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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精品马甲     我有几百斤房产证txt下载     我有几百斤房产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九章无尚荣耀

    天成在外忙了一天,回到家已经是掌灯时分,还没有来得及端起饭碗,天顺就进了家门。

    “大哥,今天我找你几趟了,看这几天忙得很,能找到你真的不容易,刚才一听到摩托车响,就猜着你回来了,就立马跟了过来。”天顺借着灯光看着天成有点憔悴的脸说道。

    “是啊!咱们的饲料厂开工在即,我不能慢了,假如慢了,开工后的产品怎么销出去呢?”天成说着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口稀饭说道。

    “你也不用这么心急,咱们的设备安装好,不是还要调试机器吗?再说刚开始生产时,我们先供附近村的养殖户,就差不多了!”天顺有点不解地说。

    “兄弟,你没有注意到现在正是猪育肥的时候,我们当抓住这一时机,开足马力生产,到春节前,弄好了,我们可以收回建厂成本,也好对全村人有个交待,不然,春节期间,我们拿什么向村里人交待呢?”天成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天顺。

    “还是你想得远,我只想着到时先试着生产,根据需求加工,这样才免得忙乱,也可缓冲一下资金不足的问题。”天顺的说法,让天成不难理解,但是时间不等人啊!

    “你提到的资金的问题,让你吸纳外村资金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天成话语中有点急促。

    “已经差不多了,总体收到外村入股的股金总计一万两千元,这笔钱看上去不少,但对于我们厂子运营,也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天顺有点惋惜,没有办法再多吸纳一些。

    “这就不少了,假如不转成村办企业,可能连这些都吸纳不了,不过我就是要给所有入股的个人一个惊喜,所以才这么卖力地去做前期的销售,只有开门红,我们后面的工作才不致于被动,只要我们有了主动权,估计这个企业就会给我们带来不菲的收入!”天成每当提到涉及到大家的利益,就明显有点激动。

    “那是一定的,如果按合同约定的时间,明天设备就该运到了!”天顺故意提到设备的事情,他怕天成因忙忘记了。

    “你不说,我真的将这事丢在脑后了,那你明天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配合厂家派来的工程师,负责设备的安装与调试,争取一次安装调试成功。”天成叮嘱天成道。

    天顺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天成又重复了一遍:“你全程跟着,我明天要到镇上去一趟,找张书记汇报一下咱们饲料厂的事情!”

    “你放心,村里的事交给我,你去忙,我能应付得了,回头我会及时向你汇报的。”天顺话语中的肯定,让天成听了很是放心。

    自古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当下饲料厂的事情,天成与天顺虽不是亲兄弟,但为了村里的经济发展,两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赛过亲兄弟,配合得十分默契。

    天成去找镇上的张书记,事由很简单,一方面向张书记汇报一下村里开办饲料厂的事情,另一方面,争取一下镇上能给点扶持资金,更加有利于饲料厂的发展。

    张书记听了天成的汇报,对天成的思路很是赞赏。

    “有人在我面前提到你王天成,说是有小诸葛之称,当时我还有点不以为然,现在看起来,你接过村支书不到一周,就做了这么大动静,看来你不仅是小诸葛,而是赛诸葛啊!做什么事够神速啊!”张书记往椅背上靠了一下,神采飞扬地夸道。

    “让您过奖了,我要是有那诸葛的水平,我还不成仙了!”天成的话说得张书记哈哈大笑起来。

    天成看张书记高兴,话语一转,试探地说道:“刚才给您汇报了,从建厂到购置设备,都是要现金的,虽然这期间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手上也确实再也拿不出什么钱来,今天安装完设备,运营还是要些流动资金的,我有点小想法,就是你看能不能镇上扶持一下我们饲料厂,给予些资金上的帮助!”

    “刚表扬你赛诸葛,现在就立即玩借荆州把戏啊?”张书记打趣道。

    “这可与借荆州大不相同,他们借了不还,俺可是借了要还的。”天成急忙答道。

    “那好,扶持一下,将来你做好了,给你摆庆功酒!”张书记对于面前的王天成还是有信心的,他早就听说小王庄分红的事情,虽然没有过多细问,但是“王天成”这三个字早就印在他的脑海中,对于这位致富不忘村民的领路人,正是党委政府所需要的,也正是党委政府所倡导的,于是便很高兴地说出给予支持的话来。

    “那我先替小王庄全体村民谢谢您了!”天成说着恭了一下手,表示敬意。

    “看你,我这扶持也不是白拿的,到年底,你要将你取得的经验在全镇年终会上作推广发言。”张书记笑着对天成说道。

    “您放心,这个没有问题,只要我成功了,我希望全镇的村都能行动起来,共同富裕。”天成的话让张书记笑起来,从面前这位中年汉子的眼神中,张书记看出了新生代的希望,看到农村改革者的未来。

    从张书记那里出来的天成,虽然没有得到具体的扶持数额,但是张书记表示扶持,绝不会是一句空话,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徐一刀,并且也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更有利于饲料厂发展的信息。

    徐一刀听了天成提到饲料厂即将获得镇上的支持,脸上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天成不仅将企业做起来,还能获得政府的扶持,这在他看来,这简直是荣耀,无尚的荣耀。

    “这新乌纱还没戴三天,就要成名人了,你这水平,升得够快的,简直是坐火箭往上窜啊?”回过神来的徐一刀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咱的水平,就是这样,也没有出你的手掌心,只是你没有做,让俺实际操作罢了!俺找你可不是让你给俺戴高帽的,俺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好的主意?”天成故意有点生气地说道。

    “主意没有,建议倒是有一个!”徐一刀缓缓地说道。

    “别卖关子,这个时候,简直火烧眉毛了,快说!”天成知道,这个徐一刀的脑子里装的不乏“好点子”。

    “尽快在滨湖与咱镇上各设一个饲料经销点,一来可以宣传,提高咱们的知名度,二来可以促进销售,最大限度地回笼资金,经销点可以是自设,也可以是找愿意投资的人经营,是不是需要,还要看你这个大总管来定了!”徐一刀话音一落,天成还未来得及答话,便被门外传来的叫“好”声吸引过去……

第一七零章 人皆有缘

    天成与徐一刀顺着喊声看去,门口进来一个身披军绿色大衣的中年人,此人中等身材,圆圆的脑袋上一根头发都找不到,俨然与这寒冷的天气不相吻合,两人对此人并不陌生,这正是上次寻肉摊时找的肖连光。

    还没等天成与徐一刀两人答话,那中年人便对两个人招呼:“你们哥俩刚才讲的话,我都听到了,说是饲料厂要在镇上设个经销点,你看这活我接如何?”

    “那当然好,有你这财大气粗的财神爷接,哪有不行的道理?”徐一刀笑着附和道。

    天成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愣在那里,也许还并没有想好这经销点的设置问题,没有当即表态,而是满脸堆笑地对着肖连光说:“俺就是想让您干,还怕您瞧不上这点小生意呢?”

    “你这话说到哪里了,假如是十年前,你还真别说,我真的看不上任何生意,那时的俺只知道挥拳,现在俺可不再做那些傻事了,这些天里,俺去了趟南方,看到那里的市场,繁华得很,就拿做筷子生意的,一年都能赚上万儿八千的,那里的万元户,比咱这里的商铺都稠,回来的这几天里,我就在琢磨,自己不能靠着这不务正业的举动打发日子,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不正想着与徐哥商量着做点什么事,在门外听到你们商量开设经销点的事情,我觉得咱就从这经销点做起,您俩放心,咱要做保证做好,这个不知两位信得过小弟吗?”肖连光连声说道。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要做自然能做得好,就你那人缘,那就是资本,在这清城镇,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人缘,假如你要做不起来,那就没有人能够做起来!”徐一刀语气中透出十二分的肯定。

    天成看徐一刀一再表示让肖连光做这个经销点,自己也只能顺着肖连光的话说道:“兄弟只要肯做,当哥的当然欢迎!”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现在兄弟我手上没有多少钱,先拿个三千五千还是有的,这么着,我先给你们三千元订货款,假如不够,兄弟我再筹备,如何?”肖连光说得很是爽快。

    “咱这兄弟就是豪爽,一出手就显出义气来!”徐一刀追捧道。

    天成对于肖连光接管经销点,本来心存芥蒂,听徐一刀说过这肖连光的来头,说白了是不务正业的游民,只是依靠为人侠义,赚得一些体面,他现在想做生意,这实在有点牵强,但是听徐一刀说得不留余地,自己又不好不给面子,于是也只能跟着认同,于是说道:“兄弟既然乐意,那自然是好事情!”

    “就凭两位哥哥能看得上小弟,那今天中午的饭,我请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可否到聚贤楼接着聊?”肖连光诚心对二人发出的邀请让天成与徐一刀都有点愕然。

    “怎么能麻烦兄弟呢?”天成顺口接道。

    天成此次来镇上,最主要的就是找张书记汇报情况,并且顺便找徐一刀想点好的经营办法,并没有其他的事,没有想到半路又闯出个肖连光,本来就不想多耽搁时间的他,自然也不便留在这里喝闲酒,回应自然也相当果断。

    肖连光的吃请对于徐一刀来说,心里也犯了嘀咕:“虽然肖连光与自己也有些交情,这么多年里,他算给足了我的面子,不论有什么事,只要给他说的,他都给帮忙了,可也不至于好到请自己喝酒的份上!”对于肖连光发出邀请,徐一刀还真的有点不适应,于是说道:“兄弟,中午就是请客,也应当是哥来请,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如果这么说,你就是看不起兄弟,难道兄弟还请不起一顿饭吗?”肖连光显然有点不高兴。

    “怎么会有那意思,只是觉得上次你帮着我们找的那个肉摊,还没有表示感谢,我们也说过几次,本来打算忙完这一阵子,然后专门来请你喝酒呢,怎么能让你请我们呢?”天成连忙打圆场说道。

    “帮忙是应该的,谁让我是徐哥的兄弟呢?”肖连光连忙回答道。

    虽然时针才指向十点,但是肖连光的盛情邀请也不便再拒绝,三人又在办公室说了一番话,于是一起去了镇上最有名的特色酒店——聚贤楼。

    说是聊贤楼,其实本没有楼,也就几大间平房组成的饭店,在镇上算得上是全镇餐饮业的老大,说起这酒店也与徐一刀有点渊源,酒店的老板姓许,人称许老财,这许老财的祖上就是开饭店的,到他这一代,沿袭了祖上的那些秘制菜谱,做的饭菜确是胜人一筹,因为用肉太多,自然也就离不开与食品公司打交道,于是自然也与徐一刀混得脸熟。

    到了聚贤楼,顺便要了一个房间,三个人坐下来,点了几个菜,然后要了壶茶,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聊。

    “我刚才听下面的兄弟说,最近小王庄的支书换成了哥哥,没有想到竟然在徐哥这里就碰到了,你说这还不叫有缘吗?”肖连光说着为天成倒上了茶水。

    “看你说的,我也只是为村里乡亲服务的勤务兵,怎么就能提到桌上来议论了,再说这缘份与那什么职位没有任何联系,你说是不是?”天成看着两人说道。

    “人啊,本来就这么几十年,前面的十几年不懂事,后面的十几年,不管事,中间的这么几十年,能认识那也是百年修得的缘,就如同咱俩当年认识那样,假如你不在食品站那里打人两把掌,还不会认识你呢,谁曾想,从那以后,我们成了朋友!”徐一刀有点感慨地说道。

    “就是,咱们三人能坐在这里聊天就是缘,前生修得的缘,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就如同你们现在做的事情一样,你才干了那么几天,便为村里办了个饲料厂,在咱这镇上也成了小有名气的人物!”肖连光说道。

    天成心里一惊,这件事前后也不过几天的时间,怎么就这么快传到这位小人物的耳朵里呢?借着这个机会,顺便问道:“我这点事情,也不算个什么大事,真的没有想到怎么就传得这么快呢?”

    “其实你的事,早在你的种猪场分红,我就知道你是个人物了,只是那时我对你关注得不够,你别看兄弟是个大老粗,但是对于像你这样,能帮助乡里乡亲的人最值得让俺敬重,乡里乡亲就是咱的衣食父母一样,离开了他们,咱狗屁都不是,说句真心话,一个人再怎么能,假如没有人抬举你,那你就连一只蚂蚁都不如,这浅显的道理,兄弟还是懂得的!”肖连光说着又朝天成面前的茶杯里加了些茶水。

    天成听了肖连光的这几句话,立时对于面前的肖连光刮目了,真的没有想到这位靠着拳头吃饭的人竟然也能讲出这番话来,看来眼前的这位被徐一刀称的小混混,也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小混混,而是一个有头脑,也是想干一番事业来的大混混呢?说不定,他将来还会造福一方呢?

    “你说得太了道理了,我真的认可兄弟说的,咱们真的成了能聊到一起的兄弟了!”天成说着端起茶杯对着肖连光接着说:“以茶代水,就凭兄弟刚才那些话,我敬兄弟一杯!”

    肖连光也不客气,端起面前的茶杯也跟着说:“互敬互敬!”

    说完两人碰了下杯,仰起脖子,杯里的水全部喝了下去。

    徐一刀看着两人的举动,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好似外人似的,疏远了,于是说道:“你们俩都成知己,将我放在一边,太不厚道了!”

    “岂敢,岂敢,我也敬你一杯,这么多年来,对兄弟我的照顾,我今天是交对两位哥哥了,你放心,只要哥哥用得着的地方,兄弟自然不会眨眼睛!”肖连光投去真诚的目光。

    趣味相投,自然话就多起来,边喝边聊,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从西面的窗户上斜射进来,依然还有话未尽,意犹存之感。

第一七一章 心系村民

    聚贤楼里的天成、徐一刀、肖连光三个人虽然酒没多喝,却聊得很开心,天成看天色不早,一手抓起桌上的酒瓶,站起身来提议道:“人常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来日方长,今天我们相聚,为今后合作开了个好头,我们兄弟仨人,相信下步有的是机会,这酒瓶里的酒我们仨适当再匀点,然后剩下的留下个念想!”

    天成说完,互相客气一番,依次往徐一刀、肖连光杯里倒了一点酒,最后往自己酒杯点了一下,说道:“最后共同举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徐一刀与肖连光两个也随着站了起来,随着“砰”的一声响,三个酒杯碰在一处,接着三个人各自仰脖,杯底朝天,便各自穿上外衣,走出了聚贤楼,互相道别。

    天成骑上摩托车,刚驶出清城镇,脑子里突然想到今天来时,莲英反复交待的事情,让他给小健捎来的衣服还在摩托车的后备箱中,他当即掉转车头,向清城镇中学方向驶去。

    天成到学校时,放学的铃声已经响起,天成安静地站在操场上,注视着走过学校操场旁人行道上的人群,眼珠随着每个身影移动,搜寻着自己的儿子。

    自小健入学以来,天成第一次来看儿子,并且还是在莲英的一再催促下来的,假如不是她的一再叮嘱,恐怕今天又将来学校的事抛至脑后。天成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儿子,连日来,由于自己忙于生意上的事,将儿子疏远了很多,正如莲英报怨的“儿子好像不是亲生的一样”,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家里村外,只有他一个人在忙,好歹现在又让天顺参与管理,不然自己就是分身有术,也难以应付!

    正在疑惑中,天成突然注意到,朝自己走来的一个孩子,正是儿子小健,天成感到双眼有点湿润,已经读初中的儿子,却显得那么瘦小,当小健走到他的面前叫他一声“大”时,他立即回应道:“你妈让我给你捎来的棉衣,怕你这几天冷呢!”

    “看你眼睛,怎么?出了什么事吗?”小健看着天成略显湿润的眼睛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刚才开车可能吹进了灰尘,刚才揉的!”天成不想让儿子看到他的伤感,在儿子面前,作为家长,应当永远是一座不倒的丰碑,无论何时,他展示给儿子的永远是坚强,他不能照顾好儿子,但是他只能做儿子的榜样。

    “那衣服呢?”小健话入正题问道。

    “在后备箱。”天成说完,立即打开摩托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递到小健的手上,有点惊奇地问:“你刚才怎么看到我的啊?”

    “哎!我哪里能看到,你的摩托车,让同学感到新奇,指着让我看,我一眼就认出是咱家的,所以才注意到你的,我对同学说那是我爹,他们都觉得你很牛呢!”小健话语中充满了自豪感。

    “真是那么说的!”天成抬手抚摸了一下小健的头,接着说道:“你真够跩的,在同学面前露味了!”

    “不是俺,是你好不好?”小健辩白道。

    父子俩互相对视,开心笑了起来,天成看着小健有点自得的笑容,心里开朗了许多,自己的奋斗,已经给孩子成长无声的助力,让孩子树立了抬起头来的自信。

    看着小健在操场上远去的背影,天成忽然觉得孩子已经长大了,心里的情感已经独立,特别是从刚才自己眼睛湿润都未能逃过儿子的眼睛来看,儿子真的是小大人了!

    出了校门的天成,无意间抬头看了看残阳,突然想到那句“残阳如血,江山如画”的词句来,昔日革命家打天下,今日我王天成立志带领村人走致富路,革命家为的全国人民,我王天成心系全村村民,这就是胸怀,当一个人胸怀天下,他就是革命家,我心里装着全体村民,我就是全村人的领路人。自己与老一辈革命家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无论面前有多大困难,也不能阻止自己带领全村人致富的脚步!

    由于心系饲料厂的事,天成一路骑得飞快,到村里时,早已变成大火球的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大半,天成没有回家,直接将车开到了饲料厂外面。

    听到摩托车响的天顺,立即走出来,迎着天成欲言又止。

    “咱们的设备安装得怎么样了?”天成看着天顺的样子,似乎觉察出有点不对劲。

    “哎!别提了,安装进行得很顺利,该装的全安装完了,现在通上电,机器好似未被人唤醒一样,没有什么动静!”天顺说着在院里找了块脏布,撮着手上的油渍。

    “未查出毛病吗?”天成心里“咯噔”一下,吃惊不小。

    “没有,我们已查了半个小时,还真的没有查出来!”天顺看着天成的脸说道。

    天成没有吱声,直接走进了车间,借着装在车间内的太阳灯,天成注意到随设备来的工程师,正在低头排查着什么?

    “牛工,王书记回来了,咱们休息一下,商量一下解决方案!”天顺与那位低头排查的工程师打着招呼道。

    牛工听到天顺提到村领导回来,立即停了手里的活计,站起身来,有点歉意地说道:“你看,这绝对是新设备,我装了那么多,还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天成看着牛工不自然的表情,微微一笑,很随意地回答:“不要紧,我相信你们的设备,至于为何启动不了,好好查一下,看哪里装得不合适?”

    天成很轻松的回答,立即让牛工觉得面前的这位书记,有点和蔼可亲之感,心里的紧张消除了一大半,相对平静了许多。

    “你看,您来之前,我与王会计已经全面检查了一遍,到现在依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些设备在出厂前全部是经过试运营合格的,这个我敢拿人格作担保,运输过程中,我是跟车来的,中间没有任何的问题,现在问题最有可能出现在我们的安装上,至于问题出在哪里?还应详细查一下。”牛工解释道。

    “你说的我完全相信,只是都这个点了,该吃饭了,不如吃完饭再检查吧!”天成心里与大家一样心焦,但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也不能太不尽人情,先填饱了肚子,再解决问题,也是人之常理,于是说了句安慰大家的话。

    天成的话得到大家的默认,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工具。

第一七二章 动脑排障

    当工具全部收拾完毕,站起身的天顺有点浮躁地说道:“我已经让家里准备好饭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查出原因,心里急得出火似的,哪里有心思吃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怎么着也应当先吃了饭再说,至于事故原因,吃完饭再来查,现在查下去,估计再查两个小时,也不会出结果,等人心静下来,可能要比现在头脑更显清醒,查的进度也会加快些!”天成的酒劲虽然没有过去,但是头脑显得尤为清醒,他知道,越是在困难的时候,需要的越是冷静的心态。

    牛工抬了下略显疲惫的胳膊,点了点头,默认了天成的提议。

    “那好,咱就先去吃饭,吃完饭后,再从头再检查一遍。”天顺看着两人一言即合的表情,自己当然也是有“服人劝吃饱饭”的想法喽!

    “带着牛工去你家吃饭,我还没有回家,先回家一趟,免得让你嫂子担心!”天成说着,示意让天顺带着牛工去吃饭。

    “那我们在家等你!”天顺急忙说道。

    “不用等我,我在自家随便吃点就行,吃完我就来厂里!”天成下午的饭还没有消化,根本吃不下,遇到这样的问题,天成虽然表面劝大家不要心急,但是自己心里已经心急如焚般,只是作为主要领导的他,不便表现出来,这也是他跟着穆相书多年,练就的城府,遇到这样的事情,假如自己也乱了马脚,问题只会变得复杂,不仅解决不了,弄不好反倒要乱上加乱,问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此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大家浮躁的心情先安静下来,然后再细心进行排查其中的原因,问题不巧就会变得迎刃而解。

    天顺关了车间的灯,在大门上落了锁,天成率先开车回了自己的家。

    牛工跟着天顺回家,一路低头无话,今天的尴尬的事情,虽然村支书天成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言语,但是这设备不运转,至少还是自己的事情,他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这是他安装这种设备近十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并且所有的环节,都是他精心安装上去的,并且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竟然在没有查出任何问题的前提下,设备没有任何动静,这是自己从事这项工作以来莫大的耻辱。

    回到家的天成,感觉有点累,真的想直接躺在床上休息一会,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如有一股暖流涌进心田,莲英看着他闷闷不乐的神态,有点心疼地说:“看你是不是有心事,要是感到累,咱也提出辞职,别再干这么个差事,只做咱自己想做的事,何必操这么大心,再说咱也不缺吃不少穿的,累坏了身子,谁来心疼你?”

    天成没有立即搭话,缓了缓神,看着莲英说道:“我也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村里的工作总是要有人做的,穆书记辞职,那是看好我年轻,这两年也折腾出点成绩,所以才放弃的,今天我去镇上,张书记也很支持我的工作,假如此时摞挑子,岂不如同自己打脸,当初的想法,还不是竹蓝打水——一场空!”

    “这些天里,俺也没有说过你,那是因为俺相信你,什么事你都能处理得好,但是现在却不同,事情突然多起来,一头是咱那猪场与饲料厂,一头是全村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好像哪一样少了你也不中,这样下去,俺怕你吃不消!”莲英话语中含着关切,又夹杂着丝丝报怨。

    “你放心,我能挺得住,哎,有件事没有与你商量,我私下决定了,就是咱的饲料厂的事,我将这厂变成村办集体企业了!”天成说这话好似有点愧疚,他心里觉得这么大的事没有与莲英商量,有点对不住她。

    “这事,俺也听说了,只要你觉得能行的事情,俺也不会过问,你自有你的道理,俺也没有意见,提起这件事,让俺想到你上次分红的事,俺也没有说过半个‘不’字不是?”莲英说这话显得特别轻松,没有丝毫介意,更没有丁点的负担,心里的坦然让天成心存感激,庆幸上天赏赐给自己这么一个优秀的老婆。

    天成低头笑了笑,脸上的这点变化让正在吃饭的晶晶恰好看到,对着莲英喊道:“娘,我爹在偷笑你哩!”

    “让他笑吧,只要他笑,我才会放心!”莲英感到天成的笑,足能证明天成并没有什么心事,而且更没有什么难事,她心里为之高兴。

    随便吃了点饭的天成,丢下手里的碗,对莲英道:“晚上你们先休息,我还要去饲料厂看看,今天的设备安装上了,却不能运转,晚上我陪着天顺他们仔细检查一遍,可能回来得晚些!”说完便走出家门,朝饲料厂走去。

    天成离得很远便看到饲料厂透出来的灯光,自己的便饭吃得稍快些,没有想到天顺他们更快,从心里真的很感激有天顺这样的助手协助,不为村民办出点实事,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

    天成刚到饲料厂门口,便听到车间内天顺的质疑声:“这就怪了,所有的连接都接得没有错,为什么会不运转呢?不会是设备哪里出问题吧?”

    “这个你放心,设备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个我们还是很自信的!”牛工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天成推门走了进去,看着两人在那里边清点着每个环节,边做出详细的记录,不仅皱起了眉头。

    “哥,我们又检查了一遍,依然是没有任何问题,还是启动不了,并且我们正在进行第二遍的检查,如果再查不出问题,设备真的值得怀疑了!”看到天成进来的天顺高声说道。

    “你们放心,我拿人格担保,设备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查完了,我们再试一次!”牛工头也没抬地反驳着天顺的怀疑。

    很快,新一轮的检查又结束了,依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天成猛然省悟地说道:“假如没有接错,并且设备很正常,只有一个问题了,那就是电源部分出了问题。”

    “电源?还真的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牛工回应着,紧接着快速用螺丝刀拧下配电盘上的螺丝钉,将手电光照了进去。

    “哎,真让你说中了!从来没有遇到的情况在这里发生了,里面的接头处,可能是因为运输过程中的颠簸,一个零线线头掉了下来!”

    牛工的叫声让天顺立即变得兴奋起来,蹲下身来,查看那掉落在一旁的线头,说道:“小故障,竟然疑成了心脏病,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小问题,让我们查了半下午不如天成哥拍下脑门子!”

    很快,线头接好了,天顺脸上似孩子一样,露出得意的笑容,将电源打开重新试启动,随着轰隆隆的响声响起,三个人脸上均露出灿烂般的笑容。

第一七三章 开张巧聘

    回到家的天成,看了看墙上挂钟,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一刻了。

    天成坐在桌前,不由自主地拿出了记事本,简要写下了一天的行程与发生的事,最后写道:“事情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需要冷静,绝不能浮躁,特别是在困难面前,更需要开动脑筋去分析,只有这样,才能克服困难,出色完成任务。”

    天成写完上面的话,停了下来,此时的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看着自己写下的行程,眼睛停在了“肖连光”三个字上,肖连光今天的转变,实在让他有点吃惊,这正应了早年老穆给自己讲过的那句“读书好,耕田好,学好便好。”天成想到这里,拿起笔,又写下了一段话:“再渺小的人,然而假如他做的事为他人的幸福着想,他一样会变得伟大;再人物的人,假如一心只围绕着自己的利益打主意,无论何时,也只会遭人唾弃!”

    天成合上日记本,听到墙上的挂钟发出的响声,宣告繁忙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他钻进莲英早已给他叠好的被窝,不一会儿,便脑海一片空白,悄然入睡。

    小王庄的饲料厂各项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按照厂家的意见,整体启动,一个生产班组也就需要五个人就可以,假如两班倒的话,要招十个工人,方可开工。

    在招工这个事情上,天成交给了天顺。

    天顺按照天成的意思,在村里张贴了一张招工启事,这是建国以来,第一张贴在小王庄村的招工启事,全村人都沸腾起来,年龄大的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更不消说那些农村闲置的青年人了。

    仅一天时间,找天顺报名的多达五十余人,小至十六七岁离开学校不久的青年人,大到六十余岁的老年人,天顺看着大家踊跃报名,自然心里高兴,但是饲料厂毕竟用不了那么多人,于是经过筛选,最后定了十个人交给天成看。

    天成拿到天顺交到手上的名单,直皱眉头。

    “就报了这么几个人吗?”天成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

    “报的不少,我觉得不合适的没有写上!”天顺觉得天成对于人选要求也不会太严,所以才随意地答道。

    “你觉得不合适就给刷下去了,那还要我做什么?”天成有点生气,接着质问:“我让你招人,没有说让你面试,你这里给删除掉了,到我这里,还不知都有谁报了名,那以后我不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吗?”

    天顺听天成这么说,脸上很是难堪,似笑非笑地答道:“我不是看着你忙吗?所以才没有将所有报名的人交给你,再说其他人不是太小,就是太老,不太中意,所以就没有写上!”

    “就这么无情地刷下去了?就这么没有任何其他理由地刷下去了吗?”天成对于一个问题,质问了两次,显示出他对天顺的这种做法,表现出极度的不满,

    天顺看着天成生气的脸色,倒着退出屋来,他立刻又重新抄写了一份报名的全部人员名单,拿着递给了天成,天成仔细看了看,对天顺说:“刚才我有点生气,估计你也能理解,第一批人,一定要慎重,他们关系着我们的企业能不能一炮打响,所以我们要的是有认真协作精神的人,要的是能够忠于职守的人,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时会增加我们工作的难度!”

    “你说的对,我没有想这么多,只想着尽快招上人来,尽快开工呢!”天顺很平静地解释道,显然对于天成的批评,他没有怎么搁在心上,自己与天成相比,想事、做事还是嫩了许多,自然对于天成的批评能够虚心接受。

    “从这个名单上看,这次报名的明显是女多男少,这是什么原因?”天成不解地问。

    “还不是因为男人的惰性,他们怕一旦圈起来,便失去了人身自由,再就是他们还要照顾家里的那二亩薄田,所以才不愿到厂里来上班。”天顺立即解释道。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你猜的啊?”天成对于天顺的回答有点疑惑,并自问道:在厂里上班,难道不如薄田挣得多吗?

    “是,我在村里听有人这么讲,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啊!”天顺说得有点理直气壮。

    “那好,我就让他们不报名的肠子都悔青,看他们的惰性与钱,哪个更重要?”天成说到这里禁不住自己笑起来。

    天顺看天成说笑了,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那这样,你将报名的人全部聚起来,开个会,然后再看这些人愿意留下来的还会有几个?”天成接着安排道。

    天顺听到天成的话,猜不透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追问了一句:“你看订个什么时间开这个会?”

    “现在通知,半小时后就在这村委门前集合!”天成说得很果断。

    天顺一听,半小时的时间,通知应当来得及,他立即就近找到两个报名的人,然后让他们分头通知其他报名的人。

    不足十分钟,所有报名的人便聚集到村委前。

    天成提了个木箱子,往村委门前一放,然后自己站了上去,扫视了一下大家,全是熟悉的面孔,人群中除了几个零星站着几个年龄大的男人外,其余全是女人,并且最小与最大的年龄悬殊也在四十岁开外。天成注视着大家半分钟,大家也以同样的眼光盯着天成,都争先恐后地倾听天成的讲话。

    天成清了清嗓,大声讲道:“今天你们主动报名加入到饲料厂,这是好事,但是有几句话,我想着对大家声明一下!首先我先明确饲料厂的负责人,就是我们村会计王天顺,由他来主持饲料厂的工作,以后他就是我们饲料厂的厂长。”天成话音一落,人群中不知是谁,鼓起了掌,大家跟着鼓起了掌。

    站在下面的天成,直接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天成会将他推到厂长的位子上,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这事来得太突然,天成让他放弃肉摊,难道就是想让他来做这个厂长吗?此时看到天成抬手往下按了几下,示意大家停住掌声,天成接着说道:“这第二件事就是对于大家的踊跃报名,我表示感谢,但是我要申明一件事,那就是一旦在厂里上班,绝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来去自由,特别是农忙的时候,也不能轻易说走就走,你们当中如果有觉得不合适的,现在就可以站到左边去,如果现在不想离开,到时候真的不遵守纪律,被厂里开除了,到那时,大家可就都不好看了!”说到这里,天成停在那里,环视了一下大家,看着人群开始移动。

    不一会儿,从人群中挤出一大部分走到了左边。留下来的不到初始的一半。

    天成接着说道:“第三件事情,留下来的人当中,如果一家有两个、三个的,只能留下来一个,咱们岗位有限,尽量普惠更多的家庭,一家几口的人中,给你们两分钟时间,你们商量一下,决定留谁不留谁!”

    天成停下来,人群里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不一会儿,又从人群中走出了十个人到左边的队伍中,剩下来的仅有十二个人,天成看到余下的十二个人,对着左边的那群人讲道:“你们可以回家了,这十二个留下来,让新厂长天顺给大家讲几句!”说完,天成跳下箱子,用眼神递给天顺,让天顺上来讲话。

    天顺没有想到,现在就给大家讲话,有点措手不及,但是毕竟没有外人,全是本村熟悉的人,虽然没有准备,但是站到箱子上,却一点也不胆怯,大声说:“有时候,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也让人有点架不住,天成哥让我当这个厂长,我还真的有点怕,怕做不好,让你们失望,但是既然让我做了,我就力争把这个事做好,同时在天成哥的领导下,我相信一定能带领大家做出一番成绩!”天顺的话虽不多,但是很实在,前面的话好似被风刮走了,记不上半句,留给大家的就是最后一句,大家只记住“一定能带领大家做出一番成绩”。

    原打算安排十个人进饲料厂,现在却招来十二个人,天顺自然有想法,那就是安排两个年龄大的看门,一来免得外人随便进入,二来看住全厂的物资设备,当天顺将这想法说与天成时,天成十分赞成。

    小王庄的饲料厂开工剪彩,天成本想着请些乡镇有头脸的人物来捧捧场,经过天顺的算盘珠儿一拨拉,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天成打消了这一计划,改做放一下鞭炮了事,就这样,小王庄饲料厂在一串“噼噼叭叭”的鞭炮响声中开张了。

第一七四章 道听途说

    自打小王庄的饲料厂开工以来,小王庄的空气都变得欢快起来,除了听到不绝于耳的机器轰鸣声,还有各种车辆喇叭声,也是声声入耳。再有送料的,拉货的,考察参观的,络绎不绝人流,组成小王庄新一轮的交响乐。

    就在饲料厂旁边的种猪场也跟着繁忙了许多,存量猪崽销售一空不说,就连还没有生下来的猪崽也都订购至来年春节前后。种猪场的老赵已经学着开始记录每个种猪的生长繁育情况,别看他花甲之年才开始用功读书,进步却不比任何一个小学生差,半年下来,认识字的数量,已经达到小学三四年级的水平,依靠他本人独创的写字认字方法,字写得虽有些歪扭,却让人看着一目了然。

    天顺干厂长,虽说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但是由于招来的人都是心甘情愿地来做事的,所以管理起来倒也简单,只要教给他们如何做,并且一再提醒他们工作时一定要全心全力,认认真真,所有的人都没有二话,两个班的人员在生产过程中总能做得井井有条,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

    连日来,当大家都已经熟悉了村里进出的喇叭声时,又一个新闻不径而走。

    “咱村的饲料厂发工资了,你听说了吗?”一位嗑着瓜子的小媳妇悄悄地对站着纳鞋底的月娥说道。这位说话的小媳妇儿是穆相书的近门兄弟穆相民的二儿媳妇杜志媛,嫁到村里有三年光景,至今也没得个一儿半女,两口子闲暇时在家没少吃了中药,全是听信民间传闻的方子,说是吃了可以生娃的,然而药壶熬烂了两个,肚子依然没有动静,实在没有办法,就在几个月前,两个人到县医院查了一次,大夫说女人没毛病,问题出在男人身上,也正因为这个话题,这女人好似得了灵丹妙药一样,一改往日忍气吞声的神态,在家里突然横挑鼻子竖挑眼起来,穆相民老两口的收入,几乎一半要交到她的手上。这媳妇嘴倒是挺利落,说起话来如同机关枪似的,正是基于找到了不生娃的问题根源,她在家的地位立即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全家人事事顺着她。

    “俺家没有在那里干活的,哪里又能知道那些事情?”月娥与杜志媛住对门,自然说话也就多些,但是这次听她提到饲料厂工资的事情,当时自己也报了名,只是因为怕没有自由,再加上自己男人对自己说话不放心,所以才放弃去做工的想法,做工没有做成,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听杜志媛提到工资的事情,自然有十二分的不高兴,虽然仅是一句话,但是一句话两样说,这是中国人语言的优美之处,不同的语气、语速表达出来的意思会截然相反,说出来这句话时,月娥突然觉得这语气有点让人接受不了,接着看了看眼前的小媳妇,对方一脸的愕然,赶紧补充说道:“我还真的没有听说,你都听说啥了啊?”

    “我听说每个人发了至少这个数呢?”杜志媛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头。

    “才二十元钱,我还当多少钱呢?”月娥逗笑道。

    “错啦,这个二不是二十,是再加个零!”杜志媛瞪起眼来回复。

    这话一出口,月娥拿着的针锥的手停在了头皮上,抬起眼神瞪着杜志媛:“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我公公在那里领的,我能不知道吗?”杜丽媛十分肯定的语气,让月娥相信这一定是真的。

    这话到了月娥的嘴里,自然经过她那巧嘴一加工,这就变了味儿。

    中午时分,正当大家正在吃饭时,天成家来了几个人,他们都是小王庄的村民,找村支书自然离不开村里的事情,天成自打当上村支书,对于村民到家里来,早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原来做村会计时,大家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来找他协调解决,那时大家信任他,现在虽然村会计摞给了天顺,但是大家却依然找他,大家对他的信任胜过村里的任何一个人。

    但是这次却不是因为对他的信任,大家好像带着几分气来的。

    天成看着他们脸色不太对劲,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情,言语中透出关切地问道:“这个时间来,有什么急事情?”

    “没有急事,是闹心事,今天俺听村里议论,说是咱村的饲料厂拿着大家的钱充好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说话的是马春吾,说话叉着腰,言语中自然带着三分气。

    “谁拿着钱充好人?又是如何充好人?”天成听马春吾的话,一头雾水,没有明白他们的话,很严肃地问道。

    “这还用说吗?饲料厂是咱村里的,这才开工一个月,每个人却开了两百多元的工资,这不是充好人又是什么?”马吾春咽了口唾液继续说道,显然由于心情急促,明显有点口干舌燥所致。

    “慢慢说,开工资多少,那是按劳分配的,二百元钱还多吗?”天成感到困惑不解起来。

    “二百元还不多吗?按照粮食的价格,一斤小麦才多少钱,咱这种一年庄稼才挣几个钱,他这一个月就开这么多,那一年下来,还不胜咱十年地里的收入啊?”一起来的人中,站在最后面的一个矮胖子说道。

    天成知道,这矮胖子名叫穆家全,与穆家兴是亲兄弟俩,虽然两个亲兄弟,但是脾气与为人处事却有天壤之别,哥哥穆家兴,人如其名,平时少言寡语,为人忠厚,做事不急不躁,很得村民喜欢。然这位弟弟却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针尖对麦芒,不争个你死我活不算完,好似他整日觉得自己吃亏似的,背后人称“二皮子”。

    天成听穆家全这么说,接着反问道:“你觉得多少合适?”

    “俺认为不能高于学校民办老师的工资!”穆家全知道在学校教书的老穆每月工资也不过三十来块钱,以他的标准,这些在饲料厂上班的人,一个月竟然发了那么多,难道天顺不是拿着村里企业的钱充好人么?

    天成听到他这么说,笑了起来。

    大家对天成的笑觉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家看到的只是工资,你们知道他们为饲料厂创造了多少价值吗?他们创造的远远不止这些,我就不给大家算细帐了,我只给大家公布一件事,那就是你们都入股了,只等着分红就是,至于工资,那是他们劳动应得的收入,没有什么充好人之说。”天成很清楚工资的事情,这些工资发放也是经他同意的,当时天顺对于发这么多也是有顾虑的,但是与这个月厂里的收益相比,这点工资还不及纯收入的十分之一,这些数字,天成还不便公布,不过,他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对大家公布的,所以他才说出了上面那些话。

    “那我们不管那些事情了,我们也要求去饲料厂上班!”马春吾举起手来要求道。

    “你上班可以,但是现在没有岗位,你放心,有的是岗位等着你们,只是你们不能有什么异心,要如同现在饲料厂上班的一样,兢兢业业才行,不需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主!”天成语气非常坚定。

    大家听到天成这么讲,立即就如同热水打蔫的茄秧,低下了头,他们比谁心里都清楚,当时看到招工信息时,他们都不愿让工作将自己拴住,所以现在提出来上班,那岂不是痴人说梦。几个人不再言语,简单地道了声别,便悄然离开了。

    事情经这么几个人一闹,那原本似瞬间引爆了小王庄的空气一样的话题,时不过午便偃旗息鼓了。

第一七五章 按劳取酬

    冬日的夜晚,寒星闪烁,站在自家院里的天成,望着满天的星斗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村民们的议论焦点,不是一个工资这样简单的问题,那是在考虑企业收益与个人利益的分配问题。

    当时天顺与自己核发工资时,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当时考虑最多的则是企业收益与个人收益应当成正比,所以才按件计酬,发放了那么多,但是如果下月顺延下来,显然是不合适的,那么如何改变员工收益的问题,摆在了自己与天顺面前。

    天成思索着,心里盘算着工资应当如何发放才能趋于合理呢?这件事应当去找天顺商量一下,不然如果再这样下去,村里人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想到这里,天成回屋对莲英说了声,便走出屋门,向饲料厂走去。

    刚走出自家院子没有多远,黑暗中便听到前面有说话声,天成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屏气倾听前面说话的内容。

    “今天听说有人因为咱们饲料厂工资的事情闹到书记家里了!”一个女人尖声尖气的声音。

    “闹的人不知安的什么心,你看咱饲料厂上班的,一天两班倒,特别是值夜班的,要是让我一晚上不睡觉,就是发再多,我也不会去干,人家挣那么多,那只是个辛苦钱,咱不羡慕!”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平和厚实的语气,

    “哎,就有人敢闹!说是伤害了咱们的利益,厂子里有咱们的股份,发多了自然我们的收入就可以分红的就少了!”依然是尖嗓子女人的声音。

    “我们将钱放到银行,也没有多少利益,可是入股的钱,要比银行强得多了,再说咱们新书记上次给咱们分红那么多,估计这个厂子也不会让咱们吃亏,至于发点工资就眼红的人,纯属吃饱了撑的!”回答的话虽然有点粗鲁,可是代表着部分村民的声音。

    天成还想再细听下去,可能是对方发现走来的人影,两人快速分手,各自回了自己的家,天成黑暗中看着两个黑影的离去,便若有所悟,看来厂里工资的风波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这仅是部分人的意见,整体还是好的,这企业归属村委与归属自己就是不一样,假如这饲料厂是自己的,那么工资发多少,也难让人嚼这样的舌头,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变成村办企业,假如不用工资体现,那他们的辛勤劳作显然与收入不成正比,调动不了员工的积极性不说,弄不好,会出现出工不出力的现象。

    天成边走边琢磨着,如何才能稳妥解决下步工资的发放问题呢?

    随着车间内轰隆隆的机器鸣声越来越近,天成心里的事情越来越明晰起来,应当改变这个工资结构,不然将来闹出事情,村里人都想来企业上班,更是吃不消。然而这话该如何对天顺讲,又如何对十二位员工讲呢?

    天成已不知不觉站到了天顺设在车间内的那间办公室,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天成注意到天顺正趴在桌前看着什么,他一推门,天顺立即抬起头来,有点吃惊,随后便适应过来,招呼道:“哥,你来得正巧,我正有事情与你商量呢!”

    天成稍微皱了下眉,立即便舒展开来。

    “你有什么事?我也有事与你说说。”

    “那就你先说!”天顺觉得天成提到的事情一定比自己的重要,所以挥了一下手,客气地让天成坐在自己的对面,然后倒上了一杯水,放在了天成面前。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咱这个月发的工资,村里议论纷纷,说是发得太多,我推敲,是因为个人入股利益受损的问题,你说这些人整日想的啥?让他们上班,他们不想约束自己的自由,而现在不上班了,又对咱们发的工资眼红,你说气人不气人?”天成语气有点严厉。

    “我想找你说的也是这个事,只不过,我倒不想说什么气不气人,今天下午,交接班时,大家送给我一封经全体人员签字、按指纹的联名信,信上提出来主动申请降低工资标准。”天顺说着递给天成一张全体员工签名的纸。

    天成扫了一眼,眼角觉得湿润起来。村里有这样优秀的员工,还愁做不成事情吗?抬头问天顺:“对于这个问题,你怎么想的?”

    “我也正在无奈中,你也知道,现在我们满负荷生产,产品依然供不应求,如果降低收入,显然与我们人员的投入不成比例,听说有人提出来与老穆哥的工资作比,这无法用一个标准衡量的,所以从心里说,我是不赞成这个观点的。”天顺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两口,接着说道:“但是话又说回来,假如不修改,村里的人的口舌也不容忽视,弄不好,他们纷纷要求上班,也不好安排!”

    “至于安排他们上班的事,你不用考虑,我几句话,已经将他们打发了,至于你提到的工资成比例的问题,我觉得这才是个最主要的问题,什么新事物都会引来不必要的争议,咱这个问题也是一样,先前没有这个事情,大家按部就班,一切风平浪静,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想干点事情,想让大家共同致富,意想不到的事情总会有的,我们不能因为他们的意志为转移,我想这个事情,我们可以开个村民会,讨论一下,假如同意咱们现有方案的多,那就按我们的思路继续做下去,假如同意咱们现有方案的少,我们再改也不迟。”天成听到天顺赞成现有的工资标准,只是有思想顾虑才修改的,立时有了主意,况且在路上听到村民的议论,也充分证明了现有的工资标准并不是不合理,只是某几个人看着眼红,得了红眼病,那就想法给他们滴滴眼药水不就好了吗?

    “这倒是,只是这大家提的联名信该如何处理?”天顺有点难心可疑地问道。

    “这个事情,交给你去做工作,让他们安心工作,至于报酬,依然按劳取酬,不少分文,这叫工效挂钩,不然让他们的热情就会降温了!”天成很自信地说道。

    “行,我听你的,虽然我的帐算得好,但是谋划事情,还是要听你的!”天顺笑着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想着明天下个通知,晚上在这里开个村民大会!”说完,天成站起身,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星空,天成立时感到人的渺小,并且很多恶习为何就与之俱来呢?

第一七六章 各抒己见

    天顺按照天成的意思,召集村民开会,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开会地点发生了改变,以前开会总会聚集到晾晒场里,而现在则聚集到饲料厂前的空地上,为方便晚上开班,这里安装了太阳能灯,打开灯后,照得如同白昼,天顺还专门从办公室搬了张桌子,放在了饲料厂车间的门口,桌子前放了十几条长凳子。

    北方的夜晚,冷气袭人,大家呼出的寒气在强烈的灯光下,好似吐出的云雾,笼罩在人群中,也许是因为地点的变换,大家很兴奋,毕竟这一个多月来,饲料厂给村里带来的变化,已经让很多村民感到自打天成当上村支书,往日这个默默无闻,安静详和的小村好像突然之间打破了原来的格局,真的沸腾起来。

    天顺看人员到齐了,拿起一个磅砣往桌上砸了两下,人群立即静下来。天顺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道:“咱们人员到齐了,现在开会,请咱们的王书记给大家讲几句!”

    天顺的话音一落,坐在一旁的天成便接着说:“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我主持村里工作的第一次会,也是很重要的一次会,大家知道,这些天来,我与天顺一直在忙什么?就是在忙我们看到这个饲料厂,现在饲料厂已经正式运营一个多月了,情况如何?我给大家公布个不确切的数字,这一个月的收入,比我们全村土地一年收入的总和差不了多少!”

    天成的话立即引起大家的窃窃私语,天成没有继续说,大约过了半分钟,天成看大家小声议论的差不多,接着讲道:“那这个收入,是怎么来的呢?是靠我们全厂员工勤奋工作得来的,当大家大冬天在温暖的被窝里鼾睡时,当大家抱着火炉取暖,看着那些情意绵绵的电视剧时,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正在车间,热火朝天地工作!”

    天成讲到这些话时,下面鸦雀无声,天成又停了停,让大家思考一下,自己讲的是不是实情?然后接着说下去:“当下正是全国副业养殖的高峰期,我们抓住这一机遇,建成投产的这个饲料厂,生产的饲料供不应求,超强的工作量,靠什么来保障?靠的是我们所有员工无怨无悔的奉献精神。你们想过没有,没有他们的努力与汗水,我们建再大的饲料厂,又有什么用?所以我们有时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那就是他们一个月拿了二百元的工资,却没有看到他们的汗水与他们为之付出的努力!昨天到今天,村里议论最多的是他们的工资为什么那么多的话题,那现在就让天顺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工资标准是怎么定的?”

    天成说完,看了看天顺:“你给大家说说工资情况吧!”

    天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了几折的纸,打开平铺在桌子上说道:“咱们的工资也是按照饲料设备厂家提供的,我们现在分了两个班,每个班六个人,这六个人分工很明确,缺一个人都不行,并且每个班上十二个小时,这十二个小时,中间仅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其余时间,全是工作时间,每个班有一个最低工作量,完成这个最低工作量,每月的工资收入为最低工资,设备生产厂家给我们提供的最低工资标准是每月180元,而实际由于我们的员工操作不够熟练,定的是150元,超过最低工作量的部分,便是我们发放奖金的部分,奖金按每超产一吨,每个班组奖60元,奖金的多少视他们超产多少来定的,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多劳多得,按劳分配,大家对这个工资体系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如果合理,我们将采纳!”

    天顺说完,又将纸折起来放到了口袋里。

    本来以为听到这个标准,大家会议论纷纷的天成,发现大家都没有言语,他知道村里人还没有能提出更完善工资方案的人,于是说道:“这个工资标准大家没有异议,那就是同意,今后如果再有什么意见,可随时找天顺或我说明,随时都可以,我们再按照更合理的方案进行调整,不怕有意见,就怕有意见不提出来,只要提出来,我们就会研究,看看适不适合我们!”

    “好!”会场中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天成的话。

    天成停住了向人群里投去搜寻的目光,他没有注意到哪个人说的,但是对于说“好”的人却表示感激,继续说道:“大家对于我的话表示赞成,就鼓掌通过!”

    天成刚说完,天顺带头鼓了一下掌,全体村民立即跟着鼓起了掌。

    “那好,借这个机会,我还要多说几句话,也是给大家提个醒,现在国家政策为我们经济发展提供了很多优厚条件,去年的无息贷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下步可能提供的优惠更多,我们只要利用好,何愁没有事情可做,又何愁不富呢?怕就怕懒散,怕就怕想都不敢想,那就更不敢做了,你不做,天上还能掉金子砸中你不成?就是真有金子砸中了你,恐怕你都没有机会去接,毫无准备的你就被砸晕了,结果呢?”

    天成扫视了一下大家,看着急于听答案的大家,笑着说:“结果金子被早已有准备的人捡走了!”

    大家听到这里,哄笑起来,笑声止住时,天成问道:“你们当中,谁有想法做点事?说出来听听。”

    “我有!”随着声音,人群中举起一只手来,天成眼睛盯了过去,是住在村头的马汉邦。

    “说说你的想法!”天成感兴趣地说道。

    “我看咱村这段时间来往的车辆不算少,心里盘算着利用自家的院子,开个小餐馆,一来提供给过往的车辆吃饭,二来可以为村民提供方便。”马汉邦很得意地说道。

    “这想法不错,到时候来道特色菜让大家品尝!”天成鼓励道。

    “没问题,我早年跟着我一个当厨师的亲戚学做红烧鱼,现在做的家人都爱吃,到时可以品尝咱的手艺!”马汉邦略有点兴奋。

    “想到了就做,我们都争取早日吃到你做的烧鱼。”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灯光下,大家注意到,说话的正是穆相民的二儿媳妇杜志媛,她那丰满白晳的脸庞,配上她刚才说的话,真的是再恰当不过。

    “就你这吃货,还真的没有吃够的时候?”马汉邦逗笑道。

    “你做了难道还不让你二娘吃不成?”按祖上传下来的辈份,马汉邦称呼这穆相民爷爷,自然让这杜志媛沾了便宜。

    大家跟着哄笑起来。

    笑声过后,又从人群中站起来一个人,瘦高的个子,在众人中显得鹤立鸡群似的矗立在那里。

    “你这早年的拖拉机手,有什么好想法?”天成看着站在人群中的大个子问道。

    “我想,我想开着拖拉机为咱们的饲料厂送送货,或者是拉拉原料,行不行?”听到天成问自己话,这位早年的拖拉机手王大力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当然没有问题,只要你肯干,哪有不行的道理!”此时天成才意识到,当时只顾忙饲料厂开业,竟然忘记了发动村民各显其能,竟然差点埋没了这么个“天才”。

    本来是表决会,最后开成了讨论会,经过大家争先恐后地表态,气氛活跃起来,当天顺宣布散会后,大家还喜笑颜开地议论着好想法各自回了家。

第一七七章 乡村变化

    经过大家激烈的讨论,总结出的好想法,逐步得到落实。

    王大力在开完会的第二天,便到饲料厂报到,被天顺安排其负责为全县各村购买饲料的养殖户送货到家,王大力凭着当年的好人缘,走到哪里都有朋友相助,再加上他车开得好,对县里的村街颇为熟悉,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用他自己的一句话说:“只要你说出村庄名,剩下的就交给我,保证按时运到。”

    村西头的马汉邦言出必行,回到家中便与老婆商量将自家的院落进行了规划,所有房屋进行了重新收拾,又从集镇上购了桌椅,让支灶的泥瓦工重新支了新灶台,并且还请老穆题了个有特色的名字——湖鲜餐馆,就这样一个乡村版的小饭庄便悄然开张了。

    村东头的穆相民三公子穆新征不甘示弱,在靠村中心路的配房南墙上开了个小门,然后从饲料厂购了饲料,在村内开起了饲料经销门市部。

    此时的小王庄村,在饲料厂的带动下,变得异常活跃,村民各显其才,尝试着打通了各自的生财之门。

    小王庄的这些变化,让周末回家的穆珍大为吃惊,那轰隆隆的机器声已经打破小王庄村冬夜的沉寂,他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心情澎湃,回忆从村西头走到自己家看到的种种新事物,情不自禁地拿出日记本,记录下这偏远乡村在中学生眼中的速写印象。

    我出生在一个小乡村,这里没有山川,也没有湖泊,有的只是从村旁流过的小溪,多年来,祖辈们在这里悄然繁衍生息,过着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小村始终被静谧环绕,小村终年在安静中生存。

    这一切都随之成为过去式,而被正在进行式所替代。且不说村西头的那个熟悉字体写着的——湖鲜餐馆,更不要提路边的饲料经销部,循声而觅的那个饲料厂,才真正让人大为振奋。

    刚出村庄,便看到各种类型的车队,大饲料厂与村之间排成长龙,开车的、押车的,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无论在那里高谈阔论着什么,全被饲料厂车间机器的轰鸣声所淹没。走近了,便看到一个崭新的车间几乎是一夜之间平地而起,上次从这里走过时还是一片场地,而今却平地拔起了新厂房,并且还留下村民们繁忙的身影。

    走过饲料厂,恰好看到种猪场的赵大爷趴在那个石板上写着什么,悄悄地走近,偷偷地看到他在那里记录种猪场的情况,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他开始学字至今也不过几个月时间,而今竟然能用自己独创的书法书写着这种猪场的奇迹与变化!

    与之攀谈,了解到当前的小王庄,已不是昔日的小王庄,这里不仅有自家的饭店、自家的种猪场,还有村办的饲料厂,并且自饲料厂开业以来,人来人往,如同赶集一样风风火火。这老汉为之骄傲,为之自豪。最后总结出一句话:国家政策好,人民有温饱,众人添柴火焰高,全村老少齐欢笑。

    朴实的话语,虽然简短,却道出普通民众的呼声,道出改革开放带来的变化,好的生活刚刚开始,好的日子正姗姗来临。

    穆珍合上日记本,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脱衣上床,带着一种无尽的甜美进入了梦乡。

第一七八章 友谊互助

    回到学校的穆珍,将自己村庄发生的变化自拟题目写了一篇作文,文章感情至深,写出了改革开放为农村发展带来的突变,特别是写到村办企业那一段:“饲料厂虽然比不上城市的大企业、大工厂,但是却让村民像城里人那样,穿上工作服,戴上工作帽,按时上下班,并且每月还可以领到不菲的工资,村里一位在饲料厂上班的二婶兴高采烈地对人说:“俺在厂里一个月的工资,比种一亩地的纯收入要高得多!”

    陈老师读到这里,眼前好像放电影一样,品味着村办企业给村民带来的惊喜,他当即拟定了文学社下期的话题,改革开放已经进行了几年,在这几年里,无论哪个村,哪个家庭,都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围绕着改革开放对农村的影响,展开丰富的想象,可以记录改革带来的变化,也可以对改革中人们心理发生的变化展开描绘,假如将这些变化记下来,那就是农村改革开放进步的画卷,那就是农村发生巨变的诗篇。

    陈老师在当天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将穆珍叫到办公室。

    “你写的《乡村巨变》是村里的实情实景吗?”陈老师盯着穆珍的脸问道。

    “是,我一个月回家一趟,这次更长一点,刚到村口,便看到村里的变化之大,就如同我文中写的一样,全是真情实情,假如有时间,你可以到我们村去看看!”穆珍很诚实的回答,激发了陈老师去小王庄村走一趟的**。

    “我看了后,受你启发,文学社下期的话题拟好了,就以改革开放对农村的变化为题,如何?”陈老师好像在征求穆珍的意见。

    “这题目好,别的不说,就拿我们家来说,自打我记事起,就住着三间破草房,改革开放才几年的时间,我们家现在就盖起了瓦房,并且村里的新瓦房数量能占全村住房的三分之一了,改革开放已经惠及到农村的每个家庭。”穆珍热情洋溢的话把陈老师说笑了。

    “你善于从生活中观察,并且能看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这是你的长处,将来你一定会在这方面有所建树!”陈老师不由得夸赞道,说完递给穆珍一张写了字的纸。

    纸上写的正是陈老师对于下期文学社拟定的内容,穆珍看了看,若有所思道道:“就结合这个内容,我可以再写一篇!”

    “好,你负责召集大家,将这期内容给他们解释一下,然后将分头写好的文章收集起来交给我,到时你参与评议,在教室前的宣传栏里搞个‘改革开放言变化’的专题展。”陈老师投去一份充满信任的眼神,让穆珍感到好似传递了一种特殊的力量,很自信地点了点头。

    走出办公室的穆珍,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自己写的这篇作文,只是真实地反映了村里的变化,并没有更多的想法,自打加入文学社以来,每次交作文时,他都会写上两到三篇,还没有哪篇作文引发陈老师这么大的兴趣,并且这次,不仅让他召集,而且还第一次让他参与评议大家的作文,这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穆珍将陈老师交给的这个任务,第一个通知了胡国庆,想听听他的意见,胡国庆看了后,没有立即表示,沉思了一会,对穆珍说:“说句真心话,我的家事你也知道不少,我对于改革开放带来的变化也深有感触,那只是在我父亲没有得病之前,你看到的我们家院落就是改革开放的成果,但是在我父亲病倒后,全村人起初对我家照顾很多,到后来,慢慢淡化,直到我退学在家,确实让我感到人间知冷暖的酸楚,所以当我看到人们收入发生巨变的同时,人的思想变化也不小,正如时下所倡导的‘一切向前看’演化成了‘一切向钱看’,所以假如让我评议,我倒要围绕这个话题展开了。”

    胡国庆的话,立时让穆珍无语了,没有想到自己只看到了改革开放给生活带来的变化,而对于面前的这位经过世间知冷暖的同龄少年眼中,却看到了改革开放精神层面的内容,这不是一般同龄人所能品尝到的。

    胡国庆见穆珍没有说话,接着说道:“我说这话你别介意,再说我只是说说,也不会去写下来,不过不写不能代表我不说,还是拿我父亲生病那一年的事情说下吧!由于父亲倒下了,家里没有劳力干活,到三夏大忙时,村里好多人自动伸出援手,有我家的近门子,更多的是那些没亲没故的乡亲,我母亲干活慢,对于这样的场景,母亲很感动,没有想到等忙完后,大家各自去想法挣钱,自然没有了大家的帮助,我家的农活没法干,母亲才忍痛让我缀学,帮着她忙地里的农活,你知道那时的我是什么心态?那时我真的想着立即长大,能代替父亲,将这个家撑起来,我知道村里人挣钱养家没有错,我也知道时下正如大家常说的,以前穷怕了,现在有机会,要想尽千方百计挣钱的道理,但是大家为了钱奔忙,哪里还有心思帮我们呢?所以听你提到这个话题,自然勾起了我的心酸事!”

    穆珍听了,更加沉默不语,对于面前好友的心痛,不是常人能品味到的,没有经历,永远不可能知道别人所经历的任何事情,更难猜透别人所想的事情。正如自己自幼所受的畸形教育一样,那时的自己,不也时时想着轻生么?又有谁能体味到个中的滋味呢?

    两人对视了几分钟,穆珍想打破僵局,缓缓地问:“现在你恨村里的乡亲么?”

    “怎么会恨呢?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这是母亲时常给我念叨的一句话,我很感激他们,没有他们的帮助,我都不知如何面对生活,至于刚才提到的大家思想变化,这本身也并没有错,只是担心发展到一定程度,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互助,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胡国庆轻声说道。

    穆珍听到胡国庆的话,笑了起来,很自信地说:“你太杞人忧天了,人与人之间,离不开的是友谊,就如同你我,无论到任何时候,我需要帮助时,难道你还会不伸援手吗?”

    胡国庆也跟着笑起来,从内心深处,很是感激穆珍,于是说道:“我们之间的友谊,万古长青,我不帮你谁帮你,你太搞笑了!”

    “这就对了,人与人之间只要有友谊在,自然也会有互助存在,更不用担心世界离开了互助会是什么样子了?”穆珍的话立时将胡国庆的担忧化为乌有了。

    穆珍真的没有想到,本来仅是围绕改革开放谈变化,竟然在他们俩之间变成了友谊与互助的话题讨论,穆珍感叹:人的大脑真的是个怪东西,一个话题,扯来扯去,竟然扯得不着边际。但是经过与胡国庆探讨这显得有点谬论的话题,让穆珍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无论何时,做人绝不能摒弃传统的、优秀的人类文明积累下来的精品,更不能为了钱而忘记了人类生存之本。

    “

第一七九章 突然来信

    穆珍与胡国庆交流完,按照陈老师的提议,穆珍与胡国庆分头行动,将文学社所有社员召集到一起,并将陈老师安排的话题详细地进行了说明,大家对于这个话题都表示了极大兴趣,特别是将举办一个专题展更加激发了大家的创作热情。

    正当大家讨论正鼾的时候,门外一个同学对胡国庆喊道:“胡国庆,你的信!”胡国庆很机灵地站起身来,跑到教室外,从叫他的同学手中接过信封,胡国庆快速瞟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立即明白信是母亲写给自己的。

    胡国庆反复看了看信封,又仔细地摸了摸信封的厚度,感到里面的信纸不多,越是这样,胡国庆越是觉得这信沉甸甸的。自打母亲走了之后,这是收到她发来的第二封信,上一封是母亲刚到舅舅家时写来的一封平安抵达信。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每月都能按时收到母亲寄给自己的生活费,即便是每次收到钱后,自己总会给母亲写一封长信,告知母亲在学校的学习情况,以及与穆珍一起生活学习的点滴,却从来没有收到母亲的回信,他曾到邮政局给舅舅单位上打过电话,舅舅在电话里说,母亲及妹妹在那里一切都好,不需要自己挂念,对于其他的事情,舅舅也没有多说,只是一再叮嘱自己好好学习。现在突然接到母亲的信,真的让自己有点不知所措,看了再看,好似在看一个突降在手里的魔盒一样,始终不敢轻易打开。

    胡国庆的迟疑与愣神没有逃过送信同学的眼睛,直接问道:“你怎么了?这信不是你的吗?”

    “是的,是我的!谢谢你!”胡国庆立即回过神来,转头回到教室,对于文件学社其他同学的议论,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想的就是信的内容会是些什么?

    穆珍看胡国庆的脸色不对,好像明白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便借口说道:“陈老师安排的我已经给大家说清楚了,大家也看了陈老师写的内容,咱们分头各自准备,时间还是与以前一样,一个星期为限。”穆珍说完,拉起胡国庆走出了教室,大家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但并没有影响大家继续讨论的热情。

    穆珍拉着胡国庆出了教室,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穆珍急切地问:“我看你脸色不对,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只是我刚才收到俺娘发来的信!”胡国庆因为不知信的内容,说到这里止住了。

    “有什么要紧的事?”穆珍听到胡国庆提到母亲,脸刷地变了,心里猛地一紧,不知如何安慰他。

    “没,我还没有拆开,你也知道,三个多月里没有收到信,突然收到这信,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所以有点紧张。”胡国庆话语中有点急促,很显然提到这信,心情还是有点不安。

    “那拆开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穆珍稍稍舒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信还没有看,怎么就胡思乱想了呢?”

    胡国庆从衣袋里轻轻抽出了信封,然后快速地撕开了封口,从里面扯出折得四四方方的信纸来。

    很显然,信很简短,一张纸都未写满,穆珍将头挤了过去,两人头挨着头读了下去。

    国庆:

    虽未给你写信,但却很挂念。

    刚来时,由于忙于这里的工作,再加上生活上的事情也不少,所以娘忙不过来,也未能给你写信,每次收到你的信,心里总想给你回信,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与你妹妹在这里,一切都好。现在恰逢学期即将结束,你舅舅与我商量,准备在这里给你办个学籍,以后来这里参加考试,我觉得这事对你好,所以替你答应下来,收到信后,可以考虑来东北找我们。

    我儿,娘觉得你可能不舍得离开家,不过这事娘也是为你好。

    信的结尾并没有属上时间,按照收信的日子算来,估计这信是在七天前写的。

    信的内容虽短,但没有读完,胡国庆两眼早已噙满了泪花。

    穆珍看着胡国庆悲伤的神态,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意味着他的挚友就要离开他,远走东北,正如信中所写,这是对胡国庆好,当然不能阻拦,可心里却有万分不舍。他不知如何对这位面前的好友说句规劝的话。

    “我真的不想走,不想离开这里,你给我说说,我该不该走?”胡国庆表露的心机,让穆珍突然想到离开谷城一中的那一刻,至于说该不该走这个问题,自己又如何说得清?

    “这不是该不该,而是你做不了主的事情,就如同你当年缀学在家一样,这也是迫不得已啊!”穆珍当年离开谷城一中,不也是自己说了不算的事情吗?更何况摆在胡国庆面前的事情,与当年的情况几乎一个模样。

    “怎么会是迫不得已,我不去东北,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胡国庆摇着头说。

    “那怎么行,再说你娘让你去,指定是她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的事,更何况你去那里,在她身边,对你也是好事情啊!”穆珍逐渐明析起来,胡国庆与当年自己离开谷城一中不同,当年自己离开那里,是从高处往低处走,从重点中学到乡村中学,更何况还是去级别低的中学留级呢?而现在胡国庆去东北,那里与这里不同,以他舅舅所在的工作单位能打通电话来看,那里一定是城市,这是从低处向高处走啊!

    “你不知道,我读初一那年冬天去过那里,那里冷得很,并且从我舅舅林场到县城也远得很,要是走路,走一天都到不了,东北那地方,哪里比得上我们这里?”胡国庆诉苦道。

    穆珍听到胡国庆的诉苦,眼前好似看到一望无垠的雪原,人走在那没过膝盖的冻雪上,“咯吱、咯吱”作响,况且村里去年搬来的一位外号“红鼻子”的新住户,听说就是从东北回来的,当年在东北时,由于冬天过冷,鼻子被冻伤,鼻头便一直红肿着,于是村里人私下给其起了“红鼻子”这么个绰号,从“红鼻子”这绰号里,就可以读出东北雪原的冰冷与严寒。

    穆珍无语了,此时真的不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规劝面前的挚友。

    晚饭过后,坐在教室上自习的穆珍与胡国庆好像心思都没有在书本上,他们都在编造着一个不去东北的理由。

第一八O章 字斟句酌

    晚自习一结束,两人便急匆匆地回了家。

    路上两人各想心事,没有说一句话,其实两人心里想的依然是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不去东北,总要寻个理由出来。

    刚到家,穆珍先开了口:“假如你不想去,就直接说不去,还用这么麻烦吗?”

    胡国庆接口道:“哎!你不了解我舅的那脾气,他认准的事,假如你不按他说的办,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能发生什么事情?”穆珍有点好奇地问道。

    “他让母亲去东北,自然有他的想法,特别是让我去那里读书,也自当有他的想法,假如不按他说的去做,最有可能不让我娘给我生活费,如果我娘不听他的,那就有可能让我娘回来,到时候,麻烦可能会变得复杂,你想想,假如我娘不在那里上班,回到咱这里,哪里能挣得上钱啊?”胡国庆有点忧虑地说。

    穆珍觉得胡国庆的舅舅有点太霸道了,但是一个孩子在一个霸道的家长面前,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服从,自己自幼长这么大,不也是一样吗?只是一个是生父,一个是舅舅罢了。但是自古以来,望子成龙的家长们,无疑都是在为孩子着想,至于结局,那就不好评论了。

    穆珍想到这里,掉转口气,对胡国庆说:“你舅舅指定是对你好,按他的意思去办,办好了后,你可以回来读书,以后去那里考试,不也是一个道理吗?”

    穆珍的话好似点亮了胡国庆心中的“迷惑灯”。

    “对,这办法好,我去东北办好学籍,就立即回来,到时候,我们依然是同窗好友,只不过最后去那里考试,说不定,我们将来还能共读一所大学呢!”胡国庆脸上立里洋溢着一种得胜者的笑。

    “你何时去东北?”穆珍立时感到一种潜在的孤独。

    “我明天就给舅舅打电话,将这想法告诉他,然后与他商量去东北的时间!”胡国庆明白,这件事情,假如用信沟通,时间上已经有点来不及,时间太短暂了,再有三个周,就要期末考试了。

    “说不定,你不用去,在那里就可以办理学籍呢!”物珍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们原来想得那么复杂,就如同晚自习时间,两个人想的那样,是不是太复杂了些,换个角度想,这事情比他们想象得简单多了。

    “我想也是,咱们这里不也是一样吗?我进入初三读书,不也一样没有办理什么学籍吗?”胡国庆对于穆珍的猜测非常赞同地说。

    “不去想这件事情了,明天自然会水落石出!”穆珍顺水推舟地说。

    胡国庆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般,坐在了书桌前,打开课本,开启他入学以来一直坚持的夜间课堂。

    穆珍依然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入睡前的准备工作,准备完毕后,侧躺看着胡国庆读书的背影,两眼发涩,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坐在书桌前的胡国庆,按照自己的学习计划完成任务后,立时又想到明天的电话,该如何对他那倔强的舅舅做好解释。

    躺在床上,胡国庆不像以前那么有困意,此时的他,思绪的闸门好似被人偷偷提了起来,开始搜寻自己这一年来的变化。

    缀学在家时的迷惘,好似一只迷途的羔羊,尽管舍不得放下课本,可是离开学校的日子里,却也没有明确的方向,读书究竟还有什么用呢?病床上的父亲,一次又一次撕碎自己读书的梦,无论是跟着学吹笛,还是去牧羊,心中却依然留有对读书的渴望,直到遇到穆珍的那一天,心中读书的**之火再次熊熊燃起。

    当舅舅来家中时,自己虽然并未对舅舅谈起自己想读书,但是并未逃过舅舅的眼睛,舅舅对母亲表示说:“国庆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不能因为家里的事耽搁了,事情办完后,就送他到学校,继续完成学业,再说他们祖上也是书香门第,至于后来没有出什么读书人,咱也说不上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们条件好了,不能因为家里缺少劳动力,就将孩子的学业给耽误了!我回去后,一定想办法帮你们克服困难,前提是必须想办法让国庆重返学校读书!”这话虽然舅舅没有对自己讲,但是却被他无意间偷听到了,他从心里感激舅舅。

    很显然,舅舅安排母亲去东北上班,是舅舅帮助这个家克服困难的第一步,现在他提出来让自己去东北办学籍,这是舅舅帮助这个家克服困难的第二步,第一步解决了自己的学习费用,已经做到了,现在舅舅为何非要让自己去东北办学籍呢?虽然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舅舅曾经的话与舅舅的意图与想法,一定都要是对自己好,这件事情指定舅舅是对的。

    胡国庆想到这里,又悄悄摸出母亲写给自己的信,打开细看了一遍,“准备在这里给你办个学籍,以后来这里参加考试……收到信后,可以考虑来东北找我们。”这句话很显然只是办个学籍,到那里参加考试,并没有强调去那里读书啊!特别是后面的“可以考虑”四个字,更是说成了选择项,不是必须,凭这个,我也许根本就不用去找母亲就行。

    胡国庆分析到这里,眼前立即明亮起来,当时由于心情激动,没有细看信的内容,现在看,自己确实想多了,此时心稍微安静下来。

    明天根本不用打电话,而是写封信就完全可以解决了,胡国庆想到这里,自然更难以入睡,立即重新穿上衣服,拿起笔,坐在书桌前快速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娘:

    见字如面,斗转星移中,我们分开三个多月,我也很想你们。

    这段时间,穆珍在学习上给了我很大帮助,让我的学习进步很快,上次期中考试,我考了全班第十五名,穆珍考了第七名,期末考试,我争取考进全班前十名。在这里学习生活都很顺利,请莫挂念。

    另外,你提到在东北办学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只是想着舅舅想到的,一定是对我好,对咱这个家好,所以,按他的意思办好就行。至于去东北的事情,我现在学习时间很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找你们。

    儿子:胡国庆

    12月25日

    胡国庆写完,认真读了一遍,长吁了一口气,自认为写得很得体,便折了两下从书桌上的一本书中抽出信封,将折好的信纸装了进去,然后又按照母亲发信的地址,填写清楚,便麻利地重新钻进被窝。

    也许是没有了心事,也许是夜深太困的缘故,胡国庆的头一挨枕头,呼吸很快变缓起来。

第一八一章 结拜兄弟

    胡国庆将信寄出去的几天里,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盼着母亲的回信,来证实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可左等不见母亲回信,右等也杳无音信,正在焦急万分之时,胡国庆母亲寄来的生活费似乎如约而至,胡国庆看着汇款单,心里稍稍安静了些。考试临近,随着学习任务的不断加重,对于去东北的事情也逐渐淡漠起来。

    文学社交稿的日子到了,穆珍将稿子收齐整理好,交到陈老师那里,陈老师阅读得很认真,从每一篇字里行间里,都可以读到改革开放在一个中学生眼中带来的变化。

    许进的《家中菜篮》,从家中餐桌上的菜品入手,写出了先前的菜品单一,到如今的餐桌上菜品的多样化,这种转变,恰恰是改革开放在悄然改变着人们的饮食文化,从而引申出人们对于蔬菜的生产不再像以前那样按计划种植,而是根据市场需要来裁培,种植观念的悄然变化,丰富了居民生活,鼓起了农民的钱袋子。

    高长青,这位对文学颇有造诣的文学少年,其父亲是高中语文老师,自幼博览群书,加之超于普通人的记忆,脑子里装满了各类古诗词,写作上引经据典,顺手撵来,行文如高山流水,一泻千里,洋洋洒洒,不下千言。他的这篇《田野里的风》,整篇引经据典,阐明什么时节应刮什么风,适宜田间作物生长,最后才能喜获丰收,恰到好处地转换到改革开放如沐春风正当时,这春风刷新了人们的思想,涤荡了人们的灵魂,指导人们从身边的小事做起,逐步走上一个新的征程。

    随志敏作为文学社唯一的女生,以独特的视角,细腻的笔锋,从小变化入手,采用现代诗歌的形式,写下《抽旱烟的老罕》,通过对一位蹲在田间地头的老农的心理刻划,唱出改革开放喜得民心的一曲赞歌。由于字数不多,抄录如下:

    清晨从田间走过

    都会看到一个身影

    那身影佝偻着背

    蹲在地头田间

    他就是王村的老罕

    其实老罕并不憨

    只是沉默又少言

    旧社会没有学文化

    新社会让他绽笑颜

    包产到户的那一天

    老罕蹲在自家的责任田前

    默默抽着伴随着他半辈子的老旱烟

    心中已有了无数个心愿

    一年换上新衣裳

    两年住上新砖房

    三年展现新面貌

    五年登上光荣榜

    转眼五年已过去

    老罕早已换了装

    新衣新房新荣光

    节日配戴大红花

    成了种田好榜样

    老罕田头抽着烟

    嘴中不停念叨着

    来年抱回个大彩电……

    陈老师被学生们丰富的想象所吸引,真的没有想到这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在沐浴着这些青少年的心灵,他们在学习中成长,又在改革开放中敞开胸怀,拥抱明天,这些文字显示着这一代青少年正在转换着他们的人生轨迹,迎着改革的春风,享受着开放的雨露,开拓进取,最后踏上一条人生的辉煌大道。

    按照陈老师预想的方案,这些作文经陈老师修改完,然后让穆珍分发给大家重新认真抄写一遍,然后张贴在教室前的宣传栏内,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稿子张贴出来后竟然引起了全校师生的关注,并在全校掀起了改革开放谈变化的大讨论,不少班级也拟了类似的作文题。

    正如梁启超所说的: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透过那些优秀学生的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这一代青少年正在唱响一曲勤奋为国,读书为民的交响乐。

    正当全校师生沉浸在这种激情昂扬的欢快中时,学校迎来了期末考试。

    对于学习优秀的学生来说,考试只是阶段学习的一个测试,这几乎是学校里的考试定律。穆珍与胡国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紧张,甚至于只相当于是做了较长时间的作业。

    考试一结束,胡国庆便拉着穆珍冲出校门。

    “你这是拉我去哪里?”穆珍对于胡国庆的举动有点疑惑,边跑边问道。

    “走到就知道了!”胡国庆回答着,并没有止住脚步,依然抓紧穆珍的手向前跑去。

    穆珍不再追问,只是随着他向前跑,看着前方马上到学校西面的河堤,穆珍好像明白了,胡国庆拉自己就是为了到河堤上来散心。

    两个人到了河堤,胡国庆止住脚步,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在这里相见,转眼半年过去,这半年里,我学到很多以前未学过的东西,特别是从你这里,获得的帮助让我终生受益,今天来这里,郑重向你言明一件事,我打算过两天去趟东北,看看俺娘,这期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我们依然一起并肩战斗!”

    穆珍听到胡国庆要走,他立即有点发懵,随之问道:“你不是说不去吗?怎么这时候又想到去东北呢?”

    “其实我也不想去,只是前几天收到俺娘写来的信,提到舅舅让我务必去一趟,说是有要事与我当面商量,我也不清楚什么事,但是这次只能答应,借考试完放假的时间,我去趟正合适。”胡国庆说着笑了笑,接着说道:“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估计就是他们想我了,不然也不会借这个时间让我去。”

    穆珍有点茫然,胡国庆的神态,突然让穆珍觉得他突然长大了,以至于在自己眼中,胡国庆的变化之大,是半年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穆珍知道,虽然两个人很要好,但是迟早是要分手的,更何况这也只是短暂的分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怎么能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似的呢?

    “成绩公布完吧!”胡国庆言语中充满着肯定。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穆珍说了一句祝福的话。

    “先不说这些,你知道我为何拉你来这里吗?”胡国庆盯着穆珍问道。

    “这不是我们经常来的地方吗?”穆珍觉得眼前的胡国庆的神态有点可笑。

    “当然是经常来,但是这次不一样!”胡国庆说。

    “有什么不一样呢?”穆珍搞不明白,今天来河堤,与往常来河堤又有什么不同。

    “你看,我拿来了什么!”穆珍这才注意到,胡国庆随身背的军绿色书包,这书包也没有什么特别,这书包是胡国庆这些日子随身背书的书包。

    只见胡国庆从书包中掏出两个大苹果,还有三根香来。

    “你这是搞什么明堂?”穆珍看到苹果时也并不吃惊,吃惊的是他拿香干什么?

    “走!”胡国庆没有解释,拉起穆珍直接向小河的二滩跑下去。

    站在河堤二滩的干草丛中,胡国庆看着穆珍迷惑的眼神说道:“这地方你还记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留恋这地方,所以今天带你来,我就一个想法,想与你结拜兄弟!”

    穆珍愣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蹲在地上的胡国庆拿出火柴,“嗞”的一声,划着了,点燃了他眼前的一把干草,然后双手捧着将三支香凑在干草的火焰上引燃,随后又吹灭了香头上的明火,站起身用脚将燃着的干草踩灭,将苹果在草窝里摆好,点燃的香插在苹果旁,拉着穆珍向后倒退了两步,面对着苹果与燃香跪了下去,胡国庆对穆珍说道:“咱们俩,你年长我一岁,你是哥哥,我是小弟,从今天开始,天地可鉴,日月明心,咱们俩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穆珍看他认真的样子,也跟着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完,两人对着燃着的香同嗑了三个头。

    站起身的两个人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看着眼前清澈见底的河水,默默地站了一会,胡国庆对穆珍说:“你现在就是我哥了,以后也不用那么客气了!”

    穆珍听胡国庆这么说,会心地笑了……

第一八二章 城乡差距

    考试结束后,学校放了两天假,借两天休息的时间,胡国庆跟着穆珍去了小王庄。

    虽然胡国庆第一次来穆珍家,也是第一次见穆珍的家人,可对于穆珍全家来讲,却并没有将胡国庆当生人对待,穆宝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地叫得很是亲切,让胡国庆很是高兴。穆艳将家里的鸡蛋拿出来做了鸡蛋炒大葱,招待哥哥的这位同学,对于秀花来讲,想到的却是晚上住的问题。

    午饭过后,秀花将穆珍叫到大门外,悄悄地问:“你这同学晚上是不是住在我们家?”

    穆珍看着母亲神秘的脸色,点了点头道:“也就住两个晚上!”

    秀花接着问道:“你这同学是哪里的?”

    “下李村的,就在我们学校后面,人家对我照顾得很好哟!”穆珍说着笑了笑。

    “那我们更不能怠慢了人家,你们俩今晚上不要再住这厨房内间了,新房的门窗已经装好,电也接上,只是缺少床铺,今天去镇上的木器厂买张床回来,就可以去住新房了!”秀花很认真地说。

    “没有必要那么急,我们只是临时住,再说了我们俩的关系,也不要当外人,你就拿他当一家人,不就行了吗?”穆珍有点不自在。

    “那可不行,再怎么说你们是同学,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呢!人家来咱家,就是看得起咱,再说你能带人家来咱家,说明你们关系一定孬不了!”秀花的话让穆珍心里一阵发暖。

    “那我们跟你去镇上拉床?”穆珍面露高兴的神色说。

    “你陪你的同学,我与你妹妹去就行!”秀花说完不再理会穆珍,对院里高声叫道:“穆艳,穆艳!”

    随着一声答应,正在擦桌子的穆艳丢下手里的抹布,跑了出来。

    “咱娘俩去趟镇木器厂,买张双人床!”秀花催促的口气说道。

    穆艳对一旁站着的穆珍做了鬼脸,笑道:“看!哥哥要住上新房了!”

    “我是临时住,你们才是长住呢!”穆珍不经意地回应道。

    穆珍的话音刚落地,从王三元的屋前传来一个声音接口道:“看,看,你们穆珍都没有看上你们的新房,人家将来要去城里住高楼呢!”

    “借你三爷爷的吉言,将来俺也跟着沾沾光!”秀花高兴地回应着。

    “那是一定的,小时候,大家都说穆珍这孩子不同于村里的普通孩子,一定是个上学的好材料,现在看,真是人小志气大呢!”王三元表扬道。

    “三爷爷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穆珍有点羞涩地回应道。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看着你为咱村里增光呢!”王三元继续夸赞道。

    “我们村现在的变化,办起了饲料厂,有天成叔带着大家致富,这才是最大的光,也是咱村最大的福!”穆珍话题一转,将话题引到小王庄的变迁上,这也是他最想说的话题。

    “你真是有眼光,小小年纪就看出了门道,你还真别说,天成真能干事,在村里主持工作没几天,就做起了那么大的事,将来还不知能大到什么程度呢!”王三元对于穆珍的话非常赞同地回应道。

    “可不是,说不定,将来我们村建得比城市都好,甚至于让城市人羡慕呢!”穆珍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农村与城市的差距在哪里?就是工业与农业的区别,假如一个地方的工业化程度高,那么农村也就变成了城镇,对于小王庄村的发展,穆珍看到的就是像饲料厂这样的厂子建多了,那这里就会变成城镇。

    “你真会说话,如果有一天,你能给村里帮忙,咱村还真有这种可能!”王三元逗趣道。

    “看你说的,怎么能将小孩子的话当真!”秀花听到王三元的话,觉得在给穆珍下套让他钻,接口打岔道。

    “你别说,我觉得咱穆珍将来真有这个本事!这可不是玩笑话!”王三元继续说道。

    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说王三元说的并不是玩笑话,但是从秀花心里,儿子能跳出农门,就不希望他能回村来,这也是老穆与她经常提到的,能走出去,绝不能回来!

    “谢谢你的吉言!”秀花对王三元表示谢意的同时,偷偷向穆珍递了个眼色道:“快回屋陪你的同学去!”

    穆珍看到秀花的眼色,会意地一笑,对王三元说道:“三爷爷,俺还有同学在屋里等俺呢!”说完转身回了院里,向屋里走去。

    秀花看着穆珍回屋的背影,对王三元道:“三叔,你看天不早了,俺与艳子去镇上买床,回来再与你说话!”

    “去吧,去吧!”王三元笑呵呵地回应着,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回到屋的穆珍,正欲对胡国庆解释晚上住的事情,胡国庆先开口问道:“刚才听你们说的村办工厂,你带我去看看,上次你写的是不是真的,我也见识一下!”

    穆珍看胡国庆对于村里的变化感兴趣,立即说道:“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就带你去!”

    “哥哥,我也一起去!”低头在桌子上写字的穆宝抬眼看了看穆珍说道。

    “哎!带你去没有问题,你得先去堂屋问问咱爹让你去不?”穆珍小声对趴着没有站起来的穆宝小声说道。

    “去就去!”穆宝的嘟起了小嘴,站起身向堂屋跑去。

    还没等穆珍走出屋门,穆宝就站在了穆珍的面前。

    “咱爹同意了,带我去吧!”穆宝大声说。

    “好,那就走吧!”穆珍拉起穆宝的手,胡国庆跟在后面,向村南的饲料厂走去。

    刚出村口,便看到村外的车辆真如穆珍写的,各种运输车辆排了长队,胡国庆不由得夸赞道:“还真应了你刚才说的,将来你们村真的会变得比城镇还好!”

    “就看天成叔怎么干了!”穆珍有点骄傲地回应道。

    “怎么,在这里说上我的事了!”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三个孩子急回过头来。

    “叔,这么巧,刚说到你,你就到了,还真的神了!”穆珍看到刚才说话的正是天成,连忙打着招呼说。

    “你这是对谁说我呢?”天成看着站在一旁的胡国庆问道。

    “这是我同学胡国庆,他对于咱村的事很好奇,跟着我特意来看看咱村的变化!”穆珍对于胡国庆来村里说成了是村里的变化吸引了来,显得天成脸上无比荣光。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天成说完又转向胡国庆问道:“是不是穆珍在学校对你夸俺村里的变化呢?”

    “不是,是他的作文告诉我的,这里的变化,不仅我一个人知道,全校的人都知道呢!”胡国庆的回应让天成一愣。

    “怎么会那么多人知道!”天成有点惊奇,昨天小健提到的小王庄村在学校出了名的话,当时因为忙于其他事没有来得及问,现在又听到胡国庆这么讲,就越发感到迷惑了,穆珍的作文怎么会有那么大影响力?

    胡国庆便将文学社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下,天成有点激动地说:“看来真的不能小看你们这些小秀才呢!”

    胡国庆与穆珍对视了一下,笑了起来,穆珍接口说:“我想着带同学去你的种猪场看看!”

    “没问题,你们去吧,前些日子,老赵还提起你呢,他一定是想你了,你顺便也与他说说话!”天成刚说到这里,突然从后面又跑来一个人叫他,天成回头与那人答话的当口,穆珍说了句“你忙吧,叔叔!”便拉起穆宝与胡国庆向饲料厂的大门口跑去。

第一八三章 刮目相看

    穆珍带着胡国庆与穆宝来到饲料厂大门口,站在门口向厂里望去,里面的人正热火朝天地忙着生产,没有人顾得上与三个人答话。

    穆珍感到无趣,便拉着两个人转身去了位于饲料厂不远处的种猪场,别看那饲料厂忙得不可开交,可到了这种猪场,却是另一番景象,假如没有饲料厂机器的轰鸣声,这里除了听到有不安分的猪传来“哼哼”声,便再也听不到什么杂音。

    穆珍向位于猪舍后的两间管理房看了一眼,门关着,似乎没有人,穆珍猜测,老赵一定在猪圈里忙呢!

    穆珍紧走了两步,来到猪舍门口,向里探了一下头,没有看到老赵的身影,穆珍很纳闷,老赵很认真负责,从来不擅自离岗,对工作认真负责是他早年在跟地主打工时就练就的,如今怎么不见人呢?

    穆珍高声喊了一声:“大爷!”

    猛听到猪圈前传来一声回话:“谁啊?”

    穆珍听得出来,回应的正是老赵,穆珍从猪圈里退了出来,看到胡国庆正拉着穆宝在那里小声嘀咕什么,也顾不上理会,便转到猪圈前面找老赵。

    “你这么有时间来,我们爷俩有些日子没见面了!”蹲在一棵树下正抽着烟的老赵问道。

    “我带同学来参观我们村的饲料厂,这不走到你这里来了!”穆珍回应完老赵的问话,立即回头对站在猪圈后面的胡国庆与穆宝高声喊道:“你们俩转过来吧。”

    胡国庆与穆宝听到穆珍的叫声,跟了过来。

    穆珍指着胡国庆对老赵介绍道:“这是我同学胡国庆!”

    “好,好,一看就是聪明人!”老赵由衷地夸道。

    “谢谢大爷夸奖!”胡国庆急忙答话。

    “嘴还这么甜,让人喜欢!”村里多数人认为少言寡语的老赵,在穆珍眼中却不然,老赵的话匣子一开,那简直就是一部完整的故事。

    “这么久没有见你,你还在学字吗?”穆珍对于老赵学字的事一直念念不忘,所以第一句便问他这个老学生的学习情况。

    “你不说倒是没有想起来,幸亏你在这里一段时间,不然我哪里会有老师,你走了之后,我没有放弃,一直在坚持学,到现在那本《***选集》上的字,基本都认识了,会写的也不算少呢!”老赵抽着他的旱烟斗,伴随着吞吐的浓浓烟雾,话语中有点庆幸自己遇到穆珍这么个小老师。

    胡国庆听了,不仅对这位额头写满皱纹的老头心生敬慕,这么大年纪坚持不懈地开始认字,这又是哪里来的动力呢?

    “您这么大年纪了,学这些还能记得住吗?”胡国庆有点好奇地问道。

    “别看我年纪大,可是脑子并不老,有些字我看一遍就能记住,以前背诵老三篇,我全部是跟着别人一句一句记住的,到现在还能背得出来,于是我便对着那几篇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眼,没有想到让我跟着认识了好多字,一有空,我就坐在这里用树枝在地上画,这不你们来之前,我刚写了几个字,你看我写得对不对?”老赵边说边指着地上的印痕对三个孩子说道。

    胡国庆感兴趣地凑了上去,看着地上写的几个字,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依稀能够辨认出“扩建猪圈”四个字。

    胡国庆读出了声:“扩建猪圈!”

    “怎么想到写这四个字,你提的建议吗?”穆珍有点吃惊地问。

    “我可不提,提这建议是要花很多钱的,这是天成的意思,前段时间,他提到猪圈放养的猪太少,想着扩建,让我来琢磨一下,这猪圈扩建几间合适,所以我才坐在这里寻思这个事!”老赵一锅烟抽完,在树干上磕了一下烟锅,慢悠悠地说道。

    “那您怎么想的?”穆珍对于天成叔让老赵考虑扩建猪圈的事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老赵说到底只是帮着天成叔养猪,并且凭什么让其参谋扩建的事情呢?

    “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好像只是多建几间猪圈的事情,其实我在这里养了这么些日子,发现当前这圈应当建成两排,一来可以节约占地,二来便于放食,天成让咱考虑这事情,谁知一考虑,就想多了,你来了,可以帮我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更好的建议?”老赵的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不然怎么会将建设方案都考虑好了。

    “你是行家,俺在这里才几天,再说也从来没有想过,你说的方案一定是最好的喽!”穆珍对于老赵能坚持认字就认定这老赵有点不平凡,此时听他对建设猪圈的建议,更让自己刮目相看。

    老赵听穆珍这么说,笑了笑,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胡国庆征询道:“看你这娃,与俺这穆珍是好同学,自然也是个绝顶的人,你能说说有啥想法不?”

    胡国庆刚才听到老赵提到建设猪圈的想法,立即想到自己缀学在家养羊的事情来,那时他曾想在自家院子前盖几间羊圈,当时还为此凭着自己的智慧画过图纸,那图纸对于设计师来说称不上图纸,可在胡国庆看来,那图纸是世上最美的图纸,此时立即想到当时的图纸大致的形状,细想与老赵刚才说的,大致一样,于是便点头说:“你刚才说的,我都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盖成的圈舍如同房子,在房子的前后墙各建一排圈舍,中间留过道,方便饲养人喂养进料,对不对?”

    老赵听到胡国庆这么讲,立即点了点头道:“看,说你聪明,还真是聪明,一听就知道我说的意思!”

    胡国庆被老赵夸得有点不自然起来,谦虚地说道:“俺真的不懂,只是顺着你说的想法解释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创意,你说的办法已经很完美了!”

    老赵站起身,看着胡国庆笑了笑说道:“你比俺肚里的墨水多,俺只凭经验,你们才是老师呢!”

    “您太客气了,我们虽然学的知识不少,对于盖房、建筑这些知识却从未接触过,我们学的那些知识没有什么实用的价值,只是应付考试罢了!”胡国庆不知哪里来的想法,说了一大通无关的话来塘塞老赵。

    “不说啦,我还有几个字问问你们,跟着我进屋,我拿给你们看看!”可能是蹲得太久,腿有点麻木,走起路来有点一瘸一拐的老赵带着三个人转过了猪圈,打开了管理房门。

    老赵拿出一张揉得折了许多折子的纸,指着上面的几个字问道:“你们给看看,这几个字怎么读?”

    穆珍与胡国庆看了看,面面相觑,虽然仅是简单的几个字,可都不是常用字,还真的读不出来,正不知如何回答老赵时,一旁的穆宝抢着说道:“回去查字典,一定能查得到!”

    穆宝这大实话解了围,穆珍接着穆宝的话回应道:“大爷,这几个字属于生僻字,我帮您查一下字典,然后再来告诉您!”

    “好,麻烦你们了!”老赵客气地回应着。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查,一会让穆宝给您送来,并告诉您怎么读!”穆珍边说边接过那张揉皱的纸,转身出了房门。

    三个人一路说笑着,急匆匆地向家中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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