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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精品马甲     我有几百斤房产证txt下载     我有几百斤房产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四章 语重心长

    穆珍在胡国庆家吃的这顿中秋饭可以说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吃得最为丰盛的中秋饭,不仅有鸡鱼肉蛋,而且还盛上了他最爱吃的螃蟹,四个人吃饭,桌上摆了六个菜,并且每个菜的口味也是他从未品尝过的好味道。

    此时的穆珍早已将在自家过中秋节留下的创伤忘得一干二净,由于桌上菜品的美味可口,让穆珍很快便打起了饱嗝,毕竟是中秋节,团圆饭过后,胡国庆母亲又端上月饼与苹果,放在院子里早已摆好的小桌子上,大家坐下来,分享着这节日零食的同时,聊着开心的事儿。

    “这些日子里,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胡国庆的母亲亲切地问穆珍。

    “习惯,比在学校得好多了!”穆珍随口答道。

    “这些天里也没问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除了父母,还有弟弟妹妹!”穆珍对于胡国庆的母亲问这些家常的问题,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反而觉得很正常。

    “看你很诚实,对我们国庆也很好,所以有些事情一直想对你说,却始终没有讲出来,国庆小时候很聪明,他父亲对他寄予了很大期望,在世时曾不止一次对我讲,要让他返校上学,我也多次想过,当时由于生活所迫,让他辍学了一段日子,这期间碰到你,所以才让他的功课没有落下,我们从心里很感激你,现在他父亲不在了,家里老人走得又早,大女儿跟着他舅去了东北,国庆跟你在一起,我也放心了,我读过几年书,大道理还是懂一些的,对于国庆的学习,我帮不上忙,有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来我们家,就是国庆的老师,有什么难题,也能帮着他,我打心里感恩于你!”胡国庆母亲说到这里停住了。

    胡国庆母亲的一番话,让穆珍感到沉甸甸的,自己虽然长国庆几个月,但是也不至于像他母亲说的那样,可以成为他的老师,更没有什么大恩在里面。于是便借着月光盯着胡国庆母亲的脸说道:“大婶,我们年龄差不多,国庆的成绩也不比我差,我们只是互相学习,互相促进,这些日子里,他每天晚上的努力,我自愧不如,在这里住,没少给您添麻烦,特别是您给俺的照顾,俺真的不知怎么感谢您才是!”

    “快别这么说,我打算这几天回趟娘家,恐怕一年半载的也难回得来,你们俩在这里的日子,一定要团结和睦,有什么难处,可以让国庆写信给我讲,国庆在这里如需要你的帮助,万万不可推辞,这些日子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我走后,国庆有你陪伴,一定不会寂寞,也一定不会孤单,不仅如此,有你的帮助,学习上也一定不会出现什么大的波动,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看到国庆与你都能金榜提名!”胡国庆的母亲语音中略带些伤感,并伸出衣袖擦了擦眼睛。

    “娘,你要去我舅家吗?”胡国庆对于母亲提到回娘家的话,很是惊讶,这是母亲从未对自己提到过的话啊!

    “娘,我跟着你去!”一旁一直没有吱声的小丫站起来搂住母亲的脖子撒娇道。

    “让你跟着我去!”母亲一边抓住小丫的手,一边继续说着:“前两天我接到你舅发来的信,他提到要我最近去一趟,说是在那里给我找了份工作,为这事我琢磨了两天,怕我走后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借今天的中秋佳节之际,我想着对你和穆珍讲明,等我走后,有穆珍在这里陪你,我也就放心了,穆珍对你好,我在这期间看得到,你一定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有什么事多与他商量,不仅是学习上多向他求教,生活上也要多向他学习!”胡国庆的母亲说这番话的时候,好像明天就要离开的似的,话语中含着万般的叮嘱。

    “我一定会的,那我们的地怎么种啊?”胡国庆立即想到自家的责任田的问题。

    “这个我已经与咱村长商量好,我走了后,让他来种着,你爹没有亲兄弟,他也算与咱最近的族亲了,他种着咱们的责任地,然后每年给咱提供些吃的就可以,地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管安心读书就行!”母亲的话刺痛了国庆。

    “那我也跟着你去,在东北读书不是一样吗?”胡国庆有点哽咽地说。

    “这件事,我原来就与你舅舅商量过,可是他说在东北学习时间没法保证,一到冬天,温度极低,零下三十几度,怕你受不了那个罪不说,主要是你在这里读书,能有充裕的学习时间,咱家离学校又近,学习条件比东北好得多,等你哪天工作了,再考虑去东北也不迟。”母亲的话,让胡国庆没有言语。

    “大婶,我明白了你的意思!”穆珍从胡国庆母亲那里听得出来,她去东北也不仅仅是一封信所决定的,一个到人对于家乡的眷恋,那是一生都难以改变的,虽然他不知道国庆的母亲是如何嫁到远离家乡的异地,但是他却能明白,嫁到远离家乡异地的她,却时时想着家乡的山山水水,想着家乡儿时的伙伴,想着家乡亲人的呼唤。

    “你理解就好,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将你们牵挂在心上,我刚离开东北的日子里,经常做梦回到东北那大树参天的原始森林,也经常忆起在那里发生的趣事,现在我离开了你们,也会时时想着你们,特别是这个中秋佳节,让你与我们一起度过,这对我们全家人来说,是一个十分有意义的节,这个节日拉近了我们的关系,增进了你与国庆的友谊,将来如果有一天,让国庆带着你,一同去东北感受那森林里的乐趣。”胡国庆母亲说着站起身来,到屋里拿了一条毛巾,边走边擦着眼睛。

    穆珍清楚,她落泪了,她虽然不像胡国庆那样在哽咽,但是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这里的环境已伴随他十几年,这里早已成为她第二故乡,对于这里,她同样注入了自己的感情,同样留下了一些美好的回忆。

    “按说,我走得有点匆忙,但是这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未成年的孩子!”从屋里回到桌前的胡国庆母亲继续说道。

    “我知道!”胡国庆听到母亲说这句话,哽咽得有点厉害起来。

    “孩子,你不要伤心,你父亲在时,一再对我讲,不管如何,也要照顾好你们兄妹仨,我始终没有忘记他生前的话,但是如果留下来,依靠这几亩薄田,显然,难以支撑起这个家,难以养得起咱们娘四个,听你舅讲,在那里给我找的工作,不仅适合我,而且收入足可以养活你们,只要你在这里好好读书,就会让我安心工作。”母亲的话,让胡国庆已由哽咽变成了抽泣。

    母亲递给胡国庆毛巾,让他擦擦脸上的泪,月光下默默地直视着胡国庆。

    穆珍看得出来,这是一位伟大的母亲,这是一位慈善的母亲,她为了孩子们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用那算不上坚强的臂膀支撑着这个脱离了父爱的家。

    “别伤心,孩子!坚强起来,努力做好每天的事,就是在为你以后的光明大道积蓄一分力量!”胡国庆母亲的话,很有哲理,让穆珍从另一个层面认识了这位可敬的母亲,她不仅有文化,而且有思想,这思想为下一代注入前进的动力,明确了前进的方向,也点亮了自己前行的路。

第一五五章 化解疙瘩

    穆珍在胡国庆家里过的中秋夜,本以为是一个最让他知足的中秋,没有想到胡国庆母亲的一番话,将这个中秋变成了一个更加特殊的中秋,几个人说完话,胡国庆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穆珍看他伤心的样子,也没有再劝他,穆珍知道,此时的规劝,无异于火上浇油,说不定会哭得更加伤心。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彼此没有言语,便拉灯睡下了。

    正月十六恰是刘村喜面的日子,老穆与穆宝与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穆艳在家负责为他们爷俩做午饭,秀花一个人带着礼物去庆贺,说是礼物,其实就是一筐鸡蛋外加几尺花布。

    刘村的喜面办得并不奢华,桌上十个大碗的各色菜肴倒也十分可口,秀花对于这些菜肴并不感兴趣,最关心的事情却让其心凉了半截,他在人群中搜寻了几遍,始终没有看到大安的身影,心里十分焦急。

    于是秀花借看孩子的机会,特意给新生儿准备了二十元的见面礼,递过钱后,轻轻地凑到惠芹耳朵旁,悄悄地问道:“大安没有回来啊?”

    惠芹显得有点委屈地说:“别提了,孩子出生时,他执勤,没有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几天过去了,给他打电话,办公室接电话的称,因为工作上的事出发了,现在他可真是为工作在拼命,连节假日都见不到一个!”

    秀花立时愣了一下,有点埋怨道:“你看这爷们,怎么自己媳妇生孩子的事比他工作上的事还重要!”

    “可不是,他上次回来时,私下跟我讲,现在单位事情多,人手少,再加上他又是党员,处处冲锋在前,不敢有丝毫懈怠,谁让咱嫁给警察呢!”惠芹对于自己的选择无愿无悔,说这些话的时候,对着表姐稍露出点娇嗔。

    “这事可怨不得我了!”秀花故意卖弄些玄虚道。

    “成就俺这桩好事,哪里怨你了,感激还来不及呢!”惠芹的话说得两个人笑了起来。

    随着一声“让姥姥看看外孙女儿”的话音一落,帘子掀起,惠芹的母亲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惠芹嫂,还有一些娘家里的亲近人,秀花立即叫了声“姨”,随后自觉地躲在一旁,听着她们的絮叨。

    秀花站了一会儿,看自己也插不上嘴,便靠墙挪动了几步,掀帘挤出了房间,走出屋外,站在院里看看天色不早,想着既然今天见不到大安,事情也说不成了,不如就此别过,回家为秋忙做准备。想到这里,她左右看了看,院里没有其他人,除了惠芹屋里的唠叨声,便是厨房里老穆姑的说话声。

    秀花直接进了厨房,看站着与老穆姑说话的人并不认识,估计是老穆姑的什么亲戚或者是刘村帮忙的人,老穆姑见秀花进来,立即停下说话,与秀花打招呼:“侄媳妇,饭吃好了吗?”

    “吃得挺好,老姑,这里还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吗?”秀花客气地问道。

    “没有事情了,我们村里有几个帮忙的,不用咱们亲戚忙了!”老穆姑笑了笑。

    “那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秀花顺水推舟地回应道。

    “嗯!”老穆姑一边答应着,一边拿起旁边桌上的红鸡蛋对秀花道:“你家里人多,多拿几个红鸡蛋回去给孩子们吃!”

    秀花明白,老姑对待自己娘家人一直是比较照顾的,这一点是她自嫁给老穆那天起,就看在眼里,明在心里的。

    回到家的秀花,因为没有办妥老穆一再交待的事情,感到有点胸闷,坐了片刻,便想躺床上休息一会,可头一挨枕头,两眼便合在一处,睡着了。秀花睡得很沉,中间她连没有做任何梦境,也没有什么感觉,这一觉如同重生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一生从未有过的。

    放学后回家的老穆,看到还在沉睡中的秀花,直接摸了摸额头,没有任何发热症状,老穆心想,她也许实在太困了,这些天来,每天天不亮便起床忙着去逮鱼,然后靠着双腿,急急忙忙上镇上去卖,归来后,从未停下来过,不是忙地里的活计,就是忙家里的事情,她确实也该歇一歇了。老穆看着秀花鼾睡的样子,心疼地拉起床上的另一床薄被子,搭在了秀花盖的被子上面,这一盖,惊醒了鼾睡中的秀花。

    “我睡着多久了?”醒来的秀花揉着眼睛,直瞪着老穆问道。

    “我也不知你睡了多久,看你睡得挺香,是不是太累了?”老穆关切地问道。

    “我从咱老姑家里回来,觉得有点乏,只想躺一会儿,没有想到这一合眼就是半下午!”秀花自我埋怨道。

    “这段时间,你确实太辛苦了,如果不是你这么没黑没白地干活,咱家的零花钱都不知从哪里凑呢!”老穆说着到外面拿了条湿毛巾递给秀花:“快擦下脸,准备吃晚饭了!”

    “今天你再三叮嘱的事情没有问,我觉得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做似的,心里空落落的!”秀花无奈地说道。

    “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没说就没说,又没有什么遗憾!”老穆轻描淡写的说道。

    “不是没想着,也不是不想说,你说这大安也真是,家里添儿女没有回来,这亲戚去家里送终米,依然没有回家,岂不是冷落了人家惠芹的心,当初咱只想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来着,未曾想,现在竟然为了工作,连家里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呢?你说这让惠芹娘家人怎么评说?”秀花将今天的事一股脑儿倾倒给了老穆。

    老穆没有立即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思索着:“这老表一定有老表的难处,婚姻让他一波三折,现在工作了,事情可能比婚姻还复杂,再说了端了国家的饭碗,就应当服单位的管理,这难处只有自己知道。”老穆想到这里,开导秀花道:“大安自有难处,就如同我一样,离家这么近,可为了工作,你不也是一样,要让我优先想着学校的事,然后才考虑家里的事情吗?更何况大安端的是铁饭碗,更要服从组织,服从单位的安排,也没有什么不妥啊?你生这气,其实不在惠芹那里,你最主要的症结不还是我们昨天说的那点事情吗?这次没有问,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机会,再说了人常说的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么?即便是说了,他就能帮咱解决吗?这个还是要走法律程序的,不能怪大安,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心急上火了不是?”

    这番话,字字在理,说得秀花心里像拨云见日般地清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本难唱的曲,咱碰到的这点事情,对于大安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事,可是大安遇到的难事,说不定家人谁也帮不了他,他承受的难更大,他承受的担子更重,想到这里,她回应老穆道:“你说得对,我真的只站在自己角度上想事情,没有站在别人那里看问题,你一说我倒觉得咱这没有什么事情可言了!”说完立即下床,快步走到厨房,收拾着锅灶,忙着为全家人做晚饭。

第一五六章 投石击浪

    中秋节过后,胡国庆母亲带着小丫去了东北,家里只剩下胡国庆一人,有穆珍的陪伴,倒也不显寂寞,然而两人的关系却愈显亲密。

    穆珍与胡国庆在一起度过的那段幸福时光,是一段值得两人终生回味的日子,胡国庆的一日三餐也不再回家,选择了在学校就餐,他与穆珍自然成了最要好的伙伴,过着同吃同住同学习的日子。两人都有共同的想法,就是要用学习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并且两人暗暗较劲,但彼此心照不宣,原来每天晚上胡国庆为了补习功课加班至深夜,穆珍总是一觉醒来,发现胡国庆还在灯下努力夜读,自从胡国庆母亲离开后,穆珍一改往日先睡的习惯,也陪着胡国庆挑灯夜读至深夜。

    这种安稳的日子,却被一次偶然的事件,激起了一层波浪,两人还发生了一些分歧。

    那是一天晚饭过后,大家都洗刷完碗筷到教室学习,映着落日的余辉,各教室的灯光都争相点亮,坐在教室的穆珍感到有一丝寒意,此时才想起由于吃饭时脱下的秋衣还在宿舍的床上,他抬头看了看,大家都在默不作声地学习,上课的铃声还没有响起,他站起来,走出教室,向宿舍跑去,当他跑到宿舍门口时,门并没有落锁,穆珍想都没想,便冲了进去。

    “谁?”黑暗中,上层床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来拿衣服。”穆珍回答道。

    “吓我一跳!”那声音中显出一种仓促。

    穆珍定了定神,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床上趴着一个黑影,那黑影穆珍并不陌生,那是他初来这里考初三时,坐在其后面的那个被老表杨磊称为“小瘜三”的石元庆,本来这石元庆并未与穆珍分到一个班,然而石元庆要好的同学于德水与穆珍同分在了一班,由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石元庆跟着于德水吃住在一班的宿舍,虽然穆珍因为考试与石元亮发生过不愉快,但是穆珍有杨磊撑腰,这石元庆自然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平时对穆珍倒是客气了许多。

    此时穆珍对石元庆趴在于德水的床头上,倒也不觉得那么奇怪,毕竟两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便随口问道:“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我,我,一会去,你咋回来了?”石元庆有点魂不守舍地回答着。

    对于石元庆的回答,穆珍依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对于被杨磊称为“小瘜三”的人,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不上课,也不会有什么稀奇,于是自己拿了衣服便快速离开了宿舍。

    未曾想到的是,就是这么简短的时间,穆珍却撞上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差点撕裂了胡国庆与穆珍的友谊。

    第二天中午,正当大家吃饭的时候,于德水在宿舍门口大声叫嚷道:“我床头上的木箱被人撬了,里面的五十元钱被人偷走,这指定是我们宿舍里的人干的,不论谁干的,只要将钱给我送回来,我就不报告老师,如果你不送回,就别怪我不客气!”随后说的便是满嘴喷粪的一些脏话。

    于德水在宿舍门口的叫嚷,立时让全宿舍正在叽叽喳喳的噪杂声嘎然而止,大家都静心听着于德水的叫嚷,没有一个人劝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得罪这么个“瘟神”,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穆珍立时想到昨天晚上,那一幕立时在他脑海中显现出来,石元庆趴在于德水的床头上,并且随着自己闯进来的紧张,该不会是做什么坏事情吧,可是毕竟没有抓住他的手腕,这种情况下,岂能乱说呢?穆珍发直的眼神盯着站在于德水身后的石元庆,当石元庆的眼神与之相对时,立时绕过穆珍的眼神,垂下了眼皮,穆珍这一瞬间看得十分真切,最好的同学丢了钱,自然有最好的同学帮着来查找,他不仅没有任何表现,而且看到自己目光透出的猥琐,立时让穆珍产生了一种警觉,莫非是他在作怪?

    穆珍只是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便并未就此断定就是石元庆撬了于德水的箱子,偷了他的钱,毕竟他们俩的关系如同亲兄弟般,怎么就会因为五十元钱而断了彼此的友情呢?

    事情发展得远非穆珍想象得那么简单,晚上放学回到胡国庆家里,胡国庆莫名地问穆珍:“今天于德水的钱被人偷了,你应当知道谁的事?”

    穆珍满脸疑惑道:“你怎么这么说?我怎么会知道?”

    “晚上班主任张老师找我问的一些话让我猜到的!”胡国庆盯住穆珍的脸解释道。

    “他问你什么了?”穆珍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偶然碰到石元庆趴在于德水的床头,但是并不能直接就断定他偷了钱,就是自己的偶然碰到这一幕,除了石元庆与自己,怎么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现在张老师问胡国庆的话断定自己知道,难道张老师有第三只眼,能看透未知的事情?

    “他问我的话,我起初也是很狐疑,但是后来我听明白了,那就是有人说是你拿了于德水的钱!”胡国庆的话音一落,穆珍的头“嗡”的一下,感到脑袋像吹了气的皮球一样,猛然膨大起来,如同一个磨盘压在脖颈上,怔怔地瞪着胡国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你,你没事吧!”胡国庆看着穆珍的样子,不安地问道。

    “这个‘小瘪三’,真是欺人太甚!”穆珍张口大骂起来。

    胡国庆看着穆珍生气的样子,立即缓了口气,用一种舒缓的口气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重复了张老师的意思,你生这么大气干啥?”

    穆珍立时将昨天晚上回宿舍看到的一幕都说了出来,胡国庆当即断定,石元庆一定就是内鬼,不将这内鬼揪出来,势必害了面前的好友。

    “我也这么想,但是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咱也不能就这么毁了一个人,就算是他很可恶,但是在没有搞清楚之前,咱还是要忍一忍!”穆珍不想就这么武断地去猜测,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看到的难道还不是证据,现在他能为了保自己来毁掉你,难道我们就不能理直气壮地将内鬼揪出来?”胡国庆说得很是气愤。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这怕什么,只是怕搞错了人,就算他再是‘小瘪三’,咱更不能这么往他头上倒屎不是?”穆珍还是站在保全石元亮的名声上考虑。

    “那就要查清楚,不能让内鬼这么逍遥法外!”胡国庆依然愤恨不已。

    “还是再观察一下,看看他什么反应,狐狸的尾巴终会露出来的!”穆珍依然有点犹豫地说。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去给你摆平!”胡国庆显然被击怒了,如同一只准备战斗的雄狮,在那里气喘不停地叉着腰。

    “现在换我劝你消消气,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张老师没有找我之前,你先不要去讲这件事!”穆珍依然不想再次得罪石元庆这么个小瘪三。

    “你怎么这么娘们起来,假如你再这样,咱们的朋友都不要做了!”胡国庆斩钉截铁地说。

    穆珍听到胡国庆如此说,便止住了话,他清楚,现在劝不住他了,假如自己再劝下去,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面前发怒的胡国庆,不知该讲些什么。

第一五七章 水落石出

    胡国庆与穆珍的争执,最后以胡国庆的执着与愤怒胜出,穆珍本想着忍辱摸排清楚,将事情搞个水落石出,水到渠成,然在胡国庆看来,这事容不得半点拖延,出手要果断,不必婆婆妈妈,当穆珍感到难以做通胡国庆工作时,便知难而退,任由胡国庆去处理。

    一夜再无话,早上起来的胡国庆与穆珍依然像往常一样,洗刷完去了学校,出操结束后,老师们都到齐了,当教室里传出琅琅读书声时,胡国庆自行走出了教室,径直去了办公室。

    随着一声”报告“,胡国庆走到班主任张老师的办公桌前,对张老师低声说:“您昨天说的事,我想再与您详细说说。”

    张老师看着胡国庆有点神秘的样子,知道他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于是站起身来,带着他去了自己在学校的宿舍,在去宿舍的路上,张老师问胡国庆:“你想说的事可以说了,在办公室有那么多老师不太方便,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张老师眼中,好像依然没有摆脱对穆珍的怀疑,并且对于别人的栽赃,张老师还蒙在鼓里。

    胡国庆看左右没有什么人,便低声将穆珍昨天晚上去宿舍拿衣服时碰到的场景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很明显,这是猪八戒败阵——倒打一靶!”

    张老师被胡国庆的歇后语逗得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到了张老师的宿舍,张老师问胡国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这涉及到一个人的名声问题,不便直接问他,更何况这石元庆也不是咱们班的学生!”

    “这事,您可以不用问,我直接对于德水说,需要您出面时,您再出面,行不?”胡国庆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你不可胡来,容我再想想!”张老师对待这件事,还保持着十二分的谨慎,就是自己收到举报穆珍的纸条,他也没有直接找穆珍谈这件事,而是找到他的好友胡国庆了解些情况,没有想到让这聪明的胡国庆一眼竟然看到事情的本质,并且还直接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张老师打心里赞赏胡国庆的聪明与睿智。

    张老师让胡国庆离开自己的宿舍后,自己坐在桌前思索着事情该如何去解决,在想到胡国庆的聪明时,感到先由同学自行解决,不声张,静观事情发展的结局,也许不是坏事。

    回到教室的胡国庆,立即走到于德水身旁,弯下腰嘀咕了两句什么,没有人听得清,但是于德水立即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胡国庆对于德水说:“你的钱放在箱子里有谁知道?”

    “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你先想想这几个人中,谁最有可能拿你的钱?”

    “我看哪个都有可能,并且也不排除宿舍里的任何人!”

    于德水的语气中,显然并不知情张老师知道他少钱这件事。

    “那我告诉你,石元庆是内鬼,你信不?”胡国庆的一句话,如同平静的水面落入巨石,于德水立即显得有点激动。

    “是他!你说的我根本不信!”于德水冷静了一下,对胡国庆的话表示了怀疑。

    “你怀疑什么,有人看到,你也不用管谁,你只要问一下石元庆,不就什么都明白了!”胡国庆的话让于德水好似看到一线曙光,只能这么做,先问问石元庆再说。

    早上的两节课对于德水而言,让人知道什么才称为“漫长”,这漫长的等待中,于德水对于老师讲的内容全当成了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他的脑袋却不敢停下来,周密地思考了很多方案。

    放学后,于德水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到宿舍吃饭,而是约了石元庆到无人的地方。

    “你与我最好,为什么还撬我的箱子?”于德水单刀直入地质问石元庆。

    “我,我……”石元庆的吞吞吐吐,当即证实了于德水的怀疑。

    “快说,你拿我的钱做什么了?”于德水看着面前的石元庆,恨得咬牙切齿,他攥紧的拳头曾几次欲举起来砸向面前的石元庆。

    “星期天我赌博,输了些钱,打算拿你的钱还上,然后剩下的打算请你吃几顿饭!”石元庆这软骨头,立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低头认赃了。

    于德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搞得这么顺利,他扭住石元庆,气势汹汹地问:“现在钱在哪里?”

    “昨天我已归还了欠的赌债,手里还剩下二十二块!”石元庆说着从衣兜里掏了出来,递到于德水手里。

    于德水接过钱,真想狠狠地将石元庆猛揍一顿,毕竟已经思考了两节课的时间,按照考虑的方案,先将自己的钱要回来,然后再与他一刀两断,从此绝交。

    “那你还帐的钱什么时候还我?”于德水厉声问。

    “你得给我时间,算我借你的,其实当时我本来只是借,等我有了钱,就再给你放回箱子里,没有想到你发现得这么及时。”石元庆辩解道。

    “假如你是借的话,为何不直接与我借,非得用这等卑劣的手段,让我骂你两天才成!”于德水得理不饶人似地怒斥道。

    “反正现在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了,我保证会还给你,但有一个,这事你不能告诉老师!”石元庆有点哀求道。

    “行,不告诉老师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假如你还不上,我就告诉老师,让学校来处理你!”于德水将一早上想好的方案全部用上了,没有想到这方案十分凑效,看来软骨头的人,无论是到了哪里都不会硬起来,并且只会成为人的笑柄,于德水为自己交了这么一个垃圾而懊悔,自己一向为人仗义,但是碰到这么一个垃圾,感到自己顿时矮了半截,遂抬腿用膝盖顶住石元亮的肚子说道:“你的话我也信不过,你写个欠条,不然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欠条,我写,一定写,现在就写!”石元庆连声说道。

    于德水跟着石元庆回到他的教室,拿出纸笔,当即写下:

    欠条

    今欠于德水28元钱,三日内归还。

    石元庆

    于德水拿起欠条看了看,指着石元庆的名字说:“你还想耍赖吗?”

    石元庆一脸茫然似的看着于德水:“我怎么耍赖了?”

    “三日内归还,从哪天算起,没有日期,你以为我这是借荆州啊?”于德水将纸条放到石元庆面前,按在名字下面的位置接着说:“在这里写个今天的日期,这样我就放心了。”

    石元庆刚写完日期,吃完早饭的同学开始陆续回到教室,看到于德水与石元庆在教室里感到有点愕然,但随之便置之不理,各自忙于各自的功课,于德水看事情已经办妥,悄悄地走出教室,回到自己的宿舍,将胡国庆拉出宿舍,低声说:“真的谢谢你,就是你说的,是石元庆干的,要不是你,他假惺惺地帮我找钱,还在我面前充好人,胡说八道,我还真的被他蒙蔽了!”

    “不用谢,这件事情也许到现在该划上句号了,咱们知道这件事就行了,也不要再声张,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的机会!如何?”胡国庆乐呵呵地说。

    “行,这个没有问题,但是我们朋友是做不成了,我怎么能与这么一个小人交朋友呢?”于德水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也。你当好自为之!”胡国庆的话如雷贯耳,于德水表示很认可地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回到宿舍,胡国庆朝穆珍笑了笑,低声说:“放心,没有你的事了,事情已经办妥了,至于张老师那里,你也不用管,我去说。”

    穆珍听了,会心地笑了笑,继续吃着手里仅剩下一口的馒头,长吁了一口气。

第一五八章 逢凶化吉

    有了胡国庆的帮助,穆珍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畅快背后还多少有些担忧,毕竟是自己碰到石元庆做坏事,假如石元庆报复起来,自己又不知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两天来,张老师对于德水被盗事件也一直关注着,只是没有看到发生任何异样,他感到非常奇怪,难道事情已经平息了吗?他揣着心里的疑问,借自习课的当口,将胡国庆叫到办公室。

    “这两天没有什么动静,于德水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张老师看办公室没有其他教师,盯着胡国庆的眼神,面带微笑,轻缓地问道。

    “没有什么事情了,石元亮已经同意还钱了,只是听于德水说,限他三天时间,假如还不上,他可能还要来您这里处理!”胡国庆回答得很干脆。

    “你认识石元亮吗?”张老师继续问道。

    “当然认识,我来的这些日子里,石元亮一直跟着于德水在我们宿舍里吃住,就因为这件事,这两天才没有看到他在我们宿舍里吃饭,不知道他准备得怎么样了,至于拿于德水钱的原因,他解释说是赌钱输了,估计这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只是拿瞎话塘塞罢了!”胡国庆答道。

    “听说石元亮在这里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们要小心些,别让他对咱班的同学再有什么不利的行为!”张老师提醒道,其实张老师已经感到给自己写纸条的人一定是石元亮,既然敢写纸条,就一定会猜到能将他说出来的人会是谁,张老师担心会给穆珍招来麻烦,又加上他知道穆珍与胡国庆关系最好,胡国庆又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娃子,所以经这么一提醒,自然会引起胡国庆的重视,小心为上。

    “嗯,我估计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胡国庆语气中很是坚定,当然说话的当口,也在思索如何对付这么个“小瘪三”。

    回到教室的胡国庆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依然专心做自己的作业,对于外来的干扰,他已经做到置若罔闻的地步,别说这种小事,就是父亲去世,母亲离开他去东北这些事,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学习,在这期间的良好表现,没有让任何人感到他是一个人守家,品尝着人生最孤独苦果的人,这些当然得益于穆珍陪伴着他,得益于穆珍给他的帮助与支持,他从心里感谢这位人生中重要的挚友。

    也不知石元亮如何搞到的钱,按照欠条写的时间,在欠条落款时间即将到期的那天中午,他将余下的二十八元钱交到了于德水手上,这场盗钱的风波看似已经过去了,然而对于穆珍与胡国庆两个人,正如张老师估计,穆珍担心的那样,失盗风波虽然过去了,他们两人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石元亮清楚,这件事只有穆珍能说出是他撬了箱子,否则于德水怎么也不会知道是他拿了钱,既然写纸条并未栽赃成功,反倒让自己差点栽了跟头,就得给穆珍点颜色瞧瞧。这想法让他想起了杨磊,本来有一个杨磊夹在中间,已经让他难以应付,如今穆珍还有一个胡国庆作伴,更加让他心里打起鼓来。

    石元亮咽不下这口气,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下策,找了几个社会上认识的朋友,说是帮着他摆平自己的事为由,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挡住了胡国庆与穆珍放学回家的去路。

    “我是谁,你们俩都认识,我只是找他说事,没有你的事,也请你不要管闲事!”石元亮指着穆珍对胡国庆说道。

    胡国庆看了一下石元亮找的几个人,立即笑了起来。

    “老兄,你也不看看你找的这几个人都是谁,领了来能将我怎么样?再说穆珍的事就是我的事,假如想在他身上动歪主意,先问问我同意不?”说着挥了挥握紧的拳头。

    石元亮很是惊讶,这胡国庆这么不将自己看在眼里,难道他不怕搅进来吗?遂说道:“你要管可以,那就连你一起给办了!”

    “那你问问你那几个兄弟会同意吗?”胡国庆高声说道。

    随着胡国庆的话音刚落,石元亮领着的五个人中,走上前一个人,月光下,穆珍瞪眼仔细观瞧,身材比自己高些,却长得很瘦,腰里绑着一根练武之人常扎的红色武功带,一看便知是练过功夫的人。只见他上前推开石元亮,对胡国庆说:“兄弟,哥不知是你的事,假如知道,哥早就阻止了,现在我来了,既然是小弟的兄弟,那我们就此化干戈为玉帛,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绝对不会让他再找你们的麻烦!”

    这话对于石元亮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本来想报自己一怨之仇,而现在竟然是请来帮忙的人成了胡国庆的哥们,并且还永远不可能再继续找穆珍的麻烦。

    石元亮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上次想找茬被杨磊搅浑,没有得手不说,还落了个仇人,现在又碰到这样的局面,难道这穆珍身上有护身符不成,于是跳起来指着穆珍大声喝道:“哎,兄弟,这不关你们俩的事,这是我与这小子之间的事,你们站一边去!”

    “你不要太嚣张,假如你要再嚣张,我就将你那点破事现在就抖露出去,你信不信?”胡国庆面对石元亮的骄横作出的回应,让石元亮立即老实了许多。

    “大哥,你怎么会与他交朋友?”胡国庆对刚才表态的人继续说道。被胡国庆称为大哥的人叫袁成新,长胡国庆两岁,读小学时,两人曾投靠同一位师傅练过半年的武术,当时胡国庆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没有想到当时交的朋友,此时派上了用场。

    “你们什么关系?”石元庆听到胡国庆称来人大哥,更加惊奇起来。

    “这位是我习武时的小弟,自然我是大哥,当时我还在他家吃过几顿饭,就差拜把兄弟了,这事我不管谁管?”

    袁成新的回应让石元庆哑语,稍稍正了下神,用一种特有的央求夹杂着惧怕的口气问道:“那,那我的事,你就不管了吗?”

    “你的事,我管,从现在开始,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全部一笔勾销,从此不再起风浪,否则无论谁先挑起事端,我的拳头都不会让对方好过!”来人有点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好,算你狠!就按袁哥说的,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此时的石元庆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

    “那就好,你们走吧,这里没有你们俩的事了,你们俩放心,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袁成新说着对胡国庆与穆珍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回家。

    “谢谢大哥,那我们走了!”胡国庆说完,对袁成新双手做了个抱拳礼,转身拉起穆珍向家中走去。

    石元庆呆呆地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对带来的几个人说道:“没有想到,好人总会逢凶化吉,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然后几个人掉头各自回家不提。

第一五九章 生意学问

    正当穆珍在学校里忙于应付同学失盗之事时,小王庄村的天成也开始了新的繁忙。

    秋后的农闲时节,天成又开始在琢磨实施他的新计划。经过与农广校老师、农业局领导的多次沟通,天成决定,要加大步伐,尽快实施自己与徐一刀商定的饲料厂开工计划。

    计划在天成心里酝酿得差不多时,便去找村里老书记穆相书,与他商量紧挨着猪场,划出一块地建小型饲料加工厂的事,穆相书对他的想法一拍即成,当即同意可以开建,提到建加工厂的资金,天成依然按照种猪场的办法,除了自己出资外,可以让村里的人继续参与入股。天成心里明白,他所出的资金中,其实是他与徐一刀的共同出资。

    商定后,他开始安排人在村里几个电线杆上张贴建饲料厂的入股告示,这告示一出,立即又在村里掀起不小的议论,但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大家的议论不再是可不可以入股,而是入股多少的问题。这次基本没用费什么口舌,也没有开什么动员会,便调动起全村村民入股的积极性。

    自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秋后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地里收入的粮食,交完公粮后的剩余部分自然也相对于先前增加了不少,这些剩余除了留够自家一年吃的口粮,其余大部分卖给国有粮所或私人粮贩,兑换成了现金,再加上各家还有上次分红所得,很快便募到两倍于上次募集的资金,部分村民甚至出现到亲朋家借钱入股,他们对天成做的事有信心,对当前国家对农村发展的政策有信心。更何况这次入股与上次一样,村里依然给予担保呢!

    此时的天成已不同于往常,他现在急需要人手来帮忙,然而他反复掂量村里的人选,最后天成认定,当前村里最得力的助手依然是他的这位近门兄弟王天顺,于是他与徐一刀商量,肉摊不能丢,暂时交由徐一刀接管,等饲料厂正常运营后,然后再将肉摊还给天顺经营。

    冬日的午后,天顺早早收了肉摊,骑车刚到家,天成便踏进了他家的大门。

    “哥,我还正想着换身衣服去找你,看看饲料厂办得怎么样了呢?”天顺看到天成进门立即热情地与他打招呼,天顺知道,现在简直是一个人欲变两个人用的天成,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的,一定是为什么事情来的。

    “我现在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帮忙,只是觉得你在镇上的肉摊离不开,所以这几天没有打扰你,不过我反复考虑,现在离开了你,还真的有点手忙脚乱了,所以来跟你商量点事!”天成说到这里看着天顺的神色。

    天顺几乎没有思索,接口道:“你看客气了不是,自家兄弟,直说就行,我现在再忙也不如你忙,再说了假如你不忙了,我都不知如何忙?忙什么了?”天顺的话让天成听着很受用,不亏是自家的兄弟。

    “这些天里,你的肉摊挣了些钱,我很清楚,但是又不得不让你抽身回村来帮我创办饲料厂,你看可以不?”天成的语速不紧不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这个……”天顺低声说着,心里明显有点犹豫,只是不便推辞。

    “肉摊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先让徐一刀老弟给你照管着,等忙完这一阵子,你再去接着干,说句真心话,假如我做起来这饲料厂,说不定让你去做肉摊,你都懒得去做了!”天成这话语中充满了战必胜的信心与决心。

    “行,既然哥哥都安排好了,我没有意见,依然听哥哥安排,其实肉摊没有哥的操劳,我也做不成,现在肉摊再挣钱,毕竟咱们也不能做一辈子,跟着哥哥干大事才对,你说是不?”天顺立时明白了天成的用意,他是在给自己创造一个更大的机会,这个机会远比那肉摊好得更多。

    “那就好,既然你这么理解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兄弟,这些天里,我与县农广校的老师商量好进设备的地方,也与对方做好了沟通,进设备的事自然不用麻烦你,但是使用这套大家伙,却需要人去厂家培训一下,我考虑你去最为合适,一来你聪明好学,二来你做事认真,所以我想派你去厂家学习几天,完全掌握这套设备的各项性能,回来后,咱在村里再找个合适的,你当师傅带出个徒弟,到时你就成了技术方面的元老,你看行不行?”天成将几天来想好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天顺听了天成的话,觉得任务不轻,立时回答:“学习倒是没有问题,关键我这文化水平,能学得了吗,毕竟咱也没有干过这个活计,都是新东西,我还真的没有把握!”

    “咱这村里,假如你没有把握,别人更没有什么把握,你去最合适不过了!”天成鼓励天顺道。

    “那好,我听你的,我去就是,你说什么时候出发,咱就什么时候出发!”天顺只是客气了几句,其实对于机器类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惧怕,当年他在生产队时,曾经是队里修柴油机的高手,那些老式的柴油机,只要经他一听,便能听出哪里出了故障,虽然当年他跟着农技站的老师学了两天,但是后来的技术,都是他通过自己的摸索掌握到的,这一点天成很了解,也许正是这点,天成才想起了自己,觉得这个技师,非他莫属。

    “那就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咱们就出发。”天成满意地笑了笑,很干脆地说道。

    对于天顺来说,倒是也没有什么可准备,最重要的就是他经营了近两个月的肉摊,这肉摊虽然经营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是他却经营出了感情,每天只要往肉摊上一站,立即有种主人翁的快意,他已经不是个普通的农民,而是一个自己说了算的老板,他心里有一种知足感,那种感觉是他多年来从未品尝到的,特别是每天结束清点收入时,心里油然生出一丝成就感。在他短短几十天的摆摊生涯中,他曾不止一次思考过那位女售货员为何会如疯了般与顾客大吵大闹?现在他明白了,她只是个没有明确目标、得过且过的寒号鸟,在顾客面前,自己就是服务者,不仅不会与顾客争吵,而且还感恩于顾客的光顾,离开了他们的光顾,肉摊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他与顾客交心的服务已经赢得人们对他的信任,很多顾客都与他交成了朋友,虽然经营时间不长,他却感到顾客带给他的亲近感在明显上升,并且他对有些顾客已经发展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来。当下自己最需要准备的,就是明天到镇上去向徐一刀安排接管肉摊的人刻意交待一下注意的问题,免得自己再回来时,失去大家对肉摊的依赖。

    天成含笑盯着天顺的神情,立时感到天顺已不再是以前的天顺,好似更趋成熟,更加深邃起来。

第一六零章 精益求精

    天成找到天顺聊的话题,让天顺心里直打鼓,虽然口头上已经同意天成的安排,也知道天成也是为他好,但心里始终放不下他的肉摊,夜的大幕拉下时,一家人的晚饭桌上,天顺一句话都没有讲,妻子丁香认为他累了,也没有问什么,吃过饭的天顺无心看电视,直接躺在床上思索着白天所谈及的饲料厂。

    按理说,这几十天里,经营的肉摊已经让自己很知足,没有想到天成又有新的打算,能想到自己,说明天成对自己的信任,但是至于饲料厂将来的状况,估计天成应当胸有成竹,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做这个决定,假如自己留恋一个肉摊,那就像天成留恋种猪场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发展,天成敢想敢做,自己却仍然固步自封,那岂不相当于后退么?也是在拖天成的后腿吗?肉摊是自己在天成提出设想主动提出来的,也得到了天成无私的照顾,假如没有他,这肉摊的事,自己是绝不会做到的,现在天成要做更大的事情,依然想着自己,自己怎么能留恋着这个小小的肉摊不放呢?

    对于这个肉摊给自己带来的收入,相当可观,就是几十天的时间,收入可以直追自己一年的土地收入,但这点收入相对于天成做的大事来比较,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在他心目中,天成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自己跟定他,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来,想到这里,更加坚定了自己跟着天成去学这套技术的信心与决心。

    天顺思想上的放松,加上一天体力的疲惫,很快两眼便难以睁开,慢慢进入了梦乡。

    天顺一觉醒来时,睁开眼看了看窗外,窗外还没有一丝光亮,然后闭上眼睛想继续睡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并且觉得头脑清醒得如同刚洗过一样,他实在不愿再躺着,悄悄穿衣下床,看了看手表,时针正指向四点,分针指到了半的位置,扣着手指算了一下,自己已沉沉地睡了整整八个小时,也难怪自己能够这么清醒?

    天顺来到院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突然看到天上一颗流星划过,小时候他听老人讲,看到天上划过流星,预示着看到的人要有好兆头,有好的运气到来。他虽然对此一直半信半疑,但是这次看到的流星,不正预示着自己跟着天成兄去做的事,是一个好的开端吗?想到这里,天成心里有按捺不住的欣喜,又蹑手蹑脚地推门回到屋里,推了推正在熟睡的丁香:“哎,醒醒,给你说点事。”

    丁香揉了揉睡眼,打了一下他的手,嗔怪道:“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说什么事儿?”

    “有重要的事对你讲,昨天没有想好怎么对你说!”天顺伸手拉亮了电灯说道。

    “现在想好了,你说吧!”此时的丁香听到“重要的事”几个字,将睡意全部赶跑了,她知道天顺这个人遇到事情时,自己想不明白是断然不会向自己说的,他认为重要的事,那一定是家里的大事,所以她不敢怠慢,想起身坐起来。

    天顺按了她一下,示意让她躺在床上:“昨天我从镇上回来,天成哥来找我,你恰好不在家。”

    “他找你一定有什么事!”丁香插了一句。

    “是,就是关于饲料厂的事。”

    “咱们不是入了份子么?”丁香听到饲料厂,立即感起兴趣来。

    “这与咱入份子无关,与咱有关的是,咱现在的肉摊要暂时交给天成哥的两乔,那位徐经理来管理,天成哥想让我跟着他到设备生产厂家学习使用饲料设备的技术,让我成为村里第一位开启这台设备的人。”天顺的话刚落地,丁香就接了过去。

    “你怎么答应他的?”

    “我还能怎么答应,我就同意了呗!”天顺的话让丁香很吃惊。

    “你不做肉摊了,那对咱是不小的损失,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看,妇道人家不是,我与你一样,当时也没有想通,可是经天成兄这么一讲,将来这饲料厂比种猪场还要好,收益更加可观呢,你说咱能不同意么?”

    丁香立即明白了,自己老公将来干的事,比现在的肉摊挣钱还多,那岂有不同意的道理呢!想到这里,抬起头来,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明天我跟着天成哥去设备厂家去学这套设备如何操作,所以今天务必去镇上一趟,去办一下交接,不能让咱经营的肉摊停下来,否则回头再想做就做不成了。”天顺解释道。

    “这也不是什么急事,先睡觉,等天明了再去!”丁香推了一下天顺,掀起被角,示意天成赶快进被窝里睡觉。

    “天马上就明了,鸡都打过二遍鸣了,我现在就得准备去,今天恰好是镇上的大集,我要赶在大集上人之前,办理完交接,好方便他们今天大集上开展销售!”天顺伸手按住了被角,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来,将丁香伸出来的手推了回去。

    “你去吧,路上小心些!”自打天顺在镇上做肉摊以来,每次天顺出门前,丁香总要叮嘱的一句话。

    “你就放心睡吧!”天顺说完,推着自行车出了自家大门。

    天顺对于从村里到镇上的路熟得很,如同他常对丁香说的:“就是闭着眼都能走个来回!”他骑到镇食品公司时,看到院里灯火通明,他急忙跳下车,敲开了大门,推车走了进去,来到操作间,看到里面的弟兄正忙得热火朝天,两个兄弟正在分割倒挂在铁钩子上的猪,还有一位兄弟在那里忙着清理猪下水,徐一刀看到有人进来,稍微一愣,仔细看时,发现是天顺,便走了过来问道:“你来这么早有什么事?”

    “徐哥,天成哥已经与你说好让我去忙饲料厂的事,不是让我将肉摊先交给你打理吗?”

    “对,是有这事,可他没有说什么时候啊!”

    “就是在今天,所以我怕耽误了咱这肉摊的经营,所以来这么早,好便于办完交接,我也好明天跟着他一起去设备厂家学习!”天顺说着,从腰上解下一个拴绳的钥匙递到徐一刀手上接着说道:“这是咱那租的小屋的钥匙,不知你打算让谁去?”

    “我这里你看着谁去合适?”徐一刀顺势问天顺道。

    “你说笑了,你这里的人全是师傅级的,谁去都比我合适!”天顺说得很谦虚。

    “那就轮流去值班,收入也并不是与你无关,每天纯收入的百分之十还是你的,你看如何?”徐一刀说完,拍了拍天顺的肩膀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继续说:“你这次去,一定要学精,学透,饲料厂的事是咱们的大事,要是做好了,比饲养都好!说不定到那时让你干肉摊,你都不会瞧上一眼呢?”

    “这你放心,咱结交也不是一天了,只要是咱做事,总会认真两字当先,并且不能做到最精,但却一定能保证精益求精,现在我只能保证这些,我相信,只要是天成哥看准的事,一定不会错,并且一定能做得有声有色!”

    徐一刀伸出右后大拇指,赞叹道:“老弟说得很对,祝你马到成功,学有所成!”

    “谢谢,那我就放心了!”天顺与徐一刀告辞,转身从操作间出来,天已微明,他迎着这早晨可辨路途的微光,感到光明立马就在眼前,前面的道路也更加清晰起来。

第一六一章 弥留之际

    天成与天顺兄弟俩去饲料设备生产厂家学习的空儿,小王庄的人们并没有私毫松闲,他们自愿组成了义务队,到饲料厂新建的厂房内帮忙清理建筑垃圾,莲英看在眼里,感谢在心里,她知道天成现在干的事是小王庄人从没有想过的,从加盟种猪场开始,小王庄人便有了新的思维,祖祖辈辈依赖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让王天成打破了,他们欣喜地看到,脱离开一年两季的庄稼,依靠副业,不仅完全可以改变他们的生活,而且还会让那始终发瘪的腰包短时间内变得鼓起来。

    正当人们奔走相告小王庄又有了新变化时,一辆绿色的北京吉普车开到了村口,从上面下来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穿着一身军装,看上去仪表堂堂,一看就知道是位有身份的人,这人下了车,左右望了望,村口很静,没有什么行人,他正踌躇间,突然看到刚从自家院子走出来的秀花,便紧走了几步,很恭敬地与秀花打招呼:“大嫂,请问这是小王庄吗?”

    秀花听到有人问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立时怔在那里,稍倾,反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从部队来的,想问这是小王庄吗?”

    “是啊!您找谁家?”

    “请问穆相书家在哪里住?”

    “你是说我们村书记!他在村西头的那棵大槐树下,大红门就是他家!”女人边说边沿着大路指着村西头说道。

    “谢谢您!”说完,那人钻进了吉普车,一加油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耳声,吉普车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向前窜了出去。

    当穿军装的人敲开穆相书家的大门时,开门的是穆相书的老婆,他看到穿军装的首先想到了大伯哥,立即问道:“您是军区派来的吗?”

    “是,这是穆相书家吗?”来人问道。

    “是啊,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请穆哥去军区一趟,政委的老母亲突然病重,请他赶快去一趟,否则就来不及见一面了!”来人话音很急促。

    穆相书老婆听到自己婆母病重的话,立时呆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向屋里叫道:“相书,快快,跟着这位兄弟去趟咱哥那里,咱妈病重了!”

    在屋里正在睡午休的穆相书,被她这一嗓子震了起来,一个机灵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急步来到大门口,心情异常紧张地问:“她人在哪里?”

    “在我们地区医院里!快上车,我特意来拉您的!”说完,那人回身拉开了车门。

    穆相书想都没想,直接上了车,吉普车猛地加大了油门,腚后喷出一股浓烟,直接向城里开去。

    一路无话,等穆相书赶到医院病房,哥哥穆相阳与嫂嫂胡岩雪都在,两人坐在老太太的病床前,正一愁莫展,病床上的老太太已经奄奄一息。

    “娘,我来晚了!”穆相书大叫一声,立即跪倒在地,扑了过去。

    老太太听到叫声,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穆相书,断断续续地说:“你来了……我有句…话儿,要说……,你在家……,不,不,不容易……”

    “嗯!”穆相书看着老太太的神情,立时答应了一声。

    坊间传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太太一生,大事不糊涂,小事不含糊,当年哥哥参军,是她坚决地站在哥哥这一边,才让哥哥随部队南下,而此时依然头脑清醒得很,弥留之际,依然想着自己在农村儿子的安危。

    顿了好大一会儿,老太太歇足了神,养足了劲,又接着口词不很清楚地说着话,穆家兄弟二人怕错过了每一个字,同时趴在老太太的头边,细心聆听老人的吐出的每一个字。

    “老二,你哥,快……快退…休了,在村里……你也该……,退下来,别再操心,年纪大了,静养休息!”老太太拼着很大力气连续吐完后面的几个字,然后又大口地喘着气。

    “知道了,娘,我听您的。”穆家兄弟听明白了,老太太临走之际,担心穆相阳退休了,穆相书失去了这根可以依赖的柱子,也不让穆相书再为村里操心,从村支书的位子上退下来,就这么点事,她竟然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完。

    老太太心里比谁都明白,自打她住在穆相阳家里,每到村里遇到大事,或是国家政策将有大的变动时,相书总会跑到穆相阳这里讨教一番,而现在哥哥穆相阳马上到退休的年龄,估计年底就要离开岗位,颐养天年,他为穆相书担起心来,怕儿子在村里的工作没有了主心骨。

    老太太虽身在穆相阳家,可心却在小王庄,那是养了她大半辈子的地方,她了解村里的人,更知晓村里的事,年轻时,她做过村里的妇女主任,为解放军筹过粮,解放后,还做过村里的妇女队长,村里老一辈人都敬称她“老婆婆”,与《红岩》中的双枪老太婆可有一比,被穆相阳接到城里后,她无时不关心着老家的儿子,虽然穆相书有着其父亲沉着冷静的头脑,但毕竟是没有读过几年书,农村的事虽小,但涉及百家心眼儿,弄好了让大家敬佩你,弄不好,立下仇家,将来同在一个疙瘩上,哪有个不碰面说话之理,自上次穆相书因为入股的问题来讨教时,就已经看出穆相书对其哥的依赖,所以时时心里念叨着穆相书的事。此时此刻,她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不得不对着兄弟二人一吐心中的担忧。

    沉静了一会儿,老太太依然在喘息着,忽然又试着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兄弟俩,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便停在那里不动了,胡雪岩见状,赶紧喊道:“医生,医生,快来救人!”

    听到呼叫的医生急急忙忙奔了进来,可是,已经晚了,最终阎王还是将老太太的灵魂带走了。

    穆相书顾不得那么多人在跟前,像个孩子似的抱住老太太的尸首嚎啕大哭,穆相阳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拉着穆相书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逝去的人逝去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接着对着医护人员挥了挥手,示意将老太太推出了病房。

第一六二章 主动请辞

    穆家老太太从医院里拉出来,直接送到了当地的火葬场进行了火化,穆相书抱着骨灰回到村里。

    相书家的葬礼完全按照家乡的习俗进行,虽然兄弟二人在村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但是葬礼安排未显任何奢华,甚至于比村里任何葬礼都简单得多,说不上草草了事,也算是村里最为简朴的葬礼了。

    村里有的老人看不下去,找到穆相书说:“自古以来办葬礼都是烧钱,现在生活好了,更不能办得这么寒酸,有些不能省的步骤,一定不能节约,比方说吹响,这个怎么能去掉呢?”

    穆相书听到来人这么说,立即回挡了去:“不是不想办,只是老人走前就一再交待,等她百年之后,一切当从简,不要搞得那么排场,不然他在地下难以安心,她曾不止一次说过,想想解放前的那些苦日子,能够活到现在新社会,就是最大的福份,至于后事,办得铺张浪费,岂不是罪过、造孽吗?”

    来人不便再说些什么,农村的习俗里,丧事当遵从老人生前交待的办,也是对家中老人的尊重,更何况这事办得简单本身并不是坏事情,外人说三道四的,反而让人生厌。

    就这样,一天的告别仪式中,除了家中至亲到场,就是邻里乡亲,穆相阳回家看了一趟,在灵棚里蹲了一只烟的工夫,与穆相书低头碰着说了几句话,便坐上车返城了。

    由于葬礼一切从简,所以很多乡村的繁琐事务便少了许多,天成返回村里的那天,正是村里丧事进行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他本来满心欢喜与穆相书好好聊聊这次学习的收获,并且还想着再谈谈自己的下步思路,可听到穆家的丧事,自然也将话咽回到肚子里,他知道现在说不是个时候,就是要说也只能等到穆家葬礼结束的时候了。

    天成到家后换了身素服,就去了穆相书家,在灵棚里吊了丧出来,正不知能帮上什么忙时,恰好看到老穆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帮忙呢?”天成与老穆打着招呼。

    “是啊,我这几天没有见你,上午才听说你去外地学习了,学得还好吧?”老穆关切地问道。

    “收获确实不小,这次进城学习,算是开了眼,就看那设备,一天的生产量,足够咱们一个县全部专业户用的,并且这还仅仅是每天几个小时的生产量,假如要满负荷生产,那足可以供应几个县的养殖户,到那时,我们再也不愁养殖用的饲料啦!”天成本想着与穆相书说的话,现在跟老穆略显兴奋地说了一遍。

    老穆看到天成很有信心,心里觉得自己没有入股,是一个很大的损失,自家因为盖房子,确实没有任何闲钱来支持天成的工作,只好歉意地笑了笑说:“你看,我这家里真的拿不出钱来,本来想着支持你,钱是腰里的硬货,真的支持不上了。”

    天成以为老穆理解错了,忙着解释道:“我没有那个什么意思,只是给你汇报一下,我此次学习的收获,怎么扯到你入股的事情上了?”

    老穆又困难地笑了笑:“没事,我也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股我当入,现在因为手头紧,入不上怪可惜的!”

    “没关系,咱这么个交情,我随时给你留着入股的空间,你与其他人不一样,谁让咱们是兄弟呢?只要你想入时,随时都能入,我的大门对你随时敞开着,假如你现在确实没有钱,我也给你留个空头,先等着你,有钱时再入进来,这个我说了还是算的,毕竟是咱们自己的企业,不用请示任何人!”

    “不亏是我的好哥们,我相信你,等年底再分了红,我就将分到的钱,全部入到你的饲料厂。”老穆豪爽地回答道。

    “行,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天成十分肯定地回应道。

    农村里有句俗话“大路上说话,草窝里有人”,这两个说的话被站在房屋拐角处的马春吾听得真切,这个人上次入股时很是积极,现在听到天成提到年底在猪场入股分红的钱可以再入股饲料厂,心里一阵高兴,马春吾没有作声,悄悄地走开了,然而这句话确实带来不小的纷争,这是后话,在此不提。

    穆家葬礼办完后,穆相书便骑车去了清城镇,直接找到镇上的张书记,张书记体态微胖,四十二三岁,比起面前的穆相书小十几岁,因此,张书记总是恭敬地称呼穆相书为二哥。

    “二哥,你这是家里的事情刚办完,没休息就来找我,有什么重要事情,派个人来不就行了!”

    “张书记,您看有些事,可以派人来,有些事是万万不能派人来,这事还只有我自己来给您当面汇报不中!”

    “什么大事,还必须是当面向我汇报啊?”张书记心里一惊,这位老书记德高望重是全镇出了名的,家中丧事刚办理完就亲自来找,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想到这里,张书记眉头紧皱了一下,立时舒缓过来。

    “我这段时间,总感到身体大不如前,所以这次来,就是在向您提辞职的,你说这事谁人能替我来呢?”穆相书说得很坚决。

    “怎么,你在村里镇上没有一个说你一个不字的,现在怎么说辞就辞呢?”

    “我就是再什么高,什么重,但是身体不饶人,再加上老伴整天给我叨叨,再干就会累倒的,这也不是我一时的想法,这想法酝酿很久了,现在才提出来,是因为我已考虑成熟,所以才亲自当面对您说。”穆相书说得相对委婉了些。

    “这么多年来,你们村各项工作都开展得有声有色,年年受表彰,你这不干了,也得有个合适的人选才行!”张书记故意找了个借口,毕竟穆相书做事一向扎实,不会给自己的工作捅娄子,这么优秀的干部,怎么能说辞就让他辞得了呢?

    “当然有,并且一定会比我干得还优秀!”穆相书盯着张书记的脸轻松地说道。

    “怎么,你还这么坚决!”张书记觉得穆相书提出来辞职,一定另有原因,只是不便直接问,便绕着圈子说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这说话如同地上砸坑,怎么能像三岁的小孩,前面说了后面忘呢?我来前就想好了,村里的会计王天成,接我这个很合适,将来一定会带出不一样的小王庄村!”穆相书说着话,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张书记的脸。

    “你真的不干,也要容我考虑一下,就是王天成能胜任,也要走个组织程序不是,这个事,下次我提到会上研究一下,至于你的事,我也考虑让你做些别的工作,好不好?”张书记听到穆相书提到王天成,张书记心里一动,王天成的事早有传闻,尽管他知道这人年轻,有魄力,但是原来他只是做个人的事,这村支书的工作,是做全村人的工作,他年轻,有没有这个能力,还需要再考察一下,于是才对穆相书提到程序、研究等的话题来拖延一下,让自己也有充裕的时间更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位小王庄的后生。

    穆相书听了,感到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好,好,那就这么定,我听您的好消息!”说完借故离开张书记的办公室,骑上回家的路。

第一六三章 略表心意

    应付完穆相书家的丧事,天成立即投入到自己的饲料厂建设。

    坐在家时的天顺正在考虑是否将肉摊接管过来时,天成来家里找他。

    看到天顺正坐在屋里发呆,天成立即明白天顺的心事,于是开口说道:“一看你这神情,是不是又在想着你肉摊的事?”

    “看哥哥说的,我怎么能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呢?”天顺口是心非地回应道。

    “你想的什么,哥哥能猜得出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几天跟着我出去,你也看到了,期间我们也谈了不少,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天成劝解天顺道。

    “怎么会看不明白呢?饲料厂的事是大事,一旦建起来,正如同培训老师说的,那就是台印钞机。”天顺口头上虽然附和着天成说话,但是心里却有另一份担忧,就是饲料厂再怎么赚钱,那也是天成哥的,至于自己能得到的也就是工资,哪里比得上自己的肉摊,每天来钱容易呢?

    “那你还犹豫什么,现在起,你就想着跟哥干就行,你放心,哥哥不会亏待你的!”天成很有诚意的话语让天顺心里虽然有了一定底气,可心里却还有些放心不下镇上的那个肉摊,只是天成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己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可能再直言拒绝。

    “你放心吧,哥,我不如你眼光长,你把握好的方向,我丝毫不会怀疑,我也相信哥对我好,我先帮着你将这个饲料厂干起来,一旦能正常生产,我再去做我的肉摊生意,其实这肉摊也是在支持哥的工作不是?”天顺觉得委婉些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天成有点思想准备,不然到时候就难以抽身。

    “行,兄弟,我看出来了,人各有志,哥不反对,从现在起,你就全力配合我,将饲料厂运营起来,然后再去接管你的肉摊就是!”天成看未能从心里说服天顺跟着自己共同运营饲料厂,也开始松了口。

    从天顺家里出来,天成走在回自家的路上,脑袋却没有丝毫轻闲。一边是饲料厂如火如荼的准备开工,一边是开工前的资金与人员问题。

    等他走到自己的家门口,恰好看到穆相书站在自家院里,他一愣:“哼!难道自己走错了地方!”他倒退了一步,看了看大门,是自家的门。

    这么多年来,穆相书来自己家是一定有要紧的事情来找自己商量,他家的丧事刚刚过去,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来找自己呢?今天的到访,让天成的确感到意外。

    “你这大忙人,现在找你真的有点难了!”穆相书看到天成进门,立即打过招呼。

    “看您说的,您有什么事,直接让人通知我去你家就行,怎么劳您来家里说呢?快,快进屋里坐!”天成对穆相书的尊重来自心里。

    “今天来找你,真的有件大事与你商量,这件大事不仅关系着你我的事,还关系着全村人的大事!”穆相书说着随天成进了屋里坐下。

    “看你说得这么重要,莫非是关于饲料厂的事?”天成接着问道。

    “难道除了你的饲料厂再没有比这再要紧的大事了吗?”穆相书的目光跟着天成忙着泡茶倒水的身影在游走。

    天成听穆相书这么说,稍微定在那里,看着穆相书笑了笑,接口问道:“莫非国家又有什么重大的政策?难道……”

    天成迟疑在那里的原因,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他真的承受不起国家政策的变化,一旦变化,他将前功尽弃不说,刚刚起步的经济便会扼杀在摇篮里。计划经济时代,自己做这么多事情,是不会允许的,难道市场经济有变化吗?

    “看把你吓的,没有人说国家政策,你光胡猜了!”

    穆相书的笑容里,让天成心里放宽了许多。

    “您的话真的让我担起心来!”天成回应着,继续倒着自己的茶水。

    “我刚从镇上回来,我已经与张书记口头提出辞去书记职务,并且向张书记推荐你来做这个支部书记。”穆相书说得很平静,然而这句话却似一个晴天霹雳,响在天成的耳畔。

    “您,您这么多年干得挺好,大家信任您,我也对您依赖,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呢?”天成满脸的不解。

    “我年龄大了,思维跟不上形势,并且身体也不如前,现在市场经济占据着很重要地位,你们这些年轻人更适合当前的形势,更能跟紧现有的政策,我退下来,给你们提供施展舞台,更有利于咱村的发展。”穆相书将会上听到的客套话摆到了两人说话的桌面上来,让天成听得如同领导讲话一样。

    天成没有将穆相书的话当成真心话,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接过这个接力棒,于是说道:“这些都不是什么事情,您在村里的威望,是别人无法取代的,无论何时,您对国家政策的把握也十分到位,现在突然提出来不干,别说我不会同意,就是全村人也不会答应,张书记更不会轻易答应!”

    “我这次找到张书记,说得很坚决,并且张书记提出来说是到会上去研究!”穆相书说到这里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不在位上,也并不是不关心咱们村的发展,我是一名老党员,对于村里的事,依然会当成自己的事来对待,你放心,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我还是坚持您来做咱村的支书,这么多年来,您为村里捧回的那些奖状,足可以证明,您在这个岗位上的胜任程度,您这样退下来,村里人也不会舍得,我更不舍得!”天成话语中一点不显得虚夸,事实上,穆相书在村支书的岗位上,为村里夺得的各类荣誉是全镇上最多的,也是全镇最值得称道的村支书。

    “那都是历史啦!镇党委会上一旦通过,我估摸着镇上一定会派人来与你谈话,到时候,你可不要推辞,你也清楚,在咱这村里,没有比你更合适接这个村支书的位子!”穆相书将最后的一句话故意加强了些语气,显然,穆相书对于天成,也是十分信任的。

    天成看着穆相书的脸,没有立即回话,思索着面前的老支书为何会主动请辞了呢?并且这事情来得这么突然,难道是因为自己建的饲料厂给其带来的压力?想到这里,天成说道:“二叔,您看假如我这做得有点过份,您直接指点就行,哪里能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我的肩上呢?”

    天成说得十分谦虚,丝毫不娇揉造作。穆相书突然显出有点生气地说道:“你怎么将我看得那么小气,我是那小气的人吗?再说,咱这村要发展,要呈现更大生机,离不开像你这样的有活力的年轻人,怎么会嫉妒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呢?”

    天成看穆相书生气的样子,也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我不是那意思,我实在接受不了您辞去支部书记这一事实,还想着您继续为村里掌好舵,我还有一位知心的长辈可以求教不是!”

    “这就放心好了,我不做支书,依然会帮你看好方向,把握好分寸,怎么会舍得撒手不管呢?”穆相书笑着说。

    “那就好,有您的支持,我才有方向感,才能走得更稳,更带劲!”天成显然不敢再推脱,让穆相书生气,刚才已经从穆相书生气的话语中,听出辞去村里职务的决心,对天成来说,穆相书为什么辞去职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穆相书对小王村发展的支持与拥护力度。

第一六四章 新官上任1

    镇党委张书记对于穆相书提出辞职非常重视,并派人专程到小王庄村分别找穆相书与王天成谈了一次话,随后在召开的班子会上,通过了穆相书的辞职申请,让王天成接过了穆相书传递的接力棒。

    当镇上的组织委员到村里召开支部会议,宣布村里支部书记变更的通知时,小王庄村的所有党员都非常吃惊,他们不理解穆相书干得这么出色,为什么辞职,大家脑海中立即呈现出各类猜测,难道是因为他在村里的经济发展上没有作为?难道是因为计划生育工作中,西头二蛋家的超生问题?难道是得罪了上边的领导?这些问题,虽然皆有可能,但是这些问题都不足以让这位德高望重的人辞职,难道是犯了什么事吗?

    很快这种疑虑让天成的一番话驱赶得烟霄云散,当任免的通知宣布结束,天成就主动站起来发言:“首先对穆书记多年的工作表示感谢,穆书记在我们村任支书以来,全村上下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走在了全镇的前列,穆书记为我们将来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穆书记的稳重,是我们的榜样,这么多年来,无论什么风浪,他始终坚持党性原则,处处为全村的百姓着想,一心为公,执政为民,让我们所有党员在风浪中不断得到锤炼;穆书记的独具慧眼,是我们无法比拟的,这么多年来,他总能一眼看透事情的本质,然后抓住实质的问题,提纲挈领,带领大家共度难关,让我们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顺利地挺过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他的工作再次表示感谢!”

    天成说完,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跟着拍了起来,掌声过后,天成继续说道:“我们村的工作并不复杂,当前很多工作还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去完成,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工作,积极建言献策,把我们村的工作继续做好。”天成没有多表态,他一直认为“行动才是最响亮的语言”,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却胜似千言万语,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让大家分到的红利还没有暖热,又忙着去做更大的事情,未来小王庄的富裕生活,一定会是这位王天成。

    王天成自穆相书给自己谈话的那时起,就在思考着由他空出来的这个村会计,让谁来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天顺,虽然天顺与自己是同宗兄弟,血缘也相对近些,但是村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天顺更合适的人选。

    散会后,天成哼起小调再次来到天顺家中。

    “天顺呢?”天成踏进大门问院里正在忙着淘米的丁香。

    “别提了,他忙着给你送通知去了?”丁香的回答让天成并不感到意外。

    天成明白,天顺去做的事,是按照他的意思,用几天的时间专程对当时外村自愿参股的信息进行整理一下,亲且分头派人到当地联系,征求参股意向。

    “去了多久了?”天成问道。

    “去了一上午了,按说也快该回来了!”丁香的话音刚落,从门外进来了推自行车的天顺。

    “说曹操,曹操就到,看来真的是地邪之故啊!”天成说着,笑着看了一眼天顺问道:“送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能找到本人的直接送到本人,即使是没有本人在,也送到他亲人手上,估计明天都应当看了!”天顺一边回答着,一边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半杯下肚。

    “告诉你一个事,穆书记不干了,让我当干村里的书记,你以后要多提提意见,督促我的工作!”

    天成的话,让天顺的眼神立即亮了。

    “你当上咱村的书记了?”

    “这还有假,现在我们更应当大干,特干,加油干,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小王庄的人都能过上比城里人还好的日子!”天成信誓旦旦地说。

    “那我们村的党员干部都有什么调整?”天顺的问话,让天成心里立即警觉起来。

    “当然有,我只想与你谈谈与你有关的事情,那就是让你取代我,任村里的书会计,你看还留恋你那个肉摊不?”天成挑逗似地说。

    “我能行吗?”天顺有点担心地问。

    “你干我们村的会计,比我都合适。”天成很爽快地将天顺的半句话顶了回去。

    两人相视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言语。

第一六五章 新官上任2

    天顺虽然不是党员,但是就是在小王庄村里的选会计,他绝对是最佳人选。天顺听到天成让自己接替村会计的位置,心里自然高兴,也因此对镇上的肉摊不再那么执迷。肉摊的难得的收入再有诱惑,但是跟着天成干村里的事,好像对他来说更感兴趣,他觉得在这个位置上更能体现他的人生价值,更能展示自己的优点与长处。

    从天顺家出来回到自己家的天成,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老婆莲英,莲英好似对他在村里的提升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随便问了一句:“你还没操够心啊?”

    天成对于莲英无心问的一句话,心里立即掀起了涟漪。天成何尝不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这么多年来,天成做村会计,对村里的工作可谓了如指掌,那时有穆相书在,自己只能算是一个执行者,什么事都遵照穆相书的想法来办,办好就是最大的成绩,在此期间,虽跟着穆相书学了不少东西,但突然让自己来做一把手,还真的要仔细惦量惦量。

    天成没有回应莲英的话,径直去了自己新建的饲料厂,再过几天,饲料厂的设备就要运来了,到时候,安装、调试等诸多的事情又要多起来,然而这些天里,又如何解决好饲料厂与村里工作上的关系呢?

    天成边走边想,突然听到背后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他:“天成哥,我到处找你,村西头不知…什么原因…,打了起来,你快去看看!”

    天成回过头来,面前站着一个头发留得略长的小青年,由于跑得急,脸色有点微红,天成立即认出来,来者是家住村西头的马汉邦,天成看着他的样子问道:“你慢慢说,谁跟谁打了起来,看你这慌里慌张的,说清楚点?”

    “我也不认识,好像是在咱村里谁家喝酒来着,走到村西头,在我家大门口打了起来,我怕出事,于是就去找穆书记,他说让我来找你,这不才追到这里,你快去看看如何解决?”马汉帮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

    “这事来找我有什么用?你把他们劝走不就行了?”天成反问道。

    “哎,我要是能劝走,就不来找你了,他们两个人喝多了,我如何劝得?再说了,酒鬼有邪劲,我要是哪里说错了,搞不好都冲着我来就麻烦大了!”马汉邦价解释道。

    “走,我跟你去看看!”天成听到马汉邦的解释,也觉得让马汉邦去处理确有些不妥,于是便跟着马汉邦改道去了村西头。

    村里的中心街是一条笔直的东西路,刚拐到街上,便看到村西头围了一群人在那里看热闹,马汉邦指着围观的那群人说:“你看,就在那里!”

    天成随着马汉邦紧走了几步,便到了那群人站的地方,围观的人们看到天成进来,好似看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都自觉地为天成让出了道,此时天成看到两个醉汉扭打在一起,嘴里含浑不清地叫嚷着什么?

    “快,快将他们俩拉开!”天成示意站得最近的几个人道。

    站得最近的几个人看到天成招呼自己,便自觉地走上前,各自拉住其中一个人,两个人松开手,分裂开来。

    “你们到底咋回事?”天成看着其中一个醉得相对轻的那个人问道。

    “他,他,他说我喝不过他!”说着话,那人打了个酒嗝,一股酒味夹杂着恶臭味直奔天成袭来,显些将他胃口大开,差点没有吐出来。

    “就这点事,还打起来了!”天成有点疑惑,自己也不止一次喝多过,从未出现像他们这样的洋相,现在这两个人喝得还不能算多,就这么胡闹,显然都有点邪气。

    “是他,他先动的手!”醉得轻的人继续辩白道。

    看来醉得很的人明显不如醉得轻的人有力量了,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不知是实在不胜酒力,还是思考着如何反驳。

    “好了,拉开各自回家,别在路上闹出事来,回家怎么交待?”天成有点批评的口气说道。

    当天成再回头看那醉得很的人时,突然看到那人突然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天成急忙叫着周围的人:“快,快拉他送医院!然后看看他们在谁家喝的酒!”

    马汉邦二话没说,跑到自家院里拉了地排车出来,在众人的帮助下,将那位倒地的人拖上了地排车,然后迅速向滨湖卫生院跑去。

    天成又安排村里的人查清在谁家喝的酒,尽快通知他们家人来接醉酒者回家。

    天成简单地处理完这件事,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确实有点沉重。这些与小王庄村本来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现在要由他这位新上任的小王庄村的支书来处理,这样的小事情,为天成平添了些许麻烦。这更坚定了天成的想法,必须尽快公布天顺这位村会计了,不然小王庄村不能缺少一个干杂事的人。

    等天成处理好两位醉汉的事情,让大家打听清楚两个醉汉是村里谁家的亲朋,然后又安排人尽快找到他们家人时,冬日的夜幕已拉下,村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他回到家里,仅喝了碗稀饭,便躺到了床上,眼前如过电影似地把一天的事情全部上演了一遍,思索着村里下步工作的问题。

    这两年来,天成最关心的就是村民的腰包问题,市场经济下的农村,就是要抓住市场这一牛鼻子,然后才能带动全村人走上富裕,市场需要什么?我们就可以干什么,干什么又离不开农村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是天成最简单的想法,从自己近一年来的发展来看,搞好农副业不失为一个妙招。要琢磨下好这盘农副业的棋,自然离不开农广校的那些老师的指点,离不开梁老的鼎力协助……

    虽然已是深夜,然而躺在床上的天成却无丝毫困意,他坐了起来,披衣下床,从桌上拿起自己的记事本,写下了自己想说的几句话:“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如何烧好?才是当务之急,今天发生的这些琐事,应当有专人负责,自己解放出来,应当去解决好全村人的致富问题,只有人们有钱了,从某种意义讲,才是当前改革开放带给人们的最大福利。”

第一六六章 心怀感恩

    天成将村民的共同富裕当成自己上任的头等大事,饲料厂即将建成投产,村民也都入了股,天顺反复推敲,得出的结论是,就算饲料厂收入多了,村民得利还依然按股分红,分的数额非常有限,村里的集体经济也不会有什么起色,百姓对于自己的富裕就是认可了,却不一定从心里佩服他王天成。

    天成思来想去,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将自己入股的部分,让出一部分给村里,这样就可以让村民分红的同时,集体经济也随着增长,到时无论村里想再干什么,都能有个好的.asxs.。

    天成有了想法,自然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便一声不吭地去了天顺家。

    天顺家的大门没有关,天成直接走了进去,由于天寒,屋门外装的挡风门却关着,天成站在院里,正欲问话,就听到屋里面传出话来:“看给你点阳光,把你美的,好似一步登天似的,你真的就不想去镇上经营肉摊了吗?”

    天成听得出来,这是天顺媳妇丁香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天顺高声说道:“你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只知道肉摊挣钱了,也不想想,我跟着天成哥干,将来在村里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假如只管经营肉摊,将来就是有了些钱,也没有什么大出息!”

    天成听到这里,便停住了问话,还想继续听听两个人对同一个问题的不同看法,但是随后两个人的说话声小了许多,天成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便故意站在院里大声咳了一下。

    屋门开了,天顺站在门口,热情地招呼天成:“哥,外面冷啊,快到屋里来!”

    “我刚才听到你们两口子争论什么呢?”天成边向屋里走,边笑着问。

    “也没有争什么,就是丁香还没有抹过弯来,她总想着让我继续经营镇上的肉摊!”天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怎么想的啊?”天成故意问道。

    “我想的与你交待我的一样,跟着你干,一定会比肉摊赚得多,并且俺也信你,将来我们村一定比现在好得多!”天顺撮着手说道。

    天成听了笑了笑,转向一旁站着没有说话的丁香:“你有什么想法?”

    “俺也没有啥想法,他干村会计,俺也不反对,只是想着让他两头兼顾,肉摊不丢,会计不是一样干吗?”丁香摆了下手继续说:“他不听,他非说这是你对他的信任,在村里不干好对不起你!”

    天成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立即打断了丁香的话:“没有什么对不起,对不起前面的三个字很重要,那就是‘干不好’面子上过不去,这点正是我看到的天顺优点,什么事让他做,让人放心,再就是他现在还不仅仅是会计,还是我们村饲料厂的工程师,这个担子也不轻!”

    “咱村里的饲料厂!”天顺听天成提到的饲料厂,竟然成了村里的饲料厂,脑海中立即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就是咱村里的饲料厂!”天成语气加重了许多,显然这话不是开玩笑。

    “怎么成了村里的饲料厂了呢?”天顺疑惑地问道。

    “你看,我刚上任,你说我能给村民带来什么,当下村里的经济除了每年提留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的收入,这样下去,村里发展什么,都会束手束脚,就是全村人跟着分点红,但是要实现真正的富裕,还差得远呢?”天成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天顺说道。

    “是,这个问题,俺也想过,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将饲料厂变成村办的厂,这可不是小事,嫂子会同意吗?”天顺有点狐疑地问。

    “就你那嫂子,对于我的事,从来不细问,对于我做的一切,向来都是默默地支持的!”

    天成很肯定的回答,让丁香脸上有点挂不住,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她对面的天顺,说道:“你看,只顾说话了,也没有给哥哥倒水!”说完便忙着拿了两个杯子,推开挡风门去屋外洗刷杯子。

    “你最清楚咱村的情况,就是你想让饲料厂变成村里的厂,你也知道,村里的帐上听你说没有多少钱,拿什么参与饲料厂的经营?”天顺说的问题很现实。

    “这个问题,我昨天都想好了,村里帐上没有资金,我出的钱算是借给村里的,到时候,村里只需要还我本金就行了,这些本金所得的红利,算作村里的收入,你看这样行不行?”天成将晚上的想法一点不留地和盘托出。

    “这样行的话,你吃的亏岂不是太大了,我长这么大,只听说过个人借集体的,还没有听说过集体借个人的钱呢?”天顺说出了一句心里话,天成这种做法,让他从心里佩服天成的大肚量。

    “这话就说得重了,咱这算什么,我们共和国的那些老革命家,哪一个不是为国家兴亡抛头颅,洒热血,在他们眼里,生命都交给了国家,咱们比起他们来,那还能算事不?再说了没有大家哪里有小家,假如没有咱村的共同富裕,仅我一个人富有,岂不成了忘本的人了吗?”天成说到这里,丁香刷了杯子走了进来。

    “到那天,你真的带领大家致富了,你就是咱村的大恩人呢!”丁香笑着夸道。

    “就你话多,听咱哥说完!”天顺白了一眼丁眼,责怪道。

    “就如丁香说的,我就是想带领大家致富,至于什么大恩人,咱可承受不起,我只是个领路人,我只是个为大家铺路的人,我只是为大家做好服务的人,要说恩人,咱全村的人才是我的大恩人,假如没有全村人的支持,假如没有咱全村人的互助、团结,我在村里什么事情也干不了,从我盖猪圈那天起,到这饲料厂建起来,哪一块砖不是咱们村里人帮着磊起来的,哪一步路,不是咱村人给铺好的,我感谢咱村的人才是,岂能说我是咱村人的大恩人呢?”天成对于丁香的一句话,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很是舒坦,笑着看着倒茶的丁香。

    “哥,有你这心里话,我算跟定你了,你放心,你让兄弟向东,兄弟绝不向西,你让兄弟撵狗,兄弟绝不去赶鸡!”天成被天顺这句村里人的口头禅逗得开心笑起来。

    “你还真说对了,哥哥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帮手,看来哥哥让你做会计,哥没有看错人!”天成高兴地说。

第一六七章 超出预期

    天成将饲料厂转变为村办企业来经营的想法,很快在村党支部会议上进行了公布,天成在会上的发言让在场的所有党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会上,天成首先提议让天顺来接替村会计的事,这个提议当即获得了参会党员全体举手通过,天成很是高兴,他接着发言:“这么多年来,附近各村的经济状况,大家都非常清楚,基本上是靠每年两季的那点提留款,所以村里想搞点基础设施建设,都难免捉襟见肘,就别提搞些其他利民的事情了,可以说,没有经济作后盾,严重制约了村里各项事业的发展,但是村里的经济状况的改善还能靠什么呢?我们都知道,咱这样的村,一不靠城,二不靠路,唯一有的就是土地,这么多年来,依靠土地种出来的主要是粮食,还有部分满足自给的蔬菜,这种传统的种植模式下,填饱肚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长此以往发展下去,我们绝不会有大的突破。”天成讲的这些话,很多是来自于农广校课堂上老师讲的,他拿到支部会上讲,听着这位刚上任不到三天的汉子讲出来的新鲜词,所有参会人员都耳目一新。

    天成注意到大家听得很出神,于是他便借此机会继续讲道:“最近几年,国家大力提倡市场经济,从字面上讲,市场经济最重要的是市场这个牛鼻子,对于我们农村来讲,你抓住抓好市场,就等于抓住了经济,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市场在哪里?其实市场就在你我的生活中,集市上卖东西就是市场,那是小市场,但是小市场,我们做了吗?前些日子,我搞了两个肉摊,大家都听说了,可以给大家保守地说一下,就是那个肉摊,一个星期的收入,也不比我们一亩地一年的纯收入少,这就是市场,抓住了,我们就会有经济收入,大家都知道,现在人走出去的障碍是什么?是胆子吗?不是!是路子吗?更不是!那是什么?有人想过吗?”

    天成侃侃而谈,很显然,假如他没有去农广校学习前,是不会讲得这么头头是道,他将老师们讲的话,真的都装进了自己的大脑,那些话如同黑暗中的明灯,点亮了他这么多年来想要寻找的路,开启了他人生新的航行。

    天成的提问,引发了参会人员的兴趣,但是在这个汉子面前,又无人能琢磨透他脑袋想的什么,所以没有人回答。

    天成看着大家,稍作停顿,接着又说道:“我曾不止一次想过,那就是惰性,只有战胜了惰性,才会开动脑子去思考,才会放开步子走出去,才会行动起来做事情。远的不说,去年县里放无息贷款时,我们当中有人想过贷款吗?当时也许我们当中有人有冲动,随后又感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便停住不敢贷了,其实不是没有可做的,关键是你没有开动脑筋去想做什么?”

    说到这里,天成注意到坐在那里的穆相书脸色不好看,天成立即停住了话,自知说得有点过重,或者是说得有点太刺激这位刚离开岗位的老书记了,于是转口说道:“这个问题,咱们以后再讨论,我现在想着与大家商量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搞好我们村的经济从哪里下手的问题?请大家出出主意。”

    天成提到这个话题,大家显得有点激动,但是都没有说话,目光都投向了穆相书,大家心里清楚得很,坐在这里的,除了新上任的王天成,再就是刚退下来的穆相书,

    穆相书看了看大家,一直在那里认真听天成讲话的穆相书干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天成说的,很现实,也符合村里的实际,市场经济是个新概念,镇上开会也讲了无数次,但是从哪里着手?还真的找不到什么现成的模式,特别是对于我这样的大老粗,更是摸不到勺子把,不过天成脑子灵活,去年搞的猪场,就是我们村最成功的例子,所以今后,天成带领我们村一定会有所发展,并且也会给我们村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好生活。”

    穆相书说到这里,大家纷纷表示赞同。随后又将目光集中到天成那里。

    天成沉默了几分钟,看大家都不再表态,拿起笔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大教案本上写了几个字,接着说道:“感谢我们老书记对我的信任,关于刚才我提到的发展村经济从哪里入手这个问题,我思考了两天,提个意见,请大家讨论。”

    天成稍做停顿,看了一下大家的反应,然后接着说:“我最近建的这个饲料厂,也是经过我与这方面的专家经过探讨的结果,他们帮我分析这是个朝阳的产业,所以我才不惜投入了全部家底,而且还吸纳了全村人的余钱,恐怕这还不够,但是我有信心能做好,并且能够带来可观的收益,我现在从另一个方面思考,收益再多,也与村里的经济关系不大,于是我决定,让饲料厂成为村办企业,原来村民的入股不变,我让出来大部分,转成村里的入股,大家认为如何?”

    天成此言一出,立即像在会议室内点燃了一个“二踢脚”的鞭炮,大家左一言,右一语地讨论开来。

    由于有原来种猪场分红的基础,大家对于天成的信任容不得半点的含糊,所以讨论的话题不是集中在行不行的问题,而是将来的收益多了,对于天成个人带来很大损失的问题。

    天成好似早就想到了大家的疑问,他挥了挥手,解释道:“你们提到的损失,对我来讲,不值一提!”

    大家面面相觑,对于天成的“不值一提”极度愕然。

    天成注意到大家的神情,自知这词用得好像不是地方,于是赶紧解释道:“我说的不值一提,不是我的钱多得花不了,而是在抓好村里经济发展与我的那些收入比起来,哪头重,哪头轻的问题,我既然想带领大家做事情,那就要舍小家顾大家,这要是换了你们,说不定比我做得更好!”天成的话讲完,穆相书鼓起了掌,对于天成的说法,穆相书都觉得自愧不如,从心里为面前的这个中年人点赞,两只手不自觉地拍到了一起。

    大家也跟着鼓起掌来。

    对于大家的信任,天成原来估计得有点低,他这次提出来让村里入股,还怕别人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看来,大家对他的信任远超出他的预期,此时的天成,更加坚定带领大家干事创业的决心与信心。他相信,小王庄的好日子已经悄然开头了……

第一六八章 人言可畏

    天成将饲料厂转为村办企业的决定,还不仅仅对小王庄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些让天顺通知想入股的乡里乡亲,当闻听是个人的企业时,都表示放弃了入股的想法,而此时听到饲料厂转为村办企业,也都又聚拢来,纷纷表示入股的意向。

    天顺一大早便去找天成,说明了这一情况,天成当即表示:“欢迎他们加入进来,这样可以缓解我们的资金难题,同时也会得到他们的关注与支持,此谓一举两得,有他们的加入,我们根本就不用过多宣传,他们都会成为我们移动的广播,走到哪里,说到哪里,到那时,我们的饲料根本不用愁销路。”

    天顺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以我们村委的名义给他们出具收据,你看行不行?”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将我们前段时间拟定的规章让他们看看,如果有不认识字的,一定要读给他们听,然后让他们在那上规章上签字或按个手印,这将来也是我们执行的依据。”对于天成的提醒,天顺自然一点就通,那个规章,没有想到现在正好用上,规避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关于邻里乡亲入股的事情,按照天成的意思,天顺办得有条不紊,事情进展异常顺利,没有几天时间,便接纳了资金上万元,这让天顺很是得意,他接手村会计后第一件大事,并且这件事从通知到收款,没有出现一丝纰漏。

    天顺对自己首战告捷很是满意,直接去找天成汇报入股资金的情况。

    天顺哼着那首他最爱听的《牡丹之歌》来到了天成的家门,大门虚掩着,他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嫂子莲英的声音:“谁啊?进来吧!”

    天顺推门走了进去,直接问道:“大嫂,我大哥呢?”

    “别提他了,他快成了不知休息的机器人了,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不黑不见他回家,也不知他都忙的什么事?”莲英有点埋怨道。

    其实正如莲英说的,天成这几天一直没有闲着。

    那天开完会,他首先去找到徐一刀,将饲料厂变成村办企业的事,对徐一刀详细地进行了解释,徐一刀虽然心里并不十分赞成天成的做法,但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再说正如天成所说,资金问题不解决,启动都有难度,现在去银行拿贷款,也不是一句轻来轻去的容易话,直接吸纳入股资金,不仅便捷,而且高效,况且这天成已经成了村里的支部书记,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没有比这烧得再旺的喽!

    除了找徐一刀,围绕饲料厂的事,天成又去了县城,找到他在农广校的老师,对村办饲料厂的经营问题进行了讨教。

    天成心里清楚,这饲料厂一旦运作起来,产量不是几个养殖户能够消化了的,需要更多的养殖户认同他的饲料,他逐一拜访了在农广校认识的几个同学,他们很多都是村里的书记,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通过他们了解到村里的养殖业情况,并且对村里大点的养殖户,还亲自进行了走访,并将自己将要生产的饲料情况进行了说明。经他走访的养殖户都表示,只要是他的饲料一出来,就会换成用他提供的饲料来喂养。

    这些前期的工作,为饲料厂的开工运营奠定了销售基础,今天天成去了哪里?莲英说不上来,但是天顺却猜出天成一定在为饲料厂的事奔忙。

    天顺看着莲英无奈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自行回了家,琢磨着自己还能为饲料厂做些什么呢?

    天顺想到这里,便走出家门,向饲料厂走去,饲料厂很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设备说是这几天就会运来,但是在设备没有来之前,这里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设备到来之后的安装调试,到那时,估计这里想安静,都已经是难事了!

    天顺转过饲料厂,来到天成的种猪场,他只听到猪圈里猪叫声,却也未见有人,他很纳闷:“怎么会没有人照顾呢?”

    “赵哥,赵哥!”天顺喊了两嗓子。

    随着一声应答,从猪圈里走出来一个身影,老赵身上裹着一条蓝布围裙站在了猪圈门口,看到站在眼前的天顺,急忙招呼道:“在这里呢!听说大兄弟升官了,现在变成咱村的会计,以后还得对俺多照顾哩!”

    “看你说的,你跟着天成哥,比俺会照顾人,你跟着他干,还愁没有人照顾你?”天顺说着笑了起来。

    “你还真别说,天成是有心人,这一年来,我在这里,他想的周到得很,别看他不经常来,但是对于这里的事情,他摸得比俺还清,并且对俺的照顾也总是很周全,俺在这里干活,也从不惜力!”老赵说着,咧开嘴笑得很灿烂。

    “这几天他常来吗?”天顺听老赵这么一提,想到这几天里,自己每天忙于接待入股的外村人,没有时间见到天成,天成再忙,也应当到他这种猪场走走。

    “来倒是来,说不上常来,前天来了一趟,昨天就没有来!”老赵直言道。

    “他来了没有说什么吗?”天顺试探着问老赵。

    “他转了一圈,看了看圈里的猪,问俺一个人能养多少头猪?”老赵提到这里,明显有点不解地继续说道:“你说他问我这个问题做什么?”

    天顺听到老赵问自己,略加思索,回复道:“怕累着你呗!”

    “不像,俺说你再放养上几十头,俺也能养得过来,只是用料要增加很多!”老赵说着擦了一下额头。

    “天成哥怎么说?”天顺对于老赵的话题感起了兴趣。

    “他说那就再放上几百头,让村里更多的人参与饲养,让俺当老师,指挥着他们干活就行!”老赵有点不解地说。

    天顺听到老赵这么讲,心里豁然开朗,这天成打算扩大生产规模,但是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做这件事,估计也不是很遥远的事情喽!

    “看来你要当官喽!”天顺与老赵打趣道。

    “俺哪是那块料,俺干活行,哪里是当官的料!”老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不是正在学字吗?还说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呢?”天顺想到老赵这么大年纪还要认字,天成这么安排,真是天意造就的这么个老实人,六十多岁才开始真正体味到人生的意义么?

    “俺也只是想多认几个字,可没有什么当官的想法!你取笑俺呢!”老赵说着挥了挥手,对天顺的提法表示不赞成。

    “看把你急的,其实你这把年纪坚持学字,也确实很不容易了,说没有想法,有点说不过去,至少你觉得学字对你有用处才是!”天顺无意地回复道。

    “俺想看看闲书,解解闷儿!”老赵说得很天真,学字的本意就是这么简单,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解闷都能解出个名堂来,你真的了不起了!”天顺从心里夸赞老赵。

    “你说得让俺不知怎么说你好了,俺这么实诚的人,让你一说快成什么人了?”老赵反驳道。

    “不说了,俺还有事,有空再与你叙聊!”天顺说完,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老赵看着天顺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人言可畏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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