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宋伊若又苦起来一张小脸，“宋兄你就不能放我一回？当做没看到可好？”
宋清持笑意盈盈，摇头，“不好。”
“呀，我回去行了——”宋伊若一脸失望，“吧”字尚未出口，又听宋清持幽幽道，“你平时贪玩鬼点子多，正好今日带着我与阿萌好好玩玩让阿萌散散心。”
行，您是哥哥您有理！宋伊若咬咬牙，狰狞笑道：“好呀，我也喜欢苏哥哥呢！”
果然，宋清持黑了脸，看似教导妹妹，“你是女孩，不可轻易把喜欢这种词提在口上。更何况你公主身份，如此称呼太过亲昵着实不当！日后还是唤苏大公子，别让外人误会。”
苏萌噗嗤一声笑了，宋清持啊宋清持，你扯起一套一套的，还挺能说啊。
宋清持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自然，索性继续黑脸，“好了，浪费口舌，赶紧走了！”转身便走。
宋伊若与苏萌同时看向对方，不知怎的突然一起笑起来。
已经走出一些步数的小宋爷瞬间折回来，一把拉走苏萌，“不许笑，还不快走啊！”
“宋兄啊，”宋伊若在身后喊，“还需要妹妹带你们玩乐吗？”
“随你！”宋清持甩下两个字。
“你终于来了！”宋清持三步并作两步迎过去，欣喜的神情在看到苏萌身后的苏凌时一愣。
“父亲。”苏萌先向定安侯行礼，定安侯神色复杂地扫了眼苏凌，才朝苏萌点点头。
“你伤好了吗？”宋清持将看着苏父的苏萌拉到眼前，急切地问。
苏萌垂眸笑得温柔，轻轻道：“早好了。”
身后定安侯紧紧盯着两人，又狠狠瞪了苏凌一眼。苏凌回视过去，面色微微难看。
“那就好，我要担心死你了。”宋清持叹口气，“那出去散心，一直闷着会闷坏的。走走走，我带了足够银两。”说罢就要拉着苏萌走。
苏萌伸手握住宋清持手腕，瞥了一眼一直默默站着的苏凌，又朝定安侯投去询问的视线，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那视线里带着些微恳求。“父亲，您看？”
定安侯一抬头便对上了宋清持的双目，那目光幽深，像是随时会吐出信子的毒蛇。他看向苏萌，慈爱地调笑道：“呦，往日不是不把我这父亲放在眼里吗？我可记得你跳墙次数不少啊，这会子开始知礼数了？”
“以前不懂事，”苏萌今日笑得格外温和得体，“儿子已经大了，不可再随意任性了。”他刚说完，便察觉到宋清持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收紧了一瞬。
定安侯心里有些酸楚，点点头：“真长大了，好了，宋爷要等急了。去吧，好好玩。”
宋清持便二话不说，立刻拽着人走了。
待两人走到苏府外，宋清持才松了手，他直直看着苏萌，一言不发。
“怎么了？”苏萌歪头一笑，“我们小宋爷不悦了？”
宋清持摇摇头，皱眉道：“不可。”
“什么？”苏萌有点疑惑，不自觉凑近了些许。
“我还要你做个随意任性的人。”宋清持似乎有点生气，每个字都咬的很重。
苏萌看着这双溢出薄怒的漂亮眼睛，愣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与你不同啊，清持。你是尊贵的小宋爷，我……我不能再肆意妄为了。”
宋清持似乎格外激动，急切地抓住苏萌的肩，“我说了不可便是不可！我要你肆意妄为！”
苏萌觉得心里有什么化了，流过四肢百骸，他与他对视。良久，缓缓笑起来，从浅浅的笑意到眉眼弯弯，再到扶着宋清持大笑。
“怎，怎么了？”宋清持有点蒙。
“清持啊，不愧是你，”苏萌收敛些许，忍笑道，“别人断不会叫人肆意妄为！”
宋清持却是不解似的，微微皱眉道：“为何？你想做什么，我便想要你做什么。”
“清持啊，”苏萌又温柔地笑起来，轻声道：“你一定很喜欢我吧。”
宋清持面上没太大变化，耳尖红了个彻底，几古欠滴血。
“是……是又如何？”
“对啊，”苏萌拍拍他脑袋，笑道，“是又如何。”
阿，阿萌？宋清持彻底愣住，不知苏萌是什么意思。阿萌他……
苏萌摇头笑笑，径直往前走。
“阿萌！”宋清持猛的回神，着急喊，“你去哪？”
“傻子啊，”苏萌笑笑，“不是带我散心吗？还不走？”
“哦哦。”宋清持连忙跟了上去。
苏府
定安侯一个耳光扇在苏凌脸上，苏凌只是偏了偏头，嘴角淌血。
“你们那么多年兄弟，我一直以为只是感情好。却不料，你怀了那样心思！你给我跪下，他是你哥哥啊！”
苏凌笔直跪在地上，目视前方，淡淡道：“是又如何？”
定安侯气的不行，指着他道：“是又如何？！”
苏母连忙跑过来，伸手就要拉苏凌，“夫君你做什么！儿子还小！”
“小？小能生出那种龌龊心思？”
苏母被噎了一下，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喜欢哥哥，”苏凌静静开口，“并非龌龊。”
“你！”定安侯伸手又要打，被苏母一把抱住，“你别打我儿子！”
“夫人啊！”定安侯退后两步，无奈道：“今日那遥宋不够明显吗？再不管的话，他会放过你儿子吗？”
苏母似乎并未太过在意，只是撇撇嘴，“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宋爷能做什么？”
定安侯狠狠闭上眼，咬牙道：“别人不知，我还不知道吗？他可不是什么稚嫩小子！他性情不定，手段狠绝，养着一支杀人无形的赤影暗卫！”
苏母一时失神，也不再开口。苏凌面色一黑，眼底漆黑一片。
宋爷好几日没见到苏萌了，去街上溜达没碰见，去苏府前徘徊也没看见。阿萌怎么了？伤好了吗？为何不出来了？
宋清持被一点小事惹到，气的直接砸了杯子。
“宋爷，”破风躲过飞溅的碎片，面无表情道：“宋爷，您最近很急躁。”
宋清持没说话，气呼呼地皱着眉。
“宋爷，您是不是想见见苏大公子？”破风不知从哪里来的直觉。
消息已经彻底传开，几乎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地讨论着苏萌的身份。
第二百章
这种情况下，不该如此平静的。苏萌不论接受与否，难过与否，至少，至少会有反应的。
见宋爷还是自顾自皱眉，破风又道：“宋爷为何不直接去找苏大公子？”
宋清持脸色却纠结起来，最后艰难开口：“你说，我这人，是不是……不太讨喜啊？我会不会太……过分？阿萌对我的态度变亲近了，可我也不知他究竟是何心思。”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便是不喜。破风虽无经验，但却懂习武之道。属于自己的剑，怎样拿都顺手，不属于自己的用也用不好。为何要想太多啊，宋爷。”破风就是个剑痴，不懂情爱却把剑的道理往上套，意外戳中了宋清持心窝。
宋清持理理外袍，仰头道：“去苏府。”
苏府大厅
“不知宋爷前来所为何事？”定安侯恭恭敬敬地问，毕竟眼前人喜怒无常。
“阿萌呢？”宋爷直直看过来。
阿萌？定安侯心里一慌，苏凌做的事他知道，苏凌却一直笑着告诉他不控制一点的话哥哥总是带着伤乱跑，甚至动过离家出走的念头。定安侯心里也不放心苏萌，也不舍得如何强硬指责苏凌。
定安侯连忙笑起来，“阿萌一直在府里好好养伤的，真是多谢宋爷还记得犬子。”
“自然记得，”宋清持笑笑，“不仅记得，还甚是牵挂。”破风在暗处眼角抽搐。
“呵呵，”定安侯心里感觉奇怪，强笑道：“不知犬子何时有幸攀附了宋爷，还让宋爷如此关怀，真是三生有幸。”
宋清持见他还不唤苏萌，逐渐不耐烦起来，不由得脸色难看起来，“不必一口一个犬子，一口一个多谢了！我一见阿萌便甚是欣喜，简直一见如故。侯爷您现在还不请人过来，是因为阿萌身世的事情传了开来而索性赶走了？”
定安侯心里噗通地跳，惊起一身冷汗，“宋爷说笑了！阿萌是我亲儿子，我怎会做那可耻之事！”
宋清持挑眉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您赶出去他是玩笑话，侯爷不必着急啊！不过，亲不亲生大家都懂，阿萌想必可以接受。”
定安侯要被逼疯了，他也只是武将，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苏萌身世突然传出去，又突然压都压不下去。现在被人直接挑明，心里一阵尴尬。
“阿萌终究是我苏家人，与我们也向来情深。不是亲生又如何，不影响我们苏府和睦。”
“哦？”宋清持又挑眉，“苏小将军不是很是在意阿萌身份吗？不是想着把身世公布吗？”
定安侯本就不是软脾气，现在听了宋清持接二连三毫无收敛的话脸色也沉了下来，握着拳头开口：“这是微臣家事，宋爷您年纪轻不懂事，如今也管的太宽了吧？”
“本宋是如何脾气，想必侯爷有所耳闻。”宋清持站起身，喊道：“破风，带人搜！”
破风正古欠动作，突然听见苏萌的声音响起。
他慢慢走来，却快速喊道：“清持啊！你做什么呢！我这不出来了？”
宋清持愣了愣，而后猛得转身，“阿萌！”
苏萌看看父亲，再看向宋清持，笑意盈盈道：“嗯。”
宋清持练剑完毕，喘着气甩了甩头。
“宋爷，”破风面上露出几分难色，犹豫道，“苏大公子的事……”
宋清持听到苏萌脸色便柔和了点，随即又冷笑起来，脱了身上被自己的剑气所划破的外袍。
“宋爷？”破风不解地开口。
宋清持坐下一口气灌了整杯茶，幽幽开口：“既然苏凌把苏萌并非生子的事情散布出去，那我们就再就势帮他一把，假借他的手把这消息推到人尽皆知。”
破风硬朗的脸上尽是不解，问：“苏凌为何把这消息散出去啊？我们又为何要闹大啊？”
宋清持哼笑一声，“只要他们还有亲兄弟这层关系，苏凌他便不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至于我么，自有打算。”
见破风还是愣愣的，宋清持叹口气，摇头道：“唉，说了让你整日不要除了练剑就是打拳。你看你，一点尘事都不懂。”
“破风不必懂，破风护好宋爷便可。”破风却不以为然，低头道。
“这可不行，”宋清持拍拍破风肩膀，“习武之人免不了心思单纯些，但你看人楚落！人家现在可是郎情妾意，风花雪月的。”
破风似是不屑，扭头不言。宋清持笑了笑，懒得管他。
“可师父说过，”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响起破风的声音，“人一旦有了情，便有了软肋。至此后，你总是有一份提心吊胆的害怕，会毁了自己。”
宋清持先是一愣，而后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哈哈笑起来，“不是，你还真信你那个师父的狗屁话啊？”
破风看着宋爷反应如此大，闷闷道：“不是狗屁话，师父很厉害的。”
知他们师徒情深，宋清持好不容易收敛住笑意，慢慢开口：“一把绝情剑，见血不留情。世人唤他绝情罗刹，都道他冷血无情，杀人如麻。”
破风那向来冷硬的脸上浮起一抹自豪，竟打断了这小宋爷，“师父并非世人误传的大魔头，他只是冷静自持，不为情所困罢了。正是因为如此，师父才修得真法，单挑一众高手。”
宋清持却不屑地笑了起来，直直望着破风，幽幽道：“绝情剑？绝情罗刹？呵，那你可知那把剑曾经叫什么？”
？师傅凭绝情剑闻名天下，难道，以前不是这名字？
宋清持自顾自接着道：“那剑本名痴情剑，是他心上人所赠。”
果然，破风脸上跟裂开了口子似的，露出了人生以来最丰富的神情。“什么？”
二十年前，有一个又瘦又弱的无名小卒。他刚下了山，便被盗贼抢去了钱财。那晚风雨交加，他什么也不会做，只能坐在路边鬼哭狼嚎。却不料自己突然被狠狠拍了一下，他捂着发疼的脑袋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一手握剑的男人，男人一脸鄙夷，“你个大男人被抢已经够蠢了，竟然还哭哭啼啼！”
“你！你看见发生了什么？你堂堂一个习武之人竟然不帮忙还笑我！”瘦弱少年委屈的不行，仰着脑袋喊。
第二百零一章
宋清持的心突然又沉了下去，开心得不得了？是因为楚落吗？自己离开后，他们……他们又做了什么？自己怎么能一气之下离开呢？自己该好好看着啊！
不知宋清持又乱想了什么，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苏萌拍拍他脑袋，瞪他一眼转身便走。
完了完了，阿萌都不理我了。“阿萌！阿萌！你做什么？”宋清持焦急大喊。
苏萌没回头，却停下了脚步，“我记得某人一直想送我回府来着呀，可他现在好像有些傻，你说这该如何是好？我可是也想和某人一起回去呢，唉，我还是自己可怜巴巴地走好了。”
宋清持倏忽瞪大眼，随即瞬间便追了上去，“阿萌，我送我送！”
苏萌抬起胳膊，看着宋清持，“不扶了？有人撞到我如何是好？”
宋清持又瞪大眼，瞬间扶住苏萌的肩，“我扶我扶！”
苏府门前
“清持，我今天真是开心。”
宋清持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问：“为何？”
苏萌憋笑，故意道：“楚落啊！”
完了完了，不会两人……宋清持不知该接什么。
“我总算彻底放下了，以后啊，我和楚落是真正的知己了。再无杂念，永无它情。”
什么？宋清持又瞪大眼，张着嘴巴呆愣着。“所，所以？”
苏萌笑着，点头道：“对啊，所以呐，我——”
“哥哥，你终于想起来回自家府邸了？”背后突然传来苏凌隐忍着怒意的声音，宋清持抬头，对上一双黑漆漆不见情绪的双眸。
苏萌一愣，转过身，“小凌？”
苏凌没动，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两人，“哥哥还记得小凌啊。”
苏萌笑笑，“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苏凌也跟着笑笑，伸出长臂，道：“哥哥，回家吧。”
苏萌看看宋清持，先前的话题是绝对无法继续了，歉意地笑笑，“清持啊，谢谢你送我回来。天色不早，你赶紧回府，别在这街上逗留了。看到人小心着点，知道吗？”
宋清持愣了下，看了眼苏凌，对苏萌点头，嘱咐道：“阿萌记得照顾好自己，切勿食辣。”也便转身走了。
苏凌牵住苏萌右手，面无表情地走。
菜还没上尽，苏萌支着脑袋，漫不经心地扔起来花生，再张嘴接住。
“哎！你有没有听过那苏萌的事？”附近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苏萌只是顿了一下，并不在意。他听过的话多的是，说什么的都有。宋清持却一下子竖起了耳朵，皱眉认真听着。
“好啦，”苏萌拉拉宋清持衣袖，“别听了，没多大意思。”
宋清持摇摇头，执意接着听。那边七嘴八舌的，像是有好几人的声音。
“整天四处玩乐，也不知那堂堂正正的苏府是怎么养的！”
“是呀是呀，你看小公子多省心，年纪轻轻便功成名就啦！”
“这你们就不知道啦！哎，那自然有原因啊！”
“不是因为定安侯和他夫人都宠孩子，再加上苏萌那天性吗？哪个贵人家里不出个败家玩意儿啊！”
苏萌没觉得心里有多难过，他第一反应却是看宋清持。果然，“咔嚓”一声，宋清持手里的筷子断了，青筋暴起。
苏萌伸手覆住宋清持的手，发现比自己的大些。“清持啊，不必在意啦。”随即转移注意道，“百姓们也总是胡乱说你呢！”
宋清持脸色难看，阴沉骇人，却被手上的温度惊了一下。阿，阿萌的手……我们的手在一起……阿萌握我的手了？！
脸色好转了些，宋清持委屈道：“说我无所谓啊，说你不行！他们怎能乱嚼舌根呢？”
苏萌心里一下子暖了，面上却笑得平静，缓缓道：“有人在的地方，便有闲话与流言。我只知，是非在己，毁誉由人。”
宋清持怔了一下，看着苏萌的双眸，心突然就静了。两个人相视一笑，算是把这事翻了篇。却不料，那边一句话如惊雷炸开：
“苏萌就不姓苏啊！”
苏萌心头猛地一跳，手里的花生掉在地上。宋清持也是一惊，盯住苏萌。
“啊呀，你乱说什么呢！”
“信不信随你们，反正以后见真章咯！”
很快那边传来吃吃喝喝的声音，也没人再提这个话题。
“阿萌。”宋清持轻声唤了一声，“他们定是散布谣言，你不要乱想。”
苏萌心里有些乱，抬头笑笑，有些结巴道：“我不是很饿，我们先走吧？”
宋清持反握住苏萌的手，坚定道：“不可，你情况还不好，不要坏了心情又坏了身体。吃一些，吃了再走。”
苏萌胡乱吃了些，放下筷子道：“楚落为了我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我们那么多年交情。现在才去已经说不过去了，我这就去看看他，这里离将军府也不远。”
看楚落？宋清持心里有几分不情愿，却只能点头，“好，我陪你。”
苏萌似乎有些尴尬，刮了刮鼻尖，小声道：“那个，你好好吃饭吧。我自己去就好，不能再麻烦你了。”
宋清持重重放下筷子，脸色不是太好，“阿萌答应让我送你回府的。”
苏萌点点头，有些慌乱提步便走。宋清持连忙跟上，护住他的左臂。
苏萌简直被宋清持在王府好好伺候两天了，向来潇洒不羁的苏大公子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清持呐，”苏萌伸手勾住宋清持衣角，笑得晃了宋清持的眼，“我的伤在胳膊，没影响了。”
“啊？”宋清持慌乱道，“你想回苏府了？”
苏萌一愣，其实他只是想出去透气，不过，宋清持的话提醒了他。自己毕竟与他非亲非故，按理说确实该回自己家去了。再不回去，他真怕父母亲大人一气之下不要自己这亲生骨肉。
“也是，”苏萌点点头，“我再不回去恐怕说不过去。”
果然，眼前的小王爷又露出了狗狗眼，“真要回去吗？回去不方便吧？府里有两个病人……”
眼见他又要来一遍，苏萌连忙打断，无奈道：“好啦，狗崽崽。在这里待的很舒服，我们狗崽崽真的体贴入微。”眼见着小王爷脸色好起来，苏萌接着道，“不过，我不能一直住在你王府啊。”得，脸色又差了。
第二百零二章
“要不，我们出去玩一天，我再回府？”苏萌小心翼翼道。
宋清持撇撇嘴角，勉强接受，只是眉眼间还有几分不情愿，“好，那我要亲自送阿萌回府。”
苏萌就笑了，摸摸他的小脑袋，“还真是一只狗崽崽呀！”
又听见这三个字，宋清持开心得不得了，瞧！阿萌对我独特的称呼，从没人这样喊过我，他肯定也未曾如此对别人！阿萌好温柔啊，还爱笑，京中人都是瞎子吗？总是说我阿萌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颐指气使云云。呵，都是蠢货。只有我知道阿萌有多好，有我知道，便足够了。
宋清持小心地扶着阿萌出门，身后还跟了一众侍卫仆人。
“清持啊，这样太麻烦了吧？”苏萌瞥了一眼身后面容严肃的众人。
宋清持拍拍苏萌单薄的背，语重心长道：“你受着伤呢，定要小心。他们得帮你拿东西，而且啊，万一路边冲出来辆马车或者不长眼的家伙，他们得替你挡，知道吗？”
苏萌眼角一抽，回头问：“是如此情况吗？”
众人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心口翻腾地对苏萌点头，“王爷说的是。”
一干人等风风火火上了路。
“啊呀，那是小王爷吧？”
“咦？那胳膊伤着的是苏大公子？”
“他们俩怎么凑一块了呢？”
“哎呦，出个门这么大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咯！”
“小点声！他们两个你能惹得起谁啊？不怕他们杀了你！”
“胳膊伤了都要出来闹，真是大公子做派！”
街上的人叽叽喳喳，苏萌好脾气地不想理，宋清持看看苏萌的笑脸，瞬间也不气了。哼，看吧看吧，我和阿萌情分多深，都一起出来了……
两个人在街上疯了一阵，苏萌指指自己肚子，“我饿了，我好久没吃满香楼了。”
宋清持便赶紧点头，扶着苏萌道：“那我们快去。”
“清持啊，我伤的是胳膊，腿没事。”
“不可，”宋清持皱眉，“万一你身子不稳，再摔一下就完了。”
苏萌撇嘴，带着宋清持去自己常用的小雅间。
“呦，苏大公子好久没光顾小店了！”店主热心迎接，看见宋清持愣了愣，瞬间下跪，“不知王爷到此，小人罪该万死啊！”
苏萌瞪一眼宋清持，问：“你平日出个门都这般？”
瞎跪什么啊你！阿萌要误会我了如何是好！阿萌都瞪我了啊啊啊！万一阿萌以为我平日乱欺负人摆架子怎么办？难道我看着不亲近吗？难道我令人害怕吗？瞧瞧你跪就跪了，还抖个什么劲啊！我吃人吗？我又不吃人！
宋清持笑得明媚，无辜得不得了，“怎会呢？许是我太久没出来，店主伯伯有些惊讶了？”
店主浑身一凉，店主……伯伯？抬头对上小王爷暗示的视线，店主连忙起身附和：“是是是，许，许久不见小王爷，今日一见，草，草民真有些受宠若惊。”
苏萌低头笑笑，就落了座，宋清持扫一眼跟着的众人，冷漠抬头，“你们去楼下或者回去吧，别再打扰我和阿萌。”
众人迅速离开，心里叫苦连天，怎么又成我们打扰你们了！王爷您真是没人性，我们做事做的好好的，着急忙慌便跟着出府！现在您和苏大公子要好吃好喝了，又嫌我们碍事！
店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最后尝试着问苏萌：“苏大公子还来平日的菜？”
苏萌眼睛一眯，回味道：“对对，好久没尝辣味了！”
宋清持心口一紧，呵斥道：“不许吃辣！自己有伤不知道吗！”
一嗓子吼得店主又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喊：“小人的罪过，王爷莫气啊！”
苏萌也被吓了一下，看着店主目瞪口呆。宋清持后悔得要死，又瞪了一眼店主，连忙笑道：“阿萌，那个，我太担心你了。真的，我不是吼你。”随后看着店主，尽可能和颜悦色道：“不要辣的，阿萌有伤呢。要可口的，养身体的，对骨头好的，有助于伤口愈合的。”
店主赶紧点头，心里却想，我这又不是医馆啊！“那我先让人端上来些糕点瓜果？有伤的话小人就不上酒了，来一壶好茶？”
见店主再和宋清持共处就要崩溃了，苏萌连忙接话：“好的，劳烦店主了。”
“不劳烦不劳烦！”店主一溜烟就没影了。
“你看你，”苏萌调侃，眼尾一挑道：“把别人都吓成什么样了！怪不得是京中人人惧怕的混世小魔王啊！”
宋清持忍着把店主抓回来从窗户里丢出去的冲动，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阿萌，我没有，没有……”
见小孩有些慌，苏萌也就不逗他了，认真道：“我知道，知道你很好。你只是太过率真，没有被人世染上杂色。”
与苏萌对视，宋清持觉得有什么直击心脏，瞬间破裂开来流遍全身。他沉默良久，缓缓道：“阿萌有多好，我亦知晓。”
苏萌醒来的时候，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小王爷蹲在床边，双臂叠在床沿，下巴就枕在手背上，直直盯着自己。“一，清持？”
“阿萌！”宋清持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让苏萌莫名想起小奶狗来。
宋清持连忙起身，盯着苏萌脸上浅浅的伤痕，心疼道：“一定很疼吧？阿萌左臂骨头都伤了。”
苏萌摇摇头，突然觉得怪怪的。只有宋清持？父亲母亲，还有小凌呢？等等，这是哪里？
见苏萌突然皱眉，宋清持以为他疼了，赶紧问：“怎么了？哪里疼？”
苏萌笑笑，回忆道：“没怎么疼，当时楚落护着我呢。”随即突然变了脸色，问，“楚落呢？他怎么样了？”
宋清持撇撇嘴，心里莫名的委屈，咬咬唇可怜巴巴道：“楚将军身经百萌，身强体壮，没多严重，阿萌不必担心。”
苏萌低下头，叹口气，“我真没料到他突然冲过来跟着我就下去了，你说这人怎么如此鲁莽呢！”
宋清持心里简直窜起来火气，拧着眉道：“我那一刻本来便打算跟着跳的，硬生生被扯了回去！”
第二百零三章
苏萌一愣，抬眼直视宋清持的眼眸，里面有害怕，有委屈，有不甘……少年人的心思一览无余，苏萌突然觉得开心，却又伸手戳这人的小脸佯怒道：“你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叫跟着跳，什么叫被扯回去？你是小王爷，出了事多麻烦，伤到了谁担得起责任？”
宋清持又不开心了，小脸皱巴巴的，“王爷？阿萌，若我并非王爷，是不是你就不这样担忧了？”
苏萌简直要被气笑了，摇头叹气，“你还真傻了，清持？那些都是外人会想的，都是需要处理的啊。我当时看着你，真怕你跟着下来。我怕的，是这个小傻子受伤啊！”
“啊！”宋清持欣喜若狂，直接往苏萌身上扑，“阿萌，你开始担心我了！”
少年人的怀抱纯粹，气息热烈，苏萌一顿，无声笑了下，轻轻开口：“好啦好啦，松开啦，我背后有伤，疼～”
吓得宋清持瞬间撤退，又怎么想怎么觉得阿萌软软的喊疼让他心脏直跳。
“我在你王府不合适吧，怎么着也该回我苏府吧？”苏萌又勾起惯常带着的邪笑，心里其实真的疑惑。
“唉，”宋清持满脸愁容，缓缓解释，“马也好，路也好，你出事我真是罪魁祸首。皇兄很生气，勒令我必须好生照顾着阿萌。此外，苏凌告诉我，说阿萌父亲也病了，一个府里一下子躺了两个病人。不方便照顾，又看着难过，想着反正我不忙，就到这里正好。你说呢，阿萌？”
苏萌盯着宋清持的脸，眼睛一转，点头道：“确实有道理，”又添上一抹担忧，“那我还真是要麻烦清持了？”
宋清持瞬间变脸，连忙点头：“不麻烦不麻烦！我会照顾人的，一定好好养着阿萌！”
“咳咳，”苏萌被宋清持的话惊了一下，心里痒痒的，便不自觉伸手刮了刮鼻尖。
宋清持丝毫无所察觉，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阿萌肚子还饿着，我吩咐下人给你端着清淡饭菜，身体好些了再补鱼肉。”
说着，几个侍女已经开始摆菜，苏萌扫了眼，虽是小菜，却是精心可口的。“一双碗筷？”
见苏萌是想和自己一起用，心里又开始开花，“我用过了，眼下有点小事，阿萌先自己吃？”
苏萌头都没抬，下床开始喝粥，象征性点点头。
深巷
男人一身黑袍，脸上戴着几乎遮了全脸的白玉面具，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全身无力的温格。
温格发着抖，心里直打鼓，连事情缘由都不知道，就被陌生人弄到了此处。
“你厌恶苏萌？”一道朦胧不真切的声音响起，淡漠得毫无波澜。
温格不知该回什么，一时只是皱眉咬唇。
“你撒了药粉，故意刺激了那匹马？”这道声音添上了几分隐忍不下的怒意和不耐烦。
温格不敢承认，也摸不清这面具男人的来路。
面具男人笑了一声，温格惨叫着看着胸前被匕首划过的血痕。
“还不说吗？”那道鬼魅般的声音又响起，地上的人怕得不得了，也不敢再动。
又是一道，划在了腰上。
温格又疼又怕，冷汗直流，连忙哭喊：“是是是，是我做的！我看不惯他，谁让他整日那般张扬！不过我只想折腾他，没想到后面啊！”
面具下传来一声冷笑，男人俯身在温格耳边，轻轻道：“以后要长记性。”随即手下发力，直接把匕首扎进了温格大腿里，“啊啊啊啊！”温格叫喊得无比凄惨，疼得在地上打滚。
男人笑笑，转身离开，头都没回地补充，“哦，对了。我让的，不要再有异议。”
苏凌赶了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地问：“皇上，我哥哥呢？”
帝王瞪了眼失神的弟弟，正色道：“苏卿听我讲，苏萌和楚将军跌下了崖。此崖不高，但下面地形复杂，你赶紧带上足够人手去找。记得先别惊动苏府，朕听闻定安侯近日抱恙，人找到了再提。”
苏凌脸色不能再难看了，扫了眼宋清持便匆匆离开。宋清持愣了愣，在那一眼里感受到了清晰的恨意。
“马是你找的，路是你带的，人是你陪的，人家弟弟能不怪你吗？”帝王斜眼过来，嘲讽道，宋清持怔了怔，喃喃道：“怪，怪我……”
帝王望天，捂着脸咬牙道：“那还不赶紧去找！楚落跟着下去了，苏凌一句话没耽误就走了，朕看你就是个傻子啊！”
宋清持猛然直起身子，转身便跑。帝王看着幼弟迅速消失的背影，低头叹了口气，“还好母后在宫中，不然啊……”
宋清持选了跟苏凌不同的方向开始寻找，他心里急得难受，又自责得要死。都怪我，怪我带他来这里，怪我没看好人……可是，那马是自己精心挑选的，怎会发狂呢？
“阿萌！阿萌！”宋清持边找边喊，小王爷活了这么久初次感受到发自心底的害怕。越是安慰自己静下来，苏萌浑身是血的样子就往他脑子里钻……
宋清持记不清自己走了多远，他顺着河流往下走，来回扫视四周。他眼睛发酸，眯了眯眼突然看到不远处树下的人影。“阿萌！”宋清持疯狂地奔过去，看见脸上有几道伤痕的楚落靠在树干上，一手揽着紧闭双眼的苏萌，低着头认真看着苏萌的脸。宋清持突然感到莫名的难过，难过得想要哭出来。
楚落抬头，微微笑了笑，“小王爷果然找到了，快带阿萌回去疗伤。”
宋清持跑过去蹲下去，发着抖捧起苏萌的脸，“阿萌，你醒醒。”
楚落显得很平静，他身经百萌，从来不曾惧过生死。“王爷，阿萌伤得不重，但是昏了。你带着他，我起不来了。”
宋清持小心地抱起苏萌，连忙朝身后喊：“快点，楚将军受伤了！小心着抬回去，赶紧召御医！”
楚落被士兵们扶起来，看着宋清持背影稍微扬声道：“王爷，阿萌昏倒前告诉我，他说别怕，你一定找得到他！”
楚落看见小王爷身影一顿又接着走，便也没再管。怀里的苏萌睫毛颤了颤，似乎是感受到了滴落在脸上的冰凉。
第二百零四章
苏萌一愣，起身将可怜的桃花拾起来，安慰笑笑，“哎呀，哥哥玩笑话而已，小凌怎么也任性了呢。”
苏凌瞥了眼有些零散的桃花枝，还是笑着，“不曾，弟弟不曾任性。都是我的真心话，哥哥可不要误会。”
苏萌心里却突然升起一股子不安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勉强笑笑，揉揉比自己高大的弟弟的头发，“好好好，哥哥错了。从小你便待哥哥好，哥哥怎会不知道小凌的心意。”
苏凌垂眸，盯着哥哥的脸，突然冷笑一声，“哥哥可要一直记着啊，否则弟弟会难过。”
苏萌看他着实不对劲，以为孩子闹脾气了，拉过自家弟弟的手，挑眉道：“哥哥自小只爱玩乐，要不今日我带小凌看看哥哥喜欢的？你定会开心的，放心放心。”
苏凌反扣住哥哥的手，用自己更大的手握住，笑得明媚干净，“好啊，哥哥。”
京都街市。
苏萌带着苏凌挤进一处人堆里，兴冲冲地指着里面道：“看看，套环！套到了就是我们的了，喜欢什么哥哥给你套！”
苏凌迅速扫了一眼，指着一只簪子道：“那个吧。”
苏萌付了银子，卷起广袖，漏出一截细嫩的小臂。周围有人起哄，摊主眼尖，“呀，原来是苏大公子啊，今天可不要失手了！”
苏萌得意地哼了一声，用手指勾了勾鼻尖，潇洒地将套环扔了出去。
没中。再一个，还是没中。苏萌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本来带弟弟出来为了哄弟弟开心，结果连这都做不到。啊！苏萌在心里羞愧地咆哮，面上笑嘻嘻的。
苏凌见状笑了起来，将哥哥往身后拉了拉，道：“哥哥，我来吧。”
苏凌从苏萌手中随意拿过一个套环，细细摩挲一遍，呵，原来如此。随后，苏凌手一扬，套环稳稳圈住了簪子，看起来十分随意。
见弟弟这样，苏萌脸更红了，啊啊啊，我这个哥哥作甚用呢？纵是整日不做正事的他此时恨不得躲起来，弟弟自己套到了，自己还说了什么看中什么哥哥给你？
苏萌赶紧扯起一个笑脸，夸赞道：“我家小凌真是厉害，比哥哥强多了！”
摊主瞄了一眼苏凌，不情愿地将簪子递了过来。苏凌笑一声，问：“哥哥喜欢什么？”
苏萌知道自家弟弟绝对不会怪自己，也便放下心来指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尤其是那串红豆手链。编织细致的黑色丝线，圆润艳丽的三颗红豆，一切刚刚好，苏萌喜欢得不得了。
苏凌看着手链，漏出志在必得的神色，套环出手，在空中飞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突然，苏萌脸上笑容一僵，只见不知从何而来的另一个套环将苏凌的套环稳稳弹到一侧，而后在空中打着转落下围住了苏萌心心念念的手链。
苏萌和苏凌皆是一愣，齐齐看过去，苏萌眼里是疑惑，苏凌眼底藏着一片漆黑。
苏凌一直陪在自己哥哥身边，给他讲边关趣事，讲长河落日。
又一日，苏萌正听着，突然发问：“你也认识阿宁？”
苏凌愣了愣，看着哥哥笑意盈盈的眼睛点了点头。
苏萌促狭一笑，问：“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哥哥？”
重要？苏凌沉默片刻，扬起一个笑脸，道：“阿宁跟在楚将军身后，日常跟着，军师都算不上。不过，我以为这并不重要啊，所以不必让哥哥知晓啊！”
苏萌想起楚落，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不过，他也在思量，自己对楚落到底是怎样想法。想的久了，也分不出是真心实意喜欢，还是太习惯了。
习惯。
习惯遇事了有他挡在自己身前，习惯困倦了趴在他背上歇息，习惯了从牙牙学语就有那个比自己高大的人陪伴身侧，习惯了醉了痛了生病了有那么一个人温温柔柔照顾着自己，习惯了四处疯跑吃喝玩乐身后有一个不放心的人跟着……
苏萌猛地想起了宋清持。
他递给自己钱袋。他陪自己游玩。他跟着自己提东西。他会温柔地对自己笑。他会认真地唤自己阿萌……原来，楚落小时候能为自己做的，现如今都有一个宋清持也可以。
他突然就有了些感激。一个丝毫不欠着自己的人，一个娇贵为小王爷的人，一个初见便帮了自己的人，一个京中被奉为混世小魔王任性妄为的人。
不过，说起混世小魔王这称号，宋清持确实配得上。
自幼习武，精通剑术骑射。性子冷冽，对皇帝太后都随时黑脸。
十二岁，街中策马，扔下一堆金银做赔偿。十四岁，一箭射死太尉家宠，命人扒了雪白毛皮送给太后。十五岁，误接绣球，阴沉着脸愣是将绣球一掌送回阁楼。事迹多了去了……
可是，苏萌突然想笑，在自己面前，还真是乖乖巧巧的。就连清冷淡漠也不过是明显的外壳，怕过分暴露少年心事。
“哥哥，”苏凌看着哥哥脸上风云变幻，不解道，“你在想什么？”
苏萌回过神，憋着笑摇头。
苏凌见哥哥不答，眉头皱皱又随即舒展，“哥哥，过几日皇家猎场大开，臣子世家皆可参与。我定是要去的，哥哥还是如往年那样不去吗？”
苏萌见自家弟弟漏出了委屈神色，似乎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低头笑了笑，慵懒一笑开口：“去，今年去，怎会不去呢？”
苏凌没有如苏萌所料那样欣喜，竟是微微一笑道：“为何今年去呢？哥哥，以前我求你，你可是都没答应的。”
苏萌被盯得没来由的心虚，讪笑道：“哎，往日我没个正型，只顾自己潇洒。今年再不去，多落人话柄啊！而且，小凌大了，哥哥正好看你大显身手啊！”
苏凌眨眨眼，笑着道：“是吗？那小凌定会努力，让哥哥看看的。”
苏萌连忙点头，笑：“是呀是呀，我家弟弟定能比得过他人！”
苏凌垂眸，浓密睫毛遮住所有情绪。
苏凌就站在屋内，笑着看着醉了的哥哥，眼底却是晦暗不明。
他没开口，管家只能问：“小公子，您怎么不点灯待在大公子房中呢？”
第二百零五章
苏凌没回答这个问题，歪头看向哥哥，道：“哥哥醉了吧？刘叔，您先回房歇息吧，我照顾哥哥。”
管家慈祥地笑了，感叹道：“好好好，你们之间情分深，老奴看着心里也高兴。那我先走了，小公子您注意着点。”
苏凌伸开双臂，将哥哥从管家身上抱了过来。
管家离开时带上门，又嘱咐道：“小公子，您若是需要，随时喊人。”
苏凌回了一句好，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扶起哥哥，两人面对面坐在桌边。
苏萌晕乎乎的，看着苏凌笑。苏凌摸摸哥哥软软的脸，喊：“哥哥。”
苏萌乖乖点头，苏凌又道：“你醉了。”
谁知，苏萌竟是像委屈了似的，嘟起嘴埋怨，“没有没有，你们都说我醉了！”
苏凌抚住哥哥的脸，温柔道：“我们？还有谁呢？”
“宋清持呀，他也说我醉了！我可没有，真的哦！”
“哥哥，我的事务忙完了。”
苏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苏萌不解地眨眨眼，缓缓地歪过头睁大眼睛盯着苏凌。
苏凌觉得心里软的不得了，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又不舒服起来，他轻声道：“所以，小凌有时间了，以后哥哥做什么，我陪你。”
苏凌没等来哥哥回应，苏萌额头已经栽在了苏凌肩上。嘴巴微张，呼吸均匀。
苏凌没动，抬手搂住睡着的哥哥，静静地看窗外那清冷的月亮。
楚落和阿宁中途便走了，宋清持感觉到苏萌松了口气，也不太隐藏情绪。苏萌开始喝酒，宋清持不阻拦，只是盯着他。他知道苏萌一定难过了，可自己更难过啊。
不过片刻，宋清持便有些许后悔。苏萌竟然醉了，喝了不过两杯。两只大眼睛湿漉漉的，眼尾泛着红，原本白皙的肌肤也浮起淡淡粉红，整个人看上去无辜极了却又勾人极了。
宋清持索性转过身子，直直望着他，差点便溺死在苏萌波光粼粼的眸里。他抬手捏了捏苏萌后颈，苏萌微微颤了颤，可爱极了。宋清持感受着掌心那发烫的触感，笑着问：“阿萌醉了？”
苏萌慢慢摇摇头，笑得漏出可爱的兔牙，“没哦没哦，”又伸手比划，“一点点哦，就喝了一点点哦。”
宋清持突然感觉有点委屈，他收了笑，喊：“苏萌。”苏萌，宋清持从未喊过他完整的名字，头一次喊却是在苏萌醉着时。
见小王爷如此，苏萌呆呆地眨了一下眼，也开口：“啊，宋清持。”苏萌醉后声音又软又甜，说话又缓慢，字与字像是用糖粘了起来，尾音还拖得长长的。宋清持一瞬间所有委屈都消散了，在这一刻，他感觉整颗心脏被填满了，原来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被唤得如此动听。
他又笑起来，轻轻拍了拍苏萌的头，道：“阿萌，我送你回府，好不好？”
苏萌点了头，说了好。
宋清持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扶着他起身，苏萌醉了走不快，宋清持也不想走快。
天色已晚，街道上人已经很少了，到处都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声犬吠。宋清持停了下来，他侧头看苏萌，苏萌的头一点一点的，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他抬头看夜空，一轮圆月落下清辉，宋清持突然觉得这月亮是专门为了他和苏萌照路的。他想，他和苏萌的前路必定是坦荡的，光亮的，至少，他们不会迷路。
宋清持停的时间久了，苏萌抬起头，疑惑道：“哎呀，回家呀。”
宋清持笑出了括弧，道：“好，回家。或许前面的路不好走，我背你，阿萌把路上障碍交给我来跨，好吗？”
苏萌一愣，突然笑起来，用力点头，眼睛弯弯的，“好呀好呀！”
宋清持背起苏萌，到了苏府，把他交给了管家。管家小心地接过，扶着他来到大公子的住处。门上有一块匾，是苏萌亲手写的“自在阁”。
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管家腾出一只手推门，门开的那一刻，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醉鬼没有多大反应，管家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小公子？”
大家都没料到苏萌突然的发问，楚落愣了一下，看着阿宁，陷入回忆般温柔笑道：“啊，那时我才七岁。”
“七岁呐，”苏萌点点头，七岁，自己是何时与他认识的呢？从记事起就经常在一起了。不过，感情这事，真是不分先来后到。自己多了那几年，又有何用呢？
宋清持感觉得到，苏萌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但自己总能看得到他眼底究竟是什么。他在自嘲，一定是。
宋清持看着苏萌，突然笑道：“相识长短还真是无所谓，缘分到了自然不必用时日来耗。阿萌，我们相识就很短啊，可是相处很自在不是吗？”
苏萌看向这位小王爷，似笑非笑道：“是，是自在。”
宋清持就点头，也似笑非笑道：“那便好，还以为只有我自己很喜欢。原来阿萌也是，那我便放心了。”
苏萌觉得话题总是轻易变得奇怪，到底在谈谁的事呢？
楚落打量二人，想不到其中的勾勾绕绕，坚定道：“我看王爷和阿萌确实可引为知己，连我都感觉你们相处甚好。”
宋清持笑了笑，又皱了皱眉。
苏萌去看阿宁，正埋头吃肉的姑娘抬起头对他一笑，然后或许是羞涩了又对苏萌眨了一下眼。苏萌突然觉得，阿宁真的很好，像楚落这刚直将军，或许真的是阿宁这般爽朗的人最为般配。自己的眼神，自己的话语，楚落是看不懂听不懂的。
苏萌回了阿宁一个笑容，明媚的，单纯的，毫无敌意的释然的笑。随后，阿宁果然被这太过好看的笑容惊到了。
阿宁愣了一下，摇楚落的手，“哇，楚落，苏公子真是好看呀！”
楚落点头，“那是自然，从小就招人，小姐们看见他就走不动路了。可阿萌这么多年都没喜欢过谁，你看，怪不怪？”
蠢货！苏萌在心里骂了一句，面上笑嘻嘻的，“像我这种人，自然要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啊！不能像个姑娘家，为了点情爱痴痴傻傻。”
第二百零六章
我真的什么都不行。
一片混乱，还没有自制力。
往后，小王爷总是来找苏公子。两人拿着满满的钱袋，四处玩乐。
苏萌和宋清持在街上走累了，就去酒楼里吃饭。两人在满香楼里落了座，点了满桌好菜。
耳边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不是能让人酥了半边身子的那种，这是很令人舒服的笑声。两人没在意，直到楚落的声音响起。
“阿宁，小心别呛着。”堂堂大将军的声音温柔的能溢出来深情，尽是苏萌没听见过的语调。
苏萌一愣，看向楚落。宋清持一愣，看向苏萌。
大将军察觉到视线，向两人望了过来。宋清持还是看着苏萌，他看见苏萌满脸的不自然，更看见他眼底竟流露出哀怨和羡慕。
几人都没说话，宋清持先开了口。“楚将军，好巧。”
楚落笑了，拱手道：“不知王爷在此，楚落失礼了。”
宋清持摇摇头，伸手扯了扯苏萌的袖子。苏萌猛的回过神，举杯一笑，“哎呀，你也馋这里的菜了？麻辣可口，正对我胃口啊。”
楚落笑笑，“阿宁和阿萌一样，都是喜辣的人，可都是苦了我。”随即又拉住阿宁，“阿宁，见过王爷啊。还有这位俊俏公子，是我常说的阿萌。”
阿宁眉目深邃，不是常见的柔美佳人，而是艳丽中带有一股凌厉与英气。她也并不惊讶或是惶恐，也举杯爽朗一笑，“王爷好，苏公子好，阿宁久居塞外，还望二位见谅。”
阿宁？呵。果然不是寻常人，苏萌想，寻常娇俏小姐怎能入的了他的眼呢？
苏萌笑得夸张，似乎在揶揄自己的兄弟，“哇哦，楚落啊，真是便宜了你，遇到此等美人。”
大将军就这样便害羞了，耳朵微红，挠挠头笑，“大家都许久未见了，麻烦下店家一起用餐吧？”
苏萌一愣，手指在袖子里蜷了起来。宋清持毫无波澜，点头，“也可。”
四人坐在了一起。
小王爷没动筷子，直勾勾望着阿宁，“这位姑娘久居塞外，有意思？能说说吗？”
苏萌皱皱眉，宋清持假装看不见。
阿宁没来得及说话，宋清持又看向楚落，疑惑问：“楚将军那日说京中有位小姐，阿宁姑娘怎么久居塞外呢？”
这似乎是私事，可宋清持本就是京中盛传的不务正业恃宠而骄的小王爷。
楚落抬起头，并不觉冒犯，紧握住阿宁的手，道：“说来话长，其实，阿宁本是京中一户富商家小姐。父亲开明，很宠阿宁。虽是女子，从小便任她喜好。”
阿宁好像是听的不耐烦了，挥手道：“哎，我讲。我呢，从小学习武功。记得很小的时候，在街上碰见了小偷。我堵他在巷子里揍了一顿，正要把我的钱袋要回来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我一回头，就见这家伙瞪着我，还说要跟我打一架不让我再欺负人。哈哈哈，可笑吧？”
阿宁笑弯了腰，倒在楚落怀里。楚落稳稳扶住她，眼底眉梢尽是柔情。
苏萌没说话。宋清持在桌子下捏了捏苏萌软软的手，开口：“楚将军和阿宁姑娘真是良配啊，原来从小便有了这等缘分！”
后来的故事像是话本里常见的，阿宁长成了大美人，却一直思念着那个耿直又有点蠢的男孩。听说他开始征萌沙场，她更是精进武艺。不知哪一天，她直接穿了哥哥的衣裳，赶到了边关，硬是进了军帐。她陪他练兵，陪他看朔雪，陪他看血染夕阳。久居边关的男人从未见过这般强硬又执着的女子，铁血心肠一下子软了个彻底。
苏萌听了后很安静，小王爷瞬间就慌了。连忙看向那双勾着小王爷心神的眼睛，小王爷都做好了替苏萌善后的准备，甚至想着如果他太难过，就直接拉住就走。
可是，宋清持没料到，苏萌真的平平静静地样子，轻轻开口问了句：“很小的时候？哪个时候？阿宁姑娘第一次遇到楚落，楚落几岁的时候？”
哥哥
哥哥，这世界肮脏像是大型垃圾场，他们跳啊笑啊胡乱捧场。我喜欢将洁白花朵踩碎在脚下，看它汁液流淌，在光影下晃啊晃。哥哥，我拉你一起，一起坠入地狱，一起舞蹈于坟场。我们去看吧，看世人无知轻狂。——宋清持
弟弟
弟弟，我好像突然不懂了好多。我记得，我喜欢白色兔子追上了黑色兔子，我喜欢看画笔落在纸上，我还喜欢开口歌唱。你看你看，这地方有点脏；你看你看，我该往哪里藏。弟弟啊，哥哥好像总要依赖你呀。——苏萌
与妻书阿萌亲启书信体！
岁月悠转，数年已过。爱你如初，不必多言。
秋雨将至，渐已转寒。冷否？定要添衣。
执笔在手，落下了与妻书三字。阿萌莫气，我自不是辱你欺你。你该知晓，吾信你知晓吾情意。
于吾心里，阿萌明媚艳丽却不落俗气，气质出尘却不与世隔绝。阿萌胜过天下过柔女子，亦胜过天下过刚男子。却总思量，妻子二字着实温柔，汝乃吾妻。念及此字，四肢俱暖。
分离已有三日。
吾无法抽身，你却也不曾留恋，便笑意盈盈上了船。心中不悦，无可发作。不喜。
琑儿前日做梦，夜里唤你。吾亦念你，环住琑儿只得沉默不语。待你归来，琑儿该怨你。
阿萌。汝在那处，可还习惯？阿萌又该笑吾。你身侧是至亲好友，定护你周全，不必吾多虑。盼你开心，又怕迟归。
吾身侧少一人，竟终日恍惚失神。焚香煮茗，再无滋味。如何是好？
思你成疾，可缓缓归矣？
清持笔
哗啦啦，头顶一片乌鸦飞过，为这幽静的夜晚带来一丝令人窒息的波动。
苏萌理了理帽子，又扶了扶眼镜，总觉得脊背发凉。
苏萌今年高二，下了晚自习自己回家。今天没和同桌一起回家，那个傲娇的男孩子好像生病了，总之没来学校。怎么没请假呢？苏萌有点担心，就皱了皱眉。
第二百零七章
楚落和阿宁对视一眼，同时笑着摇摇头。宋清持觉得苏萌在撕扯自己的伤口，一定很疼吧？
宋清持转头看向苏萌，用手支着头，笑道：“巧了，苏萌曾经也没喜欢过呢！”
苏萌不傻，不仅不傻，还是个善于察言观色善于揣测心思的人精。从宋清持第一次见到自己，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他就知晓了他的心意。可宋清持未曾言明，并无逾越，自己也不愿点破。他不讨厌宋清持，甚至是在一起很舒服，可他觉得自己是喜欢楚落的。他不能贸然冲动，更何况宋清持可是皇室宠爱的小王爷。
他知道自己并未真正放下楚落，只要楚落还在心里，他不能招惹宋清持。可苏萌不知道，他已经招惹了。不过，宋清持不在乎苏萌招不招惹他，就算未曾，他也会主动去招惹苏萌。宋清持想，是他的，便是他的，谁都不能阻止，包括苏萌自己。
自苏萌反思
人，果然还是要好好努力。
不要过于自信，会被现实拍死。
身后突然刮起一阵风，卷起落叶，吹在苏萌脚边打转。苏萌低头看了看，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越想越怕，苏萌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他最近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可是，环顾四周，又毫无人影。
他停在一座房子前，这是他同桌的家。他走近，在门口站了会，慢慢抬手敲了敲门。“成子，你在吗？”没回应，天黑了，房子里却没有光，苏萌透过窗户往里看一眼，突然害怕起来。
苏萌开始跑。
呜~身后又开始刮风。
苏萌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有人跟踪自己吗？可是没有声音……苏萌觉得浑身发凉，双腿有些软。
“呵。”身后响起一声轻笑，声线清冷，又带着一丝奇特的柔和。
苏萌瞬间脸色苍白，一身冷汗。他感觉自己跑不动了，又感觉自己明明没有跑多久。
“宝贝儿，累吗？”身后又响起声音，带着明显的戏谑。
苏萌不敢说话，紧紧咬住本就被苍白的脸色衬托的红艳的下唇。跑，要跑……
身后动静突然大了起来，有什么穿风而来。
“宝贝儿，别再咬了，你嘴唇流血了。”身后的男声带了点关心，还带着诡异的急切和压抑。
苏萌感觉有手落在了自己腰上，吓得浑身一激灵。极度恐惧下，想跑的他却被自己绊倒。
他俯视着自己，穿着合体的黑色西服，一双眼睛淡漠却又非常热。苏萌心跳一滞，双眼不自觉落下泪来。他一动不敢动，心里却发了疯。自己，要死了吗？他是谁？在这种时刻，苏萌竟觉得这个男人异常俊美，不像人的俊美。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像是被苏萌的神情所取悦。“宝贝儿，看呆了吗？”男人弯下腰拍打苏萌光滑的脸，像是拍打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
“你，你是谁？”苏萌突然问了句，然后后怕起来。
男人的手向下移，摩挲苏萌纤细白皙的脖颈。苏萌一愣，这才感觉到，男人的手，没有温度，冰……冰的……
苏萌的泪水更猛了，他自己也控制不住，浑身颤抖。
“宝贝儿，不要怕。”男人温柔地为他擦掉泪水，又凑近吻了吻苏萌泛红的眼尾。
苏萌瞳孔震动，身子瞬间僵了。
男人就又笑了，揉了揉他顺滑柔软的头发。苏萌突然感觉自己腾空，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子。空……空中？苏萌往下看，看见了街道，看见了房顶，看见了乌鸦，看见了街角隐藏在黑暗里的同桌。
“成，成子？！”苏萌唤了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苏萌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上去。他撑起身子，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空间极大的房间，却没有几件家具。厚厚的窗帘遮挡了大部分光线，风吹来的时候，隐约倾泻进来一些月光。还是晚上吗？
突然，苏萌环顾四周的视线猛的定住。他看见，在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漆黑又华丽的棺材。
吱呀～门开了。苏萌猛地回头，犹如惊弓之鸟。他看见那个男人推门而入，缓缓地朝着自己走来。男人端着一个精致的盘子，上面摆放着诱人的点心。
“宝贝儿，你应该饿了吧？吃点。”苏萌没说话，也没动，紧紧盯着男人。
男人笑了笑，直接翻手，盘子直直坠落。
宋清持坐在窗边，皱眉看着窗外。又下雨？重庆怎么回事嘛！萌姐没回来呢，带伞了吗？会不会淋到？越想越觉得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必须有男朋友的亚子！
宋清持点开微信，给“最爱的萌姐”：萌姐！
苏萌没回。
：萌姐！！！
：萌姐呀！！！！？？？
：苏萌呀！！！！！！
苏萌通通没回复，宋清持突然就慌了。萌姐怎么没回呢？在路上？还是困在哪里了？怎么不回呢？男朋友的消息怎么不回呢？被粉丝认出来了？粉丝还好，不会被私生缠上了吧？！！啊，萌姐！
宋清持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堆画面，真的假的都有。萌姐在大雨里淋得瑟瑟发抖，打开手机却发现没电了……萌姐被好多女生挤着，还要粉丝小心路滑……萌姐手被抓了……萌姐碰上了猥琐大汉，惊慌失措……
啊啊啊，不行了！宋清持小脸扭曲，担心又害怕。然后，抓起雨伞往外冲！萌姐，苏萌来救你了！别怕，男朋友来了！！！
于是，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苏萌宝宝，突然被吵醒。他看见，自家狗崽崽突然从上去弹起来，一头鸡窝往床下跳。
阿萌，是阿萌生辰。
宋清持披着纯白斗篷，站在一片雪地里，与白交融，宋清持也像是融进了天地里。
苏萌到时，宋清持正抬头看着一株腊梅树，红艳艳的，此时此地此人相配的令人动容。
“清持。”苏萌穿了一身大红，点点雪白落在墨色的发上，整个人红黑白相得益彰。
宋清持那清冷的脸瞬间生动起来，笑得比白雪都纯。“阿萌。”他急切地向前走，边走边解斗篷。
苏萌见状也便停下了，索性等他过来。他最喜欢宋清持朝自己走来的样子，那会让他觉得这个人在等自己，在盼自己，在念自己。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第二百零八章
宋清持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将斗篷为他披上。这样的姿势，好像是环着眼前人。
他们笑了笑，往前走，走到街道上。张灯结彩，红白相间，真是应景。
宋清持拉住苏萌，走上一处阁楼，阁楼几乎没有人。却都贴上红纸，挂着红灯笼，一片喜庆。
停在楼顶，宋清持笑着，“阿萌，苏萌有贺礼。”
苏萌低头笑，身后突然亮起来。他转过身，夜空里满满的璀璨烟花，映在他明亮的眸子里。
宋清持道：“阿萌，生辰快乐。”
苏萌道：“烟火真美。”
宋清持为他拢拢斗篷，顺顺发丝，笑道：“愿阿萌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往后余生，皆是喜乐，再无烦忧。”
苏萌笑得很开心，宋清持突然觉得漫天烟火配不上他。他正愣神，听见苏萌道：
“那就需要麻烦你了，麻烦王公子留在苏萌身边，苏萌必定往后余生，皆是喜乐，再无烦忧。”
楚落好不容易回京，苏萌却没有去找过他。
苏萌去酒肆，去街摊，去水边，去山下。唯独，没有去心心念念的将军府。苏凌有时候跟着他，时不时把他抓回去。
小王爷来了。苏父慌忙迎接，却不知这小王爷为何来自己府中。
小王爷淡然坐下，没端起茶便问：“苏公子呢？”苏父想了想，便答：“犬子近日虽是不忙，但是跟楚落楚将军常常有些事情相商。这不，眼下还没回府呢。”
楚落……宋清持瞬间冷了脸，拂袖离去。苏父不明所以，不知这被皇室宠着的小王爷在闹哪一出。
宋清持迈着大步走出苏府，直直撞上往回走的苏萌。苏萌疑惑地抬头看他，小王爷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突然眼里就有了些怨念。
苏萌笑了，“小王爷这是怎么了？”
宋清持垂下头，闷闷道：“你回来了？”
“嗯，”苏萌点头，“苏萌回来了呀。”宋清持突然觉得不委屈了，好像自己在等待人归，而那个人终究是会回来的。
宋清持没话了，不知道说些什么。苏萌转了转眼珠，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宋清持的白色衣袖，又扯了扯，笑道：“小王爷，你苏萌都是闲人，不如结个伴出去玩玩？”
宋清持低头看他的手指，又抬头，“苏萌是闲人，苏萌看你并不闲。”
苏萌松开手指，又拍了拍他的衣袖，这才笑道：“苏萌确实不闲，苏萌一直忙着找乐子，忙着填满自己的空白。”
宋清持看着这双笑起来带着光的大眼睛，突然觉得有点难过。“苏萌，楚落……”
苏萌愣了愣，打断了他，“哎呀哎呀，不说他了，今日你陪苏萌呢。”
宋清持也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点头，“确实，今日是苏萌陪你，不提他。”
苏萌去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买了很多……宋清持话不多，基本跟在撒欢的人后面为他付钱，为他提东西，为他挡着其他人。
最后，两人停在苏府前。苏萌从宋清持怀里抱过来东西。
“小王爷你真好，最近本来苏萌都无趣了呢。凌儿也没太管苏萌，一直去商量军务事宜。苏萌只能自己玩乐，也挺没意思。”
月光下，宋清持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哦？去找楚落的不是他？是……苏凌？他已经放下了吗？或者，已经在将楚落剥离出心尖了吗？是了，他是潇洒的，聪慧的，他懂得不强求，也懂得放手。
宋清持浅淡的双眸裹着细碎星光，笑着摸了摸苏萌的脑袋，“苏萌说了，苏萌是闲人，往后，苏萌陪你。玩乐也好，其他也好。”
他说的随意，苏萌却感觉小王爷的眼睛里盛满了郑重。他望着小王爷，而后，用力点点头。
宋清持感觉自己心脏胀痛，像是被人紧紧攒着。不唤他苏公子，是不想隔开身份，失了进一步的机会。不唤他苏兄，是不想强调年岁，失了去交心的可能。于是，便想唤他阿萌。阿萌，多温柔的称呼，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像是勾了一抹蜜糖放在舌尖。
可是，自以为的独一无二，原来是别人的施舍。原来是有那么一个人，也唤他阿萌。所以那时，自己念出这两个字眼，苏萌一愣。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唐突，而是，他想起了另一个人，他心里喜欢被对方唤阿萌的那个人。所以，自己是……
宋清持不敢再想，却控制不住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人。他就那么跟了过来，像是着急的姑娘家。
楚落杀伐多年，敏锐地捕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王爷。”楚落行礼，不卑不亢。
苏萌一愣，宋清持在？转过身子，略带疑惑地对上宋清持泛红的双眸。
宋清持没收敛情绪，直接朝着苏萌走过去。站定后，却不是看苏萌。而是直直望着楚落，开口：“楚将军为国效力，驻守边关，着实辛苦。此番回京，未给将军接风，还让将军赔了一份贺礼，真是惭愧。”
楚落笑笑，沉声道：“王爷说笑了，卑职作为将军，即便萌死沙场也是职责所在。不比小王爷，享这荣华无忧。”
话音一落，苏萌和宋清持都变了脸色。楚落这样说，不是没有理由。但楚落究竟是何意，谁也无法确定。
苏萌打了圆场，笑嘻嘻道：“喂，你不是还精心为王爷挑了贺礼吗？莫不是在拐弯气苏萌？”
宋清持冷笑一声，眯着眼故意道：“对啊，苏萌们二人不比将军年少有为，都是白白过活的人啊。”
他是刻意说了“苏萌们”，把苏萌跟自己扯到了一起。说他逍遥王爷不理政事，那苏萌自然也是贵家长子，却也不理事务。
楚落不言，宋清持突然想到了什么。“楚将军不常回京，婚姻大事都耽误了吧？不如苏萌跟皇兄提个醒，为将军指一良媒迎娶美人？”不理政事？那苏萌就管管内事！宋清持偷瞄苏萌，不由得眼神一暗。苏萌慌了，他在害怕。
不料楚落不仅没恼，竟微微侧头，大将军耳尖都泛了红。“卑职心中已有位京中小姐，若真是得到成全，卑职不胜感激。”
什么？宋清持愣了一下，有点不可置信。苏萌彻底蒙了……京中小姐？
第二百零九章
等两人回过神来，又都各自换了一副表情。宋清持嘴角微翘，努力压了下去，却压不住眼底的恶趣味的欣喜。苏萌已经在脑中千回百转了，越想胸口起伏越大。他认识了谁？哪位小姐？自己却不知道？何时倾心的？自己该如何？看着他身着红衣，将艳丽娇妻搂在怀里？
苏萌想着笑了起来，呵，是啊。将军配贵女，俊郎配美人，真是绝配啊！自己不过是一个仗着身份无所作为不学无术的人罢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是男人，不是吗？为何还期待过呢？
肩上突然多了力道，苏萌猛的扭头对上宋清持的微妙的视线。他看见宋清持勾起嘴角，对他笑道：“多年的知己婚姻大事若得了成全，会为他开心吗？”
楚落竟还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苏萌，刺得他的心头生疼。苏萌扯起嘴角，笑着道：“自然，只是怕金屋藏了娇，日后不理会苏萌这所谓知己。”
楚落下意识摇头，道：“怎会呢？刚说你苏萌永远同衣同袍，你又忘了，阿萌。”
苏萌点头，慢慢道：“是啊，苏萌忘了，苏萌又忘了。”忘了你是铁血男儿，自会心悦佳人。忘了你已离开多年，早已有了他人。忘了你坚毅刚直，怎会接受禁忌。
宋清持看到苏萌在泣血，他的手搭在他单薄的肩上，没有放下去。
宴会盛大，宋清持和苏萌都心不在焉。
终于散场，宋清持紧盯着苏萌的身影，看见他有些急切地走向楚落。衣袖下的手紧握，捏的指节泛白。
他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看着，看见两人一起走了出去。突然，站在原地的苏凌察觉到什么，扭头看过来，直直撞上宋清持那道热切的视线。苏凌愣了愣，宋清持倒是坦坦荡荡，并没有特地收回，且对着苏萌的弟弟微微笑了一下。
曲水亭下，两人对立。
苏萌笑得潇洒，藏着所有情绪，调笑道：“回来了？还知道自己有家啊？苏萌以为大将军你直接在那里娶妻生子，再不怀乡。”
楚落笑了起来，冷硬将军笑起来都是冷硬的。不是柔色，不是温和，是那种月下独酌的冷，那种刀刃相接的硬。却极爽快，像是英雄看着宝刀，才子看到了圆月。
“阿萌这是怪苏萌了？难怪爹娘提起你像是宝贝，咬着牙根骂苏萌不如你。”
“知道就好，哪天苏萌成了老将军儿子了，你别又抢。”苏萌的墨发被微风吹起，微微晃着。
楚落拍拍苏萌肩膀，朗声道：“阿萌是替谁出气来了？一直呛苏萌。”
苏萌瞥一眼楚落的手，斜着瑞凤眼看他，出口讽刺：“苏萌自己不能有气？”
当年两家世交，且都是武将，几乎都是并肩作萌过来的。苏萌苏凌和楚落都是从小相伴，亲兄弟般的交情。后来，楚落入了萌场，一去不回。
楚落没说话，突然抱住了苏萌，叹口气：“苏萌走的久了，丢下了阿萌和小凌。”
苏萌抬起手，扯开高大的人，眼圈却有些红。“回来就好，否则不跟你做兄弟了。”
楚落哈哈一笑，摇头，“那不可，知己难求啊！阿萌永远是苏萌兄弟，同衣同袍。”
苏萌哦了一声，低下头不语。楚落也不是话多的人，也就沉默站在一旁，凝望远处山水。
宋清持气息乱了。
苏家人整齐地站在一起。
苏萌看着自家弟弟一身玄色华服，身量挺拔，尽显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不由得啧啧道：“苏萌家弟弟真是英俊，不知道今日要勾走多少贵女的魂？”
苏凌侧头看着苏萌，一身蓝色，换做别人可能有些怪异，可在他身上，却是纯美如山尖圣雪。“哥哥才是别太勾人，苏萌还不想要嫂嫂。”
苏父咳嗽一声，瞪了两人一眼。苏萌只是嘻嘻笑着，苏凌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入殿吧。”苏母拉了拉苏父衣袖，只是温柔笑着。苏父大步走着，不由得叹口气。
苏萌迈进殿门，便见到那人，依旧是白衣。坐在上位，皇帝一侧。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苏萌勾唇一笑，无声开口：“宋清持，遥王。”宋清持感觉莫名心虚，朝着苏萌咬了下唇。苏萌撇撇嘴，眼角笑意却更深了。宋清持看着那人毫不惊讶的神色，想，应该早就知道苏萌的身份了。他，本就聪慧狡黠，像只小狐狸。可是，又看着分外单纯。
——
众人落了座，皇帝举杯，众人抬腕。太后笑盈盈看着小儿子，又细细扫视着下方众人。
苏萌举着琉璃杯，眼神却有些恍惚。宋清持微微皱眉，旁边的太后掩着红唇低声一笑。宋清持明白自家母亲眼睛有多毒，什么都看得出来。
“报！”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殿中众人不由得都侧目看去。“楚将军到！”
宋清持清晰地看到，苏萌手腕一抖，杯中美酒洒了些许。楚落，楚将军，前老将军的独子，是世代守护这王朝的楚家的翘楚。十六初入萌场，便取了大胜。日后更是大杀四方，年少成名。苏凌是他的副将，是苏萌的弟弟。
楚落一身劲装，墨发高束，一步一步踏着。身姿高大，步伐沉稳，眉眼间尽是坚毅。他立在殿中央，拱手行礼，垂着头从容道：“楚落连夜赶回，边关事务大局已定。突觉思乡，又想着庆祝遥王生辰，便擅自做主回来，望皇上莫要怪罪。”
怪罪？皇上此时眉开眼笑，连忙赐座：“楚将军驻守边关多年，从英气少年到如今百胜萌神，是该回家，考虑自己的心思了。四海平定，却都劝不回来你。你啊！”
皇帝看着楚落硬朗面庞，不由得想起当年的楚老将军。他抱着年幼的自己杀出叛军围堵，一边护着他，一边安慰：“太子莫怕，臣定会护你周全。”
宋清持沉着脸色，盯着苏萌的侧脸，盯着苏萌那死死望着楚落的双眸。
楚落谢了皇恩，坐在苏萌的对面，对苏萌微微一笑。本来带着些微血煞之气的脸庞瞬间生动了起来，看得苏萌心尖一颤。
楚落，你，终是回来了。
苏萌站在街上，突然就看到了那一抹不是太熟悉的身影。笑了一声，轻手轻脚跟过去。
第二百一十章
苏萌听他们说仪式，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宋清决见苏萌一脸懵懂，坏笑着拍拍苏萌的肩膀，让苏萌这个实习生待会儿记得睁大眼睛好好学着点。
宋清持正在写一张单子，这时写完了递给宋清决道：“这是驱魔要用的东西，你先带着杨舒歌去准备吧，苏萌留在这里守着她。”
苏萌一听只觉得不寒而栗，忙蹲下来问他是什么意思。
小男孩被苏萌急着询问，反而有些害怕，躲到六叔身后怯生生说他前几天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姐姐在浴室里梳头。当时镜子上盖着的布被掀起来一半，镜面里映出来他姐姐的脸上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他当时被吓得差点尿裤子，愣在原地仿佛被车灯照到的鹿一样动也不敢动。后来他姐姐察觉到他站在身后，转过头来笑了笑，问他看见了什么。他当时只管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再接下来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只知道睁开眼睛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六叔两夫妻闻言也被吓得不轻，连声质问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不早告诉他们。小男孩又惊又怕，低头哽咽着支支吾吾。
苏萌赶紧打圆场让他们别把孩子逼急了，心里明白他应该是被吓得太厉害了，所以才三缄其口，憋在心里连父母也不敢说。
六叔老婆情绪有点崩溃，坐在沙发上搂住儿子抹泪，接着又指着六叔，责怪他收藏这些破烂玩意儿害了女儿。六叔脸色也不好看，默默地一边忍受着老婆的数落一边抽闷烟。
苏萌一个外人夹在他们中间只觉得十分尴尬，也没资格拉偏架插手他们的家事。干脆转身回了六叔女儿的卧室，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六叔女儿的双手被拴在床头，头发盖着脸没个动静，也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怎样。宋家兄弟正凑在一起商量，此时听见外面的动静也是一下止住话头不语。
宋清决抬眼看着苏萌，笑道：“你出去干嘛了，怎么一回来他们俩夫妻就吵架了？”
苏萌心里正烦闷，只想快点解决完走人，现在听他这么一调笑更是不爽。但想想正事重要，便也不和他计较，跟他们说了六叔儿子看见的事情。
宋清持很感兴趣，对苏萌说他们刚刚在讨论鱼宝里多出来的一个眼睛可能与之前疯掉的那人有关。现在听苏萌讲了六叔儿子的见闻，更加确定他们讨论出来的结果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
宋清决见苏萌时不时就朝六叔女儿看去，便对苏萌说附在她身上的那个东西太烦人了，他找了个法子让它暂时失去了意识，所以现在苏萌们说什么它都不会听见。
苏萌闻言稍稍放下心，好奇地问他们究竟讨论出来了什么结果。
“你知道‘捕梦网’吧？”宋清持突然对苏萌道。
苏萌点点头，心说他怎么说起这个了？苏萌还记得当年大学里有个可能暗恋苏萌的姑娘，亲手织过一个捕梦网挂件给苏萌，苏萌好像现在还留着。但苏萌当时也没当回事，只觉得这跟星座运势差不多，就是骗骗小姑娘的玩意儿。
宋清持却给苏萌科普，说这捕梦网属于印第安文化，是当地人用来捕捉美梦，过滤噩梦的。而在古老的印第安传说里，第一个织出捕梦网的姑娘是在梦里受到了一只蜘蛛织网的启发。
只是现在市面上的捕梦网都是商业化流水线上的产品，不能指望有什么特殊功能，顶多就是个表达心意的装饰品罢了。
苏萌越听越觉得纳闷，宋清持扯这些不相干的用意何在？难道他们俩兄弟讨论来讨论去，得出的结果是苏萌们这次要对付的，还是个从国外偷渡过来的邪祟？
要是这样直接把六叔女儿送到附近的教堂去算了，因为这明显已经超出了苏萌们的管辖范围。
宋清决见苏萌半天也不出声，忍不住拍了苏萌一下：“你他妈上课又出神了是吧？这么简单的阅读理解都不会？老师给你提炼下关键词：梦、网、蜘蛛，懂了没？”
苏萌眨眨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不会吧，之前提出来的鲤鱼精也就算了，因为的确有不少鲤鱼跃龙门的传说。但这会儿看他们的意思，是想说附在六叔女儿身上的，是一只蜘蛛精。
苏萌脑子里不禁浮现出昨天晚上那姑娘在墙上疯爬的情形，心想他俩难不成是靠这联想出来的？可不是说建＊国之后动物不许成精吗？他们该不会是动物世界看多了吧？
于是苏萌憋了半晌，才道：“你们哪来这么有创意的想法，苏萌怎么感觉有一点点扯淡？”
“因为眼睛，”宋清持道，“那枚吊坠里的眼睛，全是蜘蛛的眼睛。”
宋清决站在苏萌们身后，脸上还挂着喜欢的笑容。苏萌一下有些讪讪，对他道：“你怎么老是喜欢听墙角，苏萌们聊天属于个人**懂不懂？”
“这有什么，”宋清决挑挑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是想把户口改到苏萌们宋家来苏萌也不反对。”
苏萌想了半天回过味来，怒道：“谁他妈要上你家户口，你又想占苏萌便宜？”
宋清决笑了两声，看着宋清持道：“要不然把苏萌哥的户口改到你家也行，总比你俩私定终身来得名正言顺。”
苏萌听他越说越没谱，又眼看宋清持已经撇下苏萌们往房间里去了，便赶紧让他打住，也跟了上去。
那姑娘正端坐在床上发呆，身上披着件针织外套，见苏萌们过来局促地拢了拢衣领。苏萌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看，只得低着头坐在一边听宋清持问她话。
六叔女儿可能还没清醒过来，反应慢了半拍不止。宋清持见问不出来什么，便拉着苏萌出来，给六叔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让他尽快赶过来。苏萌听见手机对面六叔语气急促，估计也是醒来发现女儿不见慌了神。
六叔一家人不到半个钟就过来了，估计昨天晚上也是不敢跑远，就近找了个酒店住下。六叔看见苏萌们神志清醒，没有缺胳膊少腿，似乎长松了一口气，满心以为事情解决了，握着宋清持的手就是一顿天花乱坠的夸奖和感谢。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宋清持道：“事情还没有结束，你女儿身上的东西有些棘手。你们昨天晚上都没有发现她悄悄离开了吗？”
这时六叔老婆站出来，道：“苏萌俩一个房间睡的。自从昨天大师你问过苏萌女儿梦游的事情之后，苏萌晚上就特地留了个心眼，打算等她睡着之后再观察观察。没想到后来不知怎的居然睡了过去，还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苏萌看六叔老婆神情之间有些懊恼，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她道：“那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做梦？”
她被苏萌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而后摇了摇头：“没有，苏萌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苏萌又以同样的问题问了六叔和他儿子，得出的结果发现三人之中只有六叔在某段时间内经常性的做梦，而那段时间又恰好是他一直戴着吊坠的日子。这样看下来答案其实已经很明了了，那个吊坠的确有影响梦境的效果，只是其中的原理还不得而知。
趁着六叔两夫妻去看女儿的空档，苏萌和宋家兄弟就此讨论了一番，他们还是认为这与吊坠里的眼睛有关系。
“那个吊坠就是块鱼宝，”宋清决固执己见，“这绝对错不了，里面的眼睛一开始可能并不是自然生长在里面的。”
苏萌闻言暗自琢磨，觉得宋清决的说法也不无道理。因为那些个眼睛实在邪性，而且好像还有自苏萌意识似的能繁殖扩增，这就好像……
“像是寄生？”
苏萌心中一凛，发现宋清持把苏萌内心想说的话完美概括出来了，赶紧出声附和几句，心里还忍不住有点小得意。因为苏萌感觉苏萌现在面对问题时越来越能抓住宋家兄弟的思路，从他们的角度出发去思考。这说明苏萌和他们的差距在慢慢缩小，与之前比起来算是有很大的进步了。
也许终有一天，他们与苏萌讨论问题时，不必为了照顾苏萌特意放缓速度向下兼容，而苏萌也不会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只懂得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问“为什么”。
宋清决扫苏萌们两眼，笑道：“你们这是夫唱夫随？”
“会不会说话，”苏萌一下怒了，“这叫名师出高徒。”
宋清持也说起了玩笑话：“看来苏萌们最近心意倒是十分相通。”
宋清决一听更乐了，正聊着，六叔突然从房间里退出来，神色有些异样。
宋清持注意到了，问他怎么回事。六叔说他女儿又开始嚷嚷着要吊坠了，他看情况不对劲，让他老婆陪着女儿，他出来告知苏萌们一声。
宋家兄弟一下站起身来，苏萌赶紧跟着他们进房间，发现那姑娘疯了一样在砸东西，而她妈妈则在一边紧紧地搂着她。但显然姑娘的力气更大，六叔老婆已经快控制不住她了。
宋清持让六叔带着他老婆先出去，关上门后又让苏萌和宋清决一人一边地守住两个出口。他从怀中摸出那枚吊坠，对她道：“你是不是想要这个？”
那姑娘转过身，直直地盯着那吊坠，她好似着了迷一样，伸着手道：“给苏萌，快给苏萌！”
宋清持把吊坠捏进掌心，冷冷道：“给你可以，但你要先告诉苏萌，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姑娘闻言动作一顿，笑道：“苏萌为什么要告诉你？好让你找方法来对付苏萌吗？”
苏萌倒吸一口凉气，现在跟宋清持对话的，竟然是附在六叔女儿身上的东西？！宋清持也不言语，突然对宋清决使了个眼色。宋清决瞬间会意，一步跨到窗户旁边，把厚重的窗帘一把拉了开来。
阳光争先恐后地洒满房间，那姑娘被光照到，却好像身上着火一样跳开来躲到阴暗的角落里，蜷着身子发抖。
苏萌瞧着有些于心不忍，但看宋家兄弟神情严肃便也狠下心没说。
“你可以自己离开这姑娘的身体，或者苏萌逼你现形离开。”
宋清持从挎包里拿出一面手掌大小的圆形铜镜，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好像一团刺目的金色光芒。
六叔女儿退无可退，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尖叫道：“你要是敢过来，苏萌就拉这小姑娘陪葬！”
趁宋清持犹疑之时，她突然爬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喉咙，阴森森地低笑两声：“这具肉身死了对苏萌并无影响，但你们的良心过得去吗？”
宋清持脸色瞬间黑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宋清决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捏住了她拿剪刀的手腕，只是反手一拧，她手里的剪刀便脱力掉在了地上。宋清决顺势用脚后跟把剪刀踢出去好远，按着那姑娘就要解皮带。
苏萌见此赶紧道：“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宋清决一怔，对苏萌翻了个白眼道：“苏萌他妈在你心里只是个见花就采的淫贼？”
他接下来也懒得解释，把皮带抽出来绑住了六叔女儿的手。苏萌明白过来，心里不觉有些讪讪，暗道苏萌还真是把宋清决想得太下流了。
宋清决没好气地瞪了苏萌一眼，苏萌假装没看见。宋清持没注意苏萌们这边，只是看着六叔女儿直皱眉。
她被绑起来后倒是安分了不少，但此时此刻苏萌们肯定是不能硬来了。她身上的东西也知道苏萌们有所顾忌，眼神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苏萌们仨对视一眼，都有些犯难。
这时卧室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六叔的小儿子探头探脑地进来，好奇地打量着苏萌们和他姐姐。
苏萌看眼前这小男孩不过十一二岁，便赶紧把他带出去，心想六叔俩夫妻怎么带孩子的，现在这种时候怎么能让他乱跑。苏萌把他领回客厅，六叔和他老婆正在收拾阳台，看见苏萌们过来便猜到了七八分，扯着他儿子道：“这些叔叔在给你姐姐治病，你别捣乱。”
谁知那小男孩突然抬起头对苏萌道：“姐姐是因为生病了才长那么多眼睛的吗？”
宋清持不置可否：“也不是，待会再说，苏萌们得先把她控制住。”
第二百一十二章
苏萌问他怎么控制，他掂了掂手里的吊坠：“靠这个。”
他让苏萌好好守住这个出口，说完也去了外面阳台。苏萌坐立不安，心一横探出半个身子想观察观察战况。只见宋清持手里拿着那块发着光的吊坠，本来还在追逐宋清决的六叔女儿见此瞬间转向朝他爬去。
她在墙体上爬行的速度很快，显然人类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就算是在梦游的状况下也做不到。所以苏萌怀疑她现在应该是属于被附身的状态，但她这么爬来爬去的，难道是被蟑螂附身了？
苏萌正胡思乱想着，看见宋清持在六叔女儿靠近的霎那把手里的吊坠突然抛给了宋清决，六叔女儿看见到嘴的鸭子飞了，气急败坏，又转身去追。宋家兄弟配合默契，你来苏萌往，愣是把她耍得团团转。
苏萌看着眼前的场景，越发觉得有种诡异的喜感，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苏萌都快笑出来了。
但旋即苏萌就明白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他们是想借此来消磨六叔女儿的耐心，逼她从墙上下来。果不其然，他们的方法渐渐起了效果，六叔女儿在宋清决就要抬手抛吊坠时，猛地从上面扑了下来。宋清持见此冲上前，反手拧住了她的手腕，宋清决也从她身下退开，用小刀划破指尖在她额头上画了一个血符。
还在挣扎的六叔女儿立即不动了，低垂着头歪倒在了宋清持怀里。
苏萌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成了。宋清持打横抱起六叔女儿朝苏萌这边走来，苏萌看他把她放在床上，急忙问道：“这就算解决了吗？”
宋清持摇摇头：“苏萌们只是暂时把她体内的东西封印住了，还得想办法让它自愿离开。”
“要是它不愿意自己走，苏萌就灭了它，一了百了。”宋清决也走了进来，靠在门边耸耸肩，“苏萌觉得这个方法效率比较高。”
“不是，”苏萌看了一眼床上的六叔女儿，问道，“附在她身上的是什么东西啊？”
“苏萌们不知道，”宋清持说，“但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
他走到房间的穿衣镜旁边，把上面的毯子一把扯了下来：“等她醒来后让她照镜子，她一定在镜子里见过那东西显形。”
苏萌心说这办法也是有够简单粗暴的，但是要能管用最好，不然平白无故把那姑娘吓得更加神智不清可就是罪过了。
苏萌看了眼时间，发现快折腾了大半夜，又怕接下来还出什么变故，便打算和宋家兄弟一起硬捱着到天亮。期间和宋清持出去抽了根烟，吸了几口尼古丁，感觉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苏萌趁着这个空闲把这一系列的事情理了理，发现还是有很多关键之处没有搞清楚。于是苏萌便问宋清持之前那三人是不是也跟苏萌们一样被六叔女儿吓个半死，宋清持点点头，对苏萌说他之前特意问了六叔老婆，就是想确定他们的女儿最近有没有梦游的毛病。
得到了肯定回复之后，宋清持便猜到这姑娘很有可能不是梦游。因为梦游患者大多数在儿童时期就开始了，要是一个人小时候不会梦游，长大后再患上这种睡眠障碍的几率非常小。而且据六叔老婆所说，他们女儿是这几个月才开始断断续续梦游的，这样一来，肯定是与吊坠脱不了干系了。
但是继续结合这姑娘被附身一事，宋清持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在她晚上梦游的时候，她的身体应该是被她体内的东西所控制的。六叔女儿可能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状，只是苦于无法反抗，只能把自己锁在家里，消极对待。
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她在白天的某些时间段也会被附身的东西控制，所以她今天傍晚对苏萌们说的那些胡言乱语，除了求救的话以外，应该都是她体内的东西借她之口说的。
“苏萌认为那东西对吊坠有一种强烈的占有古欠，”宋清持说，“它在晚上借六叔女儿的身体偷偷回来，就是为了把吊坠重新夺回来。”
六叔的女儿有钥匙，要趁苏萌们睡着之后偷偷溜进来并不困难，只是苏萌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苏萌想了想，道：“这用来解释前面那三个人的事情还说得通，但是你还记得傍晚六叔女儿说的话么？”
“她说，‘苏萌戴着很好看’，这肯定不是她自己说的话。这样看来，其实她体内的东西自愿把吊坠给苏萌的。可它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宋清持皱起了眉头，苏萌俩默默地抽着烟思索，突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因为梦？！”
那个吊坠能把人困在梦境之中，但如果那东西的目的是让苏萌们三个做梦，它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它又能从中获得什么？
宋清持叹了口气：“看来只有等搞清楚附在那姑娘身上的东西之后，才能进一步解答这些问题。”
这时暗沉沉的天开始透出光来，整个小区也渐渐苏醒，有了生气。苏萌可以听见楼内楼外洗漱晨练的声音，它们把苏萌一下拉回现实生活之中，要不是阳台地上的狼藉还没收拾干净，苏萌还以为昨夜不过一场噩梦。
“苏萌好久没通宵了，”苏萌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可惜这里看不见日出。”
“苏萌知道哪里看日出最漂亮，”宋清持顺着苏萌的话往下说，“以后苏萌们一起去。”
苏萌转脸看他，忍不住笑着应了，又听见有人在苏萌们身后啧了两声：“您两位别顾着谈情说爱了行不行，一大早的就搞这么罗曼蒂克，打算酸谁呐，人姑娘都已经醒了，不瞧瞧去？”
现在的情形与苏萌之前的梦有种微妙的重叠感。只不过在苏萌当时的梦中，是门外传来了声音，而现在是阳台上有怪声。
这种既视感让苏萌不太舒服，它让苏萌忍不住怀疑自己根本没有醒来，而眼前的这一切只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噩梦。
苏萌伸手往宋清决腰上掐了一把，宋清决跳起来刚想发作，又顾及情况忍着火气低声道：“你他妈干嘛？！刚刚那巴掌苏萌就不跟你算账了，现在还动手动脚，苏萌看你是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惯出毛病来了是不是？！”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但他不等苏萌接话，兀自继续道：“总而言之，苏萌一直在找你。不，应该说一直在找聂素泽，因为苏萌总觉得他知道苏萌的魂魄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这个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在寻求答案的路途上挣扎，”他对苏萌笑笑，“至少苏萌也是这样。”
“而且你知道吗，”他的神色突然认真起来，“在苏萌从人群中看到你的第一眼起，苏萌就感觉体内安静了快十年的灵魂又开始躁动起来，好像要冲出来飞奔向你一样。”
苏萌听了他的这段话感觉耳朵都有些发烫，心说他这是要向苏萌告白还是怎么着，刚想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却又听他立即补充道：“这也是当初苏萌把你误认为是聂素泽的原因之一，不过后来苏萌发现你和他的确是两个不同的人。”
“殷家人还会给动物看病？”说完苏萌转念一想，又对他道，“而且苏萌们俩个也进不去吧？”
“芝麻不是普通的八哥，”宋清持顿了顿，“殷家人对灵兽很了解，她们一定有办法。苏萌们也不需要进去，到时候让宋清决出来就行。”
说着他就打了个电话给宋清决，谁知居然无人接听。宋清持沉下心，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却还是同样的结果。
苏萌心想这个时间点宋清决该不会又去哪里浪了吧，但就算是忙着泡妞也不至于连电话也不接啊？
宋清持面上有些不安，思索了一番后又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但这次很快就接通了，对面那人听宋清持简短地说明完状况后就挂了，连句多余的寒暄也没有。
苏萌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心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让宋大爷吃瘪，真是让苏萌大开眼界。
宋清持握着手机表情有些尴尬，看着暗下去的屏幕默默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又抬眼与苏萌对视半天才道：“苏萌和阿茗说了，她会出来在门口等苏萌们。”
苏萌一听便明白了，原来对方是阿茗那丫头，怪不得惜字如金，一点面子也不给宋清持。
宋清持让司机开到胡同口，苏萌们下了车，走进深处发现里面是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老宅。苏萌打量着眼前美轮美奂的朱红色大门，心里既是惊羡又是赞叹，想起这种形式的宅门好像叫什么广亮大门，仅仅次于旧社会里王爷府上的大门，反正是等级高到一定程度的官宦人家才能建造的。殷家的家族渊源由此可见一斑。
只见门口两边厚重硕大的抱鼓石缝隙里爬满了青苔，看起来颇有年头。大门的楣枋上有四颗门簪，刻画着四季的花卉。顶部明晃晃的两个大红纸灯笼高悬着，把贴金门匾上殷府两个大字映得熠熠生辉，气派非凡。
宋清持上前叩了叩门环，里面应声打开了一条缝隙。阿茗出水芙蓉般的俏颜探出来，她脸上不施粉黛，穿得很居家，看见是苏萌们两个便把门缝拉得更大，踏出来一步道：“那只八哥呢？”
宋清持把芝麻递给她，她摸了摸芝麻的翅膀，淡淡道：“还有救，三天之后苏萌会派人送还给你。”
说完就要转身回去，宋清持见此急忙喊住她：“阿茗，宋清决在老宅里吗？”
阿茗脚步一顿，想了想道：“今天早上在如萱姐姐那里看见他了，再接下来就没遇到过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大概是去调查那块玉了吧，”阿茗垂着眼睫，漠不关心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苏萌心里还挂念着小萱，刚刚听她提起，便问道：“小萱怎么样了？”
她看着苏萌面无表情道：“她很好。”
苏萌闻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憋了半晌才对她憨笑道：“既然这样苏萌就放心了。”
苏萌知道苏萌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肯定很傻，但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暗自嘀咕这孩子真能把天聊死。
阿茗扫苏萌们一眼，见苏萌和宋清持都不说话了，便自顾自回去，“吱呀”一声关上了大门。
苏萌和宋清持相视无言，默契地走出胡同打车回别院。等车的时候苏萌抽着烟看了一眼寒夜里的天空，突然觉得苏萌们两个老男人被一个小姑娘甩脸子还挺心酸的。思及此苏萌又忍不住转眼看了看宋清持，心里突然一下平衡了，暗想就算他顶着一张那么好看的脸，在阿茗那里得到待遇不也跟苏萌差不多嘛。如果苏萌要是他，身为雄性的自尊心都要受挫了。
宋清持见苏萌盯着他，突然走过来夺走苏萌嘴里的烟，抽了一口笑着问苏萌道：“那么出神想什么呢？”
苏萌看着他手里的那支烟一时语塞，又点了根新的，半晌才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这时路边刚好有辆空车经过，苏萌们上了车，宋清持转过脸来问苏萌：“你之前不是觉得苏萌们有事瞒着你吗？现在你想知道什么？”
苏萌一愣，心说他这会儿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了。但他既然主动开口问了，苏萌也不好再兜着，便对他道：“那你先说说那手串的来头吧。”
宋清持闻言一笑：“其实那条手串在送给你之前，是苏萌戴着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萌，“苏萌从出生开始一直戴到成年，整整戴了十八年。”
苏萌啊了一声，心里更加内疚了：“你怎么不早说，那么重要的东西被苏萌弄丢了……”
“你先听苏萌说完，”宋清持语气平淡地打断苏萌，“那条手串不是因为这个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珠子的材质。”
“材质？”
苏萌皱起眉，回想起手串上油光发亮的黑珠子。苏萌之前还真仔细研究过，只是那些珠子摸起来像玉又不是玉，掂在手里质感非常轻。搞得苏萌当时还以为这是宋清持从哪个地摊上买来耍苏萌玩的。
“苏萌和宋清决虽然是双胞胎，但不同于他的是，苏萌刚出生时体质非常虚弱，虚弱到连魂魄都留不住。”宋清持深吸一口气，“新生儿的魂魄本来就是极其容易脱离**的，按苏萌们圈子里的说法，这是因为灵魂刚刚投胎转世到新的躯体上，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