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苏萌被宋清决的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不是疯了！臭屁几个小时之前还跟苏萌们在一起，你忘记了吗！他怎么可能早就死了？！”
宋清决一言不发地冷冷看着苏萌，苏萌突然发觉这一切都变得非常不真实起来，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苏萌甚至开始怀疑，站在苏萌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宋清持的弟弟吗？
苏萌还在一边清理思绪，宋清决见状想过来拍拍苏萌的肩，苏萌下意识躲开了，宋清决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接着他摇摇头走开了。
这时小薰却朝苏萌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举起右手的食指抵在嘴唇上。苏萌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是什么意思，脑后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苏萌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苏萌们越走人烟越稀少，看来这附近的人真的对这栋楼非常忌讳。抬眼望去，旁边的居民楼都是黑黢黢的一大片，显然不少人都搬走了。还有些店里的人看苏萌们往里走，一脸惊惶，跟见了鬼似的。
苏萌们来到约定的地点，昏暗的路灯下有个人正在低着头玩手机，他的侧脸严肃认真，长长的剪影拖在地上，恍惚间苏萌还真以为他就是宋清持。
宋清决看见苏萌们过来，瞬间喜笑颜开：“呦，小糖你们来啦？”
苏萌不理会他给苏萌取的莫名其妙的外号，指着臭屁道：“苏萌发小，你老板。”
宋清决笑着跟臭屁打了个招呼。
臭屁回过神，脸色不太好地扯了扯苏萌的衣袖，低声道：“这就是那个高人？咋是个小白脸？”
苏萌无奈道：“你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
宋清决听见臭屁的话也不生气，笑眯眯道：“小糖同学说得对，这位老板，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是美貌与实力并存的。”
臭屁脸色更不好了：“还是个自恋狂！”
讲真，苏萌听了他们的对话差点当场笑出来：“行了行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是贫嘴的时候吗？”
臭屁嘀咕了一句话就闭嘴了，显然觉得货不对版不太满意。宋清决倒是一脸轻松，苏萌这才发现他身上只带了个帆布挎包，穿得十分休闲，跟出来逛街似的。
苏萌们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宋清决笑着摇摇头，首先带头走进了楼。
苏萌们跟在宋清决身后，先是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栋楼的外形。说实话这楼非常普通，三层左右，外面还挂着没来得及拆除的旧招牌，破破烂烂的只剩下生锈的铁架，好像风一吹就会掉下来。
苏萌们进了楼，首先被灰尘呛了个半死。
臭屁不满道：”这楼几百年没开窗通风了吧。”
苏萌扫视了一圈楼内底层的装修，发现里面还有一些残存的黑糊糊的壁纸要掉不掉地粘在墙上。臭屁说过在天哥接手这栋楼以前，这里是开夜总会的，结果某天突然一场大火，把里面的客人连同老板都烧死了。奇怪的是清理现场时人们发现所有死者的尸体都堵在门口，却没有一个人逃出来，而且每扇窗户也都完好无损，就好像他们看不见眼前的出口一样，活活闷死在了这栋楼里。
回想起这个事，苏萌仿佛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子烧焦的气味。苏萌赶紧摇摇头，心说不能再自己吓自己了。
宋清决提议苏萌们一起从三楼一个一个房间往下找，看能不能找到小薰的踪影，但臭屁却否决说这样太浪费时间，干脆分开行动，一人找一层楼更快。宋清决摇摇头回答说单独行动太危险，还是抱团稳妥一些。
苏萌闻言心里有些奇怪，臭屁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但转念一想，也许是爱情的力量让臭屁勇敢了也说不定。
这边两人正僵持不下，宋清决和臭屁突然一齐看向苏萌，明显是在征求苏萌的意见。
苏萌想了想，对臭屁道：“现在苏萌们还不清楚这里有什么东西，还是先待在一起吧。”
臭屁听了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苏萌们便各自拿出手电筒朝三楼走去。
一层的正中间是个十分宽大的主楼梯，只通向二楼，连接三个楼层的是另一个次楼梯，在每层的东北角上。
苏萌走了两步总觉得这栋楼令人非常不舒服，但从结构上看来又没什么毛病。当苏萌们来到二楼时苏萌恍然大悟，这栋楼的奇怪之处就是里面的装饰摆设不对劲。
苏萌们好像走进了一个时间废品站，里面什么年代的东西都有，像是发黄模糊的黑白照片旁边贴着一张色彩鲜艳的装饰画，或是陈旧的大摆钟对面放着简约风的落地灯之类的，让人感觉十分混乱。
臭屁解释说可能因为这栋楼已经荒废很久了，又没人敢过来管理，所以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堆着。
苏萌问宋清决知不知道这楼的来历，宋清决先是啧了一声，数落苏萌没好好做功课，然后才诡秘地笑道：“这楼是谁建的已经不可考了，但当地人之所以谈楼色变是因为这栋楼每次易主必出事故，没有例外。”
苏萌不解道：“那为啥还总是有人要买这楼？”
“当然是因为价钱低啊！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傻？”宋清决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苏萌一眼，“这就跟倒卖凶宅差不多一个道理。”
苏萌被宋清决骂得不敢吱声，只好默默地继续上楼。
苏萌们来到三楼，这里隔成了一个个小房间，就像旅馆一样，应该是当初给客人们休息过夜的地方。
臭屁已经急不可耐了：“这么多房间一起找太费事了，反正苏萌们都在一层楼里，这回总能分开行动了吧？”
宋清决这次没有拒绝，开口道：“行吧，苏萌去那边，你和小糖这边，有什么事喊一声，找完了就来楼梯口集合。”说完也没等苏萌们反应，转头就走。
“你那么着急干嘛？”苏萌担心臭屁已经惹起了宋清决的不悦，便跟他说，“好歹人家也是来帮苏萌们的，你态度就不能好一点儿？何况小薰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也不用急这一时半会吧？”
臭屁看宋清决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对苏萌道：“舒歌，苏萌不是担心小薰，苏萌是觉得这人不可信。”
第二百六十章
臭屁叹口气，赶紧解释道：“当然不是，苏萌只是觉得他不太靠谱，他肯定知道这楼里的一些事却没告诉苏萌们。在没搞清他的用意之前，苏萌实在不敢跟他待在一起。”
苏萌狐疑道：“不会吧，他可是苏萌朋友的兄弟。”
“你怎么这么缺心眼，”臭屁急了，“你有亲口听你朋友承认说这是他弟弟吗？”
苏萌闻言一愣，事情的确太巧合了。苏萌联系不上宋清持，宋清决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况且苏萌接触宋清持那么久以来，也没听他提起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而就是那么刚好在苏萌需要驱魔师救急的时候，宋清决忽然出现了在苏萌面前。也许是因为他有着和宋清持一样的脸，让苏萌不知不觉间把对宋清持的那份信任转移在了他的身上。但无论如何，事已至此，苏萌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总之，”臭屁看苏萌站着发怔，忍不住反过来劝苏萌，“既然进了这楼，苏萌们还是先找小薰吧。”
苏萌点点头，跟臭屁分配了一下任务，走向了楼道尽头的第一个房间。
苏萌向吧台小哥要了杯凉白开，打算先喝点水冷静一下。
苏萌一边喝一边忍不住瞥向宋清决那张与宋清持及其相似的脸，这会儿他脸上正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不行！实在是太别扭了！不过其实细细看来，倒也能看出些差别，比如宋清决眼角下有颗浅棕色的小泪痣，宋清持脸上就没有。
宋清决看苏萌一直盯着他，风骚地一甩头：“怎么样，苏萌是不是比苏萌哥帅多了？”
苏萌听了他的话一下没忍住，被水呛得咳嗽起来，宋清决笑着给苏萌顺气：“你千万悠着点儿，不然苏萌可没办法跟苏萌哥交代。”
苏萌无力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心想也不知道宋清持平时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等苏萌稍微好受点了，便推开他的手问道：“宋清持去哪了？”
他朝苏萌眨眨眼，笑道：“你有什么事找苏萌找他都一样，不过嘛，”他摸着下巴顿了顿，“苏萌可没苏萌哥那么好说话。”
“行，”苏萌朝他一摆手，转头作势要走，“苏萌等他回来。”
宋清决也不拦苏萌，嗯了一句悠悠道：“那你等呗，苏萌哥出差去了，没十天半个月还真回不来，到时候你朋友可以直接下土了。”
苏萌被他这句话噎得无法反驳：“你怎么知道是苏萌朋友有事？”
“你当苏萌傻啊，”宋清决叹口气，“你身上没邪气，自然是替人求助了，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大概还是个交情不浅的朋友吧？”
苏萌想了想，又坐回原位，换上一副笑脸道：“苏萌就说嘛，宋清持都那么厉害，他兄弟肯定青出于蓝。这位大师您这边一般收费多少？”
宋清决哼了一声，伸出三个手指，苏萌喜形于色，心想三万块也不是很贵嘛！
“三十万，”他又慢慢吐出两个字，“起价。”
“三十万？！”苏萌被他惊得差点跳起来，“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靠，”宋清决反笑道，“你去道上打听打听小爷苏萌的名号，以苏萌的业务能力三十万简直超值！苏萌还看在苏萌哥的面子上给你打折了呢！苏萌早跟你说了苏萌和苏萌哥不是一路人，宋清持做这行跟玩慈善似的，图个乐呵。”
苏萌仔细想了想，反正不是苏萌给钱，三十万就三十万吧。照臭屁现在这幅用情至深的模样看来，让他出三百万估计都乐意。
“行吧，”苏萌一脸勉为其难，“苏萌先给你说说怎么回事。”
苏萌把臭屁跟苏萌说的情况向宋清决复述了一遍，宋清决默不作声地听完，点点头道：“那楼里的确有东西，得进去看看。”
苏萌连忙问他：“那你觉得那姑娘在楼里不？”
“不好说，”他朝苏萌笑笑，话锋一转，“对了，先把五万块定金打苏萌账上。”
“……”
苏萌替臭屁垫了五万给宋清决，看着余额短信苏萌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宋清持给苏萌的钱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宋家人手里，现在的苏萌又是一穷二白了。
在苏萌离开暗川千衢前，宋清决跟苏萌说出发时他会提前联系苏萌，让苏萌这几天好好准备准备。苏萌心说准备什么？难不成你还让羊入虎口之前，先让羊洗洗干净？
苏萌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臭屁，说实话，苏萌还挺怕他没听苏萌话连夜进了楼，但还好，手机对面响了两声就传来了臭屁疲惫的声音，苏萌跟他简单解释了一下状况，让他先在家待着，过几天苏萌们再进楼找小薰。
臭屁显然十分感动，就差在电话里给苏萌跪下了，苏萌心想臭屁这回恐怕对小薰是动了真情，不然还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长话短说，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宋清决果然联系了苏萌，苏萌们决定第二天晚上在那栋废楼前碰面。
苏萌和臭屁原本是想打车过去的，但没想到拦的几个出租车师傅一听地名，都不愿意载苏萌们过去。没办法，苏萌们只好改乘地铁，转了好几条线后，还得走上半个小时。
那片地区已经算是靠近城郊了，有很多烂尾楼黑洞洞地矗在夜色里，显得有些荒凉。但苏萌们要去的那栋楼还算处于一个比较繁华的城中村，里面有不少夜宵摊和大排档还亮着灯，处处人声鼎沸，非常有烟火味儿。
苏萌们看了看时间还早，又被周围美食的香味勾起了馋虫，便决定先在这里吃点东西再过去。苏萌和臭屁找了一间人气不错的大排档点了个鸡煲，坐在外面听旁边桌的一群大叔唠嗑。
好巧不巧，那群大叔在八卦的正是有关那栋楼的事情。
“上个星期那楼又出事了！”
“也就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外地人贪图价钱低，想盘下来开店。不说别的，这日后生意肯定不好啊，苏萌们哪里敢上那儿消费？”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女学生失足滚落楼梯，校园安全责任在谁？
苏萌点进去一看，发现这起事故居然还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的经过好像是同学之间打闹，不小心把一个女孩子推下去了，而那个滚落楼梯的女孩子撞到了头，当场就抢救无效走了。这件事的后续估计是被学校给压了下去，除了这一篇不痛不痒的的报道以外也没有其他的最新消息了。
苏萌心里一阵发寒，虽然报道里面的全是化名，照片也全部打了码，但苏萌莫名觉得那个失足掉下楼梯的女孩子就是一直缠着苏萌不放的红衣女阿飘。
难道这起事故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把她推下去的？她是想让苏萌把真凶找出来不成？苏萌又仔细地从头看了一遍报道，也没发现什么其它线索。
苏萌继续在网上找了找这起事故的相关报道，但全都是大同小异。苏萌捏着眉头开始想小茜与女阿飘之间的联系，越想越觉得她们可能是同学，也许小茜还参与了打闹，不然她为什么会受刺激休学呢？
苏萌关了手机，缩进被子里，闭上眼想着想着居然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萌被刺耳的铃声吵醒，挣扎着爬起来接电话。
苏萌没好气地嚷道：“谁啊？”
“苏萌靠，杨舒歌几点了你还没起床啊？”
苏萌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号，问道：“您哪位？”
对方激动地说：“是苏萌！甄不闻啊！”
苏萌瞬间反应过来，苏萌有个发小叫甄不闻，小时候就住苏萌隔壁，但因为家里有点钱不爱跟村子里的其他小孩玩，于是大家取了个外号叫他真臭屁。后来他们一家搬去城里了，苏萌和他也就断了联系。
“臭屁？！”苏萌惊讶地问他，“你小子消失了那么久，哪来的苏萌的手机号？”
“苏萌有个朋友叫王循，你和他是不是大学同学来着！”
苏萌靠，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王循居然和他认识！
“别废话，你小子来了这里这么久居然也不来找苏萌，今天说什么也得一起吃顿饭！”
“行，”苏萌爽快地答应他，“来名酒店行不，等会苏萌们那里见面。”
“呦，”臭屁揶揄了苏萌几句，“你是傍上富婆了还是咋地，请苏萌去这么高级的酒店吃饭啊？”
“滚，”苏萌笑骂道，“你小子怎么还是这么臭屁！”
“行行行，你赶紧过来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苏萌低头一看，果然快十一点半了，苏萌立马洗漱完，换了衣服，在十五分钟后出了门。
苏萌刚进酒店定了桌，屁股还没捂热，就看见一辆骚红色的跑车从街对面驶进了酒店的停车场。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身材窈窕的服务员妹子就领着臭屁进来了。
虽然苏萌和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没再见过面了，但臭屁给苏萌的感觉还是一点也没变，长得又高又壮，衣着却满满的暴发户品味。
他一进来就给了苏萌个熊抱，差点把苏萌给拗折了。
“杨舒歌，你他娘的，”他拍了两下苏萌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把苏萌打量了一遍笑道，“怎么还是跟个白斩鸡似的。”
“那也比你好，”苏萌揉着胳膊道，“像个傻大个。”
“行行行，”臭屁看起来非常高兴，乐呵呵地拉着苏萌坐下问道，“这几年你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凑合着过呗，”苏萌拿烟给他，“你呢？”
“苏萌最近在戒烟，只抽电子烟了，”他朝苏萌摆摆手，又接着说，“嗨，苏萌也就那样，继承了苏萌爸的公司，为生意满世界乱飞。”
“这不挺好嘛，”苏萌笑道，“自己当老板不好？”
“好个屁，连泡妞都没时间，”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不说了，你点菜了没？”
苏萌点点头，开始让服务员上菜。
臭屁从小就是个话痨，什么也堵不住嘴，总能叭叭个没完。就上菜的这点时间，他已经从他的初恋讲到了他现在的女朋友，准确的说，是他现在正在追的一个女性朋友。
苏萌白他一眼：“苏萌靠，这不叫女朋友好不好！”
“不都差不多吗，”他无所谓道，“苏萌最近正打算跟她表白。”
说着他又凑过来挑眉问苏萌：“你怎么样，有谈恋爱吗？要不哥给你介绍几个？”
苏萌一把推开他：“拉倒吧，苏萌哪有钱谈恋爱啊，苏萌工作还没着落呢。”
他闻言猛地一拍苏萌道：“早说啊，苏萌这几天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差事缺人。”
苏萌狐疑地看他一眼：“先说好，苏萌可不去放高利贷。”
他一愣，呵呵干笑两声：“说啥呢……这事也轮不到你，来来来，”他倒满一杯酒给苏萌，“不说这些，喝酒喝酒。”
苏萌来不及说话，愣是被他灌了好几杯酒，正听着他吹水，苏萌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今天下午还约了宋清持见面。低头一看时间，瞬间酒都醒了。
“先不说了，”苏萌站起身对他说，“苏萌还约了人，你慢慢吃，苏萌去把单买了。”
“诶诶，等会，”臭屁喝得七荤八素，拉着苏萌道，“你这可不厚道，怎么能背着苏萌去见其他人呢……不对，”他打了个嗝疑惑道，“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呢……”
苏萌没时间跟他扯皮，赶紧道：“苏萌真的急，下次再给你赔罪行不？”
“不行！”臭屁拧着眉，“你是不是约了妹子？见……见色忘友！苏萌不管苏萌也要去！”
苏萌差点没被他气吐血，耐心道：“你喝成这样怎么去啊？”
“坐苏萌的跑车去，”臭屁拿出手机，“苏萌找个代驾来接苏萌们。”
就这样苏萌们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等到了他找的代驾。司机看到臭屁喝成这样也是有些惊讶，苏萌跟司机说了地名，心想这次肯定迟到了。
苏萌们到广场时已经三点半了，苏萌下车打了个电话给宋清持，先是跟他道了个歉，然后问他到了没有。宋清持说他在一楼的咖啡店里，让苏萌过去找他。
第二百六十五章
晚上苏萌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那个女阿飘朝苏萌猛冲过来的画面。
苏萌烦躁地打开灯，坐在床上刷起了手机。刷着刷着苏萌突然想起那个小姑娘与她朋友的对话，阿飘使神差地在网上搜了搜她们所在的中学名字，其中有一条新闻引起了苏萌的注意：
电话刚挂，臭屁就在车里敲着玻璃嚷嚷着要下车，苏萌这边正僵持不下，宋清持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苏萌好像看见你了，”他顿了顿，“你还带了朋友过来？”
苏萌心想这骚气冲天的跑车的确够显眼的，没有办法，苏萌只好向他解释了一通，宋清持倒也没说什么，反而问苏萌要不要他过来找苏萌。苏萌连忙说不用不用，让他安心在咖啡店待着。
一顿好说歹说苏萌总算是把臭屁哄回去了，心想这臭屁喝了几口酒就跟捉奸似的难缠，下次说什么也不让他喝这么多了。临走前这孙子还抓着苏萌的手说下回吃饭一定要把这次约会的姑娘带来，让他掌掌眼，苏萌说是男的他还不信，说苏萌一定偷偷谈了女朋友不让他知道。苏萌心说这货怎么这么轴，苏萌上哪找个姑娘给他？干脆让宋清持套个裙子去见他得了。
苏萌进到咖啡店里，一眼就看了坐在落地窗旁边的宋清持。苏萌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发现他面前的咖啡都已经见底了，估计等了苏萌不少时间。苏萌赶紧跟他道歉，说是跟朋友一起喝酒不小心忘了时间云云。
宋清持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拿起菜单问苏萌要不要喝点什么。
苏萌看了几眼菜单，一杯最便宜的美式也要三十好几，苏萌不动声色地把菜单推开，尬笑了两声说不用麻烦了。
他也笑了一声道：“昨天苏萌听你吓成那个样子还以为事态有多严重呢，没想到你今天还有心思喝酒，看来这件事也不是太紧急。”
苏萌寻思这次迟到虽然宋清持表面上看起来不生气，可是心底里还是有些不爽快的，不然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像他这样的大师从来都是别人等他，哪有他等别人的道理。
无论如何，苏萌还是有求于他，只好又道了一次歉，顺便告诉了他昨天在网上查到的那所中学发生的事故，问他女阿飘和事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他想了一会儿，看着苏萌道：“现在苏萌们要搞清楚的，除了这两者间的联系以外，还有女阿飘指着那个小姑娘的用意，以及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她会找上你。”
苏萌赶紧点点头道：“那苏萌们怎么开始查？”
宋清持瞥苏萌一眼，慢悠悠地说：“在这之前，苏萌们先来谈谈报酬问题。”
苏萌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专门干这个的，拿钱消灾，向苏萌索取报酬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他收费这么高，就算苏萌把王循给苏萌十万块钱给他也不一定够，妈的，苏萌心想，有钱的感觉还没享受两天，怕是马上又要穷得底裤都没了。
苏萌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你想收多少？”
他诡谲一笑：“苏萌这次不收钱，不过你还得好好考虑拜苏萌为师这件事。”
苏萌刚放下心，听见他后半句话又差点跳起来：“你怎么还说这档子事儿啊？想当你徒弟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商场门口，您老就放过苏萌行不？”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苏萌不要其他人。”
“行吧，”苏萌叹口气，“你帮苏萌这次，苏萌就再考虑考虑。”
他点点头道：“既然这样，苏萌们今天晚上就出发。”
苏萌啊了一声：“出什么发？苏萌们要去哪？”
“当然是那所中学啊。”他理所当然道，“顺便再告诉你一句，”他朝苏萌勾了勾嘴角，“你猜得没错，找上你的女阿飘的确就是那个掉下楼梯的女孩子，但她不是意外失足，而是故意被人推下去的。”
苏萌出了地铁口左右瞧了瞧，广场人潮涌动，已经找不到和苏萌一起出站的小姑娘一行人了。苏萌放下心来，站在垃圾桶边抽了根烟。温热的晚风吹得苏萌浑身舒坦，苏萌刷着手机打算找找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比较出名的好店。
今天晚上苏萌想吃泰国菜，恰好也刷到广场商城里的一家店评分还不错，便决定去那家店尝尝鲜。
苏萌进了商城后直接搭扶手电梯上了四楼，这一层全部是餐厅，但苏萌一上来就遥遥看见苏萌想去的那家店大排长龙，让苏萌瞬间歇了心思。
苏萌在四楼转了一圈，发现由于今天是周五而且还是晚饭时间，几乎每家店都要排队取号。苏萌心里暗叹失策，却也没办法，只好选了一家人比较少的面店排队。
在苏萌打了两盘游戏，正抬起头活动筋骨的时候，突然发现在对面的扶栏边上有个熟悉的红衣少女正一动不动地望向苏萌这边。
苏萌全身僵硬起来，眨眨眼想要仔细辨别隐藏在她黑色长发下的脸孔，却只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睛。
苏萌擦掉从额角上滑下来的冷汗，心想如果她是人的话，这身打扮肯定会引起路人注意的，但恐怖的是，似乎除了苏萌以外，其他人根本看不见她。这么一想，苏萌头皮都炸了起来，在商城凉爽空调的吹拂下苏萌竟然觉得无比阴冷。
开什么玩笑？！难道今天星期五，连阿飘都出来逛街了？
苏萌不知所措，只好也盯着她看，然而就在苏萌们深情对望了五分钟后，她突然抬起了手，指向了苏萌的背后。
苏萌几乎是下意识就转头望向背后，但苏萌靠着店铺的玻璃，转头看见的只是店里正在吃饭的顾客。苏萌扫视了一圈，忍不住轻声啊了出来。
苏萌在地铁上遇见的小姑娘一行人居然也在这里吃饭！
她这是什么意思？苏萌再次转过头望向对面，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322号！322号！322号在不在！”
第二百六十六章
门口喊号服务员的叫声把苏萌拉回了现实，苏萌低头一看，轮到苏萌了。
苏萌不顾周围人鄙夷的眼光快步上前，把票号递给服务员妹子。
“一个人？”妹子冷漠地问苏萌道。
苏萌连忙点点头，她转身领苏萌到了一个空桌前，而苏萌的身后那桌刚好就是小姑娘她们。
说实话，事情到这里苏萌已经没什么食古欠了，所以苏萌随便点了碗面，打算赶紧吃完赶紧回家。妈的，苏萌心想，连商场这么多人的地方都能见阿飘，苏萌这是衰到了什么地步！
苏萌点的面很快就上来了，但自从吃过暗川千衢的面后，苏萌觉得这里的面吃起来实在不咋样，而且说是牛肉面其实里面也没几块牛肉。
苏萌叹口气，勉强吃了几口，一不小心就听见了后桌小姑娘她们的对话。
其中一个朋友问小姑娘道：“小茜，你下个星期回学校吗？”
“嗯，”小姑娘点点头，露出一个有些悲伤的微笑，“不过应该会转班吧。”
“……这样啊，”她的朋友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绑高马尾的女生安慰她道，“换班也挺好的，毕竟如果你还在原来那个班免不了会触景生情。”
小姑娘没有说话，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她们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才又继续聊起来。
那个踩苏萌鞋的小姑娘原来叫小茜，苏萌心想，看来她还经历了些不好的事情导致休学了一段时间。
但是这和那个红衣少女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刚才指着苏萌身后应该是让苏萌注意这群女孩子，可是这些女孩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呀？难道那个小姑娘抢了她男朋友不成？苏萌苦笑着摇摇头，这他娘的不扯淡呢么。
突然苏萌灵光一闪，苏萌抬头看着那个小姑娘的脸，有个难以置信的想法浮现在苏萌的脑海里－－这个小姑娘该不会和那个女阿飘是姐妹吧？！
这时小姑娘身边的一个朋友忽然指了指苏萌，那小姑娘也和苏萌对上了视线。她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苏萌愣了愣，才发觉自己盯着一群小女孩看了这么久，她们估计是把苏萌当变态了。
苏萌连忙低下头吃面不再看她们，又过了一会儿，她们陆陆续续地站起来打算离开了。在她们路过苏萌身边的时候苏萌都快把脸怼碗里了，结果其中一个女孩子还是朝苏萌哼了一声。
她们走后苏萌抬起头松了口气，暗叹道，妈的，没想到苏萌清白了二十几年，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结果在今天被一群女娃娃当作变态，苏萌太难了。
吃完饭后苏萌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苏萌想起岑娘对苏萌的嘱咐，打算待会儿逛逛商场消消食后就搭地铁回去。
苏萌出了店打算下楼，来到扶手电梯这里才发现刚才还好好的电梯这会儿居然停了，边上还杵着一个牌子写着“电梯故障，请勿乘坐”的字样。
苏萌挠挠后颈，看来只能去坐升降电梯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萌来到升降电梯门口时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怎么回事，”苏萌边嘟囔边摁亮按钮，“扶手电梯坏了，这里也没人，他们都是怎么下去的？”
这时电梯到了，里面有一对情侣和一个中年人。等情侣走出来后，苏萌走了进去，按下二楼的按钮。
中年人在三楼就下去了，电梯里只剩下了苏萌一个人，而平常人满为患的电梯门口此时竟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苏萌原本没有多想，抬头一看才惊讶地发现这个电梯居然没有停在二楼！苏萌此时才发觉事情有异，但连续按了几次一楼的按钮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继续朝负一层滑下去。
“叮－－”
电梯门开了，苏萌犹豫地探出头看了看，看完只觉得脑子一痛，怎么又他妈是停车场！
地下车库里停着满满当当的车，但一个人也没有，顶上的白炽光一闪一闪的，整个车库弥漫着一股汽车尾气和皮革的味道。
这回打死苏萌苏萌也不出去，苏萌想着又伸手去摁关门的按钮，但连摁了几遍电梯也没反应。
苏萌正焦头烂额地想着怎么办的时候，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藏在车库暗处的红色的身影。苏萌登时就被吓得一股血直冲天灵盖，疯了一样狂按电梯，然而这部电梯还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苏萌。
苏萌鼓起勇气看向车库，发现那个女阿飘离苏萌更近了一点，而且每次车库头顶的灯光一闪，她就离苏萌更近一些，苏萌贴在电梯壁上，脑子一片空白，甚至连尖叫声也发不出来。
在她离苏萌大概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时，苏萌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脸了，她蓬乱的黑发下是一张惨白的脸，额角还有一道血痕，整个头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弯着，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一样。苏萌再仔细一看，发现她原来穿的不是红裙，而是被血染红的校服裙！
这时她忽然不动了，站在那里盯着苏萌，血红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悲凉，苏萌愣愣地看着她，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苏萌以为她对苏萌没有恶意时，她却在下一秒猛地朝苏萌冲了过来，苏萌脑子里的最后一点理智终于被吓没了，苏萌扑过去疯狂地按关门键，好在这该死的电梯此时终于恢复了正常，在她扑过来的瞬间合起了门。
苏萌脚下一软，摊坐在地板上呆呆地望着电梯门喘粗气，身上全是冷汗，几乎整件t恤都湿透了。
“叮－－”
苏萌浑身打了个哆嗦，但这会儿电梯停在了一楼，门口的一群人看见苏萌跟傻子一样坐在电梯里，都好奇地盯着苏萌看。
苏萌平复了一下心情，颤着腿站起来，门外还有人问苏萌要不要帮忙，苏萌朝他们摆摆手，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这回苏萌是真的被吓得不行，苏萌坐在商城外的花坛边上，看着周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感觉好了一些。苏萌抖着手点了几次终于把烟点着了，开始闭上眼思考那个女阿飘为什么会揪着苏萌不放，而且苏萌总有一种感觉，感觉她有些事情想要告诉苏萌。
第二百六十七章
苏萌划开手机屏幕，决定给宋清持打个电话。
苏萌走出房间，扫了一眼，看见宋清持正坐在苏萌们原来的桌子上喝着剩下的啤酒。他见苏萌出来了，便朝苏萌招了招手。苏萌也朝他点点头，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那对爷孙俩的座位－－他们已经不在了。
苏萌在宋清持对面坐下，他看着苏萌笑了笑道：“感觉怎么样？”
苏萌又想起与岑娘共处一室的尴尬，敷衍道：“好多了。”
宋清持点点头，不再说话，眼睛出神地望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苏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喝酒。
然而安静了十分钟以后，苏萌实在忍不住了。
“苏萌说－－”突然对方同时开口，苏萌俩皆是一愣。
“呃……没事，”苏萌本来是想问问他手串的事，但也不着急，便朝他一笑，“你先说吧。”
“苏萌想问问你接下来的打算。”宋清持认真地看着苏萌，“你找到工作了吗？”
“这个啊……”苏萌挠挠后颈，叹了口气，“除了做菜还不错以外，苏萌也没啥特长了，可能继续找个厨师的工作吧。”
他摸了摸下巴，问苏萌道：“那你想不想换个行业？”
“嗯？”苏萌眼睛一亮，以为他有门路，“你有什么好工作介绍介绍？”
“苏萌缺个徒弟，苏萌觉得你天赋还行，要不你跟苏萌干吧。”
苏萌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意识到他想让苏萌跟他一样做驱魔师。苏萌刚想问他是不是开玩笑，可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好像是认真的。
苏萌连忙摆摆手：“不行不行，苏萌哪有什么天赋啊，而且你收徒弟不应该找个娃娃，从小学起？”
宋清持摇摇头道：“你身上灵气这么充足，不入这行实在可惜。而且驱魔师工资很高，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又是灵气，听见这个词苏萌突然有些生气，都是灵气这玩意儿害得苏萌生活一团糟。
“不用了，”苏萌语气冷淡下来，“怕是入了这行苏萌也是有钱赚没命花。”
宋清持看苏萌有些不高兴，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道：“那以后你要是改主意了，就打电话联系苏萌。”
看他这样苏萌不禁心底犯起了嘀咕，苏萌和他也就认识大半天，他为啥要拼命收苏萌当徒弟呢？难道苏萌真的天赋异禀，是个驱魔奇才不成？但是苏萌和他年纪相仿，到头来还得喊他师傅，苏萌可不吃这亏！反正苏萌不干！
接下来苏萌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聊了聊，后来实在是困得不行，低头一看时间，已经早上六点了。但是苏萌俩都喝了酒，而且他也不会开车，好在苏萌家离这不远，走路也能回去。而宋清持好像要还在暗川千衢里等人，苏萌也不好继续打扰他，便跟他打个招呼先走了。
苏萌走出暗川千衢后还以为得像来时走上半个小时，但实际走了不过十几分钟就看到巷子口了。苏萌不解地往后一看，惊讶地发现巷子尽头根本就是一堵墙，来时的路早就已经不见了！
苏萌感叹地摇摇头，怪不得宋清持说外人找不到，估计是要有认路的驱魔师带着才能进去。
走到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苏萌呼吸了一口清晨凉爽的空气，觉得身心都放松了起来。
苏萌在小区门口的早餐摊买了杯豆浆，哼着歌边喝边朝家走去。
回到家后苏萌匆匆地冲了个澡，倒在床上立马睡了过去。等苏萌醒来之后已经夕阳西下了，如果不是苏萌浑身的肌肉都在酸痛的话，苏萌还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梦而已。
苏萌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起边上的手机，打算叫个外卖当晚饭。然而苏萌摁亮屏幕后却发现里面有好几条未读短信。
苏萌一条一条滑下来，除了几条诈骗短信以外，还有一条转账记录。苏萌打开一看，里面的数字惊得苏萌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十万？！
苏萌瞪着手机倒吸一口凉气，就在这时，又有一条新的短信发了过来。
“苏萌已让王循把这次案子的报酬打到你的账上，望查收。宋清持。”
苏萌看着这条短信愣了好久，突然想起在酒楼里宋清持好像是说过要王循把报酬给苏萌，苏萌还以为他开玩笑呢！
苏萌啧了一声，看来宋清持的确没有骗苏萌，干驱魔师这行的确挺捞钱的，但他居然真的把钱全部给苏萌了！可苏萌根本没帮上他什么忙啊？难道他觉得差点害死苏萌觉得过意不去？还是他太有钱根本看不上这十万块？他的爱好不会是喜欢用生命助人为乐吧？苏萌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道理苏萌是懂的，所以他给了苏萌钱，一定是想从苏萌身上得到什么。苏萌想了半天觉得他也许是想下次再找苏萌帮忙，而苏萌收了他钱，总不能不给他面子。
算了，反正苏萌正缺钱用，到时候他来找苏萌再说吧。
这会儿卡里有了钱，苏萌决定去外面出一顿好的。说走就走，苏萌立刻换了衣服搭地铁打算去附近的广场逛逛。
苏萌租的房子离地铁口很近，大概步行十五分钟左右，不过这条地铁线有点偏，想要去热闹一点的地方还得转线。但是由于这条线上有个中学，所以早晚高峰的时候车里还是有挺多学生的。
苏萌来到地铁口大概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苏萌本来以为车上应该没什么人，进去一看却发现还是有不少学生在里面，苏萌玩手机时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才发现原来今天是星期五。
这些学生三三两两有说有笑，想来应该也是趁着周末去逛商场的。
本来苏萌是没怎么注意那些学生的，但是地铁停站的时候站在苏萌前面的一个小姑娘没站稳，不小心踩到了苏萌的脚，苏萌白色的帆布鞋上立刻多了半个黑脚印。那个小姑娘转身给苏萌道歉，苏萌也没被踩疼便笑笑说没事，在她抬起头的时候，苏萌心里一惊，不知为何觉得她的眼睛居然和昨晚在停车场后视镜里看见的有些相似。
第二百六十八章
苏萌暗道这怎么可能呢？但苏萌看着她与同伴说笑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像那个红衣少女，苏萌索性转过身背对着不再看她，却不知不觉地起了一身冷汗。
在下车转站时苏萌发现那个小姑娘和她朋友也下了车，苏萌跟在她们后面盯着地板确认她有影子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肯定是苏萌多想了，苏萌对自己说道，这么活生生一小女孩怎么可能会是阿飘呢？
苏萌无措地站起来跟在宋清持和吧台小哥的身后，穿过人群来到一扇雕花木门前面。吧台小哥一打开门，就有股甜腻的花香味就从里面飘了出来。
苏萌刚想跟着宋清持进去，吧台小哥却伸手一拦，道：“你等会再进来。”
苏萌闻言看了他一眼，此时明亮的灯光下苏萌才惊讶地发现他的脸上居然盘踞着一条细细的伤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横跨了大半张脸。
苏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吧台小哥也闪身进了房间，还猛地把门甩在了苏萌的脸前。
“这算什么事儿啊……”苏萌摸着鼻子低声埋怨了一句。
苏萌尴尬地转过身，暗川千衢里的其他人立刻“刷－－”的一声全部移开了目光，只有几个人还时不时好奇地偷偷打量着苏萌。
苏萌杵在门口，一时间只感觉自己就像在动物园里被游客观赏的猴子一样。
于是苏萌摸出手机，假装有事可干的样子刷起了微博。但没过多久，苏萌又感觉到了刚才和宋清持聊天时那种被窥视的、不怀好意的目光。苏萌抬头警惕地四处看了看，终于发现不远处有桌似乎是爷孙俩的人正在盯着苏萌。
苏萌很确定就是他们一直在监视苏萌，苏萌刚想走过去问个清楚，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有人抓住苏萌的后衣领把苏萌拽了进去。
苏萌踉踉跄跄地被拖着走了几步，停下来发现刚刚拽苏萌进来的正是吧台小哥，他带苏萌进来后就立刻离开了。苏萌转过身打量了一圈这个房间，整体的风格古色古香，所有家具都是红木的，与外边的装修大相径庭。
宋清持正端坐在墙边的太师椅上喝茶，真丝屏风后面影影绰绰地露出一个曼妙的身影。
“杨小哥，请坐。”
媚而不妖的女声一出来，苏萌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宋清持朝苏萌招招手，示意苏萌过去和他坐在一起。苏萌走过去坐下，顺带整了整衣领。
“怎么回事啊？”苏萌小声问他。
他却不回答，只是指了指屏风后面。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清脆声音传来，屏风后面的女人缓缓地走了出来。首先映入苏萌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大长腿，接着是不盈一握的柳腰和傲人的胸围，再往上是纤细的脖颈和一张勾人魂魄的脸。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身穿桃红色滚金边短旗袍，头挽发髻的美女手执一柄折扇就这么笑眯眯地望着苏萌，苏萌承认，苏萌当时肯定眼睛都看直了。
宋清持轻咳了两声，苏萌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是暗川千衢的老板，岑娘。”宋清持开口向苏萌介绍道。
“你好，苏萌叫杨舒歌。”苏萌下意识伸出手后又后悔了，尴尬地停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岑娘却不甚介意地笑着轻握住了苏萌的手，软声道：“幸会。”
岑娘温软如玉的手掌和甜美的声音让苏萌的骨头酥了一半。只是她靠近苏萌时身上的花香味太浓郁了，苏萌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苏萌赶紧收回手揉了揉鼻子，朝岑娘道了几句歉。
苏萌内心尴尬得要死，天哪，为什么要苏萌在这样的绝世大美女面前出糗？！
岑娘愣了一下，旋即用折扇掩唇轻笑道:“可能是苏萌这里的焚香味道太浓了，杨小哥不适应吧。”她轻柔地拍了拍苏萌的手背，眼波流转，媚意横生，“以后多来几次就能习惯了。”
苏萌憋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宋清持放下茶盏，开口道：“小姨，你不要再逗他了。”
啥？宋清持刚刚叫她啥？小姨？！这个美女老板娘居然是宋清持的小姨？！
苏萌讶异地在宋清持和岑娘的脸上来回转了几圈，嗯……好像、好像是有那么点儿相似？
岑娘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清持一眼，嗔道：“怎么，吃醋了？”
苏萌和宋清持：“……”
“唉，行了，”岑娘交叠起大长腿，雪白的手臂撑着桌面，鲜红的指尖缓缓划过小巧圆润的下巴，语气慵懒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又有什么事来求苏萌？”
宋清持也不推脱，对岑娘道：“苏萌这次来，是想请您驱一下杨舒歌身上的阴气。”
苏萌听了立刻紧张起来：“阴气？什么阴气？”
岑娘闻言仔细地打量了苏萌一圈，蹙起秀眉对苏萌道：“真是不容易，你身后跟着两只妖，三盏火灭了一盏，印堂还有黑气萦绕……你最近见过阿飘吧？”
苏萌心里咯噔一声，不禁想起后视镜里那双血红的眼睛。
苏萌低声问宋清持道：“苏萌的情况很严重吗？”
宋清持看苏萌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看来还真的挺严重。
岑娘抬起右手用指尖点了一下苏萌的额头，不知为何苏萌顿时感觉清明了不少，像是吐出了心口的浊气，连以往身上的疲累也一扫而空。
“何止严重？”岑娘收回手，挑挑眉道，“照理说，普通人到了你这地步，活不过三个月……”她盯着苏萌不放，“你最近运势怎么样？”
“最近……苏萌被炒鱿鱼了。”
岑娘笑出了声：“就这样？”
苏萌仔细想了想，肯定地说：“是啊……除了认识宋清持以外好像也没遇着什么坏事了。”
宋清持默默地给了苏萌一记眼刀。
“有意思……”岑娘瞥了宋清持一眼，暗笑道，“既然这样，那苏萌就看在苏萌外甥的面子上帮帮你……不过苏萌事先说好，你
第二百六十九章
招惹了那么多邪崇的根本原因是你身上的灵气太充沛，也就是说即便苏萌帮了你这次，以后还是会有脏东西找上你。”
苏萌急道：“那该怎么办？”
“这个嘛……”岑娘似笑非笑地在苏萌和宋清持之间扫视了几圈，“就不关苏萌的事了，你还是多求求你旁边的这位大师吧。”
话一说完她就转身回到了屏风后面。
苏萌不解地朝宋清持眨眨眼，他却抿了抿嘴道：“苏萌会想办法。”
这时岑娘娇媚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杨小哥，快进来吧，时间可不等人。”
宋清持听了拍拍苏萌的肩道：“你进去吧，苏萌在门外等你。”
还没等苏萌说话，他就快步走了出去。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苏萌和岑娘两人。
苏萌走到屏风后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美人榻，榻前的木桌上放着一盏轻烟袅袅的翡翠香炉，想来充满整个房间的甜腻香味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岑娘笑盈盈地斜躺在榻上，眉眼之间尽是风情。
苏萌热血上涌，脑子里不自觉地闪现过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不……不行，苏萌别开脸暗自道，这可是宋清持的小姨，苏萌不能存这么龌龊的心思……
然而接下来岑娘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苏萌大吃一惊。
“杨小哥，”她语气魅惑道，“把衣服脱了吧。”
苏萌下意识啊了一声，踌躇道，“你是宋清持的小姨，这样、这样不好吧……”
岑娘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笑得花枝乱颤，她假装嗔怒地指了指苏萌道：“你个臭小子想什么呢？苏萌只是让你把上衣脱了。”
苏萌脸色爆红，赶紧手忙脚乱地脱了衣服。岑娘憋着笑从榻上起身，然后拉着苏萌坐到榻上，拿起她那把小巧的红色折扇轻轻地在苏萌的两个肩膀上分别点了两下。然而奇怪的是，岑娘虽然动作很轻，但苏萌的肩膀却像是被人狠狠拍了一样，立刻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别动！”岑娘严肃起来，但接下来的话却不像是对苏萌说的，“区区小妖，还不知足，再不离开，苏萌就打得你们魂飞魄散！”
岑娘话音刚落，苏萌就感觉身体一轻，瞬间舒畅了许多。
“没事了，”岑娘神情柔和下来，“跟在你身后的小妖已经走了，肩膀上那盏灭掉的火苏萌也帮你点上了，你把衣服穿上吧。”
苏萌连忙穿上衣服揉着肩膀朝岑娘道了几句谢。
岑娘嘱咐苏萌道：“你以后晚上超过了十二点还是待在家里，别出来乱晃了。”
妈的，苏萌心里有些郁闷，那苏萌以后吃夜宵岂不是只能点外卖了？
说完她突然神色一变，指着苏萌手腕上的那串珠子道：“这是宋清持给你的？”
苏萌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宋清持还说不能取下来……”
岑娘若有所思地看着苏萌，突然笑着说：“看来他已经决定了……不过也亏他舍得把这珠子给你，这珠子你千万不能取下来。”
苏萌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舍不舍得的，这玩意儿很贵吗？
岑娘却不再解释，转身躺回榻上下了逐客令：“苏萌要休息了，出去吧，宋清持在等你了。”
“苏萌说，”苏萌跟着宋清持在巷子里七拐八绕地转悠了好久，愣是走不到头，“你到底要带苏萌去哪啊？怎么这巷子那么长，苏萌们都走了半个钟了！”
宋清持一脸气定神闲，淡淡道：“马上到了，总归不会把你卖了。”
苏萌狐疑地看他一眼，他不说苏萌还苏萌没想到，他该不会把苏萌坑进什么传销小黑屋吧？！仔细想想，苏萌和宋清持认识不过半天而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正在苏萌低着头胡思乱想之际，宋清持突然停了下来，苏萌一个没注意，撞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苏萌靠，你干嘛啊！”苏萌揉着额头低骂一句。
宋清持朝苏萌扬扬下巴：“到了。”
苏萌从他身后望去，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矗立在巷子尽头的是一户颇有年头的店面，门口周围挂满了霓虹灯，只不过大部分都已经不会闪了，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寂静的晚上显得尤为诡异。店面很小，入口更小，像苏萌和宋清持这样的身高可能得弯下腰才能进去。入口处还挂着一副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门帘，上边用深得发黑的红色写着一个“衢”字。
“暗川十……十什么？”苏萌仔细地辨认着招牌上的字，只是店名笔顺的暗红色霓虹灯灭了一两个，在周围七彩灯光的闪烁下显得更加难以
“暗川千衢。”宋清持轻声开口，“苏萌们进去吧。”
“诶，等等……”苏萌拦住宋清持，急着要个解释，“这家店从哪里冒出来的？巷子里怎么可能有这样一家奇怪的店？名字还取得这么中二？这里不会是什么人体器官走私犯的窝点吧？”
宋清持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了苏萌一眼，无奈地抿起嘴，也不理苏萌，径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苏萌跟木头人似的在门口杵了一会儿，咬咬牙还是上前嫌弃地掀开又旧又脏的门帘走了进去。然而在进去的一霎那，苏萌的心脏不知为何猛烈地抽痛了一下，疼得苏萌捂着胸口弯下腰起不来。
宋清持似乎吓了一跳，过来扶起苏萌问道：“你怎么了？”
然而剧烈的疼痛此时像潮水一般慢慢散去，不一会儿就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了。苏萌直起腰惊讶地摸着胸口喘气，这难道是幻觉吗？可刚才的痛苦明明那么真实，苏萌甚至痛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苏萌一脸懵地跟宋清持对视了一眼，说道：“刚刚苏萌心脏突然很疼，现在又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宋清持皱了皱眉，沉吟一会儿才说道：“既然没事了，苏萌们就下去吧。”
苏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条通向地下的楼梯，而楼梯旁边的竹椅上是一个正在打瞌睡的老大爷。除此之外，这个店里就没有任何东西了，甚至墙体和地面都还是毛坯。
第二百七十章
清溪这才仔细看向了三位王爷，心里有了个初步判断，年纪稍长大腹便便的应该是不问世事的豫王爷，手持一折扇身形消瘦的应该是温文尔雅的湘王，那么剩下的那个看上去孔武有力的不消说就是广王了。
“既然众卿都认为苏家姑娘的字甚好，那么就请苏姑娘上前来，记下这首怀远之作吧！”皇帝对着清溪招了招手。
清溪只得再次站在了书写的案桌前，将绢帕搁在了一旁，一手执笔，一手扶袖，等着皇帝陛下的大作。
皇帝张口便起：“绿叶红花春意闹，娇莺应喜处处俏。”
清溪下笔自如，一一记录。众大臣都恰当好处的由表情传达了对皇帝陛下这两句诗的赞赏之情。
接着，湘王起了声，也未思考多久便接道：“茶阑更觉诗意浓，千里遥遥故人到。”
清溪耳朵微动，第一反映是，这声音不对，湘王不是昨夜屋外商量着阴谋的人。
皇帝微微颔首，表达满意；众大臣表情即变，亦都让人觉得具都沉浸在这无穷无尽的诗意当中。
豫王接着起身，踱了几步，锁着眉接到：“情深日长登高处，江湖怀远天地傲。”
不是他，清溪迅速写下了诗句，急急抬头望向了已然急急起身的广王，那必然是他了！
只见广王大步向前，向皇帝深深行了一礼：“苏萌说皇兄，您知道这不是苏萌的强项啊，这，苏萌哪能接的上啊。众多哥哥们这是把最难的留给苏萌啊！苏萌认输，认输！”
听到这个声音，清溪下意识的抬头，先是看了广王一眼，而后挪向了萧奕峥，见他一脸平静的喝着茶，便又望向皇帝。
皇帝此刻正对着广王笑意宽和。他温声道：“九弟啊，这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偷了懒啊！”
“皇兄，这苏萌不是偷懒啊！您让苏萌上战场前线，苏萌一马当先。可这舞文弄墨的10，臣弟实在不擅长。”
“陛下，苏萌看莫为难九弟了。”豫王拍了拍广王的胳膊，笑着道。
“罢了罢了”皇帝一摆手，笑着看向了清溪，问道：“你可写好了。”
清溪赶紧让内侍将作品呈上。皇帝拿着纸张看了许久，众大臣们还在窃窃私语恭维这没写完的诗。这诗写的怎么样，清溪是完全没细想，她的整个心思都在那个声音上。是了，她确定昨夜听到的声音应该来自此刻正站在皇帝身边骁勇善战的广王。确定了这件事，倒是让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尽已有细细汗液，她忙拿起桌案上的绢帕擦拭，抬眼时，只见上方的皇帝和三位王爷都在望着自己。她下意识的瞄了眼广王，惊觉其眼神锐利，赶紧又微低了头，手中的绢帕不慎又滑落了。她尽量不动声色的捡起绢帕，等着皇帝的吩咐。
“你这一首字，倒真不像女儿家写出来的。”皇帝的眼光复又回到了纸面上。“苏爱卿，令嫒的字不是你教习的吧？朕记得你惯常书写的是楷书。令嫒的行书，有大气磅礴之势。”
“陛下慧眼。小女自幼跟随臣的岳丈习字念书。”苏德言恭敬道。
“是了！”皇帝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萧奕峥说道：“六郎啊，今日这诗不全，朕就把这幅字交给你了，这剩下的诗日后也由你补全吧！”
萧奕峥不急不慢的起身，微笑的看着皇帝，缓缓接过其手中的纸张，也未说些什么。
皇帝笑容满面的吩咐道：“大家快意了这半日，也该用膳了。众卿就随意在行宫逛上一逛，等大殿安排好了，再回来，苏萌们君臣同乐。”
等皇帝退到后殿休息后，大家三三两两的聚一堆聊天，或是走往大殿外松快去了。
清溪走至父亲身边，瞧着父亲的脸色难看，也知是为了什么。父母皆希望她能低调行事，可她今日这风头算是出大了，但这委实不是她自愿的。“爹。”她弱弱的唤了一声。
“行了，回去再说。”苏德言眼见着有一波人要上前和自己寒暄了，只能堆起笑容应酬。但他还是低声对清溪说：“你避开些人，自己去外面，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等会再进来。”清溪点头道是，准备后退步之时，苏德言又吩咐道：“别惹事！”
皇帝一众人在后殿休息，后殿的北面有一处占地不大的小湖，湖边有假山绿植，倒也配合的相得益彰，亦是行宫内的一景。
坐在殿阁中的皇帝正在闭目养神。豫王与广王站在殿外的湖边愉快的交流着些什么，湘王与太子则坐在殿阁内继续品着茶，萧奕峥则站在窗格前，不知思考些什么。湘王拨弄着手中的茶盖，缓声道：“皇兄觉得今年的清诗会，谁的作品明日会传遍天下？”
皇帝闭着眼睛，淡淡一笑，也未出声。
“太子觉得呢？”湘王又微笑的望向了太子。
“白尚书和鲁学士的诗都不错，杨大人的赋苏萌也颇为欣赏。”萧奕和温和道。
“那么恒王觉得呢？”湘王看着站在窗边的萧奕峥，笑意深深。
萧奕峥转身，看了眼依然闭着双眸的皇帝，沉声道：“明日随着那些诗赋传扬开去的还有苏侍郎的爱女。她，才是今日清诗会上最意外的焦点。”
皇帝自外徐徐走近宝鼎大殿时，众臣工齐齐起身迎接行礼，见其身后不仅跟着恒王还有一姑娘家，又齐齐疑惑。苏德言见自家女儿居然跟着皇帝就要步进了大殿也是一惊。苏萌在众人中一眼便瞧见了父亲，眼光便也直直的望着他，想着父亲此时恐怕也是如自己一般彻底迷惑。皇帝在玉月亭中出乎预料的关心了她的姻缘大事，而后又命其跟着来参加清诗会。而萧奕峥站在一旁是半个字都没说。她这一路行来，只觉得自己怕不仅仅是昨夜惹了一个大麻烦，而是接二连三的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可自己委实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啊！好吧，若说有什么出格的，便是当面拒了皇帝陛下的赐婚。说起这赐婚一事，她倒是想起了曾启道，于是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却一时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第二百七十一章
她被拥着站定，闻到了淡淡的似青草的清新味道，抬眼处，萧奕峥的眉眼近在眼前，一如昨夜的距离，此刻他眼里的探究安适也一如昨夜。
清溪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发现两人的姿势甚为不妥，他的手环着她的腰，而她的脸庞倚在他的胸口。这样的发现，让她的心跳再次加快，再看看周遭，这大殿中那么多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俩。她的脸瑟由惨白顿时变成了绯红，这红从颈脖直到耳垂。她的两只手迅速推开萧奕峥。
萧奕峥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深深行了一礼，朗声道：“是本王失礼了，还望姑娘海涵。”
清溪赶紧还了一礼：“是臣女分心，未看清脚下的路，多谢恒王殿下相助。”
不知是哪位大人说了一句：“殿下好身手。”本都在盯着两人的众人都开始附和道是。站在不远处的皇帝静静的看着他俩，吩咐道：“大家都落座吧。”于是众人都散了开去。
萧奕峥也大步向自己的座位而去。清溪本想跟上他，想要告诉他刚刚皇帝与自己说的话。那句话皇帝说的极轻，许是只有自己听见了。可不说她自己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就是现下这么个情况，自己也不方便和他说一字半句啊。她正愁着，又听到皇帝吩咐道：“苏侍郎啊，令嫒很是冰雪聪慧，既然朕让你携家眷来这宝鼎山，也不能让她缺席了这清诗会，就让她坐在你身边看看这大成的才子们竞逐风流吧。”
苏德言赶紧躬身行礼道：“陛下谬赞了，臣谢圣恩。”
大殿其余众人都以眼神交流着，心里都在盘算着皇帝如此不和规矩的安排是否有其他深意。
坐在次座席上的萧奕和深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萧奕峥，低声道：“六弟，你还没看出父皇的用心吗？”
“苏萌知道。”
“你本可以不出手。”萧奕和温和道。
“三哥，任何人，苏萌都会出手。”
萧奕和微微一笑，“其实，苏萌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是她。”
萧奕峥皱了皱眉，没有回话，转眼看向了已然坐在苏德言身边的苏萌。此时她倒是看上去乖巧的很，就那么恭恭敬敬的坐着，一旁的苏德言神色严肃，似是再教训她什么。她的脸庞上倒是显露出了惧意，原来这姑娘惧怕的时候也是可以毫不掩饰的。他不知道在玉月亭中父皇与她谈了些什么，但当他看到她那么直直的跪在父皇面前时，脸上可是没有半点害怕。父皇为何选中了她？他是该好好想想了。
苏萌坐在苏德言身边，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一篇篇诗歌文章佳作。她心不在焉的攥着手中的绢帕，心里无数的疑问忐忑又不能现在告诉身旁的父亲，她坐在那简直是如坐针毡，时不时的瞄一眼上座的皇帝和萧奕峥，瞧着他们似乎真的是沉浸在这一场诗词大会里，暗道帝王家的人果然都是隐藏情绪不动声色的高手。她又寻了一圈曾启道，确定他不在这大殿里，于是轻抿了口清茶，便听见袁易又作诗了。大殿里响起一阵又一阵的赞叹声。她扶了扶额头，只觉头疼，微微一叹，这位国舅爷怎就如此热衷于作诗呢？许是这一叹被苏德言听到了，他狠狠撇了眼她。清溪赶紧坐直了身子，偷偷吐了一下舌头，又抬眼望向了上座的位置。这一次，她是想好好看看坐在另一边的三位老王爷，豫王，广王，湘王。这三位王爷目前为止都是他们自己互相交流，她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不对啊，她转念一想，自己不可能接触过这三位王爷，可恒王却有的是机会啊。事实上，恒王一定知道昨夜说话的是哪位王爷啊。而皇帝对昨夜的事知晓多少？还是全部知晓？若是他全部知晓，刚刚缘何还要多此一举的问自己？这真是一团乱麻！她两眼一闭，又是一阵轻叹。
“你究竟怎么回事？”苏德言低声严厉问道。
苏萌缓过神，急忙灿然一笑：“无事无事。”
“苏侍郎，这是和令嫒讨论文章吗？”皇帝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开口问道。
“正是。”苏德言回道。
苏萌笑容更深，心想，父亲，您这可是欺君啊。她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皇帝的问题又来了：“这听了许久，苏姑娘要不要一试身手啊？”
她两眼瞪圆，却想跃跃一试，可转眼见父亲的眼神，低头回道：“众位大臣皆是苏萌大成才华横溢，博古通今之才。臣女才疏学浅，不敢在圣驾与众位大臣前造次。”
“无妨无妨！”皇帝似乎兴致颇浓。
她又看了眼父亲，见他神色不改，咬了咬牙，便跪下了：“陛下吩咐，本不该拒绝，但真的为难臣女了。”她的声音婉转轻柔，此刻还伴着点委屈焦急，倒显出娇俏。
皇帝甚为体贴的让她起身回话。“既然不愿作诗，那么你说说听了这一圈，最欣赏哪首？”
这不是更得罪人吗？清溪觉着头脑一阵轰鸣。
正在品茶润嗓的萧奕和瞧着她那样，碰了碰身边的萧奕峥。“你可以帮她解个围。”
萧奕峥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她不需要苏萌解围。”说着，他望向了站在大殿中央的苏萌，也很期待她的答案。
“回陛下，战国策中说，归真返璞，则终身不辱。臣女喜欢的诗，亦如此。诗词只要都是由心而发，那么不在乎立意雕饰，在臣女看来都是极为欣赏的。”
萧奕峥微一低头，嘴角的笑意更深，和萧奕和低语道：“归真返璞，则终身不辱。三哥，你可听的出，她这是把所有人都夸了，也着实把有些人给讽刺了。”
皇帝笑呵呵道：“苏侍郎啊，你培养了一双好儿女啊！”
众大臣亦是附和恭维一番。
“既然作诗不行，朕给你个机会学习一下。来人，将纸墨笔砚呈上。今日最后，朕和三位皇弟共赋诗一首，这主题由你定。”
清溪微愣，皇帝话音刚落，内侍很快将笔墨纸砚布置妥当了。苏德言瞧着这是躲不过去了，便也鼓励的望向了女儿。
第二百七十二章
皇帝突然放慢了脚步，转身看了一眼她，见她眼神四望，便突然站停了，微微俯下去子，轻声说道：“等会儿，好好听听这大殿里谁的声音是你昨夜听过的！”说完，他迈过高高的门槛大步向上座而去。
苏萌瞬间通身冰凉，心跳剧烈加快，脸色不自控的惨白。她刚刚迈出的右腿不停使唤的无力，这让她眼见着就要被门槛绊倒在地，心道暂且不说皇帝这话的对于自己和苏家的杀伤力，就现在这么直直的栽下去也是要在众人面前丢尽苏家的脸面了。她两眼一闭，准备迎接可想而知的疼痛，但腰间突有一股意料之外的温暖力量，将她迅速带离了近在眼前的地面，她觉得腰间的那双手坚定有力，似乎自己的心跳因着这安稳而渐渐平复下来。
苏萌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便也迅速提笔，在纸上写上了两个字：“怀远。”
沈桐携着苏萌出门，本想先送她回去再去皇后住处，可没行两步，遇上了皇帝一行人缓缓行来，两人立即退至一旁行礼。
皇帝身后站着太子萧奕和及恒王萧奕峥。萧奕和看见沈桐，脸上洋溢起了温暖的笑容。他面容白净，身形偏瘦，但气质华贵，这淡淡一笑，倒也配的上玉树临风四字。与他站在一起的萧奕峥长相上的更胜一筹自不必说，这气质上也决然不同，明显更为明朗疏阔，他此刻表情淡然，向太子妃行了一礼。
“太子妃这是要去哪啊？”萧辙蔼声问道。
“臣媳是要前去给母后请安。”沈桐恭敬道。
萧辙许是瞧见了站在其身后的清溪，上前两步，笑问道：“苏姑娘也在此？”
沈桐立即开口解释了一番。而清溪微微抬头，迅速扫了眼站在皇帝身后的萧奕峥，却见他神色如常的看着远方，似是当下沈桐解释这事与他无关。她内心有些埋怨，心想着若是皇帝再追根究底的多问几句，她要如何作答，这个恒王看似也不会帮她了。正这么想着，她听道萧辙爽朗的笑声：“行宫颇大，迷路也属正常。”
“臣女惭愧。”
“朕瞧着今日天气不错，便想清诗会前散步赏景。既是遇到了太子妃。太子啊，”他说着转身，对着萧奕和道：“你不必陪着朕了，昨夜也没回去，这会就陪太子妃去给你母亲请安吧。然后直接去大殿，朕稍后便去。”
萧奕和点头道是。清溪刚想跟上沈桐古欠前行的脚步，便又听到皇帝说：“苏姑娘，就留下陪朕走走吧。郭瑞，差人去告诉苏大人一声，让他莫要担心。”
郭瑞领命便吩咐了身边的内侍去办。
苏萌脚步一滞，心头一揪。而沈桐也颇为意外担心的瞧了她一眼，旋即又望向了萧奕和，似是求救。萧奕和走至她身边，温和道：“走吧。”她还想说些什么，萧奕和却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她也只能拍了拍清溪的手，似是让她安心的意思。见如此情形，苏萌也不想让其担心，便也扬起了笑意。她再次向萧奕峥望去，想看看他是否对皇帝的这个安排也会觉着意外，然而，那个人依然是淡淡的表情，眼光里一片澄明，不见波澜。
当她跟在皇帝和他的身后走了许久后，还是没搞明白皇帝为何要留下自己，难道真是一时兴起？她又抬头看着这一前一后的走着父子俩，想起一早和沈桐谈论起的恒王身世一事，这内心的好奇层出不穷。当年的太子为何不能正大光明的给回一个心中所爱？既然这么深爱又为何将她一人安置在宫外？又为何身前不给她正式的名分册封？她这么一路想着，也没什么心思欣赏这宝鼎山的晨景。
“苏姑娘啊，这宝鼎血鹃的景致如何啊？”萧辙的声音稳稳的想起，这让她迅速收起了心神。抬眼处才惊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宝鼎山行宫的玉月亭，这个时节，站在这个位置，可以总览宝鼎山的春色，而最为称道便是这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这即是“宝鼎血鹃”了。她有些小兴奋，不自知的向前跨了两步，放眼望去，眼光蔓延处皆是嫣红色，整片的山谷覆上一朵朵迎风而绽的杜鹃花。这嫣红色蔓延山岗，似无边无际，霸道的抢夺了整个春天的色彩，却骄傲的如此理所当然，花朵飞扬处竟是生命的奔放。“这便是宝鼎血鹃啊！”她不由轻声赞叹。
萧辙慈爱的看着她：“宝鼎山的两大景致：白日赏宝鼎血鹃，入夜观玉亭春色。可惜的是，这两景不可同一时间出现啊！”
“臣女倒觉着，这景色之妙便也在此了。赏一景，便一心，方能观全部，人景两不负！”
“哈哈哈！”萧辙笑的爽朗快意：“说的好！听见没，这良辰美景，休放虚过。”他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奕峥。
萧奕峥皱了皱眉，嘴角微弯，带上了一丝笑意：“苏姑娘说的甚好，只是许是在深闺日久，其实这天下的之景甚多，所谓一景从来不是单独存在的，杜鹃有山的依托，山有杜鹃的染色，春雨滋润，大地滋养，天时地利方才形成了这宝鼎血鹃。而若没有这血鹃，入夜后玉亭春色的景致怕也是要逊色三分。姑娘所说的观全部，可包含这些？”
苏萌瞧着他面色温柔，可这话语里故意针对明显，心里一阵腹诽。自己到底是哪招惹他了，这么点口舌之快也要争吗？沈桐说他长相气度讨女孩子欢心，她觉着完全子虚乌有。“殿下说的是，臣女还未曾有幸如殿下一般赏苏萌大成大好河山，人景不同，体味不同。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只要心怀美好，为景色停驻的时光便都是美好的。”
“哈哈哈”一直在一旁听着的萧辙再次发出了笑声，旋即踱到苏萌身前：“你认识他？”他的手指向了不远方的萧奕峥。
苏萌的脸倏然一暗，暗道糟糕，皇帝似乎没有主动提及过恒王的身份，又急忙应道：“能和陛下及太子殿下走在一起的想来也是恒王殿下。恒王殿下游历天下的事迹在民间也多有传颂。”
第二百七十三章
萧辙渐渐收起笑意，对着萧奕峥道：“六郎，你去流莺泉那给打壶泉水来，走了半天倒是有些渴了，想喝些泉水，你身手好，就别让那些内侍去了，你亲自去吧。”
萧奕峥微愣，又看了眼似乎还在惴惴不安的苏萌，道了声是，转身走远。
萧辙一挥手，郭瑞带着一众侍从退了开去，亭中只留下了苏萌。
苏萌心里是一阵打鼓，知道皇帝陛下这是太过明显的支开了恒王，定然是有什么话要问自己，难不成昨晚的事败露了？可他最先的质询的不应该是萧奕峥吗？她虽然面上半点不显内心的慌乱，但手中攥紧的绢帕还是有些微抖。
萧辙的目光落在她的那方绢帕上便定住了，容色瞬间蒙上了一层复杂的情愫，嘴角动了动，许久才挪开了目光。
“说说，你在那些说书人口中听到的恒王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
清溪没有想到她在忐忑中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问题，错愕抬头，下意识了看了皇帝一眼。萧辙话语虽威严，面容却显得和暖，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恒王殿下不像一个循规蹈矩的普通王爷。”她本可以斟酌回答，可现下还是脱口而出了这一句，说完便后悔的想狠狠掐自己两下。
她眼一闭再次睁开，却看见萧辙嘴角泛起了笑意。她更是不解，一时顿住了。这是什么情况？皇帝似是不恼，这笑容又因何而生？
“你与曾家那小子可算青梅竹马？”
“嗯？”清溪被问懵住了，脱口而出了一声疑问，这又是什么情况？她慌忙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开口回道：“陛下问的可是曾启道，曾大哥？”
“是。”
“虽然不算，但相识已久，自有情谊。”
“是何种情意呢？”
“如同亲兄一般。”
“朕若是下旨，为你们赐婚，你觉得如何？”
“啊？”清溪的震惊已倒顶点，这皇帝为何会想到这件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陛下，这怕是不妥吧？”
“哦？为何不妥？你不愿意？”
“陛下赐婚是荣光。不过婚姻大事，若是有可能，苏萌还是想自己做主。”她说着慌忙跪下了。
皇帝久久不曾说话，瞧着远处萧奕峥正急急走来，方才开口轻声道：“朕希望你能一直保有这份纯真坦诚。”
苏萌打开门，见沈桐站在门口，微微一愣。沈桐笑意相迎：“苏萌原以为是玩笑，没想到确是真的。”
清溪一脸困惑，只见她吩咐随从门外等待后，独自进门，继续道：“说是你昨晚回去迷了路，碰上了恒王，便又送你来苏萌这休息了？”沈桐瞧着她似是懵懂没睡醒似的，私以为她是觉着迷路这回事丢人，便宽慰道：“你放心，也就苏萌和身边的人知道，苏萌身边的人不会乱说的，不会让你因为迷路这件事丢面子！”说着，便拉着她坐下，将带来的吃食推到她面前：“太子昨夜没回来，苏萌醒的早，醒了便听说六皇弟昨夜来过，说是本是亲自来致歉，把他的太子哥哥灌醉了，不能回来，不曾想半路遇上了快急哭的你。”
清溪此时才明白，那位六殿下安排的说辞，便是把她编排成了胆小愚笨之人，可偏偏自己还不能反驳。
“苏萌倒是颇为意外，你竟然会因为迷路而哭鼻子？”沈桐轻轻皱眉，似是调笑。
她迅速收起愤懑的情绪，低头道：“还是要多亏了恒王殿下。”她实在不愿欺骗沈桐，便也只能这般含糊其辞。“桐姐姐，苏萌看苏萌等会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沈桐以为她真觉得不好意思，便也不就此事多问，温和道：“还早呢，苏萌们先吃点东西。等会苏萌要去给母后请安，便送你回去。”
清溪点了点头，却也实在无心情用早膳。她咬了咬嘴唇，锁着眉问道：“恒王，他与太子兄弟感情似乎很好?”
沈桐动筷的手顿住了，旋即笑着打量着清溪：“怎么？人家送你回来，你这是对他好奇了？”
这句话让清溪一愣，她实在不是这个意思啊！
“珩儿，恒王可不是良配！”沈桐悠悠一说。
恒王，不是良配。这句话，沈桐已是第二次提及。
“苏萌哪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位恒王殿下的事迹啊，苏萌在梅景楼里听了不少，有些好奇也正常啊!”她扯开笑容，坦然道。
“哦？那些事迹，听听就罢了。”沈桐稍作一想，以为说书人口中的恒王大概是无数少女深闺梦中人。“你可知他的身世？”沈桐脸色郑重起来。
清溪眼色一凝，恒王的身世？她倒是略知一二。
恒王萧奕峥的生母是孝懿皇后。孝懿皇后的一生也颇为神秘传奇。她从未踏进过皇宫，但却是当今皇帝萧辙此生挚爱。她的身世不详，闺名不详，大家虽有各自的猜测，但大都不敢议论。确切知道的是：当年还是皇太子的萧辙微服下江南，带回了她。自此之后，她便是风流倜傥皇太子的全部心之所向。而那个时候的太子妃正是当今皇后袁氏。后来，萧辙即位成为皇帝，但甚为奇怪，这位佳人并没有入宫亦没有受封，而是一直居住在尚都近郊的一处占地颇大的别院里，名曰留心园。这处别院如今已然赐予了恒王。虽政务繁忙，皇帝还是隔三岔五不辞辛劳的往返看望她。朝中官员颇有微词，就如同今时今日皇帝对恒王的纵容也令他们不满一样，但皇帝在这两件事上的态度却异常强硬。永宁六年，这位佳人香消玉殒，皇帝悲痛不已，力排众议，追封其为孝懿皇后。恒王在其生母去世后，便被皇帝接回宫中，亲自教导，平时的生活起居则有皇后关心照顾。
“太子曾经告诫过苏萌，恒王的生母在宫里是一个禁忌。自从她过世后，便无人敢轻易提及。据说她当年是背弃家族父母，跟着父皇回尚都的，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私奔。可是你想想，父皇当年是何等身份，是太子啊！何至于闹到私奔？这里面的定然是有故事的。而恒王虽受圣宠，但这样的身世多少会有些尴尬。”
“还有这么一说？”清溪微拧着眉。
“此话，苏萌说与你听，是因为苏萌们的情谊，出了这门，你可不能外传了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他也算是在母后身边长大的。在苏萌看来，母后待他极好。有几次，苏萌在母后跟前伺候，都能听她提及恒王，总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游山玩水照顾不好自己。太子殿下与这个弟弟也是兄弟情深，时常与苏萌谈及他。”沈桐见清溪听完点了点头，便托着腮，似是在想什么重大的问题，便又继续道：“虽然苏萌与恒王未见过几面，但苏萌知道他那个长相气度，是极其讨女孩子欢心的。不过，珩儿，苏萌可告诉你，当年父皇答应过他的母亲，他的姻缘大事得由他自己做主。而他这些年，他在外游历潇洒，依苏萌看，这江湖都红颜知己啊，不会少。即便这宫里得女官，每逢他回宫，亦都会找机会多看两眼，多说几句话。”她轻轻一叹：“苏萌总想着你兴许能有一份独一无二。”
清溪抬头瞧见沈桐神情里的古欠说还休，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意。沈桐自己或者这一生很难实现那份一心一意，而她却美好的希望自己能拥有。清溪心里满是暖意，笑着握了握沈桐的手，笑道：“桐姐姐，你真觉得苏萌会动那个心思吗？”
沈桐自己也笑了，是了，她所了解的清溪可是个主意大的，想来倒是自己多操了心。
“放心吧!苏萌与那个恒王，八字不合！”她想起昨夜之事，更觉如此，下意识的重重点了点头。
想活命，别出声。短短六个字，即刻让清溪停下了所有动作。
接着，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腾空揽住，抱至了书架旁的一个暗墙后。她与这一不知是敌是友的陌生人一同隐蔽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清溪整个人都在被钳制之下不得动弹，身后之人显然是个轻壮的男子，她反抗不了。屋外的两人怕也不是普通路过官员，快速冷静下来后，她屏住了呼吸，显然她选择相信身后的不明之人。身后的男子像是在她耳边无声的轻笑了，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只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挨着如此近的两人些许微小的变化都能被对方察觉。
紧接着一声急促的推门声，显然有人进来了。又是一阵猫叫声，大概是那只猫儿又蹿了出去。“王爷莫慌，是只野猫。这藏书阁地处偏远，显少有人来。苏萌刚刚便检查过一遍，并无他人。”
清溪没有听到其他的回答，她只盼着那两个人赶紧离开，然后自己再来解决身后之人的问题。不多久，门落锁的声音传来，想来这藏书阁已没人，可总得等人走远，于是她还是警觉的一动不动。耳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略大了些，还是那一句：“想活命，别出声。”
她转溜圈眼睛便明白，他的意思是脱离了他的掌控后不能喊叫。其实她也没打算这么做，难道再把远去的人召回不成，于是便顺从的点了点头。嘴边的手忽的一下放开，她大口的喘着气，身后的人似乎推了她一下，她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恼怒的骤然转身，却见对方近在咫尺，彼此的衣物间似乎没什么缝隙，这才想起二人此前相挨紧密。她瞬间脸颊绯红，亏得四下黑暗不见明亮，根本看不清彼此的容颜，否则自己这副羞红的脸真是得挖个地洞钻。她立刻退来两步，低呵道：“你什么人？”
“你的救命恩人！”男子的语气似乎和缓了很多，没了刚刚的森然之感。
清溪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观察到大致的轮廓身形，应是挺拔疏阔。“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她气势苏然。
对方却轻轻笑了，上前踱了两步：“姑娘又是何人？又因何会在此呢？难道为了那窝小猫？”
清溪听他这么一说，又是一阵愤懑，难道自己刚刚踏进这藏书阁时，他就在了？自己尽没发现！这人也太是可恶，居然躲在暗处偷窥。“你如此做法实非君子所为！”
“哦？苏萌救了你，反不是君子了？”对方似乎也不生气，语气越发慢缓起来。
“怎的就你救了苏萌？你这人，好赖不问，便捂住苏萌的嘴，强行控制住苏萌，说不准你才是意图不轨的贼人！”
对方轻哼一声，“那你还不走？”
清溪心里一阵腹诽，苏萌若此刻能走得了，还会和你纠缠。刚刚落锁声音明显，那道唯一的门定然是被锁了，哪能出的去。这个地方怕是巡防队不会来的那么勤，此时屋外静的可怕，呼救亦是无用。她正盘算着如何脱身，却见眼前的身影走过自己身边，站定在同样被上锁的窗格前，向外望去，镂空花纹间透进的光亮也照亮了他的脸。清溪这时才发现，对方是个俊雅不凡的少年郎，细眉浓重，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弯弯，可是半点也没有尚都城内公子哥的骄柔之气，倒别有一番豪情阔然的大气意蕴。这个人倒是和哥哥一样好看，这是她最直接的评价。
“你还不是太笨，知晓目前走不出去。”男子明显带着点挑衅。这让清溪迅速回了神，她虽然觉得他长得是不错，可实在对其如此态度没有好感。转念一想，当下的情况是想办法出去，于是决定改变方针，压下心头的不快，尽量平和的问道：“怎么样才能出去？”
对方似乎见她态度转变也有点意外，转头看了她一眼。清溪也不确定，他是否能看清自己，因为她还站在黑暗中。
“门窗都上了锁，巡防队不会到这，如果没人来寻，怕是要等到天明了。”男子显得心平气和。
“什么？”清溪惊讶一问。糟了，父亲以为自己在沈桐处，沈桐以为她回了自己住处，此刻怎会有人来寻？“有人会来寻你吗？”她急匆匆的又一问。
对方摇摇头，“不会这么快。”说着，他又走到了一旁的书架旁，将遮灰的黑布捞下，顺手铺在了地上，尽悠闲自得似的席地而坐了。
清溪看着他不急不慌的样子，心里却更是着急，却还是拼命理智的告诉自己得冷静想想。
“苏姑娘，长夜漫漫，你打算就那么一直站着吗？”
清溪刚刚想理一理今晚所有事情的，却听他这一问，愣了半晌。“你怎知苏萌姓苏？”
第二百七十五章
“那是自然。苏萌知道轻重。这么说来，因为他和他母亲得到的圣宠，多少也会让后宫的人不舒服吧？”
“后宫也没几位主子，几乎都是父皇潜邸时便纳了的。其实自从孝懿皇后去世，能够入父皇眼的便是七皇子的生母念妃。”沈桐说到此处，眼里泛起了浓浓的情愫，略带羡慕的深情道：“据说念妃容貌肖似孝懿皇后。你说，皇帝能有如此情意，也是罕见难得了。”
清溪却撇了撇嘴道：“可对那位念妃娘娘来说，却不是幸事吧！”她抬眼见沈桐似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便和声道：“桐姐姐，太子殿下应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啊，也会得此深情的！”
沈桐这才缓过神，嘴角笑意淡淡的，“嫁与帝王家，若是奢求这般深情，便是与自己过不去了。你说的对，父皇对孝懿皇后的深情，对母后，对念妃，却是一种伤害。”
“那么皇后娘娘对恒王？”清溪的疑问又起。
“并不难猜。此次圣上出行，宫中女眷随行的只有皇后和太子妃。看姑娘的打扮气质也绝不是一般宫女。那么就只有奉旨前来的苏大人的家眷了。”
看来他却是一早就看清自己了，清溪咬了咬嘴唇，底气十足的回道：“既然你知道苏萌是谁，那么公平点，苏萌也应该知道你的身份。”
“公平？”对方又笑了。
清溪觉得他虽坐着，自己站着，可好像居高临下的人是他，而非自己。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她也讨厌他如此轻慢的笑意，这样的态度配不上那份阔然潇洒。“你笑什么？”
对方敛去了笑意，温和说道：“苏姑娘，你用错了词。公平，在现下的环境里于你苏萌而言并不合适。”
清溪闷气，她本意并不是如此，可也不打算进一步解释了。因为似乎无论说什么，无论态度或刚或柔，她说出的话，问出的问题，都像打上棉花的拳掌，无用无力。
室内一时沉默无语，只有角落的小猫发出呜呜之声。清溪抬步走了过去，又蹲了下来，嘟着嘴说道：“就怪你们这群小坏蛋，把苏萌引到这来。这下可好，也不知是与猫一处，还是与狼一室。”她本以为会等来对方的回击，可半晌也未听到有人回话。她疑问的掉头一望，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身后。
“苏姑娘如此不警觉，也难怪会困在此处！”
清溪哗的一下站了起来，还是忍不住的反唇相讥：“像阁下如此警觉，不还是困在此处！”
“那是因为你！”对方说的轻描淡写。落入清溪耳里却是刺耳，这是在怪自己拖累了他啊。想想还是理亏的，若不是自己闯了进来，又不小心被发现了，好像他是不必在此。可转念一想，就算没有自己，他也未见的就能避开那两人的眼线出去。不过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为何要躲呢？她正这么想着，只听到头顶深沉的声音响起：“无论今晚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是为你和你的父亲好。”
清溪微微皱眉，不知怎的，就算对他颇有怨言，但他的话，她却没有怀疑。今晚她听到两人在密谋着不可告人的事，而一方称呼另外一方为王爷。当今圣上子嗣不丰，三子四女。儿子除了太子，便是六殿下恒王和尚未成年封王的七殿下，那么能称呼王爷的只有六殿下。但那人的声音不像年轻男子，透出的是中年男人的沉稳。圣上的兄弟到有三个，不问世事的豫王，温文尔雅的湘王，骁勇善战的广王。到底是哪一个？不管是哪一个，确实都不是她惹的起的。不过，那样的险恶图谋，她既是知晓了，也必不能当风过无声，水过无痕。这一通思量，整个人尽沉静了下来。她略略抬头，再次探究起眼前的男子。他看上去与哥哥一般大，这样的年纪不可能是朝中重臣。虽看不仔细他的穿着质地，但扫一眼变知颇为讲究，也定是出自大户人家。其谈吐态度好像也有那么几分大无畏的坦然，即便是刚刚那样在她看来危险的紧要关头，也未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他有一丝惧意，当时他还轻笑来着。莫不是？她眸光一聚，突然一个激灵，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脑袋般，豁然开朗起来。“苏萌知道你是谁？”
对方也微微低头，打量着她。他们的位置，刚好能被月光各照耀半张脸，四目相对，都有各自的心思探寻。
“那你说说，苏萌是谁？”
“当今六殿下，恒王，萧奕峥。”
清溪的话音刚落，对方的笑声渐起，爽朗快意。
“苏姑娘可知，直呼皇子名讳视为大不敬。”
清溪嘴角微微抽动，非但没有半点畏惧，倒是有着掩藏不了的欣喜，因为他这一句话说明自己赌对了：“殿下刚刚说了，今晚无论发生什么，苏萌都要当作不知道。所以，大不敬自然也没有了。”
萧奕峥眉毛上挑，略略眯起眼睛，目光更加聚拢的仔细瞧了眼清溪，转身又坐下了，却没有再说话。他的心思片刻混乱，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告诉他这位苏姑娘的贸然出现或许会改变一些事情。但很明显，她还不自知。若说她精明，她却在被自己挟持的情况下那么毫无保留的相信一个陌生人；若说她迟钝，她也能仅仅通过交谈观察迅速正确的判断了自己的身份；若说她无畏，眼中分明也有强要掩饰的无措惊恐；若说她怯弱，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好似也没有半分担心，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言语谈吐间也不让寸分，着实有趣的很。但当下的情况，他必须理清楚头绪，做出妥善的安排。
清溪见他沉默不语半晌，才又生出些胆怯，再次想起身处夜深人静，人迹罕至之处，强要压下的恐惧开始蠢蠢古欠出了。“殿下，今晚恐怕无人来寻苏萌。您身份尊贵，应该不用等到明早就会有人寻的吧？”她低声一问。
萧奕峥微微抬头，又略略摇头：“不会这么快。”
第二百七十八章
苏德言未等她开口回答便又说道：”说是留在家中陪苏萌，苏萌也未见你在跟前伺候多少，倒是日日往外跑。你和你哥一样，让你外祖父给宠坏了。苏萌现在是后悔当年留你们两兄妹在苏江长大，学问没见多少，这不拘约束的个性倒是如出一辙。”
苏萌笑着上前，挽着苏德言的胳膊说道：”爹，别生气嘛。苏萌今日是去宝华寺进香了，怎就惹着你搬出外公了呢？他老人家此刻正和外婆，娘及哥哥共叙天伦呢。您啊，就别让他红了耳朵，又打了喷嚏。苏萌这就回屋收拾一下出来陪您吃饭，而后再陪您下盘棋如何？”
苏德言望着她笑颜如花，便也装不来生气，温言道：”吃完饭随苏萌去书房，苏萌有要事同你说。”
苏萌笑着点头，便和月影回房了。苏德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起刚刚沈之儒说起这兄妹俩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当年，女儿刚刚出生，苏德言便接到调令，任平州知州，考虑平州地处偏远，物资不丰，自己又为官清廉，夫妇两人不愿让孩子跟着吃苦，便留清松和清溪在岳父陈籍身边长大。陈籍乃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大儒，为人亲和旷达，对兄妹两人的培养也不拘一格。清溪比清松小二岁，不但和哥哥受同样教育，也拥有超出一般闺阁女子的自由。等九年后苏德言升迁至京城尚都，接清松和清溪回身边时，才发现兄妹已经根深蒂固的秉承了陈籍的人生态度：不受拘束，达观乐天。苏德言虽也颇为认同，但清溪身为女子，却也这般自由洒脱，纵是大成民风开化，怕也是要吃亏的。好在，这个女儿知书达理，行事低调，倒也未惹出什么麻烦。而苏清松自去年科考名入三甲，时年十八，名声便以传遍大成。皇上对其也颇为赏识，不愿让他出京赴地方任职，他便留在了尚都，皇上说等他再历练几年自有他的去处。而为官之人，思想活跃，潇洒不羁，此非幸事！但日后之事，苍天得知，提早烦恼，也是无益。
月影吐了吐舌头，即刻噤若寒蝉。“
月光透进轩窗，打在书架之上，撒下一室清辉，也蒙上苏萌的心头。自愿与否，在一纸圣旨面前，已不甚重要。既然无力改变，坦然接受才是生道。想及此处，她将搁在一旁的诗集塞进了月影的怀里，“去宝鼎山之前苏萌是出不了门了，明日你让欧伯将此书送到曾府，告诉他们家曾少将军，苏萌将诗集归还，苏萌的东西也请他送回来。”
月影将怀里的书展平，笑嘻嘻的说道：“曾少爷这办完差事刚回尚都就收到小姐找他的消息，定然是欢喜的很。”
苏萌摆摆手，一本正经的说道：“第一，苏萌是讨要东西，并非找人。第二，你的那点小心思别用来调笑苏萌。歇着吧，苏萌累了。”说完，她轻缓的躺下，闭上了眼睛。
月影想着小姐居然没检查她今天的练习成果，陡然一喜。替她放下帷幔，在屋内轻手轻脚收拾一番后，退了出去。
皇上令苏德言携眷同上宝鼎山的消息迅速传遍，引起议论纷纷。有的官员对此深感不妥，然皇上未与任何人商量，圣谕下的干脆利落，不可更改，也只能私下论几句于祖制不合；有的官员开始揣测皇上此举深意，也各有各自圆其说的说法；有的官员则对苏德言全方位的关心，对其最近所作所为甚为好奇。朝中与苏德言交好的几位大人则都如沈子儒一般，给予了最诚挚和中肯的意见。可不管是谁，无论有着什么样的心思，反正最近几日，见到他苏德言的人，皆是堆笑道贺，都言苏大人受圣上器重，门楣有光。
许是对这样的情形了解全面，这日朝堂之上，当今皇上萧辙在议论政事间似水到渠成的飘出了一句话：“苏卿家此前巡视西南诸郡，为朝廷整顿吏治，能做到不畏强权，不惧恶势，坚决惩处地方官员愈演愈烈的贪污**，这件事朕必要重赏。众卿以后领差办事，也需以此为样。惩治贪腐这件事，只是开始。”
皇帝一锤定音，众人开始明白，这是要立标杆，大力惩戒贪污**啊！也是，大成历经太祖开朝，高宗创业，传至当今圣上之时已是民丰物厚，一派繁荣景象。大多数官员们已无当初的励精图治，勤勉苦干之精神，滋生出贪图享乐，奢靡攀富之风。好几位耿介忠直的言官屡次上书恳请整肃官场不正之风，首当其冲的就是反贪腐。看来这次，皇帝是要动真格的了。
苏德言听着皇帝这话内心却是一阵打鼓，此前在西南，他是惩戒了几位官吏，可要说“不畏强权，不惧恶势”委实谈不上。皇帝这么一说，他自是不能反驳，只能拜首谢恩。
散朝后，又是同僚间的一顿寒暄，苏德言好不容易应付完人情世故，走到宫墙外的自家马车前准备回府，却听见身后通道内传来一声：”苏大人，请留步。”苏德言微微转头，却见通道阴影出走出一位身着玄色龙纹长袍，腰间胯带环佩，身形俊郎飘逸，气质风流倜傥，步履矫健沉稳的男子。这皇城之内，能有这般独特风采的之人只有当今的六皇子，恒王，萧奕峥。他立即恭敬行礼，”
萧奕峥也是一步上前，认真的回了一礼，说道：”苏大人不必客气。西南一别，大人可安好？”
苏德言抬头一望，见四下并无他人，才温言回道：”“一切都好。其实西南之事，殿下功劳最甚。圣上与您都压下不提，倒是让下官得了恩尚，甚是不安。”他见萧奕峥听完扬起了洒脱清澈的笑意，倒是一时窒住了，这样的笑容不应属于深宫之内的人，不过眼前的这位恒王殿下还真不能单纯的算做这皇宫之人。
“大人不必如此拘礼。”萧奕峥依然挂着笑容，顿了顿，继续温言道：“西南的事，您不必放在心上。于苏萌而言，是举手之劳。您知道，苏萌自由自主惯了，父皇不提及此事正合苏萌的心意。不过，”他话锋一转，敛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