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社会球
话音未落，胖子已经把球传给了耳钉男，耳钉男强行突破秋睿和另一名中后卫贾加的阻截，抬脚便射。
章子东飞身跃起，伸直手臂拼命向球够去。皮球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手套之上。
章子东直感到双掌麻木，几乎失去了触觉，勉强才将球挡了出去。
然而这时，核桃串突然从禁区右侧迎着球跑来，如果在这个地方补射，已经倒地的章子东就算多长两只手，也无能为力了。
核桃串心中得意，想不到刚开场不久，就让自己捡了个漏。
他迅速抬起右脚，用力向球踢去。可霎时间，却只见眼前一个黑影忽地闪过，紧接着莫名其妙般，核桃串整个人竟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原来他刚才那一脚居然踢了个空，身子也没能收住，被惯性带倒。
“球呢？”核桃串抬头张望，只见身旁一个剑眉方脸少年正在自己身边旁若无人地颠着球。这少年正是岳峰。
岳峰一直紧紧跟在核桃串身后，待他摆出射门动作时，便使出一招蹴鞠绝技——“蜻蜓点水”。
他先是快速伸脚从对方脚下将球勾开，再踩着球做一个180度转身，然后将球轻轻向后拉去，连人带球一起从对方眼皮子底下溜走。
“你妹的！”核桃串吐了下口水，单手撑地站了起来。“阴沟里面翻了船。”他满心怒火，冲着岳峰脚上的球扑了过去。
然而那球就在岳峰身上滚来滚去，偏是让对方抢不到。
见自己的队长被个中学生戏耍，一旁的耳钉男看不下去，也过来帮着抢球。
“这家伙，又开始个人表演了。”章子东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暗笑道。
岳峰的护球简直是绝了，两个成年人费了半天劲，竟没能把球给抢下来。但他们现在离球门太近了，如果岳峰一失手，岂不要糟糕？章子东想到这里，大声喊道：“岳峰，快传球！”
此刻，队友们也纷纷向门前靠拢。
见唐川从前面跑回来接应，岳峰停止颠球，一脚将皮球从两个对手中间传了出去。
唐川接过球，观察了一下场上形势。本来对方人数就少，刚才上来一顿猛攻，现在中后场就只剩三个人了。
于是，唐川大步流星，带球向对方禁区突进，和队友打了几个踢墙配合后，在小禁区边缘寻了个合适的角度，抬脚准备射门。
对方门将赶忙扑了出来。
然而，唐川这一脚并不是真射，而是诳来门将之后，顺势传给了另一侧的前锋老潘。
对方那个胡茬脸的后卫刚想过来阻挡，却被身材高大的伊明死死卡住，一时无法动弹。
老潘接过球，面对着空门，轻轻松松捅了进去，整个动作无比流畅顺滑，丝毫不感到干涩。
“进啦！”老潘进球后，一只胳膊斜举向前，摆了个超人飞天的姿势，在球场上跑了起来。
被初中生先进了一球，场上的中年人们脸色如酱猪肝一般难看。
“这帮小崽子挺厉害呀，”核桃串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大家伙别再跟他们客气了！”
重新开球，“白马物流”队的中年大叔们拼抢更加凶狠，下脚也没轻没重起来。
方才进球的老潘成为了他们的第一个重点关注对象。只见老潘刚一拿球，对方一名后卫便伸腿过来拦截。
老潘将球向旁一拨，闪躲了过去。可没想到胡茬脸从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一脚踢在了老潘小腿胫骨上。
老潘虽然长相显老，但身体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一下哪吃得消，顿时倒地龇牙咧嘴叫喊起来。
“犯规！犯规！”伊明从旁大声喊道。他跑到老潘身边将他扶了起来，仔细一看，老潘的腿上青了一大块。
中年人们也不争辩，让对方随便罚任意球。可惜主罚的齐斌脚法虽然还算准，但力量太弱，被对方门将轻松扑出。
双方再战，这次唐川从右边路带球，准备下底传中。对方人数少，便龟缩在禁区之内。
唐川轻松将球传起来，直奔球队的最高点伊明。伊明是典型的高中锋，十分擅长头球。
伊明刚准备跳起来，回防的啤酒肚突然猛地向他撞去，伊明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皮球被对方门将摘到。
伊明也是暴脾气，站起来就冲啤酒肚嚷道：“你怎么推人？！”
“合理冲撞懂不懂啊小子？”啤酒肚一脸不屑。
齐斌一把拉住还要继续争辩的队友，“算了算了，这群人没素质。”
听见“没素质”这三个字，核桃串没好气地瞪了齐斌一眼。
没过五分钟，当齐斌带球时，核桃串的球鞋便狠狠踩到他的脚上。齐斌疼得紧咬牙关，仗着自己练过武术，没有叫出声来。他高举右手，颤抖着喊道：“犯规！”
“你们这是踢的啥球？”队长章子东一脸不满地走向核桃串，“干什么总是恶劣犯规？”
野球场上一般没有裁判，也不会有人掏红黄牌罚人，犯规的代价非常小。
“踢什么球？”核桃串一脸凶相，“小朋友，这是社会球，社会上的人都这么踢。”
“你们要不会踢社会球，就回学校踢吧，别到社会上的球场来。”旁边戴眼镜的胖子附和道，他将短袖衫撸了起来，露出上臂纹着的粉红色小猪图案。
这是社会人的标志……
他们分明是想把这群中学生，从球场上挤走。
“队长，要不咱们走吧。”秋睿胆子小，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第一个妥协下来。
“不行，还有六百块钱的场地费呢！”齐斌跺了跺刚才被踩脚，十分不甘心。
章子东环抱双臂，瞪着对面那群中年废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不想任由他人欺辱，但也不想看着队员们受伤。
“休要放弃！”素来沉默寡言的岳峰突然走上前来：“我们坚持下去，必然会赢。”
“怎么赢啊？就他们那么个踢法，我可不敢再上前抢球。”秋睿嘀咕道。
齐斌一把推开秋睿，向岳峰问道：“怎么能赢他们？”
大家也都围了过来，想听听岳峰有什么办法。
第十七章 兵法有云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我们场上人数二倍于敌，何不分解对方之阵，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岳峰缓缓说道，眼神中透着一股子坚定。
“我的战术是如此这般……”岳峰招呼大家上前，低声说道。
“喂，你们还踢不踢了？”核桃串见这些学生们围在一起说话，开始焦躁起来。
章子东瞥了一眼对方，喊道：“踢！我们奉陪到底！”
再次开赛，只见右前卫唐川、中前卫齐斌等中场四个人站成一条直线，将除门将外的六名对手分割成了两部分。
直线上四名中场与岳峰他们四名后卫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对方前场球员全都围了起来，又与伊明、老潘两名前锋形成一个半圆，阻断对方后场与前场的连接。
球由岳峰开出。他先是一记短传到了唐川脚下，对方带眼镜的胖子赶紧上前阻挡。
唐川见对方扑了过来，一个横传，又将球倒给齐斌。那胖子一愣，扭头又冲齐斌跑去。
胖子刚跑到眼前，齐斌却不慌不乱，向后斜传过去，又塞回给岳峰。胖子本来身体就虚，被接连这几下折腾，头上登时汗水直流。
见球在岳峰脚下，核桃串赶紧过来逼抢，但岳峰没有再做多余的花活动作，而是直接将球传出。
“特么的，遛狗呢？”核桃串骂了一声，折身追球而去。
“白马物流”的四名中前场球员就这样，在岳峰他们组成的圈里被像狗一样遛着。
核桃串恼羞成怒，冲队友喊道：“先别管球，干倒他们几个再说。”
耳钉男立即领会意图，对着正在拿球的秋睿扑去。秋睿见势不妙，赶忙把球传出。但耳钉男依然没有收脚，反而抬起右腿向秋睿踢去。
“快跑！”岳峰脱口喊道。
秋睿仿佛早有提防，见对方一抬脚，扭头便跑。他一边跑一边偷笑：“岳峰这家伙真绝了，连这都被他提前猜到了。”
原来，岳峰刚才布置战术时，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此种踢法定会惹恼对手，若他们对人不对球，众人就赶紧先跑开，切记要护好自己。”
耳钉男没有理由再去追无球的秋睿，只好啐了口吐沫，继续朝对方持球的队员跑去。
秋睿见他跑远，又重新返回自己的位置上。
加上门将章子东，岳峰他们九个人围住四个对手一阵狂遛。
核桃串他们几个中年人，渐渐体力不支。几个后卫队友实在看不下去，跑过来支援核桃串。
“机会！唐川，给你！”岳峰发现对方后防线在向前移动，立即将球向前传去。
唐川接过后，紧接着一脚过顶长传，把球踢向正往对方禁区里跑的伊明。
对手几个后卫，完全没想到这些学生还能来打反击，此刻他们后场一片空虚。
伊明轻松卸下球，直接面对门将。他用足了力气，一脚推射将球踢进球网。
皮球把球网带出半米来远，才落了下来。2:0！
“不踢了，不踢了。”核桃串骂骂咧咧，招呼自己队员下场，身上已经完全没了半点儿气势。
“喂，”章子东伸手叫住他们：“场地费！”
“特么的，叫谁‘喂’呢？没大没小的。”核桃串气得面如猪肝。他把外套一披，继续骂道：“小屁孩儿瞎嚷嚷什么？给你们脸了是不是？”
“你，你们想耍赖？”齐斌指着对方，很不服气。
这下子可惹火了核桃串。他目露凶光走向齐斌，伸出食指顶在对方额头上，“你特么说谁耍赖？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削你？”
伊明见状从一旁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核桃串的手，吼道：“你们还想欺负人吗？”
核桃串见这小子居然敢对自己动手，顿时火冒三丈，随手一个巴掌打在伊明脸上，边打边骂道：“小兔崽子，找死？”
伊明被打得眼冒金星，站立不稳。虽然他长得比对方还要高，但身体素质和成年人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
“伊明！”章子东伸手扶住伊明，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齐斌见伊明为自己出头，急忙向前垫了一步，紧接着摆了个“白鹤亮翅”的造型。口中朝队友们说道：“你们这些没练过武的，往后退。”
虽然听说齐斌在武术班里学过宝剑，但具体有多厉害，章子东他们谁也没见过，听齐斌这么一说，也只好先向后退去。
“就你这熊样儿，还练过武？”耳钉男嘲笑道，然后冷不丁一个飞脚直踹向齐斌小腹。
齐斌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汗水开始从头上不断冒出来，但他紧闭双唇，没有叫出声来。
突然，齐斌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腹部揉搓起来，又在自己胸口和小腹之间推拿了几下，疼痛感立刻便减轻了不少。
“岳峰……”齐斌抬头望着对方，“我，我没事。”
岳峰松开了按住齐斌小腹的手，站到耳钉男面前，上下打量着对方。
“你瞅啥？”耳钉男正想找岳峰的茬，刚才就是这个人戏耍了自己。这种场上的耍花活的行为，其实很拉仇恨。
岳峰眼神忽地犀利起来，缓缓道：“我在看是哪个狗一般的东西，在此欺压弱小。”
“你特么不想活了！”耳钉男右手挥拳，朝岳峰脸上便打。
岳峰轻轻歪了歪头，便将这一下躲了过去。冲对方冷笑道：“你这厮没与人动过手吧？”
说完，岳峰伸出左拳，去打耳钉男的右脸。耳钉男一惊，急忙向左躲去。
然而，岳峰这拳其实是虚招，只为了晃对方一下。见对方吃晃，岳峰紧接着右手猛地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耳钉男下巴上，直打得对方接连倒退了几步。
“我怎如市井泼皮一般？”岳峰自嘲道。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打的第一次架，然而竟连半点儿武功都没用上，仅仅用一个虚招，对方就吃不消了。
岳峰抖了抖手，不禁感到有些扫兴。
但耳钉男被个中学生打中，却觉得是受了奇耻大辱。他定了定神，大骂一声，朝岳峰扑了过去。
第十八章 新的战场
岳峰心想，这群汉子好不知耻，教训教训他们也好。于是便双手十指微勾，作出鹰爪形状，施展开了岳家散手。
他爪拳瞬变，虎虎生风，冲着耳钉男的腋下，肋骨，耳后，肘弯各处，雨点般打了过去。
岳峰虽然力量小，身体弱，但处处以自己的最大劲力去攻敌最软弱的部位。耳钉男哪里见过这种打法，三两下便被岳峰打到在地，动弹不得。
核桃串等人见耳钉男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全都大吃一惊。
核桃串心中犹豫，下一步该怎么办？自己上前接着打？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不说点儿什么狠话，场面又显得十分尴尬。
看着倒在地上蜷曲着的队友，核桃串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从外套里拿出手机，指着岳峰道：“你，你小子别走！打了人，赔钱！我，我告诉你们学校去！”说完就把手机贴到耳边，装作要打电话的样子。
岳峰听到这话，表情也是愕然。他猛然想起这里不是什么战场，打了人哪能不吃官司？于是他一时间竟也不知所措。
“你爱告诉谁就告诉谁吧！可是你们先打我们的，而且我们也有伤员！”唐川一把将齐斌拉了过来，冲他一使眼色。
齐斌立即心领神会，一捂肚子，倒在地上翻滚起来，一边滚还一边喊疼。
身后，伊明捂着刚才被核桃串打红的脸，高声喊道：“还有我！”说完，他好像忽然失去了意识一般，晃晃悠悠栽倒在地，仿佛晕了过去。
唐川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抬高音量对核桃串说：“你们殴打未成年人，可是犯罪行为。我们现在就报警！”
说完，唐川又看了看对方的球服，哼了一声道：“你们是‘白马物流’的员工吧？这回你们可跑不了！”
核桃串这才觉得穿印着公司LOGO的球衣出来踢球，是多么不明智。
他本也是个精明之人，一见形势对自己不利，立刻满脸堆笑地说：“好啦好啦小兄弟，俗话说‘不打不相识’。都是球友，何必做这么绝呢？”
说完，他赶紧掏出钱包，抽出十张红票子递给唐川，“场地费我们拿，剩下的钱当给小兄弟的赔偿。以后来这儿踢球，提白马物流的洪哥，好使。”
唐川狐假虎威，抬手接过这一千元，继续说道：“刚才那场是我们赢了，你之前说的饮料呢？”
核桃串这才想起来，比赛之前他曾经说过，无论输赢都要请学生们喝饮料。
于是他连忙冲戴眼镜的胖子喊道：“陈胖，快去对面便利店，买箱加多宝。”
少年们心满意足，到天黑之前才离开了球场。
唐川一边拿着易拉罐，一边搂着岳峰肩膀，“行啊岳峰，咱俩同学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学过武术？你这可比齐斌那种花架子强多了。”
“什么花架子？老子学的是剑法！今天又没拿宝剑，功力发挥不出来。”齐斌涨红了脸，替自己辩解道。经过岳峰的推拿按摩，他被踢的肚子已经不怎么疼了。
“哎，我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岳峰自从脑袋被球踢了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章子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也是他最近一直想说的。
岳峰之前一直和他们踢球，当时的他，无论球感、球技还是对身体的控制能力，都与现在天差地别一般。
唐川笑着回道：“这方面我有研究。世界上有很多例子，有被车撞的，被雷劈的，被电线电的，他们之后都变得比以前更厉害了。我想岳峰这次可能是运动神经被开发出来了。”
“那还得谢谢你把球踢他脑袋上了呗？”齐斌在一旁讽刺道。
“那当然，我那一脚可是天外飞仙！”唐川拍了拍胸脯。
岳峰听这群少年胡说八道，却也默然不做声。他没有办法，也不想对他们解释，自己和之前的岳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样，岳峰平时除了练拳，读书，便是和小伙伴们一起踢球。很快天气便开始炎热难耐起来。
这也意味着，新的高中生涯即将开始。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岳峰妈妈告诉他，学校打来电话，让岳峰明天就去连城八中报道。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如果想请假休息，妈妈替你跟学校说。”岳峰妈妈说完，将一大块糖醋排骨夹到岳峰碗里。
“不必了，妈，我能行。”岳峰放下筷子说道。
这个女人的关心，常常令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每到这时，岳峰就难免心头一阵酸楚。
第二天，岳峰便跟着一同考入连城八中的唐川，来到了新的学校。
第三天，这里不仅是重点高中，而且还是全国足球特色学校。岳峰望着校园里铺着人工草皮的足球场，露出些许笑意。
球场上此刻，一群穿着印有“连城八中”字样球衣的学生正在踢球，旁边还站着几个指导老师模样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学校的足球队正在训练。
“我勒个去，这球场真给力！”唐川也情不自禁喊了出来。“走，咱俩绕球场走几圈？”
“好，去观察一下今后的战场。”岳峰答道。
没想到唐川却摇了摇头：“不，是去看新同学中有没有美女。”
岳峰就这样被强拉着，在足球场外圈跑道上闲逛起来。现在高中其他年级的暑假还没结束，今天来的人都是新考进来的准高一学生。
“哇！你看那个，身材真好！”唐川用眼神指着不远处走过来的一个女生说道。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少女，穿了身淡粉色运动T恤，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结实白皙的小腿露在紧身运动裤外面，在阳光照射下格外晃眼。
“现在就已经前凸后翘了，以后长大了还得了？”唐川睁大眼睛，喉咙上下蠕动着。
那女生越走越近，五官渐渐清晰起来，是个眼睛很圆，鼻梁高挺的美少女。
这下唐川眼睛更直了，
那女生知道对方在看自己，却也并不躲闪，似乎被人欣赏是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我猜她平时肯定喜欢运动。”唐川悄声说道。
“何以见得？”岳峰有些不解。
第十九章 鸳鸯拐
等那女生与他们擦肩而过，唐川又偷偷回望了一眼道：“你看她走路的姿态，那翘臀和大腿的摆动方式，与那些只懂得坐在书桌前闷头学习的女生不一样。”
岳峰也回过头去，那女孩子体型健美，洋溢着青春活力，走起路来仿佛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在动。
二人正在意马心猿之际，突然一道影子从足球场上飞了过来，正好往他们头顶落去。
岳峰眼观六路，一下子就看到那原来是个足球。
这时，场上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学弟，帮忙踢一下！”
皮球此刻已经飞过岳峰头顶，朝他身后落去。
岳峰先是推测了一下球的落点，他没有转身，而是把左腿向后一曲，脚后跟正好磕到了落下的皮球，把皮球弹了起来。
紧接着，岳峰左腿落地，双臂横展，右腿大幅度向后甩去，脚踝用力撞到球面上。
那皮球被这一撞，便如炮弹般从他身后发射而出，冲着刚才喊话之人飞了回去，稳稳落在对方面前。
用脚后跟将球踢还回去，还能恰到好处落到十米外的对方脚下，这种对足球的精准掌控，实在不像是一个高中新生做出来的。
唐川看呆了，拍着岳峰的肩膀吼道：“牛掰啊！这招‘蝎子摆尾’绝了？”
“蝎子摆尾？”岳峰摇了摇头道：“这是‘鸳鸯拐’。”
“什么拐？”
“鸳鸯拐。”
“咦？这名字好像在哪儿见过。是你自己起的呀？”
岳峰沉默不答，这名字是当初教他蹴鞠的师父告诉他的。
这两种招式虽然都是用脚后跟踢球，但方式却不相同，“蝎子摆尾”只触一次球，而“鸳鸯拐”却是左右脚的脚后跟接连两次触球。
球场上，一个身材高大，有些憨胖的中年教师恰巧看到刚发生的一幕。他猛然回过头，两只小眼睛直盯着岳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右手高举，竖起了大拇指。
岳峰微微一笑，作为回应。
“鸳鸯拐、鸳鸯拐……”唐川一边走一边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猛拍了下脑袋，大叫道：“这个是《水浒传》里的，高俅用过的那招是不是？”
《水浒传》里，高俅去端王府办事，正遇见当时还是王爷的宋徽宗与人踢球，高俅趁机显了一招“鸳鸯拐”的绝技，这才受到宋徽宗的赏识，而后发迹做了高官。
岳峰自然没有看过《水浒传》，但高俅的事情却是不假。他一听到这个名字，霎时间心头便有股怒火涌了上来。
“这奸贼！”岳峰暗骂道。虽然过了许多年，但他依然放不下对高俅的恨意。
唐川没有注意到岳峰神情的变化，反而问道：“你说这高俅踢球有那么厉害么？”
“哦？”岳峰有点儿走神：“你说谁踢球厉害？”
“高俅啊，宋朝的那个高太尉。”
“嗯，”岳峰沉思片刻，答道：“他很厉害，非常厉害。不过那个时候踢的球，远没有现在这般精彩激烈。”
“唉！”唐川听到这里，叹了口气：“我还曾经幻想过，高太尉穿越过来带领华国队勇夺世界杯呢。对了，你这招‘鸳鸯拐’，是跟《水浒传》电视剧里学的吧？哪天也教教我。”
“嗯……好的。”岳峰不能多解释什么，只好这样敷衍过去。
二人绕着球场整整走了一圈，唐川突然伸手指向校门前，“你看！又一个美女！”
岳峰顺着望去，只见一个披着黑长直，戴着副无框眼镜的女孩从校门处走了过来。
这女孩要比刚才的那个运动少女矮着半头，但眉目清秀，身姿优雅，但看脸蛋儿仿佛更漂亮一些。
“气质型的，文艺范儿啊，这个我也喜欢。”唐川连珠炮似地说着。
岳峰也看得出神，这个女生更有大家闺秀般的魅力，令人不自觉地想多看两眼。
“你能不能追到她？你要追不上，换我追。”唐川看那女生的眼睛有些发直，却没注意此时他们身后正走过来一人。
“两只癞蛤蟆，还讨论谁先去吃天鹅肉？可笑！”一句嘲讽飘进唐川耳朵，说话的人正站在他和岳峰身后，是个同样戴无框眼镜，头发梳得格外整齐的男生。
“你谁呀？”唐川有些不高兴。
“你先别问我是谁，你知道她是谁么？”眼镜男冲教学楼的方向努了努嘴。
“谁啊?”岳峰和唐川同时问道。
“她初中年年都是大榜第一，油画十级，钢琴十级。父亲公务员，母亲是企业高管。”
“就凭你们也想追她？你俩都不用撒泡尿来照，互相看看对方就行，哪个能配得上她？”眼睛男说话越来越难听。
“我们不能，你就能啊？”唐川一脸不服气。
“哼，”眼镜男冷笑一声：“我俩初中就是同班同学，高中又都考到这八中。而且，”眼镜男故作神秘，降低了半个音调：“我爸和她爸还是同事。”
“那你初中三年都还没追上人家？”唐川继续斗着嘴。
“那是她不想谈恋爱。”眼镜男晃着脑袋说道：“我认识她那么久，知道她每一样喜欢的东西，‘近水楼台先得月’懂吧？看，连我这眼镜都是和她情侣款的。”眼镜男推了推鼻翼上的镜架，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我看未必，她没准儿喜欢我这样不戴眼镜的。”
“切！我这是好心劝你，免得你以后要受单相思之苦，哈哈！”眼镜男迈步越过唐、岳二人，朝球场另一边走去。
“真特么气人！要不是在学校里，老子非揍他一顿不可。”唐川咬着牙骂道。
岳峰淡淡一笑，眼角余光却向球场上瞥去。此时，恰巧又有球朝这边飞来。他站在原地，目光集中到了正向前走的眼镜男身上。
“喂！”岳峰突然张口冲眼镜男喊了起来。
眼镜男不明所以，停下脚步，扭头向岳峰望去。
这下可糟了，一个足球不偏不倚，正好从他额前飞过，将无框眼睛刮落在地。眼睛男的鼻头也被球蹭了一下，瞬间红了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名又高又壮的球员跑了过来，刚才正是他不小心把球踢飞的。
“我勒个去！”唐川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满脸惊讶地望着岳峰：“这不会是你算计好的吧？”
第二十章 重回军营
“我哪有那本事？”岳峰笑了笑，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去。
“就是你干的，别想骗我！”唐川迈开了追赶的脚步。
球场上，那个小眼睛的胖子老师背着手，正指挥着球员们利用标志盘训练，旁边一个年纪略小的男老师在带几个球员练习长传球。
胖子老师闭上眼睛，回想岳峰刚才那脚传球，暗忖道：“再观察观察，如果是个好苗子，想办法一定把他拉进足球队来。”
岳、唐二人来到教学楼报到，一楼大屏幕上公布了每个新生所在的班级。
“咱俩一个班！”唐川望着高一2班的新生名单，抱着岳峰跳了起来。
兴奋过了之后，唐川又指着大屏幕说道：“赵茹伊怎么分到4班去了。”
岳峰心中却是暗喜，终于可以躲过赵茹伊这个难题了。他随唐川来到挂着2班标牌的教室，里面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教师正站在讲桌前。
女教师脸色偏黄，双眼狭长，手中拿着一张A4纸，对正进门的二人说道：“2班的么？快去领校服和教材，在这上面签个到，然后随便找地方先坐下。”
女教师薄薄的嘴唇上下翻动，露出一排凹凸不齐的牙齿。
教室座位上，已经坐了一大半学生。唐川扫视着2班的同学们，突然眼睛一亮，拽了拽正在领校服的岳峰，低声道：“你看那是谁？”
“是她？”岳峰一眼便望见了刚才在操场上看到的那个“油画十级，钢琴十级”的女孩。
“缘分啊！我的机会到了，嘿嘿！你可不许跟我抢，你已经有赵茹伊了。”唐川用力捅了捅岳峰。
“跟你这小厮抢女人？”岳峰心中暗笑道，他真实年龄都可以当唐川他叔了。
班主任面对新生，抖索精神，发表了一段开学演讲，言语间满是鸡血。最后说道：“下周一开始军训，大家准备一下。”
“军训”是什么？
岳峰望向唐川，只见对方脸上却堆满了愁容，仿佛一只即将被宰杀的禽兽。
“怎么高中还军训啊！”唐川苦着脸，回想起刚上初中时的情景，抱怨起来。
几天后的军营里，当岳峰穿上一身迷彩，和一群同样装扮的少年们并肩站立时候，他那颗沉寂许久的战斗之心，仿佛开始苏醒过来。
“我是你们的教官，我姓程。”正在新生军训队伍面前喊话的，是个剃着圆寸，二十出头的军人。他皮肤晒得黝黑，相貌却很俊朗。
程教官正用目光扫视着这群新生，对男生都是一眼带过，但看女生时却刻意多花了些时间。
“对你们只有三个要求。不允许迟到，一切行动听指挥，有事情喊报告。听明白了吗？”程教官大声问道。
“明白！”新生们的回答也很响亮，岳峰喊得尤其卖力。
“好，我们先进行第一项训练，站军姿！”
现代军事训练，岳峰虽从未接触过，但他毕竟曾经是岳家背嵬军的一员，岳飞的部队向来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而且他还有多年的武术功底，做起各个动作来得心应手。
一整天下来，唐川和周围几个男生全都叫苦不迭，唯有岳峰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夜已半黑，一群男生全都躺在简陋床铺上，一边闲聊着手机游戏，一边吹着牛。
可平常这个钟点，正是岳峰练拳的时候。岳峰收拾着床铺，向窗外望去，心道：“熄灯是十点半，还可以打上一个小时。”
他偷偷溜出宿舍，寻了一片柏树林，在树林间狭窄的空地上练起岳家散手来。
约莫练了半个小时，岳峰突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他低身隐藏在一棵树后，偷眼朝林子外面望去。
只见外面正有两个身影从小路上走来，那二人个子高大，身宽体阔，像是军营里的人。他们一边走路，一边悄声说着什么。
“我带那个班里，有个小姑娘长得不错……”
岳峰耳朵机敏，听出来说话的正是程教官。
“长什么样？水灵儿么？”和程教官一起走的那个人问道，看装束也是一名军训教官。
“嘿嘿，脸蛋儿都能捏出水，特别有气质。”程教官的笑声很是猥琐。
“我那班里也有一个，身材可好了，你见了肯定不信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另一个教官不甘示弱。
“等过几天，我一定把她们号码要来。”程教官右手摇晃着，比划着手机的形状。
“她们能给么？”
“你这几年白带学生了？那些小姑娘看见咱们这身皮，哪个不迷得不要不要的？”
“对，对，听说去年退役的钟士官，就是跟他当初带的一个女大学生好上了。”
“你瞧着吧，我一定把我们班那个小美女拿下！嘿嘿。”程教官二人边说边笑，大摇大摆地从岳峰藏身的树林旁走过。
“这二人怎地如此淫邪？”岳峰心中大怒。
岳家军纪律严明，有“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美称。这二人言语不逊，哪里有半点儿军人模样？活像是当年汴梁城里胡作非为的小衙内。
岳峰满心不悦回到宿舍，心想这二人心怀不轨，不是什么好鸟。
第二天的整个训练过程，岳峰都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程教官。
见岳峰看自己时带着三分怒色，程教官心中奇怪：“这学生有病吧，怎么这样瞅我？一副欠收拾的样。”
于是，在给学生们纠正齐步走的动作时，他故意多次停留在岳峰面前，用力按了他好几下。
烈日在皮肤上肆意拷打，汗液从露水流成小溪，最后又汇聚成奔流不息的大河。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岳峰心里很高兴，他仿佛回到了那个身着重甲，手持大枪，反复冲杀训练的沙场。
傍晚吃过饭，新生们回到操场，以班级为单位，拿着马扎凳，围坐在操场周围。
几个教官纷纷站在各自班级队伍前，开始教大家唱军歌。
岳峰一字一句跟着学，这些歌虽然言语粗鄙，但通俗易懂，再加上旋律铿锵有力，特别适合底层士兵传唱。
岳峰唱着唱着，眼睛却开始湿润起来。
第二十一章 才艺表演
岳峰忽然想起罗彦临死之前，嘶哑着嗓子吼出的那一曲：
“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势如雷。先教复俺开封府，待向黄河饮马来。”
这首军歌是改自几十年前龙图阁直学士沈括所做的《凯歌》，歌词本身便是一首七言绝句。
岳峰搓了搓眼睛，心中无限感慨。待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时，却见操场空地中央，一个婀娜的身姿正在翩翩起舞。
那是个仿佛身体每一个部位都会说话的美少女，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舞步左右摇曳，双脚时而轻盈，时而飞扬。她将肢体作为语言，对所有人诉说着一段的神奇的故事。
岳峰看得呆了，没发现唐川又在捅自己。“喂，岳峰。你看，这不是咱俩那天见过的美女么？”
岳峰仔细一看，果然是那个穿运动长裤的高个子女生，此时穿着蓝白间条的海魂衫，身下是军蓝迷彩裤，别有一番风味。
女生舞罢，回到其中一个班级里，那里是一年4班的队伍。
一个教官随即走了出来，冲在场所有新生喊道：“谢谢4班奚蕊同学精彩的舞蹈！”
掌声烈烈从各个班级一齐传出。原来，这是今晚活动的一个小插曲，每班出人上来进行才艺展示。
“女神叫奚蕊啊，这名字真好听。”唐川砸了一下嘴，“怎么分到4班去了？要是在咱们2班多好。”
“咱们不是已经有了一个美女么？”岳峰笑道。
“美女难道还嫌多？”唐川翻着眼白，表情十分猥琐。
两人正胡聊着，不觉掌声又响了起来。方才，一个3班的男生在操场上唱了一首美声的《牧歌》。
“好，3班的才艺表演也很精彩，下面请2班来一个！”教官在场地中央起哄道。
“来一个！来一个！”其他班的新生跟着喊了起来。
程教官面向2班的队伍，说道：“大家谁有才艺，出来展示展示，别被他们叫住了。”说完，他把目光落在了班里最漂亮的那个女生的脸上。
那女生眼神慌乱，低下头去，她虽然学过油画和钢琴，但都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展示。
程教官语落半晌，却也不见有人站出来，学生们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真的没什么才艺。
而自己看好的那个女生，还特么把头埋起来了。他心中不快，另外几个班的教官都看向这里，这样下去自己怎么下得了台？
他扫视2班的每一个学生，当看到岳峰时，一股恶意油然而生：“这小子白天时候总是瞪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叫你上来出出洋相。”
想罢，他伸手一指岳峰，冷冷道：“那个同学，你来给大家表演个才艺好不好？”
岳峰一愣，扭头低声问唐川：“什么才艺？唱歌跳舞么？”
唐川也是奇怪，为啥教官突然特意让岳峰上去，这家伙看起来哪像什么有才艺的样子？
唐川寻思一会儿，答道：“嗯，也不只是唱歌跳舞。什么才艺都行。对了，你不会武术么？上去打套拳给大家意思意思得了。”
岳峰本不想在众人面前显露身手，但既然被叫住了，怎能胆怯不前？要知道背嵬军里面出来的，都是一身的胆子。
于是，他起身走向前去，场边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聚拢过来。
“一年2班，岳峰。”
报上姓名后，岳峰略一抱拳，接着二话不说，打起那套岳家散手来。
只见岳峰伸手踢腿衣带生风，身形步法灵动，状似鹰扬，势如奔雷，将岳家散手一个“快”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几分钟后，岳峰摆了个收手式，又冲全场抱了抱拳，转身返回2班队伍中坐下。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潇洒漂亮。
“好！”唐川第一个叫了起来，紧接着由2班开始沸腾，蔓延全场的掌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岳峰虽然相貌平凡，但这一出手，让不少女生心里都为之一动，那感觉仅次于见到了长腿欧巴。
明明是想让对方出丑，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程教官看着尖叫的女生们，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寻思着如何才能灭了岳峰此刻的锐气。
他走到操场中央，先是轻咳了一声，然后双手随意拍了两下：“岳峰同学这几招套路表演得不错。”
程教官逐渐提高音量，“但大家千万不要认为传统武术就很能打，比起实战效果来，还不如我们部队里的‘军体拳’和‘擒敌拳’。”
“教官，岳峰其实挺能打的！”唐川兴奋劲儿还没过，替好友打抱不平起来。
“哦？”程教官听完心头一喜，伸手摆出个“请”的姿势，冲岳峰喊道：“这位能打的岳同学，不如咱们上来切磋切磋，我也正好跟大家演示一下明天要学的‘军体拳’。”
这程教官自负其擒拿格斗在团里是把好手，便想把岳峰叫上来摔个几下，一来杀杀他的威风，二来也让自己在女生面前露露脸。
岳峰虽然招式打得漂亮，但实战讲究的是力量、速度等等，他和程教官对打，就好像拳击台上80公斤对50公斤级的，简直天差地别一般。
但岳峰毕竟是背嵬军的一员猛将，岂能被个宵小士卒叫住？他未做细思，一个箭步冲到场地中。
“军体拳”和“擒敌拳”是怎么个打法，岳峰一无所知，但总归是场一对一的徒手格斗。
望着比自己高上半头的程教官，他一拱手，摆了招“下擂手”的对敌姿势。
“程班长，你这么做不太好吧。”一年1班的带队教官见此情景，急忙跑过来低声劝道。
“没关系，我还能为难一个学生不成？”程教官看着跑来劝阻的战友，满脸堆笑道：“我就是让大家提前看看‘军体拳’，这不也是咱们一个教学项目嘛。”
1班的教官脸色不悦，但碍着对方面子也没再说什么。
程教官摆了个“准备格斗”的招式，冲岳峰笑道：“岳峰同学先请吧。”
岳峰也不谦让，手指弯成鹰爪状，直奔对方胸口抓去。
第二十二章 岳家散手PK军体拳
见对方拳来，程教官双掌向外一挡，随即朝岳峰小腹使了一个弹踢。
这姓程的毕竟是个军人，之前在球场上被岳峰轻而易举干倒的耳钉男与他相比，不在一个段位上。
但岳峰刚才那一抓，乃是虚招。见对手踢了过来，岳峰早有准备，双手握住程教官的腿，向下压去，生生将这一招给卸了下来。
“好大的力气！”岳峰虽然抵住对方的进攻，但双手虎口被这一腿震得直发麻。
其实并非对手力气大，岳峰目前毕竟只是个高一学生，又人瘦体弱，若不是他经验丰富，两手所按的部位又恰到好处，早就被这一腿给踢开了。
程教官看到自己的一条腿居然被这小崽子给压住了，怒火直冲头顶。他一掌平推，向岳峰喉咙打去，另一条腿接着甩起，抽向岳峰腰间。
岳峰身经百战，临敌时的反应快得惊人。见对手招式一到，他便低头一晃，斜着身子将这两招躲过。随即他双掌横推，向对手敞开的左肋打去。
这招本是由岳家散手的“玉蚌含珠”变化而来。
岳飞教他这套拳法时，告诫其临敌对战要灵活应变，万不可死守招式。因此，这招本来是对着敌人头部去的，岳峰却临时变成打向肋部。
程教官虽然身体占优，但招式不够精妙，反应又慢，这一下被岳峰打了个正着。
中掌后，他左肋剧痛，身体站立不稳，当即摔坐在地上。
全场鸦雀无声，学生们全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把教官打趴下。
程教官翻身而起，准备再战，却被1班的教官伸手拉在一旁。
那1班教官就站在场地边上，时刻绷着一根弦，生怕这场比武出什么问题。
“程班长，不要把事情闹大了！”3班的教官也拦在程教官身前，不让他和岳峰再比试下去。
岳峰也见好就收，知道自己体力和力量都和对方差太多，长时间缠斗没准儿要吃亏，于是弯腰对教官们行了一礼，转身坐回到马扎凳上。
程教官脸上涨得通红，想发火却又不敢乱来。他只好狠狠一跺脚，站在了几个教官身后。
唐川刚才硬生生把叫好声咽了回去，此时紧拧着脸，双手大拇指竖到岳峰面前，一阵狂点头，对岳峰无比敬佩的心情难以言表。
岳峰坐下后，明显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向自己这边看来，他赶忙低下了头。
教官们怕场面不好看，很快就下令让各班返回。
2班的男生宿舍里，乱成一锅粥。唐川带着几个男生，非要拜岳峰为师不可。
“岳峰，请收下我的膝盖！”唐川低头行了个礼。
“你太牛掰了岳峰，这是什么武功？也教教我吧！”另一个男生颤抖着声音喊道。
岳峰笑而不语，一副爷爷看着孙子们要糖吃的表情。
至于什么拜师学武，岳峰也知道他们是跟自己开玩笑，而且现代社会，火器才是最厉害的，所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在硬，也怕崩腚。
众人一直闹到熄灯才各自回铺躺下。唐川久久不能入睡，幻想着岳峰带着自己闯荡江湖，从此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哪里不平哪里就有他。
第二天，程教官在4班面前，强撑着一副严厉的姿态，仿佛昨天没有丢过脸一样。
上午训练一结束，他突然对全班说道：“今天下午轮到咱们班值日打扫卫生，出两个人，希望大家积极报名。”
众人目目相觑，不知道这值日具体是做什么。有几个思想觉悟高的同学很快便把手举了起来，这里面还有两三个女生。
唐川看了看岳峰，对方也丝毫没有想去值日的意思。“那么多人想去，我就别跟他们争了。”唐川低头看向脚下。
“好！”程教官高声喊道：“就唐川同学和岳峰同学吧！下午集合前来找我领工具。”
“啥？我没举手啊！”唐川想这么说，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岳峰看着程教官，心中冷笑道：“公报私仇啊这小子。”
午睡一过，二人便提前走出宿舍，程教官拿着扫帚、拖把正站在门口。
“这是清扫工具，用完记得还给我。”程教官语气有些冰冷。
岳峰和唐川接过工具，就要往操场上走。
“你们不用出去，下午清扫宿舍楼。”程教官喊住他俩。
唐川一听是扫宿舍楼，心中暗喜，宿舍楼里不用挨太阳晒，这可比在外面站军姿爽多了。
“扫宿舍楼里的厕所！”程教官继续说道，“两层厕所都要清扫干净，干完活我去检查。”
“厕所？可二楼是女厕所啊！”唐川有些焦急。宿舍共两层，一楼给男生住，二楼都是女生。
“军人就是不怕脏、不怕苦，你们挑挑拣拣的，像什么样子？”程教官训斥了一番，扭头走向操场，准备下午的训练。
“别看了，抓紧打扫吧。”岳峰出身贫苦，干什么都不在乎。
一楼的男厕所简直就是双翅六足节肢复眼灰褐色昆虫的天堂，岳、唐二人紧捂口鼻，勉强将黏在上面没冲干净的冲干净，也把沾满浑浊不明液体渍迹的地面拖了好几遍。
等走上二楼时，他俩已经头昏脑胀。当靠近一个挂着“女”字的布帘时，岳峰却一把拉住准备进去的唐川。
“唐川，”岳峰表情严肃起来，低声道：“先别进去！”
唐川不明所以，拎着拖布楞在门外。
岳峰此刻却后脊冒出阵阵冷汗，他靠在墙上，胸口起伏得很快。
他知道帘子后面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因为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恐怖，那是在小商河同金军作战时一样的恐怖。
那时，他每杀死一个金兵，就会接触到这种恐怖。而如今，这种恐怖就算眼睛不看，耳朵不听，他也绝不会忘记。
哪怕只有一丝丝，他也能够感觉到。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这厕所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川见岳峰如此紧张，更是莫名其妙，伸手就去掀门帘。
“等等！”岳峰喊道：“里面情况不对！”
第二十三章 只招4个人
“怎么不对？”唐川瞧不出这女厕所有什么危险之处。
“有味道。”岳峰神色严峻。
“厕所当然有味道啦，女生也是人好吧，就算女神也同样是拉臭臭啊！”唐川没好气地说道。
“不，”岳峰脸色更加低沉：“是血腥的味道!”
“啊？”唐川使劲儿嗅了嗅，“没有啊，只有臭味……”
“你闻不到，我能。”十多年征战沙场，刀尖舔血，一丝血腥味都逃不过他的鼻子。岳峰瞪向门帘：“可能里面有死人。”
“死人？”唐川听到这里也惊住了：“你怎么知道？”
“不是死人，不会有这么大的血腥味。”
“那，那我们快去告诉老师。”唐川的声音有些颤抖。
“慢着，我先去探个究竟。”岳峰说完，用扫帚的把手轻轻挑开门帘，朝里面瞄去。
女厕所里面空无一人，也空无一死人。
岳峰慢慢走了进去，里面大概五六个隔间，每一个隔间都散发着血腥之气。
“莫非每个里面都有死人？”岳峰此刻有些糊涂。
唐川本来紧跟在岳峰后面，进了女厕之后发现并没什么异常，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他指了指其中一个隔间，示意岳峰自己要打开门，让他准备一下。
岳峰却摇了摇头，把唐川拦在身后，伸手去拉门把手。他见过死人无数，早就习以为常，唐川可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不能给他留下什么阴影。
门被缓缓拉开，岳峰向里面望去，确是同样空无一人。
他上下打量着隔间内部，寻找血腥味道的来源，突然发现纸篓里有七八片沾满鲜血的长条棉巾。暗红色的血液在白色棉巾上，显得格外辣眼睛。
唐川见岳峰神情忽地放松，便问道：“里面有什么？”他把头伸了过来向内观瞧，“啊？这是啥？”
岳峰虽没见过纸篓里的东西，却也猜到这是女生月事时使用之物。见唐川一脸疑惑往里面瞧，急忙捂住他的眼睛。
“你是童男子，不宜看这些东西，这里还是我来打扫罢。”岳峰主动把事情揽了下来。
“啥？我是童男，你就不是了？”唐川心中不服气，但也乐得少干些脏活，便拿起拖把开始拖隔间外面的地。
两人磨蹭着干了一下午，这样便不用再去操场训练了。程教官嘴上说着来检查，却也没再出现。
直到第二天早操，岳峰也没看到程教官，站在2班队伍面前的，是另外一个教官。
岳峰心中好生奇怪，消息灵通的唐川告诉他，听消息更灵通的同学说，程教官被连队指导员叫走了，以后就换这个教官训练他们。
连队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军官正大声训斥着程教官。
“你说说，你怎么能和学生动手？”年轻军官没好气儿地说道。
“指导员，我……”程教官低着头，神色慌乱。
“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去打十几岁的孩子，丢不丢人？”
程教官脸一红，默然不语。
“还有，你昨天竟然让两个男生去扫女厕所？他们都是未成年人啊！这会对他们心理造成多大伤害，你知道吗？你让我怎么跟学校交代？”
“听说你还打算要人家女生电话？这是一名军人该干的事情吗？你身上穿着的军装是为了让你保家卫国的，不是给你逞威风的！”
指导员越说越来气，他一拍桌子，指着程教官的鼻子道：“真是个害群之马！我已经跟团里上报了你的事情，等候军纪处理吧！”
指导员放下狠话，扭头再也不看程教官一眼。
一周的军训终于结束了，临解散时，负责的老师通知大家：校足球队即将招新，希望有兴趣的同学三天后的中午到学校球场上报名。
八中是足球特色学校，连城又是足球名城，男生们听了这个消息都很兴奋，光岳峰他们班就有四五个人想参加。
岳峰和唐川早早赶到足球场上，一眼便看到了报道日见过的那个中年胖子，他正和另一个年轻教师在地上摆着训练用的标志盘。
见来报名的新生有四十多人，中年胖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一拍身旁年轻教师的背，说道：“今年学生挺多嘛。”
年轻教师站了起来，面对着足球场上的那群新生，高声问道：“大家都是来报名参加校队的吗？”
学生们纷纷点头。
年轻教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跟大家介绍一下，我是校队的助理教练，我姓李。”他又伸手指向胖子，“这位是董指导，是咱们校队的主教练。”
“叫我董教练就行了。”董教练约莫四十多岁年纪，眼睛长得很小，就像两粒小黑豆。身体有些发福，但看起来仍给人很壮实的感觉。
他视线依次扫过每一名前来报名的新生，突然和岳峰的眼神对上了。
“是你？”董教练小眼睛眯了起来，露出憨憨的笑容。这正是之前在球场上表演“蝎子摆尾”的那个学生。
岳峰也同时看出来这个曾对他竖大拇指的人，便回以微笑。
李助教见学生们来得差不多了，高举手臂，提高了音量：“大家都到我这里集合，我给同学们介绍一下招新情况，今年校队在一年级准备招收4名新球员……”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骚动起来。
“什么？”唐川小声嘀咕道：“怎么就招4个人？这也太少了吧！说出去还以为是篮球队招新呢。”
李助教见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大家安静，咱们学校是‘国家足球千人计划’的实施基地之一，校队里大部分球员都是从计划里招收的。”
“全校队只有十几个名额是可以分配给大家这种非计划的学生，所以我们球队每个年级只能招收4个人。”
“什么千人计划？”唐川挠了挠头，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现场其他学生也基本没有听说过，大多数都面带疑色。
见大家不解，胖子董教练在一旁笑道：“这是国家8年前开始实行的计划，你们不清楚很正常。大家只要知道咱们校队就招这么少的人，也是有苦衷的。”
“李老师，那这4个人怎么个招法？”人群中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男生举手问道，这是个典型的“黑又壮”球员。
第二十四章 考核三项
“你们既然来到这里，想必都是从小踢过球的。球队招人跟俱乐部引援没多大区别。要根据球队的战术需求来补充人员。”
李助教说完拿出一个本子，翻开其中一页道：“咱们球队今年需要招一个右前卫、一个左后卫、一个后腰和一个前锋。”
在场的新生们听过之后，有人面露喜色，有的人却皱起了眉头。
“不要守门员么……”一名个子高出别人一头的男生沮丧个脸。
李助教在本上翻到一页空白，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笔来，“请各位同学先来我这里登记，然后按照本人所踢的位置站成四列。”
“那些没有适合自己位置的同学，以后我们如果缺人了还会再招。”说完，李助教在地上放了四张写着位置名称的白纸。
话一出口，四十多个新生，顿时走了一半。
唐川本来见到“右前卫”的名称满怀欣喜，这正是他常踢的位置。
但他一想到岳峰，心情立刻又低落下来，岳峰是踢右后卫的，可今年校队只招左后卫。
他回头望去，只见岳峰默默走进了左后卫的候选队伍中。
“这家伙，不会是左右不分吧。”唐川想到这里有些担心。
左后卫一般是由惯用左脚的球员来踢，但也不乏右脚球员来踢左后卫，比如AC米兰的马尔蒂尼和拜仁的拉姆。
大家排好队后，董、李两位教练仔细看了看剩下的这些学生。前锋那一列的人数最多，而左后卫那列，却只有两个人。
除了岳峰，另外便是刚才提问题的那个黑又壮的男生。
这也不奇怪，惯用左脚的人本来就少，而且愿意踢后卫的本也不如前锋的多。
虽然足球是一个团队项目，但进球如麻的前锋还是要比后卫更拉风一些。
“好，现在开始考试。”李助教拿出一块秒表，“今天我们的考试比较简单，一共就三项：50米短跑，20米带球绕杆还有20米行进间颠球。”
这三项中，短跑是考察球员的速度，带球绕杆是考控球能力，而颠球最能看出一个球员的球感来。
董胖子在球员时代便赫赫有名，还留过洋，有信心通过三场小项目就能挑出自己满意的球员来。
“第一项50米跑，采用站立起跑方式。”李助教一抬手，二十二名新生站在起跑线上。
“幸亏不是趴在地上撅着屁股起跑，不然他肯定连姿势都不会摆。”唐川松了一口气，他刚把具体的考核内容一一介绍给岳峰听。
“黑又壮”就站在岳峰旁边，他瞅了一眼对方偏瘦的身体，冷笑道：“我六岁开始学习踢球，初中拿过区足球亚军。这左后卫就招一个，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岳峰始终目视前方的终点线，仿佛没有听见对方刚才的话。
“黑又壮”被岳峰无视，心头火起，狠狠碾着脚下的起跑线，“看一会儿老子这么虐你！”
“各就位……”李助教的手刚一放下，“黑又壮”便如箭离弦一般飞奔出去。
他余光向旁一瞟，岳峰好像还没开始起跑。于是他心中暗笑道：“就这么慢的反应，还来跟我争？”
“黑又壮”正在得意之际，只见一道黑影突然从身旁掠过，速度奇快，直奔终点而去。
“黑又壮”望着前方黑影怪异的跑步姿态，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回事？”
原来，当年岳飞所授的武功之中，便有轻身步法。换成现代短跑的概念来讲，这轻身功法，就是一种独特的跑步方式，不仅讲究摆腿频率和呼吸控制，而且对每一步的长度、踏地力量都有具体的要求。
岳峰身体素质虽然较差，但他依靠这种轻身步法，从技术层面上就要强出旁人一大截。
“6秒97！”李助教对第一个冲过终点的岳峰喊道。
可岳峰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跑到了球场的另一边。
在一旁观战的董胖子，被这举动吓了一跳，他揉了揉太阳穴，好生诧异。
岳峰也引起其他同学的一阵哄笑。“这家伙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唐川急忙跑过去把他拉了回来，“不好意思哈，刚才忘了告诉你，跑到教练老师那里就可以了。”
李助教用笔写下每个人的短跑成绩，董胖子则站在学生面前继续说道：“下一个项目是带球绕杆，”他伸手一指岳峰，“你刚才跑第一，这项就你先来吧。”说完踢给岳峰一个足球。
岳峰接过球，盯着身旁场地上插着的8根小旗杆，回头看了一眼唐川。
“糟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这杆怎么绕……”唐川用力挠了挠胳膊。
岳峰附身捡起球，冲董胖子一脸苦笑：“教练，我……”
岳峰是个老实人，如果这个项目他不会，一定会如实说出来，但这也就意味着他这个项目将会直接是零分。
没等他把“不会”两个字说出口，唐川一把将球从岳峰手里抢了过去，“教练，让我先来吧，我擅长这个。”
说完，也不管董胖子同不同意，便开始带着球绕着训练杆跑了起来，
李助教也赶紧按下秒表。
唐川的控球能力还算不错，绕着障碍杆，轻松带球跑了起来。他需要连续绕过8根杆，然后折回来再绕跑一圈，一共要跑上20米，用时越少得分越高。
但为了让岳峰看清楚整个流程，唐川故意放慢了带球速度，可这样他的成绩就要有所下降。
考核结束后，唐川把球递还给了岳峰。
李助教看着唐川，皱了皱眉头，暗自埋怨这学生太爱出风头。但董胖子却依旧笑着望向唐、岳二人。
有了唐川的演示，岳峰照猫画虎，也带着球绕杆跑了一个往返。
他对皮球的控制力极强，过障碍杆就像顶级赛车手过弯道一样，不浪费半点儿时间。
其他学生也陆续依次开始绕杆。
“黑又壮”很好地完成了这个项目，他在岳峰带球时，发现对手惯用的是右脚，心里一下子有了底。
“你个右脚的跑来跟我抢左后卫？真是不自量力！就算你考核分比我高，教练也不一定要你。”
第二十五章 最终考核
第三场考核是颠球前进20米。每个人都必须保持不间断颠球，同时尽可能向终点线前进。
考核共有两次机会，掉一次球可以再来一次。
唐川有了教训，这次早在别人还在考核绕杆时，就把第三场的详细规则说给岳峰听。
“第二场谁用时最少？”董胖子回头问道。李助教看了下记录本，指了指岳峰。
董胖子眯起眼睛，笑着对岳峰说道：“这次还是你第一个来，没问题吧？”
岳峰点了点头，站在起点。他先是伸出右脚将球搓起，紧接小腿不用力，脚踝使上了暗劲儿。
那皮球便立刻朝斜上方飞去，足足跃起有一人来高。随后岳峰一个大步朝前迈了出去。
“这是作死呀！”人群里有人低声说道。
原地颠球很容易，但连续颠球的同时还要向前走，这就有难度了。
一般人无不谨小慎微，慢慢向前蹭，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球给颠飞了。哪有岳峰这样把球往空中一踢，便大踏步往前走的？
可只见岳峰迈出一大步后，便停住站稳，伸出右脚去接球。那球从他头顶处落下，竟然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右脚脚面之上。
岳峰再向上一踢，又将球弹出一人来高，随后又是向前迈了一大步。
就这样接连颠了三十多次，他每迈出一步，球场上就有不少人猜他肯定接不到球，可那球却像长了眼睛一样，无论岳峰走到哪里，每次都是刚好落在他脚面上。
岳峰右脚最后一次放下，便将球稳稳卸在20米线上。
董胖子看得目瞪口呆，他本没想到这帮业余踢球的学生里，居然能有人颠到20米。
这个项目没有时间限制，以颠球的距离米数为分数，20米就是满分。
“高颠球在空中滞留时间长，更容易判断落点，我觉得从技术上可以给他减点儿分。”李助教在本上涂改着分数。
的确，球颠得适当高一些，给球员的反应时间长，球落下时更容易接住。低颠球往往高度不过膝盖，反应时间短，控制难度更大。
“不，你看！”董胖子瞪着小眼睛，指了指地上，“我一直在观察，这孩子走的可是直线，而且每一步迈出的距离几乎相同，就像精确计算好了一样。”
“什么？”李助教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高颠球的落点虽然更好判断，但却不容易控制。岳峰近乎直线的前进，说明他把高颠球的落点控制的非常完美。
李助教讶异了一小下，随即笔尖在纸上快速划着，又把分数改回了满分。
“这算什么啊？一共才颠了不到三十个球。”有人小声嘀咕出来，正是“黑又壮”。
他带着一股子不服气的劲儿，来到起点线上，一边颠球，一边小心翼翼向前挪着。可只勉强行进了不到10米，球便落到地上。
“黑又壮”又试了一次，可还是没过10米。
唐川虽然只颠了15米，但跟其他人比，算是成绩很好了。
每个学生都是低位颠球，球最多只踢到腰间的高度，没有人敢像岳峰刚才那样。
三场比试结束，李助教看了眼记录表，在学生名单上圈出四个人的名字，拿给董胖子看。
董胖子眯着眼睛，冲大家说道：“好了，各位同学，下面我念下考核结果。”
众人听罢全都安静下去，有人甚至还屏住了呼吸。
“前锋：一年7班高毅。后腰：一年4班刘翰。右前卫：一年2班唐川。左后卫……”他抬眼看了下刚才大出风头的瘦弱少年，“一年2班岳峰。”
“耶！”唐川紧紧抓住岳峰的胳膊，喊了出来。
“老师，我不服！”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黑又壮”走到董胖子眼前，指着岳峰说道：“左后卫当然要选惯用脚是左脚的球员，可他是右脚的！”
“哦？”董胖子歪着脑袋，依旧保持着笑容。“谁说右脚球员不能踢左后卫？”
“黑又壮”被这句话噎了回去，低头寻找下一个借口。
但李助教似乎被这句话说动了心，他扭头对董胖子说道：“董指导，我觉得这孩子说的有一定道理。踢逆足边后卫，确实会有不可弥补的缺陷。”
“逆足”，就是用非惯用脚。右脚球员踢左路，会有很多别扭的地方，尤其是下底传中这块儿。
董胖子皱起眉头，他希望助手能和自己有同样的选择。但此刻李助教竟然提出了反对意见，这令他不知所措。
岳峰听罢，从地上捡起球，向后连着倒退了十米，然后将球一抛，左脚先是颠了几下球，随即一个低平直传，将球踢到李助教脚下。
“左脚我也行！”岳峰淡淡说道。
这下子，“黑又壮”再也没辙了，只好灰溜溜地退回人群中。
“双脚球员啊？厉害！”董胖子冲岳峰扬起大拇指，然后又瞧了眼无话可说的助手，心中十分满意。
董胖子最后只留下岳峰他们四个人，简单说明了一下校队的训练和活动要求。校队每周只在放学后训练两次，每次一小时，并不会耽误学生的学习时间。
把四个新人打发走后，董胖子看着岳峰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
“董指导，您看这批苗子怎么样？”李助教问道。
这个董胖子虽然长得憨态可掬，但实力却极为不俗，李助教很信任这个前辈兼上司。
只见董胖子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脚，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良久，他才抬起头来：“那个叫岳峰的，球感好，天赋高，我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小罗的影子。”
“小罗？您是说罗纳尔迪尼奥？”李助教诧异道，他还没听说谁把国内球员比作小罗的。
“对，他对球的控制力，特别像小罗。”董胖子眨了眨小眼睛，那个巴西精灵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您跟小罗交过手吗？”李助教有些好奇。
“当然交过手，那是二十年的事情啦。不过当时咱们输了，0：3。”董胖子的表情很复杂，有些凄惨，又好像有些自豪。
第二十六章 班中强手
说完，董教练叹了口气，拍了拍助手的肩膀：“这几个孩子就交给你了，我主要精力还得放在那些‘千人计划’的学生们身上。那可是国家和俱乐部的双重任务。”
“嗯，放心吧董指导。”李助教的回答十分坚定。
草地上映着董教练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仿佛很重，压得绿草们全都趴了下来。
开学第一天，岳峰和唐川早早就来到教室。
唐川入选了校队，有些得意洋洋：“以后咱们班的球队，就靠咱俩挑大梁啦。”他从包里拿出足球，塞到椅子下面。
“那可未必。”岳峰指了指坐在窗边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说：“你看他，大腿粗壮，双目有神，一看就是经常踢球的。”
然后，岳峰又指着门外正走进来的一名矮个子男生说道：“此人走路铿锵有力，下盘很稳，应该也是练足球的。这两人看起来都要胜你一筹啊。”
“也许他们都是田径队的。”唐川心中不悦，反驳道。
岳峰笑了笑，“我看见其中一个人的书桌里还塞着球衣。”
唐川坐了下来，回头冲岳峰翻了个白眼：“咱俩可是校队的！”
岳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莫忘了教练是如何说的，校队里主要是什么‘千人计划’的球员。咱们这种普通学生，校队每年才招四、五个，不稀罕。”
唐川听到这里，兴致也上来了。他转身骑在椅子上，面向岳峰问道：“你是说他俩都是‘千人计划’的球员？”
岳峰点了点头：“我看差不多。”
“等咱们以后去校队训练时，就知道了。”唐川上下打量着那二人，也想从中看出什么来。若不是刚开学，彼此还不太熟悉，唐川早就跑过去直接问了。
岳峰上了一个礼拜的课，很多新奇如物理、化学和生物，都令他大开眼界。
但数学课上，那些不等式和方程，简直听得云里雾里，这让刚自学学会加减乘除的岳峰很是头疼。
更令他为难的是，班主任丁胜楠就是教数学的。
这一天，丁胜楠在课间休息时，把岳、唐二人叫到了办公室。
“听董老师说，你俩被招进学校足球队了？”班主任开门见山，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唐川望着班主任丁胜楠那张暗黄色的锥子脸，见她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便没敢多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岳峰也点头承认，没有言语。
“我可告诉你们，不要因为踢球影响学习。学习可是头等大事！”班主任的话颇为严厉。
“丁老师您放心。”唐川倍感压力，勉强挤出这么一句来，心想得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丁胜楠却没理会唐川，扭头对岳峰说：“岳同学，听你妈妈说，你开学之前头部受过伤，得了失忆症？”
岳峰再次点了点头。
“之前学的知识，你不会也忘了吧？你可是正经八百考上咱们这所重点高中的。”
岳峰不知如何回答，唐川在一旁插话道：“丁老师，岳峰脑子特别聪明，之前忘掉的东西，肯定能补回来。”
一听岳峰真的把之前小学初中的知识全忘了，丁胜楠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椅子上。
她扶着额头，好半天才开口说道：“这种事情也不怪你，老师会找同学帮你补课。你自己也必须多加努力，否则怎么能考上一本？”
见老师这么关心自己，岳峰连忙点头称是。
这时，门外又走进两名学生，一个身高马大，一个短小精壮，正是岳峰他们前些天在班里议论的那二人。
“李杰，韩峥，你们俩进来。”丁老师伸手招呼门外那二人。
“你们俩的事情，校长和董老师已经和我说了。你们有你们的前途，但作为班主任，我对你俩只有两个要求，一是踢球的同时，尽量把成绩提上去。二是不要影响班上其他同学学习。”
韩峥和李杰赶忙唯唯称是。
岳峰回头看去，原来，走路下盘很稳的那个便是韩峥，高个子那个是李杰。
“这二人果然也是校队的，而且很可能就是“千人计划”里的人。”岳峰暗道。
四人一同离开了办公室，唐川拉着李杰问道：“你俩也是校队的么？”
李杰好像不喜欢被人碰，一脸不高兴，嗯了一声便继续往前走。
韩峥见状连忙说道：“对，我是踢后腰的，他踢中后卫。听教练说，今年新招了4个人，不会就有你俩吧？”
唐川头点得像拨浪鼓，眼神充满了得意。
“咱们班厉害啊，全年级一共10个班，咱们班一下就被选上2个人。”韩峥笑道。
“你们俩怎么不用考核就进校队啊？”唐川有些好奇。
韩峥笑道：“我们不一样，我俩是计划生，直接在校队里训练。”
又听到了“计划”二字，岳峰也来了兴趣，问道：“‘计划’？是那个‘国家足球千人计划’么？”
“对。”韩峥颔首道。他这是第一次听岳峰说话，本以为岳峰的性格也和李杰一样内向，但从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并没有对方那么冷冰冰。
“这计划是什么？可否说来听听？”岳峰继续追问。
“嗯，简单说吧，”韩峥略加思索道：“我们除了高中生这一身份，同时还是连城俱乐部的U16梯队球员。”
连城俱乐部是老牌强队，虽然近年来成绩很差，但仍是华国超级联赛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听说他们是连城俱乐部的，唐川立即露出崇拜的表情，高声叫道：“牛掰啊！”
韩峥笑了笑，“我们算是青训球员，也同时在高中读书，和大家一样。”
“不一样，我们中考加了5分。”沉默许久的李杰终于开了口。
“你们是足球特招生嘛？”唐川听说八中之前每年都有足球特招，便开口问道。
“不是，我们和以前的特招生不一样。”韩峥连忙解释。
就在他继续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上课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四人赶忙跑进教室，这一节上的是英语课。
第二十七章 攻防演练
岳峰语言天赋极好，在投岳家军之前，他本在北方边境一带做官，在那里曾跟当地商人们学了契丹话和女真话。
所以面对英语课，岳峰并没有感受到数学、物理般的痛苦，反而学得津津有味。
放学后，岳峰和唐川来到足球场上，发现韩峥他们早就到了。球场上另外还有三十几个球员，身体看起来都比他们要壮实得多。
董胖子和李助教站在草地中央，身旁还有一个没见过的老师，腿上的肌肉很发达，头发有些自来卷。
李助教先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新来的四个人，随后又从人群里中喊出十个人来，与岳峰他们聚到一起。
“你们都是校队的非计划球员，这是高二和高三的学长。”李助教指着那十个人说道：“今后由我单独给你们训练。董指导和闫教练专门负责计划生。”
闫教练便是那个“自来卷”。
唐川心中老大不乐意，冲李助教抱怨道：“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训练？难道他们就比我们强吗？”
话音未落，另外几个学长全都禁不住笑了起来，其中一个说道：“小子，咱们两个绑在一起都踢不过他们一个。”
“有那么厉害？”连学长都这么说，唐川很是意外。
“当然，他们都是专业的。不要挑战别人吃饭的本领哦。”
“人家从四、五岁就开始踢球了，而且一直接受的都是正规训练。”
“在这里，咱们就是二队。”
学长们你一言我一语，像灭火器一样，扑灭了唐川刚刚燃烧起来的斗志。
岳峰可是踢过二十多年球的人，一眼便看出来这两群人的差异来，他并不像唐川那么愤青。
“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开始做基础练习。”李助教有点儿不耐烦，招呼球员们朝自己围过来。
这是岳峰第一次接触正规的现代足球训练，他认真去做每一个动作，拼命去理解每项训练的实际意义。
因为，他并不想在这种学校的二队里呆太久。
“岳峰！向后退！身体打开！”李助教教学十分严厉。看着对方并不标准的动作，他心中纳闷，这孩子明明连许多基本功都不会，董指导为何把他比作小罗？
一堂训练课结束，岳峰喘着粗气，擦了擦满头的汗水。这种程度的训练很弱，但对目前这具身体来说，还是有些吃不消。
想当年，岳峰可是连六十多斤的甲胄都能穿起来。
岳峰偷眼向董胖子那边望去，“计划生”们此刻仍在训练，明显要比自己这边的强度大很多。
这时，李助教拍起掌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下周六，二十高中要来跟咱们二队踢场友谊赛，大家这两天再多练练。”
连城的各大中小校园，足球氛围都特别浓厚，尤其是国家数年前实施了新的校园足球政策，再也没有出现挥舞两下足球就算做“足球操”的现象了。
三天之后，校队再一次组织训练。
这次李助教在基础练习后，让大家搞起了攻防演练。二队主打阵型是4-4-2，因此这次队内对抗，就由中前场的5名队员负责进攻，岳峰他们4后卫加1个后腰负责防守。
左后卫岳峰负责防御的对手正是右前卫唐川。
2名中后卫，偏左站位的是二年级的姜子墨，偏右的是三年级的李承雨。后腰则是同样三年级的周泽。
对手2名前锋分别是二年级的赵骁和三年级的王开。
进攻方由唐川开始组织。他很清楚岳峰的能力，不会直接强突对手。
只见唐川带球缓缓接近岳峰。岳峰刚一上抢，他便将球横传给赵骁，然后迅速跑向对手身后的空当。
岳峰和中后卫姜子墨同时朝赵骁跑去，赵骁顺势将球传给已经跑上前去的唐川。一个“二过一”便把岳峰轻松过掉了。
带球到了底线附近的唐川，右脚一记质量很高的传中，落点正好找到了高高跃起的王开。
防守王开的李承雨起跳不及时，被对手抢先甩头破门。
从开始到进球，仅仅用时30秒！
李助教在本上记录着，皱起了眉头。
这次丢球可以说责任主要在冒失上抢的岳峰身上。唐川轻易利用“二过一”摆脱了他，从容到了底线，这才传出了一脚好球。
李助教吹了声哨子，示意再次开球。
这一次，唐川故技重施，缓缓带球向岳峰。岳峰也慢慢向他逼近，只不过，这次岳峰站位有些偏右，为的是防止唐川传球给前锋。
“哈哈，小岳岳，你以为我只会往前传么？”唐川心中暗笑，岳峰往右站去，那他的左侧自然就空了出来。
唐川快速带球穿过，直奔底线。
然而，他刚一启动，岳峰便像提前预知了一样，迅速转身扑来。
岳峰速度快，跟得也很紧，唐川眼看就要跑到底线，却没有机会把球传出来。
唐川一个急停，想利用惯性把岳峰摆脱。然而，岳峰就像年糕一样，紧紧贴在自己身边，时刻准备抢球。
这时，后腰周泽赶过来协防，面对两名防守人员，唐川有些乱了阵脚，最后被周泽把球轻易给抢了过去。
防守方不负责进球，能成功抢断就算赢。这一局，便是防守方赢了。
唐川有些不甘心，仔细回忆了刚才丢球的全过程。自己刚一突破，岳峰就立即转身回追，正常人是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的。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岳峰提前猜到了他要往左攻击，或者说，是岳峰故意放他往左边走的。
“你刚才是故意的？”唐川走过岳峰身边时，低声问道。
岳峰笑而不语，他根本没打算防止唐川传球给前锋，而是先卖了个破绽引他上钩，然后再把他逼向底线。
第一次防守时的失败，主要是岳峰的经验不足。当他有了教训之后，便不会再轻易上当，反而还给对手设置了陷阱。
足球也是较量智力的游戏，岳峰对此特别擅长。
“你这小子，学坏了啊。”唐川摸了摸后脑，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第二十八章 董胖子的特训
李助教看在眼里，却摇了摇头，岳峰刚才走的可是一步险棋。
如果遇到比自己速度快的边锋或边前卫，根本来不及回追堵截。毕竟就算你转身再快，也要耽误一定时间。
作为一名边后卫，在被对方边路球员突破时，通常应该一面后退收缩空间，一面注意防止对方内切或者下底传中，而不该勉强继续与对方缠斗，毕竟防守是整个后卫团队的事情。
李助教正在本上记录着每个人的表现。忽然有只厚厚的手掌搭到他肩膀上，回头一看，原来是董胖子。
“我让小闫先带队练习，过来看看你们。”董胖子又眯起了小眼睛。
“刚才岳峰……”李助教想把练习过程报告一下。
“我看到了，”董胖子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说他不应该那么防守，太冒险。”
李助教点了点头。
“可冒险不等于冒失，”董胖子继续说道，“足球是圆的，本来就充满着变化。没有谁规定后卫就该怎么防守，如果大家都按照常规要求去做，那不成了机器人？”
“太教条了，就会限制球员自己的想象力。”董胖子抬眼看了看岳峰，“我相信他是有了十足把握后才那么做的，至少他对自己的速度很放心。”
李助教虽然口中称是，但心里却抱怨董胖子太偏爱岳峰。
“但他确实有很多基本功做的不到位，你还得在这方面费费心。”董胖子按了按助手的肩头，朝岳峰走去。
“刚才你抢的还不够凶狠，出脚要果断，这样就不用队友帮你抢球了。”董胖子用力扭动着大粗腿，给岳峰演示着。
“喂，教练，你不能偏心，也教教我刚才该如何摆脱防守啊！”唐川在一旁不干了。
“你可以跑快点儿，那样他就追不上你了。”董胖子笑道。
第三次攻防演练开始，还是唐川拿球。他刚开始寻思该如何突破岳峰，却只见对方凶神恶煞般向自己扑来。他本来速度就快，眨眼间便到了唐川眼前。
唐川一时慌了神，急忙传球给前锋赵骁，然而这球传得太急，精准度差了点儿，没能直接传到对方脚下。
赵骁连忙跑过去接球，但后腰周泽、中后卫姜子墨紧跟着同时上抢，赵骁没能接到球，球被姜子墨断下。
“这球压迫得好！”董胖子在一旁猛拍巴掌。
原来刚才自己先发制人，迫使唐川不得不传球的行为，被称为“压迫”。听到教练的赞扬，岳峰又学到了一个新名词。
三次攻防演练，岳峰他们防守方赢了两场。
训练课程结束后，李助教又把球员们集中过来，对刚才的攻防对抗进行了点评。
“这周六对二十高中，对方擅长打的就是右路进攻。大家回去多反思下训练中出现问题。”李助教说完看向岳峰那边，“岳峰一会儿留下，董指导要对你进行防守方面的特训。”
“什么？还给吃小灶？”唐川既为朋友感到高兴，又有些酸溜溜的嫉妒。
转眼间，西边的天空开始泛红，二队的队员们渐渐散了。唐川问岳峰；“等你特训完，到校门口找我？”
“教练又没说旁观不得，你也留下来吧。”岳峰一把将唐川拉住，“若能学习一二，也是好事。”
放下一队的训练后，董胖子摇晃着走到岳峰眼前。他看到唐川也在，先是露出惊讶的神情，但立刻又浮现出笑意。
“我来教岳峰一些后卫的基本防守动作。你是前卫，也得参与防守，就跟着一起学学吧。”
说罢，董胖子伸腿把草地上的一个足球拉到脚下，“有句话你们一定听过，叫‘进攻赢得比赛，防守赢得冠军’。”
唐川点了点头，岳峰因为是第一次听到，目光垂了下来，努力揣摩那句话的意思。
董胖子见岳峰有些不解，继续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进攻做得好的球队，容易赢下一两场比赛。但要想获得最终的冠军，只赢一两场是不够的。”
“只有防守好的球队，才能步步为营，拿下冠军。你们知道为什么防守这么重要吗？”
这次轮到唐川不解了。
岳峰却抬起目光，正色道：“《兵法》有云：‘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足球比赛亦是如此。”
董胖子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教练没怎么读过书，你能说简单一点儿吗？”
唐川一旁抢着道：“这是《孙子兵法》里面的话，就是说我们要先做好防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才有机会去战胜对手。这就是防守的重要性吧？”
“嗯，嗯，有道理。”董胖子想了一会儿道：“但防守不是靠个人，而是整个球队的事情。”
“相对于掌握了主动权的进攻来说，防守是很累很艰巨的，需要团结，需要付出，差一个环节都不行。”
“能做好防守的球队，一定是一只铁血的队伍，一只讲纪律的队伍，而只有这样的队伍，才有获得冠军的可能。”
岳、唐二人听后频频点头。
“岳峰，”董胖子正色道：“如果一个边后卫的防守做得不到位，对手就会抓住你这一边猛打，最终取得突破，取得进球。”
“您是说我的防守还欠火候？”岳峰有些不服气，他重生以来踢的几场球，包括刚才的攻防演练，绝大多数时候都能成功防住对方。
“呵呵，我退役之前就是踢前锋的，要不你来防防我？”语音未落，董胖子便将脚下足球向旁一拨，作势要从岳峰右侧突破。
岳峰赶忙向右移动，同时伸出腿来阻拦。
然而，这却是董胖子的假动作。他见岳峰一动，便快速将球拉到岳峰左侧。
见势不妙，岳峰猛地收住身势，朝相反方向挡去。
但只见董胖子将皮球在左右脚之间做了个交换，又朝岳峰右侧突去。
岳峰此刻却再也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董胖子带球从自己身边穿过。
这个招式岳峰很熟悉，竟是唐川在自己面前演示过的“油炸丸子”！
第二十九章 美少女莅临
然而，同样是一招“油炸丸子”过人，这丸子在唐川脚下，顶多油温100度.到了董胖子脚下，却有400度之多。炸得激烈，炸得干脆。
这就是职业和非职业的差距吗？而且还是退役多年的职业球员。
岳峰不禁对董胖子肃然起敬，这胖子年轻时没准儿是个高手。
“呵呵，岳峰，你也别沮丧。咱们董指导以前可是国脚，而且是留过洋的国脚。”李助教不知何时又出现在球场上。
“别说你个十五岁的业余高中生，就算现在中甲的职业球员，也没有人敢说就一定能防得住他。”
“诶，好汉不提当年勇。”董胖子摆了摆手。
唐川听了这话，眼珠子突然膨胀了一倍多，他伸手指着董胖子，嘴巴有些颤抖，“您，您莫非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董……”
“还什么大名鼎鼎，我现在是臭名远扬喽。”董胖子一脸苦笑。
“不说这个了，”董胖子看向岳峰：“刚才训练时，我发现你的防守做的很不到位，我虽然是前锋出身，但防守的基本功还是可以教教你的。”
见有高人指点，岳峰连忙躬身施了一礼，口称感谢。
“这孩子怎么古里古气的，”董胖子扶起岳峰，“你小时候是不是古装电视剧看多了？”
“他脑子受过伤，后来一直这样，教练您习惯几天就好啦。”唐川在一旁笑着说，“我妈怀我的时候，还一直追《甄嬛传》呢，我胎教就是古装戏，现在一点儿都没受影响。”
“你小子嘴真皮。你是踢前卫的，防守也不能含糊，我现在教你们防守的站姿。”董胖子说罢，冲李助教使了个眼色，李助教拉过足球，站在董胖子身前，摆出一副进攻的姿态。
只见董胖子膝盖微微弯曲，两脚一前一后，身体并没有直着面向对手，而是侧着打开了一定角度。他双臂平伸，一只手伸向对手，另一只手横着展开。
“膝盖弯曲可以降低身体重心，方便随时快速启动。”董胖子一边演示，一边讲解。“两脚不可以叉开太多，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防止对方穿裆！”唐川开始抢答。
董胖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身体也不能直面对手，要侧开一定角度，这样更容易转身。”
他又举了举胳膊问道：“大家防守时，容易忽视手臂的作用。对足球运动员来讲，手臂并非废物，它也是非常有用的武器。”
“这个可以感知对方与自己的距离。”董胖子先是指着伸向前方的左胳膊，然后又用眼神瞄了下横向展开的右臂，“而这个，当对方突破时，可以阻挡一下，干扰他的前进。”
踢球还能利用上手臂，岳峰还是头一次听到，他不觉感叹现代足球的发展，已经远远不是蹴鞠可以相比的了。
说完，董胖子脚下踩着小碎步，快速向李助教移动。李助教想要摆脱，却始终无法突破他的防守。
“真是好法子！”岳峰惊叹道，他把董胖子的指导牢牢记了下来。
董胖子让二人重复自己刚才的动作，并纠正了一些错误。
天色渐渐晚去，董胖子离开时，偷偷把岳峰拉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小卡片来。
他低声说道：“这是学校健身室的钥匙，你的身体素质还差很多，有时间经常去练练。这个本来是计划生们才有的，我特意给你申请了一张。可别到处跟别人讲。”
岳峰用力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健身室是什么样子，但猜想应该是练身体所用，心中对这个胖子教练很是感激。
第二天，岳峰一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昨天刚学的防守动作，就连课间休息时，也要到操场上去演练一番。
下午第二节自习课之前，岳峰的同桌离开去上厕所，岳峰则在作业卷子背后的空白处，描画起足球场的轮廓来。
突然，一个人在岳峰旁边坐了下来。岳峰头也没抬，脱口问道：“这么快就尿完了？”
见那人半天也不搭话，岳峰扭头望去，原来坐下来的人竟是女生。
岳峰瞳孔突然放大，因为这个女生正是那个钢琴十级，油画十级的美少女。
女孩儿被问的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开口道：“我是学委江画晴，丁老师让我来辅导你学习。”她声音温柔绵软，十分动听。
“学委？”岳峰这才想起来，前不久丁胜楠刚任命了一批班干部，不过都是清一水儿的女生。
本来他和唐川都以为体育委员这个职位，会落到人高马大的校足球队李杰身上，没想到最后却是个校健美操队的女队员。
江画晴据说是中考成绩在2班排名第一，于是被丁胜楠任命为学习委员。
岳峰本来就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所以对班里女生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平时更是很少说话，大多数女生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江画晴一过来搭话，反而弄得他有些拘谨。
“你，你好。我是岳峰。”岳峰见到对方，身体有个地方开始发硬，那是他的舌头。
“嗯，丁老师说你脑袋受过伤，初中的一些知识想不起来了，让我过来帮你补补课。”江画晴也比较害羞，不敢直视岳峰的眼睛。
岳峰在班里寡言少语，长得又不帅，所以老师放心让江画晴给他补课，摆明了相信他俩之间产生不了任何火花，若是换成别的男生，丁胜楠怕是担心要出早恋问题。
“江画晴，好名字！”岳峰脱口而出道：“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
“咦？你也知道这首诗？”江画晴长睫微动，扭头看着岳峰。她双腮似雪，唇如红樱，甚是明艳。
岳峰低下头去，干咳了一声道：“李太白的名句。”
可这首李白的《秋登宣城谢脁北楼》本是冷门，一般学生哪里会背。
但江画晴的名字，便是她父亲根据这首诗给起的。见岳峰随口说出，江画晴不免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产生了一丝好感。
第三十章 逗比特
“丁老师让我来，看看你有哪些需要补习的。”江画晴拿出一个记事本，细长的指尖拨弄着纸张，打开了一页空白。
“怕是都需得补习。”岳峰将数学、物理等几本教材摊在桌面上，
江画晴听了这话，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多？”
岳峰摇摇头，有些尴尬，昧着良心说道：“自打脑袋受伤之后，这些个，全都记不起来了。”
“三角函数呢？”、“牛顿第一定律呢？”、“化学方程式呢？”江画晴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都是初中的知识点。
得到的回答却是岳峰一个又一个的摇头。
江画晴不觉蹙起了眉，心中暗自盘算该如何才能帮助这个可怜的同学。
“莫要多费心思罢。”岳峰仿佛看透了江画晴的想法，“我得从小学开始补。”
“那咱们就从小学开始补！”江画晴笑着露出上排八颗洁白的牙齿，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倔强，“我一般都在学校上晚自习。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
“可晚上我要去踢球。”岳峰整理着桌上的书本。
“嗯……”江画晴笑容渐渐僵住，“我觉得你现在还是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比较好，不要总想着玩。”
“不是玩，是训练。”岳峰继续说道：“过几日，我们校队要与那二十高中比赛。”
江画晴无奈，轻轻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学习要比其他事情都重要。”
二人虽不欢而散，但岳峰还是很感激。这是除了唐川之外，第一个主动要求帮助自己的人。
可江画晴心中最初的那点儿好感，却被岳峰的不求上进，彻底熄灭了。
之后连续几天的晚自习上，江画晴都会望着岳峰空荡荡的座椅，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来。
帮助对方补习，这是班主任交给自己的任务，可岳峰一放学就跑去踢球，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丁老师交待。
这几天晚上，她总能在透过窗户，看到岳峰独自在球场上，做着十分诡异的动作。
他一边伸展手臂，一边小步快速向后倒退。“这难道是在练球？”对足球一知半解的江画晴心生疑惑。
公元2028年9月16日，星期六的校园球场上空荡荡的，一辆大巴车从正门驶了进来，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岳峰他们正站在球场上，看着一群高中生陆续从大巴车上走下来。
李助教跑上前去，迎着对面人群中唯一的成年人，说道：“薛老师您好，欢迎欢迎。”
那个姓薛的老师大约四十年纪，留着络腮胡子。见对方迎接自己，他连忙客气道：“不好意思，我们又来跟你们学习了。”
这群人正是二十高中的校足球队，他们统一穿着橙色上衣，黑色短裤。一个身穿7号球衣的，刚下大巴车就又蹦又跳，格外惹人注目。
“哇，这就是八中啊，我当年差点儿就考上这里了。”那7号男生向前一跃，随后俯冲到球场的人工草皮上。
“徐昆，别这么丢人好伐？”一旁的10号球员冲他喊道。这人胳膊上带着蓝色袖标，应该是队长。
此刻，徐昆趴在草地上，拉起一根假草来，在鼻子下面用力嗅了嗅。然后故意装出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向身后扬起大拇指，叫道：“A货！”
众橙衣球员纷纷扭过脸去，不愿承认草坪上那个是自己队友。
徐昆却洋洋自得，双手撑地一跃而起。“这草坪虽然也是人工的，但比咱们学校的高级多了。不错，不错。”
薛老师从人群中走出，一把将徐昆从草地上拎了起来。“快给我滚去准备比赛！”
双方球员纷纷站在球场上。这时，三名身穿黑衣的老师，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他们是这场比赛的裁判。
为首一人胸前挂着哨子，他将哨子放到嘴边，吹响了本场八中与二十高的友谊比赛。
岳峰站在左后卫的位置上，他蓝色上衣后面，印着学校名字以及两个大大的数字——33。
好一点儿的号码都是给一线队穿的，二线队大多是这种3以上开头的两位数。
“喂，你高一的吧？”徐昆站在岳峰面前问道。他正是对方需要防守的对象。
岳峰看了看对方，只比自己矮一点儿，大约1米75的个子，但在这个人高马大的连城市里，只能算是普通身高。
“我比你高一个年级，你可以叫我学长，也可以叫我昆哥。”徐昆说话大大咧咧，很是自来熟。
“你好，我是岳峰。”
“能跟你们八中的二线队踢球，我也是挺自豪的。但如果能见到一队就更好了。哎，你说你们一队什么时候有空啊？”见徐昆嘴这么碎。岳峰也不再理会，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你来盯我呀？我可是很厉害的哦！”徐昆指了指后背，“看，7号，这可是C罗的御用号码。”说完，他便向中场跑去。
C罗刚退役不几年，在年轻人心里还有着很高的地位。
但徐昆这话说的，好像他和C罗一样号码，便也一样厉害似的。
中后卫32号姜子墨跑了过来，“岳峰，这逗比特是谁呀？”
岳峰淡淡一笑，“不知道，他定是太过兴奋，不必理会。”这样的年轻人，岳峰之前不知见过多少。
每次上战场前，他手下不少十几岁的新兵，都会莫名的兴奋。有的胡言乱语，有的手舞足蹈。
岳峰身前队友是左前卫二年级的郭淼和后腰周泽。此刻他们正和对方中场球员在反复争夺球的控制权。
突然，对方后腰将球拦截，然后一脚长传直奔徐昆，球从郭淼和周泽之间穿了过去。
徐昆连忙朝落点跑去，待他停好了球，岳峰也及时扑了上来。
一对一，但只是短暂的一对一。
中后卫姜子墨正向这边靠近，周泽也在回追。如果徐昆过不去岳峰，便将面对对方三名防守队员，到时候球便不容易控制了。
只见徐昆右脚将球向外侧一拨，作势想从边路突破。
岳峰赶忙向左移动，去封堵对方的路线。但徐昆紧接着右脚脚踝迅速一扭，脚内侧触球发力，将球又从外侧敲回了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