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略施小计
“这次收获很大,幸亏我去刘学峰家一趟,真的没有白去!”走进家门的老穆对秀花说道。
“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秀花猜测老穆一定了解到事情的来拢去脉,有点着急地问。
“据刘旭昶说,学期结束前一个月,穆珍与张然打架,原因说是咱穆珍欺负了他表姐,这个张然就是正月初七送火神时,来我们家言谢的那个张功运家的孩子,我琢磨行骗可能与他有关,我们去辨认一下,假如是他,就直接找张功运,让他好好教训一下,千万别再闹下去就行了!”老穆对秀花说道。
“这好办多了,晚上去学校,先看看是不是他再说。”秀花觉得刻不容缓,唯恐迟一点伤害到穆珍似的。
“我没有见过,你见了还能认出这个人吗?”老穆瞪大眼睛问秀花。
“认得,他当时与我站在大门外说了一会话,只要见了,还能认得!”秀花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就好,我们吃过晚饭去,还是现在去?”老穆有点急切地问道。
“我们现在就去,吃过饭,不知几点,到了学校人家放学了,还上哪里去认啊?”秀花觉得此事不能拖,拖长了对穆珍不利。
秀花对正在准备晚饭的穆艳招呼:“你做好饭,叫你姥爷先吃饭,不要等我们,我们出去一会就回来。”
老穆推起车子,对秀花说:“上车,我带着你去,认他也不是很难的事,虽然没有见过,只要确定了班级就好办多了!”
“你问哪个班了吗?”从在自行车后座上的秀花问道。
“这事闹的,刚才忘了问刘旭昶了,不过去年在一班,估计今年也不会在二班,一般情况下,在一班的可能性大,再说了如果不知道,我们可以编个理由把他叫出来,问一下情况,也不要紧的!”老穆边猛力地蹬车边说道。
秀花听到老穆这么说,打趣道:“男人的心睛转换得就是快,难怪当官的男人多呢!”
“自古有句俗话,你没有听说过吗?说假话才能办大事,你说实话,什么实情都讲出去了,你的大事哪里还有影儿呢?再说了,很多事情都需要善意的谎言,明白吗?”老穆解释道。
“俺哪里懂这么多,不像你,喝的墨水多,什么事都一套一套的,假如我也像你转得这么快,今天这钱也不会让人骗去了!”秀花从心里佩服老穆的思维敏捷,处理事情来比自己看得远些。
“看,说着说着就下桥了,这些都是日常生活必须的,与什么墨水多不多有啥关系?”老穆听着秀花像是在说风凉话,有点儿不高兴。
“怎么会没有关系,书上教的虽然没有这些,但是书上写的那些故事与现实生活不是一样的吗?你看了就很自然地用到生活中,而我们这些不读书的,知道得少,看得自然也不如你们远,处理事情就没有你们这些读书人想得多,这个你总得承认吧?”秀花这几句话说得合情合理,说得老穆心里感觉舒服。
“这倒是,看来不论何时,不论干何事,多读书总是没亏吃的,大凡做大事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多读书的人,这类人做出来的大事,有整体规划,另一类人是胸中有大格局的人,这类人也许没有文化,或者文化不多,没有读过几本书,甚至于是一本书没有读过,但是胸中自有大格局,自然也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老穆说得有点激昂,让秀花听着好似演讲似的。
“谁还有这本事,没有读过书,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秀花觉得自古读书人才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有不读书能做大事的人呢?
“历史上这样的人就有的是,最著名的就是朱元璋,这是一个文盲皇帝,一个字也不认识,纯粹的一个土老帽,但是他心中有大格局,能够将那些文人、武将吸纳到自己麾下,并且为己所用,才成就了这位历史上的乞丐皇帝。“老穆说得很陶醉,秀花听得很入迷。
转眼到了学校门口,此时秀花又有点埋怨起老穆来:”一路上光说些没用的呢,到学校了还不知如何找人呢?“
“这个事,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只跟着我就行,这点事还难不倒我。”老穆说完,对着秀花笑了笑。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心神领会,大大方方地推着自行车往校园里走去。
刚进校门,就听到学校的预备铃声响起来,老穆与秀花紧走了几步,对秀花说道:“快点,不然上课不好说话了。”说完将自行车插在路边,拉了一下秀花的手,快速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穆珍上学时,老穆来过许多趟,假如没有变化的话,初三年级应当就是最西头的两口教室,两人走到教室墙边,站住了,恰好有一个同学走了过来,老穆小声问道:“唉,同学,请帮我叫一下张然,可以吗?”
那同学打量了一眼两个人,然后走到教室门口,对着教室内喊道:“张然,有人找你!”
“谁找我?”教室内传出一个男孩的声音。随后教室门口探出一个男孩的脑袋,朝外看了一眼:“谁找我?”
“我找你!”老穆小声说。
张然走出教室,站到老穆夫妻面前:“我不认识你们!”
“你认识穆珍,我们是穆珍的父母!”张然听到老穆提到穆珍的父母,显然有点吃惊地问:“原来是穆叔,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老穆听到张然叫“穆叔”,立时感到这么礼貌的孩子怎么会做骗人的勾当呢?于是说道:“上周穆珍从学校回来说想你了,并提到在学校期间与你打了一架,觉得对不住你,特意让我们来替他向你道歉,请你原谅他的鲁莽!”
老穆说得很慢,声音很小,却很诚恳。
借着灯光,秀花看到张然的脸,立即打消了对张然的怀疑。
张然有点拘束,两手互相搓在一起:“哎!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他,那天打架是我的错,当时我以为他欺负我表姐,后来听我表姐说,他是在帮我表姐补习功课,这还不说,第二天,我去吕老师那里还汇报他欺负表姐的事,没有想到吕老师怎么就说成他与我表姐谈恋爱来,让吕老师大动肝火,狠狠地批评了穆珍,当时我也那么认为,要不是假期里听我表姐说,我还不知道实情呢,现在知道了,我真的对不起他,哪有他对不起我呢!”
老穆点了点头,假期里存有的疑惑全部解开了,接着说道:“我们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就是向你道歉,你的话到时候我们也转给穆珍,祝你们友谊天长地久!”
“谢谢叔叔,有机会让他来找玩,我们还要一起去湖里看荷花。”张然说完,双腿并拢,好似立正的姿势站着。
“行,我们一定将你的意思带到!”老穆拍了拍张然的肩膀。
“那我要上课了,没事我回教室了!”说完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教室。
老穆目送张然进了教室,回头对秀花说:“我们也该走了!”
两人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老穆问秀花:“你可看清楚了,下午是不是张然!”
“明知故问,假如要是他,你们还能拉这么久的话?早把他吓跑了!”秀花黑暗中白了一眼老穆。
“那我们回家,明天还是让叔去学校,交待穆珍别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老穆对秀花说道。
“嗯,这是大事!”秀花当即回应。
两人上了车,趁着皎洁的月光,转换话题,互相议论着建房的事情回了家。
第一一零章 深思熟虑
自老穆家建房以来,杨青林就没有回过家,每天晚上就在建房工地临时搭的窝棚里休息,他心细如发,对于闺女的工地,他有点放心不下。
老穆与秀花赶到家里时,穆艳正在收拾着餐具,见父母回来,穆艳急忙去厨房里将留的饭端上了桌。
“我们刚吃完,饭还没凉,姥爷不放心工地上的物料,吃完就急着去工地了。”穆艳边准备碗筷边说道。
“你弟弟呢?”秀花问道。
“他跟着姥爷去咱家工地了!”穆艳回答。
老穆一声没吭,也许是跑了这么多路,有点饥肠辘辘,刚坐下来,便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
秀花看着老穆跟几天没吃过饭似的,提醒道:“慢着点,别噎着!”
老穆依然没有吭声。
“怎么啦,看来是饿晕了吧!”秀花又搭了句话。
“快吃,吃完我要去找叔说些事情!”老穆显然是有心事,一路上两人聊得挺开心的,怎么到家却好似变了个人似的,秀花感到很是纳闷,当老穆提到要找自己父亲说些事时,预感老穆不知又想到什么担心的事情,毕竟是男人,一件事情总会想那么多。
秀花随着老穆简单地吃了点,就喊过穆艳收拾桌上的了残汤剩羹。
“在家关好大门,我们去咱家工地去接你弟弟!!”秀花说着,陪着老穆去了工地。
到了建房的工地,老穆借月光看到杨青林坐在临时的窝棚外。
“姥爷,你说这月亮上的嫦娥会下来吗?”穆宝问杨青林的话被老穆听到,还没有等杨青林回答,老穆便说道:“嫦娥只是个神话中的人物,是人们编出来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你说怎么会下来呢?”
“照你那么讲,那不是在骗人吗?”穆宝问老穆。
“这是故事,故事都是假的,不可信,但是他只是在向人解释一个道理,也表达人们的向往与追求,快跟着你娘回家做你的作业,不然一会困了,没办法写了!”老穆有点啧怪道。
“我的作业写完了!!”穆宝不情愿地的声音。
“写完了回家睡觉去,别在这里缠着你姥爷!”老穆有点不耐烦的声音。
杨青林听出老穆的声音里含有怨气,立即打个圆场对秀花道:“小孩子,明天还要上学,你带他回家休息,我们爷俩说几句话。”
秀花跟着来就是来领穆宝回去,担心穆宝在这里影响老穆与父亲说事情,于是骗穆宝道:“你姐在家害怕,快跟我回家陪你姐。”说完拉起穆宝的手,向家中走去。
穆宝虽然嘴里不知说些什么,但还是极不情愿地跟着秀花走了。
“叔,我们刚才去学校了。”老穆对杨青林说道。
“我听穆艳说了,你们在学校打听到什么事没有?”杨青林关切地问道。
老穆就把从刘旭昶及张然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个事情也许并不是我们想得那么复杂,至少这个骗子也不是穆珍的同学,穆珍从小上学,胆子就有些小,所以他不会轻易惹什么事,至于今天的事情,各种情况都有,只是我们把这事情看复杂了,所以想得也就多,我想着明天你也不用去学校了,我相信假如骗子去骗穆珍,也正好锻炼一下穆珍的识别好坏的能力,没有必要去提醒他,闹得草木皆兵似的!”
老穆说完,拿出一根烟来点上,想听听杨青林的意见。
杨青林借老穆划火柴的火光,看到老穆的脸,面无表情,且肌肉紧绷,显然老穆依然在沉思中。
“这件事情,看上去复杂,其实很简单,关键是心态,我回家吃饭时,听穆艳说你们去学校,让我想起一件沉在心底多年的往事来。”杨青林年轻时毕竟也是个老江湖,说起话来也胜人一筹。
“什么往事?”老穆立即对面前的老岳父肃然起敬。
“说起这事,那是我年轻时的一件往事,这件往事由于当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这么多年了,从未对人讲过,其实这件往事与今天的这件事很像,我年轻时,跟人外出做些小买卖,经常一两个月回家一次,最长的时候都半年才回家,就是那年月,交通不便,往返时间过长,我在外难免受家人挂念。”杨青林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有一次,我出去都三个多月了,家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对家中的老人称是我的朋友,说我在外地客栈病倒了,不仅没有治病的钱,甚至于连回家的盘缠也没有了,所以想从家中取些路费捎带去!”
“这人你认识的吗?”老穆插了一句。
“哪里认识,他根本就不认识我,但是说得头头是道。家里老母听了很着急,想着立即筹些钱让他捎着,那岂不正中了这人的下怀,偏偏老父不信他的话,就对他说,你如果知道我儿在哪里,那你为何不借些钱给他用,然后再随他来家里取些钱去,何必现在找到家里来取,这样不仅耽误了病情,而且住店徒增些费用?”杨青林被老穆喷出的烟雾呛得咳嗽起来,接连咳了两声,打断了刚才的话。
“看来老爷子很有头脑!”穆珍借此空闲表扬了老爷子一句。
“他多少识几个字,也略知江湖一二事,哪里就能轻易上他的当呢?”杨青林说完这些,抬头看了看天空,继续说了下去:“老爷子的话让那骗子哑口无言,竟然说出,我给你报信,你难道也不打赏我两个钱吗?”
“呵呵!”老穆听到这里笑了起来,说道:“还要赏钱,不打断狗腿,就已经不错了!”
“老爷子说得更靠谱,说赏钱还是要有的,你们等一下,我去让人借几个,说完出门对家里人安排,到村长那里去报告,并带几个人来,回头老爷子将他稳在家里,拉着家常,等着村长带人前来,结果那人等着有点着急,提出先回去,明天再来,说完起身便走,刚到门口碰到村长领人进来,立即将那人扭住,按在地上。”杨青林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难怪今天你一听就知道是骗子呢?”老穆夸道。
“后面的事情,好像我不说你也清楚了,但经过村长审问,这骗子竟然连我的面也没有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知道我出去很久没有回来,并且向人打听我的名字与家住哪里?你说怪不怪?”杨青林打了个问号给老穆。
“这也没有什么怪的,那时毕竟是兵荒马乱的,再说你一去那么久,长期在外,也难免会出个什么意外,让人钻个空子也正常,看来他就是吃闲饭,骗到手就骗,骗不到时就跑的主。”老穆分析道。
“对,就是这样,家人有些担心起我来,事情偏偏凑巧,第二天我就回到了家,当家人告诉我这件事后,我笑了笑,对他们讲幸亏我回来了,不然不知要怎么担心我呢?”杨青林又停住了,好像专门留给老穆问话时间似的。
“那这骗子怎么处理了!”老穆对骗子感起兴趣来,急着问道。
“那能怎么着,最后放了,那年月,官府人心惶惶的,哪有心事管这些,我安全回来了,家里不用担心了,后来家里死活不再让我出门,帮着与我定亲,就这样我就再也没有离开家,也没出过远门。”杨青林叹了口气说道。
“那我们这件事说不定真的与你讲的雷同,所不同的是钱骗走了,虽然不多,可是咱也没有必要再声张,免得让人笑话!”老穆说着将烟头掐灭。
“所以这事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把我们都吓倒了,我那时不出去也许没有错,但是现在对我们穆珍,没有必要小题大作,我同意你的说法,明天不用去学校,咱将这事捂住,刹住就行了!”杨青林提起这段往事,表明他已经对这事深思熟虑,并且很赞成老穆的意见。
两人又拉了些建房的事,老穆告辞杨青林回了家。
第一一一章 为家祈福
当天晚上回家的老穆,与秀花说起明天的安排。
“我已经与你爹商量好,明天不再去清城中学,至于穆珍那里,我敢保证没有任何事情,你就放心吧!”老穆语气中显出十二分的肯定。
“你咋就这么肯定呢?”秀花不解地问道。
“对今天来骗钱的小青年,咱原来想得多,猜测是学校里结下什么梁子的仇人,现在我们去了学校,打消了这种想法,那就只有一个,是专为骗取钱财而来,他能骗我们的钱,而对于在学校的穆珍,有什么可以骗的呢?再说刚才与你爹说话时,他提到年轻时碰到的闹心事,也与这个情况差不多,当时抓住了,也只是个骗子而已,咱们虽然损失了十元钱,算是破财消灾,也不会再有什么事,这骗子也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这个你就放心吧!”老穆的解释让秀花心情缓和了许多,对于爹早年的事情,她却闻所未闻。
“我爹早年的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秀花盘根似地问道。
“老人的事,那时他年轻得还没有结婚,你哪里会听说,再说这个事情都是家里陈年旧事,你当然不会知道,就因为这件事,家里对他外出不放心,于是就再也不同意他外出奔走,假如没有这件事,你爹是不是能飞黄腾达,还真的不好说呢?”老穆猜测道。
“看来这老头年轻时还真的是个老江湖,我弟弟正是遗传了他这个爱好!”秀花有点骄傲地说道。
“我看也是,原来不知道他的这番经历,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弟弟像他,与他不同的是当年他走江湖,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真不知道今天脑袋还在,明天不知还在不在自己脖颈上?现在却大不相同,现在这个时代,是一个和平的年代,走南闯北任你呼风唤雨,平安得很,并且当前交通便捷,火车、汽车四通八达,除了这些,通讯也比以前好多了,你没有见影视新闻里说的那个大哥大,可以随身带着打电话了。”老穆说得有点兴奋起来。
“看把你乐的,咱又没有这些,你高兴什么?”秀花有点拨凉水似地说道。
“咱没有,不能代表你弟弟他也没有,他现在外面做生意,将来说不定能做成大买卖,我们都跟着他沾光哩!”老穆一直认为他的这位内弟在外面做事有几招,每次回来给孩子们带的那些不知名的点心,让他感受到小舅子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扯远了吧!咱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秀花转换了话题,对于弟弟的生意她一个妇道人家从不过问,弟弟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是说远了,这不是由你爹那事儿引起的吗?还是说说咱的正事!刚才说到哪里了?”老穆拍了拍脑袋说:“你看我这记性,说着说着就忘了说哪里了?”
“我也不知说哪里了,只是想问我明天还去滨湖中学找刘主任吗?”秀花刚才听老穆谈到穆珍在学校不会出什么事,就想着问这个问题,结果被老穆谈到爹的陈年旧事给打乱了。
“没有必要去了,今天我们已经将穆珍在学校经历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再惊动他,显得有点画蛇添足,假如引起他的怀疑,还觉得我们穆珍在这学校,他没有照顾好似的。”老穆的话让秀花心结打开了,他对穆珍的担心少了许多。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再说孩子都离开这所学校有一段日子,再去找他也没有意义。”秀花说完不再言语。
老穆盯着秀花,看了好大一会儿,互相沉默中,也许秀花觉得老穆没有了话,有点因乏,顺手拉了一下灯绳,屋内暗下来,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的那块玻璃照射进来,显出独特的情调。
老穆此情此景,不由得感叹道:“你看这月光如水,大自然这么平静,人生却不是如此,总是在一些日常琐事中冒出一些烦心事,好像不如此,人生就平淡无味似的!”
秀花听到老穆有点浪漫的话,接口道:“大自然与人生都一样,地震、狂风、暴雨不也一样是平静中的狂躁吗?”
“啥时候你也会说哲人的话了?”老穆对秀花的话所折服。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学吓神,跟着你这学究都十多年了,还学不会几句文绉绉的话,这也太让你嘲笑俺了!”秀花低声笑道。
“孩子们早入睡了,我们也准备一下休息,明天工地上的事还要你操心呢!”老穆关切地说。
“有你这句暖心窝的话,俺再忙也觉得值了!”秀花心里一阵发暖,今天的事情,老穆没有丝毫的急躁,并且按部就班查清了穆珍最后在滨湖中学的情况,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觉得老穆的暴脾气真的变化不小。
“看你说的,今天的这件事情,事出有因,难免会出现考虑不周的情况,我还能埋怨你不成,再说这么多天,虽然有你爹在这里帮忙,但是很多的事情还要靠你一个人,事大事小,还要由你来决定,打心里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再会对你发脾气呢!”老穆说这话时,语气非常委婉,没有丝毫的怨气。
“你能理解,才是这个家最大的幸福!穆珍这孩子小时候也没有少挨批,他也并非不用功,而是没有得到你的理解,咱家这小的也上学了,我看你也不再用那么多功夫了!”秀花这一问倒是勾起老穆的很多想法。
“唉,也并不是不关心,也不是少用功夫,只是觉得这孩子与穆珍不一样,穆珍聪明听话,批评还是管用的,而咱这穆宝却不一样,别看他小,却是鬼机灵得很,就现在听教他的马老师讲,穆宝擅长察言观色,他要是看到事不好,转换得比谁都快,除了这些个,我还发现,他编个瞎话如同吹口气那么容易,不仅脸不红心不跳,而且还能自圆其说,你说怪不怪?”老穆说着,借着月光看着秀花。
“你可别忘了,穆宝出生时就比普通的孩子重得多,足足八斤多,当年我奶奶常说,孩子生下来超过八斤的,将来都是很有才气的,咱这穆宝,说不定能给咱这个家庭长脸呢?”秀花将自己说笑了。
老穆没有说话,只见他双手合十,对着窗外的月光做了个低头含胸的姿势,默默地祈祷着什么。
秀花明白,老穆这是在为孩子们祈福,也是为这个家庭祈福。
第一一二章 老友情深
老穆家的新房建得很快,不过一周,已经临近尾声,中午时分,老穆刚端起饭碗,看到天成站到了院里与他打招呼。
“老穆哥,这几天你建房,我忙得团团转,也没有顾得给你帮忙,不要见怪。”
“哪能怪呢!你是大忙人,俺不能给你帮忙,也就算了,现在还能指望你来帮忙不成!”老穆放下碗筷,走到院里回应道。
“你先吃饭,我站站就走!”天成怕影响老穆吃饭,客气地说道。
“没事,这天凉得慢,进屋说话。”说着将天成让到厨房旁边的小屋坐下。
老穆知道,以天成的习惯,他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会来串门的,特别是他经营种猪肉场以来,更是这样,现在的天成,哪有心思无缘无故走亲串户呢!
“我昨天到你新房前去了一趟,听嫂子说昨天下午让人骗了,有没有这回事?”天成将声音放低到只有他们两人刚能听得到的程度。
“你看这事还劳你费心,这事也不算什么事,你知道就行了,咱也不便声张!”老穆知道这事瞒不住天成,加上与自己老同学、老相知的份上,也没有必要瞒他。
“这骗子可恨,骗走多少?”天成紧接着问道。
“就十元钱,还能劳什么神呢?”老穆不轻不重地回道。
“钱倒是不多,但是让人挺窝囊的,这事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天成劝道。
“我哪里有那么小心眼,别说是十元钱,就是百元,骗走了又能咋地,就算上辈子欠他的,还上了,你看哥心态好不?”穆珍一拍胸脯小声说道。
“这才是我的好哥哥,我怎么能不相信你!从你盖房第一天,我那里事情接连不断,前两天去县城学习,过后又准备买东西,就按上次我们说的礼品买的,随后去县城岳父同学那里走了一趟,梁叔对咱特热情,真是像人讲的,这酒啊!还是老味陈年香,这次去,咱是真体会到了,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面,见了那是一见如故,两个老人那个亲近,总觉得有说不完话似的,从少年时代同学开始,这么多年来,互相聊叙各自的人生经历,真的看不出是两个地位有点悬殊的人在拉呱,本来还想着能讨教些经营之类的话题,可由于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插不上话,就是能插上话时,也只是点皮毛,并未讲到什么实质的内容。吃完午饭,我怕耽误梁叔睡午休,便借故回来了!”
“去了就好,这样就算搭上线了,有什么事多了个可商量的人!”老穆赞赏道。
“那是,虽然这次没有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梁叔说农广校的那些人,他都熟得很,需要的时候,他一句话,就会让他们给咱参谋参谋,我觉得特值。”看得出,天成对这次县城之行还是十分满意的。
老穆对于天成说的这些事情,还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凭他对天成的了解,他绝对不仅仅是问昨天的事情,也不会是说说去县城的话题,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来对他这个老大哥说的。于是问道:“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吧?”
“哪里有什么事情,我是想着你这段时间盖房子,正是用钱的时候,你那家底,你就是不说我也十分清楚,你考上中师函授也要用钱,而现在你盖房的钱,我也听嫂子说她娘家帮衬了些,我这同学别的也帮不上忙,你看我先留给你五百元钱,缓解你的饥荒,免得让你做难,这是我今天来最重要的事情!“天成解释道。
“你做的事业大,用钱的地方也比常人多,我这里虽然有点难,那只是小难,你那里要是有什么难题,那才是大难,所以我不能动用你的钱,为你增加难题!”老穆对于天成主动的援助,打心里感激,可是用天成送来的钱,他心里还是有顾虑的。
“咱们也不是一年的交情,从咱们是同学那阵子,你也没有少帮我,这么多年,咱都过惯了穷日子,如今,我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正因为这,你才盖新房子,我帮这点钱忙,也是应该的,你有了就还我,没有就当我的支援你,这还不成吗?再说了谁让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呢?”天成说着将钱放在了桌子一角说:“你可以点一下,如果还需要的话,直接说声,我那里凑个千儿八百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天成的话让老穆觉得如蜜般甜到心里,这就是老朋友,这才是知心朋友,当你需要的时候,他好像走进你心里一样,揣摸得十分清楚,在你遇到困难时,他将伴你左右,随时可伸出援助的手,不求锦上添花,只求雪中送炭,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今天早上秀花对自己提到房子马上盖好了,却由于物料涨价,现在还缺工钱的话如在耳畔,这事情让老穆心里乱极了,他真的不知晓去哪里借,老岳父杨青林虽然也清楚,但是他现在也是两手空空,实在抽不出钱来帮自己了,不然秀花也不会跟自己提这档子事,当秀花提到想到天成那里借点钱时,老穆也以人家摊子大,用钱的地方更多为由,不让秀花打扰他。现在好了,天成主动送上门来,并且说的话让人感动,这样的同学、朋友,何异于刚才说的老味陈年香。
“看来我要是不收,就是得罪你了!”老穆有点小激动,后面的这几个字显然有点语无伦次。
“你言重了,你只管用,我虽帮不了大忙,但是只要能帮得了,你只管开口,假如你不开口,才真的拿我当外人了!”天成说得不含任何虚假的成分,他既然能做到将钱主动送来,就已经说明他拿来就是要让老穆用的,绝对不是虚情假意。
老穆的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润,上去抓住天成的手:“真的很感谢你!”下面的话,老穆竟然语塞了。
“快别说这些话了,你快去吃饭,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天成说完站起身来。
老穆也跟着站起来,客气地谦让天成在家吃过饭再走。
天成也跟着客套地应附了两句,便走出房门,对秀花喊道:“我走了嫂子,这两天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打招呼就行!”
秀花听到天成这么说,立即起身走出堂屋门:“兄弟就是兄弟,放心吧,只要有需要你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
天成对着老穆夫妇笑了笑,挥了下手,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第一一三章 紧跟政策
几天来,最让天成牵肠挂肚的就是种猪场的发展问题,他现在遇到发展的瓶颈,该如何扩大经营,下步的目标与方向在哪里?
刚刚从镇上开会回来的天成坐在桌前,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琢磨着镇里领导的讲的话,解放思想,认清形势,甩开步子大胆干,当前应当大力提倡发展农副业,这里的农副业,就是指的发展经济高效农业,还包括当前自己干的畜牧养殖业,路子是对的,但是小规模的依然处于产业的初级发展阶段,要扩大养殖规模,最重要的是资金投资力度要加大,这些资金如果全部靠贷款,一定会有些难度,他突然想到让天顺在村委门口贴的告示来。
“对,现在去找天顺,看看他收集得如何?”想到这里,天成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去了天顺家里。
天成出了家门,刚拐过自家的屋角,看到一个身影一闪,他急忙转身,差点撞在一起。
“你这是急急慌慌干啥去?”天成站住身问道,天成注意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马老四的媳妇月娥。
“我正要找你,俺那口子在外需要用钱,现在家里缺的就是钱,这青黄不接的,到哪里去借钱,所以才来找你,你看俺家入的份子钱,能不能退出来?”月娥本来直言快语的性子,他男人在外面骑车撞了人,虽然伤不太严重,但是人家住着院,总是说头痛得不行,说白了就是想讹点钱,马老四无计可施,于是就回家对月娥说了想法,只是他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找天成说这些话,于是就让他媳妇来找天成说。
天成当即一愣,问道:“你家入了多少?”
“说起来不算多,五百元。”
“那你跟我一起去找天顺,一来咱们让天顺给作个证,二来让天顺写个字据,以后出现类似的事情,也便于操作不是!”天成说着,继续向天顺家走去。
月娥急步跟在天成身后,嘴巴也没有闲着,不停地在后面絮叨:“你说俺这些日子,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灾,上个月老四在外面,喝酒自己摔得不轻,在医院里住了两天,这不自己骑车又撞上了人,这些天里,那钱像流水似的全去了医院,你说这让咱咋过法啊?”
天成听着,有点茫然,他不知如何安慰这位多嘴的女人,还是说了句:“人都有不顺心的事,这也是很正常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在这里的钱退给你,假如还不够呢,差个一点半星的,再到我这里来拿,多了没有,百儿八十块的,咱还能拿得出来!”
“你看大兄弟,你这哪里还能缺钱,现在你不仅是咱这小王庄村的土财主,就是十里八乡提起您的大名,谁人还不知咱这小王庄村的您啊!”月娥这说的虽是实话,但是以她那有点嗲声嗲气的语气,让天成心里有点反感。
天成正欲回话,看到正欲出家门口的天顺,立即迎上打招呼:“兄弟,这是去哪里,我找你正有点事呢!”
“快进家里说,我正说下地摘点菜呢!”天顺说完,扭头回了院里,天成与月娥跟着进去。
“先说你的事吧!”天成盯着月娥说道。
“那俺就不客气啦!”月娥的声音又尖又软。
“刚才都与天成兄弟说了,俺家里因为急用钱,想着退了在天成兄弟那里入的份子,让你给做个证,写个字据!”月娥说着,对天顺投去祈盼的目光。
“哥,这事你说了就算了,还要我这出什么字据?”天顺有点为难地说。
“可别这么说,咱要做大事,就必须有做大事的派头,该几是几,不能我一个就什么都解决了,将来要是没有个记帐的,帮忙的,那还怎么做大事情呢?你快出个字据,说明情况,让她一会去我家里拿钱就是!”天成说着,给天顺投去一种信任的目光。
“好,那我就按你说的出这个字据!”天顺说完,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作业本子,翻开写了几个字:“今从王天成处退股款。”写到这里,天顺抬头问道:“多少钱?”
“五百元!”月娥唯恐说慢了就办不完似的抢口道。
天顺写好字据,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红色的印泥来,让月娥按上了自己的指纹。
“这钱你一会跟着我去家里拿,我还有几句话跟天顺说,你先到门外等我一会!”天成看着月娥说。
“行,你们快点儿!”月娥说完出了门来。
“我来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我让你贴在村委门上的那个告示,那上面留下的人名,你都收集了吗?”天成小声问道。
“收了,好几张呢!”天顺说完,又拉开抽屉,拿出用夹子夹着的几张纸来。
这“小钱庄”的名真不是白叫的,天顺不仅将人名都抄了下来,而且排了顺序,哪个镇哪个村,按地址还进行了整理分类,让天成看了一目了然。
“你办事,让人真的放心,这些人,我最近想征询一下,看能不能凑点钱,同时再贷点款,想着再扩大些规模。先搞个饲料粉碎机,一来供自己用,二来也为养殖户提供方便,最重要的是为下步扩大规模准备些资金。”天成觉得面前的这位兄弟是个人才,将来一定会给自己出些力,帮些忙的。
“你还打算再扩大规模,现在你已经够忙的喽!”天顺有点吃惊。
“当下国家政策好,咱们不干好,都觉得对不起这国家的好政策,你说是不是?”天成说完,站起身来,接着说:“这些你先好好收着,帮我考虑一下,咱们该如何筹集这部分资金?”
“行,我考虑考虑!”天顺有点自信地说,说完将刚才按手印的纸递了过来。
天成推了一下天顺递写字据的纸说:“这放在你这里,我很放心的!”
天顺笑了笑,立时感到面前的天成真的比自己高大许多。
“我回去了!”天成说完出了天顺房门。
站在院里的月娥对于两人的低声谈话,虽然没有全听清,但也多多少少听进去几句,心里想着:“我这要退,他还要再集,咱这不是拆人家台吗?”
出了门的天成与朋娥打招呼:“走,你跟我回家取钱!”
“俺这怪不好意思的,你看你这还正用钱,俺偏偏来要钱,这不是拆你的台吗?”月娥确实有点愧疚似的说。
“你就不用再那么客气了,谁家还没有难事,再说我当时有难事,你们帮我的钱,现在你有难了,只是要回你原来的钱,其实我还没有帮你呢!不是吗?“天成很自然地回应着月娥,让月娥心里亮堂了许多,便不再多言语,默默地跟着天成回家取钱。
第一一四章 转换思路
当天成将钱交到月娥手上时,突然感到大家入股的钱,如果没有个规章,将来说退就退,难免增加自己的麻烦不说,假如退钱时恰遇到手上没有钱,说不定还会出现说三道四的闲话,对于本村的村民还好说些,要是外村的村民,烦琐事情将会更多,甚至于还会发生不可预测的麻烦。
可是这些规章又该如何制定呢?此时的天成又想到自己的老同学老穆来,对于制定规章的事情,找他来帮忙准没有错。
天成踱步去了老穆家的工地,远远看到新房已经竣工,周围没有看到一个人,走近看时,外墙的灰缝已经抹完,从那灰缝有点发白来看,至少已经抹上了两天,他不知不觉踱至新房门口,看到屋里打磨水泥地面的建筑工,天成没有看到自己村里的人,觉得有点遗憾,正预转身离去,恰好秀花从家里走来。
“兄弟怎么这么有空啦?”秀花看到天成,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我刚从镇上开会回来,这不没有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家的新房建得如何了?”天成回应道。
“这还不是借你的功劳!”秀花话语中隐含着感激。
“可别这么说,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不能顶两个人用,你这盖房子,我也没有时间过来帮忙,听你这么讲,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天成自谦地笑了笑。
“那天揭算工钱,假如没有你送来的钱,我真的不知到哪里去借呢?毕竟每年这时候,大家都手紧的时候,你那钱真的是救了急!”秀花直白地说道。
“那还不是应该的,我这帮不了其他的忙,也就帮个钱场,再说了,谁让我与老穆哥是同学呢?我不帮还有谁帮?”天成的话让两位抹水泥的建筑工听到了,有一位抬头看了看他。
“你是村里养猪的,对不?”看他的建筑工笑着问道。
“你认识他?”天成还没有回答,秀花抢过来反问道。
“那能不认识他,上次听说你们村里分红的事,我就找到这里,俺也想入个份子,将来也跟着分个红,当时还让你破费,请我们吃了顿饭,然后还参观了你的种猪场,哪里就不认识了呢?”那位建筑工笑着回答。
“你是哪个村的?怎么称呼你?”天成顿时觉得眼熟起来,只是想不起来如何称呼对方,那天吃饭的十来个人,好几个村的呢,并且就是当时介绍,也没有记住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更何况那名单一直在天顺那里保存着,他还没有来得及去细看过。
“俺叫李大壮,是双集村的,那天俺还问你啥时候能入你的份子呢?你当时说需要时就会通知俺,这不俺还想着你的通知呢!”李大壮说着自己笑起来。
“你打算入多少?”天成看着面前这位年青人真诚的样子问道。
“要入还不入个千儿八百的,不然也不值得俺跑一趟。”李大壮说得很轻松。
“好,我看这入股也当有个说法,时间是一年,分红根据经营,无论经营好坏,保底百分之十,这样你还会入吗?”天成随口说道。
“那比俺存在银行里收入高就行,俺信你!”李大壮点了点头说。
天成听到李大壮提到银行这两个字,立即想到银行里有利息,自己也给他们利息,只是比银行高些就行,这样还免去了给他们核算经营情况,只给固定的利息就可以了,这样做岂不是一举两得。于是又说道:“那这样,我就暂定用一年,年息按百分之十计算,如果经营好些,再追加,你看行,咱就按这个计算!”
“行,我就先入一千,你签个字据,让俺放心!”李大壮说这话没有任何的迟疑。
另一个低头干活并且听他们两人议论的建筑工此时也抬头看了看天成说:“如果按你说的这样,俺也入几百。”
“你们是一个村的吗?”天成随之问道。
“不是,但是俺们离得不远,如果有这样的好事,估计村里还会有人愿意入你这里,当时我们村有不少人也听说你们村分红的事,都动了心,不少人说天上真的掉馅饼了,俺也不知道就是你,现在见到你,听你这么说,俺也动心了!”这位建筑工说着站起身接着介绍自己:“俺叫孙安全,在丁集村,离大壮家也就三四里地,如果我回村里一说,至少入个十个八个的,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不会有什么顾虑吧?”
“那有什么顾虑,现在谁不想多挣些钱,只是没有好的事情去做,现在你有了这等经营,咱也不会,也不想做,只是手里有两个钱,放到银行也只是生点小钱,放在你这里可以变得多一点,再说了,你给村里的分红能分那么多,证明你心里装的不是你自己,你装的是全村的村民,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你,你说对吧?”孙安全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心里话。
“就是,俺有个亲戚认识你,就是他提到你的人品,说你很精明能干,在村里干会计,村里人都认为你是好人,哪里还会有顾虑呢?”李大壮补充道。
“你亲戚是哪个?”天成听李大壮这么讲,立时觉得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卜三,你一定不会陌生。”李大壮直言道。
“卜三,就是春节在我这里杀猪的!”天成立时想到春节期间帮着卖猪的卜三来。
“就是他!”李大壮肯定道。
“有半年没有见他了,他现在忙啥呢?”天成问道。
“他也是个大忙人,生意精,听说他春节期间赚了点钱,跟着人家去做什么生意了,至于做什么?俺也说不清。”
“噢!”天成没有再接话,只是轻声附和了一声,但对于与他们两人的谈话,天成对于资金问题有了新的想法,现在不用考虑到银行走贷款了,而是通过人们对他的信任筹集已不是什么难事,而筹集资金最关键的就是规章,不然到时候难以解释得清。
天成想到这里,回头看了看一旁在那里倾听他们三人谈话的秀花,问道:“天成哥在家吗?”
天成说出这话时,突然觉得有点多余,这个点应当还没有放学。
“他一天到晚除了学校,就是学校,你如果现在去,到俺家也差不多放学了!”秀花稍微皱了下眉。
“你们俩说的话,我记下了,你们忙,我去找老穆哥商量点事。”说完,又与秀花打了一声招呼,便径直向老穆家走去。
第一一五章 筹备规章
天成刚走到村东的晒场,就听到学校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他知道这是下午放学的铃声,随之听到校园里传来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那声音尖脆刺耳,喜笑闹叫,立时将天成带回童年的回忆中,那时他个子最矮,坐在第一排,每次放学,老师一下讲台,他总是踩着老师的脚印,第一个冲出教室,然后蹦跳着在院里追逐一番,才结伴回家。
正当天成边走边沉浸在回忆中时,孩子们如欢快的兔子般涌出了校门,蹦跳着,欢呼着,箭一般地迎着他飞奔来,那不老实的男孩子不时挑逗着从身边经过的女孩,女孩子发出长长的一声尖叫,随后传来的怒骂声,夹杂着孩子们的起哄声汇成放学时的交响曲,这曲子很精典,这曲子很悠长,几十年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一个曲调,延续到现在,还要流传到未来。
很快,路上的孩子们分散开来,各自回了自己的家,天成注意到学校门口走出来的老师中,没有老穆的身影。几个出来的男女教师与他打着招呼,却没有看到老穆出来,他有点疑惑,难道他没有在学校么?
正在思虑中,从屋内走出的王三元向他打招呼:“大侄子,来学校有事啊?”
“叔,我来找老穆哥,他没在学校吗?”天成立即回应道。
“在学校,这两天他总是要加会班的,你可以去办公室看看,应该在那里。”王三元提醒道。
“好,那我进去找他!”天成说着就进了学校大门。
虽然是村里的学校,但是他却有些日子没有来,校园内静悄悄的,除了一排房屋前的小型花坛外,再没有什么植被,校园不大,干净得很,好似刚刚打扫过一样,他走近前排教室,除了靠近东头的大头房还开着门外,其余的教室全上了锁,他知道,假如老穆没有离开,一定就在那个未落锁的大头房里。
天成站在门口,故意低低咳嗽了一声,房内的老穆似乎听出是他的声音,迎了出来:“听着是你,还故弄点玄虚出来,快进来说话!”
“你这离家这么近,还用得着加班啊!”天成有点责备这位老同学太用心似地说道。
“别提了,假期不是搞的教改方案吗?提交上去,说是让我再结合实际修改一下,这不,我下午改了一些,现在还没有改完,上边还等着要交稿呢?”老穆边说边走到书桌前收拾着那一摞纸。
“我来不是打扰你的思路了?”天成故意说着责备自己的话。
“看你说的,你来我欢迎,怎么能说是打扰我呢?再说,你来了我也就是暂放一下,晚上再做也不迟!你直说吧,又有什么事?”老穆清楚天成来找他一定有事情。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咱俩心是互通的,说有事就有事!”天成随后将自己想扩大经营的想法提了出来。
“扩大经营是好事情,只要你有想法,没有必要像老太太的裹脚一样,束手束脚的,放开步子干大事,我永远支持你的想法!”老穆对于天成提到的要上个饲料加工机组的提法,完全赞成,虽然他不清楚能赚多少钱,但是当前他很清楚,无论做什么,只要不盲目,没有赔钱的买卖,他从史书中看到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那就是朝代更替,时代变迁中,恰恰是经济复苏,百废待兴的最佳时机,更况且国家还提供了发展经济的好政策呢?
“但是当前面临的情况就是资金问题!”天成接着将村里月娥家因急用钱退款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
“这是个大问题,以你现在的境况,是不是可以不用这部分资金就可以解决你想做的事情呢?”老穆试探地问道。
“如果不用大家的钱,我现在如同你刚才说的,就会如同老太太的裹脚布,束缚得很,但是如果有这部分资金,做起事来就变得轻松许多,你也知道,我想的比现在大,只是苦于摸不着门道,还不清楚发展方向,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如果想做大,下步该如何做下去,资金、项目、经营,这都是关键的问题。”天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故意留给老穆的发表意见的时间。
“我明白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资金,解决资金问题才是做大事的前提,以当前的发展,你还不能完成原始的资本积累,你要的步子再大一点,运营再快一点,思路再广一点,是不是这样子?”老穆用了三个点总结天成的想法。
“明人不用细讲,你太了解我的心了,如此一来,资金筹备就要有个规章,不然你想退就退,我想抽就抽,假如一旦运作的资金多起来,那每日仅处理这些问题也会忙得焦头烂额,你说是不是?”天成最后又将问题留给了老穆。
老穆没有立即回答天成的问题,对于天成提到的“资金多起来,焦头烂额”几个字感到莫大的不解,以现在村里人入的数额,就是全村一起退出来,也不至于让天成经营产生什么困难,除非他有更大的打算,否则怎么还非要立个规章不可呢?
“你要是立规章,说明你还要吸纳资金进来,并且数额还不算小,对不对?”老穆看出来天成要用资金,贷款的事情难办得很,只能依靠村民闲散的资金,凑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对,前些日子,邻村的村民听说我们村分了红,来了不少人想加入我们这种猪场,所以我想让他们都入进来,并且入的方式也有所变化,就是变分红为享利息,至少保证年息百分之一的利,刚才从你工地上过来,恰好有个干活的听说我这个办法,他说比银行利息高就入,我突发其想,那我们就来个高息加入,一年为限,一来可以集中办理,二来有了个明确的期限,到时候退款也不用这么复杂,这样做的话,没有个规章是不行的,你说是不是?”天成一股脑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是个好办法,有了钱自然事情就可以做大些,做大了才可以快速完成原始的资本积累,为下步发展积蓄力量,你既然来我这里说这些事,我想这规章自然想着让我帮你写,对不对?”老穆一语中的,他对天成的了解也非一日之功。
“你说到我心坎里了,我来就是想着让你制个规章,到时候咱就依规章行事,等着积累了自行运营的资金,还愁引不来金凤凰?”天成说着用手打了个聚宝盆的手势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要这个规章,我现在手头上有点忙,再一个就是我觉得咱村里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拉来商量商量这个规章!”老穆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
“你是说天顺兄弟,对不?”天成立即想到天顺的精明与细心来。
“就是他,这个事离了他还真的不行,他那小帐算得比谁都精明,拉上他来做这个事,我想比咱们俩要做得好许多,你说是不?”老穆说这话一点也不过分,天成也曾想到他,只是由他也不能独立完成,最后执笔写下来的还非得这面前的老穆不可。
“拉上他,咱们一起来制定,我从你这里去找他,让他先制着,回头你忙完后,咱们三人再碰头定下来,你看如何?”天成怕耽误老穆工作上的事情,故而提出这个意见。
“这样最好,我这教改方案估计也就两天的事,两天后,我去你家,到时候约着天顺一起来做这个规章,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老穆的话逗得天成笑了起来。
“那就一言为定,我先走了,你也该回家吃饭了!”说完便离开学校直接向天顺家走去。
第一一六章 家的温馨
转眼又到周末,穆珍已经四个周没有回家,他根本不想家,家对他来说家只是一个亲人住的地方,其它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没有什么相干了,正如他在谷城一中那样,他对于家没有了任何渴望,他愿意呆在学校里,与老师、同学在一起,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这里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传道授业的老师,还有自由的生存空间,除了上课的时间,几乎每一分钟都是自己的,穆珍感觉自己长大了,完全可以支配自己的时间,他喜欢这种自由,喜欢自主地安排自己的一切,也正因为此,他不愿回家面对父亲不温不火的眼神,更不愿听母亲无尽的叮嘱。
穆珍吃过午饭,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急急收拾东西,踏上返家的路,而是先到教室认认真真地写完上午课堂布置的作业,正欲起身回家时,胡国庆恰好吃过饭来到教室,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正准备走呢!”穆珍对他的表情有点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话。
“都快一个月没有回家了,你难道不想家啊?”胡国庆有点不理解面前的穆珍。
“想家,想家里的什么?家里的房子,这里也有,家里任何东西,在这里都用不上,也根本不用去想,唯独家里的亲人,你想也是那样,不想还是一样好好的,有什么可想的呢?”穆珍反问道。
“也对,你这么说家真没有什么可想的,那也要回家看看,你不想家里人,家里人想你!”胡国庆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家里人想我也没有什么可想的啊,我在这里好好的,比在家都让家里的亲人放心,你说他们想我的什么呢?怕我学习不好,我就拼命好好学习,这样还用得着他们想吗?”穆珍的话好像勾起了胡国庆的什么心事,胡国庆的脸色沉了下来,穆珍不再说下去。
”好了,不与你说了,我的作业做完了,准备回家喽!“穆珍看着有点发愣的胡国庆补充道。
”祝你一路顺风!“胡国庆好似猛然清醒了似的,开心地回应着穆珍。
穆珍回家的行李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背了三年且已经洗得退了色的帆布军用书包,里面也仅有一本英语课本,他回家住上一夜,第二天上午就回来了,一个月来,除了自己父亲送了一次生活费,再没有与家联系过。上周村里回家的同学返校告诉他,说家里正在盖房子的事,他听后觉得盖房子好像也与自己关系不大一样,没有投入多少关心,他更关心的是学习,是与同学交流的幸福时光。正如刚才胡国庆提到了他不想家,家里人想他一样,从这个角度上讲,他确实有必要回家看看,顺便再从家里带点生活费来。
穆珍出了教室门,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还很高,正上空的云朵吸引了他,那几朵云显得有点高,好似刚从弹棉机上取下的棉絮,被人挂在天空一样,穆珍突然想到泰戈尔一句“鸟儿愿为一朵云,云儿愿为一只鸟”,他突然觉得人生短暂到形同天空的云一样,美丽、亮眼,然而假如放在历史的长河中,放在大自然中去回顾,也形同这朵白云一样,转瞬间悄无声息地消散而去。
穆珍出了校门,一路欢唱,蹦蹦跳跳,好似闲庭信步般向家中奔去。
当他走上那熟悉的田间小路,说其熟悉,那是生他养他十几年的土地,根植的土地,他熟悉田间的泥土的气息,那里留有他繁忙的身影,那里留有他玩耍的痕迹。他隐约看到村南的新瓦房顶时,已经猜出那就是自家的新房,他随后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悄悄地溜下了树梢,那几朵白云不知滑向了何方,好似看到“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幻象。这是家乡的美,此时突然重新认识了“家”,家是什么?家不仅是亲人住的地方,更重要是乡情乡音,还有更深的,那就扎根。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人在何方,这里的水土,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染上了你的痕迹,都与你形成难以割舍的关系,正因如此,历代文人骚客留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乡恋之音。
想到这里,穆珍脚下的步子变得轻盈起来,他脚步快了许多,他想快速回到家,见到自己的亲人。
走到村口,就可以看到街上闲散的行人,穆珍要再从村里走过去,然后才会到自己的家。他见到村里的人,逐个打着招呼,“大娘、大婶、爷爷、奶奶”地叫得非常亲切,大家也都乐意与他搭话,不时还有人开玩笑说:“你看,好久没有见,机灵得很了!”
穆珍很快穿过了村庄,正在学校门口玩耍的穆宝,第一眼看到穆珍,嘴里高声喊着:“哥哥,哥哥!”向他跑来,跑到跟前,上去拉住穆珍的手,亲热得如同几年未见似的,嘴时诉说着:“咱家盖新房子,我带你去看看!”
穆珍回应着:“先回家,然后再去看新房!”边说边拉着弟弟说笑着向家中走去。
转过弯,便看到站在自家大门口的穆艳:“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这两天咱娘就念叨你,你可来了!”穆艳边说边走到穆珍身边,从身上取下书包,并对院里洗菜的母亲喊道:“娘,俺哥回来了!”
秀花听到穆艳的喊声,立即放下手里的菜,看到走进院子里的穆珍,似乎也有点兴奋的样子:“你这月带那么点钱,还有钱花啊!”
“有啊,我花得很省!”穆珍没有明白秀花的意思回应道。
“你让同学给你捎钱了吗?”秀花问道。
穆珍一愣:“捎什么钱?”
“没捎就没捎,我怕你没有钱,所以才这么问!”秀花立时明白过来,穆珍不知道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给他提了,只要他不知道,并且没有受到惊扰,比什么都好。
“这期间,我爹不是给我送了一次钱吗?我本来花得就不多,除了吃点菜,其他的都花不着钱!”穆珍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水缸里还有鱼,晚上给你炖鱼吃。”边说边走进屋里拿出菜刀与木板,走近鱼缸,麻利地从鱼缸中取出条一尺来长的鲤鱼来。
“这两天咱娘就说等着你回来才炖着吃呢!”穆宝咂了咂嘴,咽了一口唾液说道。
穆艳看着穆宝的样子,笑道:“看看馋猫,都流口水了!”
“你才馋呢?”穆宝做了鬼脸说道,然后拉住穆珍的手接着说:“不理她了,让她在家做饭,我带你去看咱盖的新屋!”
穆宝说完拉起穆珍就往大门外跑去。
第一一七章 扑朔迷离
弟兄俩看完新房子回来时,天已经黑下来,兄弟俩很高兴地聊着近些日子的事情。
“你在学校这么久,也不回家,想死我了!”穆宝拉着穆珍的手摇晃着说道。
“你想我了吗?是哪里想我了?”穆珍觉得弟弟真的很有趣,小时候看着他,逗他开心,如今什么事也难骗他了,识的字多起来,自然也就懂得多些,很多事情他自己都可以从书本上看到,再哄他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哪里都想,你一来我就好似长了好多知识,咱爹这些天整日忙,也从来不给我讲故事,你那里还有故事么?”穆宝歪着头问穆珍。
“我倒想听听你的故事,你讲家里的故事,咱爹都在忙啥?”穆珍接着问穆宝道。
“咱家哪里有什么故事,只是前几天,我听咱姥爷说什么咱娘让人骗钱的事,我也听不明白,只是听到这些,你要是想知道清楚,就问俺姐。”
穆珍听到弟弟说骗钱的字眼,立即感到不妙,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怎么会让人骗钱呢?想到这里立即拉起穆宝,快速向家跑去。
兄弟二人进了家门,穆珍走进厨房,看着正在烧锅的穆艳,低声问道:“听穆宝说咱娘被人骗了钱,是真的吗?”
“别听他瞎说,他怎么跟你说起这事来?”穆艳有点生气地说。
“还是有这事,不然他也不会跟我说,他让我问你,说你知道这事?”穆珍有点神秘地说。
“过去的事了,再说我也是听了几句,有个人打着你同学的名说你让他帮你捎点钱,结果咱娘当时就信了,给了他十元钱,后来觉得可疑,咱姥爷去追,结果没有追上!”穆艳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这些,完了?”穆珍瞪大眼睛问道。
“嗯,就这些,没有了。”穆艳眨了眨眼看着穆珍道。
穆珍觉得有点奇怪,骗子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就是认识或是知道我,那是谁呢?穆珍陷入沉思中。
“哎!哎!你想什么呢?”穆艳提醒道。
“没想什么,咱娘不让跟你说的,她专门交待的,怕影响你学习!你可不要再问咱娘,省得咱娘又怪我们多嘴!”穆艳接着提醒穆珍。
“放心吧,我不会问的,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穆珍说得很认真,穆艳也相信哥哥不会再问的。
穆珍知道大人们不想让自己知道,就是问了也不会对自己说的,只是他搞不明白,自己同学中谁会干这等坏事呢?
穆珍不再想下去,他知道想也是白想,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给自己讲的邻居丢斧头的故事,邻居家斧头找不到了,自然就怀疑是不是别人偷了他家的斧头,于是看着张三像是偷他斧头的人,看李四也像个贼,碰到村里的王二麻子,也有可能是偷了自家的斧头,村里的人似乎在他眼中,都成了偷他斧头的怀疑对象,后来他的斧头在山上找到了,当时他怀疑的人全摇身一变,都不再像贼,只是他思想上的贼罢了。这件事情如果自己再想下去,就会像这个丢斧头的人一样,哪一个都像骗子。穆珍转念一想,骗子与丢斧头还有不同之处,丢斧头的人只是找不到斧头,而骗子是要与人见面的,母亲自然要认得他,不如问一下母亲,看能不能描述一下,也让自己对照入座,说不定还真的能对上号呢?
穆珍于是走到堂屋,对正在做针线的母亲说道:“娘,给你说个事?”
“什么事?说吧!”秀花觉得穆珍已不再是小孩子,说话自然也就当成大人了。
“我同学中出坏蛋了,听人说他经常找理由骗人的钱。”穆珍看着母亲手里的针线,绕着圈子说道,唯恐怕秀花猜出他从穆艳那里了解到的骗钱事。
秀花一愣,立即停住了手里的针线,抬头看着穆珍一会儿才说道:“真的有这等事,前两天,我也让他给骗了十元钱呢!”秀花这句话几乎是惊得叫起来。
“那人长什么模样?”穆珍接着问道。
“都这么多日子了,具体说来就是个子不高,长得还算不错的一个人,圆脸大眼睛,年龄看上去比你大两岁,小胡子都有了!”秀花粗略地描述着。
穆珍听得十分认真,根据母亲的描述,在脑海中将自己这两年的同学全部过滤了一遍,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个年纪比自己大,都有小胡子的同学,于是说道:“一定不是我的同学,但是可以肯定,他不知从哪里知道我的,也许是他模仿我的同学在骗钱的,想我在滨湖中学,知道我的人不少,但是咱却不知道他们,在清城中学则不同,俺也没认识几个人,更没有像你说的这样长相的人。”
“不用想了,反正是破财免灾吧!你在学校也小心为好,别让人骗了你就行!”秀花叮嘱了一声。
“这倒不会,我还不知道想骗谁去呢?”穆珍轻松的回答让秀花对儿子在外很放心。
“咱不上当就好,千万别想着骗人,那是丧良心的事,咱做不来的!”秀花循循善诱似的说教着。
“放心吧,咱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穆珍坚定的语气中,透露出是断然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饭做好了,准备吃饭吗?”穆艳的问话打断了两个人的交流。
“吃,你爹可能要在小健家吃过再回来了。”秀花回应道。
正当娘四个正端碗吃着饭,老穆从外面回来了。
“唉,没有想到这么麻烦,都商量两个晚上了,还是没有定下来!”还没等穆珍与父亲打招呼,就听到老穆的报怨声。
“咋的啦?”秀花有些惊疑地问道。
“也没有怎么,现在天成想做个筹资的规章,这规章本来觉得也没有什么难的,制定几条也就算了,没有想到听天顺那么一讲,这规章并不是几条的事情,他不仅涉及到法律的层面,还有银行方面的事情,所以才这么复杂,咱也不太明白这里面的事,谁知道这‘小钱庄’啥时候知道这么多,真不可小看他这脑袋装的什么,全是些细道道!这不我自觉插不上话,就回来了!”老穆念叨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穆珍回来似的。
“这当然要涉及法律上的事情,如果想做好最好找个懂法律的人把关呢!”穆珍抬头看着还没有坐下来的老穆说道。
“穆珍说的如天顺说的一样,天顺最近不知翻了些什么书,说出来一套一套的,让我听了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老穆边说边坐下来。
秀花招呼穆艳给老穆盛饭,然后又对老穆说:“这事能帮得了还好,帮不了咱也没有办法不是!”
老穆没有接话,接过穆艳递过来的饭碗,很香甜似的吃了起来。
第一一八章 爷俩论教
吃过晚饭后的穆珍,没有心思与家人闲聊,虽然作业已经做完,但是书包里背来的那本书依然让他牵挂,他独自一人坐在厨房隔壁的那间小屋的桌子前,拿出课本,津津有味地小声朗读着,他知道英语与汉语比起来难学的原因,不是英语难学,而是读写得少,假如也像汉语一样,每天在说,日常在用,英语相比汉语来说,那就容易多了,正如英语老师在课堂上讲的,中国人学英语,那学的是中国式英语,学的只是课本上的英语,离真正英国人的英语还差得远。
他读了几遍课文,对于前面的几段已经能背下来,然后拿出一张纸,在那里默写刚背诵的课文段落,这是他掌握单词最好的办法,这办法屡试不爽。这两年来,他几乎都在用这一办法,帮他记住新学的生词,复习熟悉前面的单词,并且对于语法句型的掌握也起了很大的帮助。
穆珍大约用了一个小时,将这周学的课文全问背写了一遍,长出了一口气,走出屋外。
农历的三十晚上,天上的群星闪耀,不时地向他挤着眼睛,他在这黑夜了站了一会儿,看到星星,听着院外传来的虫草鸣,他的心又回到那个骗钱人的身上。
“小青年,小胡子,个子不高,同学,圆脸,大眼睛!”他小声缓慢地重复着这几个词,自言自语,他在脑海中又过滤了一遍同学,还是不能从同学中搜出这样的一个身影,突然,他脑海中闪出一个身影,脱口说出:“难道是他?”穆珍随后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是大眼睛,也没有小胡子。
“哎!还想这个做什么呢,钱是身外之物,只当让他拿去给自家消灾了!”穆珍低声安慰了一下自己。
“你在念叨什么呢?”穆珍只是自己看着星星琢磨,没有注意到老穆已经站在自己的身边。
穆珍一惊,立即回应道:“我刚才在想是谁来咱家骗钱呢?”
“不用去想了,你刚才说的一句很有道理,权当拿去给我们家消灾了!”老穆重复了穆珍的话说道。
“本来发生了这件事时,让你姥爷去提醒你在学校别上坏人的当,但又担心你将这事搁在心上,影响了你的学习,所以后来我就没有让你姥爷去学校对你说,本来想瞒着你,没有想到,你还是知道了,但是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的,虽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迟早会有结果的,何必为别人的过错伤脑筋呢?”
老穆低沉的话,让穆珍豁然开朗,急忙回应道:“狐狸的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再考虑也没有多大意义,我只是觉得奇怪,当然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吃饭时说的,制定的规章要找个熟悉法律的把关,你怎么想的呢?”老穆感到穆珍看的书多,自然懂得也不少。
“我们现在学的《法律常识》,反复提到要以法律为准绳,法律就是个标尺,很多的事情都应当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只有做到这样,才能保证制度的合法性与完整性。”穆珍与老穆的谈话中,将刚学的法律知识用上了不少。
老穆当年没有学习过这些,自然知道得也少些,但是对于穆珍提到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他非常认可,就是那个号称”小钱庄“的天顺兄弟,不也是一样这提法么?
“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明天上午,你不去学校吧?”老穆突然问道。
“我可以下午去,有事么?”穆珍从老穆的话音里听出,父亲好像有事情,只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那样,明天上午你跟着我去种猪场,去那里给看看俺们制定的制度,提点你的建议?”老穆表现出对穆珍的信任,突然让穆珍找到一种自信自立的感觉,那感觉让他极为舒服,好似出了心头一股郁闷之气,这气排出来,脑袋感到无比的清爽,老穆让自己去看大人们制定的制度,说明老穆认可自己已经长大,同时也让自己找到了存在感,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这么多年来,老穆除了批评,板起脸来教育,还是第一次这么信任自己,并且把自己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没有当成他的附庸,这是一件多么畅快的事情,虽然黑暗中,老穆看不清穆珍的表情,穆珍相信假如在白天,老穆一定会看到自己脸上洋溢着会心的笑。
这种好事穆珍怎么能错过呢?当即回答道:“行,我就用所学的法律知识来提意见!”
穆珍的话确实让老穆吃惊,这么一个少年,竟然说得如同大人的口气,老穆突然想到去年是孩子的变嗓期,就在这一年,穆珍脱去了童稚之气,声音变得粗犷起来,尽管胡子还没有发黑,但孩子确实已经长大,不再是几年前的小孩子。
“前些天,有老师议论,说是教师的孩子都笨,你怎么看?”老穆突然提到的这个问题,让穆珍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穆珍思考了片刻,反问道:“怎么能这么讲呢?说这话的人一定受到什么打击了!”
老穆没有回答,只是追问了一句:“你说说自己的看法?”
“老师的孩子,怎么会笨呢?这个说法太片面了,我知道居里夫人的父亲就是老师。说教师孩子笨的原因,不是孩子笨,而是当老师的父母忽略了教育的一个最重要因素,那就是练就孩子的独立思考能力。教师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时,并不像教育别人的孩子那么粗放,这就如同对花浇水,植物学上讲的,旱生根,涝长苗,当老师的整天守着自己的孩子,就如同浇花一样,天天精心浇水,但是植物的自然生长规律被打乱了,最后没有自己扎根,外观上看着枝繁叶茂,最后只是昙花一现,自然会中途夭折,所以假如老师对于自己孩子能放开管理,如同对其他的学生一样,锻炼孩子独立思考的能力,那不是一样吗?扎根于泥土,定会长得茁壮!”穆珍对于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成长深有感触,所以才说出那么一大堆确实有道理的话来。
穆珍的话可能是触动了老穆的神经,穆珍讲完了,老穆依然没有搭话,两人沉默了几分钟。
“你真的长大了!”老穆话音里有点愧疚,对于黑暗中站着的穆珍确实当刮目相看了。
“其实老师的孩子自然有成功者,那就是因为家长给了孩子更多的思考空间,锻炼出孩子的自我学习能力,这才是最成功的家长,也是最成功的老师!”穆珍好似对自己的学习进行总结似的继续说道。
黑暗中的老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老师教育自己的孩子,心要放宽,要有顺其自然的心态,不能干拔苗助长的傻事情才行!”
穆珍听着笑出声来。
“不说了,我还要再看一篇课文呢!”穆珍说完,搓了一下手,回到屋里,继续读着他的英语课文。
老穆站在窗外看着穆珍学习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踱回屋去。
第一一九章 老骥伏枥
穆珍在家与在学校一样,天刚放亮便起了床,拿起英语课本,坐在桌前在那里小声读着,并不时地低头写着什么。
起床后的老穆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对于穆珍的刻苦感到欣慰。
农村的早饭过于简单,除了用南瓜花熬的咸汤外,还做了一个炖茄子,在炖茄子的地锅周边贴了米面锅饼,是穆珍最爱吃的,那锅饼刚出锅时,白得似雪一样,吃起来有点发粘,嚼在嘴里丝丝甜味,特别是靠锅的那面稍微泛黄,酥香脆甜,实在让人回味无穷。
一家人吃完饭,老穆便带着穆珍去了天成的种猪场。
天成与天顺弟兄弟两人正在种猪场的小屋内嘀咕着什么,老穆站在门口,对着两人招呼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老穆的话吸引两人抬起头来,看到跟在身后的穆珍,天成忙回应:“没有什么晚不晚的,怎么还带来个帮忙的!”
天成看到穆珍,略显兴奋,这种猪场的名字还是穆珍起的呢!别看人家年龄不大,对于很多看的事物倒是早有自己的观点,带他到这里来,自然也就能帮着做些文章。
“叔叔,真让你说对了,我爹就是让我来帮忙的!”穆珍边打招呼边走进了小屋。
“人说三个臭皮匠赶上一个诸葛亮,现在我们是四个人了,估计无人可敌了!”天顺开着玩笑说道。
“那是当然,今天我们就是要天下无敌!”老穆接应着话笑起来。
天成将写好的两页纸递给老穆说道:“你看我们刚才商量着就这么几条,你看还有补充的吗?”
老穆接过来,快速地看了一遍说:“还是昨天的那些内容,也没有增加啊!我在这方面,还不如你们有经验,昨天回家一说,穆珍倒是提出来什么合法的事,我觉得既然他在学校学了些,就让他给看一下,说不定比我们掌握的还多些呢!”
老穆说完,将那两页纸递给了穆珍,穆珍接到手里,看得很认真。三个人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盯着看那两页纸的穆珍。
“这个规章看起来很简单,确实说出来我们想要表达的意思,由于涉及到外村的村民,我们担心不容易掌控,怕生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才制定的。”天成看穆珍已经看完,解释道。
“这些条款很合情合理,只是在最前面加上这么一段话——为保障双方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双方本着自愿合作的原则进行,合作期间,任何一方不得提出异议。”穆珍觉得这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任何一方不认可对方,则此规章都视为无效,所以才说出上面的这句话。
三个成年人听到穆珍的提议,均点了点头。
“这句话加得好,这样避免到时候出现不必要的争议不是?”天成表示十分赞成。
“里面的内容,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天顺直视着穆珍问道。
“我还真的没有想法,我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妥!”穆珍说这些话时,俨然像个大人似的。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看来请我们的小秀才来,还真的有大用场!”天成表扬的话让穆珍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不敢直视他们。
穆珍看他们三人又接着聊别的事情,便自行走出小屋,恰好看到老赵从猪圈里出来,立即上前与他打招呼:“姑爷爷,喂完食了吗?”
“哎哟,真是稀客,你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我还真的想你了!”老赵并没有及时回答穆珍的问话,而是道出自己的心声。
老赵看到穆珍真的很高兴,急忙擦了擦手,接着说道:“喂完了,刚才听说话,我就猜是你,这些天你没来,我学字都没有老师了。”
“你还在学字?”穆珍听到老赵说自己依然在学习认字,真的惊得闭不上眼睛,自己真的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老头能够坚持学习汉字,刚开始教他认字时,穆珍认为这么大年纪也只是学写自己的名字就足够了,没有想到他竟然坚持学到现在,从自己离开猪场那天算起,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就是小学生,也应当认识几十个汉字了。
“是啊,你不在,每天我就看着那本书,有空我就向认字的求问,知道如何读,然后再比着写!”老赵说着指着放在旁边小凳子上的一本《***选集》。
穆珍此时才注意到小凳子上的那本《***选集》来,走过去拿起来随手翻了几页,才注意到前几页好多字旁边标了不知名的符号,于是便问道:“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哎,我不会你们学的拼音,于是别人告诉我怎么读,我就按我的想法记下来,按我想的标注上,这些符号也就我自己能看得懂,以前在生产队里时,跟着别人背过《为人民服务》,于是这几个字算是很快认识了,至于这里面的字,自然也能按顺序排下来,对着号认!”老赵有点得意地说。
“你现在能认多少字了?”穆珍接着问道。
“几百字了吧,有的我会写,有的只是认得,但还写不下来,我在这里只在有空便自己比划。”老赵说着从穆珍手里拿过那本《***选集》,随手翻到《为人民服务》那一章,指着里面的字说:“你看,这里面凡是没有标的,我全认识了!”
穆珍看到,除了老赵标注的,至少也有二三百字了,穆珍真的为面前这个干瘦的老赵所折服,虽然头上的银丝几乎连成片,可是哪里来的那么大动力让他能坚持认字呢?
“你不觉得认字枯燥吗?”穆珍问道。
“没有,我觉得还挺让我感兴趣,有时候晚上我都能写到深夜呢!”老赵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折得有点发皱的田字格本。“你看这些字,都是我能写出来的。”
穆珍接过那田字格,发现老赵写的字还真有那么回事,至少横竖还算平整,至于那些字的笔画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多数只是比着画了下来,并没有讲究什么笔画,穆珍从心里佩服面前的老人,他能坚持下来,并且在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掌握了这么多汉字,这是需要一个多么坚强的毅力,就是一个青年人也难以做到,何况是一个年长的老人呢?
正在穆珍认真翻看田字格时,天成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从小屋里出来,对穆珍说:“老赵能认识这些字,你还是他的启萌老师呢!就从你走了以后,他便成了刻苦学习的小学生了,几乎每天都会问我那些对他来说的生字如何读,有些字,我都读不准呢!”
天成的话让老赵觉得有点害羞似的回应道:“还真的是这样,要不是你这位小老师,我还真的没有兴趣学这些字,自打认识了字,我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知道的事情也增加了许多,在村里看电视,也不像以前瞪眼瞎了。”
穆珍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老赵竟然因为自己的影响,让他能在这个年龄当起了小学生,并且还能坚持做得有板有眼,中规中矩,眼前的老赵太伟大,真的可以成为小王庄的名人了!
“假如你真的能坚持下来,我都没有理由不当你老师了!”穆珍将本子递给老赵说道。
“那真的谢你,只要有时间,你就来教我,我还真的巴不得呢?”老赵回答得很诚恳。
屋内的老穆与天成屏气听到外面的对话,也相继站起来走到屋外,老穆连翘大拇指夸道:“真不愧是老当益壮!”接着随口吟诵出曹操的那首《龟虽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穆珍重复念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其余的几个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二零章 求知真谛
穆珍从家返回学校,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穆珍对于自己在学校的东西很简单,除了必备的学习生活用具外,就是床上用品外加几件换洗的衣物,穆珍明白,在学校,东西越简对自己产生的累赘越少,生活越简朴,越能锻炼自己的品行,他从不奢求什么,自己十二岁离开家进入谷城一中那年开始,学校生活对于他来讲,就是轻装简行,也从未形成与别人攀比之心,这些优良品质在当时许多孩子心中,都大致是一样的,这是由于家里的生活条件所决定的,虽然当时生活条件较童年时代好多了,学校已没有父亲提到的黑白馒头之分,更找不到开饭时饭菜的等级之分,然而对于当下满足于温饱的农村家庭来说,嘴上的相对富足,还不能取代着装上的大变化。
穆珍这两年买的几件新衣服,多是部队上的绿军装,这绿军装最大的好处便是耐穿,且还略有很点通俗,穆珍今天换上的是两年前买的一件绿军裤,由于青春发育期孩子的身体,最显著的变化便是突飞猛长的身高,导致裤子有点偏短,裤角高吊在脚踝以上,露出未穿袜子的双脚,这种装束,让穆珍觉得脚下生风,增加了些许凉快。
穆珍将从家带来的防寒衣物扔到自己床上,然后去了教室,教室里有几个看书的同学,都默不作声地在那里学着什么,他一声不响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拿出日记本坐下来,写下了如下文字:这个周末是过得最有意义的周末,首先是父亲让自己参与他们大人们的工作,是父亲对自己所学知识的肯定;其次是在种猪场看到大人们制定的规章,让自己理解到将来分工的细密,一个规章,不仅涉及到法律上的内容,还要涉及到银行方面的知识,这些都要由不同的人去完成,并且需要大家的精诚合作来完成,更何况将来应对更复杂的工作呢?还有老赵对知识的渴求,证明了什么?那是知识带来的魅力,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知识能让一位老人做到孜孜不倦,无师自通的地步,可见对于每日坐在课堂上的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呢?
穆珍写完这些话,合上日记本向窗外望去,他对将来迷惘,他不知道自己将来想干什么?更不知道能干什么?他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他学习求知好像就为了一个,考出一个让老穆满意的好成绩,升入更高一级的学校,然后端上个铁饭碗,这是父亲早年在自己心中播下的种子,直到现在依然是这样,正是在这种意识下,他真的搞不明白,对于六十岁的老赵,学习还能带来什么,他也为铁饭碗吗?根本就不可能,也绝对不是这个原因,那他又为了什么?假如没有什么目的,他又哪里来那么大的动力?哪里来那么大的精神支持?
穆珍想不明白,便站起身走到教室外,恰好看到他同桌苏文从远处走来,穆珍一愣,苏文怎么来了呢?
这苏文不似农村的孩子。据苏文给自己讲,他父亲是镇上一个企业的厂长,家里条件相当好,这从他平时的着装上也能看得出来,一身厚实的牛仔服,配上一双高弹回力鞋,无论站在哪里,那都是独树一帜,有居高临下之感,在众多的农村孩子眼中,这绝对是一个公子哥,平时说话大大咧咧,好似配了个高音喇叭似的,在他眼中,好似周围的人都是聋子,唯恐大家听不到。至于苏文的家,那就更不用说,穆珍曾经跟着他去过一趟,那是紧临镇政府大院的一个小院,但是这小院与农村的小院却无法相提并论,小院里有红砖铺就的路面,路面两边种着几株叫不上名的树,走进屋里,那就更是非同一般,这不是农村普通的房屋,屋内很宽敞不说,客厅里并排放着一组农村少见的联邦沙发,沙发前的茶几是木制的,显得相当厚实,正对着沙发,是一台农村还看不到的彩色电视机,正播着不知名的电视剧,顺着客厅往里,可以看到三个内门正对着客厅,其中一个门就是苏文独自的卧室兼书房,穆珍跟着他进了卧室,卧室里虽然简单,但却显出别具一格,一张床头配有靠背的木制床旁边,放着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放有一个在穆珍眼里只在电视里看过的那种古式风格的铁制台灯,穆珍真的不敢相信,这古色古香的台灯竟然在同学的家里见到。
正在穆珍迟疑间,苏文已经来到了穆珍的面前,穆珍向苏文打招呼:“这才几点,你不会是来上灯课的吧?”
“开什么玩笑,这点我来上灯课,你咋来这么早呢?”苏文反问道。
“我在家没有事,来这里看会书,再说我们离这里远,自然要来得早些啊!”穆珍回应。
“你能来早,我就不能来啊?”苏文又一个反问句甩了过来。
穆珍笑了笑,没有作答。
“哎哟哟,你看……!”苏文突然指着穆珍的裤子,大声叫了起来,这叫声能让一排教室里的同学都听得到似的。
“怎么啦?”穆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你这是在演戏,扮演二愣子吧?你这装束不用化妆了!”苏文笑道。
“你,你,太欺负人了吧!”穆珍注意到苏文说的是自己的高吊裤,他突然觉得受到很大污辱,反击道。
“你这样还不让人说吗?”苏文并未因穆珍发怒将自己的话打住,继续挖苦道:“你这是借谁的裤子,准备去哪里登台演出?”
“你管得着吗?”穆珍确实有点恼火,说完这句话,突然想到自己与人抗衡这个又有什么用呢?还没有等苏文回应,转换语气说道:“我这裤子啊,是准备明天出操穿的,图个凉快,你没有看过那个什么小说来着,那个主人公穿的就是这个,挺时尚的,所以就比照着穿的,你不信可以去查。”
其实穆珍清楚地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小说,也并没有这样的什么装束,更不是因为图个什么凉快,但是为了缓和自己的窘态,更不想因此与面前的公子哥发生什么不愉快才这么讲的。
苏文也好似借坡下道似的,笑了笑说:“鄙人才疏学浅,见笑!见笑!”
穆珍没有再说下去,突然想到自己走出教室门想到的问题,长长舒了口气,求知仅仅是为了一个铁饭碗么?绝不是,从刚才的对话中,穆珍觉得学知识还是为了一口气,为了一张脸,为了一个名声,为了改变现状,这些都远比那个铁饭碗更重要,也许这才是老赵学习的真谛。
第一二一章 谈论人生
穆珍对于求知的理解还不仅仅停留在为了脸面,为了改变现状上,还有一个就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为了推动整个社会的发展,胡国庆的理想就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而像我们共和国的伟人们,则有更好的诠释,正如***提出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一样,当年的那些仁人志士,无一例外,都为着追求真理,寻找国家出路而求知,并为之奋斗一生,这才是最伟大的人生,最光辉的人生。
穆珍回到教室,又写下了几个字:“为社会做贡献,把最好的才华奉献给我的祖国,把最耀眼的光辉播洒给全国人民,这便是我想要的明天!”
穆珍刚写完这两行字,后面有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机灵地转过头,原来是胡国庆正在注视着他刚写下的两行字,穆珍有点不好意思,顺手盖住了。
“你盖什么?我都看到了,你写的让我想到鲁迅当年提出的‘俯首甘为孺子牛’来,你这样想与鲁迅写的这句话不是异曲同工之妙吗?”胡国庆笑了笑。
“没看到你啥时候进来的?”穆珍觉得刚进教室时,还没有看到胡国庆,对他这时候冒出来有点愕然。
“其实我早就在教室里,刚才你来时,我去了厕所,你刚才转身进教室,我恰好看到你背影!”胡国庆随口说道。
“怪我没有用心!”穆珍表现得有点不自在。
“哪里会怪你,我自打入学以来,总在拚命补课,同时还要学习新功课,看你学习也很紧张,总没有时间与你说会话,我想与你聊会儿天,可以不?”胡国庆盯着穆珍问道。
“怎么不可以,不过我们去河堤走走,在这里影响别人学习!”穆珍说得很认真。
“当然,咱们出去走走!”胡国庆说完便走出了教室,穆珍紧随其后,两人边说边向学校大门口走去。
“刚才看你写的那句话,指定有写下来的原因,能否先说说?”胡国庆率先问道。
“当然有!”穆珍便将自己村里的老赵年近六十学字的事情向胡国庆说了一遍,又接着问道:“我在想他这么大年纪,你说哪里来的动力?”
“这个……”胡国庆陷入思索中,想到自己为什么而来,自己想读书,要读书,虽然想当医生,解除人间疾病带来的困苦,但是这只是理想,真正的动力是这些吗?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动力,是自己要走出家门,要走出去看世界,无论是从书中读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还是通过读书,能看到更大的天地,总之一句话,就是要通过读书,来改变当前的困境,这老赵年近六十,他就是读书,还能改变什么,只有一条,那就是通过读书来看到更大的世界。想到这里,胡国庆分析:“这么大年纪学识字,那就只有一个,想通过读书来了解一个全新的世界,他还能干什么?”
“我也这么想,刚才在教室门口,苏文借题发挥,指着我穿的裤子寒酸我,我对于读书有了新的见解,一个人的人生为了什么,我们都学过青少年修养,那里提到的世界观、人生观,你一定还记得,正确的世界观与人生观,固然很重要,但是什么样的环境自然也会造就不同的人生观与世界观,你看我的同桌苏文,人家衣食无忧,所以将来自然也就会比我们有条件走出去看世界,就如同他曾经吹牛说的,他自认为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都多,这话虽然有点过份,但是人家去的地方就是多,他曾北上首都,南下广州,中间去过苏杭,这些我们也仅是从画册里看到的风景,人家都亲身游历过,这是何等的荣耀!也正因如此,人家的世界观里,钱是解决一切的最有效手段!”穆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觉得将刚才心中的恶气释放了出来。
“呵呵,这话还真的是这样,有钱就是好,可惜咱现在都穷,所以我们所追求的,就是要改变生活的轨迹,没有富有的爹妈,就只能争取让自己的后代有个富有的爹。”胡国庆说道。
穆珍听了胡国庆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停住笑接着说道:“富有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但是有了再多的钱,没有对社会造成任何贡献,至少这样的人生观是不健康的,人都是社会的一分子,人的生活离不开这个社会,那么短暂的人生如同黑暗的天空中闪过的流星,放在历史的长河中,可能还不如那颗稍纵即逝的流星,这么短暂,假如仅仅是为了个人,为了自己,那么还讲什么人生观,还有什么价值观呢?”
“你刚才写下的人生就是想着为了社会做贡献,为祖国献青春,我一点也不反对,但是没有自我的想法是不现实的,人,首先要先自我成长,自我提高,然后才能去回报社会,你说对吧?”胡国庆不想与穆珍争执,又不想放弃自己的观点,于是采用了迂回折中的办法,让穆珍理解其中的奥妙。
“你这说法能让我理解,但是我写下的那句话还有一点,我们给将来的子孙后代留下些什么?金钱?知识?思想?意志?理念?什么才是最宝贵的财富?不是金钱,我觉得刚才提到的,无论是知识还是思想,哪一个都比金钱宝贵!”穆珍直言不讳,说得很慷慨有力。
“很赞成你的观点,但是我们当前更重要的是解决温饱富足,不然总不能饿着肚子谈思想,谈意志吧!”胡国庆反讥道。
“我们饿肚子了吗?没有,我们当前解决的重点已不是温饱,重要的是解决一个正确的人生观与价值观的问题,只有解决了这个,才能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才能让世界充满阳光,才不至于让人迷失方向。”穆珍说的话让胡国庆无言以对,自然也就沉默下来。
穆珍看着他的样子,接着又说道:“星期天在家遇到老赵学字,家里还有其他的事情,让我联想到很多的事情,加上刚才我们与苏文这样条件好的同学产生的反差,才写下了那么多,其实这些是我们的动力,但是无论何种动力,都要我们义无反顾地去学好当前的知识,你说对吧?”
穆珍总结似的话,其目的就是想缓和一下刚才的争执,其自圆其说,立即让胡国庆点了点头认可了穆珍的说法。
“我约你出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与你说,不知妥与不妥?”胡国庆一本正经的表情,让穆珍立即感到胡国庆想说的事情比他们刚才谈的事情还重要,于是盯住胡国庆的脸,真的如同孙悟空念的“定”咒语一样定住了,内心不仅自问:“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胡国庆看着穆珍的神情,顿时笑了起来:“放松点,别那么紧张,咱们上了河堤再说!”
穆珍也陪着笑了笑,两人没有再作声,并肩向河堤走去。
第一二二章 再次借宿
深秋时节,路两边压弯的稻田,已泛出金黄,微风吹过,好似在不停地向人们点头,穆珍与胡国庆边走边欣赏着这收获在即的田野,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走上河堤,岸两边的槐花树下不知何时已铺上一层黄金,虽然没有熠熠生辉,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显得十分耀眼。
穆珍被这秋色所吸引,随口吟出一句曹丕的“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鹄南翔”。
“好诗,好诗!”胡国庆赞道。
“你对这首《燕歌行》也有印象么?”穆珍问道。
“没有,我真的没有读过,只是听着这诗写得自然,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秋风,接着是自然中的草木,作者随后离开静物,又转向有生命力且让人民喜爱的那些飞鸟,秩序安排得当,好似顺手撵来一样,环环相扣,让人触情生情。下面一定是写情的句子!”胡国庆这番作评,是穆珍没有想到的,穆珍虽然早年对这首诗读过好多遍,并且还能随口说出来,但却从未理解得这么精辟,他为胡国庆的理解力所叹服。
“你猜得很对,下面就是由景而发,写对人的思念之情,我看到这秋色,只顾随口念叨古诗了,你刚才说的有重要的事情与我商量,我还没有听你想说什么事呢?”穆珍停下对古诗的作评,立即转换了话题。
“先从我个人的事情说起,自从我入校以来,每天晚上都难以入睡,好想有个伴儿陪着我,所以我想让你跟我回家去住,一来解决我的孤寂,二来我在学习上也有个可以问询的老师,你看可以不?”胡国庆的话立即勾起了穆珍的回忆。
“当年在滨湖中学时,假如不是跟着同学住,也许不会惹出那段似情非情的人情债来,而今胡国庆又想着让自己跟着去住,是喜是忧,难以说得清!”穆珍想着,没有说话。
胡国庆看着穆珍不吱声的表情,有点疑惑地问说道:“你有什么难处吗?”
“没,没有!”穆珍好似从睡梦中刚刚清醒过来一样回应道。
“那你怎么不说话啊?”胡国庆接着问道。
“你娘同意吗?”穆珍找个理由反问道。
“我已经与她细说咱俩认识的事情,她很赞成,也很欢迎你到我们家陪着我住!”胡国庆不加思索地说。
“我怕去你家给你们添麻烦!”穆珍故意找个借口,又不便说自己以前的事情。
“那添什么麻烦,我娘还怕你不同意,所以特意让我与你商量呢!”胡国庆高兴起来,在胡国庆看来,穆珍说的话,都没有表示反对,那就是同意去陪自己,所以略显兴奋地继续说道:“你带不带铺盖都可以,反正我那里都齐全!咱就这么说定了,你不信现在就跟我去家里看看!”
穆珍略微迟疑了一下,胡国庆见状,拉起穆珍的手说:“走吧,咱现在就去我家看看,假如你不满意,我也不强求你来!”说完拉起穆珍就向自己家中走去。
沿着河堤走去,几分钟光景,便看到河堤下的村子,穆珍知道,这村就是下李村,胡国庆跟自己提过,这村位于河道弯里,先人们看好这块风水,据老人们说村处河湾,人丁兴旺出才子,于是下李村的先人们便在此落脚成村,在这里繁衍生息已有百余年的历史。
站在河堤上望去,村落盖得非常紧凑,各家院子不算很大,倒也显得错落有致,别具一格。穆珍跟着胡国庆下了河堤,进入村里的东西大道,一路向东,然后又向南拐去,大约又走了几分钟,胡国庆在一家门口停了下来,从外观上看,清一色的红砖红瓦房院落,院门上着锁,胡国庆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上的大锁,”吱呀“一声推开了那两扇木制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两扇木门与房门宽不了多少,木门两边用红砖垒成的墙头,刚刚遮挡住成年人的视线,木门上方用农村常见的红瓦砌成的门楼,为大门遮风挡雨。走进院子,便看到四间正房与两间配房围成的长方形院落,院子里收拾得十分干净,胡国庆打开了正房靠东头的一间房屋,里面收拾得很整洁,靠东墙放着一张大床,这是一张农村常见的大床,从床头上很明显看到床上铺着用高梁杆织成的箔,箔的上面是新褥子,褥子上配有崭新的白蓝方格的新被单,被单上平整地叠放着一床大红被子。靠西墙摆放着一张两头带书箱的写字台,与写字台并排放着一个单人书桌,写字台上放着胡国庆的学习用书。在写字台上方有挂着一只有一米长的白炽灯管,这在农村是很少见的。除了这些,在屋内从南窗到东墙斜拉着一根晾衣绳,上面简单地搭着胡国庆的几件夏天衣服。
穆珍仔细地扫视了整间屋子,从这房间可以看出,主人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也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这让他想到自己在家住的那张床来,那是母亲用简易的板与砖搭起来的,虽然简陋,倒也显结实,与之相比,已经大相径庭,小巫见大巫了!这种大床,在穆珍看来,只有家庭条件稍好的人家才给孩子配上的。穆珍没有想到,从这张床看来,胡国庆家里的条件相当的不错,并且走进这间布置得简易的小屋,立即让穆珍感受到胡国庆的家长一定是一个略有文化,并且还是勤劳致富的家长。
“快过来看!”胡国庆招呼穆珍道。
穆珍走过去,看到写字台的一角放着一只毛笔,旁边还有一个老式的砚台,胡国庆指着这砚台说:“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传到我这儿至少也有上百年了!”
“你祖上也是书香门第了!”穆珍问道。
“听我爷爷讲,不仅是书香门第,而且村里出了父子三秀才就出自我们家,但是由于家里并不富裕,所以每考中,就将红顶子卖了换几个钱,然后到乡试时再去考了来,你可知道,这村里有三个秀才,县官经过此村,是必须下轿的,以示对读书人的尊重。”胡国庆说到这里有些得意。
“你家祖上还是小有名气的啊!”穆珍由衷地夸赞道。
“那都作古了,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胡国庆大声朗诵出刚学过不久的***那首《沁园春雪》,逗得两人齐声笑起来。
“此地定有灵,你当是人杰,至今忆古人,怎能不成功?”穆珍随即附和了一首打油歪诗,这首诗真的连打油诗也难称得上,但是却道出穆珍的心声,他相信面前的胡国庆将来一定会小有成功,超过他的先人,成为对社会有用之人。
“你这诗正中下怀,我们都能成功,不过你对这里还满意吧?”胡国庆问道。
“当然,想说不满意都难!”穆珍打一进来,对这里的环境就十分知足,所以很直爽地回应着。
“那就好,你可以搬到我家陪我住了,从这到咱学校,假如不是绕到学校大门,不足一里路,比咱离学校近的不多吧!”胡国庆说得很实际,他曾经踩着预备铃声向学校冲去,到教室竟然还没有听到上课铃声。
穆珍很满意,他真的没有理由拒绝胡国庆的盛情,他将再一次过上借宿的日子,这一次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他自己心里明白,这完全取决于自己,他相信有此才子陪伴,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第一二三章 盛情款待
穆珍与胡国庆两人正在房间里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外的声音:“你跟谁在讲话啊?”
“我娘回来了!”胡国庆边说边向门口迎去,没等胡国庆走到门口,便从门外进来一位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在穆珍眼中,这年龄与胡国庆母亲的年龄极不相称,更何况她上身穿着天蓝色的确良衬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百褶裙,裙摆几乎到脚踝处,这打扮立即让穆珍感到这女性不像是农村妇女,更像是单位有身份的人,白晳的圆脸庞上一双大眼睛很是传神,让穆珍立时想到似曾在哪个电影里或是生活中见过一样。
“这是我给你说的同学穆珍!”胡国庆指着站在一旁的穆珍介绍道。
“俺国庆可没少在我面前提到你,老是夸你怎么、怎么好,现在真的见了,还真的让他夸对了,你是俺国庆的大恩人,这不国庆说让你陪他住,俺当即就同意了,以后在俺这里住,俺也不会把你当外人,你把俺这当家住就成,你等着,我给你们做饭吃。”说着,转身正欲往外走。
“婶婶,俺还要回学校,不在这里吃饭,就不用麻烦你了!”穆珍被胡国庆母亲的热情所感染,有点招架不住,急忙说道。
“没事,不麻烦,我就简单地做点吃的,让你们俩吃完饭一起去上学!你们在这里先学着习,我很快就会做好的。”说完便轻快地转过身,那裙摆也顺着打了半个圈,几乎飘了起来。
等胡国庆母亲出了门,胡国庆指了指桌上的闹钟,对穆珍说:“现在也四点多了,咱们吃过饭回学校不晚,再说了,俺娘让我叫你来家吃饭也不是提过一次了,我总是觉得怕影响你学习,才没有叫你!”
穆珍立即省悟过来似的,回应道:“那多不好意思!”穆珍想起在刘旭昶家住的那学期里,除了与刘旭昶打交道,还真的很少与他父母亲见过面,每天早出晚归,更没有在他家里吃过饭,而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就在胡国庆家里吃饭,总觉得不那么自在。
“没事,这很正常的,再说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谢你呢!”胡国庆十分客气地说道。
“你这说哪里去了,我们能聊到一起,全是缘份,就是我不帮,你也会再踏进学校的!”穆珍真诚地说。
“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你来我家住,我们就当是亲兄弟,这样我们走得岂不是更近了吗?”胡国庆有这一学期未进校门的经历,好似一下长大了许多,自己在放羊时的无奈,让他想明白了许多人生的道理,碰到穆珍的那一刻,心里便将穆珍当成了知心朋友,现在说成亲兄弟,是一点也不过份的,因为在他心里,站在面前的穆珍比亲兄弟还亲上三分,也许正是这个理由,让他不时地在母亲面前夸赞穆珍。
穆珍没有回话,转身坐在了写字台前,他这才注意到胡国庆贴在墙上的学习计划,每天晚上总是安排到十二点,中间安排得很是紧凑,可以看出这计划就是在争分夺秒,穆珍不仅问道:“这是你的计划安排,你这样努力,就是在争取失去的时间么?”
“对啊,我比起在校的学生,已经丢掉一个学期的时间,这些时间我要抢回来,才能追上你们学过的功课,我不能拖班里的后腿,不这样不行啊!”胡国庆的语气中显出十分的肯定。
穆珍沉默了,他面前的胡国庆确实是自己心目中的胡国庆,当初认识他时,就觉得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牧羊娃,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对胡国庆来说,牧羊娃只是一个临时的称呼而已,最后成功一定会伴随着这个曾经的牧羊娃。
胡国庆看穆珍没有说话,自己走出屋外,稍等片刻,胡国庆手里搬着一个木椅子又进来了,将椅子放在那个单人的书桌前,对穆珍说道:“两个座位,我们一人一个,从现在开始,你既是我的兄弟,又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挚友,我们互相督促,互相鼓励,只求一个,共同考入理想的高中!”
穆珍点了点头,胡国庆递过来纸与笔,对他说:“你看那里有课本,也有练习册,现在想学什么,自己取就是。”说完自己坐在了书桌前,并随手打开了那个白炽灯管,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穆珍面前的一摞书中抽出一本数学练习册,胡国庆看了看他,自行抽出一本英语课本,两人互不言语,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大约半小时过去了,从门外传来一个童稚的声音:“哥哥,吃饭了!”
穆珍与胡国庆听到叫喊,两人几乎是同时抬起头来,胡国庆两手互扣,直直地向上伸去,轻声说:“咱们吃饭,吃完饭我们去学校。”
随后两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胡国庆几步走到房门,伸头向外看了看,喊道:“小丫,饭在哪里?”
“当然在堂屋!”还是那个稚嫩的声音。
“走,吃饭去!”胡国庆说着,向穆珍挥了挥手。
穆珍站着没有动,他依然在犹豫,在这里住已经给人家增加麻烦了,怎么还能在这里再吃饭呢?
胡国庆好似看出穆珍的心思,直言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咱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在想什么呢?一定是又想多了!”
“没,没!”穆珍有点结巴地回应着,向门口迈开步子。
两人出门几步便到了堂屋门口,从堂屋里走出一位看上去有五六岁的女孩,看到他们两个直呼:“哥哥,饭前要洗手!”
胡国庆回头笑了笑,对穆珍道:“咱们还真得听小丫的,不然她不会让咱吃饭的!”
穆珍笑了笑,感到这一家人真的比自己卫生多了,这么小的孩子都知晓饭前要洗手,良好的家庭习惯也是良好生活的开始。
两人来到院里的水缸前,舀水倒入洗脸盆中,共同洗着手,正在厨房盛碗的胡国庆母亲招呼道:“洗完了手,过来端饭碗!”
胡国庆答应着,擦好手走入厨房端碗,穆珍正准备也进厨房,胡国庆却说:“不用你来,你只管去堂屋就行!”
穆珍很听从地走进堂屋,发现桌上摆着两个菜盘,一个是炝的自己最爱吃的土豆丝,另一个是鸡蛋炒辣椒,这让穆珍感到这婶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客人,立时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随之进来的胡国庆将端来的饭碗放在案板上,其母亲与穆珍又客气了两句,便谦让着坐下来,四人一起端起面前的碗吃了起来。
这饭菜对于穆珍来说很可口,土豆丝滑滑的,有点粘,吃入口中,还略有点儿脆,这是穆珍吃过的最好的炝土豆丝,也是最值得回味的土豆丝,至于那盘炒鸡蛋,更是香辣诱人,特别是鸡蛋特有蛋白质炒出的清香,让穆珍禁不住想多吃上点儿。
饭桌无话,吃完饭后,胡国庆与其母亲简单地说了声,便拉起穆珍向学校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