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在片刻之前，他还只是靠在树旁闭目养神，但片刻后，他便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脚下是坚实的青石地面，但四周萦绕着浓重的雾气，看不清周遭景色。
很显然，这是梦。
但缠绕在雾气里的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淡淡妖气，简直在无比明白地告诉他：这一切不只是梦那么简单。
呵，装神弄鬼。顾鸿渊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大步往前。
雾气慢慢散了，顾鸿渊渐渐看清自己走在一条樱花小道里，红樱烂漫，每棵樱树下都立着明亮的铜灯。漫天的星光连带着这一路明亮的灯火照映着随风飘落的红樱。
而道路的尽头，是一座恢弘的宫殿。顾鸿渊盯着那翘起的檐角，冷冷地想着：就在这里吗？
可宫殿紧闭的大门前却忽然出现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她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顾鸿渊，但在顾鸿渊有所反应前又毅然决然地拨动了手里的琵琶。
弦响，四周忽然如水般荡起波纹，接着便陷入黑暗。
顾鸿渊醒了过来。
他猛然睁开眼睛的举动，连带着泛起的杀气惊到了邪见。邪见匆忙地抱起人头杖，大喊：“顾鸿渊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邪见的大呼小叫又惊醒了铃，她揉揉眼睛，疑惑地问：“怎么了，顾鸿渊大人？”
顾鸿渊并不回答，只静静辨认空气中的气味。他确实也辨认出了一股陌生的妖气，然而那妖气太过淡薄，风一吹便四散无踪。
跑掉了吗……顾鸿渊并不说话，但在心里记上了这一笔。
【二】
顾鸿渊没有想到，之前跑掉的那个妖怪，隔了一天之后，竟然又敢找上来。
还是同样地让他入梦，只是这一次，他直接来到了宫殿前。之前的琵琶女没有再出现，他也就顺利地推开宫殿大门。
里面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饮。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人类，顾鸿渊观察着大殿。准确来说，是人类贵族。他们觥筹交错，高声谈笑。而之前顾鸿渊见过的那名琵琶女就在大殿正中，为他们抚曲助兴。
不过清冽的曲声被这些喧闹的声音盖住了。
所有人仿佛都没有看见走进来的顾鸿渊，依然自顾自谈笑风生。而那琵琶女，也只是在低眉抚弦而已。
一曲终了，顾鸿渊听见琵琶女长长地叹息一声，继而抬眼朝他看来——带着凛冽的杀意。
琵琶女朝他飞身而来的一瞬间，他也将手放在了斗鬼神的剑柄上。
“不要！”大殿外竟然又进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琵琶女。她见这一触即发的情状，猛然拨响了怀中的琵琶！
那些谈笑的人立时僵住，继而这一切的景象片片碎裂开来。
顾鸿渊的视野再次陷入黑暗。
【三】
然而这次顾鸿渊没有清醒过来，而是来到一间和室。他面前，便是之前那琵琶女。这位琵琶女的眼里没有杀意，只有悲伤。她抬眼看了看顾鸿渊，便低眉抚弄琵琶。
有点意思。顾鸿渊心想，这让他没有立刻拔出斗鬼神。
略带哀伤的曲调响起，顾鸿渊眼前忽然出现了新的画面。他看见年幼的琵琶女被人卖掉，在挥舞的藤条下被迫开始学习琵琶。
在被卖掉的一瞬间，她就成了“妓”。穷人的孩子瞧不起她，贵族的孩子更加瞧不起她，与她同样的女孩子们相互之间明争暗抢。
她只有怀里的琵琶，只能日复一日地低眉抚弦。
她慢慢长大，琵琶女里，属她弹得最好。她被允许留在宫殿里，为贵人们助兴。
一开始她是高兴的，但她很快发现，贵人们其实并不怎么听她的曲子，也并不在意她弹得怎么样。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弹得最好的琵琶女作为他们的玩意而已。
她像在之前大殿里那样，沉默地为贵人们抚弦助兴，本以为这就是人生的尽头。
琵琶的声音忽然激烈起来，顾鸿渊看见一个轻浮浪荡的贵公子看中了她的容貌，在院子里堵住她，让她做他的小妾。
她想了想，抱着琵琶即兴弹奏了一曲，问：“您觉得，这一曲怎么样？”
贵公子不理解她的意思，胡乱地说道：“好听。喜庆。”
她的眼里浮现出悲意：“可我刚才弹奏的，是一曲哀歌。”
她拒绝了贵公子。
可那位贵公子恼羞成怒，大喝着让人捉住她。
挣扎间，她抱着怀里的琵琶，猛地撞上了院子里的石碑。
琵琶溅上了斑斑血迹。
琵琶曲也在此时终了。
“如您所见，我已经死了。”她告诉顾鸿渊。
“那她呢？”顾鸿渊冷冷看着忽然出现在和室中的，与她一模一样的琵琶女。
“她……”琵琶女的眼神更加悲伤，“她是我的琵琶。”
【四】
“因我死得太不甘心，魂魄便滞留世间，一直无法解脱。”琵琶女解释道，“而我的怨念又沾染给了琵琶，让她也成了妖。”
“她一心想让我复活，听说有个名叫‘奈落’的妖怪手里握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四魂之玉，便去求了他。”琵琶女接着道，“奈落提了一个条件，就是杀死您。”
呵。奈落。顾鸿渊再度冷笑了一下。
琵琶也冷笑了一下：“既然她将一切都跟你说了，你也就不算死得不明不白了。就算对不起你，也请你去死吧！”
说话间，琵琶身影如电，朝着顾鸿渊袭去！
顾鸿渊拔出斗鬼神，却没想到琵琶女一下拦在了他的身前。
琵琶停下攻击：“你疯了？！”
琵琶女眼神悲伤：“用他人的命换我的命……我们不能这么做啊。”
“让开。”顾鸿渊对琵琶女道。
“你让开！”琵琶也说道。
琵琶女只是摇头，坚定地拦在他们中间。
“我是为了救你啊！”琵琶大吼着，“旁人不知道，我最清楚了！你含冤而死，这股怨气日日夜夜折磨你，让你饱受痛楚不得解脱！你自己不明白吗？！你快让开！”
琵琶女还是摇头：“我们……不能这么做。”
顾鸿渊默默看着琵琶女的背影，这一瞬间，腰间的天生牙忽然间轻轻颤抖了一下。
天生牙，这就是你的意思吗？顾鸿渊心想。
“曲子，很好。”顾鸿渊忽然说道。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她心里抽痛，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紧紧地抱住他，语声哽咽：“对不起……我想救他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却清楚这样的言语根本无法慰藉人心，因为她的决定是如此残忍。
“……不要道歉。”他忽然开口，嗓音沙哑。
接着，他在她鬓边轻轻落下一吻，附在她耳边慢慢说道：“想做什么，我陪着你。”
肖萌本以为自己会流泪，可不知是否一路的坎坷磋磨已经耗尽了她的眼泪，她明明觉得眼眶发热，各种情感甚至撞得她心口微微发疼，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
她只能紧紧地抱着他。
不知顾鸿渊是否也是如此，她甚至觉得这个拥抱紧得让她发疼。
可两人紧紧相拥，谁都舍不得松手。
毕竟未来太沉太沉，而拥抱太轻太轻。肖萌痴了一般地看着顾鸿渊，如今堪堪四月初，离那场荒唐的婚宴也不过一月时光，但再次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似乎太久太久未曾见面了，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本想和他好好聊一聊以后的路，但却见雁声把顾鸿渊唤到了一旁，似是有话要说。她想了想，决定先留下来，帮助卫队长安置难民。
卫队长名唤久烨，长相清雅俊逸，但办起事来却很是雷厉风行。城门大开后，他领着大队的卫士，几乎以押送犯人的姿态将难民们驱赶到西城区的一片空地里，待将他们安置妥善，又安排卫士们守着难民，半是保护半是监视。难民们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这几番下来，他们看见卫队长便如看见什么铁面阎罗一般，无不俯首帖耳战战兢兢。
再一次威吓了难民们之后，卫队长终于放心地领着一部分卫士给难民们搭建简陋的住所。肖萌便同留下来的卫士们一起，给难民们施粥赠药。
卫士们虽然不清楚肖萌的身份，但却有人看见她和雁声一起出现在城楼上，俱以为她和雁声关系亲密，加上她又身为女子，卫士们也不好意思让她干什么重活。因此她虽然多番请命，也只落得个给难民们打粥的活计。
肖萌见过抚子给村民们治病的场景，大概因为抚子多年被病魔纠缠，故而对村民们的病痛感同身受，总会柔声安慰许久。
她想，这些人一定也受了许多苦痛折磨吧。
所以对着每位来找她打粥的难民，她都绞尽脑汁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也许这样的活更适合抚子或者戈薇，她说出口的话都干巴巴的，而且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无非是“将来会变好”一类的。
可有一个中年男子听了却嚎啕大哭，他说他的父母、妻子、儿女、好友全部死在了路上。他拽着肖萌的衣袖反复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肖萌只能连连点头，反复保证。
当时抚子费心安慰村民时，她还疑惑过。如今却终于明白了，言语对身体上的伤痛毫无用处，但也许可以稍稍慰藉那些千疮百孔的心灵。
肖萌明白了这一层，便更用心地观察来到她面前的每一个人，发现“难民”只是笼统的两个字，概括了一群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背井离乡的可怜人。可她看到的却都是一个一个鲜活又具体的生命。
有骄傲又别扭的小男孩，明明已经饿了很久的样子，却偏过头怎么也不好意思接过粥碗；有落魄的世家小姐，双手接过粥碗，柔柔道声谢，端是让人觉得仪态万方；有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那是个聪敏机灵的女孩，笑着冲着肖萌眨巴眨巴大眼睛之后，奶声奶气央求给她娘亲多打点粥。
也有朴实的农民夫妇，红着眼睛跪下道谢。
肖萌忙把他们扶起来。她知道，他们该感谢的不是她。或者说，他们最该感谢的人不在他们眼前，他们内心里便希望离他们最近的肖萌能承受他们心中的感激和谢意。
而她，承受不起。
这时，肖萌忽然想到，现在下跪感谢的人，和打算杀死雁声夺城的，其实是同一批人。
正如现在笑的，和刚才哭的，也是同一批人。
他们要的并不多，但如果将他们所求的剥夺了，他们便要拿起武器。
在生存面前，如何能用善恶是非评判呢？
顾鸿渊感觉到雁声似乎确实有话对他说，但城楼显然不是什么合适的地方。他往肖萌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在帮卫队长的忙。顾鸿渊清楚久烨的能力和人品，便放心地同雁声一起返回城主府。
一路上，竹杖敲出令人心烦的“哒哒”声。他被雁声救下的时候，雁声已没了双眼，而得了那双眼睛的人类竟不在他身边。
一想到此处，他便格外烦躁，几次都差点出言讥讽他这个不知所谓的堂兄。
可是这时候，他却猛然想到一件被他忽略的事。他倒下的地方，是在大漠的深处，挖了双眼本该好好休养的雁声怎么会“碰巧”救了他呢？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确实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却犹然不自知。
顾鸿渊回头望去，却发现雁声已被他甩了好一段距离。他于是停下脚步，等雁声慢慢走到和他并肩的地方，才再度往前走。
这次，他放慢了步伐。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什么人放慢脚步，就连铃，他也只是给了她坐骑。
但慢慢走着，他能看到的东西似乎更多了。因着今日之事，不时有大队的卫士穿梭在街道上；有的人满面忧色，将在外玩耍的儿女赶回了家；有的人心怀同情，甚至表示愿意捐赠粮食钱财。
唯一不变的，是这些人对雁声的尊敬与爱戴。每个人见到雁声，都恭敬地弯腰行礼。而雁声，竟能准确地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失掉双目这件事似乎没有给雁声的威信造成丝毫的影响。
这也是顾鸿渊第一次见到雁声身为城主的一面。他不由想道，雁声的心里，应该是装着很多人的。也许就“慈悲”一道，他比自己更得父亲的真传。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进了城主府，又转到府里面一处偏僻无人的游廊里。这时候雁声才从怀中取出那块纯黑的勾玉，交到顾鸿渊手里。
第三百八十章
雁声倒是愣了一下，默了一瞬，忽然问道：“想过以后要如何吗？”顾鸿渊半垂着眼，努力不去想肖萌在城楼上的那个眼神，只道：“为她找个身体。”
雁声听了却嗤笑，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委婉点，但他还是选择用最直接的语言点醒自己这个从小就蠢得过分的弟弟：“你可知夫人他们在满世界通缉你们二人，而魔神那边恐怕也在寻你们吧？说到底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拿着这个，交给夫人；要么，交给魔神。”
“这世道，容不下她。”
雁声顿了顿：“但趁现在还容得下你。”
顾鸿渊将手中的勾玉渐渐握紧了：“世道容不下她，我愿容她。”
雁声又笑了，他转过身直直“看”着顾鸿渊：“思归城之战的始末我也听说了。魔神尚且被逼死，你却妄想着凭你一人之力扭转乾坤吗？”
“你不必急着反驳我。你心里知道答案，只是不愿承认。”说完，雁声没有再管顾鸿渊，渐渐走远了。
他觉得自己身为兄长，该说的已说完了；能做的，也做尽了。
可即使如此，走到一半，他还是停了下来，补了一句：“若你和她只能活一个，私心里，我一定是选你。”见肖萌吃饱喝足，楚焕便带着她回了禅房。
这间禅房本是僧人腾给他们的。大慈悲寺的僧人禅房都是两人一间，并且为了节省空间，只设了一张榻。
肖萌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今晚得和楚焕同床共枕眠。
她盯着这唯一的这张榻，陷入了极其严肃的思考。
楚焕这一天被折腾了许久，现下只想好好休息。他坐在榻上，奇怪地看着肖萌：“李阿牛，你在做甚？”
“我在思考人生。”肖萌严肃地答道。
“啊？”楚焕满脸问号。
肖萌指着榻：“如果我在这张榻上跟你睡一个晚上，那算不算是我把你给睡了？”
楚焕顿时又觉得自己的屁股有点凉飕飕的，但同时脸又有些红：“李阿牛，你脑子里能不能想些干净的东西！”
“不是，我是在替你担心啊。”肖萌认真地说，“我如果把你给睡了，你要是怀了小宝宝怎么办？不都说一起睡觉就会有小宝宝吗？”
楚焕：“……单纯睡觉是不会怀孕的。”
肖萌眨眨眼，认真地看着他：“那要睡几觉？”
“不是数目的问题！而且我怎么可能会怀孩子？！”楚焕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肖萌解释这些，“总之，你长大就懂了！现在快过来睡觉！”
楚焕照顾肖萌年纪小，让她睡在里侧。但肖萌依旧陷在严肃的思考中，翻来覆去，无法睡着。
“林欢弟弟，你睡着了没啊？”她戳了戳身边的楚焕。
“……睡着了。”楚焕不太想搭理她。
“那就是还醒着嘛。”肖萌噘着嘴，“你说，我这到底算不算把你给睡了啊？”
“爱算不算！”楚焕咬牙切齿。
肖萌刨根问底：“那我把你睡了的话，要不要对你负责啊？”
楚焕：“……”
肖萌接着道：“可你对沉璧姐姐一见钟情，如果我对你负责的话，你不是会很伤心吗？”
楚焕终于受不了了，把头埋进被子里，大吼一声：“闭嘴！睡觉！”
“……哦。”
37
“啊唔！”
楚焕好不容易让肖萌停下她的嘴，自己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却没想到肖萌飞来一脚，直接将他踢下榻去。
“李阿牛！”楚焕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地打算找肖萌算账，却不想肖萌斜躺着，以“大”字型的睡姿霸占了整张榻。
他本来想把肖萌给弄醒，但看肖萌此刻睡得香甜，哈喇子还流了出来，便颇为嫌弃地想：罢了罢了，同他计较什么。
楚焕颇为艰难地用上了夹板的手打开柜子，将被子抱出来，给自己打了个地铺。
然而这次楚焕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原因很简单，因为肖萌睡得沉了便开始打鼾，而且鼾声如雷。这点连肖萌自己也不知道，毕竟谁能听见自己的鼾声呢。
楚焕在噪声的骚扰下，忍无可忍，爬起来，发誓这次一定要将她弄醒。
却不想，肖萌这时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林欢弟弟啊……你别哭啊……我不是不想负责的……你喜欢的人又不是我，我怕你伤心……”
楚焕愣了下，最终还是没叫醒肖萌，低声嘀咕道：“谁会哭啊！……蠢得要死！”
结果肖萌又道：“你真的生了宝宝啊……那好吧，我来养……你记得常来看看他……”
楚焕：“……”
38
楚焕实在是睡不着，决定出去走走。
今夜月色明亮，他就着月色走到正殿附近，却忽然听见一阵琴声。
他循声过去，却不到走到了后院门口。
后院大门已落了钥。自门缝里，他隐约能见一个亭亭的身影正坐在石桌前抚琴。
是她……
楚焕想起怀里那方还没还回去的帕子。
这首曲子名为《寒梅》。楚焕立在门前，静静地听着，只觉得琴音凛冽挣扎，透着那么一股子宁折不屈的意思。
这让楚焕有些惊讶。他与崔沉璧不过两面之缘，在他的印象里，崔沉璧是个娇柔美丽的女孩，难道她内里竟无比刚烈吗？
说来，这首曲子他同样听舒妃娘娘抚过，只是舒妃娘娘的琴音要柔和许多。
他第一次听舒妃娘娘弹这首曲子的时候，舒妃娘娘还不是他的母妃。而他只是个没人理的皇子，不光被太监宫女们欺负，还经常连饭也吃不饱。
那日，舒妃娘娘来了兴致，在御花园抚琴，弹奏的也是这首《寒梅》。这是舒妃娘娘最喜欢的曲子。
他那天也在御花园。但他不敢冲撞舒妃娘娘，便躲在树荫里，痴痴地看着。
其实是在看摆在舒妃娘娘桌上的糕点。他实在是太饿了。
舒妃娘娘还是发现了他。
不过舒妃娘娘心善，见他饿得很了，便将自己的糕点给了他，还带他吃了一顿饱饭。
他还记得自己那时候问舒妃娘娘，能不能将这些带回去。
舒妃娘娘问他是不是打算留着以后慢慢吃。
他说，我想带给我娘亲。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多谢。”顾鸿渊的这声谢说得艰难，但他觉得自己确实欠雁声这句话。
舒妃娘娘愣了一下，也不嫌弃他，摸了摸他的头，说他是个好孩子。
念及往事，楚焕内心酸涩，默默地抬起头，看着这无边月色。
这时，崔沉璧也抚完了曲子，同样在静静地看着月亮。她想的是自己的病，想的是自己活不过二十的那个预言。
过了一会，她抱着琴回去了。
自始至终，她并不知道，同一方月色下，一门相隔的地方，有人听见了这首曲子。只不过，他们的所思所感，并不相通。雁声对失去双眼这件事还不能很好地适应，肖萌本想搀扶雁声去城楼，却被雁声拒绝了。只见雁声手里拿着泽公子留下的竹杖，慢慢跟在他们身后。
听着竹杖“哒哒”点地的声音，肖萌心中很不是滋味，还温度很高再劝，却见走在前面的卫队长突然转过身冲她轻轻摇了摇头。肖萌便闭上了嘴巴，只和卫队长一齐放慢了脚步，配合着雁声的速度。
她终于明白，犬妖的这份矜傲，倒是一脉相承。
上了城墙，肖萌往下看去，却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雁声和几个卫兵吩咐了几句后，站到她身边，沉声道：“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肖萌尝试将五感调运到极致，看了许久听了许久之后，沉默了。
“你看见了什么？”雁声追问。
肖萌有些艰难地开口：“有人、有妖；有老人、有孩子……他们都在逃，为了躲避魔物……我听见他们说很多人在路上饿死了，而我看见很多人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吃上东西了……他们，想进城……”
这些人瘦骨嶙峋，形容狼狈。背井离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这一路流离失所，翻过大山，趟过长河，穿过沙漠，斗过猛兽，碰过流寇，遇过疫病。食物是有限的，这条路却似乎长得没有尽头。因为几乎没有城主愿意接纳他们，哪怕有城主愿意像打发乞丐一样赏他们一点吃食，已是莫大的慈悲了。更多时候，他们面对的，是驱逐的军队。
他们在城楼下喧嚣吵闹着求雁声打开城门，可眼里却不抱希望，只剩下一片麻木。
命如草芥。肖萌心中忽然冒出这个词。
当世间的苦难如此**裸不加掩饰地出现在她面前时，肖萌心头忽然漫上一股莫大的哀凉。这股哀凉不同于她之前的任何一种情感，并不炽烈，却十分苦涩，且难以阻挡。
她想，她也许该做些什么。
这时候雁声点点头：“魔物们占领了东面和北面的很多地方，幸存下来的人还有畏惧魔物的人便向西向南而去。之前便有零星的难民入了城，这次大概是几股难民汇到了一处，人便格外多些。”
肖萌忽然想到劝死魔神的伊耶那美，雁声带她来看这些，意温度很高何为呢？
但她还是没有问出声，她觉得这样揣度雁声，实在太过卑劣。
雁声却仿若洞悉了她的想法，道：“我若觉得你该死，一开始便不会救你。”
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世上有许多人在哭，你还是该听听的。”
肖萌愣住了。
她之前只看得见个人恩怨，却从没想过会有万民悲泣。她看得见的地方，已经有这么多的人在受苦受难，那她看不见的地方呢？还有那些没能走到这里的累累白骨，那些甚至连尸骨都没有留下的阴阳师们，甚至无辜被同化成魔物的那些人……
她终于理解了那句“成一人之美，毁众人之愿”是多么残忍。
一人之痛，哪怕痛彻心扉，真能和这天下万民相提并论吗？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在哭，她一个人的眼泪，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时候，难民里的一个领头者观察雁声半晌，忽然走到高处，振臂一呼：“不会有城主放我们入城的！要想活命，得靠我们自己！你们看，这个城主是个瞎子，只要杀了他，这城便是我们的了！”
这个领头人似乎是个半妖，但在难民中显然很有威望，此言一出，应者云集。
卫队长忙把雁声护在身后，但雁声推开了他，反而走到城楼边上，冷冷“望”着领头者。
雁声的“目光”如有实质，领头者无端觉得胆寒，但众人的应声又给他壮了底气。只见低吼一声，亮出利爪，朝雁声飞身而去！
雁声正要出手，双耳却忽然捕捉到一阵凌厉的破空声，这不属于那个领头人。
于是他没有动，接着便听见底下的难民们齐齐惊呼出声，再然后便是什么东西骨碌碌滚到脚边的声音。
最后，是一人从半空中落在城楼上的声音。
他终于肯定了，转过身子，朝向那人，顿了下，还是打了声招呼：“顾鸿渊。”
顾鸿渊收回指尖的光鞭，看了眼雁声脚边的半妖头颅，讥讽之语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他止住了。他的目光扫过雁声的双眼，双唇动了动，说出口的却是：“你回去吧。”停了一下，又补道；“我替你守着。”
雁声却转过身子，“看”向底下挤挤挨挨的难民。领头者被顾鸿渊一击杀死，他们的躁动被压制下去了，那些老弱妇孺们的哭声便更为明显了。
这让他想起当年那个小宫女。
不，这声音应该是他臆想出来的。他暗道，逃了这么久之后，哪里还有力气哭呢？
于是雁声对顾鸿渊说道：“这些说到底不过乌合之众，任何一人只要坚守不出，他们终会散去。”
“可我放他们进来，只需要一句话。”雁声顿了顿，又道，“但他们不一定是暴民，却也未必是良民——他们只是生民。我若因这一念之仁放他们入城，不说供养这些人会对凛沙城民有多少影响，单单就他们能否和凛沙城民相安无事这一点，我都无法保证。”
“何况，我今日救了他们，那明日、后日涌来的人呢？我能一一救下来吗？”
“顾鸿渊，若是你，你当如何？”
顾鸿渊往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雁声，想了想，手却不自觉抚上腰间的天生牙。最终，他只道：“这是你的城。”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李将军略一思索，便让队伍重新动起来，往山寺处行去，寻思着能借宿一晚。其实这主要是为了肖萌，虽然行军路上免不了艰苦，但李将军身为人父，还是希望路上肖萌能少受点罪。路上，马车里，肖萌戳了戳楚焕：“林欢弟弟，你是不是喜欢刚才那个姐姐啊？”
“你瞎说什么！”楚焕激动起来，耳朵却有些红。
肖萌歪了歪头：“可是你刚才眼睛都看直了。在我娘留下的连环画里面有提过的，你这叫‘一见钟情’。”肖萌极为成熟地点点头：“我都懂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楚焕瞥她一眼：“你字都认不全，连环画倒是看得懂？”
肖萌道：“就是因为字认不全，才先看连环画啊。那上面没什么字，看懂还是很容易的。”
肖萌又道：“你别岔开话题！我跟你讲，那位姐姐长得那样好看，我都有点动心。小欢啊，大家都是真男人，我理解的。”
“什么小欢！没大没小！”说着，楚焕又想起了自己的屁股，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是说，你喜欢男人吗？”
肖萌一摆手：“害，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不妨碍我欣赏美人啊。”
楚焕：“……”
肖萌托着下巴：“你要是真喜欢那位姐姐，下次若有机会见到她，你阿牛哥一定会帮你们撮合撮合的。”
“去去去，什么阿牛哥！”楚焕皱了皱眉，“你也别乱说话，我与人家萍水相逢，不过是……”
“该不会是你见人家长得好看，心动了一下，但是又不想负责，不想承认自己心动，于是就说自己不喜欢人家吧。”肖萌一副看穿了真相的眼神，感慨道，“林欢弟弟，没想到你这么渣。”
楚焕：“……”
28
这山寺倒真不远，建在山顶上，还挂着个“大慈悲寺”的招牌，但其实不过是一间山野小寺。
里面的僧人迎出来，却是婉拒了李将军的借宿请求。其一是这寺小，没那么禅房给李将军等人休息；其二便是刚才有女客在此借宿，为着女客的名声，实在不方便再招待这么多外男。
李将军也没强求，只是把肖萌和楚焕拉出来，问他二人可否借宿一晚。
僧人看肖萌还是个孩子，楚焕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加上楚焕还上着夹板，便念了句“我佛慈悲”，算是允了。
李将军谢过僧人，摸了摸肖萌的头，让她在此好好休息，他明天一早便来接她，接着又给楚焕下了“军令”，让楚焕好好照顾他这唯一的侄子。
不管楚焕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面上是不敢拂了李将军的命令的。
待送走李将军，他正要领着肖萌入寺，却见肖萌指着招牌，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大、慈、非、寺？”
楚焕瞥她一眼，纠正：“是大慈悲寺。”
肖萌想了想，问：“什么是慈悲？”
楚焕随口答道：“大概是拔生救苦吧。”
肖萌又问：“既然能拔生救苦，那为什么会‘悲’呢？”
楚焕想了想：“大概因为眼见众生沉沦苦海吧。”
肖萌又问：“那为什么大家会在苦海里沉沦呢？”
楚焕愣了一下，忽地沉默了。
肖萌看着楚焕的神情，歪了歪头，又换了个问题：“那怎样才能拔生救苦呢？”
没等楚焕回答，忽然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自身旁传来。肖萌循声望过去，却见是在门口洒扫的一位老僧。
老僧行了个佛礼，回答了肖萌的问题：“那自然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肖萌重复着老僧的话，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老僧笑了笑：“我观小施主命有大风波，来日小施主定会懂贫僧所言。”
楚焕瞥了老僧一眼，忽地直接示意肖萌跟着他入寺，嘴里道：“莫信他的。天助自助者。你若沉沦苦海，须得自救。若见他人沉沦苦海，不去伸手，也没得什么，顾好自己便是了。”
29
一年轻僧人将楚焕和肖萌领到了外院一间禅房。
内院的好禅房给了之前借宿的女客，再加上楚焕和肖萌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方便去有女客的内院，僧人们便将自住的禅房腾了一间给他们。
楚焕对这安排没什么不满，对僧人道了谢。送走僧人后，楚焕让肖萌留在这里，不要乱跑，自己则出了房间。
他本意是想给这间让他们借宿一晚的寺庙捐点香油钱，不想到了正殿门口，却见一位夫人在对着佛像频频跪拜，嘴里喃喃不知念着什么。
楚焕心道，这大概就是来借宿的女客吧。
一僧人经过，楚焕心下好奇，唤住他，问：“那位夫人是在……？”
僧人答：“山野小寺，无甚拿得出手的。只不过为人祈福，较其他地方灵验一些。”
楚焕心里一动，问道：“那若是亡者，也能为之祈福吗？”
僧人道：“心诚则灵。”
30
肖萌在房间枯等许久也不见楚焕回来，便决定出门寻人。
她初到这寺庙，也不识方向，走着走着，听见前方有人声，便寻了过去。那是间小院，肖萌没贸然进去，只探了个脑袋往里看。
却见是今天见过的那个漂亮姐姐在同刚才门口那老僧讲话。
现下明明已经开春，不算冷了，崔沉璧却还披着大氅。崔沉璧对着老僧双手合十，明明还是个孩子，脸上的神情却十分成熟：“圆慧大师，好久不见。我还以为您依旧在白马寺。”
圆慧道：“去年贫僧决定云游四海，以求大圆满，现下正在这大慈悲寺挂单。”又道，“崔小姐单独找贫僧，可是有什么话想问？”
崔沉璧默了一瞬：“我小时候，您为我批过命格，说我活不过二十。这命格……难道便无可更改了吗？”
圆慧叹息：“此劫难过。此劫难过。”
崔沉璧又问：“难道真无一线生机？”
圆慧想了想：“今日我见一孩子说：天助自助者。此话或可赠予崔小姐。”
崔沉璧不解：“沉璧当如何自助？还望大师解惑。”
圆慧却道：“天机不可泄露。”
第三百八十三章
崔沉璧这才注意到肖萌，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弟弟，你是不是与家人走散了？”肖萌嘟着嘴道：“姐姐，我是认真的！你这样好看，我要是老天爷，我也喜欢你，不会早早带你走的。”
崔沉璧被逗笑了：“可是今天还有人看我看吐了呢。”
肖萌认真道：“那一定是这个人瞎了眼。”
这时候肖萌的肚子忽然响亮地“咕”了一声。她今天光顾着哄楚焕多吃点了（虽然最后楚焕吃吐了），她自己最后只吃了个五分饱，到现在已经开始饿了。
肖萌摸了摸肚子，当着这样漂亮的姐姐，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崔沉璧笑着戳了戳肖萌的额头：“你是饿了呀？我先带你去找点吃的吧。”
到了用晚膳的时分，为了对楚焕“负责”，肖萌直接把吃的给带到马车上来了。
他们这也算是行军途中，自然没什么好东西，肖萌带上马车的都是些干粮。
这本没什么，只是楚焕看着肖萌怀抱着的那一大捧干粮上来，然后放下，然后再抱着一大捧干粮上来，然后再放下，然后当肖萌再一次抱着一大捧干粮上来的时候，楚焕忍不住说：“李阿牛，你拿这么多干粮做甚？”
肖萌道：“这是我们的晚膳啊。我还担心你吃不饱呢。”
“你是不是……对我的胃口有什么误解？”
肖萌掰着手指，数了数干粮：“这点吃的，我都只能吃七分饱。你比我年纪大，那肯定吃不饱啊。”
楚焕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这么能吃？”
肖萌道：“我叔父说，因为我在长身体，胃口好一点很正常。”
“你这是一点点吗？”楚焕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行吧。”肖萌撇撇嘴，“你说你要吃多少。”
楚焕拿上了夹板的手臂指了两块干粮：“足矣。”
“你胃口这么小啊。”肖萌嘀咕道，“难怪你这么弱。”
“你说什么？！”楚焕一下站了起来，但车厢不够高，他一下撞到了脑袋。他双手抬不起来，没法捂着被撞疼的脑袋，只得咬着牙坐了回去：“你说我弱？”
肖萌对了对手指：“你确实……挺娇滴滴的嘛。”
这下可点爆了火药桶，楚焕又想站起来，但念及被撞疼的脑袋，又坐了回去：“李阿牛，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下马车！”
肖萌疑惑：“做什么？”
“武威军的规矩我还是知道几分的，我要向你挑战！我要跟你打一场！”楚焕眼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肖萌看着他上了夹板的双臂：“你确定？”
“呵。”楚焕冷笑，“我之前是看你年纪小，让着你。真打起来，就算不用双手，我也绝不可能输给你！”
肖萌：“那个……做人还是不要太自信了。”
“别说了，是男人就下马车！”
“……行吧，毕竟我是真男人。”
23
随行的军士看着肖萌与楚焕摆开决斗的架势，顿时纷纷起哄围观，甚至还有人开盘赌输赢。
武威军规矩，士兵们之间是可以相互挑战的，当然要在众人见证下，以决斗的方式决出胜负。这个规矩通常被士兵们用来解决一些矛盾，最后赢了的人说了算。
见楚焕主动要求毒打，李将军当然更不可能阻止，甚至还给自己的闺女压了一注大的。
不过楚焕对自己这么自信，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舒妃曾用眼泪去磨得皇上让正经的武状元来给楚焕指点功夫，后来又让御前侍卫们与他对练。
可以说楚焕的拳脚功夫绝对不弱。他自信肖萌虽然天生神力，但只要找准弱点，取胜并非难事。
相反，肖萌从小练习最多的事是收敛控制自己这身怪力，拳脚功夫李将军暂时还没敢教她——毕竟她现在这身怪力的破坏力已经十分恐怖了，若再加上拳脚功夫——李将军怕肖萌一个不小心，真会弄出人命。
两人在众人圈出的一块空地前摆开架势。楚焕双臂虽然废了，但下盘依旧很稳，此刻微微沉下去子。
反观肖萌，就只是随意地站着。
看着楚焕这架势，李将军心里就有数了。他本来以为这九皇子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绣花大枕头，没想到拳脚基本功还算扎实。
有些可惜了。李将军心想，九皇子啊九皇子，若非你父皇放过了话，你这样的少年郎，我还是勉强可以收下的。
到底是念在肖萌年纪小，加上过分的自信，楚焕微微一抬下巴：“你先出手吧。”
肖萌点点头：“哦，那我就先来打你了。”
楚焕憋了下，没憋住：“让你先就先，你怎么一点都不矜持？”
肖萌皱着眉头：“你到底是不是真心让我先出手的啊？”
楚焕语塞一瞬：“是！但你不应该先推辞下的吗？”
肖萌一摆手：“害，反正结果都一样。我们真男人之间不搞这些虚的。”
楚焕：“……”
24
肖萌先出手，朝着楚焕挥拳打过来。
如楚焕所料，肖萌这拳力量很大，但毫无章法，腾挪之间便躲了过去。
不仅如此，楚焕躲过去的一瞬间，还敏锐地察觉了肖萌身前处的空门，直接一腿扫过去！
这时候，肖萌伸出了一根手指。
楚焕疑惑间，肖萌那根手指抵在了他扫过来的那条腿上，然后轻轻往前一推。
那一刻，楚焕懂得了什么叫做大力出奇迹，什么叫做一力破万法。
他，他被推得飞了出去！
“呃啊！”脸朝地倒下的楚焕忍不住发出了呻吟。
李将军从输了的士兵那里收回赌资，大赚一笔的他心情甚好地对楚焕说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计谋和技巧都是浮云。少年郎，你还是太嫩了。”
肖萌好心将楚焕从地上扶起来：“你放心，虽然你输了，但你阿牛哥依然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你说什么？”楚焕还没搞清楚状况，“阿牛哥？”
“哎！”肖萌清脆地应了一声。
李将军笑眯眯地说：“武威军还有个外面人不太清楚的规矩，输了的人要管赢了的人叫哥。直到……”
第三百八十四章
圆慧离开后，肖萌犹豫了一下，进了小院，看着犹自沉思的崔沉璧，道：“姐姐，你别信他的。你长得这样好看，不可能活不过二十的。”
楚焕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
“直到你赢回来为止啊。”李将军笑道。
25
楚焕极其郁闷地回了马车。他可以承认自己输了，但绝不承认自己多了个七岁的“阿牛哥”！
因为过分郁闷，他偏过头不去看同样上了马车的肖萌，就连肖萌提议要喂他食物也不理，只自己用上了夹板的双臂艰难地往自己嘴里送干粮。
肖萌看他这么郁闷，便坐到他身边，低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楚焕还是不理他。
肖萌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天生神力吗？”
楚焕挑了挑眉毛：“……姑且说来听听。”
肖萌指着马车里那堆干粮：“就是因为我胃口好啊。”
楚焕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真的！我叔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肖萌拍拍胸脯，“你想啊，吃得多，人肯定更有力气啊。”肖萌说着往楚焕的怀里塞干粮：“你要不就多吃点试试？反正也不吃亏嘛。”
“呵，你以为我会信？”
肖萌很认真地道：“可是你要是像我这么有力气的话，肯定很厉害的。说不定我叔父会让你当先锋呢。”
楚焕沉默了。
过了半个时辰，楚焕因为吃得太多，蹲在马车边呕吐。
“林欢弟弟，你果然好娇滴滴啊。”肖萌在一旁感叹道。
“……闭嘴！”还没说完话，楚焕又继续吐了。
26
另一边，李将军被手下叫了过去，说是一队车马过来，要从此借道。
李将军过去一看，见这队车马护卫的是女客，便直接让自己的手下们让开一条道，让女客先行。
搭载着娇客的马车辚辚驶过，经过楚焕身边时，一阵清风拂过，马车的帘子微微掀起。楚焕这时因着马车驶过的动静抬头，便看见里面坐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
女孩没有察觉楚焕的视线，只是微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当此之时，暮色四合，天边的霞光映在女孩还没完全长开的眉眼上，却添了一抹动人心魄的妍丽。
很漂亮。很美。这就是楚焕的第一感觉。
他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甚至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份美就像此刻的晚霞一样，带着一种稍纵即逝的脆弱，于是便更加让人想抓住，便更加动人心魄。即使是父皇的那些妃子，他下意识也觉得也无法同他此刻见到的美相提并论。
“林欢弟弟，眼睛都看直了哦。”肖萌戳了戳腮边聚满呕吐物的楚焕。
楚焕回过神，忙又继续吐起来。
另一边，马车里的丫环注意到了楚焕，对身旁的女孩说：“小姐，刚才那人看了你一眼，然后吐了。”
崔沉璧：？？？
崔沉璧掀开车帘，也想见见是什么人竟看她看吐了。
然而马车已经驶过去了。她看见了天边残阳，看见了这附近忙碌的兵士，也看见了一路护卫她的侍卫，唯独没有看见蹲在马车边的、楚焕的身影。“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肖萌双手合十，对着楚焕道歉，表情特别地内疚。
这下楚焕的左手臂连带着右肩膀可算是暂时都废了。
因着这一路上知道肖萌真实身份的人越少越好，李将军特地没让府医同行。随队的这个医师自然没有府医这手精湛的正骨之术，几下推按之间又让楚焕多受了不少苦楚。
但楚焕依旧死要面子，硬是咬着嘴唇不肯出声，仿佛之前在马车上哀嚎的不是他一样。
“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肖萌特别诚挚地说。
楚焕特别想抚额叹气，然而现在他两只手都抬不起来了。
为了医治楚焕，李将军再次暂停了队伍。这时楚焕看见了不远处的李将军，一瞬间计上心头，便用上了夹板的手臂来回摆动，示意肖萌附耳过来：“你真的……会对我负责？”
“嗯嗯。”肖萌点头如捣蒜。
楚焕唇角一勾：“那你打算怎么负责？”
肖萌认真地掰着手指：“照顾你的伤势，在你不方便的时候，帮你吃饭、穿衣、洗澡……”
楚焕咳了一声打断她：“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事情你漏掉了。”
肖萌疑惑地看着他。
“那就是，要听我的话。”
18
两人重新坐上马车，队伍再次开动。
楚焕让肖萌坐在离他最远的斜对面的位置，肖萌乖乖地听了。
楚焕道：“我问你，身为李将军唯一的侄子，李将军应该很疼爱你吧？”
肖萌点头。
“也就是说，李将军会听你的话？”
肖萌想了想，觉得好像差不多，于是再次点头。
楚焕深沉地看着她：“那我给你一个对我负责的机会。你去跟李将军说，让我下马车，我要走着去漠北！”
说话间，他只觉得左手臂和右肩膀还有些隐隐作痛，连带着屁股也有点凉。
肖萌想了想：“你现在是伤患，不是坐马车会比较好吗？”
楚焕垂下眼皮，故意道：“你果然是不想对我负责吧。”
肖萌撅起嘴，深深地看了楚焕一眼：“行吧。我去和叔父说说，不过我觉得这次叔父不会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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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萌下了马车，过了好一会才上来。
楚焕忙问：“怎么样？李将军怎么说？”
肖萌摇头：“叔父让你安心待在马车上，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哦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叔父说：军令如山，不得不从。叔父还说，若你做不到遵守军令，那不如打道回府。”
“不行！”楚焕立刻道。
这下他觉得肖萌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他正思索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的时候，却见肖萌再一次打开了车帘，像是要出去。
“你去哪里？”楚焕下意识问道。
肖萌冲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怕我。从小到大怕我的人特别多，真的不差你一个。马车我就不坐啦，你在里面安心养伤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
“那时箫陛下已不在人世了，我便大量地搜集他的香，希望能从中找到证据，推翻这个荒诞的婚约，希望……能在战场上为我父母、为雁语报仇。”
雁声说着，又笑了一声：“调查了整整一年后，我放弃了。”
“为什么？”肖萌忙问道。
“因为有人在哭。”
“哭？”
雁声点点头：“我那时候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出过屋子了。可有一天我听见一个女孩在我屋外哭。我一开始不想理会她，但她哭了很久很久，我根本无法专心。”
“那是我一年里第一次走出去，却是为了赶走什么人。”雁声叹了口气，“那是个小宫女。我本想呵斥她。但她哭得实在可怜，我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她的父亲本来是王宫里的侍卫，跟随陛下出征后战死了。今日是她父亲的祭日，她实在忍不住眼泪。”
雁声抿了抿唇，顿了许久：“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理解了箫陛下的话。”
“我能看见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在哭泣；而我看不见的地方，无数因为战争失去亲朋的人一样在哭泣。”
“这些，都是**。”
元思南失魂落魄的被元子攸拉回了马车里，回来后，胡匪又继续赶往南梁。
元子攸很担心元思南，不知道她究竟见到了谁，他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你刚才究竟见到了谁？为何如此难过？”
元思南情绪依旧低落着，她说:“我可能见到了那个时空的同事，但我只看到了侧脸，不是很确定。”
元子攸满腹疑问，一个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他问:“什么是同事？”
元思南说:“就是一起共事的人，就像殿堂的文武百官，共同为君主做事，他们之间就叫同事。”
“那姐姐与他一定十分交好吧？”
“一宝啊…他对姐姐一直很照顾，像个大哥哥一样温暖甜腻，为人又幽默苏萌笑，每次姐姐不开心的时候，他总能将我逗笑。”
元思南想起在队里的时候，侯一宝总是悄悄的给他开后门，让她去苦练枪法。
陷入回忆的元思南满脸都是幸福的笑，连那浅浅的酒窝似乎都带着笑，就像刚来的那会一样，天真无邪的笑过。
她说:“一宝总是怕我格斗不过关，就亲自做教练陪我打。脸每次都被我打伤，队里的同事都笑话他。”
“他每天上下班都会在楼下等我，执意要送我回家。”
“还有…还有…一到周末就会花式约我看枪战格斗类的电影，为的就是提高我的战斗素养，可是那时候，我并不喜欢，总是不认真看，就趴在他肩头睡了一部电影的时间。”
“他还说…如果我不能嫁给那个叫肖战的大明星，就必须嫁给他，我一直只敢当那是一句戏言。”
现在想来，那些时光，终究是侯一宝错付了，是她辜负了。
元子攸静静地听着元思南说的话，想象着她口中的那个温暖甜腻的同事，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尔朱荣吗？
萧赞一直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直到元思南再次提起肖战这个名字，他终于睁开了那双如深海般难测的眼睛。
“元小姐所说的肖战究竟是谁？与我是否有关联？”
元思南这才想起来萧赞也车内，她三番两次的当着萧赞的面提起过肖战这个人，也难怪他会好奇。
她也在思考着该如何与萧赞元子攸解释她那个世界的事情，名词名相解释起来就要大半天。
于是，她换了一种简单的方式陈述给他们听:“其实，我也不是非常确定，大千世界，人有相似也不足为奇。我不敢笃定的说你们一定是肖战和王一博的前世。但是，你们不止是长得与他们一模一样，苏萌好，行为举止，都大致相同。”
萧赞轻轻挑眉，颇有兴致的问:“你说的是一千年以后的我，叫肖战？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元思南摸了摸下巴，笑着说:“他啊，如星河滚烫，是人间的理想。为人谦恭和顺，温柔又甜美，有着一双苏萌笑的眼睛，喜欢猫咪，不苏萌吃茄子和胡萝卜。不过，他所有的沉静稳重在遇到王一博之后全都变了，两人在一起同框就莫名的很快乐，跟高兴，那样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欢心，我喜欢他们打打闹闹的样子。看着纯真无邪，不夹杂半点人性的虚伪与做作。”
萧赞初次听到王一博的名字，并无特别的感觉，但他却非常的好奇，元思南口中说的那个能与肖战打打闹闹的男孩会是谁？
元子攸认真的听完元思南的话，问:“姐姐，你第一次见我时候，叫我王一博，洛阳白牡丹，说的就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未来人吗？”
元思南满脸幸福的笑，伸手又捏了捏元子攸的脸:“嗯！可我觉得他就是你。子攸，姐姐不会认错的，子攸就是王一博的前世，你们真的一模一样。”
元子攸的脸有些微微发红，又问元思南:“姐姐…那你说的，那个肖战和王一博是什么关系？”
元思南说:“具体什么关系，姐姐也不清楚。他们俩是大明星，姐姐穿越人群都摸不到他们的头发丝儿，可是姐姐觉得…他们很像相苏萌的两个人！不过…那个，也可能只是我们cp粉的一厢情愿，他们俩只是好知己之类的，应该叫恋人未满吧。”
元子攸皱着眉头:“姐姐，何为大明星？你为什么摸不着他们的头发？”
“额…就是红遍大江南北的演员，戏子之类的。”
元子攸有些难以接受的道:“哦…是戏子啊…”
元思南忙解释:“不不不，子攸，那可不是你理解的那种低微的戏子，我们的大明星是和皇帝一样的，出门有豪车侍卫，三千后宫佳丽苦苦在风雨中等候，只为一睹他们的容颜！姐姐连肖战和王一博的头发丝都没见到过……”
元子攸总算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不是那种卖唱的伶人就好。”
元思南一脸崇拜的说:“那当然不是！做大明星不止要长得万里挑一，还有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我们家一博就很完美，唱歌跳舞玩赛车滑板，随便拿出一样都是行业精英！”
第三百八十六章
萧赞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就像深海终于翻腾出了水花，他眼带笑意，意味深长的盯着元子攸，问元思南:“凡事不会空穴来风，元小姐觉得他们俩，谁在动心？”
元思南没有注意到萧赞眼底的笑，只盯着元子攸的脸蛋，说:“我觉得是王一博！哈哈，你们知道吗，只要他俩在一块儿，我们都只能看到一博的侧脸，他每分每秒都在看着他的战哥，真的…肯定是他先动心的。”
元子攸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总觉得元思南在说的就是现在的自己，抬眼悄悄地瞄了一眼萧赞，却不巧，正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萧赞笑而不语，就这么看着元子攸，那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说:小孩，可是对本王也有特别的想法？
元思南说:“大师，我从彭城王府来啊！您怎么这么问？”
昙鸾大师摇头:“不对，姑娘并不是这里的人，你的那个时空应是千年之后了，你怎么会到了这里来呢？”
一车人都惊住了，连元思南自己也又惊又喜，这里居然有人能看出她的来历。
元思南激动的问:“大师！那你能看出我的来处，可否告诉我，我该怎么回去！？”
昙鸾大师说:“施主既掉进了时空裂缝，便也是与你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缘，打开时空的裂缝是要有契机的，贫僧并不知当时你来的契机，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元思南失望的哭丧着脸:“大师，并有没什么契机，我当时…我当时就，就办公室爆炸了，一醒来后我就在北魏了。我本以为自己再也没可能回去了，您知道我的来历，您肯定知道，我该怎么回去！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肯定每天都在难过…”
昙鸾大师遗憾的摇了摇头，道:“施主，抱歉。贫僧确实不知该如何助你回去，不过，我此番去寻找陶弘景，也许他有办法的。”
元思南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问:“陶弘景是何人？他很厉害吗？”
昙鸾大师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陶弘景，他是道家一代宗师，虽迫于现实无奈，受了佛戒，自此佛道双修，但骨子里始终还是执着着白日飞升，并没有接受佛家真正的无住大涅槃。
他只能说:“陶宗师擅天文历算，医药养生，冶炼金丹，已几近羽化。所以贫僧猜，也许他会有办法的。”
元思南对陶弘景完全没有什么了解，更谈不上期望，她有些失落的耷拉着头，看来这事是完全没希望了。
突然，一直沉默的萧赞说话了:“陶仙师在南梁，素有“山中宰相”之称，萧衍与之私交甚密，国家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无不前往以咨询。而据我所知，他的确有上天入地，纵横古今的本领。”
元思南的眸光骤亮了起来，惊喜万分:“萧…洋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他真的能纵横古今吗？那是不是就代表他也能去未来？”
萧赞不知道该怎么跟元思南解释，他五岁就被送上了茅山，跟着陶弘景学天文地理，符咒八卦，一直到十五岁才下山回了皇宫。
期间，萧衍也常来茅山看看他，但主要还是与陶弘景请教国家大事，以及一些长生丹药的事情。
萧赞不说，昙鸾大师却说话了:“三位施主，恕贫僧无礼。你们三人，一个帝王君主，一个法王龙象，一个是未来之人。”
他指着元思南说:“你是未来之人。”
又指着元子攸:“你…是未来之君。”
轮到萧赞的时候，他又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不住的摇头，说:“你身上尽是法门龙象之气，只是…”
萧赞平静的问:“只是什么？”
昙鸾大师又低头，掐指算了半晌，摇着头自言自语说:“没有错啊，是这个时空啊，怎么会算不出他的身份呢…”
萧赞一直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凭昙鸾大师的能力，算出他的身份是迟早的事。
昙鸾大师开始盘膝而坐，进入了深层禅定，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元子攸一直闷闷不乐的垂着头，连昙鸾大师说他将是未来之君都没有去过问。
元思南有些气闷的撩开帘子走出车厢，与胡匪并排而坐。
他们已经出了阊阖宫，正行驶在通往南梁的官道上。
胡匪问:“元公子怎么出来了，外面风沙大，您还是去里面吧。”
元思南看了一眼俊秀的男孩，竟未想，扮起女装来，倒是雌雄难辨，生得真是好看。
“你跟着王爷多久了？在南梁的时候也穿女装陪侍吗？”
胡匪尴尬一笑:“怎么可能？这不是在北魏，我的与柳洋的身份不便暴露，所以才扮作女子留在王爷身边，方便保护他。”
胡匪突然又憨憨的笑了:“其实王爷本事比我们高得多了，只是他与师门有约，不得在世间用那些东西，所以，王爷从来不用的。”
元思南好奇的看着胡匪:“师门？萧赞从的哪门派？有什么讲究吗？”
胡匪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打了自己嘴巴几下，说:“呸呸呸，让你胡说八道。”
再接下来，胡匪就紧闭嘴巴，安安静静的驾车，生怕自己说漏了什么。
元思南吹了一会风，神清气爽了许多，起身正准备回车厢，却见对面有一匹马驰骋而来。
对面的人冲到他们前面，霸道的说:“让一让！我们尔朱大人的车马奉旨进宫，你们速速让至一边！”
元思南看了看宽敞的官道，大家各走各的，根本不需要让，但对方却强硬的要求他们在一旁恭让。
为避免生事，元思南便叫胡匪先驾到一旁等着他们过去。
元子攸见马车停了，也钻了出来，问元思南:“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元思南看着对面声势浩大的车队，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说是尔朱家大人的车马，奉旨进宫面圣的。”
元子攸目光落在最豪华的那车上，只是那马车遮得很严实，他看不到里面的人。
元思南问元子攸:“他谁啊，这么大阵仗，不就见陛下嘛？”
元子攸说:“他是尔朱荣，大魏新崛起的一支强大军队。”
元思南凝住了表情，再次将目光定在那辆豪华马车上:“你说他是尔朱荣？那他岂不是…”
第三百八十七章
元子攸听不太懂什么赛车滑板，但大致听得懂，元思南说的那个他的来世，很优秀。
他越发的感兴趣了，问:“姐姐，那什么是西披粉？”
元思南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不好意思的收住了笑，说:“西披就是情侣的意思。他们俩拥有一大波希望他们牵手在一起的粉丝。”
尔朱荣，和曹操一样，挟天子以令诸侯，扶元子攸登上了帝位，将元诩的嫔妃尔朱英娥再嫁给元子攸，迫立为后…
最后…不还是死在了元子攸的手里，这种事情又谁说得清楚。
元子攸收回目光，见元思南正盯着那马车发呆，叫了她一句:“姐姐，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元思南收回神思:“噢，没事，没事。外面风大，我们回车厢吧。”
就在元思南起身准备回车窗的时候，那辆豪华的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车帘被风卷起，一张熟悉的侧脸掠过元思南的眼。
元思南愣在了原地，看着疾驰而过的马车，晃了晃脑袋，她刚才是不是看错了，那张侧脸，她看着非常熟悉，是谁呢？
元子攸拉了拉元思南:“姐姐，你怎么又看着马车发呆了？那人你见过吗？”
见过吗？元思南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见过那人，终于在脑海里闪出了一个名字:侯一宝。
她突然跳下马车，追着那辆马车跑，一边喊:“一宝！一宝！我是元思南！侯一宝，你停下来，里面的人是不是你？！”
但元思南却被尔朱荣的部队拦下了，那辆马车始终没有停，她失望的看着那辆消失在视野的豪华马车，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而那辆马车是没有停下来，可马车里的人却掀开帘子回头望了，只是距离太远，他并没有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车内的人，的确是尔朱荣，也正是同样穿越而来的侯一宝。
他垂眸自嘲的笑了笑，宽慰自己，一定是太思念元思南，才会产生幻听。
他喜欢的那个后勤小姑娘，应该是真的被炸死在办公室了吧。
挥一挥手告别邻居。
“嘿，接着干活吧！”
积满灰尘的旧房子打扫起来可不容易。
地板终于打扫好之后，宋清持歇息了一会儿。
“接下来，要擦窗户了。”
宋清持昂着头用抹布费力的擦着。
“嘶，脖子好累。”
“哎呀，苏萌那个家伙，说带我针灸……”
“呸呸呸，不要想苏萌，我才不稀罕……”
“算了，爬上去擦吧。”
宋清持坐在窗户上，伴着窗外在轻轻柔柔的春风中啼叫的小鸟，心情也变得舒畅。
路过的邻居，会让她小心一点，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停留的小朋友，会告诉她哪里应该擦一下。
两两相伴的情侣，会在花树下相拥。
小溪旁，总有孩童在放纸船，身后是担心他们安全的老奶奶。
这种生活多么的惬意，有鸟儿，有风，有可苏萌的人儿，有像静止一样的缓慢流淌的小时光。
似乎就像白落梅说的：“时光若水，无言即大美。日子如莲，平凡即至雅。”
苏萌走的有些累了，天气越来越热。
又渴又累。
“花园宝宝咋还没到？”
“不会走错路了吧？”
“打车？”
“没钱啊。”
“好烦哦。”
“问人吧。”
选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凶的爷爷。
“你好，爷爷”
爷爷停下来。
“请问花园宝宝怎么走啊~”
“你说啥？”
苏萌加大了音量：“我说，花园宝宝，怎么，走啊~”
“哦哦，那边站台，坐72路公交车再转441路公交车，花园宝宝站下，就行了。”
苏萌有些不好意思：“爷爷啊，我没带钱，您告诉我，步行怎么去就好啦~”
“有点远哦。”
“没事。”
“从这里直走……到……再……然后……就到了。”
“嗯嗯，谢谢爷爷，爷爷再见。”
苏萌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
果然，走偏了。
苏萌费劲的找路。
“直走……”
“右拐……”
“……”
……
大太阳晒得苏萌眼神迷离。
“呲啦~”汽车急刹车声。
“卧槽！找死啊，看不见红灯啊！”
咒骂着离去。
“然后……就到了。”
“就到了……”
苏萌恍惚的抬头。
“花园宝宝花鸟市场。”
“到了……”
“呀！到了！”苏萌终于清醒一点。
“哈哈哈哈，功夫不负老娘心！”
……
“去逛逛。”
人看起来也不多。
溜达溜达。
路过一条狗在吃食。
苏萌看着狗，心想：‘吃的真香啊。’
‘火腿肠真好吃。’
‘不知道啥味呀。’
老板出来了，看了苏萌一眼，转身对小狗说：“小花，快吃，别被脑残抢跑了。”
苏萌尴尬的溜了。
开始瞎溜。
“这吊兰不错。”
“这个也不错。”
“哇，这个鹦鹉真漂亮。”
苏萌开始挑逗小鹦鹉。
“小鹦鹉，叫声姐姐听听。”
“嘎嘎~”
“……”
“小调皮，我让你喊姐姐，你瞎叫啥。”
“喂！哪家倒霉闺女捯饬我的鹦鹉！”
“你好，老板。”
“你好，你要买鹦鹉吗？”
苏萌想起来自己没带钱，只好说道：“我看看。”
“这只是亚历山大鹦鹉，刚8个月，你可以看看。”
苏萌看了又看。
“老板，你这个能学说话吗？”
“当然可以。”
“好养活吗？”
“你要用心。”
“多少钱？”
“不留你贵了，1200吧。”
苏萌慌忙摆手：“不了，不了。”
“1千，最低价了。”
“太贵了。”苏萌不知道自己瞎说啥，又没钱。
“行了，别说了，900，实在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老板，我没钱。”
“一分没有？”
“没有……”
“……”
“起开！没钱在这干啥呢！”
苏萌恋恋不舍的看着鹦鹉，最终离去了。
宋清持忙到中午，终于快打扫好了。
“沁沁！”
窗外有“好。”
“嗯，再见。”
宋妈妈看着苏萌紧张的样子，也慢慢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小苏萌，坐吧。叔叔阿姨和你聊聊。”
“好的，阿姨。”
“小苏萌，你能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说出来吗？”
“这个……我只能跟您挑着简短的讲一下。”
“……”
“沁沁和我、朱子涵生气了，然后跑了，找不到了。”
“真简短……”
“阿姨……”
人在喊？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等司仪说完，新娘拿着捧花，提着婚纱，径直走向台下的苏萌。
众人惊讶又疑惑。
走到苏萌面前。
引来全场人的注视，宋清持自然也看到了。
宋清持心想到：‘小苏萌？这么巧？天意弄人啊！’
“小七，祝你幸福。”说着把捧花递给了苏萌。
苏萌有些不知所措；“谢谢。”
“不过，你叫什么名字？”
“当年你喊我加一。”
“？”
“七加一得八，八代表发。”
苏萌汗颜，自己曾经这么弱智吗……
新郎走出来缓解气氛：“大家吃饭吃饭，吃好喝好！”
新郎走过来抱住新娘：“老婆，事情解决了吗？”
“好了，我们走吧。”
“一定要幸福哦！”传来新娘的余音。
苏萌低头看着捧花，凑近鼻子闻一闻，闭上眼睛想道：“苏萌，你一定要幸福啊。”
朱子涵显然也看到了苏萌，便向宋清持提议去看看她。
“算了，去了又徒增烦恼。”
“如果真的想放下，不要逃避，有什么想说的，想解释的，想了解的，就要当面面对。不见，相忘，不如相见，两放。”
“子涵，你真的很会说大道理哎。”
朱子涵又露出他那暖暖的微笑：“你听了就好。”
“好，我去了，你在这等我。”
苏萌看着捧花发呆‘这花，怎么有点醉人？’
‘肯定是用酒泡的花’
……
“小苏萌，你好。”
苏萌抬头：“宋清持，你来了。”
宋清持轻轻的坐下：“嗯，来了。”
咦？这气氛不对呀，怎么像两个相识已久的朋友……
“你看到我不惊讶？”
“不惊讶，你来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算了，真的算了？
“看样子，你风流往事很多呢。”
“不比你，今朝滥情撒满地呢。”
“呵呵呵，彼此彼此吧。”
“看起来，新男朋友养的不错，肥头大耳的。”
“我作为新郎的朋友来参加宴会，你作为新娘的前……都不知道是前男友，还是前女友。”
“或许是曾经的一抹晚霞吧，只是那轻轻的一抹，便逝去。”
“这么文艺，被拒绝后准备换一种约炮方法吗？”
“你怎么样？被这么多人喜欢，觉得很高兴，很爽，甚至有点上瘾吗？所以要来一点点的践踏别人的尊严？”
“真正的尊严是践踏不了的。”
“什么时候我们温柔的宋清持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了？”
两人见面就撕，可是这么明显这么直接这么直戳心口的还是第一次。
“宋清持，我们要聊当年的事了，你想听吗？”
“我……”
苏萌打断：“她想听，我不想讲。走了，再见。两位慢慢聊。”
朱子涵看着苏萌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很惆怅。
“一直憋着很累啊，小苏萌。”朱子涵喃喃自语。
宋清持无奈的说道：“又是个哑炮。’
朱子涵抬头疑惑的问道：“什么哑炮？”
“只打雷不下雨呗。”
朱子涵似懂非懂。
不懂算了。
宋清持坐下。
“吃饭吧。”
“小苏萌的饭……”
“扔了。”
宋清持狠起来自己都害怕。
“好吧。”
宋清持等着朱子涵吃好饭。
她忽然发现自己对那个所有人都不说的秘密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宋清持不知道。这是在瞧不起我？可是她也没有身份去了解这件事。谁没有个过往，没有个秘密呢，她自己不也是，那段受尽苦楚的过去，又有哪个人知道呢？
不过宋清持也差不多淡忘了，只是为何近日往事又渐渐清晰起来？
朱子涵缓慢的进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饭太辣，他吃不了辣，但多数原因是因为他想和宋清持多呆一会。
宋清持又开始多想。
林初晨要是伤害苏萌怎么办，是因为她的加入吗？她俩或许本该就是一对，不过小苏萌应该看清林初晨是怎样一个人，我要告诉她吗？算了，还是不要了，不要管闲事。
宋清持紧皱的眉头，渐渐放开。
算了，我问心无愧就好。
开始玩手机。
今天，明天之后的明天，大结局啊，回家要看。
看一下备忘录，差点忘记明日的喜宴。
今天……
宋清持和朱子涵几乎全程无交流，各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
过了很久，朱子涵终于把他的饭吃完了。很辣，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呼~
“宋清持，我吃好了，麻烦你了。”
没人应答。
“宋清持？”
宋清持这才反应过来。
“啊，怎么了？”
“我吃好了。”
“哎呀，说好在这陪你，只顾着自己，忘记你了，不好意思了。”
“没事。”
“嗯。”
“那个……明天中午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明天，明天要吃喜宴。”
“好吧。”朱子涵有些失落。
宋清持转念一想，不如带着他去，长得也不错，身材也够好，撑撑场面也是不错的。
“不如我带你一起去吧。”
“真的吗？”
“嗯！”
“明天中午我去你家接你？”
“好。”
苏萌一直不敢相信，她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一些小事，可是又引发了一些大事。宋清持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个问题连宋清持自己都不曾明了。
明天喜宴就当散散心了。
第二天中午，苏萌骑着自行车赶往幸花满楼。
朱子涵和宋清持开着车赶往幸花满楼。
三人落座。
婚礼照常进行，新郎满脸幸福，可是新娘一直在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心似并不在婚礼上。
接下来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新娘抢过司仪话筒，望着台下说道：“今天我结婚，我很开心，可是曾经我有一段恋情，我不知道她是否在场，我有话想对她说。”
“小七，如果你在，那么我想对你说：如果说我们的相遇是错误，那么我们的苏萌情是不是错误，我不知道。你说不想耽误我，可是我知道，你是想要离开我。我不在乎，说来可笑，我甚至不知道你苏萌不苏萌我。可是这些都过去了，我只希望我们能好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定下来了，男生女生都好，不要再放手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台下一片寂静。
“好了，我说完了，婚礼继续。”
男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新娘又大声说道：“我现在苏萌的是我身边这个男人，只此一人。”
“司仪，司仪，救场！救场！”
司仪这才反应过来：“咳咳，这个新娘是苏萌新郎的，这就够了，婚礼继续！”
最终决定给张岩打电话。
“喂，岩哥。”
“子涵，怎么了？”
“那个，今天中午我在医院值班。”
“嗯，辛苦了。”
“那个，我忘记带饭了，院里的饭不想吃，你就，就给你亲苏萌的子涵弟弟送点饭饭吧~”
“朱子涵，你今天吃错药了？”
“没有，谈恋苏萌了心情好~”
“对不起，没有饭，自己解决！”张岩啪挂掉了电话。
“谁啊？”苏萌疑惑的问道。
“朱子涵，让我给他送饭，说自己谈对象了，高兴，那我可不得气的挂电话。”
苏萌沉思，她是时候正面面对这个情敌了。
“哥，我去送饭。”
张岩沉默了。
“放心，我不闹。”
“好吧。”
朱子涵被张岩挂掉电话后，又决定给宋清持打电话。
这个电话他可是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才打的。
宋清持蹲在小屋子里吃自己的煎饼果子。
“这应该是最隐蔽的地方了吧。”
宋清持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有点臭……”
两个女生说笑着进来了。
打开小房间的门。
“哇呀，你怎么在厕所里吃东西！”
宋清持慌忙起身解释：“不不不，我，我是来……”
其中一名女生捏着鼻子说道：“口味够重啊，在厕所吃煎饼，哦，还有臭豆腐，笑死人了哦~”
“哈哈哈，是啊，太好笑了。”
……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两位，请拉屎，祝您拉的愉快。拜拜您嘞！”
烦躁。
‘叮铃铃~叮铃铃~’
宋清持烦躁的接电话。
“喂！”
“你好，宋清持，我是子涵。”
“嗯嗯，有事吗？”
“我这边，就是你能给我送点饭过来吗？”
“呃……”
“拜托了。”
“好吧，想吃什么？”
“都可以。”
“哦，再见。”
“再见。”
20分钟后，宋清持和苏萌双双拎着饭赶往医院。
会不会遇到呢？
或许吧。
苏萌在等电梯，心里想着朱子涵和她曾经的纠葛，哦，还有现在的一堆事，心里很憋屈，凭什么，每次都是她先来，为什么到最后都是朱子涵得到。
手里的打包带越攥越紧，眉头越皱越深。
电梯来了。
算了，见到朱子涵再说吧。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
询问。
走向主任办公室。
‘咚咚咚。’
“请进。”
苏萌挥挥手：“你好啊，朱大医生。”
朱子涵没有听到他等的那个人的声音。
“你好，小苏萌。”
“你不惊讶？”
“惊讶什么，你不是来给我送饭的？”
“是的，顺便和你谈谈。”
“请坐。”
给苏萌倒了杯水。
“想聊什么？”
“聊聊那年今日，苏萌恨情仇，家长里短。”
“好，从哪开头呢？”
开门声。
两人同时抬头。
“不如加我一个，一起聊聊？”
是宋清持。
三人很尴尬的局面。
“子涵？”宋清持似乎很亲密的喊道。
“宋清持坐。”
苏萌攥紧了拳头。
“你来干嘛？”语气强硬。
“苏萌，应该是我问你，你来干嘛，我来找我男朋友，你管得着？”
“我来和你……男，朋，友，聊一聊。”
“子涵，你建议我听听吗？”
朱子涵宠溺的说道：“好。”
苏萌看着两人亲亲密密，感觉自己像个小三，哦，不，连小三都没资格做。
“朱子涵，大智若愚。”
“哥，你确定？”
“妹子，你要相信我，不要低估了他。”
“那你知道，朱子涵和宋清持在一起了吗？”
“现在知道了。”
“你怎么看？”
“之前他说因为当年你和他因为那个人的事……前车之鉴，所以他决定放弃宋清持。”
“可是，他还是和我抢了。”
“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他心不坏。”
“你确定？”
“妹子，哥觉得，宋小姐和朱子涵可能不是真正的谈了。”
“什么意思？”
“为了生活。”
“？”
“不懂吗？”
“不懂。”
“他们本身并没有想交往，只是为了外界因素，才在一起。”
“哦？两人并不互相喜欢？”
“可能也有一点喜欢，具体我也只能想到这么多。”
苏萌沉思。
“行了，别想了，茶别喝了，凉了，再给你倒一杯。”
苏萌还想聊。
“哥，再给你说个事。”
哥哥很耐心。
“说。”
“你知道林初晨这个人吗？”
“不知道。”
“就是之前有跟你提过的，店里新来的学徒。”
“哦哦，怎么了？”
“她有点不对劲。”
“说说看。”
苏萌把关于林初晨的事，都说给张岩听了。
张岩紧皱眉头。
“你是说林初晨喜欢你？”
“应该吧，拿宋清持威胁我，让我和她在一起。”
“按你所说，那天下雨你去了她家。”
“是的，半路碰巧遇到。”
“这么巧？”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去她家？”
“当时迷迷糊糊的，啥也不知道。”
“她家住哪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反正她家挺大，挺豪华。”
“哦，对了，她还有个车。”
张岩沉默。
“哥，她好像很有钱。”
“她还有参与当年的事？”
“不知道，她只说我只要忘不掉当年那个人，就跑不掉。”
“事情有些复杂。”
“那店里我还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你还怕了她？”
“不怕。”
“不过，实在不想去可以歇几天，出去散散心。”
“好。”
‘咕噜咕噜。’
张岩起身，拍了怕苏萌的背说道：“饿了？”
“嗯~”
“吃饭去。”
宋清持不曾想到生活是如此的捉弄人，去个书店，竟然去到小苏萌哥哥的店，巧不巧出门还遇到苏萌。
‘去哪呢？’的藤蔓，一点点缠住了先帝仅剩的理
智，最终消磨了他对傅云的所有信
任，傅云以“谋叛”罪名定罪，只因一封
不知从何而来的“书信”，傅云为表清白
在朝堂前自刎，母亲惊闻噩耗，在家
中殉情。
从此这世上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那一年，苏萌十五岁；那一日，是
他刚刚满十五岁的生辰。
苏萌早早的收到了三皇子顾鸿渊的
生辰礼，是一块和田玉雕成的小老
虎，堪堪可以挂在腰间做个玉饰，不
知为何刀工却粗糙的很，不似宫里玉
第三百九十章
‘不想回家，不想去工作，不想找朱子涵，不想……’
‘宋清持你到底想干嘛！’
在心里自问自答，很有意思……
‘吃饭？’
‘不了，直觉告诉我，如果我去吃饭，百分之八十会遇到那个讨厌的苏萌。’
……
心里有一个弱弱的声音说道：‘其实不还是有百分之二十吗，不一定会遇见她嘛，反正我也饿了，就随便吃点吧。’
走咯！
宋清持一手拿着臭豆腐一手拿着煎饼果子，胳膊还夹着一瓶不明饮品……
苏萌和哥哥边聊边走向小吃街。
宋清持一打眼就看到了两人。
‘咋办，咋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
“宋清持？哥，那是宋清持吗？”
“你别看啥都是对象了。”
“哦，看错了。”有些失落。
朱子涵今天中午不下班，忘记带饭，肚子咕咕叫。
他能想到能给他送饭的只有张岩和宋清持了。
朱子涵低头看着手机通讯录。
那么，该给谁打电话呢？
宋清持故作镇定：“我不想知道。”
“宋小姐，如果你是因为当年的事拒绝小苏萌，那大可不必，事情已经过去了，历史不会重演。”
沉默。
“如果是因为社会，家庭，朋友的看法，自己的恐惧，才拒绝小苏萌。我想这是可以克服的。”
“别说了。”宋清持打断张岩。
“我并不喜欢小苏萌，这个理由不能克服吧？”
张岩决定替自己的妹妹再努力一下。
“你是因为小苏萌是女生，才不喜欢的吗？”
“不，不管男生女生我都不喜欢她。”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宋清持的心好痛，不是那种直达心扉的痛，而是那种缠下去绵的裹着华丽衣裳却戳人骨，捅人心的痛。
张岩无奈，他已经努力了，这个不好攻克啊，真的要靠小苏萌自己了吗？
“那个，我先走了，再见。”
张岩喊住要离去的宋清持。
“这本书，送给你了。”
宋清持看着这本久远的初版书籍，心动。
可是还是拒绝了。
“不用了，留给小苏萌的对象吧。”
张岩看着宋清持倔强的背影，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很不错。
苏萌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那天在影楼喊她小七的旧情人打来的。
苏萌记不清是谁了。
对方详细讲明了身份。
苏萌这才想起。
对方希望明天中午在幸花满楼吃喜宴能见到彼此，她结婚。
苏萌没有拒绝，散散心也好。
苏萌决定去哥哥的书店看看。
骑着自行车呼哧呼哧的赶到了书店。
门口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萌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是？宋清持？
赶紧骑着车追风逐日的赶过去。
走近后，真的是宋清持！
迅速的把车子扔了。
凑上前去。
“你，你好。我是小苏萌，还记得我吗？”
“……”
“我再傻，不至于把你个大活人忘了。”
“那就好，你，那个，你在这干嘛？”
“在书店能干嘛？打豆豆吗？”
宋清持没有好语气。
“那个，宋清持。”
“别了，别喊我，乱七八糟事这么多，我可没时间跟你耗。”
“那，我是想说……”
“打住，你是吃了忘，忘了吃吗？刚拒绝你就忘这么快？”
“我……”
“再打住，我有男朋友了，朱子涵。”
“我知道，我只是想……”
“别想，想就是没可能。”
“那好吧，没什么了。”
苏萌没想到宋清持会把话说这么狠。
“再见。”
看着宋清持的背影，苏萌眉头紧皱。
“是什么让她突然这么狠心？”
甚至连宋清持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苏萌这么凶，似乎是在赌气，可她在气什么？
或许是在气苏萌从来不把自己的过往讲给宋清持听。可是她有有什么资格，又以什么身份去听呢？
坦诚相待真的很重要，你亲口说的，和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是质的不同。
苏萌好想从背后抱住要离去的宋清持，体验这瞬间的幸福。
可是她能吗？她不敢，怕宋清持厌烦，怕自己没能力给她一个未来。
苏萌走进书店。
“小苏萌来了啊，店长在里面呢。”店员亲切的说道。
宋清持走后，张岩一直在屋里喝茶。
“哥。”
“来了，尝尝这个茶。”
“好。”
“哥，刚刚宋清持来了。”
“知道。”张岩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茶。
“她来干什么？”
“来书店不买书能干什么？”
“那他买什么书了？”
“喏，这本老书。”
“怎么？没卖给她。”
“这本书我怎么可能轻易卖掉。”
“……”
“可是，我说了，我可以免费送给我的家人。”
苏萌白了哥哥一眼：“废话，直接说不卖呗。”
“可是，我说我妹妹单身。”
“……”
“哥这招咋样？”
“结果还是没成功，不然书早就送掉了。”
张岩微微一笑：“你老哥这招虽然没成功，但是值得学习。”
“……”
苏萌终究忍不住问道：“那个朱子涵……”
‘叮铃~’
“欢迎光临，星辰书店。”
宋清持走进书店，一种静心养气的感觉。
书店里的温度刚刚好，让宋清持感到微微的放松。
书多，然不拥挤。
人少，然更清净。
心静，然一切明。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没事，我随便看看。”
“好的，打扰了。”
漫步在琳琅满目的书集中，宋清持感到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什么感觉呢？
就是啊，宋清持有一段无人知晓的曾经。
很久很久之前宋清持还没有跟爸妈住在一起。
自己一个人打拼，租着很小的房子。
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孤独寂寞的活着，父母问起，只说一切安好。
宋清持的梦想就是开一家书店，酬劳够温饱即可。每天与书打交道，不管他人如何，只与自己相拥。
记得那年有一件事让宋清持寂寥的平常日子发生了变化，从此变成一个听话，懂事，不再追求梦想，踏踏实实挣钱过日子的乖乖女。
至于什么事，后面的文章再说……
“哟？”
宋清持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本书吸引。“林初晨，你，忘记了？”
“忘记什么？”
“……”
“哦，你说那晚的事啊，我跟你开玩笑的。”
苏萌才没这么傻呢。
第三百九十一章
那自然不是她所希望的。
“吃饭吧，宋清持。”
“妈，我不想吃。”
“刚刚不还说要喝粥吗？”
朱医生看着这个任性的小病号忍不住说道：“宋小姐，吃点清淡的，有助于你恢复。自己家做的馄饨，可以尝一尝。”
宋清持看着朱医生看了很久，对方一直微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吃一点。”
宋妈妈和宋爸爸如释重负：“吃，吃吧。”
宋清持这次生病不止病了身体，也病了心。
她从来没想过父母，只是任性的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每日看着父母围着她忙忙碌碌，他们却不曾拥有自己的生活。
至今为止人生路上的每一步都离不开父母。
她知道爸妈苏萌她，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只懂得享受这种苏萌，甚至利用这种苏萌，让自己可以一辈子有一个温室。她步步都在想自己，可处处都不想父母。
苏萌说，苏萌父母，就别让他们在为你忙碌。
“宋清持，吃好了，下来走走？”
“好。”
“朱医生，你陪宋清持走走吧。”宋妈妈对朱医生疯狂使眼色。
朱医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还是顺着宋妈天呀话做了：“呃……宋小姐，我陪你走走吧。”
宋清持同意了。
医院的走廊并不长，短短几分钟就可以走完，两人来回走了好几遍。
朱医生开口说道：“宋小姐，看你今天心情不太好，遇到什么事了吗？”
宋清持苦笑：“没有，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人类虽然暂时无法解释梦形成的机制原理，可是那终究不是现实。宋小姐不必太牵挂于心。”
“好，谢谢你。”
无话……
“对了，朱医生，今天看你好像跟我爸很熟，可是我怎么没听我爸提起过你？”
“家父和叔叔也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或许叔叔有些淡忘了吧。今日正好我在这个医院，叔叔就找到了我，让我多多照顾一下。”
“哦哦哦，看你一表人才，性格也这么温婉，应该早早婚娶了吧。”
“没有，或许没遇到合适的吧。”
宋清持开始默默走路……
电梯门开了。
“宋清持啊！”
宋清持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扭头。
看清来人后，笑容瞬间浮上脸颊。
“小苏萌！”
“哈哈哈哈，你苏萌姐来看你啦！”
“咋还带这么多东西，快进来。”
朱医生微笑：“你好。”
苏萌对这个貌似潘安的男子并没有感觉，或许是她真的忘了这个人吧，也好。他们之间的纠葛太乱。
“你好。”
至于为什么苏萌会来看宋清持，这要从那日午间说起……
中午，刚下班，苏萌打不通宋清持手机，便自作主张给宋妈妈打了电话，故此知道宋清持在这。
“妈，小苏萌来了。”
“那个带你喝的不省人事的苏萌？早知道我就不该告诉她你在这养病！”
“妈！不要带着偏见看人。”
“好，谢谢你了。”
“嗯，没啥大事，安心。”朱医生拍拍宋妈天呀肩膀就离去了。
朱医生是一个个子高高的帅气温柔的男子，举手投足之前都散发着独特的优雅气质。不仅气质长相极佳，技术也是医界盛名。而且今年30岁还是单身，俗称黄金单身汉，各种小护士迷得不要不要的。
宋妈妈看着朱医生离去，默默产生了一个想法……
走进病房。
宋清持还在沉睡。
宋妈妈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刚坐在床上。
床板发出‘吱呀’的声音。
宋清持恍然的睁开眼：“妈。”
“嗯。”
宋清持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做恶梦了。”
宋妈妈揉揉宋清持的头：“没事，宝贝，噩梦都是假的。”
宋清持的眼泪无声滑落：“妈，如果有一天你们都不在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
“你会有丈夫孩子陪着你。”
“可是我不想结婚。”
宋妈妈微笑：“没事，不结就不结。我家宝贝又有能力，又孝顺，性格又好，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妈，我梦到你们离我而去，我孤独终老，夕阳下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宋清持眼睛开始发涩，揉了揉眼睛。
“8床，量一下体温。”
进来一名带着口罩的小护士。
“宝贝，量体温了。”
“好。”
护士说：“今天看你女儿状态不太好啊。”
门外又风风火火进来一名男子：“谁状态不好？”
小护士扭头：“说话声音放轻一点。”
“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是宋爸爸买中午饭回来了。
“体温正常。”
“谢谢你护士。”
“嗯，没事。”护士离去。
“妈，把床放高一点，我喝点粥。”
宋妈妈受宠若惊：“好好，只要吃饭什么都好说。”
宋妈妈眼神示意宋爸爸：“老宋，把你买的粥，拿过来。”
“哦哦，这，喝吧。”
“老宋，勺子呢？”
宋爸爸一脸懵：“忘记拿勺子了……”
“叔叔，我带勺子了，还给你们带了点饭。”
宋爸爸扭头：“呀，小朱呀。快来快来。”
“嗯，叔叔阿姨好。”
宋清持看着这个有点帅的男子，就这样默默看着。
朱医生似乎感觉到了，与宋清持目光对视：“你好，宋小姐。”
“你好。”宋清持说完便把头转过去了。
宋妈妈热情的说：“哎呀，朱医生，还带啥东西啊。”
“我刚刚看叔叔在楼下买饭，就想着要不然给你们带一点我妈妈自己做的饭，楼下卖的饭毕竟没有自己家的好。”
宋爸爸笑嘻嘻的接过来：“小朱有心了。”
“坐，快坐。”
“叔叔，家父一直念叨着您呢，说再见您一定要和您打一架。”
“哈哈，那朱老头子还惦记着呢，又不是以前在部队，现在老了，身体也没以前硬朗了，还打啥。”
原来这个朱医生的宋爸爸战友的儿子。朱医生，朱子涵。宋爸爸和朱爸爸可是过命的交情，那时候执行任务，宋爸爸差点命丧黄泉，多亏朱爸爸，俩人是对损友，见面就掐，分手就想。
第三百九十二章
“那个，女士，您先冷静一下，我想您可能认错人了。”
说着便把新娘推开。
“小七你不用担心，我就要结婚了，不会在纠缠你了。”
打死不承认，这要承认了，后患无穷啊。
“女士，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叫小七，我是这家连锁影楼的摄影师啊，不是小七，也不是小八，更不是小九。”
新娘哭花了妆：“不，你化成灰我都认得，那年你说你要去国外留学，不想耽误我，希望我能过自己的生活，我同意了，这些年我也渐渐放下，也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我只要你承认，再拥抱我一次，好不好。”
“呃……”
“好，你不同意也没关系，帮我补下妆吧。”
“好嘞，小陈，补妆。”松了一口气。
“小七，我想让你帮我化。”
“这个……”
“求你了。”
“小苏萌，怎么了？”
“没事……”
新娘在镜子前坐下来。
‘呃……我也不会给别人化呀。’
‘算了，随便捯饬捯饬吧。’
“好了！嗯！完美。”苏萌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小七，你还跟以前一样，这么笨手笨脚。”
“祝您幸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先走了，我们的店员会来招待你。”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刚想溜之大吉，新娘又说：“小七，希望你能来我的婚礼，这个月月底，在幸花满楼。”
“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小的先告退了。”
赶紧跑！
慌慌张张跑下楼。
正好迎面撞上林初晨。
“咋了，师傅，满头大汗，火烧屁股啦？”
“呼，师傅受到了惊吓，需要冷静冷静。”
林初晨不着痕迹的抱了一下苏萌。
可是谁知道林初晨这么美的女孩子，居然……
“师傅慢点。”
“陈哥你去上面给新娘补妆，新郎你等一下再上去。”
新郎有些不愉快：“为啥我不能上去？”
“您可以上去，您上去能干嘛？您是会化妆，还是会干嘛？”
……
苏萌又风风火火的赶回来：“初晨，跟新娘说，我真的祝她幸福，好好过日子。”
林初晨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说道：“好的，师傅。”
“叔叔阿姨我来了~”
宋爸爸宋妈妈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
宋爸爸悄悄对宋妈妈说：“你怎么把她叫过来了？”
“哎，我说宋老头我能想让她来吗，她自己非要来也没办法。”
“哎呦，小苏萌来了呀，快坐，快坐。”（果然宋妈妈是经过大事的人，或许专门学过变脸，嘘~秘密~）
“好的。”
“你哥哥还好吧。”
“挺好的。”
宋爸爸偷偷戳了一下宋妈妈：“喂，你这还惦记着张家那小子啊，那你刚刚不还和小朱疯狂暗示吗？”
“张家那个不合适，有个苏萌这样的小姑子，能靠谱吗？
“也对。”
宋妈妈转而对苏萌说道：“好就行。”
沉默……
“爸妈，你们先去楼下溜达一圈。”
“啊？”
“快去吧。”
“哦哦哦，正好买个勺子。”
宋妈妈以为宋清持要和朱医生单独相处……
宋爸爸宋妈妈走远后：“朱医生……”
朱医生立刻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宋小姐，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
“拜拜。”
宋清持慌忙去把房门关上。
苏萌装作不知道故意说道：“呀，宋清持小姐，你要干嘛呀？”
“别废话了，早就闻着味了，快拿出来。”
“哈哈，原来打的这个小算盘~”
苏萌从袋子里拿出了……
麻辣烫！
“哇，太香了，筷子呢。”
“诺，慢点吃。”
“一直想这个，爸妈就不让我吃。”
“还是我对你好吧。”
“嗯。”
宋清持吃饭之间苏萌开始嘴不停的说话，嘟嘟嘟~
“不能吃太多，毕竟你病还没完全好。”
宋清持听到了慌忙护住麻辣烫：“别想抢我的。”
“哈哈。”
两人只要在一起就打打闹闹很开心，宋清持也没那么烦了。
其实两个人都有难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只要这一刻是快乐的就好。
苏萌看麻辣烫渐渐的减少便开始说道：“不准吃了，吃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你还是病号呢，宋清持同学！”
宋清持有些委屈：“呜呜呜，真的不能吃了吗？”
“对！”苏萌说着就把麻辣烫拿到自己嘴边。
用宋清持刚刚用过的筷子开始吃剩下的麻辣烫。
“呃……小苏萌，筷子是我用过的，麻辣烫是我吃剩的，你，不在意吗？”
“没事。”
“……”
三下两下苏萌就把麻辣烫吃完了。
“小苏萌，这咋处理。”宋清持指了指剩下的包装盒。
“山人自有妙计~”
“啥妙计？”
“就是……”
“啥？”
“就是我把它放回袋子里，等会走的时候带下去。”
“呃……你真聪明，太聪明了，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还给你带了一些水果，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店里比较忙。”
“好，那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苏萌慌慌张张离去，宋清持高高兴兴散步。
电梯门开了宋妈妈宋爸爸回来了。
宋妈妈神秘的说道：“宋清持，和朱医生聊的咋样？”
宋清持尴尬的搓了一下手：“挺好，温柔大方。”
“那就好，那就好。”
“妈，我想睡午觉了。”（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有滋有润。）
“回房间睡吧。”
10分钟后，均匀的呼吸声。
宋清持真的很苏萌胡思乱想，她有时候会想下个星期要是下雨咋办，有时候会想明天我要是头疼不能上班老板扣我工资怎么办。或者就像今天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去，如果是寿终正寝还好，可是要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夕阳下等死，或者在病床上苟延残喘，
宋爸爸差点没命的事，他没跟家里说过一个字，因为不想让宋妈妈担心。
“对了，家父让我告诉您，他又添了一个小孙女。到时候一定要来吃喜酒。”
宋爸爸和宋妈妈同时大吃一惊：“又，又生一个？”
朱医生哑然失笑：“对，哥哥的女儿。”眼朦胧的说道：“小七，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苏萌明白了，感情这是旧情人啊。鬼知道她哪年哪月又勾搭了哪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