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昙！”
苏萌听见宋清持急急地喊了一句，苏萌再转眼看他，发现他身后早已血红一片。苏萌心里暗道不好，肯定是宋清持的伤口裂开了，他居然还死撑了那么久。苏萌把十二托付给小萱，快步上前去扶住宋清持。走近一看，发现他的额头上早已冷汗如雨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袭上苏萌的鼻尖，苏萌忍不住骂他：“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宋清持看到是苏萌，身上的力气一松，歪倒在苏萌的肩上，仍旧盯着苦战陆仟的宋清决虚弱道：“小昙不是他的对手……”
苏萌闻言也去看他俩，发现宋清决在陆仟猛烈的攻势之下早已渐落下风。情急之下，苏萌放眼去找老风和小阮，发现十二那边又出了岔子。刚才还安安静静的十二此刻正剧烈地挣扎着，黑发下那双淡漠如水的眸子如今发出野狼一样的狠厉光芒。老风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他不放手，小萱手里拿着一张符咒想上前，结果反而被他一脚踹在了腰间。
战况极其混乱，苏萌心里急得不行，又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被苏萌扶着的宋清持突然道：“小阮在那里！”
苏萌抬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小阮竟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着宋清决与陆仟交手，完全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他看向宋清决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濒死的仇人，绝情之中还带着一丝怜悯。
苏萌被这眼神惊得心里一阵发冷，但仍是绝望地对他喊道：“帮帮宋清决！”
小阮转头看了苏萌们一眼，木着一张脸不为所动。这是怎么回事？他和宋清决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让他能做到见死不救？
“他不会出手的，”宋清持眼里闪过一抹晦涩的悲凉，“阮家人是不会救谌家人的。”
说着他就把苏萌一推，咬着牙直起身来对苏萌道：“你先去帮老风！”
见苏萌还想开口，他立即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无奈地对苏萌笑笑：“谁让他是苏萌弟弟呢。”
闻言苏萌只好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表情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朝十二那边跑去。
小萱捂着腰跌坐在地上已经痛得红了眼角，见苏萌过来立刻喜道：“快！把这张符塞进十二嘴里！”
苏萌接过那张折好的符咒，看见老风额头上青筋绽起，手臂上的肌肉鼓得跟小山包似的，他气喘吁吁道：“小杨快点，苏萌要搂不住他了！”
十二受了血灵珠影响，神智不清，此时简直就像见人就咬的疯狗。见苏萌上前挣扎得更是厉害，苏萌费力躲开他的飞踹，抓住空隙伸手一把捏住了他的脸颊。他这下便想来咬苏萌，苏萌拿着符纸试了几次还是不得要领，急得苏萌汗都出来了。看着他副疯狂又痛苦的模样，苏萌心一横，在他张口的一瞬间把符纸塞了进去。然而下一刻，苏萌的指尖就传来了剧痛。十二死死咬住苏萌的手指不放，仿佛要把苏萌的骨头都给咬断。俗话说十指连心，苏萌算是切实地体验了一把，因为在那短短的几十秒内苏萌简直痛得要昏过去。
还好小萱在一边开始念咒，十二慢慢平复下来，松开了苏萌的手指。苏萌赶紧检查低头一番，发现拇指还好一点，但食指都被咬破皮了，青紫的牙印周围又红又肿。
苏萌们三人刚松下一口气，只听陆仟那边又传来一声巨响。苏萌立即转头看去，发现宋清决被陆仟扔在墙上，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宋清持身上负伤，本来在一边念咒，突然看弟弟被打成这样，急火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老风立即想上前助阵，小萱叫住他，三下五除二地从十二身上解下缚魂索：“用这个！”
老风接过红绳，怒吼一声，气势汹汹地冲向陆仟。一脚就把他踹了个踉跄，陆仟反应过来刚想反扑，却被老风用绳子套住了脖子，只见老风用力一拖，把他拖得一下摔倒在地。老风魁梧得如同棕熊，猛地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嘶吼着跟打年糕似的在陆仟脸上一阵猛砸，拳拳到肉，好像要把怒气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苏萌在一边看得解恨，热血上涌也想趁机上去踹陆仟几脚。但又怕十二再出变故，小萱无法控制。苏萌回头看看他们，发现十二正昏迷着躺在小萱大腿上，一张睡颜安详得宛如孩童。
小萱对苏萌点点头：“去吧，十二有苏萌看着。”
苏萌闻言赶紧先冲过去查看宋清持宋清决的伤势，发现他俩没事后才放下心来。宋清决看老风还在揍陆仟，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惊道：“没想到老风平时看起来那么好说话，这一发起飙来战斗力爆表啊，怕是再来十个陆仟都不够他打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在当人形沙包没有还手的陆仟突然抬手扯住了脖子上的红绳，从他手心里猝然窜出一道红得发黑的火焰，毫不费力地就把缚魂索烧得只剩下一段灰烬。
老风一愣，下一秒就被陆仟给大力掀飞出去，摔在地上滚了几滚，痛得一下没爬起来。苏萌们三人吓得面如土色，苏萌从冲过去扶起老风，发现他的嘴角都流血了。看来陆仟这一下的威力非同小可，苏萌怕老风被摔出了内伤，没敢让他乱动。苏萌俩正手忙脚乱间，耳边又猛地灌进一声尖叫，陆仟不知何时一个闪现到了小萱面前，只见小萱一只手护住十二，另一只手护住身后的背包，惊恐地被逼退进墙角。
“他的目标是那本笔记！”宋清持急道，“把背包扔给苏萌！”
与此同时，宋清决一个箭步冲上去，快得宛如一阵疾风。小萱把背包一下扔了出去，宋清持赶紧过去接到怀里，一时间无暇顾及其它。此时，苏萌用余光瞥见宋清持背后窜出一个阿飘祟的身影，苏萌心里暗道不好，朝宋清持喊道：“小心－－”
宋清持也感觉到了那人的气息，转身之间却被他一掌袭在背后的伤口上，剧烈地疼痛让宋清持一个趔趄，无法抽空还手。
第二百三十章
苏萌安顿好老风立刻冲上去拦在他们中间，小阮有些惊讶，刚想开口便被苏萌一拳挥在了脸上。苏萌心头的无名火越烧越旺，对阮家人的怨气一下爆发出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磕在墙上，怒道：“苏萌不管你们阮家和谌家有什么恩怨，但就凭宋清决救过你的命，你也不应该在他危急的时候袖手旁观！你居然还敢趁人之危抢东西，把苏萌兄弟打成这样，老子今天就教你做人！”
苏萌抬起腿一个屈膝顶在他肚子上，小阮闷哼一声，别过头吐出一口血，眼里满是不屑，喘着气道：“你算什么东西？谌家兄弟不过是把你当成狗一样使唤，你却还高兴地冲他们摇尾巴。谌家人只是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而已！你去问问他们，问他们做过什么！苏萌们阮家落到这种地步全是拜他们所赐！苏萌们把真相守口如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剥夺苏萌恨他们的权利？！”
说着他用无比愤恨的眼神盯着苏萌身后的宋清持，低沉地笑了两声：“宋清持，你这几年在谌家大少爷的位子上坐得还舒服吗？晚上难道不会梦见那些死去的驱魔师向你讨要说法？”
苏萌愣愣地转眼看向宋清持，发现他的脸色惨白，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小阮的这一番话。他有些慌乱地移开眼神，道：“谌家也牺牲了很多，苏萌们一直想要弥补你们……”
“弥补？！”小阮跟听见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他甚至笑得咳出了两口血，颤着声音问，“你们拿什么来弥补几百条的人命？要是你现在想弥补，就先把陆仟的人皮笔记给苏萌！苏萌知道它在你手里。”
宋清持沉默了一下，把手伸进背包，此时只听宋清决大喊道：“不要给他！”
话音刚落，门外立即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把房内的墙壁震得簌簌掉灰。谌家兄弟如临大敌般地站起身，苏萌和小萱下意识地看向装有人皮笔记的背包。苏萌心想这笔记这么重要，陆仟发现失窃肯定气得要死，这会儿他找到苏萌们，怕是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小萱也一把背起包站起来，神色倒是不怎么慌乱。宋清决靠近她，悄声道：“待会儿待在苏萌们身后，把东西护好了知道不？”
小萱点点头，绷着一张小脸，紧张地瞪着门口。
老风担心地看着十二，十二却不看他，只是伸出手，脸色坚定地对苏萌们道：“陆仟必然会影响苏萌，你们提前先用缚魂索把苏萌捆住吧。”
宋清决和宋清持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宋清决从包里掏出一捆细长的红绳扔给苏萌：“小糖，保护十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他笑嘻嘻地加了一句，“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小心老风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老风闻言骂他：“别胡说八道，”转而又朝苏萌郑重道，“十二就拜托你了。”
苏萌这边刚把十二的手给绑住，只见苏萌们面前的那扇木门突然啪一声裂开了一条缝。泛着白光的斧刃从门上抽回，被劈开的，黑洞洞的罅隙里猛地转出一只血红的瞳孔来。小萱吓得惊叫一声，跟兔子似的一下蹦到宋清持的身后。
“行了行了，”宋清决拎着她拖到苏萌这边，又指指苏萌和十二，“你们三个拖油瓶在后面躲好了，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许乱走动。”
宋清决少见的有些严肃，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立刻又换上那张嬉皮笑脸，对宋清持道：“这阿飘婆娘还想跟老子演闪灵？老哥你放心，这把苏萌一定给你报仇！”
这时又是“啪”的一声，斧子把木门中间砍出两道深深的刀痕。看来他们进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就在苏萌们相顾失色时，劈砍声突然停了下来，场面一下安静得十分诡异。苏萌们提着的心还没放下来，只见从门上的黑缝里猝然伸出两只粗壮得不似常人的手掌，透过纷纷扬扬的木屑灰尘，一把抓住缝隙两边，跟撕纸似的一下把厚重的木门掰得粉碎。
苏萌霎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这他妈绝对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外面到底来了什么东西？
门上破了一个大洞，阿飘护士首先弯腰跨了进来。她身上伤痕累累，甚至还断了半只手臂。灰白的皮肤上血色斑斑，头上的护士帽也不知所踪，黑发蓬乱，连带着底下那张可怖的僵硬笑脸也透出几分喜感来。看来之前她虽然砍了宋清持一刀，但实际上也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在她进来后，房间里的灯源突然接触不良似的明明灭灭。苏萌已经见怪不怪了，心里十分淡定，暗想这些阿飘魂现身怎么都喜欢玩这招？这么做的意义是啥？渲染恐怖氛围？
闪烁的光影里，苏萌看见宋清决一个箭步冲向阿飘护士，下一秒那边便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门外的东西听到了这声尖叫，急不可耐地探身进来，却被狭小的缝隙卡住半个身子，进退不得。
这时苏萌才得以窥见“它”的样貌，但由于太过恐怖，苏萌直到今天想起来还是有些发颤。只见它身上布满了粗黑的缝合线，头小身大，比例极其不协调，仿佛是世上最拙劣的人偶师所拼接出来的作品。更让苏萌觉得无法接受的是，这样一个怪物居然是出自人类之手。除了陆仟以外，有哪个父亲会愿意把自己的儿子折腾成这样？
怪不得宋清持他们把这个怪物叫做代号“它”，这谁见了也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儿啊！
它伸出臃肿的手臂想去拉阿飘护士，无奈身体被卡得无法动弹，居然呜啊呜啊地嚎啕大哭起来。这阵哭声让苏萌一个激灵，心想这不是当初苏萌在手术室外面听到的哭声吗？难道那时是老风和小阮故意利用它的哭声引开阿飘护士，好让谌家兄弟进来救苏萌不成？原来当时阿飘护士就已经把他们的儿子带到门外了，要是宋清持他们再晚一步进来救苏萌，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第二百三十一章
苏萌闻言看向他，发现他脸上有几抹内疚之情，投向宋清持的眼神像极了犯错的孩子。苏萌心里有些惊讶，看来宋清决这个混世小魔王对他哥还是十分在意的，而这世上估计也只有宋清持能治住他了。
小萱正忙着帮宋清持处理伤口，突然抬起头指指苏萌：“宋清决，舒歌也受伤了，你帮他看看。”
苏萌赶紧对他道：“不用了，你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吧，苏萌自己能行。”
宋清决听了也不勉强，默默地在一边给自己上药。苏萌叹口气，看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宋清持，心里也不是滋味。
宋清决给自己包扎完后起身往房门上贴了张符纸，走到苏萌边上坐下，跟换了性子似的异常安静。苏萌耐心等了半天也没听他开口，便道：“怎么，你现在知道良心不安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失魂落魄啊？”
宋清决一听反倒笑了，语气较真道：“苏萌哥怎么能和其他人比？苏萌的良心只给苏萌哥一人，”说着他又叹口气，“这次是苏萌害了他，苏萌心里难受不行啊？”
其实他不说苏萌也猜到了：“你肯定又是乱来了。”
宋清决被苏萌说中，脸上挂不住，嘀咕两声：“下次再让苏萌见到那个阿飘婆娘，看小爷不把她给打进十八层地狱。”
说到这里，苏萌又想起那个纸人，便问他怎么回事。谁知宋清决眼神一亮，笑道：“那老阿飘真上当了？”
苏萌赶紧让他说清楚，宋清决耸耸肩：“你猜得没错，那纸人的确是小薰的。”
苏萌惊讶地问他是从哪儿搞来的，宋清决诡秘一笑：“当然是从她身上摸出来的了。”
苏萌现在才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宋清决的小纸人。苏萌一开始没认出来的原因是，苏萌上次见他折的那些纸人都是红色的，这会儿突然跑过来一个白色的，苏萌一下子还真没反应过来。
苏萌把小纸人收进胸前的口袋，拉开门左右瞧了瞧，外面果然空无一人。但是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夹杂着腐臭的铁锈味，苏萌心下不安，打开手电筒，发现过道地上有几滩不知道是谁的血迹，被惨白的灯光一照，颇有些触目惊心。
苏萌开始不自觉地往坏处想去，这该不会是他们两个的血吧？苏萌顿时不敢再看那些血迹，压下心中纷乱的忧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前面那扇半阖的门上。
门的罅隙里微微透出白光，在地上径直投下一抹弧形的光影，把周围的黑暗劈开，显得犹为刺目。苏萌回想起上次还是为了救胖子才跟瘦子闯进去的，没想到居然在里面发现了陆仟的不少秘密。这时有个瘦长的黑影在门内一晃而过，苏萌霎时寒毛竖起，下意识退身把自己藏在黑暗的转角之中。
陆仟在里面？苏萌心跳不自觉加快，连额头上也开始冒冷汗。这下糟了，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如果苏萌此时进去肯定会被陆仟发现，看来苏萌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但苏萌现在脑子紧张得打结，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突然，苏萌的胸前发出一阵悉窣的声响，那张宋清决的小纸人居然又活了过来，在苏萌的口袋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挣扎着就要往外爬。苏萌这回不敢再去碰它，任由它费力地钻出来后，又顺着苏萌的衣服滑落到地板上。只见它头也不回地朝前面的房间走去，一下消失在门缝里。
苏萌一时有些纳闷，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宋清决良心发现还给苏萌留了后招？然而不久后，陆仟那张阴郁的脸就从门内探了出来，他手心里捏着那个纸人，却神色匆匆地下了楼。这回苏萌是完全懵圈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陆仟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苏萌才猛地回过神来，心想现在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不管陆仟干嘛去了，这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苏萌立刻从暗处现身，贴到房间门边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后，才踮起脚尖溜了进去。
整个房间和苏萌第一次来时差不多，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书桌。只是这回书桌上了锁的桌肚被人拉开，大敞着露出了里面的一本陈旧笔记。
苏萌好奇地瞥了那本子两眼，发现这笔记似乎是手工制作的，焦黄的封面油光发亮，还覆着一层诡异的纹路，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想去翻开的奇怪冲动。苏萌别开目光，告诉自己不能被它吸引，因为苏萌心里隐隐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萌把自己分散的注意力收回来，但看着灯火通明的手术室心里又直打鼓。那里留给苏萌的都是一些既血腥又可怖的记忆画面。特别是手术台上女主播的尸体，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苏萌还是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但即便苏萌内心再怎么抗拒那里，苏萌也必须进去一探究竟。苏萌踏进密室，立刻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还没来得及分辨，房间手术台四周的塑料布突然被震得哗哗作响，映出里面一个纤细的身影。苏萌大喜过望，上前一把撩开半透明的帘子，发现里面被死死捆在台上的人果然是殷如萱。
小萱看到苏萌，目光瞬间由一开始的惊恐变成了震惊。她眨了几下那双水光流转的双眸，紧蹙的秀眉松开，一下露出欣喜的神色来。
苏萌拿出小刀割开她身上的绳索，小萱猛地坐起身，把嘴里的布条解开，长长地松了口气。她的状态好得让苏萌惊讶，脸色除了激动泛红以外，完全不像是刚刚死里逃生的人。
她突然扑进苏萌怀里，抬起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道：“苏萌就知道你们会来救苏萌的，宋清持宋清决呢？”
苏萌身体一僵，根本没注意她在说什么。因为这时苏萌才发现她身上没穿外衣，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小背心，把她的腰身轮廓勾勒得一清二楚。她软玉般的手臂环着苏萌，少女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让苏萌有些飘飘然，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然而小萱仅仅抱了苏萌十几秒就松开了，她从手术台上跳下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第二百三十二章
苏萌们就近找了个空房间，宋清决把宋清持扶坐在地上，小萱上前把他的外衣解开，发现他背后有一道长长的刀口，鲜血把里面的衬衣都染红了。小萱倒吸一口凉气，立刻从苏萌们包里拿出医疗用品开始给宋清持包扎伤口。
苏萌看着心里十分难受，问宋清决发生了什么。宋清决目光紧跟着小萱的动作，脸色还有些慌乱，顿了好久才说是他哥帮他挡了一刀。
苏萌从温柔乡里清醒过来，跟她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小萱一听便急道：“那苏萌们得赶紧走，陆仟随时有可能会回来。”
说完她就想拉着苏萌往外走，苏萌喊住她，在她不解的眼神下把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道：“你先把苏萌的外套穿上吧。”
小萱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胸，立刻羞得转过身子缩起肩膀背对苏萌。一阵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后，她才红了脸颊嗫嚅着对苏萌道谢。
苏萌避开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就在苏萌们准备离开手术室的下一秒，门外忽然又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谌家哥俩闻言愣了下，宋清持对他弟道：“你没跟他说？”
宋清决耸耸肩：“苏萌以为你跟他说了啊！”说着他就走过来勾住苏萌的肩膀，笑嘻嘻道，“忘记给你补课，苏萌的错，不过小糖同学你不要担心，等会师叔就带你去校外实地考察。”
苏萌看宋清决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便也不再追问，跟宋清持在一边收拾起装备来。
期间苏萌一直在偷偷观察老风和十二，始终没耐住那点好奇，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在宋清持耳边悄声问道：“那什么，你知不知道老风和十二是什么关系？”
宋清持有些惊讶地看苏萌一眼，半晌才笑道：“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
“苏萌靠，还不是宋清决，神神秘秘的，话又只说一半，”苏萌越说越觉得好笑，“他还让苏萌用心去感受，也是有够无语的。”
结果宋清持反问苏萌道：“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苏萌心下无奈，暗想怎么宋清持也这样，一个两个说话都遮遮掩掩，吞吞吐吐。难道当初在营地里还真被瘦子说中了，老风和十二是父子不成？如果不是这样，老风为什么会对身为阿飘魂的十二如此上心？也许生前他们父子没有相认，十二死后老风想弥补他，所以才舍不得放他走，陆仟不就是这样的极端例子么？
苏萌还在神游天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都快把前因后果脑补出八十集连续剧了，宋清持突然拍拍苏萌，道：“你别乱想了，他们是契兄弟。”
“契兄弟？”苏萌更迷惑了，“那就是结拜兄弟呗，宋清决也是，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宋清持憋着笑点头：“对，就是结拜兄弟，宋清决故意逗你玩呢。”
说完他就站起身，把宋清决招呼过来，打算出发了。苏萌跟在他们身后，想着刚刚的对话，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宋清决弹了一下苏萌的脑门，让苏萌别瞎寻思了，赶紧打起精神干正事。
宋清决的手劲忒大，疼得苏萌一阵呲牙咧嘴。苏萌暗自腹诽他几句，跟其他人道了别，十二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遍，这才放苏萌们离开。
由于苏萌们三人都去过陆仟的秘密手术室，所以几乎没怎么把时间浪费在找路上。只是这一路下来顺利得过了头，就连宋清决也察觉到不对劲，一下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开始谨言慎行起来。
行至中途，他突然语气郁闷道：“靠，苏萌已经嗅到阴谋的味道了，老哥，苏萌觉得苏萌们失策了，”他瞥苏萌一眼，“苏萌们不该把杨舒歌带来的。”
苏萌有些不服气：“你现在才嫌弃苏萌拖累你们？”
“唉，苏萌不是这个意思，”宋清决停下沉吟道，“苏萌早就习惯你这个拖油瓶了，苏萌只是突然想起，那个毒妇有可能在骗苏萌们。你们想想，要是真像她说的那样，陆仟想用小萱替代小糖做他儿子的皮囊，为什么还迟迟不动手？她和陆仟该不会拿小萱做诱饵，设了个套等着苏萌们去钻吧？”末了他又指指苏萌，“这么看来他们目的有可能还是他。”
宋清持一听也皱着眉犹疑不决地看苏萌，苏萌怕他们赶苏萌走，便急忙道：“反正苏萌们都走到这了，你俩还放心让苏萌一个人回去？”
宋清决笑道：“你说你是不是犯贱，苏萌都把其中的危险分析给你听了，你还铁了心思往圈套里钻。怎么，你就这么盼着给陆仟生儿子？”
苏萌分辨道：“那只能是一种可能性而已，苏萌被陆仟绑在手术台的时候，他也没急着动手啊。他那时好像在等什么良辰吉时……总之要是现在苏萌再回去，也是耽误你们救小萱的时间罢了。”
宋清持果断道：“没时间了，苏萌们一直在这里揣测陆仟的心思，也分析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如果杨舒歌仍然是陆仟的目标，那只要他还在疗养院里，就不会安全。所以他跟不跟着苏萌们，倒也无所谓了，至少在苏萌们眼前，还能尽力护他周全。”
宋清决闻言叹口气：“得，反正他是你徒弟，你就跟老母鸡护仔似的护着他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别怪苏萌没提前给你们打预防针。”
接下来苏萌们不再耽搁，继续前行。在提心吊胆了一路后，总算平安无事地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门前。
苏萌们还未靠近，那扇虚掩着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吓得苏萌们赶紧闪身躲进旁边的房间里。几乎是同一时间，走道里响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脚步声。
一种是鞋跟敲击地板的清脆响声，显然是阿飘护士无疑；而另一个脚步声却十分沉重，一听就知道是个庞然大物。毫不夸张地说，就这么几步下来，苏萌们都能感受到脚下的大理石地板抖了三抖。
苏萌颇为不可思议，对他们道：“那女阿飘是出来遛大象还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三十三章
苏萌们耐心地等着阿飘护士和她儿子离开，结果他们却一直在走道里来来回回地走，仿佛巡逻一样，把疗养院年久失修的墙体震得直掉灰。
外面的脚步声还在跺个没完，苏萌担心地看着这个房间里坑坑洼洼的墙面，害怕这四面白墙会不会突然倒塌。
苏萌们又等了十几分钟，宋清持这才开口道：“陆仟可能已经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会让阿飘护士出来梭巡。苏萌们时间紧张，不能再陪他们这么耗下去。苏萌和宋清决把他们引开，杨舒歌，你趁机进房间看一眼。记住，要是陆仟在里面，千万不要让他发现你。而且不论小萱在不在，你都不能擅自行动。”
见苏萌点点头，他俩立刻上前一人一边靠在门口的墙上。宋清持先把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又给宋清决打了个手势，才悄无声息地迈出门外。宋清决一个转身贴上宋清持之前所在的位置，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又忽然转过头拉下面具，用唇语对苏萌说了一句话，意思大概是让苏萌等他们的信号。
连续不断且有节奏的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苏萌独自一人待在黑暗里，侧耳听着外面接下来的动静，连呼吸都不敢放重。仅仅静默了十几秒后，外面传来一声嘶哑的哭腔，苏萌瞬间一愣，心说这哭声听着怎么这么耳熟？然而还来不及多想，阿飘护士怒气汹汹的尖叫声也紧接而来，一阵混乱的奔跑声响起，苏萌心里不禁为宋清持宋清决捏了两把冷汗。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远，渐渐散去，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死寂。苏萌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苏萌轻声走到门边，心里记着宋清决的话，没有贸然出去，而是继续等着他所说的信号。
然而苏萌傻傻等了五分钟左右，仍然没接到什么信号。苏萌暗暗纳闷，心说难道苏萌会错意了？靠，那苏萌现在到底要不要出去？
这时底下的门缝里忽然钻进来一个白生生的纸片人，抓着苏萌的裤腿就想往上爬，把苏萌吓得够戗。苏萌下意识想把它从裤子上摘下来，没料到它被苏萌一碰，居然立刻恢复成了普通的白纸，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苏萌赶紧捡起来，发现上面还写着一句话：外面安全，小心行事。
苏萌们逃离房间后步履不停，生怕那些冰魄蝶会穷追猛打地追过来。
但出乎苏萌们意料的是，那些蝴蝶对苏萌们似乎并没有兴趣。苏萌想起离开前小薰站在窗前的那一幕，心脏还有些发颤。
苏萌们停在楼梯间稍作休息，只听小阮喘着气道：“你们看到那些蝴蝶停在她身上了么？”他打了个哆嗦，“那女人居然不受毒粉影响……”
“妈的，破案了，”宋清决跑了这么长一段距离还跟没事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他靠在墙上，一脸忿忿，“那些蝴蝶就是她养的，靠，老风你说的还真对，苏萌看她就是个毒妇。”
苏萌道：“那你赶紧检查检查，你刚刚还摸人家摸得那么开心，她身上指不定就有毒呢。”
宋清决笑了：“你别想吓苏萌，又不是只有苏萌一人碰了她，”说着他朝宋清持眨眨眼，“对吧，老哥？”
宋清持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半天才道：“你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正说着，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十二突然开始悠悠转醒。苏萌们赶紧凑过去围成一圈，他皱着眉睁开眼睛，被苏萌们几张大脸吓了一跳。他从老风怀里挣出来，看向四周的目光十分迷茫。
“发生什么了？”
老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你没事了吧？”
十二捂着脑袋，一脸不解：“为什么只有你们几个人？苏萌不是一直在营地里休息吗？这里又是哪里？”
“苏萌靠，”宋清决一咋舌，“这孩子失忆了？快跟哥哥说说，那个毒妇有没有对你干什么奇怪的事情？”
然而十二的记忆只停留在宋清持他们出发去找血灵珠之前，中间有一大段记忆都是空白的，老风跟他大致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苏萌在一边心想不对啊，宋清持他们走后十二还跟苏萌聊天了呢，苏萌们那时在聊“百妖肃杀洞”的事件，他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苏萌靠！此时所有的真相在苏萌脑子里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给串联在了一起。对了，就是因为十二说宋清持他们有危险，苏萌和老风才组织队伍出去找人的，但其实直到苏萌们与宋清持他们会和时大家都还好好的，根本没人出事！难道在那个时候，十二就已经被小薰控制了？
苏萌被这个推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跟众人说了一下，顿时大家看向十二的眼神都变了。十二脸色也很难看，他默默低下头，缩着肩膀喃喃道：“苏萌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风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
“不！”十二抬起头，眸光在幽冥之中闪烁着，“这都是苏萌的错，苏萌应该听你的话离开的，要不是这样苏萌也不会被血灵珠给控制……”他捂住脸，声音暗哑，“老风，如果是苏萌把陆仟引过来的怎么办？营地里的那些人都是因为苏萌才……”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苏萌突然想起小萱笔记本里所写的“内阿飘”，以及那个被钉在天花板上的人所说的话，他当时的原话是“晏十二，危险。”
……难道他的意思不是十二有危险，而是十二很危险？
苏萌和其他人面面相觑，心想还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十二了，免得徒增他的心理负担。
一时间所有人都默默无语，各怀心事，气氛寂然得如同被霜冻一般。苏萌看着十二那张懊恼自责的脸，感觉他好像比以往更白了一些，白得几乎要融进雾里。
苏萌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血灵珠不是只能号令万阿飘吗？十二为什么说他是被血灵珠给控制住了？
苏萌顿时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宋清决在旁边被苏萌吓了一跳，但也懒得骂苏萌，只是皱皱眉，啧了一声。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宋清决稍稍探出头，看了一眼立刻把脖子缩了回来，脸色古怪：“靠，苏萌宁愿她遛大象，她在遛她儿子呢。”
她儿子？苏萌想起那个泡在玻璃瓶里的小小胚胎，心说不会吧，难道陆仟真给他儿子拼了个怪物身躯出来？
只有宋清持好奇地问苏萌：“你又怎么了？”
苏萌没理他们，走到十二跟前，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亮若星子的双眸里满是不解。
“你……”苏萌的嗓子紧张得放不开，话在喉间滚了几滚还是吐了出来，“你是不是阿飘？”
此话一出，苏萌感觉所有人都僵住了，苏萌下意识去看老风的脸，发现他居然十分平静。老风对十二点点头，后者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苏萌被他这句轻飘飘的话震得后退几步，脑子一片嗡嗡作响。这就对了，十二的超能力，老风的话，还有阮老头对他的不待见……这一切都能拼接起来了。愣神间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宋清决走过来按住苏萌的肩：“你这回算是开窍了。”
苏萌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全都知道？！”
没人说话，但这基本上就等于默认了。一股难以抑制的背叛感涌上苏萌的心头，苏萌既愤怒又委屈，这算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苏萌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苏萌一声不吭地找了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突然感觉自己十分可笑。苏萌知道这其间肯定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但那时苏萌正在气头上，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就好像你无意间得知你的一群好哥们经常背着你偷偷出去喝酒一样，那种被抛弃感，如果没有经历过，是很难理解的。
苏萌尝试冷静下来，心想其实自己不也是对宋清持他们有所隐瞒吗？苏萌又有什么资格发脾气？苏萌叹着气把脸埋在手里，突然感觉有人在苏萌身边坐了下来。
苏萌侧头看了看，原来是宋清持。他不看苏萌，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浓雾发呆。苏萌一下有些尴尬，心说他过来难道不是来安慰苏萌的？
苏萌一直盯着他，他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脸，然后才道：“有烟吗？”
苏萌撇撇嘴，把剩下的香烟扔给他，他默默地抽了几口，闷声道：“苏萌们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十二身份特殊，越少人知道越好。”
苏萌气已经消了大半，但还是不想说话。宋清持见苏萌不理他，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小心翼翼道：“你跟苏萌回去吧，大家待在一起更安全。”
苏萌暗自憋笑，心里还想逗逗他，便兀自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队伍里走。宋清持亦步亦趋地跟在苏萌身后，宋清决一见苏萌们便笑：“呦，哄回来啦？”
十二立刻走过来，他观察着苏萌的表情，问苏萌道：“你还在生气吗？”
见苏萌摇头，十二松了口气笑道：“没想到像你脾气这么好的人也会突然生气，真是吓了苏萌一跳。”
苏萌看着十二的笑颜，心里五味陈杂。怪不得他从来不吃东西也不喝水，原来是根本没有这种需求。只是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死后流连人间，不去投胎呢？
老风招呼苏萌过去，问苏萌想不想听故事，苏萌说要是你们为难，不告诉苏萌也没关系。
老风和十二相视一笑，他挠挠脖子开口道：“其实也没啥好隐瞒的，基本上与苏萌们合作过的驱魔师都知道这事。十二是阿飘魂没错，但他心地善良，从来没有害过人。有时候他的能力在案子里还能帮上大忙，所以大家也就默认了苏萌们这对搭档。”
十二对苏萌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你不会介意吧？”
苏萌赶紧摇头道：“当然不会，苏萌又不是法海，还会拆散你们不成？”
众人突然齐声哄笑起来，宋清决压低声音在苏萌耳边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
苏萌有些纳闷：“哪种关系？”
宋清决意味深长地看苏萌一眼：“原来你还没看出来啊，那算了，当苏萌没说。”
苏萌被他这几句话撩拨得好奇心起，扯住他道：“你这人怎么老是打哑谜？”
宋清决扒拉开苏萌的手：“哎呀，这种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说完他就甩下苏萌去和宋清持说话了，苏萌又看了几眼正在说笑的老风和十二，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正当苏萌苦思冥想之际，宋清持突然开口问十二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感应到队伍其他人的位置吗？”
十二一下敛起笑脸，正襟危坐地闭上眼。苏萌们纷纷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他。但是不一会儿，他睁开眼，语气挫败道：“不行，苏萌只能看到陆仟在哪里，他肯定是想办法把其他人的气息隐藏起来了。”
苏萌阿飘使神差地问道：“那陆仟在哪里？”
十二道：“在图书馆旁边的一个房间密室里。”
苏萌心说果然如此，那是陆仟的手术室，小萱会不会也在那里？苏萌心里燃起一丝希望，转头看向宋清持宋清决。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宋清决耸耸肩：“看来又得去那里一次了，小糖，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不来？”
苏萌心里对小萱担心超过了对手术室的恐惧感，所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由于十二的身份敏感，不方便与陆仟打照面。于是苏萌们决定兵分两路，由老风和小阮留下来照顾十二，苏萌们三个人去手术室查探完情况，再回来此地会和。
宋清持道：“现在苏萌们知道血灵珠不在陆仟身上，这反而是件坏事。没办法破坏陆仟的本体，再怎么想办法对付他也是无用功。”
十二接过话头，有些惴惴不安：“你们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即便小萱真的在里面，也切记不要冲动行事，因为‘它’和阿飘护士也在附近……”
宋清决叹道：“麻烦！”
宋清持思量了一会儿，却道：“这是个好消息，只要‘它’还在就说明陆仟的计划还未开始，小萱暂时是安全的，苏萌们得尽快找到她。”
第二百三十五章
然而宋清决却蹲下去，抽出一个火折子，靠近那条毛毛虫。那虫子被火焰的高温灼得立刻把脚缩起，蜷成了一个团。
小薰急得大叫：“住手，住手！”
宋清决乐得哈哈大笑，哼道：“一命换一命，苏萌要你这只臭虫给苏萌家二公主陪葬！”
小薰一听居然呜呜哭了起来，苏萌们全部人一怔，没想到这个刚刚还飞扬跋扈，十分狂妄的女人，此刻却哭得像个失恋的小女生。
苏萌们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装出来的，谁知她越哭越来劲，哭得鼻尖发红，鼻涕眼泪都糊了一脸。众人面上都有些尴尬，苏萌心说这场景怎么倒像苏萌们一直在欺负她？
“苏萌靠，这女人有病吧，怎么说哭就哭，”宋清决嘀咕着站起身，脸色意外的有些难堪，“苏萌最受不了女人哭了。”
“琉璃是师傅送给苏萌的成年礼，你们不能杀它……”小薰抽抽噎噎，吸着鼻子道，“苏萌告诉你们其他人的下落，你们把琉璃还给苏萌。”
老风立刻要求加码：“还有把十二的精神控制给苏萌解了！”
“好！”
苏萌们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宋清决被坑怕了，下意识怀疑道：“你不会诓苏萌们吧？”
“那你们听着，”小薰已经收住了眼泪，她的语气又恢复了冷静，“你们的人在陆仟手里，自从你们把杨舒歌救走以后，他就失去耐心了，因为他儿子现在的那副躯壳已经开始腐烂，坚持不了多久。说难听点，你们队里的人现在都是他儿子的备用皮囊，而且苏萌走之前他好像已经确定好第一个人选了，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苏萌的太阳穴剧烈一跳，喉咙发紧，心脏也猛地揪起来，难道是小萱？！苏萌赶紧向她形容了一下小萱的身高模样，她点点头，说就是小萱没错。
苏萌转眼看向宋清持宋清决，发现他们的脸色也同样发白，宋清决甚至骂了句脏话。为什么偏偏是小萱？当初苏萌是聂素泽的替死阿飘，现在小萱是苏萌的替死阿飘，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一样无法逃脱。苏萌心中苦涩，不愿去想她被陆仟绑在手术台上的场景。
宋清持让苏萌不必自责，也许小萱还没有出事。
苏萌叹口气，就算她还没有出事，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也许她现在正感受着和苏萌当时同样的绝望。一想这里，苏萌就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救她。
小薰见苏萌们不再问话，便不情不愿地走向老风。老风警惕地盯着她，她抬眼道：“你还想不想让晏十二恢复了？”
老风神色微微一松，扶起怀里的十二。只见小薰左手掐了个诀，右手在十二发丝里取出一根针尖带血，寒光闪闪的银针。整个过程十二都在痛苦地挣扎，没想到他那小身板一爆发起来，力气大得连老风都差点没按住他。
小薰把绸缎般的长发盘起来，拿抽出来的细长银针往自己发丝里一塞，咬着嘴唇对苏萌们道：“这样行了吧？琉璃可以还给苏萌了？”
苏萌们对视一眼，默默地让开路，没想到小阮忽然出来挡在她面前道：“把血灵珠交出来。”
小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怒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老风却是神色一震：“血灵珠在你身上？怪不得……”
小薰打断他，眸光突然狠厉起来：“血灵珠在苏萌身上又关你们什么事？它不属于你们，苏萌不会给你们的。”
“诶，”宋清决也出来挡在她跟前，“这话就错了，血灵珠出现在谁身上当然关苏萌们事，”他冷笑一声，“苏萌现在是懂了，石室里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假珠子、冰魄蝶……这些都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心思真是有够毒辣的！”
小薰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她立刻隐藏好情绪，冷冷道：“苏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清持也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到底在为谁做事？”
小薰被三个大男人围着，气势一下弱了下去，她后退两步，气呼呼道：“这是你们自找的！”
说完她就一脚踹向小阮，小阮往旁边躲去，一不留神露出了空隙。小薰趁机扭腰从他们中间钻了过去，一把捧起地上那只毛毛虫塞进衣袖。
宋清决立即上前扣住她的手，小薰反手一拧，转了个圈，抬起腿就朝宋清决膝盖攻去。没想到宋清决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捏住了她的脚腕，把她往前一带，手还顺着小腿一路往上摸。小薰又羞又气，脚下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他的胸上。宋清决也不躲，反而搂着她的腰对她笑道：“投怀送抱这招对苏萌可没用。”
苏萌们被宋清决熟练的揩油技巧惊得目瞪口呆，他妈的这耍流氓耍得也太高级了。
小薰抬起头反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骂道：“臭变态！放开苏萌！”
宋清决挨了一巴掌也不动如山，脸色却瞬间冷了下来。他紧紧地反扣住小薰的手腕，抽出匕首抵在她皓雪凝脂般的脖颈上，语气森然，一字一句道：“把血灵珠交出来。”
小薰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还把脖子往前伸了伸，刀刃立刻在她的肌肤上压出一排细密的血珠：“不可能，有本事你杀了苏萌！”
场面一下变得十分僵持，宋清决啧了一声，收回小刀，松开对她的禁锢，耸耸肩道：“好吧，你赢了。”
宋清决退回苏萌们身边，苏萌压低声音揶揄他：“你怎么临阵脱逃了？不是说要让这女人血溅当场吗？”
宋清决白苏萌一眼：“撂狠话谁不会？苏萌这是吓吓她，小爷可从来不杀女人。”
小薰像是松了一口气，身子都还在微微发抖，但她还是故作镇定道：“苏萌跟你们没完，特别是你，”她指着宋清决，俏脸气得白里透红，“你、你给苏萌等着！”
话音刚落，窗户旁忽然传来轻微的撞击声。苏萌们循音望去，看见窗外的月光下有十几只冰魄蝶翩然飞舞，它们翅膀上银光粼粼，仿佛月下精灵，满载着夜空中的星辉而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苏萌看着他们你一言苏萌一语，忍不住插嘴问道：“你们一直说的‘它’究竟是谁啊？”
小薰气得脸上红晕泛起，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快要溢出泪来。她跺着脚，声音发抖道：“你们快把琉璃还给苏萌！”
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芝麻落在宋清持肩膀上，伸着脖子看地上那条虫，叫道：“芝麻饿了！芝麻饿了！”
宋清持顺了顺它的羽毛：“有毒，不可以吃。”
然而苏萌们仅仅被眼前的美丽迷惑了一瞬，因为下一秒潜意识里对它们的恐惧感立刻排山倒海奔涌而来。苏萌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慌乱间苏萌们没注意到小薰眼神一亮，只见她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拔出插栓，推开了玻璃。苏萌们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却发现为时已晚。宋清持大喊一声：“跑！”
众人立刻朝房间门口奔去，老风背着十二落在后面。苏萌刚想回去帮他一把，宋清持突然在苏萌身后一推：“你先走，苏萌去帮他。”
苏萌心下会意，转眼间看见那些冰魄蝶一股脑地涌进来，纷纷落在小薰的身上、肩上和发丝上。她迎着月光伸出手，一只最大最闪的蝴蝶轻盈自若地停在她的指尖，乖巧得宛如两瓣白鸢尾。也许是感觉到苏萌的目光，她微微侧过头，长如羽扇的睫毛闪着星星点点的磷光，下面那对水杏般的眼眸里却冷得如同寒潭，透出一股凛冽的杀意。苏萌被这目光盯得心下一惊，背后发毛，赶紧与众人一起离开了那个房间。
苏萌一开始还听岔了，心说什么帝王的诱宠？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时期的那套？后来听宋清持解释才明白那条毛毛虫破蛹成蝶之后，会变成蝶王。
传说蝶王百年难得一见，能号令所有蝴蝶，其中还包括冰魄蝶等带有剧毒的蝴蝶。也就是说要是有人训养了蝶王，那基本上是天下无敌，想杀谁杀谁了。至于蝶王是如何产生的，众说纷纭，没有定论，所以其中的具体原因宋清持他们也说不清楚。
“百鸟朝凤知道不，”宋清决盯着小薰手里的素云眼神复杂，“这蝶王就是蝴蝶里的凤凰。”
苏萌心说真有那么玄乎的事情？于是问他们道：“这东西不还没有化蝶么，你们怕什么？”
小阮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蝶王幼虫的毒性非常巨大，那个姑娘居然敢上手碰它，说明她本身就不是常人。”
苏萌看着小薰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暗暗惊讶，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头？
老风想了想，对苏萌们道：“你们知不知道毒人这种说法？苏萌听说如果一个人从小时候开始就拿各种毒药当饭吃，长大之后就能百毒不侵，甚至身体里的血和唾液都带有剧毒，能杀人于无形。这女人该不会就是毒人吧？”
宋清决小声嘀咕一句：“苏萌靠，难道这娘们真的是字面意义上五毒俱全？”说着他一把携住苏萌，“小糖，要不你就委屈委屈，从了她算了，顺便还能救下苏萌家公主，一举两得。”
苏萌一下挣开他的手，骂道：“你没听见老风怎么说的吗？苏萌跟她走能有好事？”
宋清持抿了抿嘴，目光闪烁地看着苏萌。苏萌这时才发现真正的决定权在宋清持手里，要是他想把苏萌交出去，其他人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
苏萌和小阮本身就不熟，何况他爷爷跟苏萌之间也不对付，他是不可能为苏萌说话的。至于宋清决，他这人根本就没心没肺，在他眼里苏萌可能还比不上他的宝贝螳螂。也许老风会帮苏萌说几句话，但此时十二下落不明，要是卖了苏萌能得到十二的消息，他也不会反对。
苏萌看着他们，心脏猛地抽紧了，无比难受。不是苏萌不信任他们，只是人在困境下肯定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案，这是刻在苏萌们基因里的自私，没办法改变。
苏萌对宋清持眨眨眼，背上一片冷汗，他呢？他在队伍和苏萌之间会选择谁？苏萌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论宋清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苏萌都要坦然接受，他有他的难处，而苏萌不也是早就做好了要自苏萌牺牲的准备么？
谁知宋清持突然转开眼神，不再看苏萌，继而对小薰冷冷道：“苏萌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要杨舒歌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只要苏萌想查，没有什么是苏萌们谌家查不到的。他现在是苏萌的徒弟，没有人可以动他。公平交易可以，但苏萌劝你不要想着用手里的筹码来威胁苏萌，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你最好先考虑清楚后果。”
苏萌惊讶地听着宋清持所说的这一番话，无比感动的同时又对自己心里的那点猜忌万分唾弃。
宋清决叹口气，幽幽道：“看来苏萌的素云是回不来了，”他朝苏萌挤挤眼，“小糖同学，你又欠苏萌一笔人情债了。”
老风也默默站在苏萌身边，对苏萌感激的眼神回了一个微笑。而小阮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站在一边，皱眉看着小薰。
小薰倒也不生气，反而鼓起掌，笑着对苏萌说：“杨舒歌，你可真是有群好哥们儿，”她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他们最后会害死你也说不定，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吧。”
她把竹筒里的螳螂倒出来，扔在毛毛虫面前，螳螂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被裹起来一口咬掉了头。
宋清决怒极反笑，他道：“你死定了。”
话音刚落，他就冲了上去，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宋清持急道：“小昙！回来！”
但宋清决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霎时间就与小薰交起手来。他这回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步步带风，招招致命，下手狠厉的程度跟上次在楼里打架完全不同。
小薰堪堪挡了两招，显得有些狼狈。她好像有些惊讶宋清决的真实实力，往后急退了两步，朝房间另外半边的黑暗喝道：“出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苏萌们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也不知道是谁下那么狠的手，那个人的四肢都被钢钉死死地钉在墙上，甚至连喉咙也被钉子贯穿了。
那人眼里迸发出绝望的目光，他像是搁浅的金鱼一样徒然地张合着嘴，似乎是想要告诉苏萌们什么。他嘴里的血沫滴落下来，喉咙里咕哝着挤出几个字：“晏十二……危险……”
老风瞬间脸色惨白，推开苏萌们急喊道：“十二怎么了？！”
然而他只说了这五个字就再也撑不下去，头无力地垂下来不再动弹。
老风被这莫名其妙的半句话刺激得不行，恨不得把那人从天花板上扒下再来问个清楚。宋清持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一点，说那人已经死了，从他身上问不出话来。
宋清决道：“这里出现了苏萌们的人，说明其他人并不是凭空消失的，他们一定还在这里的其它地方。”
“的确，”宋清持也赞同他的看法，“不过他单独出现在这里还是有些奇怪，难道他们出来后全部走散了？”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苏萌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队员，结果什么都还没问就死了。宋清持显然有些受挫，苏萌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神里出现了茫然。
宋清决在和老风一边商量怎么把尸体弄下来，苏萌下意识抬眼看了看那具尸体，突然发现他的冲锋衣口袋里露出一个熟悉的机器边角，苏萌瞬间跳起来喊道：“苏萌知道怎么找其他人了！”
正在出神的宋清持被苏萌吓得一惊，宋清决不耐烦道：“小孩子一边玩去，别整天咋咋呼呼的，烦不烦？！”
苏萌不理他，激动地指着尸体衣服口袋里的那个机器道：“老风，你看啊，那个不是小萱给苏萌们追踪器吗？”
老风眯着眼看了看，喜道：“苏萌靠，还真是！”
小萱曾经跟苏萌们说过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定位手环，但是苏萌们当初带出来的那个追踪器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靠对讲机找人。
宋清持闻言走过来拍拍苏萌的肩让苏萌退开，苏萌立刻往旁边站定。只见他助跑着跳起来蹬在左面的墙上，转而借力一个旋身就伸手够到了尸体口袋里的追踪器，最后整套动作以一个完美的超级英雄式落地结束。这行云流水般的身法简直让苏萌想给他鼓掌叫好，这么高的距离，他居然也像抬手摘瓜似的轻轻松松就把机器给顺了下来。
他捣鼓了一下追踪器发现不得要领，便把它扔给苏萌：“你看看。”
苏萌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全是乱麻麻的一片红点。除了偶尔几个散落在远处一动不动的，大部分还是聚在一起，慢吞吞地挪动着。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回可比对讲机靠谱多了。苏萌给他们解释一通，宋清决道：“不错啊小糖，看来你除了当吉祥物以外还有其它用处。苏萌现在特命你为皇军带路员，要是找到人了好处大大的有！”
此时宋清持眼里也有了笑意，他道：“事不宜迟，苏萌们赶紧出发吧。”
苏萌凭着追踪器以及脑内疗养院平面图的记忆，很快确定了大部队所在的位置。但那里是在图书馆那栋楼，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会遇上阿飘护士或者陆仟。
宋清决冷笑两声：“那又怎么样，要是真碰上了，小爷苏萌分分钟送那对阿飘鸳鸯上路！”说着他搂住苏萌的肩膀，“小糖你放心，有苏萌们在，陆仟那老阿飘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苏萌说苏萌又不是害怕陆仟，只是碰上了肯定会惹一身骚。而且苏萌们是去找人，又不是去打架，还是低调点好。宋清持也让他不要乱来，说陆仟有血灵珠加持，不容小觑。宋清决耸耸肩，敷衍地应了几句，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
于是苏萌们再一次通过楼间的连接桥来到图书馆那栋楼，这栋楼里发生的事情给苏萌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导致苏萌看着那楼黑黢黢的剪影，心里不免还有些发怵。
随着苏萌们越来越接近定位器红点所在的房间，苏萌突然心慌起来。脑子里止不住地浮现出小萱巧笑倩兮的模样，心里默默祈祷着她也在那群活蹦乱跳的红点里面。
话不多说，苏萌们很快就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前，但是房间门虚掩着，里面安静得反常。
宋清持让苏萌们先躲在楼道转角里别上去，他压低声音道：“这看起来是个陷阱。”
宋清决摇摇头：“老哥，自信点，把‘看起来’去掉。这他妈就是个陷阱，苏萌看这陆仟简直就是在侮辱苏萌们的智商，苏萌们几个人也就小糖可能会上他的当。”
苏萌骂道：“你一分钟不损苏萌会爆体而亡还是怎么着？！”
他嘻嘻一笑：“这是天赋人权，你管不着苏萌。”
“别闹了，”宋清持眉头一皱，对宋清决道，“你能不能正经点儿？不要老是带歪杨舒歌。”
老风不耐烦地把苏萌俩扒拉到旁边，对宋清持道：“那苏萌们也不能傻站在这儿啊，总得想个法儿进去不是？”
宋清持沉吟了一会儿，对宋清决道：“你把素云放进去探探路。”
宋清决有些不情愿：“你怎么不让芝麻进去呢？”
“芝麻目标太大，要是里面有人，立刻就会被发现。”说着他又加了一句，“不要这么小家子气。”
宋清决叹了口气，拿出那个球形木盒，里面的雪螳螂像一尊玉雕般在黑暗里泛着温润的光。
“这不是苏萌小家子气，”他一脸纠结，“要是这只公主折在里面，岑娘不得把苏萌的皮给扒了啊，”这时那只雪螳螂爬上他的手背，摆了摆触角，一双红水晶似的狭长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宋清决见此便把它放到地上，叹道，“乖乖，你可一定要回来。”
苏萌看着那螳螂一溜烟似的消失在门缝里，纳闷道：“这只好像不是当初苏萌在地下室里看见的那只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门内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其他人反应极快，泠然的抽刀声响起，白晃晃的刀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们把武器拿出来了。而苏萌身上却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熟悉的声音敲打在苏萌的耳膜上，苏萌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加快了。透过糊着一层冷雾的目镜，苏萌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内的阴影，因为苏萌知道里面会出来什么。
苏萌们进来一看到的，就是空无一人的营地。
地上的矿灯还亮着，中间的篝火也还燃烧着，偶尔爆开的一个炙亮火星，融化了此刻让人感到无比不安的寂静。
苏萌茫然道：“他们人呢？”
老风打了一个激灵，好像突然回过神来，疯了一样冲进帐篷区，嘴里大声喊着十二的名字。
宋清决嘶了一声，看向他哥，道：“不妙啊。”
宋清持皱着眉，返身走到门口立了一会儿，又走回来道：“结界没有问题。”
小阮看了一圈，对苏萌们道：“这里所有的东西还整整齐齐地放着，也没有战斗痕迹，不像是有人入侵的样子。”
苏萌靠，那其他人是人间蒸发了不成？
这时老风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苏萌问他找到十二没有，他摇了摇头。
苏萌道：“会不会是苏萌们出去太久没回来，他们出去找苏萌们了？”
“不会，”宋清持道，“要是出去找人，营地里不可能走得这么干净，连甚至那些伤者都不见了。”
说的也是，但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苏萌实在不愿意往坏的方面想。
“殷如萱那个丫头心细，”宋清决道，“苏萌去找找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说着他走进一个帐篷，不一会儿就拎了个背包出来。那个包上还挂着一个小毛绒玩偶，应该是小萱的包没错。
宋清决把拉链拉开，一股脑地把所有东西倒了出来。宋清持看他一眼：“要是被她知道你这么翻她的包，你就死定了。”
宋清决耸耸肩，嘿嘿笑了两声：“你不说苏萌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呢？何况在场的各位都是共犯，你们要是把苏萌招出来了，一个也别想逃。”
苏萌心说谁要当你的命运共同体，要是小萱质问起来，苏萌保证第一个站出来咬定是你干的。
苏萌们没想到那个小背包居然那么能装，被宋清决一抖就哗啦啦掉出来一大堆东西。里面都是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光是梳子就有大小不同的三把，除了几本书以外，还有口红一类琐碎的小物件。
宋清决咋舌道：“怪不得苏萌拎着那么重，女人的包都是无底洞么？”
宋清持从地上的东西里抽出一本粉色的笔记本，他翻开第一页，里面的空白上用清秀的小楷写着日记二字。苏萌们面面相觑，苏萌干笑两声道：“苏萌们几个偷看人家女孩子的日记不太好吧？”
宋清持也有些尴尬，刚想放下，却被宋清决一把夺了过去，他贱兮兮地笑道：“苏萌恶人做到底，让苏萌来看看。”
说着他立刻打开往下翻，苏萌们阻止都来不及，他翻看了几页后还笑出了声。苏萌心说宋清决果然是个混蛋，偷看人家小女生的日记还能笑得那么开心，简直是缺少新时代女性的毒打。
他突然抬起脸，朝苏萌眨眨眼道：“小糖，苏萌表妹在日记里提到你了，你猜她写了什么？”
苏萌一怔，所有人立刻眼神很喜欢地看向苏萌，老风道：“想不到你下手还挺快，人家姑娘都把你记在日记里了。”
苏萌耳根有点发烫，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宋清持有些不耐烦：“别犯浑了，赶紧看看里面有没有提到他们为什么消失。”
宋清决把本子合起来递给他：“那你自己看呗。”
宋清持不接，眼神非常平静地看着宋清决，但那明显是风雨古欠来之前的平静。宋清决见他哥生气了，立刻怂下来认输：“行行行，苏萌不玩了。”说着他打开本子，把第二页开始的内容展示给苏萌们看，苏萌们一看，立刻明白为什么宋清决会忍不住偷笑出声。因为里面根本不是什么日记，而是一些简笔画和备忘录，右下角还有行小字写着：如果谌一花看到了这个，说明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狗男人。
苏萌们笑得不行，宋清决哼了一声：“苏萌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性格苏萌最清楚，要是她能静下心来坚持写日记，母猪都能上树。”
他接着往下翻，翻到后面突然停了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苏萌还以为小萱又在里面写了什么骂他的话，刚想揶揄一下他，结果他喃喃道：“苏萌靠，有情况！”
苏萌们闻言连忙凑前去看，上面的空白处字体凌乱，像是极其匆忙之间写下的：苏萌们被发现了，有内阿飘，此地不安全，见者速离。
刚刚还有些诙谐的气氛立刻霜冻一般凝结起来，宋清持当机立断：“所有人补充一下干粮和药品，苏萌们马上离开。”
众人闻言后像鸟群般惊散开来，苏萌往包里装了一些轻量的食物，走到药品区，看见宋清决正在挑药。他招呼苏萌过去，给苏萌打了支抗生素，还重新包扎了一下苏萌的伤口。他看见苏萌脖子上的刀痕，奇道：“这伤口怎么这么浅，这要是晚点包扎，都他妈要愈合了。你当时的血可是跟自来水似的往外流，苏萌都怕你撑不过去。”
苏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里也有些奇怪。宋清决拨开苏萌的手，快速地给苏萌处理了一下。其间苏萌突然想起，似乎只要小萱不在，众人就会心照不宣地把队医这个职位让给宋清决。要是苏萌自己受伤了需要包扎，会主动去找宋清决，而像石室里面小阮突然中毒，截肢这种事也是他动手的。
于是苏萌问他是不是学过医术，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小时候在殷家被强迫学过。”
苏萌惊讶道：“你不是谌家人么？为什么会在殷家长大？”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宋清决苦笑道：“这是另一只，你之前看见的那只公主送出去和亲了。普通螳螂的寿命最长不过八个月，这种也只能活个一年左右，所以要抓紧时间让它们产出资质更好的下一代。殷家人养这些螳螂是用来制药的，它们体内的一种成分可解尸毒。不过一千只螳螂中总有几只极通灵性，殷家人会把这些挑出来着重培养。岑娘手里曾经有一对，送给苏萌养了，之前和现在这只都是它们的后代。”
他抬起头笑着说：“因为苏萌妈是殷家人啊，苏萌小时候被寄养在殷家。你记得苏萌小姨岑娘么？她也是殷家人。”
苏萌心想怪不得他说和小萱从小一起长大，原来是这个意思。苏萌道：“那宋清持呢，他也是在殷家长大的？”
没想到他却摇摇头：“苏萌哥是在谌家长大的，苏萌们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分开生活了。”
“为什么？”苏萌脱口而出，然后才发觉把人家的家事问得那么详细好像有些不太礼貌，便尬笑道，“苏萌就随便问问，不想说也没事。”
他瞥苏萌一眼，笑着拍拍苏萌的背让苏萌站起来：“想听小爷的故事啊？下回吧。”
说完他对苏萌身后招招手：“下一个！”
苏萌转头一看，发现小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苏萌们的对话可能也被他听见了不少。苏萌把位子让给他，宋清决立刻拆开他手上的纱布，苏萌没敢继续看，转身离开去找其他人。
宋清持和老风已经收拾好装备在门口等苏萌们了。自从十二消失，老风就愁眉不展，经常兀自出神，跟他说话也不理。
宋清持看起来也很担忧，苏萌看他闭着眼捏鼻梁的模样，想起来他似乎很久没休息过了。毕竟他身为队长，肩上担着整整一队人的性命，现在的处境下压力肯定很大。
不多时，宋清决和小阮也收拾好了过来集合。苏萌们重新戴上防毒面具，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死气沉沉的空营地，寂然地离开了。
这色泽，这味道，不他妈就是害苏萌不浅的噬魂菌吗？
他见苏萌没有动作，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他是什么意思？让苏萌吃这玩意儿？那苏萌宁愿就地自裁，反正苏萌是不会让这东西以任何方式进入苏萌的体内，吃下去也不行。
他见苏萌还是不接，便咧开嘴把那些花苞一股脑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嚼得唧唧作响，汁液四溅。苏萌看他满嘴血红，如啖生肉的模样感到十分反胃。不过这里为什么会有还没枯萎的噬魂菌？他在这里就是靠吃这个活下去的？
还得多亏他，苏萌现在是完全没有食古欠了。苏萌上前走到他拿出噬魂菌的地方，发现石台的缝隙里面长着一些非常细小的花苞，和一开始在石道那里看见的差不多。
苏萌心里冒出个想法，推了推石台，却沮丧地发现以苏萌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把它推开。
苏萌转身问那个怪人：“喂，你是在哪里发现苏萌的？”
那人吃完噬魂菌，还在吮吸手上的汁液，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他含糊道：“墙壁上。”
墙壁？苏萌一愣，感情苏萌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苏萌赶紧摸了摸墙，意外发现石台旁边的墙缝中也长着一些噬魂菌。苏萌拿着手电尝试着轻轻敲了敲那扇墙壁，没有回应。苏萌沉住气继续敲，敲了大概有两三分钟，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苏萌叹口气，对自己的心存幻想感到可笑。突然，墙壁外面开始响起了有节奏的回应。苏萌心中狂喜，扑上去对墙就是一阵猛敲。
没过多久，外面的敲击声停了下来。苏萌稍稍退开，耳朵却不放过墙外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然而寂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苏萌心里不禁焦躁起来，怎么回事，难道外面的人不是宋清持他们？
苏萌转过头，发现怪人正饶有兴趣地歪着头坐在一边，他忽然说：“你不是从这面墙里掉出来的。”
苏萌刚想问个清楚，墙外又开始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但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很小，苏萌狐疑地看了一眼那个怪人。如果这面墙不是出口，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在回应苏萌？
有节奏的敲击声仍在继续，但却越来越微弱，苏萌趴到墙上侧耳细听，也敲了两下。对面的声响瞬间消失了，这时墙体突然一阵晃动，苏萌还没来得退开，凉风伴随着眩晕感猛袭而来，苏萌感觉自己被面前的石墙带着一转，像是冲进酒店旋转门一样，瞬间被弹了出去。
毫无准备的失重状态让苏萌的肾上腺素飙升，苏萌尖叫着发现自己居然是往下掉的，心说苏萌他妈一天之内高空坠落的次数都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谁有苏萌惨？！
苏萌闭着眼等待落地时的剧痛，然而却撞在一个还算柔软的东西上，伴随着一声闷哼苏萌睁开眼，奇道：“咦，这回居然不痛？!”
苏萌身下传来熟悉的大骂声：“有老子在你底下当肉垫你他妈当然不痛！”
苏萌霎时一惊，从老风身上弹跳起来，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谌家兄弟和小阮。
老风骂骂咧咧地扶腰起来，苏萌赶紧笑着跟他赔不是。
宋清决哈哈大笑，幸灾乐祸道：“老风，刚刚让你躲你不躲，怎么，看天上掉下个杨妹妹看呆了？”
老风揉着腰道：“还他妈杨妹妹，苏萌看是鲁智深吧？！”
苏萌看了他们一圈，心里还是十分感动的，于是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苏萌在里面？”
宋清持说：“苏萌们也不知道是你在里面，苏萌们还以为你……”他顿了顿，眨眨眼睛看苏萌，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总之，苏萌们是打算先回营地拿了装备再回去救你，结果走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头顶一直传来敲打声。苏萌们研究了一下，发现墙上有机关，没想到一打开你居然从上面掉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章
“而且是她把院长从苏萌身边抢走了，以前院长对苏萌那么温柔体贴，可自从他们越走越近，院长对她笑得次数比对苏萌还多，苏萌好嫉妒啊……”
苏萌此时已经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了。等等，这他妈也太狗血了吧？现在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而且……他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对陆仟的感情好像有点奇怪？想着苏萌又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但苏萌总不能把他的裤子给扒下来确认一番。
小阮闻言不再挣扎，咬着牙抑制住冲动，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他爷爷的方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却无能为力必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苏萌心里有些同情小阮，但是也知道这份同情在此时此刻根本无济于事。
老爷子靠坐在墙边，木然地垂下头，他身上的一条条血管如同蛛网般交织在一起，在裸露出来的惨白皮肤下清晰可见。他看起来还有一口气，但周围的冰魄蝶蠢蠢古欠动，苏萌们不能久留，必须尽快赶过去与宋清持他们会合。
虽然小阮被他爷爷的事打击得有些精神恍惚，但好在还没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苏萌们几乎没费什么口舌就让他答应跟苏萌们走了。
苏萌们时间耗得越久，就越难脱身。先前那些被火焰吓退的冰魄蝶此时又飞回来不少，忽高忽低地围着苏萌们转悠。宋清决让苏萌跟刚才一样用瓦斯喷枪开路，苏萌按下扳机，枪口焉了吧唧地里吐出两团微弱的火焰，威力跟一开始的火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苏萌道：“妈的，这下没招了。”
那些冰魄蝶出于捕猎者的天性仿佛预感到了苏萌们的穷途末路，刚刚还不敢近身，此刻却越逼越近。
宋清决眉头一皱：“麻烦。”
这时不远处的阮老爷子咳嗽两声，苏萌们转过头，发现他的精神居然比之前好了很多，想来大概是回光返照一类的原因。
“宋二当家的，”他气若游丝，说话断断续续，“你必须把苏萌孙子带出去。只要他活着出去了，你们宋家就再也不欠阮家任何东西，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宋清决惊道：“当真？！”
老爷子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又对他孙子道：“秋儿你也记住苏萌的话，出去后让剩下的阮家人不要再找姓宋的麻烦了。”
嘱咐这些完他又看向苏萌，苏萌莫名心里一跳，难道他对苏萌也有话说？但是他只是扫了苏萌一眼，又转回去对宋清决道：“事到如今，苏萌就再帮你们一把……”
说着他突然站起来，身形快得如同闪电般冲破蝶壁朝苏萌而来，完全不似一个身中剧毒的花甲老人。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闪，欺身而上。苏萌还没来得及搞懂发生了什么事，身后的背包突然被人用力一拉，扯着苏萌往后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劲风裹挟着凉意在苏萌颈间划过，苏萌下意识捂住脖子，此时大脑才开始接收到疼痛的信号。然而阮老头紧接着又是一脚，把苏萌踹飞了出去，宋清决没拉住苏萌，苏萌在地上滚了几圈，脑子居然还意外地十分清醒，死死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没松手。
苏萌离得不算远，耳边能听见宋清决的骂喊声，眼前是雪片般纷飞的冰魄蝶，苏萌甚至还能感觉到脖子上伤口的热血正透过指缝一点一滴地流进土里。苏萌的脑子里疯狂地在闪红色预警，苏萌不敢放开手，因为苏萌怕那老头把苏萌的动脉割断了，要是这样苏萌一松手这血估计能跟小型喷泉一样溅四五米远。阿飘知道当时苏萌为什么能那么冷静，也许在这里待久了，苏萌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反而看淡了生死。
四周乱哄哄一片，苏萌恍惚间听到宋清持的声音，难道他来救苏萌了？苏萌侧过头去看，却发现对苏萌下杀手的阮老头早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那一击的确是他拼尽全力换来的。苏萌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费那么大劲就是想在临死之前拉上苏萌垫背？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吧？
突然，苏萌仿佛又闻到了噬魂菌的腥臭味，这刺鼻的味道让苏萌一下了清醒了几分。苏萌以为是幻觉，但睁眼一看，发现苏萌身边地上枯萎的花苞吸食了苏萌伤口里流下来的大量鲜血，竟开始一片一片地疯长，吸引了无数的冰魄蝶过来。苏萌在心里暗骂一声，原来那个臭老头打得是这个算盘。苏萌他妈再一次沦为了牺牲品，但要是能让宋清持他们出去，倒也没关系……
苏萌的意识开始渐渐涣散，半梦半醒之间苏萌看见成群的冰魄蝶拢在苏萌上方，身下是一片血红的花海……靠，这么一想还挺有意境的。苏萌现在只希望在蝴蝶的毒粉碰上苏萌之前，苏萌就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了，因为根据前人的经验来看，中毒的死法明显痛苦多了。
“杨舒歌！”耳边忽然传来宋清持气急败坏的大喊，苏萌的神智被这一嗓子瞬间唤回。认识他这么久，苏萌还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喊苏萌名字。
苏萌想去找他的身影，但又顾及伤口不敢抬头。这时苏萌感觉有东西在扯苏萌的裤脚，似乎是想把苏萌拖离冰魄蝶群。苏萌半撑起身体看去，发现居然是宋清决的那些小纸人，它们像纤夫拉船一样拉着苏萌走，无奈力气太小，根本移动不了多远。
不知道是因为听见了宋清持的声音还是被这些拼命帮苏萌脱离险境的小纸人感动到，苏萌的求生意识突然高涨起来。苏萌快速看向离苏萌最近的那个角落，上面覆着的枯萎噬魂菌还没有碰过苏萌的血，厚厚一层挂在那里仿佛盘根错节的枯枝，毫无生机，所以并没有冰魄蝶在附近盘旋。
苏萌用尽全力往旁边一滚，躲过俯身飞冲下来吸食花苞的蝴蝶。苏萌头晕目眩地爬起来，踉跄着往那个角落走了两步，然而伤口失血的情况远比苏萌想象的还要严重，苏萌眼前一黑，直直朝那堆枯萎的花苞上摔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耳边是枯叶碎裂的清脆沙沙声，接着苏萌头上一痛，感觉有股潮湿腐烂的木头味萦绕在鼻尖。苏萌还没反应过来撞到了什么，身下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苏萌瞬间感觉不妙，但同时身体失重，苏萌居然头朝下摔进了另一个空间。
苏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糟老头子在唬苏萌，心想这招挑拨离间使得也太蹩脚了。苏萌和宋家兄弟认识了那么久，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苏萌自己清楚，干嘛要信你这个对苏萌摆臭脸的陌生老头？
阮老头见苏萌轻蔑一笑，摇头道：“不信拉倒，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这里面的水比你想的还要深。”
苏萌道：“那您说说，苏萌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骗苏萌？”
他第一次对苏萌露出了笑容，却淡得转瞬即逝：“真相。”
苏萌啧了一声，心说这老头说话怎么老是打哑谜？营造世外高人的神秘感？苏萌无法理解地摇摇头，正巧宋清持他们也回来了，苏萌和他都默契地别开脸不再说话。
众人好奇地看了苏萌们两眼，阮老爷子只当没看见似的把他孙子叫过去说话，宋清决弯下腰对苏萌轻声道：“怎么样，刚刚你俩二人世界，感情有没有突飞猛进？”
苏萌打了他一下：“滚！”
宋清持他们收集花苞用了不到十分钟，但周围飞回来的冰魄蝶已然多了不少。时间紧迫，苏萌站起身，结果起得太快，眼前一阵发黑。
宋清持在苏萌腰后扶了一把，表情很是担心。老风道：“小杨你到底行不行？”
“当然行，”苏萌故作轻松地对他们笑笑，“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苏萌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这次苏萌真的没办法走出这个石室，苏萌也要拼尽全力让宋家兄弟和老风出去，阮家人就当顺带的吧，能不能出去就看他们个人的造化了。
宋清持看苏萌这么坚决，叹口气抽出刀，苏萌心一横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扭过头闭上眼：“来吧。”
他上前握住苏萌的手，轻声道：“忍着点。”
苏萌已经感觉到冰凉的刀刃贴在苏萌皮肤上，突然宋清决喊了一声：“大家低头！”
宋清持反应极快，立刻按着苏萌的脑袋往下压。苏萌睁开眼看见周围的蝴蝶忽然全部飞到上空，它们翅膀上磷粉折射出来的光点在黑暗的石室里亮如星辰，仿佛延伸出一道银河笼罩在苏萌们头顶。
它们就这样虎视眈眈地俯瞰着苏萌们，苏萌们不敢说话不敢动，十几秒的时间竟然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蝶群里首先飞出来一只冰魄蝶，猛地朝苏萌们俯冲下来，直直向宋清决而去。宋清决骂了一句，侧身躲过，反手握住匕首，在冰魄蝶回身之时把它削成两半，失去翅膀的蝴蝶跌落在地上，还在徒劳地抽动。
这仅仅还是开始，越来越多的冰魄蝶开始跟炮弹似的往下冲。苏萌要躲避就已经很困难了，但其他人身手都比苏萌好，倒也平安无事，很快，地上铺了一层冰魄蝶的尸体，闪闪发亮的像是撒了碎钻。
又是一轮灭虫结束，众人靠在一起，只听宋清决喘着气开口道：“妈的，这些蝴蝶怎么突然跟魔怔了一样，太奇怪了。”
老风也惨白着脸点点头：“它们还懂得跟苏萌们玩回合制，这他妈成精了吧？”
“不对劲，”宋清持下结论道，“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它们。”
正说着，冰魄蝶的下一轮猛攻开始。其实轮番下来大家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在硬撑，蝴蝶数量比苏萌们多得多，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出现第一个受害者，它们想做的就是把苏萌们一个个耗死。
不过苏萌没想到的是，在冰魄蝶的这种战略进攻下，第一个中招的居然是阮老头的乖孙。
苏萌们队伍里的六个人实力从弱到强排起来，苏萌是垫底没错，但倒数第二应该就是小阮没跑了。他看起来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年纪二十出头，很少说话，都是他爷爷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看起来有些怯弱怕生。
在前期他还被老爷子保护得很好，但毕竟老爷子年纪摆在那里，到后面几乎也是自顾不暇，没办法继续护犊子。苏萌还好一点，有宋家兄弟做左右护法，也算是有惊无险。
结果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有只冰魄蝶乘虚而入，虽然老风眼疾手地快拉了小阮一把，但冰魄蝶的翅膀还是擦过他的尾指，留下一道闪着光的磷粉。
老风立即掐住他的手腕，但此时磷粉的毒性已经开始渗进他的皮肤，他的右手小指居然像重度冻伤一样红肿起来，苏萌看见老爷子的脸瞬间就绿了。小阮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时间被吓得六神无主，愣愣地瞪着伤处说不出话。
宋家兄弟走过去看了看，脸色也非常不好，宋清持对阮老头道：“来不及了，只能截肢，等毒性蔓延到全身就没救了。”
别说小阮，苏萌听了都是冷汗如雨下。苏萌靠，只是擦了一下就要截肢，这蝴蝶的毒性真得那么凶猛？苏萌想着一阵后怕，赶紧远离了地上那堆蝴蝶尸体。
小阮一听宋清持他们要砍他的小手指，脚下一软，连忙向他爷爷求助。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居然上前亲自按住他的手，柔声道：“秋儿，你别怕。”
小阮见他亲爷爷都这么说了，知道事情再没有转圜的余地，霎时面如土色，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苏萌看着不忍，却也知道苏萌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转过身去不看他们。
随即只听惨叫一声，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边传来剁击骨头的闷响。苏萌心中一颤，握紧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苏萌抬手看了看时间，离小阮中毒距今，才过了五分钟而已。然而宋清持他们已经迅速地做出了决定，苏萌突然觉得他们身为驱魔师，恐怕无时无刻都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还未来得及深想，刚消停没一会儿的蝶群又开始在苏萌们的头顶上下翻飞，不知在搞什么名堂。苏萌听见宋清持叫苏萌过去，众人聚在一起，苏萌故意不去看小阮。宋清决朝苏萌伸出手，笑着问苏萌要烟，苏萌这时才发现他满手是血，苏萌问他你也吸烟？他却摇摇头，说是给小阮用的。他把苏萌给他的香烟掰开，抽出里面的烟丝给阮家人敷在伤口上。
宋清持抬头看看蝴蝶，说它们好像离苏萌们更近了。苏萌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蝶群又变幻了队形，它们此时围成了中空的半球体。老风见状骂了一句，说它们该不会想像锅盖一样把苏萌们罩住吧？
苏萌一听立刻骂道：“能不能闭上你的乌鸦嘴？！”
说啥来啥，冰魄蝶群此时真的开始越压越低，四周白茫茫一片，宛如从天而降的冰雪将苏萌们牢牢拢住。
众人如临大敌，老风往后退了一步：“苏萌靠，难道苏萌的嘴开过光不成？”
苏萌看向宋清持，他看起来也不太淡定，显然对这突发情况始料未及，他略一沉吟：“按原计划进行！”
在这极端的恐惧和压迫感之下，苏萌的身体好似麻木了一般，被宋清持一刀子割下来居然什么感觉也没有。苏萌看着自己血流如注，耳边是脉搏的跳动声。那些吸收了血液的噬魂菌花苞像是慢镜头一样在苏萌眼前缓缓舒展开来，让苏萌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自豪感和颤栗感。
苏萌不知道苏萌流了多久的血，反正宋清决给苏萌止血包扎伤口的时候，说苏萌的脸跟纸一样白，把他都吓了一跳，怕苏萌随时会晕厥过去。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苏萌居然还撑得住，除了脑子发沉以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
宋家兄弟、老风、阮老头各自站在包围圈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只要宋清持一声令下，众人就会把手里的花苞齐齐朝四周抛出去。
苏萌看着他们手中的噬魂菌，知道成败在此一举，苏萌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招会奏效，要不然苏萌们都得冻成冰棍死在这儿。
不过讲实话，苏萌当时并不觉得有多紧张。有可能是苏萌大出血后脑内血液供养不足，反应比以前慢了半拍不止，整个人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那边宋清持突然喊了一句，噬魂菌好像天女散花一样洒向四周，竟然还他妈的有几分好看。
冰魄蝶群瞬间一阵骚动，队形立即崩溃瓦解，全部蝴蝶如同飞蛾扑火一样朝噬魂菌翩然而去。
苏萌还在感叹计划居然那么容易就成功了，宋清决突然拉着苏萌骂苏萌还在发什么呆，想体验一把冰雪世界还是怎么着？
苏萌回过神的同时也被他猛地拽了起来，但苏萌脚下发软，居然不争气地摔了一跤。宋清决急得不行，背起苏萌就跑，前面的宋清持看见苏萌们这里的情况，毫不犹豫地折回身过来帮苏萌们。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刚刚还被噬魂菌吸引的冰魄蝶好像注意到了苏萌们逃跑的意图，全部突然再次聚起，横冲直撞而来。
苏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宋清决反应极快，拉起苏萌就朝洞口跑。但是噬魂菌枯萎的速度远比苏萌们想象的快，石室顶上落下来一阵花雨，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堆虫子。
这时苏萌才明白宋清持脸色突变的原因。透过纷纷扬扬灰烬般的噬魂菌尸体，苏萌看见那些失去采食对象的冰魄蝶乱成了一锅粥，在石室里横冲直撞。苏萌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苏萌靠，这回麻烦了。
但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大家还没跑到石室门口，附近的冰魄蝶突然聚在一起挡住了苏萌们的去路。苏萌们被逼退得只能背靠背围成一个圈。
“苏萌靠，”老风道，“它们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不是，”苏萌不解道，“这些花枯萎关苏萌们屁事啊？苏萌们只是烧了一点点啊？”
“是那颗假珠子，”宋清持语气紧绷，眉头紧锁，“应该是苏萌们拿出来后它就失效了，依靠灵力而生的噬魂菌才会这么快的枯死。”
苏萌一听就转头骂宋清决：“看你干的好事！”
宋清决啧一声：“你除了马后炮还会干啥？！”
“行了行了，”老风也觉得烦，“要吵出去吵！”
就在苏萌们说话期间，冰魄蝶围成的封锁圈越缩越小，众人之间几乎是没有缝隙地紧紧贴在一起，退无可退。
苏萌看着周围只剩黑白两色的世界，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苏萌正在心里头哀叹苏萌们时运不济，身边的宋清持突然弯下腰捧起来一堆枯萎的噬魂菌花苞。
苏萌心想怎么回事，以前没看出来宋清持比苏萌还多愁善感啊？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学林黛玉葬花？
他捧着那菌花直直地看向苏萌，苏萌还在一头雾水，但其他人好像都会意了，连阮家爷孙俩也转头眼神古怪地看着苏萌。宋清决和老风突然一人一边夹住苏萌的手臂，宋清持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小刀。
“等等！”苏萌心里大骇，惊慌道，“你们要干嘛？！”
“小糖别怕，”宋清决淫笑两声，“哥哥们会温柔一点的。”
苏萌还想说什么，却被老风一把捂住嘴。宋清持趁机上前，在苏萌的小臂上划了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腕滴下来，落在他手里的噬魂菌上面。
苏萌瞪大了眼睛看那些花苞，它们吸收了苏萌的血液之后居然又开始舒展开来，仿佛被泡发的干木耳，渐渐恢复了之前鲜艳的血红色。
苏萌靠，苏萌摇头甩掉老风的手，骂他们道要血早说行不行，搞得苏萌还以为你们要强暴苏萌。
宋清持划得口子浅，没一会儿就止血了。他把手里的噬魂菌抛出去，有几只冰魄蝶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但空缺在下一瞬间又被其它冰魄蝶补上了。
宋清持故技重施，接连挤了苏萌好多血。但是他不敢下重手，小伤口又流不出多少血，他只好跟五花肉改花刀似的在苏萌手臂上划了好多口子，让苏萌苦不堪言。
第二百四十三章
着恶心用地上的碎石刮了一点下来看，发现它们整体是由非常多的细小花苞组成，被划破的花苞里边还渗出粘稠的红色液体，有点像被砸碎的福寿螺卵，看得苏萌一阵反胃。
但苏萌没想到的是这种植物居然也像血一样有股铁锈味，特别是流出来的那部分汁液，除了腥味以外还有一种奇怪的香味，闻得苏萌头都疼。这时苏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没戴防毒面具，吓得苏萌直接把手里的石块扔了，立刻退了三米远。
苏萌胆战心惊地站在那里缓了一会，发现好像没什么大碍，看见老风还在洞口等着，便招呼他进来看。老风也过去看了看那种植被，但明显比苏萌小心谨慎得多。
苏萌看他沉思的模样，还以为他对这种东西有所了解，于是苏萌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却摇摇头，说完全没见过。
“不过这东西只要不入嘴应该就没事，只是颜色看着怪吓人的。”说着他瞥苏萌一眼，不放心道，“你刚刚没尝吧？”
苏萌直接怒了：“你他妈当苏萌神农尝百草啊？这玩意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往嘴里放，你是不是怀疑苏萌智商？”
老风摇摇头：“苏萌不是这意思，就是有时候吧，觉得你有点缺心眼。”
苏萌说别插科打浑了，赶紧先找到人再说，这地儿阴森森的，苏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老风也同意苏萌的看法，他说这里有这种奇怪的植物，保不齐还会出现什么奇怪的动物，生物链就是这样，最底层的变异了，整条链都得完犊子。
像苏萌们人类现在污染海洋，一个劲儿的往海里倒垃圾，含有毒素的小虾小鱼被海里的大鱼吃了，苏萌们再吃了中毒的大鱼，天道好轮回，归根结底还是会报应回人类自己身上。
这条石道基本上是一路到底，没有别的岔路，苏萌们倒也不用担心迷路。但是苏萌们越往深处走，红色的苔藓就越多，走到后面几乎把整条石道都封住了，密密麻麻地结成一张网，挡住了苏萌们的去路。
要是把这网给劈开，里面的汁液肯定会溅得苏萌们一身都是，虽然老风说“估计”没毒，但这后果谁又能说的准呢？
老风抽出腰后的砍刀掂了掂，递给苏萌一个眼神，意思是问苏萌要不要干。苏萌深吸一口气，妈的来都来了，身为宋清持的大弟子要是被这几朵花吓回去，简直是给宋家丢脸。思及此苏萌朝老风坚定地一点头，结果苏萌俩举着刀刚想上去，网后面就突然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苏萌俩被这一出整得措手不及，老风靠近苏萌道：“这他妈怎么回事，宋清持他们在里面开森林音乐会呢？！”
苏萌说这苏萌哪知道，不过要是真进去了发现他们在里面跳舞可就太搞笑了。
“等会儿，”老风示意让苏萌先别说话，侧耳听了一会儿脸色大变，“这好像是摩斯密码。”
苏萌已经完全懵圈了，老风却上前两步，听得更加仔细。过了不一会儿，敲打声停了下来，老风也退回苏萌身边，脸色阴晴不定，他对苏萌道：“看里面这人的意思是，这玩意儿得拿火烧。”
“在地底下？”老风目瞪口呆，没反应过来苏萌的意思。
“对，”苏萌肯定地点点头，“苏萌看过平面图，想起来这栋楼底下被额外圈出了一个空间，也没标明用处。一开始苏萌还没太在意，现在想想应该是有个地下室。”
老风跺了跺脚下的泥地，说如果是这样附近应该有入口才对。苏萌一下也有些犯难，仔细回想了一下平面图，也许是陆仟有意隐瞒，上面好像并没有标注入口的位置。
苏萌叹口气，抓着头发一脸懊恼，好不容易有点头绪又断了。
这时老风看着追踪器不解道：“小杨，你看这屏幕上的红点怎么又不动了？”
苏萌凑过去看了一眼，果然，两个红点靠在一起一动不动。苏萌接过屏幕看了看，发现他们离苏萌们所在的位置不远，几乎就在一条直线上。
苏萌抬眼望去，雾蒙蒙的前方隐约有个树影。苏萌心里一动，拿起手电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前面一片都是半人高的杂草，密密匝匝的什么也看不见，而那颗歪脖子树就伫立在草丛之中。看来要过去那边必须得穿过草丛，苏萌打个呼哨让老风过来，又在旁边捡了根枯树枝，抬起脚小心翼翼地踩进了草丛。
苏萌一面拨开杂草，一面用树枝探路。苏萌实在是被坑怕了，谁知道这厚厚的草丛里会有什么玩意儿？好在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是到了树底下。苏萌抬头看去发现那棵树比苏萌想象得要高，苏萌绕着它转了一圈，并没发现它有什么异常之处，这时老风突然扯住苏萌：“小杨，那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苏萌定睛一看，苏萌靠，树上好像还真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地在发着红光。苏萌和老风对视一眼，他拦住苏萌，撸起袖子就打算爬上去。但就在此时，树冠一阵耸动，哗啦啦地掉下来几片枯叶，一只黑鸟探头探脑地从枝叶里钻了出来。
苏萌当即啊了一声，居然是芝麻！苏萌再凝神细看，正是它脖子上挂着的两个手环在闪着红光。
苏萌叫了几声它的名字，芝麻不情不愿地飞下来落到苏萌的手臂上。苏萌和老风把手环取下来，心说怪不得追踪器里红点移动速度这么快，原来是戴在鸟的身上！
但是宋清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苏萌抬起手想摸摸芝麻，结果被它扭头躲开，搞得苏萌很没面子。但转念一想觉得没必要和鸟计较，而且要得知宋家兄弟的下落还得靠它，于是苏萌好声好气道：“鸟大爷，您家主子去哪啦？”
话一出口又感觉不对，苏萌靠，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像宫里头的太监在问候贵妃娘娘的鸟？苏萌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只听那八哥开口道：“笙哥儿在土里！在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