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撤离路线
“啊？为什么？”
仿佛整个人都被那颗苹果迷住了的方鸿此时突然回过神，听到陈指挥的声音，四处环视着，他的确发觉到自己刚刚似乎进入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精神状态。
陈指挥一咂舌，先是喊道“老郭！让第四外围去接应他们，快！”随后回复方鸿道“有人将松花生命上层建筑爆破了，现在你们被埋在废墟下面，我现在正在把备用逃离路线发送到你们的终端上，走！尽快离开。”
“被爆破了。。。”方鸿朝电梯井的方向一挥手，三人急忙跑到电梯井边上，把轮机重新挂到钢索上，然后启动轮机缓缓上升。而方鸿此时此刻，脑中则在开始整理信息。
刚刚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和颜悦安、骆光两人的精神都进入到了一个极为危险的情况。他想要去探索下层。即便他得到了，“我们马上就要撤退”的这个结论，刚刚他也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想要去探索下层，想要去看看那棵巨树生根的地方。
可能这就是那只“灯笼鱼”的目的，用上层的电力供应把他们钓到反应堆控制室，然后到了反应堆控制室之后，又用面前的奇景把他们钓到下层。
然而，他们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前往下层。
上面被爆破，说明已经有人准备要针对他们做出什么了。不过方鸿能够确定，上面爆破上层的人，绝对不是“灯笼鱼”，爆破上层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把他们引到这么深的地方。
三人借着轮机缓缓上升，回到十层，随后在那粘稠的胶质地面上朝通常楼梯跑去。
他们离开了那粘稠的胶状地面，脱掉防护服，来到一个特殊出口前面。
这个特殊出口是一个巨大的密闭铁门，后面就是城市排水系统。他们要穿过下水道，找一处井盖爬上去。
“陈指挥，接应大概什么时候到？”
“他们正在被一群野兽袭击！我把撤离地点标给你们了，你们先前往撤离地点，如果他们脱离不出来，我再派别人接触你们！”
“好。”
三人都没多想，戴上空气过滤面罩，径直走进下水道之中。
然而下水道里的那股子恶臭并不是一层面罩就能挡住了，若隐若现的臭味不断地钻进三人的口鼻。颜悦安凑到方鸿旁边，小声说道“组长，我们就近离开下水道吧。。。这里面，我有点顶不住。”
方鸿思考了一下，如果现在离开下水道，面临着的一个风险，就是那个爆破上层的对他们有着敌意的人也在这附近，如果对方人少还好，对方人多，他们就彻底玩完。
不过，换个方向思考一下，如果对方人多的话，只需要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围攻他们就可以了，为什么需要爆破上层，把他们困在里面呢？
方鸿这样想着，走到一个井口边上，打开终端看了一眼自己的定位“那就在这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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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生命的地下会吃人？难道方鸿他们。。。”
“他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助祭站起身，看着一旁的文溯星“不过他们，却面对着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有人想要要他们的命。”
文溯星对于有人想要要方鸿的命并不觉得有多奇怪，毕竟内区的猎人们应该每一个都想生啖他们四个的肉。
“这个我不太在意，”文溯星站起身，来到双子的神龛前“是每有一位使徒觉醒，这周围的神龛，就会有一个出现雕像么？”
“是的，现在只是你和双子，未来，或许会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最多十二位？”
“应该是的，目前为止，我也没见过超过十二位的情况，”助祭停在一个神龛前面，抚摸起上面那空白的名牌“说起来，圣人，您，不准备尽快完成‘皈依’么？”
“完成皈依有什么用呢？我只是活着而已，”文溯星站起身，走到圣人的神龛边上，看着里面的那个雕像“我一直很抗拒你称我为圣人的一个原因便是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是挣扎着活着的一个普通人。”
助祭转头看着他，笑起来“挣扎着活着，也有无数种方式，你选择了足以被人称之为圣人的一种，这也是你会被裹尸布所选择的原因。”
“我喜欢骂人，也没少杀动物和仇家，这若是圣人的所作所为，那街头的混混也可以在名字前面加个st了。”
助祭走到他旁边，盯着那神龛中带着金边的铁锹“暴力是美德的第一面盾牌，子曰：自吾得由，恶言不闻于耳。软弱不能捍卫美德，妥协不能维持律法，圣人与怯懦的善者，是有区别的。”
“你是在拍我马屁么？”
“您可以这么理解。”助祭笑着坐到旁边“不留您了，您该醒了。”
文溯星听到这句话，眨眼后的下一瞬，周围又变成了那个松花生命附近的店铺，然而，他的面前多了一个人。
兜帽人带着口罩，翘着脚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一个本应成为科技史名词的智能手机，转头看到文溯星睁开眼，口中发出了非常纤细而柔软的声音“啊，你醒了。。。”
文溯星绷紧身体，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根本动弹不得，往面前一看，一眼便看到了摆在自己面前的一个香炉，那股微妙香气让他全身酥麻，使不上力气。
“这个，你看一下。”
兜帽人把那个智能手机立在他的面前，轻轻地双击屏幕，一个视频开始播放起来。
视频上是一个留着整齐的长度差不多到下巴的短发的青年女人，那女人鼻梁略高，脸型偏瘦，加之眼神中射出极为锐利的精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文溯星生吞活剥了一样。
她脸上露出笑意，抱膝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文溯星“圣人，我刚从官家那里出来，先跟您打个招呼，混个脸熟，改日与您面谈的时候，可别忘了我。”说罢，她双手朝文溯星比了个心形，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兜帽人站起身，收起手机，随后朝外走去，而文溯星此时嘴也多少恢复了些知觉，急忙喊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兜帽人回头瞥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你真的要知道么？”
“不然呢？”
兜帽人叹了口气，往旁边一让，让文溯星直接能够看到店铺前大概五十米左右，对着一个井盖站立着的小白。
“自己看吧。”
第八十一章 双子
方鸿推开井盖的一瞬，他以为自己穿越了。
一个身穿十九世纪欧洲军礼服的女人，站在井盖前面，身后是破败的摩天大楼，以及一头大象。
但是下一秒，他马上便辨认出了那个女人原本隐藏在三角帽后面的半张脸。
“小白！”
话音刚落，旁边的大象用鼻子卷起方鸿，而一只棕熊，则把井盖合上，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小白看着被大象鼻子卷起来，举到高处的方鸿，挥了挥手，示意大象把他放低。随后，她走到方鸿面前“我有位朋友，想要见您一面，希望您能赏个脸。”
“我是星火计划的特别调查组组长！你们敢动我的话，准备好迎接！”
小白扬手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迎接你妹，现在谁是阶下囚都看不出来么？”说着，她把方鸿的头盔拿下来，又取下他的背包和防弹背心，把手雷串拿出来，看了眼方鸿“哪个是emp？”
方鸿看着面前的小白，此时此刻心中除了恐惧已经再无其他。如果他今天死了，那他的未来，他的过去，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他再没有机会回到人生的胜者组，再没有机会去夺回他赢得的东西。
死亡，是最大的失败。——这是他自得知父母遇害的那一刻，便深信不疑的道理。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他想要活着。
“蓝色的！蓝色的就是！”
女人点点头，从手雷串里面抽出了唯一一个蓝色的手雷，拔掉保险，按了一下上面的一个小按钮，随后摆在地上。而她自己，则走到旁边的一处街头黑了的显示屏前。
方鸿看到那显示屏中倒映出来的影响，惊得屏住了呼吸。
漆黑的显示屏上倒映出的人影，并非是小白，而是另一个女人，一个留着微卷短发的年轻女人。
小白缓缓举起胳膊，手指触及到镜面。那镜面登时变得如同水面一般，出现了一抹波澜。两人抓住对方的手，彼此把对方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小白从水上，撞向水下，而那个女人，则从水下，撞向水面。
女人从黑色的显示屏的倒影中走了出来，而小白，则潜入了镜面之中。
就在这时，旁边的emp炸开了，方鸿的头盔和手腕上的终端都传来了刺耳的电流声。而那个女人脖子上带着的黑色圆环上面的红色小灯，也灭了。
方鸿认识那黑环，一种电子镣铐，如果尝试强行破坏的话，会直接向被安装人注射氰化物致其死亡。
女人轻轻地拉了拉黑环，发现它没有像以往那样发出再常见不过的“您好，犯人代号wq001314号，请停止你尝试取下电子镣铐的行为”的电子音后，笑了起来，走到方鸿面前。
“方组长，”女人笑起来，眼中却藏着根本藏不住的杀意“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说到这，女人突然脸色一变，扶着旁边的大象突然干呕起来。一堆无色的清水一般的液体从她的口中呕出，落在地上。
女人喘息着，抹了抹嘴角，苍白的脸上强撑起一抹笑“抱歉，最近压力太大了。胃病复发。。。”
听到胃病复发，又看到那女人脖子上的电子镣铐，一根弦，一根方鸿脑中许久没有被触动过的弦，此时此刻响了起来。
“案发现场发现了犯人的胃液，经过检测，犯人张某某，二十四岁，自由职业”。
“张与潮！”
他直接把这个名字喊了出来，因为无论多久，他都不会忘记，这个杀害他父母，让他的人生从云端跌入深渊的人。
张与潮微微皱眉，看着悬空的方鸿“别大声嚷嚷行么？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倒是有点意外，你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却没认出来我是谁。”
方鸿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张与潮，低吼道“你没死。。。”
“我有点不太严重的精神疾病，的确是死不了的，当初判的时候也是无期。。。”张与潮笑着坐到旁边的垃圾桶上“哦对，我忘了，你被你叔叔把身份打成了你爹妈的养子，没拿到遗产被净身出户了对不对！所以，你才不知道我是无期，而不是，死刑。”
方鸿身体颤抖着，不断地深呼吸，想要冷静下来，却没感觉到任何一丝氧气流进他的肺中“你这种人。。。”
“别我这种人了，我有点事要问你，”张与潮指着远处松花生命大楼的废墟“那下面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方鸿冷静了下来。
对方似乎对他是死是活并无太大兴趣，他要活下来，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告诉面前的张与潮她所需要的所有信息。
“一棵树，反应堆上长了一棵树！然后还有脑袋被掏空的尸体！”
张与潮微微皱眉“没想到你会这么痛快啊。。。”她低头思考了片刻“不过你这样回答这个问题，我不是很喜欢。”她看着方鸿瞪大的双眼，笑起来“我很喜欢的一部老漫画里曾经引用过这样一句话，‘人类的赞歌便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便是勇气的伟大’。而你作为星火计划的骑士，毫无荣誉可言。”
方鸿呆愣着看着站在那里的张与潮，张与潮的意思已经很清晰了。这个女人的眼中仿佛张开了一层帷幕，帷幕之后隐藏着的，则是方鸿隐约间能够看到的刀剑。
“我曾立誓，无论我的病症多么严重，绝不杀害两种人，一是有着光荣灵魂的义人，二是我肮脏的同道。你没有闪耀着的光荣灵魂，那么我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同道。”他从旁边的包里取出了一个手提式的金色香炉，打开了香炉上的小盖子，将里面的香灰悉数洒在井盖边上“第一个问题，古往今来我最喜欢的刑罚，是什么呢？”
方鸿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刚刚张与潮的意思很清楚，她就是要杀了自己。他不想死，无论如何都不想死。他看着面前的张与潮，尝试着回忆起过去，回忆起自己父母被杀害的那极惨烈的场面。
“吊。。。吊死？”
张与潮显然有些意外，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小块熏香，点燃，放回到手提式香炉中，随后打了个响指“叮咚，答对了，那么第二个问题，”张与潮缓缓地拆起自己脖子上的电子镣铐“我认为的最好的吊死的地方，是哪里呢？”
“啊？”
第八十二章 绞刑
方鸿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看着面前这个脸上带着慈母般微笑的女人，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一题答不上，迎接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他刚刚亲口说出的“吊死”。
吊死在哪里？吊死在哪里？他的父母死前是被倒吊在一个废弃工厂的高烟囱上，喉咙被割开，血顺着灰白色的水泥烟囱流到了地面上，仿佛攀爬着烟囱的红色枯藤一般。
“烟。。。烟囱？”
张与潮像是个小女孩儿一样，用双手小臂摆了个叉“噗噗，不对。”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方鸿的心脏几乎停跳了数秒。张与潮此时已经将电子镣铐拆了下来，丢在一边，随后又拿出一根香肠粗细的麻绳“答案是，路，灯。那么，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我喜欢，在路灯上吊死的画面呢？”
“鬼知道啊！你这个疯婆子！”方鸿突然情绪崩溃了，朝着面前的张与潮破口大骂道“你这种疯狗就应该给你喂上一颗花生米然后丢到下水道里去！”
“诶？你是哪年生的？枪决好像在你出生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吧，”张与潮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方鸿在骂她这个事实，她走到方鸿面前，用食指轻轻地点着他的脑袋“再好好想想嘛，我很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美学。顺便说一句，枪决是我第三喜欢的死法。一定要是枪决，而非枪杀，枪杀没那味儿。”
方鸿骂完刚刚那一句，马上就后悔了，现在这个疯婆子说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但是显然，他想不出答案，他们没法让自己的脑子和这个疯子的脑回路融合在一起。
“你想不到么？那的确有点遗憾，”张与潮将麻绳系成的环套到方鸿的脖子上，双手捧着方鸿的脸颊，咧嘴像个纯真的孩子一样笑了起来，露出的一对儿虎牙仿佛一双尖刀“要不，你再想想？”
方鸿此时看到面前张与潮那张惨白而带着种初春之雪的美感的脸，吞了口唾沫，恐惧的泪水疯了一般从眼中涌出“与潮姐，我，我求您了，您饶我一命，我。。。我可以打入星火内部，给您做内应。。。我求您了！”说到这，方鸿抽咽起来“饶我一命。。。我不想死。。。”
听到这话，张与潮突然眯起眼，朝后退了几步，嫌恶地拍了拍手，似乎是在打落上面的污垢“我之前读过你那篇‘人生的胜者组’的文章，你跌落回败者组，又靠着星火计划杀回来。而现在，你为了你自己的命，选择了出卖让你重归胜者组的星火计划，”她笑了起来，笑得像是见到了什么世上最滑稽的喜剧，她单手覆盖在方鸿的胸口，闭眼感受着方鸿的心跳“你的灵魂，很是肮脏啊。”
方鸿突然想到张与潮刚刚“不杀肮脏的同道”这句话，嘴角微微扬起。
然而张与潮直接抬手把他的嘴角拉了下去，表情也冷了下来“我知道你想到什么了，我的灵魂同样是肮脏的，但是我们的肮脏完全不同。我染上的是鲜血，你染上的是某种我觉得臭不可闻的东西。”说着，张与潮朝旁边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大猩猩挥了挥手，那猩猩从象鼻中接过了方鸿。
方鸿趁着被松开的一瞬，一拳朝着猩猩打去，而那猩猩直接抓住了方鸿的胳膊，生生将他的大臂直接折断。
“啊！！！！”
猩猩仿佛通了人智一般嘴角流过一抹笑，一双粗壮的大手直接握住了方鸿左手的大臂，也同样将其折断。随后扛着方鸿，径直爬上大象的背部，将其连同脖子上的绳套挂在了旁边的路灯之上。
张与潮左手微微弯曲着，朝左前方伸出，而右手，则像是拉小提琴一样在左手边缓缓滑动，闭着眼，像是享受着音乐一般“路灯的历史，起源于十五世纪的英国伦敦，太阳王路易十四要求城市街道上普及照明，而法国也迎来了一个‘光明时代’，然后是煤气灯，在灯泡和供电系统的出现之后，街上，则多出了电所驱动的路灯，”她缓缓睁开眼，看着被吊在路灯上，挣扎着的方鸿“而绞刑，则从公元前，一直延续到上世纪的三十年代，才被替换成枪决直播。”
张与潮看着方鸿乱蹬着的双脚，以及那无力地下垂着的双臂，脸上浮现出了一种仿佛所有生理上的**在同一时间得到了极大满足的愉悦笑容，那笑容中的愉悦超越了食欲、**和贪欲被同时满足。而张与潮的双手，则像是要索取拥抱一样向两侧展开：
“路灯与绞刑的结合！是旧时代与新世纪交融的赞歌！从君主的时代长达四千年的长夜中，亮起的路灯下，是牛排与布丁喂饱的肥硕尸体！那是十九世纪最高的浪漫！是以旧时代的手段，驱逐一切旧时代余毒的浪漫！是旧时代吃着黑面包的人们，所唱出的勇气的赞歌！”
说罢，她瘫坐在地上，仿佛燃尽了一般，眼中满是疲惫“可惜，我无论是在这座城市中的路灯上吊上多少具尸体，都是东施效颦。。。”她站起身，叹了口气，看着路灯上那仍在挣扎着的方鸿“让我看着你，直到最后一刻吧。”
方鸿此时因为缺氧，已然脑中一片空白，即使他想抓住脖子上的圆环给自己创造些许呼吸的空间，但是他断掉的双臂，却让他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劫了。
但是他的死，不能白费，不能毫无建树。
方鸿扯着嗓子，高声吼起唯一一个他想到的，无论如何都要让骆光他们知道的一个信息“灯笼鱼！灯笼鱼！”
张与潮看着用干瘪声音全力吼出“灯笼鱼”的方鸿，嘴微微张开，双眼瞪成了一对铃铛，她的嗓音变得尖锐而沙哑，但是兴奋却在不断增加“你在你人生的最后一刻！你人生的最后一刻！展现出了你切腹武士一般的勇气！灯笼鱼？这是你的辞世诗么！虽然毫无美感，但是此时此刻被挂在路灯上的你，多么像是一只无法发光的灯笼鱼啊！你是个天才！灯笼鱼。。。灯笼鱼。。。”
她跳起来，向着挂在路灯上的方鸿用力地鼓掌，高声喊起来，仿佛唱着谁的赞美诗“再合适不过了。。。伟大！伟大！这就是人死去之前才能展现出来的伟大！死去吧！勇敢地死去吧！无论有无地府，有无天堂，你终将死去，勇敢地面对死亡！去吧！”
她不断地拍着巴掌，咧嘴笑着，露出一对尖锐的小虎牙。最终看着方鸿的双腿停止了乱蹬，真正地失去了气息。张与潮站在那里，仍然笑着，仿佛享受着这处刑后的余韵。
兜帽人来到她旁边“阿姨。。。”
张与潮直接转身用食指按在兜帽人嘴唇上“叫我姐姐。”
“啊，姐姐，您看接下来。。。”
“回去吧，近日，星火计划应该会把这个区域作为行动的重点，到时候，我们借他们的光，对地下的设施进行探查就可以了。”张与潮拿起包，把里面的三个终端丢在方鸿的正下方“走吧，把这个东西还给他们。”
黄昏之时，旋翼机缓缓下降，悬停在十字路口之上。一个秃头的青年男人和七八个特战队员从旋翼机上跳下来，他看到挂在路灯上的方鸿，直接把自己手中的保温杯甩在地上，里面泡着的枸杞红枣水缓缓流了出来“骆光和颜悦安在哪！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特战队员打开了终端定位地图，来到了井盖旁边，将井盖撬了起来，看到了井底躺倒在底部的两个人。
“找到了！”
“还活着！”
陈指挥喉咙中发出了低沉的吼声，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三个人都带回去，返航！”
第八十三章 趁着夜色回家
文溯星，几乎看完了张与潮处死方鸿的全过程，然而他的身体却因为那诡异的香气，而一直动弹不得，直到他看到旋翼机降下，接走骆光、颜悦安，带走方鸿的尸体，他也只是勉强能够动动指尖。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在思考。
他跟方鸿关系一般，而方鸿的能力还可以。方鸿的死虽然让他多少有些惋惜，但是还不到悲伤的程度。只不过他的离开，某种意义上，造成了方鸿的死亡，这让他格外愧疚。不过他更为在意的，是那个短发女人试图向他传达的信息。
那个女人以及小白，毫无疑问就是“双子使徒”，她们两人在他和方鸿面前表演了个大变活人。文溯星多少也算是个心理理疗专业的毕业生，他能够感受到短发女人身上那种几乎满溢而出的表演型人格气质。而如果抛去这种表演型人格不谈，她们两人在黑色屏幕的镜面前展现出的那一幕，也显然是为了告诉文溯星，她们是“双子”。
而第二个信息，则是她没有理文溯星。短发女人让兜帽人给文溯星看了一个打招呼的视频之后，就再没理文溯星。也就是说，实际上她对于文溯星的兴趣，停留在打个招呼。而打过招呼之后，短期内也就没必要继续接触了。让文溯星看到她处死方鸿的表演，则是为了告诉文溯星“我认为你不是星火计划那边的”或“你小心着点，别落到他这个下场”。
短发女人对他展现出的态度不可谓不友善，但是文溯星仍然感觉到恐惧。
她和小白的金饰，一个是提灯，能够直接隐遁，还有一个应该是她的那个手提式香炉，具体效果，文溯星不太清楚。再加上一个能够操控野兽的排笛，短发女人的势力目前也掌握了三件金饰，而且相比文溯星这三件，她的这三件更实用，也更阴狠。
天色渐渐变得昏沉，刚一入夜，文溯星仿佛四肢百骸都被打通，像是干涸的河床突然碰上了海水倒灌一般，全身又充满了力量，他站起身，确认了一下自己包里的药物的完好。随后直接走出店铺。
天空中响起了连续不断的钟声，这时文溯星才意识到，屠夫和猎人们所谓的猎杀之夜似乎还在继续着。而这样的夜晚，或许也正是最好的实验能够变成红雾多长时间的机会。
他找到旁边的一处十多层，不算太高的楼，仅用了两三分钟便爬到楼顶。随后，朝下一跃。
右手的铁锹和左手上的金环同时变得极为灼热，随后他感觉到了，自己已然变成了一片腥红的雾气。
他在天空中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南方飞去，这一次他的感受与之前完全不同。之前的那次飞行，他感觉浑浑噩噩的，似乎莫名其妙就飞到了内区，莫名其妙就接触了变身红雾的状态。
而这一次，他明确地感觉到了，自己此时此刻就是一团红雾，而与此同时，却又保持着对地面上的一切的感知。他看到了地上游荡着的猎人，还有那个体型极大的“屠夫”。他看到城市东边有着一群举着火把巡游的人群，他们举着巨大的十字架，而十字架上则钉死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
他就这样朝南飞行着，仅仅五分钟便略过了那半人马之前所横行的区域。然而，他在天空中，却发现了另一个令人作呕的东西。
那个怪物，那个原本是半人马的怪物，上半身仍是那副样子，而下半身，则变成了一个肉泥组成的毛虫一样的身躯，肉泥上面隐约间能够看到些许人形。
文溯星不敢多看，急忙飞过那片区域，而就在他飞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他本想在强撑一会儿，然而在开始变得模糊之后，他脑子的状态急转直下，难以思考，于是只能用最后的力气降落到一旁的一座高楼上。
他拖着浑浑噩噩的身体，走下他降落的那座高楼，而当他走到楼底的时候，他的意识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然而当他想要再次变成红雾，继续朝公园的方向飞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变成一团雾气了。
似乎一晚上也就只能用一次——他这样想着，准备直接步行回去。
现在他所处的地方是缓冲区和内区的间隙处，如果不太在意狗群之类的东西，走直线，半个小时就到了。而文溯星此时也算自信，他的感知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于狗群的东西，于是便直接走上宽敞的大道，朝着南方走去。
不远了，距离他温馨的小坟头，已经不远了。
他已经感觉到旁边楼上有着盯梢的岗哨，这些是曹叔、赵哥还有胖老板他们的手下。而远处的街道正中，则摆着一个铁桶，桶子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正燃烧着，仿佛是一面旗帜。
文溯星小跑着回到公园前，走进公园。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往海边走，而有的人，则从海边往管理楼的方向走来。
他跑到管理楼前，一眼便看到手中拿着水桶的林语莺。
林语莺愣了两秒，借着天空中月的光芒，看着文溯星，双眼里面泪水涌出。
“怎么了？”
“发烧。。。落琼，开始发烧了。。。”
文溯星急忙冲进管理楼中，一路跑到地下的浴室，看到站在浴池中正在给许落琼头上浇水的高远和池子中的许落琼，将包里的三种药都拿了出来，随后塞到高远手中“你等下，我得把梅雪峰她们叫来！”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到背后穿来一个纤弱的声音“文叔叔？”
文溯星回头一看，是竹寿。
“药我取回来了，怎么吃？”
“先是咸味儿的灰色药片，然后是苦味儿的红色胶囊，最后是苦味儿的灰色药片。”
文溯星急忙拿过盒子，打开，把三种药摊在面前，的确，有两种灰色药片和一种红色胶囊“我去隔壁取水给她喂进去。”
他一离开房间，高远急忙取出三种药，各舔了一下两种药片。于是先是把咸味药片含在口中，嘴对嘴地喂进许落琼口中。
文溯星此时拿回一瓶淡水，看着这副景象，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于是把水塞给高远。
高远重复了三遍喂水、喂药的过程，而许落琼在吃完三种药之后，表情显然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竹寿直接迈进水池里面，将手掌贴在许落琼腋下，感受着许落琼的心跳。
“慢下来了。。。温度在降。。。”
竹寿这两句话，让高远和文溯星如临大赦，门口等待着的一个个拎着小桶的女孩儿也看着屋中的景象，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文溯星看了眼门口的林语莺，而林语莺，则直接扑到文溯星怀里，哭了起来。
孩子们要依靠她，而她可以依靠的人，今天回来了。
橘三花迈着步子缓缓走进屋中，看了眼文溯星，又离开了，而文溯星则扫视过门口满眼黑圈的孩子们，叹了口气“放假三天，这三天，活儿我来干。”
第八十四章 质询会与下一步调查
“综上所述，现阶段虽然我们在内区损失惨重，但是已然获得了一系列的有价值信息，我相信，在第二阶段正式启动，星火计划确保了物资供应之后，行动部也能够专心于内区调查。特别调查组，在保证了支援资源分配到位的情况下，也能够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成绩。”
会议室中，一个青年女人突然站起来，指着站在讲台上的秃头男人“陈牧轩！你是暗示我们后勤部占用了太多支援资源才导致你们在内区丢人么？！”
那被称为陈牧轩的秃头男人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双眼直直地注视着青年女人“是的，后勤部长沈倥同志，支援资源目前都集中在后勤部是事实，行动部并没有足够的支援专员提供给特别调查组和外围行动队。”
“你！”
“沈部长，您歇歇吧，”旁边一个穿白大褂，看起来更年轻一些的女人开口道“实验部和后勤部占用了资源是事实，陈委员他也没有指责后勤部占用资源不干事。只是现在是第一阶段，资源仍然倾斜于后勤部，这是大家都没法避免，没办法的事。”
沈部长缓缓坐下，咬牙切齿地看着站在讲台上的陈牧轩，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人举手。
“损失权且不提，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行动部有没有计划对内区进一步进行调查？”
“对内区的进一步调查，必然是在我们的计划之中的，但是本次报告会只是我代表魏部长对目前为止的内区调查的报告和总结，”陈牧轩整理好手头的讲稿，扫视面前会议厅里的席位，突然看到一个一身军装，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举起胳膊。
“刘委员长。”陈牧轩一点头，看着那位老人。
老人也朝他点点头，手指叩着桌子，声音沙哑且微弱“小魏为什么没来？”
“正如我之前所说，魏部长因为健康原因难以出席本次报告会，但是对内区的进一步调查立案会会由魏部长亲自主持。”
老人冷哼一声“健康原因。。。让他少吃点肉！血压低了就不会这副德行了！”
“我会替您转告给魏部长的。”
老人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朝身后的人群挥挥手“散会吧散会吧！地下的人才储备库还有几千人冷冻着呢，慌个什么？”
看着老人缓缓离开报告厅，人群也都纷纷起立，鱼贯而出。而报告厅内所有人都离开后，陈牧轩将报告收进文件袋，架在腋下，离开了报告厅。
“陈上校，接下来去哪？”门口，刚刚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凑到他身边“听说后勤部找到了个咖啡豆仓库，要不要去食堂尝尝？”
“不了，我得去一趟老人家的病房汇报工作。”
“那您去吧，有空联系。”
陈牧轩一路走到电梯前，坐着电梯来到了顶层的实验部医疗大队，一路走到病房前，轻轻叩门。
“进来。”
他推开门，看到老人此时正坐在床边，手头翻着一本已然被翻出毛边的写真集。
“部长。”
“老人家怎么说？”
“老人家说，让您少吃点肉。”
魏梓轩笑起来，把写真集放在一边“没别的了？”
“没了。”
“那就还好，老人家觉得这次不是事儿，”魏梓轩往床上一躺“唉，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丢了三个外围行动队和一个特调组长都不心疼。。。”
陈牧轩听出了魏梓轩的话外音，低声道“部长，这次都是我的过失。。。”
“你的过失？得了吧，有人给我们下绊子！”魏梓轩坐起身“方鸿被杀的现场，你记录下来了么？”
“没有，当时撤退得匆忙。”
魏梓轩指着陈牧轩直接叫道“糊涂！没记录下来就有给别人操作的空间！那骆光和颜悦安是怎么说的？”
“他们两个的说法是，从井里出来之后，他们马上就遭到了怪物的围攻，方鸿将他们两人直接推回到井里，然后自己牺牲在外面了。”
魏梓轩沉默了，捏着下巴皱起眉，思索了一会儿“你说的这是方鸿？这不像他的为人啊。。。”
“的确，我也觉得不对。”
“还有什么别的信息么？”
“有一些比较异常的点，”陈牧轩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扫了两眼，说道“他们三人的终端，在某一个时间点同时被破坏了。此外，骆光和颜悦安脑子里一直充斥着‘灯笼鱼’这个词，不知道是为什么。还有，方鸿尸体的正下方，发现了之前外围行动队几位队员的终端。”
“终端怎么坏的？”
“初步鉴定是emp。”
魏梓轩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通了，都通了。我知道玩这手的是谁了。”
“这。。。”
“通往隔离层的机密电梯有被黑入的痕迹，现阶段能够确定是通过外围行动队的终端黑入的，也就是说，那三个终端，和救走张与潮的人脱不开干系。而既然骆光和颜悦安的证言，是他们被怪物围攻，那么也就是说，怪物围攻时并没有杀死方鸿，而是选择将他吊死。。。”魏梓轩自顾自地说着“而使用emp则应该是张与潮做的，她意在破坏三人的终端，以摧毁终端的数据，而将三个终端丢在方鸿脚下，则是一个迷惑选项。”
陈牧轩皱起眉看着老人“为什么是迷惑选项？”
“她想要把这件事，揽到她的身上，以迷惑我们，不让我们去接近某样东西，”魏梓轩笑起来“而这样东西，就是她不想让我们接触的，也就是松花生命。”
“为什么？”
“灯笼鱼是方鸿想要传出来的最后信息，他的意思应该是有人作为一个灯笼鱼，在用陷阱引诱我们。我们最初派出方鸿小组的目的，就是调查异动的核心，松花生命。虽然我不确定松花生命里面有什么，但是方鸿应该是接近了松花生命下面的幕后黑手了。”
陈牧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部长，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安排第二阶段。。。”
“不着急，先给方鸿小组那两人放个假，后天有第二阶段正式开始的相关会议，了解一下燕山总部方面怎么说，再做定夺，”魏梓轩打开投影屏，翻到人事列表“不过，骆光颜悦安他们两个，我会给他们安排一个新组长，到时候，我亲自负责松花生命的调查。你就不必费心了。”
“是。”
“还有，安排一架旋翼机，准备去一趟滨海公园的那个坟地，”魏梓轩躺回床上，又翻起写真集“那个向导，我们得问问他是什么情况。”
第八十五章 原初之女的电信号
文溯星睁开眼，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的一觉了。
没有梦，没有终梦神殿，身体能够明确地感知到自己睡了很长时间，而非进入终梦神殿那样，醒来时感觉仿佛只小憩了一个小时左右。
他朝身边看去，许落琼正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文溯星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终端“现在才五点半吧，你醒这么早，会长不高的。”
许落琼显然没有接他这个长不高的茬的意思“前几天的事情。。。麻烦你了。”
“麻烦？有什么好麻烦的，”文溯星缓缓坐起身，披上旁边脏兮兮的军绿色外套“你回去再睡会儿吧，这几天给你们放假。”
“嗯。。。但是我觉得，我没资格放假，”许落琼也站起来“麻烦了大家这么多天，我不能放假，得把这几天落下的活干起来。。。”
“随你。”文溯星看着这个小姑娘，叹了口气。毕竟许落琼想把这几天没做的事情做起来，他也没法拦着。于是两人离开文溯星的寝室，而文溯星看了眼许落琼“先浇水是吧。”
“嗯，对。”
两人也没多说些什么，来到地下室取了两桶淡水，又来到种植园中给草莓植株浇起水来。
沉默，只有沉默。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浇完一间浇另一间，而文溯星则还要兼顾把悬在天花板上的太阳灯打开的任务。
两人单是浇水就差不多折腾了一小时，过了一会儿，文溯星多少有些难以忍受这死一般的寂静，打开了终端，看起原初之女项目的资料。
许落琼见文溯星打开终端，瞄着他终端投影屏上的那些内容，开口道“你看那个干嘛？直接问我不就行了？”
文溯星愣了一下，看着许落琼“你知道实验的细节信息？”
“知道，当年有人入侵了实验主任的大脑，把实验信息之类的东西存在我们的脑际网络里了，”许落琼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些和她年龄极度不符的词汇“除了一些数据之外，基本上都在我们脑子里。”
“那。。。我先问一句，你们这个所谓的，十岁病后的异常电信号是什么东西？”
文溯星虽说是心理诊疗相关专业毕业，但是非要说的话，他学的是技术，而非理论。他跟脑科学关系不大，报告里那些一坨一坨的专业词汇除了让他犯困以外，就再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了。有许落琼给他解释，倒也是件好事。
许落琼闭上眼，像是开始回忆起了什么东西“在十岁之前，我们就会有些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特征，竹竹的记忆力、梅的技术学习能力。当时的主任申请解剖我们中的一个，也没申请下来，但是初步怀疑是脑内电信号的编码结构和普通人有区别。这种异常的编码结构，在十岁之前都是限制在脑内的，而传达到身体的电信号则会经过一个脑干部位的器官进行转码。十岁后，这个器官开始退化，异常电信号直接传达到身体中，导致免疫系统发生排异反应和一系列其他异常。”
“唔，”文溯星也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点点头，问道“也就是说，这种电信号强化了你们的记忆能力和技术学习能力？”
“不是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梅学动手的东西快，竹竹连一千七百九十三天前那个负责给我们送饭的阿姨的左眼睫毛有几根都记得住。”
“啊？有几根。”
“这个你得问竹竹，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文溯星扶额，就在这时，他看到门口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语莺，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林语莺见文溯星发现了她，直接走进室内，也没回文溯星的话，直接蹲在许落琼面前“怎么啦落琼，你要跟姐姐抢男人啦？”
文溯星苦笑着摆摆手“你能不能别带坏孩子？”
虽然文溯星这么说，但是旁边的许落琼明明白白地看出林语莺眼中带着那股子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起床气，急忙摆手“哪有，语莺姐姐，我这就是跟文叔叔把前几天落下的工作补一补。”她格外用力地强调了“叔叔”两个字，听得文溯星心头一紧。
林语莺听到这话，脸上也没了那股子起床气，满面笑容揉揉许落琼的脑袋“逗你玩儿呢，别想太多。”说罢，她站起身看着文溯星“夜不归宿三天晚上，要吃处分的。”
“她们叫你语莺姐姐，你不要自己代入宿舍阿姨的角色啊，”文溯星随口说罢，转头开始调整太阳灯的日照时间和温度，而就在他调整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仿佛有谁从背后贴住了他。
“怎么了？”
“没，让我贴一会儿。。。”
旁边的许落琼看林语莺贴到文溯星背后，很识相地退出了房间。而林语莺在意识到许落琼退出房间之后，低声喃喃道“我很怕。。。”
文溯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怕什么？附近赵哥他们。。。”
林语莺没让他说完话，双手从背后抱住文溯星，而右手直接掐住了文溯星的脖子“我不是怕那个，”说着，她拍了拍文溯星的脖子“我是怕这个。”
“嗐，你不用担心我，到现在，我去内区三次了，除了第一次有点冒进以外，另外两次不都安全回来了？”文溯星甩开林语莺的胳膊，双手握住女孩生着老茧的手“别像个小媳妇似的，孩子们把你当大姐姐呢。”
林语莺沉默了片刻，朝后退了一步，又一次以一种极快的语速说道“把我比喻成小媳妇是想要泡我吗抱歉这里是我的工作场所如果想要表白的话也要选星空下大海边之类的吧办公室恋爱这种我实在是接受不能告辞。”
她嘴里叨念着“木头，木头，木头，木头，”随后气呼呼地转身走向门口。
文溯星似乎也有点适应了林语莺这种过于跳脱的脑回路，已经难以分辨她的话是玩笑还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于是开口道“呃，你需要木头么？需要的话我砍。。。”
“不用了谢谢，”林语莺回头一笑“我去补个觉。”
说罢，她一路走到一楼走廊，站在墙根踢起墙来，嘴里依旧念叨着“木头，木头，木头”。
坐在楼梯上的许落琼看到林语莺那副样子，急忙在脑内给其他几人也传开了一个信息。
“梅、竹竹、小鸠，紧急情况，需要讨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第八十六章 辈分怎么说
“怎么了落琼？”
“我们需要把文溯星的称呼定下来。”
脑中响起竹寿似乎因为还没睡醒而显得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你们加油，讨论出结果了通知我。。。”
“不是，落琼。。。这事，是大事么？”
“我感觉是，”许落琼离开管理楼，来到公园中，坐在大树下面“你们都知道，最大的那位对文溯星有意思对吧。”
“你说亦珩？”
“不是，是语莺姐，”许落琼扶额“梅姐我以为你不会这么迟钝的。”
“我不懂，你知道我喜欢女孩子，跟竹竹表白八次，被拒八次，”梅雪峰的话中带着一抹飘忽不定的辛酸。
竹寿的声音突然在脑内响了起来“然后你就去勾搭北然然了？她比你小两岁你个禽兽。”
“不是你不也整天跟卫秀阳腻在一块儿，还管人家叫阳阳，我怎么就没听你叫过我峰峰呢？”
“你那峰峰怎么听都是男名吧。”
“阳阳就不是男名了？”
许落琼叹了口气，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停，夫妇吵架回被窝里吵去，商量正事。”
两人沉默了，而许落琼继续道“语莺姐姐对文溯星显然有意思，我早上和文溯星一起在种植园里浇水，语莺姐看着之后身上那个冷气真不是吓人的。我建议，把对文溯星的称呼统一成文叔叔，等熟了之后再统一成溯星叔叔。”
“咱们四个内部好说，别人呢？”梅雪峰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亦珩说到底也就跟语莺姐差四岁。。。她想的话。。。”
许落琼不假思索道“亦珩那边好办，文溯星管她叔叔叫赵哥，是平辈。其他人呢？”
“其他人可以慢慢影响。”
竹寿突然说道“落琼，你怎么开始这么关心语莺姐的事情了？”
“她挺照顾我们的，我们不能让人家觉得，照顾着我们，我们还要若隐若现地跟人家抢男人吧，”许落琼站起身“我今天就这点事情，你们先补觉吧。”
说罢，她在坟地里溜达起来。她能够感受到，自己此时此刻似乎正在向周围发出着一种电波，而这电波感知到了附近的人类，又会传回到她的脑中。仿佛她的脑袋，现在已然变成了一个生命探测雷达。
许落琼叹了口气，她的确知道自己可能会获得这样的能力，毕竟十岁病之后的结果就是十岁病之前的能力被极大地强化。
她测试着自己的能力，很快，便在公园中发现了一个一直站在一个地方的存在。
许落琼有些奇怪，缓缓接近过去，却发现是正在公园的小广场上，拿着一根半人高的木棍空挥着的高远。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走到高远背后，随后直接贴了上去，把下巴垫在高远肩上“干嘛呢？傻乎乎的。”
“呃，练体力。。。”
高远感受到许落琼轻飘飘的身体贴在自己背后，不由得有些脸红“你先别贴上来。。。我得。。。”
“我不，你照顾我三天，我给你点美少女福利怎么了？”
“你比我还小呢。。。说什么美少女福利。。。”
“那你脸红什么？”
高远手中高举着木棍，沉默在原地，而许落琼则就这样贴在高远后背上，感受着高远的后背。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似乎正在接近管理楼，转头看去，远远地便看到三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她离开高远的后背，随口道“你继续练。”然后走向那三人。
为首的是一个披着黑色长风衣，里面穿着灰色双排扣西服的银发老人，一左一右分别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和穿着军装的光头男性。那光头男性双手，则各拎着一个大盒子。
“您哪位？”
老人缓缓蹲下身，看着许落琼，笑道“小朋友，你家大人在哪？”
“你是魏梓轩？”
老人愣了一下，沉默片刻，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小朋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许落琼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了胳膊上有些模糊的条形码“松花生命，原初之女项目。”
魏梓轩眯起眼，点点头继续道“那你也不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啊，我之前的确是松花生命保卫部的，但是保卫部也。。。”
“我就是知道，别藏藏掖掖的，你找谁？”
魏梓轩笑着看了眼旁边的陈牧轩和苏沁岚“我找文溯星，他在这里么？”
“在，在管理楼那边，我带你过去。”
许落琼带着三人缓缓走向管理楼，脑中同时向梅雪峰和竹寿发信“来管理楼门口，来了个松花生命的人。”
来到松花生命门口，许落琼正要走进去，魏梓轩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小朋友啊，埋伏，还是不必了吧。”
许落琼大惊，没想到居然被魏梓轩发现了她安排在门口的梅、竹两人，眯起眼来。
“两位小朋友也出来吧，别伤到你们，我是来和文溯星谈事情的，况且我已经从松花生命离职好几年了。”
听到这话，梅雪峰和竹寿才算走出来，梅雪峰手里拎着一段绳子，而竹寿则拿着一把厨刀。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魏梓轩苦笑着摆手“强龙也不压地头蛇对不对，别在你们这给我老魏留下个欺负小姑娘的名声。”
许落琼一撇嘴，带着老人还有另外两人来到会客室“两位先坐，我去找文溯星。”
看着女孩儿跑走的身影，魏梓轩笑着摇摇头“松花生命果然还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啊。。。”
旁边的苏沁岚急忙搭话道“老人家您当年检举松花生命人体试验了，这事跟您又没有关系，都是松花生命实验部造的孽，您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唉，说是这么说。。。”
没过一会儿，许落琼便把文溯星和林语莺两个人带了下来，而林语莺进到屋中的一瞬，带愣在了那里。
陈牧轩看着走进来的林语莺，突然低下了头。而其他几人，显然也都看出了这尴尬的气氛，却不知道怎么了，也都没有吭声。
突然，林语莺抡起胳膊，一个巴掌甩在陈牧轩的侧脸上，响亮的仿佛新年的第一发礼花。
“你还有脸出现在家周围？！”
第八十七章 方鸿的死因与丰富娱乐
一声响亮的耳光，让所有人都呆愣着看着林语莺和陈牧轩。
苏沁岚惊讶地看着陈牧轩，这个一米八的精壮男人竟然根本没有半点还手的意思，竟然还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的一样低下了脑袋。
而文溯星的惊讶仅仅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林语莺脸上这样一副，仿佛跟谁有一副深仇大恨一样的表情。
魏梓轩倒是不怎么意外，他瞥了眼陈牧轩“你们如果有事要说的话，自己找地方去说。”
林语莺狠狠地瞪了陈牧轩一眼，随后转身走出房间，陈牧轩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朝着魏梓轩一低头“首长，我去一趟。”
“去吧。”
陈牧轩拿上了手中拎着的其中一个箱子跟着林语莺走了出去，而文溯星则看着坐在那里的魏梓轩，低声道“您哪位？”
“星火计划东海总部行动部部长，魏梓轩，前几天，方鸿小组他们进入内区的事，承蒙您照顾了。”
文溯星眯起眼，他有一丝不太妙的预感，难道是这群人怀疑是自己杀了方鸿？
“没什么好照顾的，他需要一个向导带他进内区，我也需要同伴，”文溯星坐到老人对面，客套地笑起来“方组长现在还好么？”
文溯星准备装个傻，小白那群人不是好惹的，而最好的两边都不得罪的做法，就是装傻，假装自己根本不知道方鸿死了这回事儿。
“方鸿，死了。”
文溯星微微眯起眼，叹了口气“哦，这样啊。。。”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魏梓轩眯起眼往后一仰“我能知道为什么么？”
“死在内区从来都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文溯星看着老人那双仿佛闪烁着光辉，完全没有半分苍老迹象的眼“已经过去一年了，我们对内区的了解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原因也就在于此，没有多少活着从内区出来的人，更别说调查内区了。”
魏梓轩点点头，似乎是不准备再深究这个问题，而文溯星也松了口气，继续问道“方组长他，怎么死的？”
“被猎人围攻，抓到之后吊死在路灯上了，”魏梓轩用尽可能简短的话语说明了他听过的事实，随后继续道“这不重要，我有些事情，要问您。”
文溯星眯起眼，魏梓轩的情报显然和他看到的不同，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暴露出自己知道方鸿是怎么死的，于是便把这个话题直接跳了过去“您说。”
“目前我们得到的几部报告中都专门说明过一个事实，那就是内区的时间流逝异常，似乎在内区，食物不会自然腐坏。”
“是的，实际上如果您去过内区的话，会发现内区实际上看起来就像二一五五的那个晚上，”文溯星和老人对视着，他大概能够猜测到老人要问的那些事情。事实性的东西，回去的骆光和颜悦安应该已经交了报告，那么他需要向文溯星确认的，就是那些听起来玄乎其玄的部分。
“这样啊。。。您怎么看二一五五事件？”
文溯星皱起眉“怎么看？您想问些什么？”
“全世界九十亿人至少百分之八十五失去了神智，变成了无知觉的野兽，城市中出现了结构完全不符合现有科学体系架构的怪物。您觉得，原因是什么？”
“我不知道，而且，这种问题，你们官方不是应该更清楚么？”文溯星显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感兴趣“我就是城南一个挖坟的，如果您想要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去找您的研究人员。”
魏梓轩眯起眼笑着摆摆手“您没必要火药味儿这么重，我就是随便聊聊，而且，我此行，实际上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您。”
“拜托我？抱歉，我不是您的亲兵，没有听您的命令的义务。”
“所以我说是拜托您，您答应与否是您的事情，”魏梓轩站起身，走到窗前“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前往内区的前线基地，而我们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向导。”
文溯星大概听出了老人想要倚仗他的意思，急忙推脱“我不觉得我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在方组长他们说不需要我之后，直接就离开了。”
“那是方鸿的问题，他虽然做事做的明白，但是做人的确。。。有那么点欠缺，”魏梓轩的声音严肃起来“我们的人过段时间就会在这附近建立先遣调查基地，如果您不答应，我们也会去找这附近的另外几位寻求合作。”
文溯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对方想要的是向导，不是他文溯星。他接受，那资源就是供给到他这里，如果他不接受，那资源就是供给到其他提供合作的人那里。
“我接受的话，能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老人转身，笑起来“星火计划第一阶段已经完成，基本上轻重工业品都能够保证供应，食物就更不用说了。你看你想要什么，东海这边没有的话，可以从其他支部调。”
文溯星低头思考起来，食物供给是所有人愁的问题，但是问题是，如果他们得到了官家的资助，那么其他人怎么办？这周围的赵哥、曹叔还有胖老板必定会有些想法，而如果官家的资助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团结，那么他文溯星以后就难混了。
就算要食物，分给赵哥他们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如果有一天你不给了怎么办？那周围的几家人怎么想？
“工业品我们想要，也能去附近的超市里捡，至于食物，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办法，”文溯星想到了一个极佳的选择，一个不会造成任何隐患的选择“你们那里，一般休息时间怎么娱乐？”
魏梓轩皱起眉，没理解文溯星这个问题的意义“星火计划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爱好，这个我还真不好说。”
“那，电视剧，电影之类的呢？”
魏梓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起来“你确定不要点吃的？我们已经接管了很多家养猪场和养鸡场，基本上能够保证绝大多数种类的肉类供应。”
“没必要，我要五套投影设备加上幕布，然后再把你那有的电视剧、电影，都存在里面，”文溯星说罢，又思考了下“哦对，还有网课。”
魏梓轩心里感觉有些难办，他最初的想法就是拉拢文溯星，再用资源让文溯星欠他人情，分化这个社区之后，把文溯星扶植成自己的代理人再控制整个社区。然而文溯星如果真的只要电影电视剧加上几套投影设备这种无足轻重的东西，那等到他需要文溯星进入调查队的时候，就变成了他欠文溯星人情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没法轻易收回来，老人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苦笑着点点头“可以，过段时间我们会派人到这一带，到时候再联系。”
就在这时，凄厉的喊声穿透玻璃，几乎震破了两人的鼓膜。
“你这么高尚怎么连孝帽子都不回来拿一顶再走呢！？”
第八十八章 陈牧轩兄妹
陈牧轩和林语莺两人站在楼顶上，林语莺直视着孔武有力的陈牧轩，而陈牧轩，却不敢抬头哪怕看她一眼。
“问你话呢，你有什么脸回来啊？”
男人沉默片刻，低声道“陪首长来拜访文溯星。”
“哦，陪首长拜访文溯星就可以，你妈死了你知道么？”
男人叹了口气，抬头瞄了一眼额头青筋暴跳的林语莺，从牙缝边上挤出两个字“知道。”
林语莺尝试着压制住自己升腾起的怒气，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而柔和，然而怎么听都带着种阴阳怪气的观感“你知道你妈死之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么？”
“语莺。。。”
“你妈说！‘语莺你别太埋怨你哥不回家了’！”林语莺身体颤抖着，走到陈牧轩身前，戳着他的胸口“她说‘他不容易，我给他发邮件，他能给我回个信就好’！”
陈牧轩皱起眉，抬头看着林语莺已经泛红的双眼“邮件是怎么回事？我们那有保密条例，不让和家属。。。”
“废话！我当然知道！”林语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所以，你妈问我你的邮箱的时候，我注册了一个邮箱，替你，回你妈的信。”
陈牧轩低下头，咬着下唇，许久才开口道“语莺，我们娘俩对不起你。。。”
林语莺抡起胳膊又一个耳光甩在陈牧轩脸上，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是你对不起我俩！别他妈臭不要脸在这把陈绪彬捎带上！陈绪彬闭眼之前还让我不要记恨你！你哪来的脸把她捎上？这么会捎人，您怎么不自个回来烧你妈的骨灰呢？”
“语莺，你要是想的话，哥可以。。。”
“我没有哥，你就是我爹的一个野种，”林语莺揪着陈牧轩的领口，胳膊几乎抖出了残影“我跟陈绪彬关系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跟我爹一个畜生德行，一个忘了亡妻一个忘了妈。”
陈牧轩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也是有难处的，加入星火计划之后能领。。。”
“老娘稀罕你那几个破钱么？！”林语莺从自己领口捞出一个外形格外繁复精美的挂坠“这个，你发回来那点破钱，一年也买不了半块！我爹我妈的遗产都在我身上，我缺你那几个钱么？！”
“我不能不去。。。星火计划是为了人类存续。。。”
林语莺听到这话，火气直接冲开天灵盖，从裙子底下掏出一顶白帽子甩在陈牧轩脸上“你这么高尚怎么连孝帽子都不回来拿一顶再走呢！？”
陈牧轩看着落在地上的那顶孝帽“你。。。把这东西缝在裙底多长时间了。。。”
“陈绪彬死的那天就缝进去了，就等着有一天能甩在你脸上。”
两人都沉默了，又沉默了一会儿，陈牧轩突然开口道“那我带你回基地。。。”
“不用了，我自己在这活得挺好的，我是十二个小姑娘的姐姐，我不会活成某个忘了妈的牲口那样的。”
陈牧轩微微提起手头的那个盒子“那这个牛肉。。。你还。。。”
“牛肉留下，”林语莺听到肉字之后，显然神态有些变化“人滚蛋，肉留下。”说着，她直接走到陈牧轩旁边，拎起箱子“我去把它放到冰箱里，你在这好好等着。”
林语莺离开之后，没过一会儿，陈牧轩听到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他一转身，看到文溯星和魏梓轩都出现在楼梯口，他急忙小跑到魏梓轩身边“首长。”
“谈完了，我去公园里散散心，你在这待命吧，走的时候叫你。”
“是。”
魏梓轩离开了楼梯间，文溯星却仍留在楼顶，他走上楼顶，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抽烟么？”
陈牧轩点头致谢，然后抽出其中一根，从怀里拿出打火机，点燃，看着旁边的文溯星“您不抽？”
“我不抽烟。”
“这。。。那您身上备着包烟是为了什么？”陈牧轩苦笑起来。
“你看起来会抽烟，就给你一根咯，”文溯星倚在一旁的栏杆上“她是你妹妹？”
“算是吧，我母亲。。。是她父亲的出轨对象。”
“这。。。家庭伦理剧？”
陈牧轩苦笑起来“算是吧。我母亲十七岁和她父亲出轨，意外怀孕之后把我生下来。。。后来语莺母亲因为医疗事故去世，他父亲就把我和我母亲领回家了。”
“然后是争家产戏码？”
“那倒不是。。。语莺和我妈关系不错。。。她们一个学校毕业的，语莺管我妈叫学姐。。。”
文溯星扶额“那林语莺为什么对你怨气那么大？”
“都是我的错，不多说了。。。你如果想听的话。。。”
“啊没有，我就是客套一下，也不是很想听，”文溯星不知为何，嘴里突然溜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听到这话的陈牧轩脸上先是惊讶，然后是诧异，最后又变成无奈的苦笑“你和她在一起多长时间了？说话都变像了。。。”
文溯星随口道“倒也没多长时间，两三个月吧，哦对，我们只是住在一起，没发生什么别的关系。”
“你们发生点什么也是好的。”
“别，发生点什么我得管你叫大舅哥，以后你们找我做事我还要顾及人情，”文溯星半开玩笑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站起身“好好调理调理兄妹关系吧，现在我们和你们姑且算是合作双方，多来几趟也没什么坏事。”
陈牧轩没说话，安静地点点头，没过一会儿，他的终端响了起来，他急忙和魏梓轩会合，随后三人坐上旋翼机，飞向总部。
文溯星看着那飞向北方的旋翼机，苦笑两声。他不由得对比了一下自己在遇见林语莺之前的生活，和遇见林语莺之后的生活。
似乎变化的确很大。
之前那像是野狗一般的拾荒者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他们每天桌上有地瓜叶和鱼吃，冰箱的真空保鲜层里存着好几盒草莓。而再过一段时间，土豆就要熟了，到那时，他们就再不必啃压缩干粮，而是有了真正的主粮可吃。
他想到这，嘴角不由得咧了起来，心境也多少发生了些变化。
“要让大家活得更好才行。”
第八十九章 放电影
“听说了么？今天文老板要在坟地放电影。”
“啊？电影？他们哪来的设备？”
“听说是官家人，他们想要和文老板合作，问文老板要什么，文老板就要了几套投影设备还有电影，准备拿出来放。”
“那是好事啊！他们准备放什么片子？”
“不太清楚。”
根据公历，此时已经是愈渐迫近年末了。
不过，历法和秩序同样崩溃的今日，已经没人多么在意是否接近年末，他们更在意的是如何活着。毕竟，年末意味着气温继续走低，虽然五岛市的位置，气温还不至于降到零度以下，但是到了冬天，他们仍然需要更多用来取暖的东西，被子、暖炉、燃料，这些东西都必不可少。
不过，日子已经不像上一个冬天那么难过了。
公园周围三个势力的和解，使得他们不是那么需要继续投入人手争夺地盘，除了设在通往他们居住区域的哨卡以外，他们再没有什么派人去在领地周围巡逻。正因如此，他们搜集资源的人手增加了，而带回来的资源，自然也就增加了。
文溯星站在管理楼楼顶，看着被一个个堆到公园大广场上的沙发，转头看着正站在楼顶抽烟的郝平疫“吸烟有害健康，而且肺损伤不可逆。”
郝平疫苦笑起来“你确定你要和医生说这个？”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知法犯法？”
“哈哈，”郝平疫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孩子们用上网课了？”
“嗯，是的，是不是感觉最近轻松了不少？”
“没有，几个大孩子天天找我研究人体模型，我手头用来练缝合的那块猪肉已经被缝烂了，”说到这，郝平疫抬眼瞄了一眼文溯星。
文溯星似乎也意识到他要说些什么“是我让她们去找你的。”
在文溯星知道梅雪峰和竹寿两人作为原初之女的能力是这十三个孩子里的学霸双璧之后，他就让所有十二岁以上的大孩子去找郝平疫学习基础的医疗技术和理论知识，梅雪峰学技术，竹寿记理论，其他几个人则是给她们两个打掩护的。
“我就知道。。。”郝平疫扶额，敲了敲手头的烟“哦对，我烟少了一根，是不是有小姑娘们偷着学抽烟了。”
“不是，前几天星火计划的人来，我给他们点了一根。”
“你是真不客气啊，我记得你自己也存着烟的，怎么就非得用我的。。。”
“用我自己的我不亏么？”
“哦，你用我的我就不亏了。”
“你亏什么？白吃白喝，”文溯星拍了拍郝平疫的肚皮“来这之后，圆了不少吧。”
郝平疫看着自己颤动起来的肚皮，叹了口气“的确胖了。。。你们伙食是真好。。。”
文溯星看着院子里的土豆地，此时每一块土豆地都安排了一个拾荒者看着，以免有人偷土豆或是故意搞破坏“过段时间，土豆和地瓜也出来之后，就有正经的主粮吃了，到时候让语莺给这周围的朋友们都讲讲怎么种土豆，土豆产量上来之后，大家每天吃烤鱼薯条。”
“英式饮食？别吧。不过说实话，还是想吃米啊。。。”
“五岛没法种米。。。”文溯星一摊手“能借着公园这点地种种土豆也是好的，五岛这地方，除了土豆别的也没法种。”
“吹得牛皮上天的科研都市、金融都市，在没了食物供给之后也就是一荒岛，”郝平疫看着远处五岛市残破的一座座摩天大楼“你觉得，这的食物还够吃几年？”
文溯星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了内区的情况，叹了口气“不好说，现在外区基本上已经干了，本来就是城郊一样的地方，便利店和超市不多，基本上已经被抢干净了。我觉得，撑不到明年过冬。但是。。。”
“还有内区。”
文溯星点点头“对，还有内区，到时候的抉择就是‘内区还是争斗’，而等外区的最后一包酸菜泡面被吃掉之后。。。”
“我觉得最后一包可能是香菇炖鸡。”
“行吧。。。”文溯星看着下面慢慢聚集起来的人群和变得越来越黑的天色“你去看么？”
“今晚放什么？”
“五岛风云，一个系列的刑侦片。”
郝平疫扶额苦笑两声“七刷了。。。我去用我给孩子们上课的终端看点别的吧。”说着，他走向楼梯间，碰巧撞上来正在往楼上走，已经胖成球，目测至少二百五十斤的胖老大。
两人简单点点头算是对彼此致意，而胖老大、曹叔还是赵哥三人都来到天台上，文溯星也急忙走过去，看着三人“三位来了。”
“嗯，文老板您找我们有什么事么？”胖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五岛风云这片子我还没看过。。。”
“那咱就长话短说，”文溯星点点头，从旁边的角落里搬出四个小板凳“三位坐。”
四人纷纷坐下，文溯星面色严肃地看着三人“三位老板，我刚刚跟郝医生聊过这个问题，你们觉得，现在的食物还够吃多长时间？”
曹叔和赵哥两个人的眉头登时锁了起来，胖老板的表情还算轻松。胖老板自二一五五事件之后，显然天天靠着捕鱼生活，自然不太在意这类事情，而另外两人，是真正在街头纠集人手抢食物起家的，他们明白文溯星的意思。
赵哥沉默许久，抬头直接开口道“我就不讲那些弯弯绕绕的了，你有什么办法么？”
“林语莺，就是我的那个。。。”
“你那个小媳妇儿，知道，”胖老板笑着点点头“上次她还给我送了几颗草莓，挺懂事儿一小姑娘。”
文溯星无奈地笑笑“她是某个学校研究农业的，我说要在公园里放电影的时候，管曹叔借了十多个人看着几处花坛。”
曹叔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点点头。
“那是林语莺种的土豆，”文溯星说罢，看着周围三人略有些惊讶的表情，继续道“我们得自给自足。。。”
胖老板点头“说的在理，现在肉这方面，我们的捕捞量还可以，但是一直都没有稳定的碳水供应，大家都是靠薯片和能量棒。。。”
“各位老大，这样，过两天我们这土豆差不多就能收了，到时候，我安排语莺和孩子们去给你们的人讲怎么种土豆，然后我们把附近的绿化带之类的地方，都种上土豆就可以了。咱们四伙人加起来也就三百多人，附近的绿化带都种上土豆肯定够用。”
“那土壤肥力问题。。。”
文溯星眯起眼思考片刻“肥力短时间内还不用怎么考虑，实在不行，就做农家肥。”
“农家肥是啥？”赵哥显然是个真正的城市人，看了眼旁边的胖老板。
“就是屎，处理过的那种。”
第九十章 冰川之中的遗产
“现在，也的确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赵哥苦笑起来“土豆，你们那今年够吃么？”
“林语莺的土豆是特殊品种，进到地里两个月就差不多可以吃了，我们这还有压缩干粮，问题不大，现在要务是保证大家的食物供给，”文溯星看了眼面前几位老大“几位老大能当上老大，也是因为几位能让兄弟们吃饱饭，如果吃不饱的话，我们恐怕又要回到之前那个状态。。。”
几人面面相觑，曹叔率先开口“这几天我先安排兄弟们把花坛、绿化带之类的地方翻了，但是农家肥这事。。。”
“我记得林语莺的终端里有资料，问题不大，”文溯星看了眼三位老大沉思的样子“这样，我们过几天再讨论这个问题，今天放电影，大家都轻松一下。”
三位老大听了文溯星这话，也纷纷点头，离开屋顶，而文溯星则走到孩子们上课的，空无一人的教室，发现郝平疫正在调试着投影设备。
“找到你想看的片子了？”
“没，倒是找到些比较奇怪的东西。”
文溯星凑到郝平疫旁边“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等郝平疫开口，他就知道了，那个奇怪的东西是指什么。
密密麻麻的电影、电视剧文件列表里，赫然躺着一个文件夹，而这个文件夹，也有着一个鹤立鸡群的名字。
《摩尔曼斯克异常冰川考察报告》
文溯星把郝平疫挤到一边，在投影屏上操作几下，把那个报告发到了自己终端里面“您继续看您的。”
他走到地下室，在水泥浴池里放满热水，脱掉衣服，缓缓将自己浸入水池之中。
热流让他的毛孔悉数张开，在他周身流转的热意，驱散了五岛市冬季的阴寒。而他坐在水泥台子上，打开终端的投影屏，看着那个考察报告。
魏梓轩他们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把一个考察报告塞到了给文溯星的电影之间。那么他只能理解为，这是魏梓轩想要让他看的东西。
但是实际上，文溯星关注了这个报告，也是出于他的一些私心。
他的老爹，在他上大学之后，便给文溯星留下银行账户，突然失踪。说是失踪，实际上也不是找不到，只知道是在北欧参与一个科考项目，给这个项目内的研究人员做心理医生。而他记得那个项目的地点，就是摩尔曼斯克。
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有不少他根本看不懂的图表，他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那个记录性质的文档。
果然，他一眼就看到了夹杂在各种洛夫、各种诺维奇之间，最为醒目的两个名字。
白绘凇和文蕴江。
白绘凇是谁他不知道，但是文蕴江，这是他老爹的名字。
所谓摩尔曼斯克异常冰川，是在全球变暖导致冰川大规模融化的大背景下，突然出现在摩尔曼斯克港港外的一座巨型冰川。这片冰川的完整度，超过他们目前已经发现的绝大多数冰川，而且这片冰川没有任何一丝一毫融化的迹象。
因而，波罗的海科研共同体派出了小队去对这座冰川进行调查。而因为其本身的异常，波罗的海科研共同体先后派出了二十个包含几乎所有学科学者的小队，对冰川进行研究。最终发现了一个令人惊骇的事实：
这座冰川成一个令人惊诧的正圆形，而以圆心为中心，半径两公里内的球形范围内，时间的自然流逝速度都低于外界。
文溯星惊诧地看着这个报告，这报告所说的现象，难道不就是现在发生在五岛市的情况么？五岛市的内区此时此刻的时间流逝速度已经远低于往常，过了一年的盒饭，吃了之后甚至不会拉肚子。
而科研小组，为了研究这一问题的根本原因，他们使用深层钻孔机，在冰川之上打了一个直至冰川核心的洞，果然发现了球型冰川正中的那个东西。
一具已然干瘪的，巨人尸体。
巨人高五米，生理结构和人类相近，壮硕、独眼。在巨人的胃中，发现了大量的苹果籽。
而这些苹果籽，则有两颗被送到了波罗的海科研共同体的五岛市实验室。
文溯星眯起眼，如果说内区现在的时间流逝异常和这颗种子有关的话，那么是什么能够让这颗种子影响范围如此之大的？
他又翻了翻那些文件，最终还是翻到了他老爹写的“关于时间流逝异常区范围内精神情况异常的实验报告”。
实验对象是摩尔曼斯克本地的囚犯，分别被安置在冰川辐射范围刚好两公里、一点五公里、一公里、五百米的范围内。
实验过程文溯星没有细看，但是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都疯了。
最初是水滴声，然后是耳语。随后四组犯人先后开始出现精神分裂的症状，他们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地同时出现了水恐惧症与深海恐惧症，一个距离冰川极近的重症患者认为他的饮用水要谋杀他，将其转移到陆地上，每天靠吞冰块保证饮水，过了半个月症状才出现好转。
文溯星此时心中多少有些危机感，相比冰川的两公里半径，内区那个时间流逝异常的范围远比冰川的两公里范围要大得多。那么在这个范围内，会不会同样出现异常的精神疾病呢？
用来实验的一百名囚犯，有七八名没有出现任何症状。也就是说，百分之九十的人，长期处在那样的环境下，会出现异常精神疾病。
他泡在热水中，看着面前的报告，心情愈发沉重。
这件事和他老爹相关，他自然想知道老爹为什么一去不回。直接把银行账户给文溯星这个行为，显然是已经预料到可能出现的问题，那么这个可能出现的问题是什么？
这些东西，所有的答案都和内区捆绑在一起。
他原本不想再进内区了，他温暖而熟悉的坟头显然比有无数游荡着的猎人的内区要好上万倍。但是恐怕，他不得不再进去一趟。
“等到官家找我做向导的时候。。。顺便要求去一趟波罗的海的五岛实验室吧。。。”
他嘟哝着，在热水中缓缓睡去。
第九十一章 星火计划联席会议
“好的，下一个议程，东海地区行动部部长魏梓轩少将提案，对五岛市进行重武装调查。”
魏梓轩戴着虚拟现实设备，此时此刻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投影会议厅。而整个大厅中，坐着总共二十多个绝大多数都头发花白的老人。
星火计划西太平洋线上联席会议。
整个星火计划的覆盖区域，东至西太平洋，西至波斯高原，南抵大巽他群岛。而西太平洋大区，作为泛亚同盟的科技经济中心，自然也在星火计划内部承担着更多的职责。
魏梓轩站起身，扫视了一圈周围许多比他还要老的老人，开口道“各支部委员长，行动部部长，我是东海地区行动部部长魏梓轩，我认为，应该尽快将对五岛市内部地区的重武装调查提上日程，并尽快对其进行压制和控制。”
“主要原因有三，首先，五岛市人口庞大。作为东海洋面上的交通枢纽，五岛市有着超过三千万的人口，从事物流、金融、科研以及后勤相关工作。收容这些存在于五岛市市内的庞大人口，对于星火计划的第二阶段，即建立收容城市，是极有益处的。”
“其次，五岛市城区内，有着数量巨大的实验室与研究所，其数据库，对于我们未来的科研工作大有裨益。目前已知的关键研究项目，有近光速飞船从材料到引擎的研发、高精度基因剪裁项目、人造子宫轻量化生产等关键项目，对于重新振兴人类文明，有着极关键的作用。”
“第三，五岛市城区内，有着数量巨大的原因未知的怪物。根据调查，这些怪物同样存在于绝大多数主要城市之中。五岛市作为填海造陆项目所成就的海上都市，易于封锁，因而我认为，有必要对五岛市的怪物展开武装调查和收容实验，已确定未来对怪物的行动和对策。”
席位陷入了一片沉默，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振袖和服的老年女人按下了质询按钮。
“魏梓轩中将，我是太平洋洋面大区总负责人，近卫朋子，作为一个地区负责人，我需要向你了解对五岛市内的怪物进行行动的风险。根据我手中的报告来看，爆炸和枪声会在一定程度上惊动怪物，我希望您能够对该行动的风险进行评估。”
“如您所说，爆炸和枪声的确会惊动怪物，行动本身存在失控风险，但是失控的影响是极小的。五岛市作为一座海上城市，易于封锁，即使怪物逃逸，因为城市周围缺乏遮蔽物的原因，五岛市内逃出的怪物也易于锁定并歼灭。”
那个女人点点头“首先，现在绝大多数的星火计划基地仍处于第一阶段后期，我们并不能保证对一个城市进行武装调查时的稳定后勤供给，如果您坚持进行这个行动，希望您能够提交风险评估报告和备用方案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失控问题。”
说罢，那个女人望向旁边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点点头“我同意近卫女士的主张，目前星火计划处于行动初期，不可操之过急。当然，魏部长您作为东海地区的行动部部长，具有您的独立行动权限，您可以调动自己的部队去对五岛市进行武装调查，但是如果您寻求联席会议以及其他分部的合作。。。我作为联席会议的主持者，不建议其他分部浪费资源与魏部长进行类似的合作。”
魏梓轩看到主持者做出这样的表态，自然也没有继续主张的想法。在没有其他人提出什么提案的情况下，很快便散会了。
周围的虚拟现实投影消失，他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老女人。。。”魏梓轩的手指几乎要插进旁边扶手椅的握把里“搞黄老子的项目，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微弱的敲门声。
“谁？”
外面传来秘书苏沁岚的声音“首长，上杉上校来了。”
魏梓轩急忙站起身“请进来请进来！”
门打开，一个比魏梓轩还要高上半头的男人走了进来，两人跳起来，互相撞了下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后两个头发灰白的男人握住右手，魏梓轩看着来者那双蓝灰色的眼睛，笑了起来“憋得慌吧！”
那男人一头灰白色的短发服帖地贴在头上，脸上的皱纹并不比魏梓轩少上哪怕任何一点，极高的鼻梁和眉骨还有黯淡的白色皮肤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着他的高加索血统。
男人扫视了一圈“你这办公室，整挺带劲啊。”
听到男人浓厚的口音，魏梓轩不由得笑出了声，他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铁柱诺维奇。”
“太见外了，咱哥俩谁跟谁啊，叫我小名儿我也不能把你咋地。”男人坐到魏梓轩对面“怎么突然把我从北方支部调过来了？”
听到这话，魏梓轩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打了两个响指，身体前倾“阿廖沙，听着，我这出事儿了。”
那男人也将身体微微前倾“啊？咋啦老哥？”
“我这特调的一个组长，被人谋杀了？”
“唉呀我去，哪小瘪犊子能有这么大能耐啊？”
“是谁做的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我足够熟悉且信任的人，安排到五岛市建立行动分基地，”魏梓轩站起身，走到桌边，将一叠资料丢给亚历山大“这些是一些重要的纸质资料，一会儿你看完还给我。非纸质的资料我会直接发到你的信息中枢，过两天我把你派驻过去。”
亚历山大翻了两页，点点头“说起来，你是不是还特稀罕唱唱跳跳的小姑娘呢？”
魏梓轩沉默了，过了许久，他开口道“人喜欢一样东西，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那倒是，”亚历山大站起身“今晚我跟几个在你们基地的老兄弟约了酒，一起来不？”
“不了，你那个喝法，除了你这种义体人，估计也没别人遭得住。”
亚历山大低头看了眼魏梓轩“确定不去？我们还准备下血本从食堂订一只烤羊。”
魏梓轩吞了口唾沫“去，但是我不喝酒，明天要整理把你送到五岛市相关的事宜。”
“好嘞。”
第九十二章 粪肥与内区异动
自从周围的团伙都整合在一起之后，文溯星刨坟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取代他工作的是，教别人怎么沤粪。
城市中的排水设施基本上已经瘫痪，自然也不可能正常地使用马桶。很多人直接随地解决，胖老板那是在海里解决。而现在，考虑到未来可能出现的肥料方面的需求，他们必须现在就把粪肥堆修起来。
文溯星是真真正正的城市人，对于沤粪这种事情原本也不太清楚，然而，他们这里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精通这个的林语莺。
林语莺给竹寿、文溯星还有梅雪峰一起讲了一遍，于是他们三个就变成了沤粪先锋官，在极为老大选定好的，集中堆放粪肥的一处空地上，开始给每个团伙中被安排上这件差事的人，讲解如何沤粪。
文溯星看着他面前五个带着口罩仍皱起眉头的青年人和旁边数个手推车的粪便，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兄弟们，今天教大家怎么堆粪肥，大家也都知道，这附近的便利店基本上都空了，我那准备了些能够种的土豆块，等过段时间，给各位发下去，我们的食物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听到土豆，那些青年人似乎才勉强打起几分精神，看着文溯星操作。
文溯星先将一个粪车里的屎尿推到五人面前“来，兄弟们看一下啊，这里面呢，我们这个粪便啊，他有的时候干，有的时候稀，所以呢，要把这边的枯叶之类的有机物加进去。大概混合到用手捏成团，手指缝见水不滴水，松手即散的程度就可以了。”
他拿一个铁桶，舀了些许粪便进去，然后又倒了些他们在公园里收集的落叶枯枝，搅拌起来。搅拌得差不多，抓起一把来给面前的五人看“看，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五人纷纷皱眉，脚下缓缓地向后挪，文溯星笑了两声“各位，我知道大家以前都是城市里干活的人，但是想想猎狼的时候，对不对？死都不怕，还怕动都不会动的大粪么？”
他也不管那五人到底接没接受他的说法，继续讲起发酵粉的用法。
“呃，文老板，既然我们能搞来的发酵粉，那为什么不直接搞些花肥过来呢。。。”
“发酵粉这东西是超市里剩下的，没人抢，”文溯星将发酵粉和粪便混合在一起“实际上，不一定非要枯叶，其他有机物也可以，但是现在最好找的肯定就是枯叶了。”
随后，文溯星又给他们几人讲了搅拌的技法，粪肥堆的大小以及随时准备测量肥堆内部温度以保证杀死粪肥中的有害菌和虫卵。
文溯星做了一个不大的小粪肥堆，然后看着五人“好了，基本上完成，大概过个一周多，这肥堆就一点臭味儿都没有了。你们自己再堆几个肥堆吧，我先回去了，明天估计曹哥要视察你们的肥堆，加油。”
说着，文溯星离开了。
他也不是很受得了粪肥的味道，实际上，就连林语莺堆肥的时候也是戴着防毒面具的。然而，那个面具是林语莺自己准备的私物，自然不可能借给文溯星或是别人。
文溯星回到管理楼，刚好在门口撞到头发湿漉漉，穿着睡衣的竹寿和梅雪峰。
“刚洗完澡？”
“对。”
“你们俩怎么这么快？”
梅雪峰一摊手“激将法咯，‘十二岁的小姑娘都敢弄的堆肥，一群大老爷们不敢’，说完基本上问题就不大了。”
竹寿点点头，突然似乎想起些什么“对了，文。。。叔叔，有人来找你。”
“谁？”
“不认识，一个很壮的人。”
文溯星在脑中搜索了一圈很壮的人，竹寿肯定认识李彪，骆光他们的确不认识，再就是猎人的侯耀，她们应该也不认识。
那八成就是侯耀了。
文溯星走进会客室，侯耀看到他的一瞬间，掩起鼻子“文老板，您是埋了什么。。。高度腐烂的尸体么？”
“那倒不是，刚刚教一群人沤粪来着，”文溯星脱掉外衣“要不，去澡堂咱俩边洗边聊？”
侯耀看着文溯星，表情有些怪怪的，随后摆摆手“算了，我等您洗完了再说吧。”
文溯星叹了口气，随后来到地下，把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洗起来。这座洗衣机是前几天曹叔的手下为了感谢他放电影，从电器城搞来的谢礼。
他钻进浴室中，先是在热水中泡了两分钟，随后钻出来，用澡巾和肥皂把身体清洗干净，然后洗头洗脸，最后把泡沫冲掉，换上新衣服，然后回到会客室。
侯耀看到文溯星回来，微微皱眉“我怎么感觉还是有股若有若无的臭味儿？”
文溯星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现在产生了，我等于臭味的印象，不要去想，等我们开始谈事情之后，你就不觉得了。”
侯耀苦笑两声，坐下来“最近，我联系上了人在内区的猎人。”
文溯星愣了一下，反应了两秒“哦，你是说你们的猎人？”
“对，他说，内区的几个大团伙都不太对劲。”
“嗯，我之前就听说了，怎么个不对劲法？”
侯耀叹了口气“我记得你前几天去了内区是吧，你接触到了几个团伙？”
“团伙的话，就一个，”文溯星说道“僵尸一样的那群人。”
“那是猎群，内区还有一些大团伙，猎群和城北的教会基本上是无条件袭击别人。前两条有两个学生组织出事了，一个组织里，所有人，两百人，被悉数斩首，还有一个在向外区迁徙的过程中被怪物袭击，十不存一。”
文溯星眯起眼“内区的人，我没见到多少啊。。。”
“是的，因为你们城南到市中心这段距离本来就没有多少居民区，大块的居民区都在东城和北城，西城则是学校和学生宿舍，”侯耀摆摆手“不说废话，和我接上头的是一个妇女组织，去年有个女人看外区的这个女性物化倾向太严重了，就纠集了一群姑娘进了内区，她的意思是。。。能不能给她们安置个地方。”
“所以你来找我了？”
“对，这是我找你的第一件事，白安然说你们这里社区化很快，社区化的区域很容易开始形成家庭。”
文溯星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说‘第一件事’，那你来找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开会，孙老板、王老板、城西鲍总还有官家人，最近要开个会，准备从多个方向对内区进行武装调查。”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刨坟的。”
侯耀摇摇头“你现在不只是个刨坟的了，你们这个社区至少有四百人，比王老板手下的人多很多。我之前找过了老曹、小赵和胖子他们仨，他们认为你是出席这个会议的最佳人选。”
文溯星苦笑起来“为什么呀。。。我就想好好在我这坟地里躺着。。。”
“死人才能好好躺着，活人难免劳碌命，”侯耀也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文溯星的肩膀“带不带林语莺你自己定，明天早上出发，应该不需要过夜。”
第九十三章 二访黑市
“婊子，荡妇。”
“你们猜她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黑暗中，无穷尽的窃窃私语包围着她。有的她能听清，而有的，则似乎只是低沉的喘息声，和肮脏的咒骂。
她此刻身上披着十九世纪维多利亚风格的繁复礼服裙，却动不了，一条巨蟒般的黄金链子缠绕着她的身体=。
链子缓缓地向上蠕动着，攀爬着她的腰部，缠绕着他的颈肩，最终在脖子一带收紧，让她喘不过气来。
而她越是喘不过气，耳边的咒骂，那刺耳却已然熟悉的恶毒咒骂，也就越是清晰。
“你能不能要点脸啊！？给人陪睡是多光荣的一件事儿是么？”
她想要辩解，但是想到了她无数次尝试那毫无意义的对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或许，就这么被这条金链勒死，也是个体面的结局。
那金链此时已经攀到了她的嘴边，锋锐的一头缓缓地探入她的口中，突然，她的喉咙中传来一阵剧痛。
戴雪笙醒了。
她咳嗽着滚下床，趴在垃圾桶边干呕起来，但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喉咙中那种弥漫着的血腥气味儿，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散去的痕迹。最终，她还是吐出两口痰，用垃圾桶支撑着身体，站起身。
又是新的一天。
她站起身，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向让她自傲的号称素颜也毫无破绽的这张脸，此时变得黯淡惨白，而她的眼中，也满是仿佛蛛网一般的血丝。她尝试着梳头，仅仅一梳，便带下来一把干枯的黑发。
梦，已经持续了数个夜晚。
虽然每次梦的内容她在醒后，都记不太清了，但是她能够感受到，那种延续着的，冰冷且沉重的刺痛，像是有人捏着她的心脏。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终于还是开始了化妆。她是黑市的门面，是王瀚哲的第一亲信，而她的指责，也早就从二一五五事件刚刚发生那时的陪睡拉关系，变成了王瀚哲的贴身秘书和黑市的常务管理。
因此，她也需要换上一张更“锋利”的皮。
今天，她化了略中性的淡妆，随后穿上男装，把头发盘在脑后，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前，叹了口气。
将噩梦留在屋中，而非带到屋外。
她心中这样默念了一句，随后推开门。
门边是她的保镖，一个三十多岁的健壮女性，她看了眼戴雪笙，一低头“大小姐。”
“王老板那边。。。”
“文老板和侯耀还没到，孙老板昨天晚上到的，还在睡，潘总鲍总正在和咱家老板吃早饭，官家那位正在逛早市。”
戴雪笙微微皱眉“文老板是指。。。文溯星？”
“对。”
“他不就一城南埋人的么？怎么混到这么重要的会上？”刚说完，戴雪笙皱起眉“等等，他不会是整合了城南那几个团伙吧。。。”
“是的，现在城南的社区推他出来话事。”
两人一路来到购物广场顶层的露天餐厅中，三个男人，一个是只有一条胳膊的王瀚哲，还有两个，则是被称为潘总、鲍总的年轻男人。三人面前各摆着一碗粥，桌上有生煎、虾饺、咸鸭蛋和火腿咸菜之类，王瀚哲看戴雪笙来了，朝她招招手。
“雪笙，你去把会场准备一下，刚刚文溯星和侯耀到了，顺便派人告诉各位会议九点半准时开始。”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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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进入黑市的文溯星，突然被几个工作人员簇拥起来。
“文老板，侯哥，九点半开会，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您看二位是吃个早点再去还是。。。”
“直接去会场吧，”侯耀看了眼文溯星“我得和白安然谈点事。”
“行。”
两人在保安的带领下，一路来到顶层，保安将两人带进会议室，而会议室中除了正在布置会场的几个工作人员以外，就是坐在那里，头戴安全帽的白安然了。
白安然正戴着耳机，调试着面前的一个土制无线电设备，侯耀直接坐到她旁边“安然，情况怎么样了？”
“教团和猎群都疯了，现在整个内区乱成了一锅粥，但凡有点脑子的正常人团体，都在向外区迁徙，”白安然开口道“联络人暂时没事，说是有合作方。”
“合作方？什么背景？”
“不知道，但是她和合作方会合之后，很安全，”白安然摘下耳机，瞥了眼旁边的文溯星“你们那边有没有能接收大概一百多个女性的空间？”
文溯星满脸的疑惑，坐到旁边看着白安然“差不多有，但是我还是想问。。。为什么是我们？”
“你们是唯一一个社区化的团体，别的地方绝大多数都像这里一样集团化了，集团化的地方倾向于把女性变成商品，而非社会中的人，”白安然叹了口气“而其他连集团化都还没开始的地区，我能够确定，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围攻一个完全由女性组成的聚落，然后把里面的人当做牲口。”
文溯星点点头“这件事我估计还得和几位老板商量商量，毕竟这么大量的人口。。。要吃饭的。她们准备怎么吃饭，这实际上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文溯星虽然这么说，但是实际上他是想要白安然能够给他争取些资源。相较于其他的团体，城南小社区正在向农业社会转型，人力越多越好。而在消化这些人力之前，他们必须有足够的食物，去保证这些人力能够吃饱喝足。
“这就看你们了。。。”
白安然话说一半，看到会议室大门打开，便闭上了嘴。王瀚哲带着戴雪笙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青年人和一个眯缝眼中年人，走在最后的是一个高大壮硕，身穿军常服的苍老男性。
王瀚哲朝所有人挥挥手“各位，坐，今天我也就是个东道主，提供会场的。真正要谈事情的，是这位，上杉上校。”
苍老男人站起身，扫视一圈“咱先做个自我介绍，亚历山大.铁柱诺维奇.上杉，星火计划五岛市武装调查行动总负责人。来这，是来跟各位要人的！”
前传一：蜂巢悸动
明天上架，加更三张前传权当礼花了
二一五四年三月十七日正午，二一五五事件爆发前四百零九天，天气晴，五岛市西部码头街。
游轮上，密密麻麻的乘客走了下来，一股脑地涌进了码头街。这条步行街上满是附近来吃午饭的码头工人、船工还有游客，中东脸孔的老人用厨刀从土耳其烤肉串上割下肉片，夹在馕中出售；东北大嫂吆喝着韩国根本没有的正宗朝鲜烤冷面；衣着笔挺的上班族坐在街边的桌椅旁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喝着泰式酸辣汤；还有不断喊着“卡哇伊卡哇伊”的年轻女生拿着果茶在店铺旁自拍。
一个黑人壮汉上身是蓝白配色的夏威夷花衬衫，下身大裤衩加一双运动鞋，脖子上沉重的金链子下面，挂着一个同样金色的竖中指的手形状的吊饰。他背着一个不小的挎包，走到一个正坐在阳伞下吃冷面的东亚脸孔男子身后，打了个响指。
那男子转过身，表情从惊愕变作喜悦，他缓缓站起身，和壮汉轻轻击掌两次，然后碰了下拳头，两人随后跃起，在空中碰了下胸肌，随后拥抱在一起。
“hey，bro，o see you。”
那东亚男子在自己的终端上点了几下，开口道“我也是。”
两人分开，男子给自己挂上一个耳机，又给那黑人壮汉一个耳机，黑人壮汉戴上耳机后，他才说道“steve，要的东西你带过来了么？”
黑人说了一段话，他的耳机中传来了机械而不带情感的电子男声“当然，你知道我是谁，对吧？”
“好，我们去附近的酒吧，老板在那等着。”东亚男子从冷面里抓起那片切得略厚的牛肉塞到嘴里。
“你说的是kim？”
“是jin，老板讨厌别人叫他kim。”
黑人壮汉的表情变得显然有些不解“区别在哪？”
“同一个姓，写法不一样，kim是韩国那边的写法。”
“管他呢，我本来也分不清中国人和韩国人。”
“你要是来五岛这边干活的话，我劝你还是学习一下如何区分，”东亚男子带着黑人壮汉穿过人群“steve你饿么？”
“有点。”
“有什么想吃的么？”
那黑人男子沉思了一会儿“随便点点儿什么，肉多的。”
“好。”
两人走进一条巷子，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个带着些许十八世纪码头风格的酒吧，门前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打烊”。
东亚男子拉开门，直接走了进去，而黑人男子跟在他身后，开口道“我猜刚刚那个牌子上的字意思是open。”
“不，是close。”
“那你为什么进来？”
“因为这里是老板的地方。”
两人走进酒吧内，一眼便看到柜台处坐着一个一身精致条纹西装的男人，他的大背头在酒吧昏暗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光芒。男人转过身，看到两人喜笑颜开，直接和黑人壮汉拥抱起来“hey steve！我的朋友，上次我见你你还在学中文呢。”
那个东亚男子皱起眉“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黑人男子笑了下，把耳机摘下来“我以为这是你给我的礼物。”
“oh **。。。”东亚男子一摊手“我去给你订外卖。”说着，他转身走向了厕所。
“这地方不错吧。”
黑人男子点点头，开口便是播音主持一般字正腔圆的中文“很不错。”说着，他扫视了一圈，整个酒吧都带着浓厚的原木风格，墙上则挂着各种各样的海军信号旗。而柜台后面，则镶嵌着一个巨大的舵轮。远处的沙发上是除了他们以外的另一组人，一个一身西装男女难辨的墨镜人两边各搂着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姑娘，三人面前摆着一套骰子和两打啤酒。
男人拿过旁边的白兰地瓶子和一个玻璃杯，给steve倒了一些“兄弟你知道么？你应该去学学北方话，你现在这身说标准普通话，就像是一个暴走族说起牛津腔一样搞笑。”
“你说得对。”steve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大背头男人看了眼他的挎包“东西带来了么？”
“当然，我狠狠地踢了梵天实验室那群人的屁股，然后把这个抢了过来，路上还狠操了那群帮会的流鼻涕小鬼。”steve把大包放在柜台上，打开，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柜，而玻璃柜里面，则是一个球形的金色蜂巢。
大背头男人的表情登时变得认真起来，他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蜂巢，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照向蜂巢。
光芒穿过蜂蜡，照出了里面一个形状不规则的轮廓，而那个轮廓，则在不断地颤动着，仿佛一颗心脏一般。
大背头男人收起手电筒，回头朝那边沙发上的三人打了打响指“白，别玩了，过来。”
那男女难辨的墨镜人站起身，发出了略柔和的声音“宝贝儿们我先去工作了，过会儿载你们回学校，”说罢，她给那两个姑娘甩了个飞吻，随后来到柜台边。
她把墨镜别在领口“金哥，这就是你说的东西？”
“对，steve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神秘学学者白绘凇，我朋友的。。。”
“恋人，”白绘凇直接抢下话茬。
steve笑起来，朝远处那两个小姑娘努了努嘴“你是在出轨？”
“不算出轨，我女朋友蹲号子去了，”说着，白绘凇凑到那个玻璃杠前面“等会儿。。。我以为你说的就是个模型，竟然是实物？！”说罢，她急忙转身朝那两个女孩鞠躬合掌“抱歉，宝贝儿们，今天我有事儿，没法送你们回学校了！”
那两个姑娘缓缓起身笑着离开，而白绘凇则操作起手腕上的终端“等我发个短信啊。”
steve看着白绘凇，凑到大背头男人耳边“兄弟，蹲号子，是大便的意思么？”
“呃，不是，是进了监狱的意思。”
“她女朋友为什么进监狱了？”
大背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一摊手“呃，割了几个人的喉咙，崩了几个人的脑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那位行踪不定。”
steve心中对白绘凇的那位女朋友顿时肃然起敬，而白绘凇发完短信，回到玻璃缸前。
“蜜蜂在苏美尔、希腊、赫梯、印度还有埃及神话里都频繁出现，但是蜂巢的确是很少见的，养蜂的历史的确很悠久，但是古人养蜂跟授粉关系不大，主要还是捣毁蜂巢以获得蜂蜜，”白绘凇看着玻璃箱里仿佛一块巨大琥珀的蜂巢，自顾自地念叨起来“蜂巢在神话中出现的频率很低。。。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是象征着一切‘蜂’的源头，那么就要考虑到另一个问题，蜂到底象征着什么。。。”
白绘凇在那里念叨着，而东亚脸男子则拎着一个大袋子走了进来，他把袋子打开，将一个小臂长短的锡纸包放在桌上，打开锡纸包，里面是一整扇烤好的猪肋骨，他又从纸包里拿出几个汉堡和一盒油炸小吃拼盘。
白绘凇吹了个口哨，随手拿过一根薯条塞进嘴里，又贴近了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
她走回到刚刚她坐的那个位置，从里面提出一个沉甸甸的大包，摆在众人面前，拉开拉链，里面闪烁着刺眼的金光，包里，是码得整整齐齐，至少一百根金条。
“这东西没法现金交易，直接拿金条结算可以吧。”
steve蹲下身，从里面拿起一根板砖大小的金条，满眼放光“是金子！是金子！”
大背头男人看了眼白绘凇“可以，山崎你去帮白把这个玻璃箱带走，说起来，这东西你买过去准备怎么卖啊？”
白绘凇摇了摇手指“超自然的东西，我出手的渠道多得是，我神秘学学者的名字叫得虽然不响，但是神话考古这方面，东亚这边我的人脉还是能排到前三的。告辞。”
说罢，她给大背头男人和steve留了个背影。
steve看了眼旁边的大背头“兄弟，她为什么会随身带金条？”
“谁知道呢？估计是账户被监控了吧，”大背头蹲下身，也开始抚摸起金条来“那不重要，朋友，这些钱，足够让你在这里找个生意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