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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精品马甲     我有几百斤房产证txt下载     我有几百斤房产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四章 奔走建房

    杨青林回到家,将自己与女儿商量盖房的事与老伴说了一遍,老伴当即说道:“咱们这一辈子经历的事情让咱明白,人活着图个啥?不就是有个安乐窝,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吗?咱这闺女自打嫁过去,真没有享过几天福,也可怜了可贵这孩子,盖房子都没有时间,咱不操心谁操心呢?”

    “你这话说得在理,你与咱儿媳妇商量一下,打明个起,你在家看好孩子,我这些日子里帮着女儿将房子盖起来,也省了我们家一桩心事。”杨青林觉得儿媳妇那里,应当由老伴去说,毕竟是女人之间有话好说。

    “这个你就放心吧,咱这儿媳妇是个讲道理的明白人,自进了我们家门,哪一件事不依着你哩!”老伴的话让杨青林觉得,自己的儿媳真的是天底下难找,儿子不在家,她家里家外,打理得让全村人羡慕。

    第二天一大早,杨青林步行去了河边的码头,这码头离杨柳村不到一里路,穿过一片稻田地,上了河堤,便看到河堤下二滩上一片开阔地,大约有二三亩地的光景,这就是村里人称的码头,开阔地靠河的岸边有一块突出部分,建有一个略高出二滩的平台,平台上停着一辆小型吊车,拉沙子或石头的船停靠在那里,就可以通过这吊车将沙子或石头卸在那片开阔地上,堆成小山丘。虽然码头很简陋,但是这十里八乡建房用的沙石大多来自这个小码头。据说就这个小码头让杨柳村每年增加不少的收入。

    杨青林沿着通往码头的车道径直走了下去,由于天太早,码头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他踱步围着码头转了一圈,才看到从河堤上下来一个中年人,老远就对他喊:“那不是杨叔吗?这么早到码头来,又想盖房子啊?”

    杨青林听到喊声,循声望去,下来的是这里开吊车的包二,就看他一边挥着手一边跑下坡来。

    “怎么着,我不盖房就不能到这里来看看啊?”杨青林不客气地回敬了他一句。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包二说着人已经站到了杨青林面前,递过来一只烟,随着“吱”的一声划着了一根火柴点上,杨青林吸了一口烟,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今年的沙石什么价了?”杨青林吐出一口烟雾问道。

    “哎,杨叔,您不知道,今年比去年涨了至少三分之一了,没有办法,现在盖房的多,就是这么个价,现在船运来的货,立即就有人要,基本上剩不下,不像你去年建房时,那是船停在这码头上三天,不一定能找到要货的,而今是要货的要等船来,并且还要提前预定呢。”说完抬手指着码头上堆的沙丘接着说:“你看这堆沙子,这是他们提前三天订的货,估计一会就来拉走,我怕误了他们拉沙的车,所以提前过来了,不然我还要再睡个懒觉呢!”

    “我也想订上一船沙子与一船石头,得几天才能来货?”杨青林没有想到这沙石还这么畅销起来,并且还要提前预定。

    “您要是要的话,毕竟我们是一个村的,可以优先照顾,也得两三天,现在是一天一船沙,隔天一船石头,您如果急用,后天来的沙子先给您!”包二语气中有点含糊。

    “你别觉得我去年盖了房,来给你开玩笑的,我现在就按你说的时间定上一船沙子加一船石头,越快越好,给我送到小王庄。”杨青林一本正经地说。

    “您给别人要的,那就再等几天吧!”包二试探地说。

    “怎么?让我等什么,送到小王庄也没有外人,我帮着闺女家进的,他这几天就要动工,所以才这大早上的来找你,不然也没有这么急。”杨青林说的这些话让包二不敢怠慢,这杨叔家的闺女秀花比他大两岁,小时候可没少帮了他的忙,现在这位姐姐家用沙石,自然要享受同村的待遇。

    “那好,您放心,说几天送到咱就几天送到,那就确定后天送到小王庄,您在庄头等我们送沙石的车就行!”包二十分肯定的语气让杨青林放心了。

    离开了码头,杨青林又找到去年领班给他盖屋的杨再兴家里,杨再兴没在家,听他媳妇说这几天天不亮就起身走了,说是去离杨柳村有十几里地的胡李集去盖房了,每天晚上天黑了才能回来。杨青林叹了口气,感到这料还好备些,只是这人不太好找,他突然心里着急起来。

    杨青林离开杨再兴家,已经到吃早饭的时间,他一边走一边琢磨:“到哪里去找建筑队呢?假如两天内找不到领班的建筑队,就等于个零,其他的料都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哼!难道这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么?”

    杨青林回到家,儿媳妇正在给孩子穿衣服,老伴正在厨房里盛饭,看到回来的杨青林,招呼道:“一大早出去,现在才回来,去哪里逛这么久?”

    “哪有心思逛?我去了趟码头,看了看沙石,然后又去杨再兴家联系盖房子的人,结果用料好备,活人难找!”杨青林无奈地回应道。

    “你只想着咱村里盖房的喽,邻村也一定有,何不去打听打听呢?”老伴随口说了一句。

    经老伴这么一提醒,杨青林突然想到河对面高庄的予制件厂来,去年自己盖房时,去那里定灰板时,那于老板提醒他如果找不到盖房的,可以联系他,他能帮着找的,杨青林想到这里,随口说了两句什么,老伴也没有听清,问道:“你又在那里嘟嚷什么呢?快点吃饭,吃完再想咋办?”

    杨青林没有回应,便坐在案板前端起饭碗,几近抢饭似的往嘴里扒拉着饭,然后抹了抹嘴,没说一句话,便骑车出了门。

    虽然与予制件厂仅一河之隔,可是要到河对岸,必须绕行离村有五里路的大桥,这样转来,至少要多走十里多路,当杨青林来到予制件厂时,这里的于老板正在忙着给人装货,看到杨青林来,于老板以为他来定货的,于是上前搭讪着:“老哥,您要定什么件?”

    “你还记得我不?我家就在河对岸,去年我在这里定货时,你给我提起你认识好多盖房的领班,我现在想再盖房,你看有没有可用的领班?”杨青林说道递给于老板一只烟。

    “你找我算找对了,来我这里的不少是领班的,我帮你问问。”于老板说完,对着正在拖拉机前看着装车的中年人喊道:“老关,你盖完现在的这口屋,下边又接活了吗?”

    那中年人回过头来,打量了一下站在于老板面前的杨青林,说道:“有两个找我的,因为路子太远,我正琢磨去还是不去呢?”

    “你看这里又有找人的,你看合适不?”于老板接口道。

    “在哪个村?”老关问道。

    “小王庄,离这里不算远。”杨青林答道。

    “行,这个离我们还近些,那就接了,那两个我随后推了。”老关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杨青林听老关同意的话,立即来了精神,连忙上前几步,递上一根烟来。

    “约个大致的日子,我到时候去迎你们。”杨青林怕临时再变了卦,于是说出定好日子的话来。

    “不算今天,四天以后,我们在小王庄村头见,你给我留下姓名,到时候如果见不到你,方便问一下!”老关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来,杨青林注意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好多小字,杨青林认不了几个字,只是觉得这老关的学问比自己大得多。

    “穆珍,你到小王庄学校,只问穆珍家就可以,到时我在那里等你们。”老关掏出圆珠笔,写下“小王庄穆珍四天后”几个字,然后将写下的几个字又重重地划上了一个圈。

    “价格呢?”杨青林有点不放心地问。

    “随行就市,今年料涨价,我们工钱与去年的价格一样,一分不涨,到时候我们见面也可以细聊。”老关的回应,让杨青林放心了。

    从予制件厂骑车回来的杨青林,心里如释重负般,在他看来,定好领班盖房的,就等于房子已近在眼前了。

第九十五章 平添悬念

    杨青林三点一线式的生活开始了,每天早上从家出发,到滨湖镇或集市上转一圈,将采购到的建材再领着运到小王庄,卸完后再自行回家,虽年过六旬,做起事情来比小青年还有活力,仅三天时间,石头、沙子、芦苇、水泥等建材一应俱全。

    第四天一大早,杨青林早饭未来得及吃,便来到小王庄,站在老穆的大门口,不时张望着大路上老关的身影。

    老穆放学回来时,看到老泰山急切的神情笑着打招呼:“叔,这么早咱们又有什么料来?”

    “不来什么料,等的是人,建房的领班的人,说好了今天来的,到现在既没有回话,也不见综影,你说急人不急人?”杨青林语气中含着十二分的埋怨,还裹着几分生气。

    “先到屋里坐着,让穆艳看着不行吗?”老穆觉得既然给老关提到了让他来村里找穆珍家,就没有必要在路上等着。

    “那可不行,要是错过了这个人,要找到下一个领班不知何时有时间,这是他推了两家比较远的工地,才答应来我们这里的,不能掉以轻心!一旦错过了,极有可能秋收前无法开工,我们准备的那些建材就得放在露天里,谁能放心,就算没有人动,这老天爷可不会管咱,一时变脸,那岂是让我们平添麻烦么?这节骨眼上,绝不能大意。”杨青林说完,又向远处的路口张望了一眼,依然没有人过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看来还要再等会儿,你们先吃饭,我再等一会儿!”

    依照杨青林的经验,这些搞建筑的领班都是非常准时的,他们就是再忙,也会抽空来给说一声的,今天他怎么能这么不守时呢?

    秀花催促似的叫他:“爹,你去屋里吃饭,我在这里看着!”

    “那不行,你不认识他,你们先吃,我再等一会。”杨青林回头应承道。

    “你放心,只要过来个不认识的人,我就试着问问,这个你还不放心么?”秀花觉得全家人吃饭,让一个老人在门口等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故意说得撒网不漏鱼似的。

    杨青林似乎也看出秀花的心事,又回头看了一眼,说道:“那好,我就先吃饭,你在这里守着。”

    杨青林临回院前,照例回头张望了一眼,依然未看到老关,心里如着火般,恨不得立即跑到予制件厂去问个究竟,但是又担心这样一来,错过与老关见面,耽误了时辰。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屋与老穆一家吃饭去了。

    秀花站在门外,并不像自己父亲那样心焦,他认为既然说好的事情,他就一定会来,就是不能按时开工,也会专程来说明情况,没有必要这样等他,但是秀花又怕进屋,让自己父亲担心,所以只好倚在门框上,一手拿饼吃着,眼睛也没有离开观察大路上的动静。

    农村的早餐吃得很简单,桌上两盘热炒的菜,一盘炝土豆丝,一盘韭菜炒鸡蛋,第二个菜是秀花因为自己父亲在,所以才临时加上去的,假如自己父亲不在,一般就是一个素菜打发了,主食就是大米糊加自家蒸的发面大馒头。虽说是为自己父亲做的,但是围在餐桌上吃饭的穆宝却不管那鸡蛋是为谁准备的,只顾往自己碗里夹,一会儿便在自己的饭碗里堆得冒起了尖,翠绿的韭菜加上鸡蛋的包装,好似浓缩在碗里下霜后的小山丘。正是这简单的饭菜让全家人吃得很香,不一会儿,盘子几乎见了底,围在案板前的一家人便有人打起嗝。

    当围坐在案板前的人全部放下筷子时,老穆站起身,正欲出门,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对穆艳招呼道:“你吃完了,去替你妈看着点人,让她来吃饭,我与穆宝去学校!”

    杨青林随即站起来,摆了摆手对穆艳说:“不用你去,你小孩子,也不认得哪个是建房子的。”说完两步跟着老穆的背后出了堂屋门,对着大门口的秀花喊道:“你去吃饭,我来望着点。”

    等人是一件最让人闹心的事,杨青林知道,搞建筑的领班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是非常守时的,难道他正在干的工地没有收工,或者是工地上又增加了工程量,但这不足以阻止老关来这里说一声,难道是出了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杨青林猛地拍了一下屁股,小声嘀咕道:“真是瞎想胡想,怎么就不想个好呢!”

    正当杨青林胡思乱想的时候,从远处大路上的拐弯处拐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由远及近,杨青林终于看清楚骑车人的大致面庞。

    “老关!”杨青林不由得叫出了声,并离开大门口走到了大路边站住。

    老关看到站在路边的杨青林,立即下了车,边插车子边说:“你看,我来得有点晚,本来起了个老早,想着来看看你准备得啥样了,结果人还没有出门,家里就迎来附近庄上找我盖房的,我说得等等,来人一听要等,拦住我不让我来,非得先给他盖完再说你这个,你说让我怎么处理?我最后好说歹说,才得以脱身,这不跟您老商量,您看是不是能让些日子。”

    杨青林一听,头都感觉大,当即说:“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这里的料都备齐了,再说了,今天动工,不过三五天的事,关键是我这女婿在学校教书,平时没有时间,顾不上盖房的事,只有我一个为他操心盖这房子,你说我能等吗?”杨青林的理由还是蛮充分的,不知是杨青林的理由打动了老关,还是老关被杨青林提到的女婿是老师的话所震动,当面答应上午十一点准时开工。

    “你准备鞭炮了吗?”老关接着问道。

    “当然,你放心,该准备的都准备了,那你的施工队什么时候过来啊?”杨青林不放心地补充问了一句。

    “他们去那边工地上拆架管去了,估计拆完就会过来了。”老关一边答应着,一边用手指着西南方向的村庄说:“离这里有十里地,拆完拉到这里也不会过十一点的。”

    老关的话让杨青林的心放到肚子里,这次人都在这里了,应该悬念解除了。

第九十六章 不速之客

    老关的人马准时来到了小王庄,位于小王庄最南端的老穆家宅基地上立时热闹起来,那些搞建筑的伙计熟练地卸下必备的工具,开始准备确定位置,此时才发现了新的问题,虽然宅基地早就确定,但是具体建建房的位置还需定位才行。

    “宅基地就这么大,还真的不知道这定位找谁呢?”秀花不知所措地说道。

    “一般是村里的会计来测量一下,主要是与相邻住宅前后左右在一个水平线上就行,找你们村会计来一趟,让他给定一下位就可以。”老关提醒道。

    “村会计!”秀花重复了一下,秀花立即想到天成来。

    “你们先忙着别的,我去叫一下我们的会计来!”秀花说完就直接去了王天成家。

    天成家的大门敞开着,她也没顾得敲门,就径直走了进去,院里没有人,堂屋门紧锁着,秀花心里“咯噔”一下,“这家里没有人,大门却开着,什么事走得这么急呢?”

    秀花站在院里喊了一声:“天成,天成在家吗?”

    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秀花只得快步出了院,与进院的人差点撞到一起,秀花“咦”了一声,定睛细看,来者不认识:“你找谁?”

    “找王天成!”来人显然是来者不善,说话像吃了炮药似的冲。

    秀花不知何故,接着问道:“你找他啥急事?”

    “啥急事?他卖给我的猪崽,回到家没有几天就死了,你说我不找他我找谁?”来人说得理直气壮。

    “死了,你找他也没有用!”秀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不讲理,买的时候好好的,回去几天死了,这能怨卖猪崽的吗?

    “反正是买的他的猪崽,你说没用就没用啦?”来人毫不客气地反问。

    秀花看来人有点蛮横不讲理,不想到他争论,于是说:“我也是来找他的,但找他与你的事不一样,如果你想找他,就去猪场去找他,他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秀花说完,自己先走了出去,直奔猪场而来,那人也紧随其后,一起向猪场赶去。

    猪场里传来猪的嚎叫声让秀花吃惊不小,那声音虽说不上凄惨,但也听得让人极为不舒服。秀花感到这天成因为后面跟上来的人,摊上麻烦了,猪圈莫非出了什么事?

    秀花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人好似尾巴似的,同时也紧赶了几步。猪的嚎叫声听得更加清楚,秀花心里有点堵,后面跟着的这个人不知会给天成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从刚才来看这人的怒气确实不小。

    转眼已经到了猪场,除了猪的嚎叫还听到几个人的说话声:“还有几头没有打?”

    “没有几头了!”秀花听得出来,这是天成的声音。

    秀花没有吭声,直接进了猪圈,看到老赵、天成、天成媳妇正在猪圈里抓住小猪崽的耳朵,一个人正拿着大针管,对着猪的耳朵后面猛地扎了下去。

    秀花明白,这是在给猪打针,来人见状,立即大声叫嚷起来:“原来你卖给我的猪崽是带着病卖给我的,难怪没有几天就死了呢?”

    天成听到叫嚷声,立即直起腰来,看到秀花立即招呼:”嫂子来有什么事?”

    还没有等秀花回答,跟着来的人又吼起来:”你卖给俺的猪死了,你说该咋办?”

    天成一脸的疑惑,看着秀花问道:“这是你家亲戚么?”

    “不是啊,我去你家,恰巧碰到他也去你家,我来找你是给我那宅基定下位,我家准备盖房子呢!”秀花急忙回答道。

    “那你来得正好,这是我们兽医站的孙站长,让他来给你解释一下你遇到的情况。”天成没有回应秀花,而是指了指拿着针的高个子男人对来人说道。

    孙站长听到天成提到他,也随着站起身来:“你的猪与我们打针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们给猪打的是防疫针,假如你说从别处买的猪死了,那有可能会是猪崽的问题,这里的猪崽是我负责接种役苗的,所有的猪都是打过了役苗的,绝不会带病出售,这个我敢打包票,不过在没有看到你的猪之前,我不敢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你既然来了,我就跟着你走一趟,去看看到底什么原因导致的死亡?然后再下定论不迟。”孙站长的一席话立即让来人没有了言语。

    天成看了看孙站长,然后又看了看来人,接着说道:“你也不要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既然购了我的猪崽,我就对这件事有点关系,让孙站长去查清原因,然后我再给你答案!”

    那人顿时语塞了似的,傻站着不知说什么好。

    “那你就稍等会儿,还有几头就接种完了,接完种,就让孙站长去你那里看看。”天成对来人说完,又对孙站长说:“我得先到老穆哥的宅基地看看情况,几分钟就回来,假如接完种我还没有回来,就先等我一会,都不要急着走。”

    来人听了,不知说什么好,来时的怒气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天成出了猪圈,对秀花说道:“你家盖房的事情,前些天不是才拉了几车砖吗?再说老穆哥在学校也没有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定位啊?”

    “我让我爹帮着进的料,现在建筑队都来了,东西也都带来了,这不才知道要找你定位的事,要是早知道定位,不提前几天让你定好,现在也不用耽误你的事了!”秀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哪里话,现在快点去,我去家里拿个本子与米尺!”天成说着便推起自行车,让秀花坐上车,向村里骑去。

    说是定位,其实就是按照后面与左右的房子划一下线而已,等天成到时,建筑队的人已经将比对的线打好,就等着天成来认定一下就成。

    天成到了后,以他多年的经验,这些建筑队的人都是行家,哪里能划得错,对于这件事情他早觉得习以为常了,秀花看到这么快就定好了,更觉得耽误天成的事情有些不应该。

    “看我这耽误你的事了吧!”秀花谦让地说。

    “哪里耽误我的事,不论是谁家,村里的事才是大事!”天成笑了笑回应着,骑起自行车回了猪场。

    等天成到了猪场,最后一头猪崽恰好打完:“你来得真够巧的,我们打完了,你也回来了!”孙站长刚刚直起腰来对天成说道。

    “中午都这个点了,到我家里吃个便饭再走。”天成说着,给媳妇递了眼色,这眼色让任莲英立即领会,这是天成让其去饭店要菜的暗示,她转身出了猪圈,去村里找到王天顺,掏给他二十元钱,让他去滨湖饭店要上四个菜带回来。

    王天顺欣然领命,痛痛快快地去了滨湖镇。

    莲英转身回了家,她要再准备两个素菜,接待这位新来的不速之客。

第九十七章 技术是天

    天成招呼大家回家吃饭,孙站长客气地说:“我还要去这位老兄家里看看到底是什么病导致他家的猪崽出了问题,我看饭就免了吧!”

    “那可不行,再说了,来了就是友,这位兄弟既然来了,那就是我的客,都这个点了,正在吃饭的时候,如果不在这我这里吃饭,那岂不是看不起我这猪场的主人了?”

    天成的话是实心实意想留大家吃饭的,孙站长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是一定要简单地吃点就行,不要太客气了才行!”

    “哪里会客气呢!咱们也不是一天的交情了,你还不了解我啊!”

    来人听到两人这么说,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看这给您添麻烦了!”

    “你看你说哪里去了,我想请大家来,还不一定能请到一起呢!再说大家聚到一起就是个缘份,你购买了我的猪崽,就是对我的一份信任,今天你来了,我们就算是认识了,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也许还多着呢,再说你搞养殖,就难免会与孙站长打交道,将来说不定都会成为朋友。”天成说得很轻松,他对于面前的这位不速之客从一进来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从这个人能找到自己说他是一个对自己负责的人,来的时候大嗓门的说话声表明这个人是一个豪爽的人,也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这种人是最便于结交的人,也是最有可能让人相信的人,并且现在能养猪的人,说明与自己是同道中人,吃饭只是个手段,最重要的是能够搭建自己与这人沟通互信的桥梁,天成这一点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他的热情与品人都得益于他多年来的社会培养。

    三个人正准备离开猪场,天成回头客气地谦让了老赵一句:“你也一起去吧!”

    “你们去吧,老伴一会就会给我送饭来了!”老赵向三人挥了挥手,笑了笑说。

    天成也不便勉强,三人回头向家中走去。

    “从你来只顾忙其他事了,还没有问你是哪个村的呢?”天成歪头看着来人问道。

    “大王村!”来人答道。

    “你看,从村名看,你们村是我们的村的老大哥呢!”天成开着玩笑说。

    说得两个人齐声笑起来,天成也跟着笑了。

    “怎么称呼你呢?虽然两个村名字很接近,但是彼此联系得不太多,自然也就少有认识,假如没有猪崽上的事情,还真的难以认识呢!”

    “王思利!”来人立即将姓名全部报上来。

    “还是一家子呢,看来这缘份不浅哪!”天成继续逗着乐子。

    “三百年前说不定就是一家呢!”王思利听到天成这么说,加上刚来时孙站长说的,这猪崽的死也许真的与这猪场丝毫关系没有,假如要真有,为何只死了一只,其他的全部活蹦乱跳的呢?想到这里,也便没有什么气可生了,竟然开始埋怨起自己多事起来。

    三人说笑着,进了家门,莲英的菜已经下锅,放学回家的儿子往锅底添着柴禾,锅底升起的青烟薰得莲英不时咳嗽两声。

    “你看,这不是给弟妹添麻烦了!”孙站长笑着对天成说。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会儿就好了!”天成拿了个脸盆,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倒入盆里,并且拿了肥皂放置在盆边招呼道:“先洗一下手,咱们喝点水稍等一下。”

    三个人相继洗了洗,然后进到堂屋的案板前坐了下来,案板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就知道准备接待客人吃饭的节奏。

    刚坐下,莲英准备的两个菜就送上了案板,菜品很简单,都是时令蔬菜,一个凉拌黄瓜,另一个炒豆角,莲英拿了几双筷子放在了案板上,天成将筷子按双分到三个人面前,又将一双放到靠左下角的位置,随后天成拿了瓶白酒放在了桌上,然后又从抽屉里取了四个酒盅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打开酒瓶正欲倒酒,院外传来的说话声让他停在那里。

    “我来得有点晚了吧!”天成听到这句话,猛然一愣,心里顿时疑惑:“又约了什么人来?”

    进入视野的是王天顺,手里提着一个送菜的木盒,直接向堂屋走来:“你看我怕耽误大家吃饭,所以在饭店坐等着先给我们做好的,饭店里没有人送,我就直接将饭盒提来了。”说着便进了屋。

    “你来得可是真巧,这不我们正准备倒酒呢!”天成说着,就将端起的酒杯斟满了酒。

    四个杯子倒满,瓶里下去了五分之四,孙站长与王思利看着天成倒酒没有言语,吃饭喝点酒已经成为孙站长在这里吃饭的惯例,只是从来不喝多,干完活就喝一杯,如果下午还有活,孙站长是一滴酒都不沾染的。

    天顺将菜盒打开,顿时屋里香味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菜盒分两层,上层的两个菜是辣子鸡与干煸肉丝,色香味俱全,下层是麻辣鱼块与洋葱爆炒大肠,四个菜与桌上的两个搭配起来,让在座的人立时提高了三个幸福指数。

    天顺摆好菜品,将菜盒放在一边,然后到院里洗了下手坐在了左下角留的板凳上。

    大家看天成端起酒杯,也跟着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先在此对孙站长能亲自来给猪场打疫苗表示感谢,下午都还有事,我们只是随意喝。”说完将酒杯靠近嘴边,抿了一小口。大家也跟着抿了一下。

    孙站长放下酒杯,说道:“你看你这太客气了,我们吃饭也只是便饭就可以,怎么还准备得这么丰盛呢?”孙站长的语气中显示出埋怨来。

    “这不是高兴吗?如果你不在这里,这位王兄来,我还真的不知如何解释他才会信呢?”天成说完,接着招呼大家说:“拿筷子吃菜、吃菜!”边说边夹起菜送入口中:“这菜做得是真的好!”

    “味道确实不错!看来乡村自有拿手的菜啊!”孙站长也夸道。

    “可不是吗?这做菜的师傅姓巩,是二级厨师,有证的,他做的鱼在省里参加过比赛,拿过全省厨艺比赛二等奖呢!”天顺接口道。

    “来了就喝上了,我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本家弟弟,天顺兄弟,孙站长就不用介绍了,这位是大王村的王思利,也是我的客户,聚在一起是个缘份,刚才说的这位厨师是我们天顺兄弟的老表,给我们做的菜指定都是比较拿手的菜。”天成笑着说。

    “难怪看上去让人有食欲,吃起来让人回味无穷呢!”孙站长夸道。

    “别看他只在镇上开饭店,县里来了贵宾时,还请他去帮忙做菜呢!”天顺略有点得意之色道。

    “今天让你破费吃饭,真的有点过意不去,我刚来时,确实心情非常不好,毕竟花了那么多钱买的猪崽,死了一头自然有些心疼,所以说的气话,别太介意!”王思利说着端起酒杯,意欲表示欠意酒。

    “不会,也正好借这个酒互相认识一下,欢迎你来找我喝酒吃肉,你养猪,以后我们就是朋友,这次如果你觉得有点亏,我再补给你一头小猪崽都没有问题。”天成也端起酒杯,有点惋惜地说道。

    四个酒杯碰了一下,然后又喝了那么一小口。

    “死一头猪崽不要紧,重要的是知道如何死的,以后怎么才能避免类似的事件发生更重要些。”放下酒杯的孙站长说道。

    “那是,我也是第一年养这么多,以前也就喂养一头,现在专门盖了两间猪圈,一次就喂了十头,猪崽全是从这里买的,到家喂了几天,才发现这头猪有点不大吃食,今早上发现死了,只顾心疼了,也未想起来请人看看,就直接跑来责问,有点鲁莽,真的是太过鲁莽!”王思利说明了原委,也似有道歉之意。

    “这一年来,我什么情况都遇到过,正如孙站长说的,你喂得多了,就应当掌握点技术,这事只是给你提个醒,养一头猪不同于养十头猪,多了就该用技术,不能再像以前喂一头时那样,随便喂些剩饭,随意烫好猪食就行了,一定要科学饲养才行!我这一年来跑得最多的就是兽医站,就如同孙站长开玩笑说的,兽医站快成我的专业服务站了!”说着天成笑起来,孙站长也跟着笑起来。

    “你说得很是,吃一堑长一智,虽然仅损失一头猪崽,但是在这里长的知识,可不是一头猪能换来的,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是长了不少知识,这杯酒我敬三位。”王思利说着端起酒杯一仰脖,干了!

    三个人看到王思利将酒杯掀起底朝天,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喝下去面前的酒,孙站长下午还要去大王村王思利那里,自然不敢多喝,天成下午还想着去老穆盖房的工地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天顺主要是来搞服务的,这一年来,原来不喝酒的他跟着沾了不少的酒,喝多一点回家要挨老婆的唠叨,所以坐在酒场上,只是跟着端上一点,最多从不超过一杯酒。

    王思利咽下倒入口中的酒,大手一挥说道:“我干了,你们随意,你们随意!”

    三个人听他这么说,跟着又抿了一点酒,接着拿起筷子夹菜。天顺拿过酒瓶,给对面的王思利酒杯倒酒。

    “少倒些,我再斟一点就行!”王思利用手拉了一下天顺的手说道。

    “我们就一小杯,都给老弟倒上吧!”孙站长拉了下坐在身边的思利说道。

    说话的当口,天顺已经将酒瓶掀了个底朝天,刚好倒满酒杯。

    “咱们就这些酒,喝完吃饭,下午我得领着孙站长去我那里看看猪的情况,让孙站长给我提些意见呢!”王思利看着天顺倒完酒后说道。

    “行,你放心,这是咱县里的养猪专家,有孙站长技术指导,应该放心大胆地养就是。”天成说笑着,大家开心地夹着菜,吃得津津有味,这味道不仅来自于厨师的手艺,关键是人的心情更好。

    吃完饭,孙站长与王思利不敢久留,急忙起身告辞,一起去王思利家中看他那头病死的小猪崽。天顺也随着二人出门回了自己家。

第九十八章 学习有方

    正当天成忙着招待客人时,老穆家建房的工地上正紧锣密鼓地做着各项准备工作。

    一切就绪后,老关指挥着人们放置好鞭炮,在宅基地的正南面一字排开,每隔一米放置了一个二脚蹬,然后又在距二脚蹬两米远的地方,将五千头的鞭炮平铺在地上,围了一个圆圈,老关点起一支香烟,对大家招呼道:“闪远点,我准备放炮了!”

    说完,蹲下身,弹了一下烟灰,对着二脚蹬朝下的药捻子靠了过去,随着“吱……“的声音,老关快速的跑开去,大家看到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举动,哄笑起来,离得近的随即捂紧了耳朵,接着便听到“膨”的一声闷响,二脚蹬瞬间飞上天空,又产生一声“轰”响,炸裂开来,这响声让小王庄的人们竖起耳朵,纷纷猜想谁家又有喜事临门?随着这炮响声,老关带来的工人拿起铁锨,靠近一屋角刚砸下的木桩翻了一锨土,就标志着动土开工了。

    连着七声如开山的震耳炮声过后,远处的人们接着听到如锅内炒爆料豆的“噼噼啪啪”声,小王庄又将有什么喜事了,不少在家闲着的人们走出家门,向老穆家的建设工地走来,彼此的言谈笑语中,脸上洋溢出欣喜的神色。

    “大嫂,你如果需要帮忙,直接吩咐。”人群中的走出穆家兴直接对秀花说道。

    “也算俺一个,到时候有什么杂活直接说,俺来干。”说话的是王连营。

    不一会儿接连报名的七八个人,七八个人有青壮劳力,有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还有小媳妇。秀花看着大家争相来帮忙,内心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连忙对大家说:“大家都去我家吃午饭,下午咱们再听老关给咱分工!”

    “帮忙哪里用得麻烦你,各自回家吃饭,吃过饭过来,只听你来分配就中!”人群中的一个细长的声音说道。

    “对,回家吃饭,吃完饭再过来就是!”随着这句“吃完饭回来就是”的话一落地,聚起来的人们开始散去,老关看了看秀花,说道:“你们村的人真好,有事大家都围,好像是一家人一样。”

    “可不是,我们村传下来的风气,一家有难众人帮,一人倒下众人扶!”秀花回应道。

    “在这里盖房不愁找人了,咱们炮声一响,散活就有人抢,何愁工地缺人!”老关觉得自己走过这么多村庄,碰到像这样团结,这样互相帮扶的还是第一次,很多的村大多是主人叫几个要好的或是亲朋来帮忙,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炮一响,便有自愿报名来帮忙的。

    “这炮也放完了,也动土了,中午我给大家准备了午饭,直接到家里吃饭就行!”秀花招呼大家说道。

    “饭做好了吗?”站在一旁的杨青林问秀花。

    “我来之前就做好了,只等大家回家呢!”秀花面露喜色说道。

    “那咱们上午就到这里了,回家先吃饭,吃完饭回来才有劲干活!”杨青林对大家说道。

    “服人劝吃饱饭,东家说了,咱也就服从东家,先放下工具,回去吃饭!”老关听到父女两人的对话,知道饭已备好,于是立即建议大家放下手里的活计,回家吃饭不提。

    正如人常说的时间如梭,光阴似箭,对于有事可做的人们,这日历翻得有点快,明天又到周末,在清城中学读书的穆珍下午又可以休息一下午,如往常一样,同学们都相继回家,唯有穆珍与几个离家稍远的同学没有回去。

    几天来,穆珍的课外活动时间,总会带上书本去河堤学习,他一方面是贪恋那个好的学习环境,另一个就是等他那位牧羊的朋友——胡国庆。他坐在河堤二滩的草地上,呼吸着青草的气息,享受着河边那份特有的静谧。每当太阳落下西山,映出一片火红时,他怅然地站起身,总会呆呆地向河水湾过的草地望去,然后总会又无奈地摇摇头,留有一丝遗憾地回到学校。

    今天的穆珍与往常一下,午饭后在宿舍睡了会觉,起来后感觉脑子轻醒了许多,坐在教室里看了一会儿书,看看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失去了午时的威风,便又拿起两本书,向河堤走去。

    来到河堤的穆珍突然注意到槐花树下叶子已变黄,让他立时想到少年时父亲教给自己的一首诗来,轻声自吟道:“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他还记起父亲教自己这首小诗的解释,人少年要好好自己的学习时间,不能辜负大好光阴,时间飞快,还没有察觉春天的气息,转眼就到了秋天。

    吟完后,穆珍又沿着河堤走了几十米,依然沿着自己那条熟悉的小径向河堤下的二滩跑去,在那草丛中,有穆珍坐得已经压平了的草地,看似一个观世音坐的莲花宝座一样的圆。他随手拿起化学课本,迅速翻看并记忆着那些刚刚认识的化学反应式,在穆珍眼中,化学这门初结识的自然科学,其实只是前人取得的经验,记住记熟就可以,没有什么难的,难就难在记不住上,不知他的记忆不错的原因,还是他对于那些物质的物理化学性质感兴趣上,对于老师讲过的这一章内容,他合上书本,细想起来,基本都能在脑海中映射出来,他拿出纸与笔,边记忆边在纸上写画着,一会儿,他将一章的内容全部写在了纸上,然后与书本对照了一下,除有一两处没有写出来外,没出现什么错误,他为自己的记忆而自豪,他为自己的记忆而兴奋。这两年来,穆珍用这种方法,完胜秒杀了所有的科目,每天他都会抽出时间用来回忆,他曾给其取了有趣的仿生学名字——反刍,就是靠这种“反刍”,他在巩固所学知识的同时,也熟知了新学的知识,就是靠着这个,他才得以让成绩更加稳定,也能做到对课本知识点的掌握做到疏而不漏。对于这种“反刍”的时间不定,就如同吃草的老牛,只要静下来,便会发现口中在咀嚼一样,穆珍也做到了,这期间,有时在这河堤上,有时在睡眠前的那一刻,有时在吃饭后的课桌前,总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静下来时,他总会做着这么一个大脑的调度运动——不停地“反刍”,再现课本课堂上的知识点,重温并巩固这些知识点。

    穆珍对于刚才知识点的回顾,感觉掌握得很到位,他知足似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站到河边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又隐隐听到笛子响。

    穆珍愣在了那里,伸起的胳膊没有立即放下来,而是举在空中,倾听来自远处的笛声,唯恐失去对这笛声的感知一样,屏气凝神地品味,这一定是胡国庆,一定是,我要见到他,对他说出窝在心里几天的好消息:“归来吧,我的朋友,我们亲爱的陈老师要见你,陈老师看到你的作文表扬了你!”

第九十九章 重燃激情

    笛声愈来愈近,那不再是初时听到的悠扬欢快,穆珍从间歇性的抑扬顿挫中,听出的是苍凉,听出的是悲切,听出的是哀伤。很显然,吹奏者对曲子掌握得并不十分娴熟,连续吹出一串音符后,总要停顿上十几秒钟,才能听到下一句,穆珍听着听着,猛然省悟:“这是哀乐,只有丧事时才能听到。”穆珍心里一紧:“难道?”穆珍没有再想下去。

    穆珍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河弯的地方,他想奔跑过去,两腿却没有跟着抬起来,呆滞地等待着吹笛者的到来。

    河弯处现出一个身影,从身高、体型可以看出,来人正是胡国庆,穆珍心里有些沉重,虽然笛声并不连贯,但这只有在丧事时听到的声音,确让穆珍有点心酸,本来泪腺有点浅的穆珍,现在觉得两眼湿润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蓝得透明似的,无丝毫杂色,又低头看了看河滩的草地,草地依然绿得油亮,向远处铺开,转头看了看河里的水,微风吹起的水波,永不知停息似的向前缓缓滚动,景依然是一样的景,但是心情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这种逆转难道仅是一首曲子的原因么?

    当从胡国庆邻居那里听到其去医院为父亲治病时,穆珍就默默祈盼其父亲能好起来,几天来自己只要站在这河堤,就会用上几分钟,心里为胡国庆祈祷,祈祷他的父亲能尽早脱离病魔的折磨,恢复往日的康健,重燃这个家庭生活的希望之火,并让他尽快回到梦寐以求的课桌前。然这一切似乎天不遂人愿。

    正当穆珍站在那里胡思乱想时,胡国庆走得更近了,穆珍看着他时急时缓的身影,也迎着他走了过去,穆珍已经看到胡国庆的脸庞,并且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睑有点肿胀,头发有点杂乱,好似刚从柴草窝里爬出来一样,笛子横在手中,目光有点茫然地瞪着穆珍。

    “你,你这是怎么了?”穆珍开口的第一句问话,让穆珍也不知为何明知故问。

    “这几天我没有来见你,很对不起!”胡国庆说到这里,两眼立即噙满了泪花。

    “你爷爷已经对我都说了!”穆珍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面前的朋友。

    “他是不是对你说我去医院了?”胡国庆问道。

    “是的,他说你陪父亲看病了。”穆珍接着胡国庆的话语说道。

    “去时父亲已经不行了,到医院后,虽进行了急救,但是最终人还是没有留住!”胡国庆说完抽咽起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急落下来。

    穆珍看着胡国庆的泪眼,自己的眼泪也把持不住,顺着脸庞滑落下来,穆珍为胡国庆家的不幸而悲伤,也为朋友的遭遇而挽惜,据那位邻居爷爷说的那样,他父亲是一个好人,他父亲是这个家庭中的支柱,就是这样一位好人,一位家庭中的支柱,正值中年带着万分的牵挂走了,知道的与熟悉的人,谁又能不悲伤呢?

    “人最后都要走这条道,只是迟早的事,你也不要过份悲伤。”穆珍不知怎么说才能让朋友止住伤心的眼泪。

    “你说的不知多少人对我讲过,父亲在床上躺着时,我们全家还有个依靠,我放羊无悔,而现在人走了,我突然感到好似支撑屋的梁塌了一样,暗无天日,那天我真的哭得死去活来,我对父亲的早去而哀伤,我为自己家庭的不幸而哭泣,我还为自己的未来而落泪!”胡国庆用空着的手背擦了擦眼泪说道。

    “事情总有过去的一天,无论是什么样的伤感,什么样的苦难,什么样的悲痛,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随风而去,我们活在现实中的人们,不能因逝者而放弃生活,更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穆珍提醒胡国庆道。

    “为了治病,为了办理丧事,我家的羊全卖了,现在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胡国庆接着说道。

    “你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学习时间了!”穆珍有点惊讶地看着面前消沉的胡国庆说道。

    “可我没有了羊,又如何借故来与你每日相见呢?”胡国庆有点疑惑地问。

    “看你是不是伤心过度,变得糊涂了,没有羊,想在这里见面不是更简单了吗?”穆珍这句话似乎提醒了胡国庆,他泪眼里立时充满了希望,充满了从未有过的闪亮。

    “那我在这里每天可以见到你了。”胡国庆变得有点兴奋。

    “当然,你不仅可以见到我,你还记得你让你邻居爷爷捎来的那篇《我的理想》那篇作文么?”穆珍问道。

    “当然记得,怎么了?”胡国庆当然想着那篇作文,那是他在回去的晚上写就的作文,那是他发自内心的情感抒发,他怎么会忘记呢?

    “我拿给陈老师看了,看过后,对你的作文挺赞赏的,并且表示要见你,我想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定要让你见到他呢!”穆珍这几天里,一直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胡国庆,并且希望这位眼前的朋友尽快见到陈老师。

    “这,这可以吗?”胡国庆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接着将自己的疑惑通通说了出来:“我一不是学校的学生,二来也不会再去学校读书,去见他干什么呢?再说我现在一无所有,未来很渺茫,将来等待我的都是未知数,你说我去见他有什么用呢?”

    穆珍听了胡国庆这些话,面前的朋友立时变得陌生起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能因为父亲走了,连自己的理想与抱负都不要了!逝去的人走了,活着的人依然要好好活着,你知道,你在世间所做的一切,你父亲都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他虽然人走了,但是在另一个世界,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你,你努力了,他地下有知,这点难道你不明白吗?”穆珍说的这番话,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他那次出走,自己什么想法都曾有过,可以说他是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的一样,他当时明白的道理,甚至于连成年人都不一定搞得明白。

    “我哪里还能有什么抱负?又到哪里追求我的理想?”胡国庆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点算什么?人的生老病死,你左右不了,世人又有谁能左右得了,再说你现在碰到的难题不是你失去了亲人,失去亲人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你在困难面前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你明白不?“穆珍说完抓过胡国庆空着的手,另一只手按在胡国庆的肩膀上,深情地说道:“你现在还有亲人,更重要的还有朋友,假如你是个聪明人,你现在依赖的是活着的亲人与朋友,你这点还能不明白吗?”穆珍在提到朋友时,加重了些许语气。

    胡国庆沉默了几分钟,没有说话,显然穆珍的话已经在他的心灵深处引起很大震动。他眼睛正视着穆珍的双眼,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猛然省悟似的说道:“天还是一样的天,你也是以前的你,清清的河水没有变,唯一改变的是我自己。”

    “对,是你自己!”穆珍十分肯定地说。

    “我将你当成知心朋友,与你说得已经够多,假如你不能改变你自己,不能从逝去的亲人伤痛中走出来,那你就是个废人,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人啊?生来就是为奋斗而生,生来就是为克服困难而生,而你还没有奋斗,还没有面对困难,难道你就甘愿倒下么?”穆珍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新词,竟然说出来一套一套的,他说出来这些话时,觉得自己最该感谢那次深夜的出走,他找足了理由说服了自己,也有足够勇气让他再回头面对当时的困难,他胜出了,他战胜了自己,这些理由难道还不能说服面前的失去勇气与信心的朋友,引导他正视困难,以饱满的热情去迎接新的生活,新的挑战吗?

    胡国庆的手紧紧握住穆珍的手,穆珍感觉到胡国庆的手有点颤抖。

    “朋友啊,朋友,你的眼睛似火眼金睛,读懂了我的心,蓝天可证,大地可书,河水可墨,你我可照,心如明镜映星斗,面前道路可通天,若君为鱼,我为水,若君为鸟,我为林,鱼不离水,鸟不离林,我愿陪君游遍天下水,我愿陪君飞尽林间川。你放心,我一定去见陈老师!我一定重回学校去读书!”胡国庆让穆珍的话激起心中的涟漪,他从悲痛中走出来,重新看到生活的希望,重新燃起少年时的梦想,重新读到对未来的向往。

    穆珍松开握着的手,上去拥抱住这位看似十分平凡的朋友。附在其耳边低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得足够好!”

第一百章 师生会谈

    穆珍与胡国庆约定,明天早上八点学校门口见面。

    当天晚上,穆珍去了陈勇老师的宿舍,那是一间老师单身宿舍,宿舍里收拾得很简单,紧靠北边的窗下有一张床,靠着床前放着一个木制的橱子,在门旁的窗台下放了一张桌子,桌子前放着一把椅子,门后放着一个脸盆架,这是一间典型的单身老师宿舍的房间,这配置是学校给住校老师的标配。除了这些标配,陈勇老师还自行购置了一个竹制的躺椅,这躺椅支起来可以坐,放下可以半躺半坐,在农村人眼中被称作“逍遥椅”,在穆珍看来,这“逍遥椅”最适合读书人看书思考用了。

    “你没有回家啊?”陈老师看到敲门进来的穆珍有点吃惊地问道。

    “我给自己定的,每月回家一趟,这才三个周,下个周过星期再回家。”穆珍的回答让陈老师感到眼前的穆珍确实是有点与众不同。

    “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呢?”陈老师猜到穆珍此时来宿舍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直接问道。

    “我来真的有件事情向您报告!”穆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想试探陈老师对他这句话的兴趣度似的,借着昏暗的电灯光看着陈老师。

    “还卖起关子来了,你这小鬼!”陈老师被穆珍的举动逗得有点好奇起来。

    “不是卖关子,老师,您还记得我上周给您看的《我的理想》那篇作文么?”穆珍问道。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你与那位同学联系了吗?”陈老师经穆珍这么一提醒,随之想起这件事情来。

    “我今天下午见到他了,并且还知道他家的一些事情。”穆珍回答。

    “你为何不领他来见我呢?”陈老师问道。

    “我怕您不在,没有领他来,我知道明天上午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于是想着让他明天吃过早饭来办公室找您!您看可以吗?”穆珍征求似的盯着陈老师。

    “当然可以,明天吃过早饭我在办公室等他,你将他领到办公室就行。”陈老师答应得很干脆。

    “除了你那天说的,你对他还了解多少?”陈老师接着问道。

    “除了那天说的,我今天知道他父亲已经病故,所以他现在情绪有点低落,不过我与他下午的交谈,觉得他会振作起来,并且他还想入校来读书呢!”

    “这是好事情,我当然支持,假如他要是想来读书,我帮着他办理。”陈老师的热心是穆珍没有想到的,但是却从心里感激这位可敬的老师。

    从陈老师那里出来,穆珍去了教室,在小日记本上写下如下一段话:

    帮助别人永远是件天大的好事情,我今天做的帮助胡国庆来重新入学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件事情。

    他聪明好学,却因为家境而经历了常人未经的苦难,但是能改变他命运的不是放羊,也不是学吹笛子,而是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拓宽视野,才能得到他自己梦寐以求的未来,假如他现在精神颓丧了,将来永远没有机会再实现他的理想。我的话让他明白自己面临的困境只是暂时的,回到学校,回到课堂,才是明智之举,明天也许就是他人生重新开启篇章的日子。

    我从心里替他高兴,这件事情让我们每个人都要明白,无论碰到什么样的难事,什么样的烦心事,精神永远不能垮,斗志永远不能丢,只要精神不垮,斗志不丢,相信光明一定会到来,迟早会到来的!

    第二天早上的课过得很快,七点四十分的下课铃声一响,大家都向食堂方向跑去,穆珍也不例外,站在食堂的售饭窗口,穆珍没有急着买饭,而是不时地向学校大门口望去,他心里惦记着前来找他的胡国庆,于是他对正在打饭的薛长亮说:“你帮我买两个馒头带回去,我去接个人!”说完将一张饭票及快餐杯递到了薛长亮手中,向学校大门口跑去。

    刚到大门口,穆珍就看到站在大门旁边的胡国庆。

    “你来多久了?”穆珍打着招呼道。

    “来到时恰好碰到你们放学,我怕影响你吃饭,所以就想着等你一会!”胡国庆答道。

    “你吃了吗?”穆珍猜想这么早怎么可能吃饭。

    “吃了些!”胡国庆说道。

    “那好,随我去宿舍,吃过饭我带你去陈老师办公室。”穆珍说着,拉起胡国庆就往宿舍跑去。

    他们两个人跑到宿舍里时,其他的同学大多都已吃完,穆珍抓起自己快餐杯盖上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平时他吃饭向来是最慢的,可今天,他几乎没有品尝到馒头的味道,两个馒头便下了肚,然后端起杯里的稀饭,只几大口便见了底,与胡国庆来到压水井旁快速压了几下,简单地冲了一下杯子,与胡国庆回到宿舍时,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

    “刚才只想着快速吃饭了,我还没有问你昨天晚上跟家人说来学校的事了吗?”穆珍好似突然想到昨天约定胡国庆要与家人商量的话来。

    “昨天我跟母亲说了,她说现在父亲走了,家里的负担少了些,她一个人可以忙得过来,听到我提到上学的事,母亲担心我跟不上功课,再说认识几个字就足够了,我于是将你昨天对我讲的话与咱俩的约定都给她说了,她觉得我碰到好人了,她说碰到好人自然要按好人说的做,于是今天一早,就起床做饭,让我先吃了,然后按时来学校的。”胡国庆说着,擦了擦眼睛,穆珍注意到胡国庆眼里有点湿润。

    “好,这便好,只要你母亲支持,这事情就已经成功大半了!”穆珍说完,拉起胡国庆接着说:“我先领你去见陈老师,并且你好好与他交流一下,估计他会帮你的。”

    两人来到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透过开着的门,穆珍注意到,办公室里只有陈老师一个人在那里看着书本,估计是在等胡国庆的到来。

    “报告!”穆珍在办公室门外喊道。

    随着陈老师“进来!”两个字刚落地,穆珍便牵着胡国庆的手走到了陈老师面前。

    “陈老师,你要见的人我领来了。”穆珍说道。

    “好,你可以回去了,我与他聊聊!”陈老师对着穆珍挥了下手,穆珍明白,陈老师要单独与胡国庆聊,于是他悄悄地走出办公室,临出办公室门回头看了一眼胡国庆,与胡国庆送他的目光碰到一起,于是挤了挤眼,暗暗送去自己的一分鼓励与自信。

    “你的文章我看了,我对你的文采很看好,同时也为你的遭遇非常同情,说说你还有什么想法?”陈老师语气缓和,让本来有点紧张的胡国庆感到非常亲切。

    “我原来在这里初二一班,班主任是朱老师,在第一学期结束时,由于我爹病了,家里提出来不让我上学的时候,他不同意,可是家里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也只能选择放弃读书,后来因为这事,他还亲自到过我家,看到我家的情况,他后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胡国庆一直低着头,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看正在安静地倾听的陈老师。

    “那时我家里的事情确实糟糕得很,这些事情穆珍可能都与你说了,现在的情况,俺爹不在了,家里的负担相对轻了些,至少母亲能够照顾地里活计了,所以我才与家里提到上学的事,娘开始不同意,后来经我讲读书才能让我改变这个家,她才同意了!”胡国庆又看了看陈老师接着说:“我来找您,就是想对您说我想读书,请您收下我这个学生。”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穆珍提到你的情况,我也问过其他的老师,他们也对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情况,我不会放弃给任何想求学的学生一个机会,特别是你,我更不例外,从你的文章中我读到你的理想与信念,我相信你一定会通过学习来实现,我有信心,我也希望你更有信心。”陈老师这些鼓励的话更加坚定了胡国庆的想法。

    胡国庆点了点头:“我初二下学期的课虽然没有在学校学习,但是我在家自己也没有闲着,一直在看书,并且穆珍帮我学习了一大部分,现在基本学完了,所以我不想留级,来了就想跟着初三年级上,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你就要更加把力,我与学校说一下,说好了,我让穆珍通知你,如何?”陈老师对于面前胡国庆的学习能力,还是充满信心的,所以他十分肯定地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那我这两天等您的好消息,谢谢您!”胡国庆说完,向后倒了一步,对着陈老师深深鞠了一躬。

    陈老师看着他这一举动,非常感动,他怎么也想不到胡国庆还是一个这么有礼貌的孩子,急忙站起来说道:“你这不要谢我,要谢就谢穆珍,是他向我引荐了你,然后才有我们的相识,同时还要感谢我们这个集体,我们这个学校能给你提供这样一个机会。”

    陈老师的话很感慨,胡国庆觉得这个机会对于自己来说,特别难得,听到陈老师说到穆珍与学校,接着说道:“穆珍是我最好的朋友,您是我最好的老师!”

    陈老师对胡国庆的话真的动了感情,抬手拍了一下胡国庆的肩膀,用很坚定的语气说:“你一定能行!你回去等着听好消息吧!”

    胡国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恰好碰到办公室进来的谢老师,谢老师看到胡国庆一愣神,对陈老师道:“这是?”

    “一位失学一学期的学生,你认识吗?”陈老师从谢老师的眼神里看出谢老师对这学生应当不陌生。

    “胡国庆,我有印象。”谢老师说道。

    “能叫出名字来,那不是一般的印象。”陈老师有点疑惑。

    “可不是,前年学校举办的演讲比赛,就是他拿到了年级组的第一名,那时你还没有来,我是评委,他的演讲让我印象深刻,小小年纪,演讲得声情并茂,那可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做到的。”谢老师说着回头看了一下远去的胡国庆。

    “他现在辍学在家一学期了,听说是因为他父亲生病。”陈老师说。

    “那太可惜了,这孩子将来很有前途,不能放弃学业。”谢老师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惋惜。

    “这不,我想着让他入我们班级,返校入学呢!”听谢老师的话,陈老师更加坚定了他要让胡国庆尽快返校入学的决心,他甚至觉得有点刻不容缓了。

第一O一章 学前叮嘱

    陈老师对于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做起来更加上心,当天下午他就将胡国庆的事情与张景瑞作了沟通,张老师也很支持胡国庆入学,于是对陈老师说:“恰好两天前班里有个同学转到外地,空了一个课桌,这样一来,胡国庆恰好补上这么个空缺。”

    下午课间,陈老师就将穆珍叫出教室,对他说:“我已说好,胡国庆明天就可以来班里读书,至于费用,如果他家里有困难,可以告诉我,你通知让他明天上午来见张老师。”

    穆珍听了很高兴,恨不得立即见到胡国庆,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他。

    当胡国庆听到明天就可以去课堂读书时,立即抱住了穆珍,对穆珍低声说:“太谢谢你啦!”

    穆珍不知如何是好,在他耳边安慰着说:“这是应该做的,其实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后面的全靠你本人了!”

    胡国庆松开抱着穆珍的双手,站在穆珍的面前,眼睛里充满着泪花,那一定是激动的泪水,两人四目以对,胡国庆的心情怎么也难以平静。

    离开学校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这半年里,胡国庆做梦都在课堂上,每次因梦惊醒时,想起学校时那些愉快的时光,热泪总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清晨,依然保持着早起上学堂习惯的胡国庆,看到村里的孩子们去学校时,他却站在羊圈里看着他的小羊羔发呆。虽然他在此期间一刻也不曾丢下课本,自学着课本上的知识,但却再也听不到同学的欢笑,再也听不到老师在课堂上的教诲,他多么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还能重返课堂,能够再次站在演讲台上对着台下的师生们高声演讲,然而这一切都只能在梦中,如今听到自己重返课堂的消息,让他年少的心灵燃起了新生的火光,他看到的不仅是自己前进的方向,而且他心中充满着无穷的力量。

    两个人话语不多,然而却互相读懂了对方的内心,穆珍从胡国庆投来的挚热的目光中,感受到对方内心的那团火,如同他自己当年出走时突然作出决定回头的一霎那,那是一种生的渴望,那是一种对光明的无限向往,黑暗、饥饿、孤独,都阻止不了前进的脚步,现实中的任何困难都已视为草芥,没有任何理由回避,没有任何理由躲藏,有的只是战胜他,克服他,胜利才能最后属于自己。

    太阳已经藏到了地平线下,河堤两岸的树阴下已经暗了下来,穆珍握了一下胡国庆的手,轻声说:“我该回去上灯课了,你也早些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能坐在同一课堂上共同学习了!”

    这句话猛然提醒了胡国庆:“差点忘了你还要上课的事,都这个点了,你还没有吃晚饭呢?跟我回家吃饭吧!”

    “没关系,我来时已让同学帮我打饭了!”穆珍说完,转身向河堤上走去,他知道,现在晚自习已经上课了,如果不是因为通知胡国庆明天上学的事,今天是不打算再来河堤的。

    胡国庆跟在穆珍身后,一同上了河堤,然后在河堤上互相看着,挥了挥手,分头离去。

    秋天的夜晚,已经听不到知了的尖叫,只有田野草丛中昆虫的低吟,对于躺在床上的胡国庆来说,那低吟竟然变得如此响亮。明天是他重返课堂的第一天,他想着快快入睡,养足精神,可是却适得其反,两眼紧闭,所有的脑细胞竟变得异常活跃,半年多来的辛酸,半年多来的放牧生活,半年多来的迷茫,如同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呈现出来。他终于按捺不住生活回放的困苦,悄然下床,蹑手蹑脚地拉开门走到院里。

    黑暗中,走出屋门的胡国庆看到院里坐着一个黑影,他没有多想,也没有丝毫畏惧,便走到黑影旁边。走近时,他才看到那是自己的母亲,虽然看不到母亲的脸庞,但是无声中,他能感受到母亲的无奈与苦楚。

    “娘,你坐在这里干什么?”胡国庆的低声问候,打破了母亲的宁静,她扭过头来,面对着他。

    “我不困,坐在这里看星星!”母亲回答得很平缓。

    夜色中胡国庆看不到母亲的表情,却从那语气中感受到母亲的孤独与凄凉。这一年来,母亲为了父亲的病,为了这个家,他不知多少次被母亲的抽咽声惊醒,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许多,对于母亲的抽咽声,只是埋在心里,他认定自己是男子汉,不能用哭来表达,将悲痛压在心底,白天外出放羊时,总会叮嘱小妹听母亲的话,不要惹母亲生气。现在父亲去了另一个世界,母亲的心即便是伤透了,却又无人诉说,只能在这黑夜里对星星无声地倾诉。

    “你明天还要去上学,为啥还不休息?”母亲关切地问道。

    “我睡不着,也许白天睡了会午觉,现在竟然不困了!”胡国庆编了个瞎话,此时此景不能说出自己心中的不快,平添母亲的悲伤。

    “你明天去学校,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黑暗中母亲依然想着儿子明天去学校的事。

    胡国庆知道,回来后当告诉母亲明天去学校上学时,母亲就开始为自己准备,从穿的衣服,到背的书包,母亲都一一过问,更何况学校离家这么近,每天放学回来,即便是没有准备好,也可以当天再补充上,于是接口说道:“什么都准备好了,我原来的学习用具都没有丢,课本到时候借同学的,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在学校要与同学处理好关系,不要惹老师生气,学习上要用心!”母亲用她那最朴素的语言交待道。

    “这个您就放心,我会团结同学,不会让老师失望,更不会让您失望,将来一定考医学类的大学,当一名医生,解除人间病痛。”胡国庆觉得母亲对父亲病痛的绝望让她伤透了心,用当医生的话来安抚母亲。

    “孩子,无论考什么大学,娘都高兴,只要你有出息了,你爹在那边也一样高兴!”母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可能觉得刚才那句话有点沉重,话峰一转接着说道:“你舅舅临走时还一再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去读书,他说你将来肯定有出息,临走塞给我一百元钱,说是给你交学费的钱,娘不瞒你,这几天里,咱的亲戚都对你的读书千叮咛万嘱咐的,都怕耽误了你的学业,娘原来实在没有办法,现在你可以放心去读书,家里的农活,娘能忙得过来。”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学有所成的,并能给您捧个铁饭碗回来!将来让您衣食无忧!”胡国庆语气中非常坚定。

    “这个娘就放心了!”母亲叹了口气说。

    “我不仅要让娘过上好日子,包括我妹妹,也一定会跟着我过上好日子!”胡国庆觉得两个妹妹非常可爱,也非常懂事,作为哥哥,理所当然担起这个家的重担,照顾好妹妹。

    “我为你想着我们高兴,也为有你这么懂事的儿子骄傲!明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学校,去睡觉吧,我也回屋歇着。”说完站起身来,准备回屋。

    站起来的母亲一个趔趄,身体偏向了一边,胡国庆急忙上前扶住,问道:“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刚才坐得太久了,腿有点发麻,有点站不稳,稍等一会就会好的。”母亲抓住胡国庆的手,站着没有动。

    “不用急,我扶您进屋!”胡国庆边说,边试着挪了一小步,母亲也跟着踮了一下脚。母子互相掺扶着向屋内走去。

第一O二章 求学之旅

    胡国庆很顺利地进入了清城中学初三一班,开始了新的求学之旅。

    同步开始求学之旅的还有小王庄的老穆与王天成。与胡国庆入学同一天,老穆按照通知要求参加中师函授的入学考试,王天成按照课程安排第一次去县农广校参加集中学习。

    与胡国庆开启求学之旅一样,老穆的求学之旅可谓一帆风顺,考试的科目与内容,全是老穆当年初高中的文化课,由于老穆的当年的基础扎实,所有科目考完,他很自信地说:“如果早知道需要文凭学历,我还用等到现在才来考试!”

    去县城学习的王天成与胡国庆、老穆比起来,并不是那么单纯,这次去县城,绝不仅仅是学习,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自己岳丈的同学梁思华。

    上次报名之后,他又去了趟县城交费领书,办理入学手续,他没有忘记去找于广州,可从于广州那里得知梁老这周从北京回来的消息,他觉得学习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拜访这位在他心目中重量级的人物。这两年来,自己的每一次成功均是自己两乔的建议,所以才发展到今天,就如同这次报名学习,假如没有老穆的老表提到学历,假如没有老穆报考中师函授这一连串的事情,他还真的不知自己如何参加农广校的学习。他想起早年曾听过一位路人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仙人指路”,这句话太了有道理了,自己当年的书没有读好,然而这么多年,自己凭着还有点小聪明,积极主动参与村级事务,并且多次参加公社组织的各类活动,真的让他脑洞大开,视野不仅扩大了,同时自己处事方式改变了很多。这两年里,有了身边人的指路,让他真的看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这让他心里很感激他身边的指路人,同时也觉得自己离不开这些有头脑、有文化的人给自己当向导。正因如此,他才十分渴望见到老丈人这位参加工作多年的老同学,想从那里得到一些关于自己下步发展的良策,或者听到他辉煌一生总结到的经验,天成相信“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一定有其科学道理,他不愿停留在当下只是发展个小型养猪场的水平,要想发展,难请诸葛亮也要得到诸葛亮的谋略才行。

    天成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去了县城,在课堂上,他认真做着课堂笔记,在他看来,课堂上所学的知识,解决的只是自己面临的技术难题,借助于书本,可以不断提高自己的知识文化水平,但是不能解决自己的出路与自己更大的产业规划。他注意到,听课的学生大多是来自全县的村级组织成员,这些都是农村基层组织的精英,将来可以通过他们获得更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信息。

    下课后,他急急忙忙开车去了农业局,刚到大门口,恰好看到于广州步行出来,他立即刹住车,对着于广州招呼道:“于主任,下班啦!”

    “噢,你上完课啦?”两次见面,让于广州对天成印象很深,立即想到今天开课的事,所以直接说了出来。

    “是呢,这不下了课我就来这里找您!”天成觉得和于广州的关系已经高于一般的关系,从他对自己很热情这方面来看,他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你是不是又想问我岳父回来了没有?”于广州盯着天成问道,对于面前这位中年人,从哥哥给自己推荐,加上他对于一件事情的执着来看,是个能干事,想干事的人。

    “您看,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们认识这么久,再加上我们还有一层特殊关系,到现在也没有约你一起吃个饭,这不正好中午吗?我过来想请你吃个便饭,不知你赏不赏光?”天成说得很自然,也很得体,一点虚假的意思都没有。

    “看你说的,我们确实不外,但是你来县城,我作东请你,哪里能让你破费呢?”于广州不好意思推辞,毕竟彼此的岳父是同学关系,再说面前的天成也是哥哥的好朋友,没有理由不请人家吃个饭。

    “那好,请你坐我的摩托车,我带着你,你说去哪个店咱就去哪个店。”天成说着示意于广州上自己的摩托车。

    按照于广州的指引,他们很快来到位于县城北面的一家餐馆,魏碑字体书写“声远楼餐馆”几个大字,看上去餐馆不大,进得厅堂,桌椅收拾得十分干净,墙上的字画,让人一看便知店的主人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店里的伙计看到于广州,立即招呼道:“你们几位,要雅座还是大堂?”

    “就我们两位,我们要个楼上的雅座!”于广州很熟练地回应。

    伙计立即喊道:“楼上雅座两位。”随着喊声,便引着两位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楼下只是一间房,天成跟着上了二楼,发现这小店的二楼有一个通道,通道两厢却全是房间,伙计将他们引到二楼标着“203”的房间里,递过来一张菜谱,说道:“请二位点几个菜,让厨师给你们准备!”

    于广州接过来菜谱递给天成:“你是客,先点你喜欢吃的。”

    天成见状,推着菜单说道:“还是你来,我不忌口,你点就行。”

    两人谦让了一回,于广州不再客气,随便点了四个菜,两素两晕,伙计认真记了下来,接着问道:“请问还要什么酒?”

    “你喝点什么酒?”于广州转头问天成。

    天成一时说不上来:“你看着点就成,我随意!”

    “那就来两杯扎酒,不够再要!”于广州看到天成客气的举动,觉得自己不点,还要客气下去,于是便直接点到了啤酒。

    天成看着伙计出门,他急忙站起身追上去问道:“哪里可以方便一下?”

    “随我来!”伙计说道。

    天成回头对于广州笑了笑,跟着伙计出了门。

    从厕所出来的天成,直接到了一楼的前台,对伙计说:“刚才203房一共多少钱?”

    “我给你算算!”那伙计说着拿起菜单拨拉着桌上的算盘。

    “一共十九元五角。”伙计将菜单递给天成。

    天成付清钱款上了楼,见桌上已经上了两个菜,两杯扎啤,于广州见天成进来,立即招呼道:“饿了吧,咱们先吃点!”说着拿起面前的筷子,将菜夹到天成落座的菜碟里。

    天成坐下来,客气道:“你真是太客气了,还让你给我夹菜!”

    “没什么,你是客,说说你怎么想起来报名农广校的?”凭于广州对学员的了解,报考农广校的要么是村里的干部,要么就是想有个学历,将来能进村委班子的年轻人,对于面前的天成,于广州想着应当是村委的后备力量。

    “本来我也没有想过,只是这次报考就是缘份,一来想学知识,二来在照相馆里听你哥哥提起农广校这个事,于是就来了兴趣!”天成不好意思提到自己的猪场,他认为那点产业不值得一提,提出来怕人家笑话,正如农村里背后嘀咕的那样:种猪场全靠猪屁股发财。

    “看你骑的摩托车,就知道你在农村也不是一般人,你这两年一定搞了什么副业,发了财!”于广州说起话来与其做事一样,不拐弯。

    “你真的有眼力,你要是不问,我都不好意思说,去年我在村里建了个养猪场,碰上价格好,挣了几个小钱!”天成见瞒不过广州的眼睛,很谦虚地说。

    “这很正常,现在农村搞副业是对的,只要对路子,就能赚到钱!”于广州有点赞赏面前的天成。

    “这两年也没少忙,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的,那天听说咱们还能说得上关系,我就想着看能不能帮着出出主意,咱这还有什么更好的路子可走。”天成觉得人站得高看得当然远,就如同刚坐下来,人家一眼能看出自己在家搞的副业一样,这是农村人无法比拟的。

    “勤劳致富,其实这只说对了一半,当前是勤劳能致富,如果不动脑子,也只是小富,如果要大富,还真要动脑子才行,我看你就很会动脑子,也很有头脑,特别是你来参加这个学习,我就知道你会用知识武装自己大脑的人,一定是一个动脑子致富的人!”于广州这番表扬真的让天成不敢当。

    “哪里,哪里,你说笑了,我也只是做了别人正在想做的事而已!”天成觉得当前自己做的也没有那么出色,就如同去年贷款一样,别人不敢贷,他敢,并且他还敢拿出对于农村人来说天文数字的钱来盖猪圈。他胆子虽说不上够大,但是只要自己认准的事情,他就敢做,这就是自己的长处。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了!”说完,广州举起啤酒杯,与天成举起的杯子碰了下,喝了一大口,接着说道:“当前你这样的人不是普通人,那是人才,我想你见到我岳父大人,他一定会夸你的,他欣赏的就是你这样敢做敢为的人!”

    “梁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天成觉得于广州现在扯到梁老身上,恰到好处,于是不失时机地问道。

    “昨天电话里说今天的火车,估计来到也要明天上午了!”

    “那后天,我带岳父一起来看他老人家!”天成觉得拉上自己的岳父,才更显得亲近。

    “好,到时候,通知我就行!”于广州觉得岳父的老同学相见,他老人家一定高兴得很,自从老人家退休在家,就觉得发闷,所以才经常去北京儿子那里解闷,现在回来见到小时候的同学,心情一定会更加高兴才是。

    天成看于广州回答得这么干脆,觉得更进一步的接触开始了,接着说道:“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家门朝哪呢?”

    “这个好办,吃过饭到家认识一下家门,不就知道了吗?”于广州爽快地应道。

    两个人推杯换盏,边说边喝,不一会儿,酒杯已经见底,四个菜也已吃了大半,两个人客气一番,随便又要了两个烧饼,抹了下嘴,离开时,于广州准备算帐时,伙计说已经算过,只差烧饼钱未给,于广州责怪似地说道:“看你,怎么能喧宾夺主呢?”

    “别那么说,你给我请你吃饭的机会不容易,以后你有的是请我吃饭的机会呢!”天成又将烧饼钱一并给了,两人说笑着出了餐馆。

    于广州带天成准备去自己家,天成琢磨怎么买点东西,说出来又怕于广州不同意,于是借口说道:“我到商场买包烟,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于广州一脸疑惑,却又不便说什么,于是就站在路边帮天成看着摩托车,天成一个人去了商场。

    很快,于广州看到天成抱着一箱米酒出来。

    “你这是?”于广州面露疑惑地问。

    “去家里捎点酒,我也没有买别的!”天成笑了笑说。

    “怎么变得这么外了?我如果不是看在老年人有交情的份上,也不会带你认家门,你这倒好,反而有点见外了,还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于广州有点过意不去地说。

    “第一次去家里,总也不能空着手,下次去就不买了!”天成说着,将酒捆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

    县城不大,几乎是刚起步,转过一个弯便到了于广州家,他们二人到了门口,天成将酒搬到屋里,未来得及坐,忙说道:“我认准家门了,下次来不至于摸错地方,下午还有课,我就不久停了!”说着从屋里退了出来,于广州看他急慌的样子,知道不能因此耽误了学习,于是顺水推舟说:“我也去上班,你下次来记住地方就行,我除了单位,就是家,你弟妹每天在单位吃饭,孩子住校,所以平时找我还是比较方便的。”

    “好,那我先去学校了!”天成说完骑上摩托车,出了胡同向学校驶去。

第一零三章 巧配礼品

    下午天成回到家,看太阳还很高,进屋喝了杯水,稍停了一会,便对莲英招呼道:“我去趟李集,与你爹商量后天去见他老同学的事情。”说完骑车去了岳父家里。

    到岳父家里时,任凡平正在给院里种的几盆花浇水,看到天成的到来,好像已猜出几分,随口说道:“看你这个时间来,一定是联系好了,对不对?”

    “真的是什么也难瞒过你的眼睛。”天成觉得这位老岳父不同于一般人,毕竟是农村少有的文化人,对于很多事情,他都能猜到别人的心坎里,并且一猜就准。

    “就这点事,就这个时间来,一定是有眉目了,不然不会这么匆忙。”任凡平说得很有道理,天成心里确实有点急。

    “我这次来还真的是为你说的这件事,明天你老同学就从北京回来了,所以我们后天去,你看可以吗?并且带的礼品我也想好了,第一次见面,也不适合带什么糕点、烟酒之类的,我看就带些咱们这湖区的特产就可以了。”天成详细地给面前的老岳父说道。

    “特产好,你打算带点什么特产?”任凡平对于天成的提法很感兴趣,这天成做事有点像自己当年,从来不在乎钱财,他这一生始终相信一个理,那就是“万财散尽还复来”,所以他有钱没钱,在帮人、为人上,从来都不小气,也从来都不刻意。

    “买两个湖里的老鳖,再配上我们自家养的土鸡如何?”天成说出自己的想法。

    “还真的是这样,在机关的人,什么糕点、烟酒都不会缺,你可别说,要是能吃上咱这土鸡还真的有点不容易呢!现在流行的肉鸡,听说那些鸡养上两三个月就出栏,吃起来与自养的土鸡跟本不是一个档次,在县城里,能吃上咱这家里养的土鸡,机会真的不是很多。”任凡平认为天成想的很周到,并且当下两只老鳖价格也不菲呢!

    “就是,所以我明天一早我到湖崖上看看有没有,如果没有我到集市上再看看,保证活鲜活鲜的才好。”天成对于老岳父的认可很高兴,觉得与智人说话做事,总让人感觉是那么轻松,可以不费任何力气解释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天成看老岳父既然已经认可,于是对老岳父说:“那我先回去了,随便还给您捎了身衣服,看穿上合适不!”说着从摩托车的车把上取下一个手提袋来,并从袋中掏出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衫,递给任凡平,接着又掏出一件黑色的长裤。

    “看来我是非穿上这个不可了,不然不能让人瞧咱寒酸!”任凡平说着打开包装,展开往身上套,如同量身定做的一样,衣服板正不说,看上去还平添了身价,天成一旁展开长裤,递给岳父说道:“真是衣服看谁穿,你这身材,配上这衣服,说是领导绝对没有人怀疑。”

    任凡平让天成说得笑起来:“看你说得,我这打扮还不是你的功劳,你在夸谁呢?”

    天成立即觉得自己在自夸,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这衣服你穿上合适,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去了。”天成随后推起摩托车出了大门。

    天成对于老岳父的满意很高兴,只有哄得他老人家开心,自己去见梁老的事情才能向前推进,假如他不乐意去,就是强拉了去,可能得到的结果也会适得其反,老岳父的脾气,他是十分清楚的。

    出了任凡平家门的任凡平,并没有回家,他担心明天早上去买老鳖,怕是买不到合适的,凑这时间不如去湖边看看打渔人那里有没有现成的老鳖,如果没有也可以叮嘱明天打上来给自己留着,这东西向来是可遇不可求,有时弄不好等十几天碰不到满意的货。

    摩托车的速度真如农村人说的“快如风”,还没有看到太阳的挪移,就已经来到了湖堤上,看到几个渔民在湖堤二滩上收拾鱼网,天成沿着下二滩的坡道,缓缓驶了下来。

    “大爷,最近有没有打上来三斤以上的团鱼啊?”停下车的天成对着正在收拾鱼网的一位年长者问道。

    “你想买几个?”老长者上下订量了一下天成,拖长声调大声问道。

    “这东西能要多少,有两个足够了!”天成心里一阵高兴,没有想到今天的运气这么好,他走亲戚时买老鳖总也碰不了这么巧的,今天来了,立即就问对了人,让他难免惊讶。

    “不是给你泼凉水,这东西打上来的本来就少,你还要三斤以上的,这就更难办了,就是有,也难找到两只都这么重的。”年长者依然不打紧地说道。

    “照你这么讲,是不好买到了?”天成真的如同坐过山车一样的,落差很大,刚才的惊讶顿时生出几分厌来。

    “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要的三斤以上的王八,没有五年以上是难以长这么大,自打脱离了生产队,这两年打鱼的多起来,并且还增加了不少电捕鱼器,你想想,哪里有那么多的王八,更不要说三斤以上了。就是有,要的价钱也不会便宜。”年长者说这些话不再拖长调,而是非常流利,并无任何拖泥带水之嫌,天成估计年长者听到三斤以上的王八很难捕到的原因,故意拖长声调拿他开心。

    “价钱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能不能找到?”天成有点急不可待似的继续问道。

    “要找到这样的货色,你去找俺村里的二蛋,他是有名的捉鳖能手,假如他捉不到,你也就别指望别人能捕上来。”年长者看了看天成有点急切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怎么找到你们村的二蛋?”天成紧接着问道。

    “看,那个蹲在那里扎笼子的小青年。”年长者向正前方指了指说道。

    顺着年长者的手指,天成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小青年正蹲在那里,苇篾在他手里好似穿花似地游走。

    “谢谢您,我去问问他!”天成客气地对年长者笑了笑,走到那位小青年身旁站住了。

    “请问你是?”天成不好意思说出“二蛋”两个字,故意打了个官腔。

    “你就直接叫我二蛋就行,刚才你与俺二叔的说话我都听到了,二蛋这名虽然不好听,也是爹妈给起的,现在打鱼的人中一提二蛋这名字,没有不佩服咱这捉王八本事的。”二蛋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天成,笑得很灿烂,嘴角上翘,露出两个小虎牙。

    “那你有没有三斤以上的货呢?”天成觉得既然有这称号,就当对得起这称呼,农村向来就有“没有这金钢钻,不揽这瓷器活”说法,看今天这说法是不是好使?

    “别说三斤的,就是五斤的,咱也捉到过,只是……”二蛋犹豫了一下。

    “怎么?”天成心里一凉。

    “只是家里有两只,今天早上捉到的,个真的不小,倒是没有称,就是等你这样的客,卖个好价钱呢!”二蛋拍了拍身上苇叶儿,站起来说道。

    “那咱们去家里看看!”天成觉得只要有货,别管他多大的,先看了再说。

    “好吧,我这离家不算近!”二蛋皱了皱眉。

    “不要紧,我这不是有摩托吗?”天成指了指停在那里的摩托车提醒道。

    “走,咱们回家看看。”二蛋说着径直向天成的摩托车走去。

    天成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二蛋走到刚才与天成交流的年长者身后说:“二叔,我看完就不回来了,刚才的笼子你帮我收拾一下,别让人不小心踩了!”

    “行,去吧!”年长者应承着,连眼也没有抬。

    二蛋坐上天成的摩托车,二人直接来到了河堤不远处的村庄。

    二蛋说的所谓的不算近,其实也就不到二里路,假如按照他们下船步行的话,确实要走上十几分钟,但是对于天成的摩托车来说,不过三两分钟便已开到了二蛋的家。

    用土做成的围墙,没有一人高,大门口人字形的草庵下立着两扇破木门,木门没有挂锁,门鼻子上插了一根小木棍,二蛋很轻松地拔下木棍,门自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进得木门,便看到三间土坯草房,院里除了一口大缸外,空荡荡的,这就是二蛋的家。

    “你家人呢?”天成感到有点冷清,随口问道。

    “我就是家人,父母不在了,哥嫂与我分家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其他的不会,从小练就的捉鱼虾,捉鳖,靠这活儿养活自己。”二蛋说起这些话,一点也不觉得沉重,倒是显得十二分的轻松,一点也不在乎似的。天成没有接话,被这二蛋对生活的乐观暗暗称赞起来。

    二蛋走到院里的缸前,掀起缸上的盖子,顺手舀了半瓢凉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后摸出钥匙打开草屋门,走了进去,屋里有些昏暗,天成注意到屋里依然有口缸,只是这缸不如院里的大些,上面有个用高梁杆串起来的盖子,上面还压着半块砖,二蛋打开缸盖,伸头看了看里面说道:“你看一下,就这么两只,昨天不知哪来的运气,逮了这么两个大王八,当时很高兴,没有想到早上来的客不舍得给钱,真扫兴!”

    虽然有点暗,但是天成依然能看清楚缸里的两只鳖个头确实不小,一只至少也有三斤多?

    “你是按个还是按斤?”天成盯着缸底的老鳖问道。

    “我这里没有秤,按个,如果你两个都要,我还可以便宜些。”二蛋话语中透出点豪爽。

    “那就两个都要。”天成觉得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碰到了不买,就会失去买的机会,况且后天还等着用,哪里还有那么多选择?

    “两个都要的话就要这个数。”二蛋右手伸出,食指与拇指一伸,其他三指弯了下去。

    天成明白,他是想要八十元。

    “看你挺会做生意啊!”天成借此想表扬二蛋两句,未曾想二蛋并没有领会天成的意思,可能觉得要贵了点,转而将手指变换了一下,五个手指顶捏在了一起。

    “打七折啊!”天成故意打趣道。

    二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原来你也不识货,不卖了!”

    “哪里就不卖了,你说的价咱认,行不?”天成看天色也不早,想着尽快买下来,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那就这个价。”二蛋依然将手指捏在一起道。

    “成交!”天成掏出钱来,如数点给二蛋,并且补充说道:“假如哪天再找你订还能便宜不?”

    “只要你爽快,可以便宜,你只管来找我就是。”二蛋点着钱说道。

    二蛋将好钱,随便在房间里找了个编织袋,麻利地将两个王八装入袋中,在口上一拧,挽了起来,递到天成手上说:“只要公道价,别胡咧咧,咱就能成交,并且成为朋友,想吃王八来找我就行!”

    “好,下次还找你!”天成说完,提着编织袋出来,心里说:“看来梁叔还真的是有富之人,这么巧碰到这样的好东西,并且轻而易举就买到手,看来此次之行一定如配礼物一样顺利!”

    天成从二蛋的村里出来,西边的红霞已经退去,天色暗将下来,天成打开车灯,吹起口哨,一溜烟地向家中驶去。

第一零四章 老友叙旧

    早上起来,天成便将准备好的礼物绑在摩托车后,简单地扒了几口饭,就急着出了门,自从他种猪场挂牌以来,每次出门他都是赶早出去,早些回家,一来怕莲英担心,二来怕耽误了一天的正事。今天去拜访贵客,自然也不例外。

    天成开车到李集村的岳父家时,岳父正在吃饭,站在院子里正在喂鸡的岳母看到进来的天成,招呼道:“看你叔起得老早,在镜子前又是梳头,又是试衣,忙了一个早上了,比以前参加重大活动还讲究。”

    “看婶子说的,几十年没见的朋友,又是干过领导的,也不能显得我们寒酸不是!”天成笑着说道。

    任平凡听到老伴在院里与天成的答话,在屋内招呼天成道:“快进来,看看我收拾得哪里还不合适?”

    天成答应着进了屋里,看到吃饭的任凡平,真的吃了一惊,白色的衬衣,下配黑色西裤,脚下穿的皮鞋擦得放亮,头发像是从理发店刚整过头型似的,虽已经花白,却也油光闪亮。

    “还真是不一般啊!”天成笑着赞道。

    “多亏你买的衣服,我怕坐车冷,所以昨天我又专门买了一件夹克衫。”任凡平说着指了指挂在衣绳上的夹克。

    “您还是比我想得周到!”天成笑道。

    “只是会自己照顾自己罢了,人老了,想的事情就会多些,比起你们来,已经变得迟钝多了!”任凡平看天成又在夸自己,谦虚地说。

    “您说到这里,我又想得多了,您年纪大,我把您送到镇上的汽车站,您坐汽车,我骑摩托车,到了县城,我去车站再接您?”天成听岳父说自己年龄大,怕不适合坐摩托车,特别提醒道。

    “找那麻烦干啥,你开慢点,咱爷俩一起,路上还可以聊些事情。”任凡平摆了摆手说道。

    “那就听您的!”天成心里盘算,从这里离县城不到五十里的路程,平时天成开得快些,一般也就十来分钟,现在有岳父跟车,自然要慢许多,就算用一个小时,到县城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十点,串门是恰到好处的。

    任凡平吃完饭,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两个人便上了车,天成不敢像以前一样开得飞快,他把时速掌控在三十公里以下,这样坐在车上的人,觉得舒服惬意,说起话来也能互相听得真切。

    尽管秋天少风的天气,但是开起车来带的风还是让坐在车上的任凡平好像怕喝风似的,绷紧了嘴,自然也就不敢多说话。

    摩托车进了县城,天成想到于广州应当在单位,如果带着这礼品去单位自然不好看,于是他将车停在了离农业局大门不远的马路边上,对岳父说:“我到单位找于广州,只能让他带着我们去见梁叔,不然咱们找不着门!”

    “那行,你去找他,我在这里看着车!”任凡平自然看出天成的心事。

    约定好的事情自然少些曲折,于广州看到天成进来,打过招呼后便放下手里的工作。

    “你来得真巧,再晚来一会,我就出门了,现在来得正好,这一年出不了几趟差,今天凑巧我要跟着领导出门,这样我就不能陪着你们了,我找个人领着你们去!”于广州说着走出办公室。

    对于广州不能陪他们,天成多少觉得有点可惜,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转念一想,自己与他单独见面的机会多的是,现在认识了,自然将来找他也方便了许多。正思索间,于广州领进来一位漂亮的小姑娘。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小程,让她带你去我岳父那里。”于广州介绍完。

    “你好,王老师!”小程客气地说

    “你好,这麻烦你了!”天成觉得这面前的小姑娘应当和于广州有点关系,不然这事怎么能安排她去呢。

    “刚才你的情况我都与小程说了,从这离我岳父那里也不算远,小程也不是外人,你只管跟着她去就行了!”于广州的话更加证实了天成的想法。

    “那咱走吧!”小程的普通话说得很好,说起话来让人听着很舒服。

    “好,那我们先走了!”天成出门前对于广州打了个招呼。

    出了办公室的门,天成问小程:“你还骑车吗?”

    “不用骑车,梁伯伯离我们这不过百米,只是你不知道,领你去一次,你就清楚了!”

    天成点了点头,小程称呼梁伯伯,这位小程一定与梁叔有着亲戚关系。

    出了农业局大门,天成急忙向岳父站的方向看去,恰好岳父也正在向他这边张望着,两人互相挥了下手示意,天成对小程说:“那边还有人等我们,我去将车推过来。”

    “不用推了,我们就是往那边走呢!”小程说着就顺着天成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走到任凡平面前时,天成介绍道:“这位是办公室的程老师。”

    任凡平当即招呼道:“你好。”

    “你好!叔叔!咱们转过前面的弯,就看到梁伯伯的家门口了!”小程很热情地表示。

    “谢谢你!”任凡平随即表示自己的感射。

    “您老太客气了,刚才于哥都对我说了,您与梁伯伯是同学,我爸爸与梁伯伯是战友,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小程介绍道。

    说着,他们已经转过弯来,进了路边的一个小胡同,胡同不算很深,小程指着胡同里的一个大门说:“那就是梁伯伯的家!”说完,自己上前敲响了门。

    “来了!”随着门里答应的声音,门开了。

    “这不是小程吗!快进来!”开门的是一位微胖的中年妇女,在天成看来,也不过四十多岁。

    “伯母,您家来客人啦!”小程的称呼,立即让天成明白,这是梁老的老伴,急忙上前打招呼:“梁婶,我叫王天成,这位是我岳父,梁叔小时候的同学。”天成边说边指了一下跟在车后的任凡平。

    任凡平也忙着与其打招呼:“你看,这么多年未见老同学,今天来给您添麻烦了!”

    任凡平的客气话倒让梁夫人觉得有点见外:“您看,俺老梁听说您来,昨晚都没有睡好觉,这不吃完早饭去买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快进来,快进来!”边说边十分客气往门里让。

    “伯母,还有事情安排我不?没有事我先回去上班了,如果有事情再叫我就行!”小程笑着对梁夫人说道。

    “你先忙去吧,我让他们喝着水等你伯伯回来就行。”梁夫人笑着对小程挥了挥手说道。

    任凡平与天成进得大门,梁夫人又将他们二人让进客厅,坐了下来。

    “你看,我来只是与老同学叙叙旧,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他倒真的认起真来了!”任凡平对梁夫人说道。

    “他对我不时提起你,因为交通不便,所以才未能去你家里认你的门呢!”梁夫人念叨着,这话虽然简短,却显得梁夫人的话很让人爱听,别管梁老提没有提起任凡平,经她这么一说,任凡平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天成刚才被梁夫人的热情感染了,竟然忘了解下车上的东西就随着坐了下,此时突然想到车上东西,便站起身,走到门外,自行从车上将临来时绑好的大纸箱解了下来,并在地上小心奕奕地打开纸箱盖,随之两只鸡探出头来,把他吓了一跳,他急忙对屋内说话的梁夫人喊道:“梁婶,准备个带盖了家什,放下我带的湖产。”

    屋内听到喊声的梁夫人走出来,看到箱内的两只老鳖说道:“你怎么还提这么贵重的东西?”

    “也没有带什么,除了自家养的,就是咱们湖里的特产!”天成回应道。

    梁夫人从厨房里提过来一只大木桶,将两只鳖放了进去,天成又往桶里倒了点清水,随后又进了客厅。

    “咱们客人在哪里呢?”院里传来的问话声,立即让屋里坐着的三个人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看,说谁谁到,老梁回来了!”梁夫人说完又对院里梁老回应道:“客人在屋里呢!你怎么才回来啊?”

    任凡平与天成迎出屋外。

    “哎呀!老同学,样子还是没有变,只是显得成熟了!”梁老急步上前握住任凡平的手说道。

    “你也是一样,只是显得有点胖了,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变化,几十年没见,一见如故!”任凡平感慨道。

    “你看咱子孙都那么大了,咱这都老喽?”梁老应和道。

    “那是,看你这身打扮,还是如同当年一样精神饱满,还是那样讲究,我自愧不如啊!”梁老看着任凡平的装束,觉得面前的老同学依然没有改变当年的风貌。

    “哎!这么多年,人老心不能老啊,否则才叫真的老噢!”任凡平依然没有改变当年喧宾夺主的气势。

    “提起当年的事,我还得感谢您,当年要不是你拉我参加八路军,我还不知现在做什么来着!”梁老对于当年的往事回忆起来历历在目。

    “你这说哪里话了,其实当年我们一起参加八路军,你走了后,我父母死活不同意我参军,将我又从部队要了回来,我也实在身不由己,所以至今也未能走出家乡半步。”任凡平提起当年的事,总是有些哀叹。

    “咱哥俩小时候,我最听你的,八路军到我们那里时,我跟着你一起贴传单,在墙上写宣传标语,哪一个不是你指挥我干啊!你还别说,我随部队那几年,可以说是出生入死,虽然没有扛过枪打过仗,但是也是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打鬼子的两年岁月,真是暗无天日,碰到鬼子扫荡,吃了上顿没下顿,想想那时都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自己都没有信心。”梁老说到这里,眼睛有点湿润,看来那段岁月已经成为他心目中难以抹去的伤痕。

    “不说这些了,现在和平年代,我们说点高兴的事情!”任凡平看到梁老有点悲伤,不想再说那些伤心往事,此次来的目的也不是说些陈年旧事,更重要的是要解决天成的大事。虽然任凡平不知道天成有什么大事,但是天成三番五次劝自己来看望这位老同学,其心里一定有想办的大事情。于是转口说道:“现在咱这儿孙都长大了,听我这闺女婿说你儿子在北京,闺女也都上班了!”

    “是啊,儿子大学毕业,现在北京一家国企上班,女儿在咱这县医院里上班,平时儿子很少来,我想孙子时,就去看看他们!好在闺女在身边,时常来看我!”梁老看了看门外忙着做饭的老伴接着说道:“现在我从农业局退休了,老伴也从物资局退下来,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就在家看看书报,早起锻炼一下身体,到咱这个年龄,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

    “你的生活很是规律,你这儿女都吃国家粮,端的铁饭碗,不用愁,我这两个女儿出嫁了,老大就是咱面前的这位。现在农村实行责任制,政策好,这几年日子过得也宽裕起来。”任凡平看了一眼天成,接着说:“二闺女家在食品厂上班,也算有个铁饭碗,最小的是儿子,现在县城一中读高中呢!跟你比起来,我还要忙活几年。”

    “忙活好啊,忙活正显咱老当益壮!俺想忙还真找不到事忙呢!你比我强多了。”梁老接口说笑道。

    梁老的这句话让天成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梁叔,我觉得您如果想做事,我请您做,我现在农村搞了种猪场,算起来也有一年多了,总觉得如果只做猪场很有局限,可是想做大又不知下步往哪个方向发展,请您就做我的主心骨,您看如何?”

    天成话一出口,两个老人立即意识识到他的存在,任凡平看着天成,觉得这才是今天来的大事,于是接着说道:“你看让你梁叔担这个什么主心骨的事,你要给你梁叔开报酬的噢!”

    “那是一定,我真的离不开梁叔这位主心骨了。”天成说得有十二分的诚意。

    梁老听这爷俩一唱一合,立时明白过来:“听说你在读我们县的农广校,那里的老师我倒是都认识,假如你想请高参,我可以给你介绍,我现在能规划什么,就是真要用得上我,我还是愿意出把力的。”

    这话让天成立即感到梁老的话一语双关,即做到没有推脱自己的所求,又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就是想有个高参给自己帮着规划,并且还在最后提出个人意愿。

    天成很高兴,急忙说道:“先谢谢梁叔。”

    虽然梁老去买了菜回来,由于时间紧,梁夫人还是多了个心眼,直接到外面饭店要了六个菜,几个人正说得高兴,送菜的人走了进来。

    任凡平看到上来的菜,觉得很过意不去,来时天成想着约他们一起去饭店吃饭,自己来付帐的想法落空了,立即表示:“您看,我来时准备到饭店一起吃个饭,没有想到直接送到家里来了!”

    “这里离饭店近,送菜也十分方便,咱们在家吃方便,所以看您三个说话,我就直接点了菜过来,边吃边聊。”梁夫人边说边将筷子及酒杯摆在了三个人面前。

    梁思华拿出一瓶陈年老酒,斟满了三个杯子,三个人又互相谦让一回,便说笑着吃起酒来。

    酒桌上的客套话自不必说,因为年龄原因,三个人各自吃了一小杯酒,就没有再倒。

    吃过饭后,看看天色尚早,三个人又喝了一会儿茶水,随便拉了些家常里短,天成想着城里人有睡午休的习惯,于是提出趁中午温度高些,免得晚些温度低,怕岳父感冒等缘由,起身告辞回家。

    梁思华夫妇又客套了一回,转身从屋内抱出一箱不知名什么东西,执意让天成带回去,表示送给任凡平的礼物。四人互相推让,最后天成无奈,只好绑在了车上,带了回来。

第一零五章 互帮互助

    从县城回到家的天成,坐在家里拿出他的日记本,记录了在县城见到梁思华的情况,最后又回上了这么一段话:

    从梁叔的话语中,显然他不一定是我要找的诸葛亮,但是他却能给我推荐真正善谋划的人,真正能对我事业起到指路的人,假如天助我成功,我一定会找到这样的人;假如我能成功,也一定离不开这样能谋划并且能够助我一臂之力的人。也许我要找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或是一群人,无论是多少人,他们在我的成功路上一定能增砖添瓦。

    天成合上日记本,正欲去种猪场,任莲英对其念叨:“这几天看你忙得又是学习又是串门,整天不在家,老穆哥家的房子快盖好了,他也该过去问一下,看不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免得让人说咱闲话。”

    “你看我这只管忙活自己的事情,倒是将老穆哥家的事丢到脑勺后面了!我这就过去转转,看盖的什么情况了?”天成从那天孙站长给猪打预防针到现在也有一周的时间了,这几天除了自己学习、备礼、串门,就是跟着穆书记到镇里开了一次会,现在才算坐下来,假如没有莲英的提醒,还真的将老穆哥建房的事情放到一边去了,他急忙站起来,快步出了门向村南方向走去。

    当他转过村南最前面的一排房时,就远远看到老穆建房的工地上,平地建起的房屋正待封顶,再走得近些时,清楚地听到从那工地上传来村里帮忙人们的说笑声。

    “这是咱村里建的第五口屋了,今年咱这村里都沾了王会计的光了,要不是他那种猪场分红,咱这村里还不知到何时能建起这么多新房呢?”这是一位女人的声音,天成从声音上分辨不出现谁家的女人,但是从说的这话音中确是小王庄村的人。

    “那可不咋地,就是因为那次分红,咱这村可在这十里八乡都出了名,咱这村里说个媳妇都比以前好说了,你没见附近说媒的都愿意往咱这村里跑,只要我们这村里男的没意见,说一对成一对,就连我们村原来打光棍的臭丫都有人来提亲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这是一位男人的回应,天成依然分不出说话人的姓名。但是他听得出来,村里的人已经将他视为全村人的荣耀。刚才说话的人提到的臭丫其实并不如其名怎么臭,只是以前由于受卫生条件所限,小孩子伤房亡多,不易养活,于是村里沿袭老辈人传下来的习惯,给小孩子起个猫儿狗儿的名字好养活,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意思是臭脚丫,再加上这孩子说话有点晚,正常的孩子一岁多就会说话了,而这臭丫到了四岁还不开口讲话,都私下又给他起了个更不雅的混名——哑巴,然而终于等到五岁的时候,终于有一天开口讲话了,没有想到仅一个月时间,他的话说得很流利,这也是个奇迹,但是哑巴的称号也就养成了,有的人见了他喊臭丫,有的见了他直接称他哑巴,但是无论哪个称呼,听起来都不怎么文雅,前些年到了说媳妇的年龄,因为家里穷,再加上他的那混名,说媒的说了几个,都是一打听到他这混名,就推掉了,现在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早错过了介绍对象的年龄,也就成了村里的大龄光棍。

    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分红的举动,还给村里带来那么大的好处,这是天成当时没有想到的,他突然想到当时让天顺贴在村委门上的告示来,不知天顺给收了没有?回头还真的要问一下,不然自己真的想做事时,这些人说不定都能帮上忙的。

    正思虑中,天成已踱至老穆家的新屋一侧,有眼尖的人看到站在那里的天成,立即招呼道:“天成哥,看见您就有好事儿!”

    “你看刚才还说着您,现在您就来了!”天成这次听得出来,说这话的就是刚才回应说话的男人,天成顺声看去,这位兄弟叫高树清,是村里的新社员,年龄不过三十岁岁,高树清是穆家兴的外甥,穆家兴的姐姐自幼便到高家当童养媳,长大结婚后生了四个外甥,由于家里穷,老大至今也未讨个媳妇,眼看老三也到了娶妻的年龄,却因为家里盖不起房子,说了两个都告吹了,岂知老三心里早就有了心上人,这心上人竟然是他屋后邻家女儿李凤兰,两人青梅竹马,自幼在一起玩耍,彼此相爱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李凤兰的父亲是出了名的嫌贫爱富之人,怎么会看上高树清这样的穷小子呢?于是高树清与李凤兰商量,便领着李凤兰躲到了小王庄,李凤兰的父亲哪里吃得了这口气,第二天一大早,将高家三间破房的茅草用抓钩搂了下来。后来高树清看回家也不方便与这位不讲理的老岳父理论,于是就躲在小王庄没有回去,高树清为人忠厚,有点文化,不管谁家有事,他总会积极参与,加上他嘴甜,见了人总是舅、姨地叫着,深得村民喜欢。后来穆家兴找到村里,申请将高树清与李凤兰的户口落在了村里,成为村里的高家独户。

    “我来看看大家,顺便也想着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天成与高树清打着招呼说。

    天成站定环绕着看了一圈,工地上除了那些请来的陌生建筑工,便是小王庄帮忙的,大家看到他来,都争着与他打着招呼,他不时地挥挥手,点点头,算是跟大家打过招呼。他眼光又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秀花的身影,这么些天,他顾不得过问,他知道老穆手里没有多少钱,盖房没给自己张嘴,可能是怕为难自己,他最懂老穆这个人,有时候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就是再难,也不愿跟朋友张嘴言借,上次来时只顾忙着给猪打防疫针,竟然忘了问一下秀花资金准备的情况,现在却没有看到秀花的身影,他有点着急,拐过屋角来的一位妇女闯入他的视线,那不是老穆的姐姐吗?弟弟建房她来帮忙也很正常的事,他走过去,与她打招呼:“姐,你来几天了吧?”

    英子看是天成,忙笑道:“哎,我这兄弟,家里盖房也不通知我一声,这不我在集上听说他家里盖房才赶过来,真不知道他两口子怎么想的,家里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这位姐姐。”

    显然英子的话语中含有几分埋怨,天成也觉得老穆确实有点过分,怎么能不通知姐姐一声呢?天成猜测,老穆建房看来是不缺钱,如果缺钱,他怎么会不通知这如同母亲般的大姐姐呢!

    “他忙着教书,学校里的事情也多,他可能还没有抽出身来!”天成为老穆打着圆场道。

    “他就是再忙,找个人为我捎个信总还来得及,也不至于我现在才知道啊!刚才我把秀花还数落了一顿,就算兄弟忙,你秀花也该通知俺一声!”英子说得有点生气。

    “别生气了,毕竟你是姐,啥时候不都是让着这位弟弟!”天成的话立时将英子说笑了。

    “也是,谁让咱是他姐呢?”英子觉得天成真会说话,说出来的话都让人爱听,咱这姐姐哪里能与弟弟动真气呢?

    正说着,秀花走了过来,天成看到秀花过来,立即打招呼道:“大嫂,我正找你呢!”

    “大兄弟,你找我啥事?”秀花有点吃惊,觉得自己现在盖房忙,有什么事要咱帮忙,咱也抽不出手来啊!

    “你盖房这几天里,我那里也没有脱开身,你看家里还用钱不?用钱直接对兄弟说!”天成表情有点认真。

    “不用,我让俺爹给准备了点,刚才姐来到把我熊了一顿,嫌俺没有及时通知她,这真的是我想得不周,况且这些天,我爹在这里,所以也就没有想着麻烦那么多人,你来了就算帮忙了,你可是咱村里最忙的人了。”秀花理了理下垂到额前的一绺头发说道。

    “那就好,我知道老穆哥的脾气,所以才问您有没有缺钱或是需要我的地方,指望他就是寸步难行也不会开口求人呢!”

    “就是,你太了解他了,就他那脾气,也不何时能改一改?”

    “秀花,家里来了客人,你过去看看。”在身后叫秀花回去的正是她的父亲杨青林。

    秀花回过头,不仅有点狐疑想来,娘家人、姐都在这里,并且还是爹爹见过了都不认识,又是什么人这时候找上门来呢?

    “你看兄弟,我得回家看看!”秀花与天成打过招呼随即转头向家中走去。

第一零六章 伪装行骗

    秀花边走边想,这么多年来,自家常来党常往的亲戚,父亲都知道的,可是这亲戚来的也是个时候,既然来了,为何不来工地上看看,免得我再来回跑一趟了,看来也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亲戚。秀花一边自己疑惑着、猜想着,一边向家中走去。

    离家门不远,他看到在大门口站着一个小青年,这青年个子不高,却长得眉目清秀,秀花看着很是陌生,不仅生出疑问来:“难道这人走错门了吗?”

    秀花走近了时,主动与这人打招呼:“你找谁啊?”

    “我找穆珍家。”那小青年清楚的回答让秀花更觉得摸不清干什么的了。

    “我就是他娘,你有什么事吗?”秀花觉得面前的小伙子认识穆珍,那自然也远不了,于是问道。

    “大婶,我是他同学,我家住在湖里,今天正巧借了车子回趟家,穆珍让我给他捎十元钱,所以我就直接找到这里来了!”小青年边说边指了指湖里方向。

    秀花听到小青年提到钱,立即想到穆珍去学校这么久没有回来一次,就算老穆去了一趟,当时因为穆珍的坚持,也就留给他十元钱,按理说也花得差不多了,于是随口问道:“你叫啥名?“

    “俺叫李辉,与他一个班里的,来之前穆珍特意交待说他家就在学校附近住,所以我就按他说的找到了这里。”小青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头头是道。

    秀花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青年,看上去年龄比穆珍大两岁,但是同班同学从年龄上看也正合适。秀花正琢磨间,听到远处有人叫她:“大婶子,你家盖房子的让我喊你一声,说是让你去一趟呢!”

    秀花应了一声:“我这就过去!”秀花怕影响穆珍在学校的生活,于是赶紧跑到屋里,从床头的衣服里抽了一张十元的大钞从院里出来,递到站在大门外的小青年手上,并急急慌慌说了一句:“给穆珍说,要是再要钱,直接让他爹送去,免得麻烦同学。”

    那自称李辉的小青年接过钱应了一声:‘您放心,您说的我一定捎到!“说完骑上自行车向村东方身骑去。

    秀花顾不上多想,对院里穆艳说:“你出门别忘了锁好门!”说完便急忙赶去了自家建房的工地,到了工地,领班的老关对她说:“现在马上要封顶了,你看一下现在房屋的高度是不是可以,如果你看着没有异议,就要封顶了!”

    “我也不懂,这个还得问一下我爹!”秀花说完扭头看着站在身后的父亲。

    “刚才我已经看过了,关键是这个高度比你邻居家的低一点,我觉得不太合适,不如与你邻居的一样高,你说呢?”杨青林将决定权又推给了秀花。

    “这事俺也不懂,就按我爹说的加高到与邻居家一样高就行。”秀花附和着父亲的话回应道。

    老关答应一声,然后对房顶上的师傅喊道:“比照后面邻居的房子高度来定,听到了吗?”

    “好,有了标准,就好定了!”站在房顶正在砌砖的师傅答应着,又开始忙活开了。

    “刚才来的是你家什么亲戚?”杨青林问秀花。

    “哪是什么亲戚,说是穆珍的同学,我也不认识!”秀花回应。

    “他同学来找你有什么事?”杨青林立即觉得有什么不妙事情似的问道。

    “也没有什么大事,他说穆珍在学校没有钱花了,让他捎十元钱去。”秀花很随意地回答。

    “不认识,捎钱?不认识,怎么能证明就是穆珍的同学?”杨青林说着瞪大了眼睛。

    “我也是觉得有点蹊跷,只是他说得也听不出什么问题,刚才我也有点迟疑,但是一听到这里找我有事,怕耽误了人家的好心,所以就给了他十元钱!”秀花看着父亲的表情,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

    “他也没说别的吗?”杨青林继续问道。

    “没有,就这些,他就说了这么多,看他那年纪,也不像是骗子啊!”秀花说得也有点心虚。

    “我总感觉不对劲,你想想咱孩子在外上学也不是一天了,他会让咱家不认识的人来捎钱吗?”杨青林提醒秀花。

    “你说得倒也是,他无论在哪里上学,还从来没有这么捎过钱,就是咱们认识的同学,也从来没有让捎过钱。”秀花略一思索道。

    “你上当了,指定是你让小混混骗了!”杨青林肯定地说。

    在一旁忙活着的人,听到他们爷俩的议论,插话道:“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没有碰到过,他骗也不至于骗十元钱啊!”

    “对啊,他就要了十元钱,骗十元钱也不值得啊!”秀花也觉得这人说得有道理。

    “那可不一定,你给我说去哪个方向了,我去追上再问问看!”杨青林说着便要去洗手。

    “你能追得上他?他是小青年,骑得快着呢!”秀花劝道。

    “假如他来骗财的,一定不是一个人,估计他们现在正在哪里分赃呢!”杨青林说道。

    “那你去追吧!”此时的秀花让父亲说得也担心起来,毕竟自己不认识,再加上刚才那人往东走了,想到往东走,秀花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你看我脑子,假如他真的是穆珍同学,捎钱也应当往西去,怎么往东走了呢?快,快,快去追,指定上当了!”

    杨青林一听到秀花说小青年南辕北辙,立即接口道:“我去追追看!”说完便快步向家中走去。

    杨青林骑上车顺着秀花说的方向一路追来,出村骑到丁字路口,犹豫起来,是去哪个方向才好呢?

    按照常人的设想,假如他真的是骗子,应当与去清城中学的路相反着,丁字路的向北,可以接去清城的大路,向南则没有去清城中学的可能,假如来人是骗子,就一定会向南逃跑。

    杨青林按照自己的猜测向南追去,大约骑了一里路,便看到前面站着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从背影上看极像自己在闺女家门口见到的小青年,于是大喝一声:“骗子,你给我站住!”

    杨青林本来想用这一嗓子镇住那小青年,他觉得他年龄不大,应当能被他的吼声吓住,未曾想他的吼声不但未吓到两个人,反而让矮些的吃惊地一回头,看到追上来的杨青林,直接招呼另一个:“快,快,快跑!”随即两个人各自上了自行车,没命地向前骑去。

    杨青林就在矮个子回头之际,已经肯定这个矮个子就是刚才见到的小青年,但是以他的年纪,追上他们俩,已经不可能,于是摇了摇头,失望地站在那里,稍停叹了口气,回了小王庄。

    “

第一零七章 各种猜测

    回到小王庄的杨青林,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秀花,并将秀花拉至无人的地方,边说边向家走去,等杨青林详细地描述完刚才的情况,两人也已走到自家院里,杨青林小声说道:“这件事情不宜说出去,说出去对咱也没有什么好处,但是从这小青年的言谈中肯定认识咱家穆珍,假如不是恶作剧,那就是骗钱,就是骗钱也对我们家穆珍了解一些,这事儿可大可小,说小了,也就这一次,没有第二次,这也仅是小孩子耍的恶作剧,说大了,他来骗了我们,也有可能骗我们家穆珍,同时说不定对我们家穆珍不利!”

    秀花听了这段话,立即将刚才失财的事情丢到脑后,担心起穆珍来。

    “那要是仅是让咱丢了十元钱,这也不算什么,破财消灾,只是如果按你说的,假如骗我们穆珍,那就不是小事情,毕竟珍儿还是孩子,又加上他自己在学校,一旦受骗,可能会影响咱家孩子的学习。”秀花有些担心地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有必要去学校找一下穆珍,只提醒他防着点,一旦遇到有陌生人借着我们家长的名义找他,不要让他相信,以防上当受骗才是!”杨青林补充道。

    “今天星期三,明天星期四,老穆还要上课,明天咱家工地上的事情有大家帮忙,也不至于有很多事,要不然明天你去一趟清城中学,给咱穆珍安排一下。”秀花立即提议道。

    “我看这个方案可行,同时这事还要给老穆说下,看看他什么意思?”杨青林觉得这件事还是有点蹊跷的,假如他是个专门骗钱的,他一定不会只骗我们,还会有更多的人上当受骗,假如只骗我们,就只是个恶劣作剧罢了。

    两个人话音刚落地,学校的放学铃声响了起来,杨青林接着又说道:“当家的马上回来了,咱与他合议一下!”

    秀花没有回应,静静站在院子里,心里产生了立即见到儿子穆珍的冲动。

    两个人正沉默时,老穆从外面进来,看到两个人站在院里不说话,感觉有点好奇,问道:“工地上忙完了吗?”

    “没有,今天碰到一件闹心事!”秀花对老穆甩过来一句无厘头的话,让老穆怔在那里。

    “怎么了,家中盖房子是高兴的事,并且这几天一直很顺利,什么事让你闹心啦?再说不是还有叔在这里吗?”老穆觉得不会是什么大事,假如要是大事,他们早去学校找他来商量了,没有必要等到现在才说。

    “与盖房子的事无关,让俺爹给你说!”秀花觉得这事让自己的父亲说,比自己更能表述清楚,她现在心里乱得很,钱是身外之物,而现在担心的是穆珍,担心他在学校出什么事。

    “倒底发生了什么事?”老穆将头转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岳父杨青林。

    杨青林从秀花如何上当受骗说起,又重述了一遍自己骑车追踪的情况,并且十分肯定地说:“绝对是骗子,至于是不是惯骗,咱这说不准,刚才我与秀花讲了,她现在怕咱孩子在学校碰到受骗的情况,毕竟对咱这么熟悉,假如不熟悉,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说是不是?”

    老穆听完,陷入沉思。这些日子来,穆珍身上的变化很多,其一,升入初三的成绩不如意,源于他这么小谈恋爱,但是这件事毕竟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从他假期的表现,也没有发现他谈恋爱的任何迹象,可是孩子大了,有了对异性的好感,也属于正常,至于是不是真的谈恋爱,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确实对女孩有好感已经成定局。其二从前段时间去学校,他不缺钱花来看,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钱,自小到现在,他是花一分给一分,而去学校给他送生活费,他却说不要,自己还有钱,就算他不买其他学习用具,十元钱早就该花完了,手里也不会再有什么钱,可为何就不缺钱呢?其三,穆珍在学校每两周星期一次,每周还有一下午的休息时间,清城中学比谷城一中近得多,回家还是挺方便的,可他为何开学到现在不回家呢?这些疑问虽然老穆在以前也想过,但是每想到这些时,又都以各种理由给挡了回去,现在又出现以穆珍的名义给家里添了这件事,不由得让老穆对于发生在穆珍身上的疑问变得疑虑重重起来。

    杨青林与秀花看老穆迟迟没有回应,也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老穆表个态。

    “你们看,不如这样,先去穆珍那里看看,交待一下,不要做坏事,也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的话,至少要照顾好自己,一防上当受骗,二防跟人学坏!”老穆沉思后说道。

    “你这想法与爹刚才说的一样,去学校交待他一下,你明天有时间吗?”秀花盯着老穆问道。

    “我哪里有时间,这些天家里盖房子,我都腾不出手来,再说孩子听我说难免会产生逆反心理,这事不如让叔跑一趟,毕竟是隔辈的人,老年人说出来,孩子也许能听得进去!”老穆直言说道。

    “另外,刚才叔提到看清楚骗子的脸,也多注意一下,看穆珍学校里有这个孩子么,也可以随便问一下穆珍认识一个叫李辉的同学不?”老穆对杨青林去学校还是比较信任的,他这老岳父年轻时也是位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不然他儿子当前也不会常年在外走江湖,这才叫子承父业。

    秀花点了点头,接着说:“刚才爹也是这么说,他明天去学校给咱穆珍交待一下,但是没有想到随便问一下有没有李辉这个人,更没有想到注意一下骗钱的小青年,还是人多心眼多,假如刚才我与你们商量一下,说不定就会识破刚才那小青年的鬼把戏,也不会让他骗走咱十元钱。”

    “你看,又来了不是,这骗钱的事别再提了,我有时间见了老表,跟他说说,看看他还有什么主意,说不定他能帮咱查出来那小青年是谁?并且能搞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老穆的这几句话立时提醒了杨青林,接着说道:“你这事也不容小觑,真要是方便的时候,就对你那老表说说,他们应当有办法!”

    “那是以后的事,先做好我们面前的事再说!”老穆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

    三个人不再言语,看看天色已晚,秀花提醒道:“工地又要结束,咱去收拾一下东西!”

    说完话的秀花对着老穆使了个眼色,向大门外走去。杨青林看着自己闺女的动作,觉得两个人可能有什么知心的话,于是便没有动,看着他们两人出门离去。

第一零八章 理清思路

    秀花与老穆也了大门,秀花低声问老穆:“刚才你听完后,没有立即说话,指定在想什么心事,你跟我说说刚才在想什么?现在说给我听听!”

    “看来知我者,还是老婆!”老穆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但对于秀花提到的什么心事,还真的要与秀花说,于是开口说道:“我在想穆珍这孩子这段时间不让咱省心,首先是在滨湖中学谈恋爱,倒底是怎么一回事?第二他主动提出来转到清城中学,本来如他说的这滨湖中学教得不再那么好,这个也许在原来还能成立,可是有了这件事,我突然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在滨湖中学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仇人,所以才主动提出来转校去清城中学的呢?第三,他成绩一直不错的,就是上学期他得了那个让人坐卧不宁的病,也并未影响到他的学习,就因为这谈恋爱,咋会影响这么大呢?第四,假如仅仅是因为谈恋爱还就罢了,就怕是因为与人结了什么梁子,那就会有点麻烦了,你说是不是?第五是他现在不差钱,不回家,该不会又有什么事吧?就这些事情,务必搞清楚,他暑假前的那一个月里倒底发生了什么?”

    秀花听老穆这么一说,心里一愣:“对啊!看来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件事情是该搞明白,搞清楚了,不然还不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明天你爹回来,你可以去趟滨湖中学,去找那位刘主任,问问穆珍的情况,他可能会知道一些。”

    秀花听老穆这么说,他更加担心起穆珍来。

    “咱这房子再有三五天就可以建好了,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等,明天我就去找刘主任,看看倒底发生了什么事?”秀花顺着老穆的话说道。

    “这事情可能也不是找刘主任就能解决的,但是至少刘主任知道一些,穆珍借宿同住的那个刘旭昶应该也知道些,这个时间如果去他们家合适吗?”老穆说道。

    “他爹不是与你上下届的同学吗?这时候去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啊!”秀花觉得这个时间串个门在农村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才说出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话来。

    “那好,你自己到新院里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我现在就去那里了解一下情况。”老穆说完,转身回到家里,与杨青林打了个招呼,推起他的那辆“老长征”就出了门。

    三里多的路程对心急的老穆来说,那就是一只烟的功夫,就来到了刘学峰的大门口。

    大门是开着的,老穆不用敲门,站在门口对门里喊道:“有人在家吗?”

    “有!”随着答话的声音,走出来一个男孩,老穆认出来,这正是穆珍的同学刘旭昶。

    刘旭昶自然也认出了老穆:“大爷有什么事吗?”

    “你家大人没有在家啊?”老穆没有直接回答刘旭昶的问话。

    “他们出门没有回来,我这吃完饭正准备去学校呢!你找他们有事吗?”刘旭昶对老穆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心想:“穆珍在这里住时也没有来过,而现在找我父亲会有什么事呢?”

    老穆看出刘旭昶心事似的,说道:“你本来想着与你父亲来聊会,对穆珍在这里住表示感谢,那他没有在家,你捎个信吧!还有一点事情,想着向你打听一下穆珍上学期没有与人闹过架吧?”

    刘旭昶摸了摸脑袋:“闹架,没有怎么闹过,只是与张然在上学的路上动过手,不过后来也没什么事了!”

    “当时因为什么动手呢?”老穆听到与张然动手,立即提起兴趣来。

    “按说也没有什么事?当时好像是因为他的表姐,张然说穆珍欺负他表姐,可我也没有看到穆珍欺负她,再说穆珍也不会欺负人啊!”刘旭昶说道。

    “她表姐,你们都认识吗?”老穆紧接着问。

    “当然,我们四个人每天放学后一起回家,他表姐与我们一个年级,只是不在一个班,上次我们四个还一起去的湖里看荷花呢?至于后来因为什么这样子,我也说不清,不过听人说,我不敢确定,也不太相信……”刘旭昶绕了几个圈子,语无伦次,并没有表述清要说的事情,并且站在那里有点迟疑。

    老穆看刘旭昶这样说话,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问题可能出在张然的表姐身上,所谓的谈恋爱也许与张然的表姐有关了。

    “不要吞吞吐吐的,直接说出来就行,我觉得穆珍一定跟人闹架才离开的这里,是这样的吗?”穆珍提醒似的对刘旭昶说。

    “不是这样的,当时班主任吕老师在班上说他谈恋爱,并且狠狠批评了他,班里风言风语的话很多,自穆珍挨批评后,张然的表姐就离开了学校,也不知去什么地方上学了,再后来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那次穆珍跟我说,他没有谈什么恋爱,只是他们胡说八道,我觉得我们四个人一起回家没什么事,只是让人错怪了,但是这事也没有人去证明什么,后来穆珍升学考试都没有参加,说是去清城中学去上学了,就这么多!”刘旭昶听老穆这么说,有点急切似的很快说出了答案,这答案让老穆有点失望,据刘旭昶说的,穆珍谈恋爱确实是有人在借题发挥,小题大作了,或者是有人故意在使坏了,这个使坏的人,极有可能是骗钱的人。

    “我要去上学了,俺爹可能也快回来了!”刘旭昶有点着急地说。

    “我不等他了,正好顺路,我带着你去学校吧!”老穆觉得带着刘旭昶还可以边走边聊些事情,这件事情就是见了刘学峰,也不一定比孩子更清楚。

    老穆说完,直接提起自行车,掉转车头,带着刘旭昶向学校骑去。

    “从那以后,没有再闹出什么事来吧!”直觉已经告诉老穆,问题一定出在滨湖中学。

    “没有,绝对没有,只是从那以后,穆珍的学习大不如前,说话都心不在焉的,我也很纳闷,问他也不给我说,可能是那次批评对他打击太大了吧!”刘旭昶用猜测的口气回应着。

    老穆心里逐渐明朗起来,事情的原委已经明确,只是骗子与使坏的极有可能是一个人,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张然呢?老穆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假设,只有他与穆珍动手打了架,他认为穆珍与他表姐谈恋爱导致表姐离开这所学校,引发对穆珍的打击报复,所以才铤而走险做出傻事呢?老穆想着心事,没有再继续向刘旭昶打听什么,刘旭昶到学校门口时,跳下自行车跟其打招呼:“大爷,我到学校了!再见!”

    “再见!”老穆被刘旭昶的招呼惊得回过神来,接口回应刘旭昶。

    老穆下了车,看着走进校门的刘旭昶,若有所悟似地摇了摇头,骑车回了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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