴在程未晚肩膀上，小小声。
程未晚也有点兴奋，难道她这次语文作文成了b类文？
“程未晚你笑什么笑，我告诉你，你确实是数理化生都考满分，但你那语文英语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行了，也不卖关子了，这次年级第一是我们班新转来的顾承安同学。”
杨老师此话一出，班里鸦雀无声。
看着成绩单上程未晚的名字，恨铁不成钢，“程未晚你说你语文英语怎么就这样，你看你跟人家顾承安坐一块学习，怎么人家语文英语都能考一百三十多分？”
坐一块？
程未晚回头看，看着正后方和自己隔了两个位置的顾承安，撇嘴，“什么坐一块，离得远着呢……”
她这话还没嘟囔完，讲台上的杨老师开了口，“顾承安，你和程未晚坐一起可以吗？语文英语多帮帮她，她这语文英语太拉分了。”
被提到名字的顾承安一愣，他下意识抬眼去看前面的程未晚。
坐在前面的程未晚也回头看他。
她长了双极标志的杏眼，眼里明亮干净，正看着他，瞪的有些圆。
顾承安便冲着杨老师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嘶……”程未晚还指望着人孩子拒绝，哪成想答应的这么痛快，不由口中文明了一把，和姜雯对望，像是被拆散的牛郎织女。
“同学，我这人脾气不好要不你还是和老师说一声换走吧……”下课之后看着搬着桌子过来的新同桌，程未晚呲牙笑。
脸白的发光的少年依旧温柔沉默，冲她笑了笑。
“我打你你可别哭啊……”
“我跟你讲同学，我习惯不好上课打你怎么办？”
“还有我跟你说我之前跟姜雯上课动手动脚习惯了，我控制不住欺负你怎么办？”
程未晚就差把嘴皮子磨破了，这顾承安除了微笑连句话都不说。
把程未晚搞得没了脾气，干脆往桌子上一趴，特意占了顾承安半张桌子睡觉。
少年却好像真的脾气很好，就缩着胳膊写作业。
数理化小能手程未晚，这次月考数理化生满分，语文英语一个五十多分一个六十多分。
成绩单发到自己手里的时候，程未晚没忍住，瞟了一眼顾承安的，这家伙数理化生满分，语文英语也有一百三十多。
程未晚更生气了，占了顾承安更多的桌子睡觉。
“程未晚，第四题你选的什么。”某天的一节英语课上，暗戳戳看漫画的连卷子都没拿出来的程未晚很不幸的被呼唤了。
“嘶……”程未晚连卷子都没拿，一脸懵逼的起来。
她的新同桌将卷子悄悄移过来。
程未晚看着卷子上的b，咬牙装硬气，偏偏说了个d。
“你选d？”讲台上的杨老师语调都变了，“这题讲了多少遍了你还选d？”
“你给我站着！”
程未晚撇撇嘴，拿着笔在纸上画小人，悄悄诅咒她的同桌。
至于为什么诅咒她的同桌，是因为数理化小能手的程未晚觉得尊严被挑战了。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有人数理化这么好语文英语也这么好。
他来之前班主任还找不到好的样例来教育程未晚，他来之后，班主任一天在她耳边提三遍，还不时和她妈电联告状，现在连她妈都开始念叨顾承安了。
这是最开始，顾承安在程未晚的记忆里有了身影。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我勉强接受。”
我曾以为自己会是这世间最自由的人，这世界上有无数别人未曾企及的天涯海角等着我去追寻。
后来，在我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走向那个无法预料的结局时，我才发现，这世间的天涯海角早不知在何时已变了味道，变了模样。
程未晚按约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姜雯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抱歉，抱歉。”程未晚坐在姜雯对面，“待会儿请你吃饭。”
“我还不知道你么。”姜雯瞧见她便笑了，将一杯橙汁推到程未晚手边。
程未晚刚从医院里出来，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
“这次怎么突然到杭州来看我了，不是说打死也不回来了么？”程未晚跑的有些急，喝了口橙汁。
姜雯一听这话兀自翻了下白眼，“我不回来，你也不去看我，你想怎么样啊？”
程未晚握着吸管，搅动着果汁，“抱歉，你知道的，我……”
“行行行，打住打住，我知道你忙。”
“这几年杭州变化挺大的，跟我们上学那时候都不一样了。”姜雯换了个话题。
程未晚扭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神色却似是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你和上学时不大一样了。”两个人安静许久，姜雯的目光从窗外移回到程未晚脸上，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嗯？”程未晚被她一说，堪堪回神。
“一直都没有个笑模样儿。”姜雯伸出手指，点了点程未晚的唇角，“还记得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吗？你和他比起来就差了几道皱纹。”
程未晚一愣，却不置可否。
“嗳，对了，你跟顾承安还有联系吗？”姜雯看着窗外大好的阳光，忽而想到了一个人。
程未晚正要端杯子的手顿了下，又将杯子放下，抬眼，“算有吧，怎么了？”
“这几年高中同学也零零散散聚过几次，倒是一个你一个顾承安从来没去过，你一直有我联系着，还算有点消息，而顾承安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谁都没消息。”
程未晚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杯子，垂着眼睛，默不作声。
像是想起了什么，姜雯看着程未晚漂亮的脸又笑了，“我倒是想起来了，顾承安高中的时候多喜欢你啊，和你有联系倒是也不错。”
程未晚的唇色有些发白，依旧未吱声。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为什么没在一起，而且我可听说，高考之前，顾承安就跟你表白了。”姜雯继续道。
程未晚高中的时候，也算是一朵奇葩。
一般来说，高中女生文科比较强，理科不太好。
可是到了程未晚这儿，完全反过来了。
她的数理化平常校测都能拿满分。
第四百三十六章
语文英语老师看见这小崽子次次恨得咬牙切齿，数理化能拿满分的脑子，还拿不了这英语语文的及格分。所以她一整个高中的语文英语课都是站着上的。
偏偏人孩子还特不以为然。
当时的程未晚是这样想的。
人总有优点和缺点，她数理化好，语文英语不好一点也没什么。
毕竟人无完人。
但偏偏，高三刚开学，上天就把这个“完人”以一种亲切的手法送到了她的身边。
“大爷，你就让我进去吧，别登记了，你看，才迟到一分钟。”那一天早晨，程未晚正在苦苦哀求着老大爷。
“大爷，待会儿放学我给您送烟来行吗，就再放我一回。”
大爷冲程未晚翻白眼，“你这个娃子，死不知悔改。上次放你进去结果碰见了教导主任，连累着我老头子差点丢了工作，不行，说嘛也不行，给我签字。”
就在程未晚苦求无果准备认命的时候，余光瞥见有个人堂而皇之进来学校。
“嗳，大爷，你不厚道啊，他怎么就不管了？”程未晚指着窗外那个少年。
大爷抬头看了一眼，扒开小窗，对着走过的少年喊，“喂，小伙子，回来登记，别想着偷溜进去。”
少年听这声音脚步一顿，扭头，“您在说我么？”
乍一看见少年那张脸，程未晚怔了一下。
怎么说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语文太不好，当时的程未晚根本找不到词汇形容她第一眼看见顾承安时的这种感觉。
一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有个词叫“惊艳”。就是顾承安这种人，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惊艳。
但是当时程未晚可没因为这张漂亮的脸做什么好事儿，指着人孩子就说，“对，你，就你，赶紧回来登记来。”
男生看着程未晚有些疑惑，听话的走过来，“为什么要登记？”
大爷打量眼前的少年，“小伙子，你怎么连迟到登记都不知道？”
少年的脸白的发光，偏细的两道眉蹙起，似乎是遇见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我是今天来的转校生。”
“哦，转校生啊，打个电话给你们班主任让他下来接你。”大爷说。
看着男生哼哧哼哧按手机，程未晚呆呆看着少年按在屏幕上的手指。
完了，连个迟到作伴的都没了。
少年电话打完就在警卫室等着班主任。
程未晚接着磨那大爷，就差给大爷耍猴看了。
少年安静的站在一边，目光不自觉的落在程未晚身上。
是个高挑漂亮的姑娘。
但是太闹腾了。
没过多久，警卫室的门就被人拉开了。
“顾承安吧？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姓杨。”笑容满面的女人出现。
一听这声音，程未晚整个人都不好了。
啧，这男的怎么好巧不巧转他们班去了。
程未晚小心翼翼回头看，怕自己班主任发现自己。
这一回头和杨老师扫过来的目光正对上，杨老师满脸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程未晚，又是你！我说在班里没见你人，敢情你又迟到了？”
程未晚忙不迭赔笑脸，“老师，我错了。”
杨老师和程未晚妈妈是同学，平时打这死孩子那都是真下手，再加上程未晚是个数理化小能手，而杨老师偏偏教英语。
杨老师揪住了程未晚的耳朵，冲门卫说了句，“大爷，这我们班的，高三四班，程未晚，我是她班主任，先带走了。”
又满脸笑容的喊顾承安，“来，我带你去班里。”
被揪住耳朵的程未晚泪流满面，“你松手，你不许揪我，我要去跟我妈告状，说你打我。”
杨老师不屑一顾，“你去，你看你妈说嘛。”
这是程未晚和顾承安第一次见面，是这个安静沉默的少年，第一次见到这个浑不吝的姑娘。
第四次见到这个姑娘，李泽言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你要怎么救她？”黑衣少年背后背着那个姑娘，那个李泽言搭进了一生的姑娘。
李泽言未答，只是伸手探了探姑娘的鼻息，几不可闻。
“给我吧。”李泽言从他背后接过姑娘，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了不归路。
其实，他娘当年可以活的。
李氏世代相传一种秘术，可有起死回生之效，并非一命换一命，却也是以命续命。李氏男子若愿拼尽全身隐能，可换回一人之命。只是没了全身隐能，大抵也是命不久矣。
他父亲是谁？西月国鼎鼎大名的李将军，全西月国的希望，怎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全身的隐能？
他父亲自幼便教导他，“李氏之人可成为任何一种人，但绝不能当痴情之人。”
到底，他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但是，他无愧于任何人。
他很自私，家国之事，他可以无能为力，但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怀里这个人憋屈的死去。
“追惘，好好活下去，你等等我，等我能够全身而退，我一定回来找你，等等我。”他轻轻拥抱了怀里这个姑娘，苍白的唇瓣落在了女孩的眼睑上。
李泽言还相信着，相信他可以全身而退，可以不被人知道已经入魔，可以……回来找他的姑娘。
“你还不喜欢我吧……但我喜欢你啊……”
李泽言再抱着追惘出来的时候，眼睛已变成了血红色，黑衣少年脸色一下子变了，“你疯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能使用隐能么？”
李泽言把怀中的姑娘交给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暂时改变我眼睛的颜色，等到这场战争结束，我……”我会回来的，真的。
他温柔的看着这个姑娘，想要在她面前许下可以回来的誓言，却终归突如其来的哽咽，最后一句话说的支离破碎。
“你真够可以！”黑衣少年甩给他一个瓶子，抱着追惘就离开了。
李泽言看着渐渐远去的那个姑娘，憋回了眼中那点不该存在的泪意。
当时的李泽言还相信这个世界，他还在想着这一战，打败魔王，便顺势离开。
只是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的确将魔王杀了，但是在他砍下魔王头颅的那一刻，魔王体内的魔气顺着李泽言手中握着的那把剑，以一种无法挽回的架势进驻到李泽言的身体中。
第四百三十七章
要知道，程未晚待的那所市重点高中，平时校测要比高考还难。
程未晚能次次拿满分，可是在他们校史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惜的是数理化小能手的程未晚语文和英语相当拉后腿。
站在临渊之桥上的他，浑身的魔气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了。
“少将军成魔了！少将军成魔了！”那些往日追随他的士兵，一个个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李泽言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回不去了么……
李泽言还没反应过来，万箭齐发，箭头全部对准了他。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身边残存的魔族蜂拥而至，拼了命的保护他。
“王，回魔族吧，那边你已经回不去了。”年长的老者，对着李泽言恭敬的俯身。
回魔族？不，不行啊，追惘还在那边啊……
“李泽言……”远远的，李泽言看见那个黑衣少年。
“你回不去的，追惘我会帮你照顾的，相信我，只要你等，总有一天她回来找你。”黑衣少年的嘴巴一张一合，两个人明明隔的很远，黑衣少年出口的话立刻就消散在了风中。
但是李泽言还是听见了。
回不去了么？
李泽言眸子呆滞的转动了一下。
真让人难堪呐……
追惘啊追惘，我回不去了……你等不到我了。
李泽言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与人界一桥之隔的魔界走去。
这世上，怕是没什么地方容得下他了……
追惘，若是，你能记得我，你能活下去，你能想起我，你要来找我，我在等你。
如果，有一天，一个有着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的姑娘出现在他面前，笑着问他。
“你在，等我吗？”
他想，他一定会拥抱她，然后笑着回答。
“对啊。”
我在等你，一直都在。
“呦！这有两个人类！”追惘刚刚察觉到李泽言的不对，几个魔族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两个胆子真大，知道这附近现在正在打仗么？正好，你们那个将军偷袭折了我们不少战士，算你们倒霉撞上我们……”最前面的人话还没说完，脑袋就和身体分了家，李泽言握着剑站着他面前，被溅了一脸血。
追惘愣愣的看着眼前高大的黑色身影，惊讶到忘记反应。
“你竟然偷袭，真卑鄙！”剩余的魔族一瞬间反应过来，催动隐能全朝着李泽言袭去。
追惘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不自觉的担心，她听说过很多关于李泽言的传闻，李泽言是很厉害没错，但还没到能对付这么多魔族的地步。
今天，恐怕不好离开。
这个想法持续了还没一秒，追惘就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刚刚向李泽言攻去的魔族，此刻无一例外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追惘的心却突突的，跳的更快了，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李泽言……”
她小心的喊了一声，面前的人回过了头。
他转过来的一瞬间，追惘下意识止住了呼吸，手指不自觉抓紧了袖口。
李泽言猩红着双眼，心脏不断叫嚣着撕碎眼前的人，撕碎这双漂亮的眼睛。
在李泽言扑过来的时候，追惘不知为何没有躲，眼前的人滚烫的唇瓣落在了她的颈部，尖利的牙齿刺破了她的肌肤。
追惘被搂的很紧，那是一种想把她揉进身体里的力道，她有些迷茫，不知所措，而脖颈处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却提醒她这都不是梦……
李泽言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太阳很好。他就那样躺在那个姑娘腿上，呼吸可闻，好似一抬头就能亲吻到这个人。
她极白，阳光落在她的皮肤上是一种耀眼的金色……
李泽言轻轻抬起手，摸了摸这个姑娘的眼睛，心里是陌生的得偿所愿的感觉。
李泽言耽误了很长时间，他知道他必须回到战场，那天醒过来之后，他没有迟疑，背起那个姑娘就开始摇摇晃晃往阵地走。
到了军营，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会来？”李泽言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主动开口。
少年面无表情，“你背着我的徒弟，问我怎么会来？”
李泽言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将女孩放在了一边的床上。少年见他面色不对，伸出两指贴在他的手腕上。
李泽言躲闪不及，只能任由他把脉。
少年脸上一瞬间变了，“你……”
李泽言摇了摇头，“你带她回去，千万不要让她参加赋隐仪式。”
少年的表情一瞬间变回平淡，“不可能的，我的任务就是带她回去参加赋隐仪式。”
李泽言的手指轻轻落在了追惘的发丝上，眸子中带着不明不白的温柔，“那我会阻止……”
少年却是将追惘背起，朝军帐外走，远远留下一句话，“那我管不着，至于你……我会回去想想办法的……”
李泽言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姑娘逐渐远去，逐渐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接下来的战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泽言战胜回朝。“小李将军”的名号在整个西月国无人不知。
到达帝都的那一天，李泽言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夹道欢迎的百姓。他已经越来越难控制自己了，这不是好的预兆，恐怕有一天，这些人再看见自己就不会是这样一幅表情了。
刚刚进了李府，李泽言已从马上落下。
“将军！”众人惊呼。
李泽言俯在地上，喘息着，不停喘息，喉头淅淅沥沥涌出鲜血。
风的声和人的声混杂交织在一起，是儿时母亲在他耳边摇拨浪鼓的声音。
再醒来的时候，面前站着那个黑衣少年。依旧是那样面无表情，“醒了？”
李泽言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我父亲……”
“你放心，没人知道，你刚从马上掉下来我就到了。”黑衣少年打断他的话，“你身上的魔气，我找到了消除的办法。但是，短期之内如果你不使用任何隐能，应该不会被人察觉。”
李泽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无悲无喜，“魔和人，有什么区别么？”
黑衣少年的声音却远比他苍凉悲壮，遥远的像是来自天外，“人，作恶多端还是人，即便是律法上，犯了错也有被原谅的机会。魔不一样，只要是魔，在人眼里就是原罪。”
第四百三十八章
“我昨天下午六点发消息给他，等到了晚上八点多才回的我……”女生随口说了一句。
下午六点？
张扬皱眉。
没等张扬开口说什么，程江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干嘛了？”
一旁女生的表情怪异的张扬有些无奈，压低声音，“没干什么，在逛街。”
两个人还没说两句话，对面程江南叫了一声，“这谁啊，给我打电话？”
“那我先挂了，你先接那个电话吧。”张扬说了一句，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没过几分钟，程江南的电话又来了。
张扬没办法，接了电话，刚说没两句，电话又来了。
程江南无奈，“这谁啊，没眼力见的呢。”
“你有事就先处理吧。”张扬说了句，电话就挂了。
张扬刚挂了电话没几秒，程江南电话就又回来了。
这次倒是没有人再打电话给他，他就一直跟张扬聊。
张扬在街上一边跟他打电话，一边乱逛，大概过了有将近两个小时，张扬听见对面响了一声，声音和她手机没电时发出的提示音一模一样。
张扬见程江南也没有结束聊天的意思，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刚过没几分钟，在程江南兴致勃勃说着什么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张扬愣了一下，再看自己手机，没什么毛病。
有些无奈的笑了，“没电了也不知道充电……”
张扬学习好，但是这个人和努力两个字实在没什么关系，她总是漫不经心的听课，漫不经心的写作业，漫不经心的思考。
她个子高，坐在倒数第二排正好挨着后门的窗户。
上课总翘着凳子腿坐着。
上课的时候，张扬一边翘着凳子腿，一边和林远聊天。
没说两句话，旁边的窗户被人敲了几下。
还以为是班主任的张扬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程江南的脸。
他不知道怎么了又被赶出来了，见她回头冲她笑了笑。
张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江南被人叫了一声，冲她挥了挥手就走了。
班里和程江南关系好的几个男生大多坐在后排，听见声音就都看了过来，也不管上不上课就发出了些唏嘘声。
张扬抿了抿唇，有了些笑意。
张扬一直认为自己挺作的。
她是个顶自卑的孩子，学习好，其他都挺一般，再加上自小的家庭教育，均让她变得懦弱自卑。
她不敢让别人察觉她对程江南的那点子心思，尤其是程江南本人。
偏巧两个人关系极好的那段时间低他们一年级的女生跟程江南表了白。
张扬被他们怂恿着问了一句，“程江南，听说那小女孩跟你表白了？”
“怎么不答应呢？不是挺好的么？”
那一天，程江南的表情是张扬和他相熟之后从未见过的认真。
“你想我和她在一起吗？”他问。
我不想。
张扬听见自己想这样说。
可她没有，她只是笑。
这个第一印象脸很白的男生，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以一种无可挽回的架势成为了她少年时光中最晦涩不为人知的心思。
她是个很懦弱的人，主动加了程江南的qq，可能是她唯一一次的勇敢。
说起来也不免好笑，最开始那段时间别人漫不经心的回答，有一阵没一阵的热情，却让张扬觉得那是她贫瘠的生命里最温暖的一道光。
“程江南喜欢你，张扬，程江南喜欢你！”简单的qq聊天，很快发展到了每天通话的地步。
张扬和程江南聊天的时候，程江南大多数时间在外面，而他只要在外面，身边总有一群朋友。
十几岁的少年们的嗓音依旧青涩干净，这些少年们带着调笑玩味语调的话语一路顺着电话含糊的电流断断续续钻进了张扬的耳中。
她却只是莫名的微笑，听着程江南冲他们喊滚。
“你想听我说什么？”张扬问。
“说……说你喜欢我……”程江南笑道，“我想听你说喜欢我……”
“我家里现在都是人。”
“那多穿点衣服去外面。”
“你知道外面多冷吗？”张扬笑了，岔开了话题，胸腔里的心脏却振的人发疼。
张扬嘴硬，那天一直到最后这句不明不白的喜欢都没有说出口。
那个时候，在学校里，程江南看见张扬是会笑的，那个时候，张扬才知道，曾经偷偷看过的网络小说里那些笑起来眼睛里带着星星的人，是真的存在的。
“吃吗？”那段时间张扬总喜欢到值日区去做卫生，因为在那时候，总有个人会冲她举起手，问一句，吃吗？
“走啊，跟我去厕所。”偶然遇见的人，总会带着笑意问她要不要去什么地方，然后偶尔犯傻撞在树上。
那个时候，在所有人眼里，他们都是极好的关系。
有些时候，两个人之间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缘分。
张扬在一班，程江南在二班。
两个班的聚会总是会撞在一起。
之前说过，张扬是个顶普通的孩子，她眼里的好看，也是许多人眼里的好看。
她觉得好看的程江南，也是许多人眼里的好看。
程江南班里就有一个女生，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程江南的头号迷妹。
两个班撞在一起聚会的那一天，张扬在ktv的走廊里，早早便看见了程江南。
她抿了抿唇，紧着女生莫名其妙的脸皮薄，装没看见就进了自己的包间。
后来，又偷摸着出去了好几次，却一次也没见到程江南。
临走的时候，倒是让她给碰着了。
“给，吃吗？”和张扬不一样，程江南看见她没那股子上不去台面的扭捏，他看见张扬，就笑着走了过来。
张扬看了他一眼，收下了。
“嗳，程江南？刚才不是才送着徐薇走了？”一班的一个女生靠过来。
女生看了张扬一眼，带了点玩味的眼神。
“我可看见她还抱着你呢。”她又加了一句。
“啧，别乱说话，这重要的人还在这儿呢。”程江南看了张扬一眼。
女生看了有些木讷的张扬一眼，笑了，“什么重要的人哪？”
张扬的脸不免红了。
“别生气啊，听见了吗？我跟她可没什么，她去上家教我送送她而已。”程江南扯住了张扬的袖子。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张扬胡乱点头，两个人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张扬就挣开了程江南急急忙忙走了。
出了ktv，一班的男生零零散散就要去打球，大部分人就要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