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逃离大桥
“你们需要支援？什么程度的？有人支援还是无人支援？”
听到这个突然响起的男人的声音，方鸿仿佛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一般。骆光不断地扫射着人群，而只有少数激发子弹能够击中人头。
“火力支援，无人就行！”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七台机枪无人机正在往你那边派，大概三个小时之后抵达。”
方鸿皱起眉，三个小时无论怎么说时间也太长了，人潮如果全力冲刺的话，二十秒就足以抵达骆光的面前。
“光哥，打完这个弹夹，收枪，撤。”
“撤？撤了之后怎么走？”
方鸿看着慢慢接近过来的人潮“对方这个数量很大，回去之后，直接走原来的直线距离。”
“了解！”
文溯星听到方鸿给了撤退命令，先往后撤了几步，却发现后撤的路上，已经三三两两地出现了几个猎人。颜悦安爬到车上，举枪对身后的方向打了起来。
颜悦安的瞳孔极为夸张地放大着，举枪不断射击着，而子弹几乎弹无虚发，摧毁了一个个猎人的脑袋。
而就在这时，骆光打完了一个弹夹，收起机枪。他和方鸿两人转身，朝人群的反方向跑去。
然而那人潮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走他们，数人直接冲出了人群，朝着他们甩出了七八个绳套。
而这数个绳套，有一个精准地套在了方鸿身上，拖着他直接撞在了刚刚骆光架枪的汽车上。
骆光见状，急忙抓住旁边的女向导，塞给她一把小刀“我架枪压制他们，你给我把绳套割开！”
那女人也十分惊慌，接过小刀之后不断地割着麻绳，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都割不断，不知道是力气的问题，还是刀和绳子材质的问题，连续许多次都没有割断那麻绳。
骆光拿出手枪，朝着人潮不断地开火，手枪的精度使得他每一枪都得以击中怪物的头部或是颈部。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却发现女人仍然没有割断绳子。
“妈的废物！”骆光一脚踹倒那个女向导，夺过小刀，正要切断绳索，人群中却突然又抛出一排绳圈，套住了骆光和一旁的女向导。
骆光手上一用力，算是割断了绳索，方鸿抢过刀，准备帮骆光割断绳子，却被骆光一脚踹在屁股上“组长！你带着悦安他们先走！”
“怎么可能！”
“你他妈快点滚！”骆光头上暴起青筋，直接大吼出声“你想跟一二三行动队一样，把一队人都送在这么？！”
两颗汽油弹落在方鸿他们周围，方鸿咬咬牙，转身朝人群打了几个点射，高声道“我会去救你的！”随后径直冲向反方向。
他也没解释，直接拖起颜悦安就往反方向跑，反方向的猎人已经被颜悦安料理的七七八八，而文溯星则用夜幕下的速度为两人开路，铁锹拍碎了一个个头颅。
三人冲到桥边，然而周围僵尸一般拖曳着脚步的猎人，显然都在向他们的方向聚集过来。
文溯星看着周围漆黑如墨一般的夜色，虽然他在这样的夜里能够看清一切，但是猎人能不能，他心里还是画了个问好。随后，望天上一看，却发现，天空中此时不断地飞着脖子上挂着提灯的乌鸦。
二哥和老五说的应该就是这群只比狗头鹰小上一点的乌鸦了，如果这群乌鸦就是“那位带着铁镣子的”养的“眼睛”的话，那么他们实际上在地面上怎么逃窜，是没什么太大意义的。
他看了看方鸿的地图，低声道“别走原定的直线路线，走这里，这个地下隧道。”
方鸿此时显然也有些情绪失控，大声喊道“为什么？！”
“听我的，”文溯星根本没有给方鸿什么理由“要不然我自己回去，你们死在这！”
方鸿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也怂了。原本控制住队里局面的是骆光，而方鸿则是借着骆光的武力，保证自己命令的实行，然而现在骆光生死未知，如果文溯星真的转身离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两人跟着文溯星一路跑向远处的跨江隧道。三人穿过城市之中，而周围经常能够看到接近着他们的猎人，盘旋在他们头上的乌鸦，也一直在跟着他们前进着。
就在距离隧道大概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文溯星四处看了看，喊道“你们两个，把手电熄了。”
“啊？为什么？”
“逼事儿怎么这么多？让你熄了你就熄了！”文溯星驻足看着周围不断朝他们接近过来的猎人，低吼起来“你们官家人连个夜视镜都没有么？”
被他这样一喊，惊魂未定的两人似乎也反应过来他们好像的确有夜视镜这东西，于是从包里掏出夜视镜，装在头盔上，然后关掉手电筒。
“好了，继续朝隧道的方向走吧。”
文溯星带着两人继续朝隧道的方向走着，果然，周围即使出现提着提灯的猎人，也没有朝他们接近，而天上的乌鸦群则一直没有下降寻找他们，似乎乌鸦们觉得他们只是关掉了手电筒，在原地躲着而已。
见差不多已经脱离了乌鸦的追捕，文溯星心里多少也舒坦一些，三人来到那个隧道口，文溯星闭上眼，感受着隧道里面的一切声响，然而听了半天，却发现什么都没听到，隧道里面，像是死了一样寂静。
文溯星虽然心中仍有些许迟疑，但是想了想，现在他们没有被猎人们发现，进到隧道里面反而能够得到些休息的机会。
三人缓缓走进隧道，隧道就如二一五五爆发的那天一般，汽车都堵在隧道之中，却见不到任何失智者。文溯星带着两人找到一个小货车，把货车的后门砸开，露出了空着的货厢。
“进去休息一会儿，等下继续赶路吧。”
方鸿和颜悦安此时此刻一个此时压力过大，一个神经衰弱，钻进车厢后一言不发，而文溯星则站在门口守着，顺便确认着周围是否有怪物之类的东西接近。
他闭着眼，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和声音，突然，在他探查的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极为突兀的呼吸声，并不是缓缓接近或是直接冲进来，而是就那样凭空出现了。
文溯星拎起铁锹，继续感受着那个存在的脚步声，果然，那个存在正在朝他的方向走过来，他感受着那个存在，睁开眼，远远地便看到了那个身影。
那个手中拎着提灯的身影，衣着看起来比其他的猎人干净规整，搭配上也不是那么邋遢，似乎是个猎人中的干部似的角色。
文溯星猫着身子穿过车辆之间，从后背方向接近了那人，就在文溯星准备举起铲子直接照着那人的脑袋招呼过去时，却发现那人弯腰一躲，转身似乎是要还击。
而文溯星显然也早有打算，他格外熟练地一脚揣在那人的小腹处，随后几步赶上去踩住她的胸口，正高举起铁锹准备动手时，那人突然急忙挥手。
“别别别，我是正常人！”
第六十六章 救援开始
“哎呦哎呦哎呦，胸要被踩平了！壮士收腿啊！往后又要度过垫三层垫子的悲惨生活了呀！”
文溯星看着那个被他踩住胸部的女人，眯起眼看着她。的确，这个女人并不像是那些眼球溃散、脚步拖沓的猎人，倒像是个在什么漫展上叫血什么的老游戏的coser。
“你是什么人？”
文溯星放下了铁锹，但是却没有放松对这个女人的警惕，毕竟这个女人刚刚毫无征兆地就出现在了他的索敌范围内。
“我就是混在他们人群里混口饭吃的，”那女人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一种演出来的恐惧，但是单听声音，却有种温柔大姐姐的观感。
文溯星松开脚，而那个女人缓缓爬了起来，她把提灯挂在腰带上“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文溯星上下打量着女人，仍然没有放下戒心“你。。。”他本准备问问这女人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探测范围的，但是突然想到自己的探测范围并不算小，突然问出来的话似乎有些奇怪。
方鸿突然从旁边的车厢里钻了出来，看着这个女人，开口道“你说你是在人群里混口饭吃的，能给我们做向导么？”
“诶？向导？现在？晚上？这估计真不行，”女人一边摆手一边摇头“晚上太凶险，要不要命了。”
“我们知道凶险，不过跟着我们走进来的你，也挺有能耐啊，”方鸿冷笑着说道“我们身上没有任何光源，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方鸿此言一出，文溯星能够看到那女人的表情马上变得不是很好看，她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您几位不是跑进来的么，我之前一直待在隧道口，听您几位跑进来，就也进来了。”
“听我们几个进来的，你也可以啊。。。”方鸿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随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板压缩干粮“这个，你如果愿意给我们做向导，就归你了。”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文溯星分明看到她的嘴角疯狂上扬，随后，那女人开口道“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方鸿。”
那女人马上换上一副极为谄媚的语气“哎，好，您平时叫咱一声小白就行，咱保证您能顺风顺水到地方。”
文溯星仍有许多想要怀疑这位“小白”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却不是很让他能够去怀疑的情况。
方鸿看了眼文溯星“我们过一会儿要直接去那个怪物的老巢营救骆光，你跟上来。”
文溯星无奈地一咧嘴，点点头，随后蹲到了车边上，继续警戒着隧道两边的情况。
“十分钟后出发，小白你进到车厢里来，我跟你说一下我们的目的。”
方鸿现在显然是把文溯星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不过文溯星倒是不太在意这件事，现在比较麻烦的是他手里没有地图，不是很清楚松花生命实验室在哪，如果他知道的话，现在早就已经自己直奔松花生命实验室了。
他听着车厢里面的对话，很简单地直接说出了他们的目标。过一会儿估计火力支援就到了，他准备借着火力支援直接压制怪物的老巢，然后看看能不能救出骆光，现在他这里仍然能够检测到骆光的脉搏，说明骆光还活着，他想要尽快过去营救。
然后，方鸿很简单地一句带过了要去松花生命实验室的事情。
文溯星对于那个“小白”依旧心存顾虑，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周围，而且刚刚听到要去救骆光，却没有展现出恐惧，语气中更多的是惊讶。
“为什么？”
如果说这个女人真的是在这个区域混口饭吃的人，那么她应该很害怕前往猎区的核心，但是她只是惊讶而没有恐惧，就让人觉得，她更像是打入他们之间的间谍，为了定位他们的位置。
很快便过了十分钟，车厢里的三人走了出来，而文溯星则凑了上去，指着小白腰上的提灯道“这个灯你准备怎么办？”
“这样，我带着灯走在前面，”小白扶了扶腰上的提灯“你们保持一个距离跟在我身后，你看行不行？方组长？”
方鸿点点头，似乎对于小白这副态度很是满意“行，走吧。”
于是小白走在最前面，方鸿和已经过度紧张的颜悦安保持着大概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跟在小白身后，文溯星依仗着他的夜视能力，在方鸿两人周围警戒着。
方鸿显然不是很在意文溯星正在做的警戒工作，他们警觉地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照明，寻找阴影并藏匿其中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山岳一般的剧院，而道路周围也变得愈发惊悚起来。
路灯上挂着一具具被啃噬过，并不完整的尸体，铁钩穿过他们的口中，从颈部穿了出来。而他们的尸体，则像是一条条大鱼一样挂在路灯之上，随风微微摇晃着。路边无数腐烂过度的尸体，已经变作一滩黑水。庞大如猫的老鼠，则啃着那骨头上最后剩下的一点腐肉。
不远处，就是剧院门前的钟楼广场，而广场之上，已经搭起了巨大的台子，上面有着两个绞架似的木头架子。
方鸿和颜悦安藏身到距离那架子有大概一百米距离的灌木中，而文溯星则找了个地方偷偷戴上兜帽化作腐尸，瘫在距离台子略近的地方。
台子周围聚集着不少猎人，文溯星所担心的事情，也就是小白的背叛到现在也没有发生，这让他心中多少有几分宽慰。
灌木中的方鸿观察着周围，正准备继续在阴影中潜行，接近剧院内部，打开终端却突然发现，骆光的坐标点就在附近。他抬头朝着地图显示的骆光的方向望去，突然发现，四个猎人此时此刻正抬着一个胖子，缓缓走上那个绞架似的高台。
骆光的双脚被绑在一起，倒吊在绞架上，而那些猎人们则交头接耳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极为突兀的发动机轰鸣声。
文溯星的感知朝着轰鸣声传来的方向延伸过去，他突然发现了一些，他很熟悉的东西。
两辆挎斗摩托，四辆摩托，撞飞了猎人组成的人墙，正在接近绞架。
第六十七章 奔逃
“是松花生命的守秘人？”文溯星仔细地感受着那声音，随手抓起一只想要啃他的老鼠，插在铁锹边缘吸成干尸。
而就在这时，一个沉重而低沉，仿佛破旧风箱一般的呼吸声，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文溯星睁眼望向那个高台顶上，一个看上去更为诡异，更像是怪物的存在，出现在绞架的旁边。
庞大的身躯蹲在地上就和普通人有着差不多的高度，右手拎着一把百年前收割用的短镰刀，左手提着略短的一把短霰弹枪。他身上披着黑灰色的肮脏披肩，上面缀满了浸满油光的漆黑乌鸦羽毛，而他的身上，则极为简单地用黑色的破布包裹着。从小腿到胳膊都被黑布覆盖，而双脚则似乎是因为某种不明原因，而病变成了一半像人，一般像鸟一般的爪子。其中一个鸟爪上，则拴着一根铁链。
一双鲜红色的眼睛嵌在那漆黑的鸟头一般的脑袋上，他的脑袋仿佛是人类头骨无数次骨质增生的结果，鸟嘴之中有着一排排细密的尖牙。他背着一个和他身形差不多大小的巨大木头箱子，而文溯星清晰地从那个箱子里，听到了金属的碰撞声。
几辆摩托车撞开人群，冲到了高台门前，他们正要下车，那怪物抬手一枪，细密的铁珠喷向那些身穿带着松花生命标识黑色作战服装的人身上，却没能穿透他们身上的防弹衣。
那怪物发现自己手中的霰弹枪不能对松花生命的人造成任何损伤的一瞬，便甩开了霰弹枪，从箱子里抽出了一把和他身体差不多大的巨大柴刀。
松花生命的人冲上高台，而他们面对的，则是缓缓站起，身高超过三米的怪物。他甩起手中的镰刀，将冲到他面前那些人直接斩成两段。
他又向前一跃，脚上的铁镣带着一个半径一米左右的实心铁球。怪物踩到松花生命的突击手这一排，甩起手中的硕大柴刀。
松花生命这一次显然准备了火药武器，他们用手中的武器朝着怪物扫射，却发现除了怪物体表迸出无数火花，就再没有任何其他效果。
文溯星伏在地上，突然感觉到，他的探查范围内，出现了数个螺旋桨聒噪的声音。
星火计划的支援，到了。
此时此刻，猎人们的人群正在缓缓围向松花生命的部队，那边响起了极为密集的枪声。方鸿显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站起身，径直朝那个高台冲去。
天空中干瘪的乌鸦叫声不断地扩散着，七八个猎人注意到了方鸿他们正在接近，却被方鸿直接用手枪将脑袋打成碎片。方鸿和颜悦安两人径直冲向那高台，天上的无人机，此时此刻开始向猎人的人群开始扫射。
这片广场此时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处杀戮场，松花生命的人被猎人扑倒，活生生撕成数片，还有的被那个最为巨大的怪物竖着或是横着切成两段，地上流淌着肮脏的白色和红色。而那些腐尸一般的猎人，则在无人机的扫射中不断倒下。
那个最为巨大的怪物意识到方鸿正准备救下绞架上的骆光，退到猎人群的后面，转身爬回高台之上。
颜悦安抬手一枪将绞架的横梁打断，骆光落了下来，而方鸿搀扶起这个神智模糊的胖子，却发现此时那个怪物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怪物左脚上面拴着铁球，难以攀登高台。但是猎人们，也在缓缓朝着高台的方向围了过来。
现在虽然无人机在对人群进行着压制，但是无人机也不能保证每一枪都能准确地击中头部，而其他区域的猎人也开始朝这处广场聚集过来。
方鸿看着如今这副局面，他们的确杀了进来，但是此时此刻却难以脱身，文溯星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摘下兜帽，抡着铁锹拍向猎人的脑袋，缓缓接近高台的方向。
那怪物看方鸿带着骆光趔趄着，朝高台下面撤去，张开那张狰狞的巨口，口中喷出一种灰里带绿的气体，这气体将方鸿和骆光包裹其中，骆光被剥掉作战服装的体表，马上便开始出现了细密的红色疱疹和略大的澄黄脓疱。
方鸿被灰雾包裹着，感觉体表一阵发痒，却也看不清到底什么情况。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又多出一个引擎声。一辆破烂的皮卡撞开人群，一路怼到高台边上，坐在驾驶室的那人朝着高台上的方鸿和颜悦安高声喊道“上车！”
文溯星看了看周围，将铁锹切入旁边一个猎人的体内，将其抽干后，他一跃而起跳到方鸿旁边，拎起骆光“你们上车！”
方鸿和颜悦安紧忙跑下台子，爬上皮卡，而文溯星则扛着骆光，靠着夜与献牲提高的体力，走到台子底下。他将骆光直接甩在车斗上，随后翻上车头，拍了拍驾驶室“走！”
那司机挂倒挡，一脚油门，皮卡撞开人群，那驾驶室中的人高声喊道“给我把倒车视野让出来！”
车斗上的几人朝两侧一让，司机倒车直接倒到他开进来的那处入口，随后一个甩尾，朝远处疾驰而去。
文溯星朝驾驶室一看，发现司机正是穿着像极了猎人的小白，她转头看了眼车斗上的众人“可算把你们拎出来了。。。”
满脸红疱的方鸿却完全无心搭小白的茬，他看着昏迷在车斗上的骆光。骆光双眼紧闭，浑身上下生出了无数疱疹和脓包，而就算是完好的地方，也开始变得干瘪溃烂，皮肤也开始失去血色，如皱巴巴的白纸一般。
方鸿看着骆光这幅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理解能力的边界。他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骆光此时此刻要么要变成猎人，要么要死了。
文溯星看了看骆光的情况，这胖子人还不错，他同样也不是很希望骆光死在这个时候。而现在，或许正是实验“奉献”的时候。
他从怀里掏出根能量棒塞进嘴里，左手偷偷地藏在骆光身躯的阴影下。他用意志驱动手腕上的那个荆棘样的金色手环，半透明的金色荆棘开始向外延伸，搭上了骆光的一根手指。
文溯星感觉身体一虚，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似乎在源源不断地流进骆光的身体。骆光身上的疱疹肉眼可见地减少着，而脓疱也一个个炸开，脓汁流出后，完好的皮肤代替了刚刚脓疱所占据的部分，而他溃烂的速度显然减慢、停止，然后全身上下又开始慢慢恢复，烂疮的疮口开始生出新肉，这个胖子仿佛一个被吹起来的气球一般又鼓起来。
文溯星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奉献，而他没注意到，一双眼睛，正借着后视镜，观察着他。
第六十八章 包围
骆光缓缓睁开眼，似乎已然恢复了神智，文溯星看到他眼中有了神采，便收回那纤细的金色荆棘。疲惫此时此刻如同水银一般在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心脏泵动的血液没有半点推动血脉中那沉重的什么东西的迹象，他似乎的确救活了骆光，却头脑昏昏沉沉，他用最后的一丝神智翻动起记忆，突然想起，自己包里似乎有几盒从便利店里带出来的盒饭。
文溯星几乎是本能般从挎包里把挤压变形的盒饭拿了出来，掰开一次性筷子，也不管盒饭里面是什么一股脑地扒进嘴里，然后吞下去。
两盒盒饭进肚，三盒盒饭进肚，四盒盒饭进肚，他才算驱赶走了占据着他脑袋的睡神，然而身体仍然格外疲惫。
旁边刚刚死里逃生的方鸿此时此刻懒得对文溯星说些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从包里把绷带拿了出来，自顾自地将自己脸上因为刚刚接触灰雾而生出的细密红疱遮挡起来，随后朝驾驶室里面探头道“去松花生命。”
“你他妈疯了？捅了屠夫的老窝之后还要去松花生命？”
不知为何，文溯星感觉小白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不过此时此刻身上仿佛灌了铅一般的他也懒得思考，只是坐在原地吃着他包里存着的一袋薯片。
“去松花生命，这是命令！”
“命令你奶奶个腿，没命的话你令个屁啊，”小白大喊着，文溯星听她的声音，却感觉到有点假，像是在满含着想要踢方鸿一脚的感情念台词一般。
方鸿拔出手枪，顶在小白头上“你去不去？”
小白长叹一口气“妈的。。。你们这群当官的。。。”随后一打方向盘“我绕个道，免得直接撞上屠夫那群人。。。”
文溯星此时此刻已经懒得多说些什么了，小白这句话让他确定了，小白的确是在演。
她应该是很清楚猎区的情况的，而在这个情况下，她一没有要求下车，二把天上在他们周围盘旋着的乌鸦当成不存在，根本不提乌鸦的事情。这个自称小白的女人，显然是在坑他们。
不过文溯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了，他刚刚打开自己的终端，通过连接方鸿终端的方式得到了松花生命的位置。如果他们真的遇袭，他直接跑路就可以了，管他小白是不是在演。
皮卡行驶在路边的人行道上，车道横着不少已经无主的车辆，显然没有宽敞且无人的人行道好走。即便如此，皮卡车身边上是不是擦过的绿化带和小树还是让人心惊肉跳。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文溯星突然发现，小白的目光时不时地朝天上飘过去，不知是在确认些什么。
现在是午夜，夜晚在不断恢复着文溯星消耗过量的体力，他将目光甩向小白时不时瞄着的方向，果然，看到楼顶时不时闪过一点的灯光，似乎是在给谁发着暗号似的。
他们此时此刻，头顶就有三四只脖子上挂着提灯，鸣叫着的乌鸦。恢复了差不多的文溯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跳车跑路。
距离松花生命，此时此刻只有大概四五公里的路程。而他们开着车的路上，文溯星隐约间看到了缓缓聚集起来的人群。
突然，方鸿的个人终端响了起来，方鸿打开终端，里面传来了之前被他称作陈指挥的男人的声音。
“方鸿，刚刚给你发了一个坐标，坐标地点处我给骆光空投了一套标准特战队员装备，你们去那里取了装备再继续行动。”
方鸿听到这话，微微皱起眉“悦安，你给小白看一下坐标，”随后继续对那个陈指挥说道“陈指挥，怎么突然空投。。。”
“刚刚的无人机支援之后，我们对你们所处的情况进行了评估，不存在威胁旋翼机飞行和起降的敌人，第四外围行动队已经部署到了你们附近，你随时和我沟通，我这边通过郭指挥帮你联系他们。”
“我们不能直接联系他们么？”
“现阶段还不行，你和外围行动队队长是平级，不好给他下命令。”
方鸿叹了口气，点点头“好。”
距离那个坐标地点只有五十多米左右的时候，他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陈列在十字路口的巨大红色箱子。
而就在这时，文溯星刚刚因为体力消耗而变得多少有些迟钝的五感此时又一次恢复到了巅峰，而他源于“离群”的鸟语能力，似乎也随着五感的回复，而范围扩张起来，与听觉的声音捕获范围基本重合。
“在这！在这！在这！在这！”
天上的乌鸦聒噪地喊着，皮卡停在箱子旁边，方鸿小组三人翻身下车，文溯星也偷偷下车，躲到了旁边的一辆破车后面。
他感觉到了，周围正有数量巨大的猎人，在接近这个区域，而楼顶，则有着一个沉重的呼吸声，像是正要伏击猎物的什么野兽。
方鸿端着枪，警惕地看着周围，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视野范围内开始出现了一个个提灯的影子，而猎人们似乎也找到了他们的所在，不断地接近着他们。
骆光穿好防弹衣和迷彩，三人急忙跑回到卡车边，爬上车斗，随后用力地拍着驾驶室“走！”
然而，这样一声，却完全没有任何用处。驾驶室里的小白，在连文溯星都没有注意到的时间点，仿佛蒸发一般消失了。
“妈的！”方鸿怒骂一声，一拳砸在驾驶室的棚顶上面。
旁边的骆光准备翻身进入驾驶室，然而周围突然传来了数声狗吠，七八条黑色的恶犬聚集在车边，狂吠起来，而其中略大的几条则借着旁边略矮的车辆，直接跳上了皮卡的车斗。
文溯星戴上裹尸布的兜帽，缓缓将自己藏在阴影中。现在所有猎人都在往这个区域聚集，他最好还是先藏起来，等一会儿再找个机会前往松花生命。
而这一次，猎人和猎犬的数量显然和之前不同，巨量的猎人和猎犬聚集起来，朝着这个十字路口的方向进发过来。方鸿面对这僵尸潮一般的猎人人群，拔出手枪毙掉脚边的一条猎犬，高喊一声“无人机火力支援，快！”
第六十九章 第二次献牲
枪声在城中大作，而猎人也纷纷朝着枪声的源头聚集过去。
方鸿他们此时此刻手中端着步枪，不断地击碎尝试爬到车斗上的猎犬和猎人们的脑袋。而天空中悬着的四个无人机，则喷吐出火光，将金属风暴向人群倾泻过去。
文溯星躲在小巷里，看着外面正在迎击猎人们的方鸿等人。现在是离开的最佳时机，几乎整个城区的猎人都被方鸿他们吸引过去，从文溯星的位置，前往松花生命的路上，则畅通无阻。
“这里距离松花生命，不算直线距离，也只有三公里而已。”
文溯星身边突然响起了那个他不甚喜欢的声音，而周围的一切，则仿佛都放慢了一般，像是在二分之一倍速播放的视频。
文溯星瞥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助祭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旁边，而文溯星冷哼一声“不用你提醒，我知道。”
助祭点点头“这种事实您当然知道，但是您为什么还驻足在这里，看着他们被围攻呢？”
文溯星没说话，叹了口气“你既然能够看到我的脑子里面的东西，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您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但凡有半分明澈的东西，我也不至于突然出现在您的身边，圣人。”
“我不是什么圣人。”
“我知道，圣人不过是您的代号而已，就像。。。”
“我劝你不要说灯塔也不是灯塔。”
“灯塔也不是灯塔。”
文溯星又叹了口气，扶额“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这个没有一点意思的笑话。”
“这不是笑话，每一位使徒都会因为他们使徒的代称而迟疑，圣人未必是圣人，灯塔未必是灯塔，飞鸟也不是只有鸟类才能获取的使徒代号，”助祭沉默了片刻，看着文溯星右手提着的铁锹“正如献牲的那一夜我跟您说的，圣人有所为有所不为，选择权在您。”
文溯星沉默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可以帮您梳理一下您此时不想梳理的东西，”助祭绕着文溯星转起圈来“三公里，您如果全速跑过去的话，可能两分钟都用不到，然后从松花生命里面找到药物，理想一点的状态是今晚您直接就能回到坟地，稍微差一点明天白天您也可以走回去。与之相对的，这三个人，会死。”
“你确定他们会死？”
“是的，现在在您感知范围内，有一千三百位猎人，二百七十一只猎犬，目前无人机加上车上的那三个人，一共打出了九千六百发弹药，可是仅仅击杀一百四十九位猎人和六十二只猎犬。命中率的确高，但是击杀率，低得让人窒息。”
文溯星深吸一口气，呼了出去“如果我就这么走，我就是在拿他们三个的命，换许落琼和小鸠的命。”
“您没必要算数的，人命的重量不决定于数量，而决定于与您亲密与否，”助祭倚在墙边“如果您离开，这甚至算不上一次献牲，因为您并没有杀死他们去换取别人的性命，您只是离开了而已。”
文溯星沉默了片刻，他很快便明白了一件事情，明白了助祭所说的事情：
计算没有意义，因为那说到底无非是宽慰自己的说辞。如果他想要救这群人，他不需要理由，他不想救，也不需要理由。圣人有所为有所不为，选择权完全在于他自己。
“呵，”文溯星冷哼一声，摘下让他化作腐尸的兜帽，左手从包里摸出油漆罐，右手扛起铁锹，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宽慰自己的话语：
“费了我四盒盒饭，他们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很高兴您得出了答案。”
一切，又开始流动，文溯星看着那周围的情况，冲进去怎么出来是个问题。他目光扫过街头，突然，发现了一辆光是车头就四米多高的油罐车。
二一五五事件发生的时候是午夜，他们现在所处的市中心车并不是很多，让一辆油罐车开过完全没有问题。文溯星三步并做一步跑到那油罐车边上，一把直接把车门扯了下来。
油罐车与许多新式车辆不同，并不需要什么指纹解锁虹膜解锁之类的幺蛾子，因而钥匙也仍留在车的仪表盘上。文溯星把钥匙拿了下来，插进钥匙孔，一拧。
引擎发出了狂野而低沉的轰鸣声，像是一头春天的野牛正在用蹄子刨着地面，准备一场决斗。
文溯星并不会开车，但是油门在哪，刹车在哪这类的基本知识他还是知道的，他放下手刹，一脚蹬在油门上。座下的野牛发出了怒吼，朝着人群一路碾压过去。
方鸿被那突如其来的引擎声吸引了目光，一眼便看到一辆油罐车朝他们开了过来。急忙高声喊道“无人机停火！小心不要击中油罐车！”
天上悬着的四架无人机几乎同时停止了射击，而方鸿显然把油罐车上的人当成了猎人，转头瞄准挡风玻璃，透过夜视镜，却发现驾驶位上坐着的，是文溯星。
巨大的油罐车直接碾过猎人的人群，文溯星一脚踩在刹车上，急停在皮卡旁边，对车斗上的三人喊道“上来！”
方鸿此时才明白什么情况，抓起旁边身材纤细的颜悦安朝车厢里面塞去，又拉了一把骆光“走！”
颜悦安看到文溯星的一瞬间便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如一条泥鳅一般直接钻进车厢之中。骆光微蹲在车前，方鸿一步踩在他肩上爬到车顶，而后骆光一个助跑冲向车边，抓住倒车镜悬在车的左侧。
“抓稳了！”文溯星按住旁边操作盘上的脱钩按钮，随后一脚闷在油门上，排气管喷出黑烟，一路碾过正前方的敞篷跑车，疾驰过去，而挂钩松开之后的油罐则留在了原地。
“无人机！开火！”
方鸿这样吼了一声，随后天空中又一次响起了机枪清脆的声音，随后，一声爆裂式的闷响，巨量的火光从身后照耀着卡车，气浪席卷过整条街道。
文溯星大笑起来，他不知为何，就是想笑，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理由。
光芒透过他脑后的玻璃照了过来，而他车前马上就要撞上的一个蹒跚的猎人抬头朝卡车望去，仿佛文溯星脑后有着一切宗教绘画中都存在的神圣光芒。半秒后，那猎人，被碾成碎肉。
角落里，一个提着提灯的人笑了起来。
“开卡车挥铁锹的圣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第七十章 夜狩
“我必须活着回去，我必须活着回去。”
方鸿此时此刻脑中别无他物，仅仅不断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他是一位“少爷”，或者说，曾几何时，是一位少爷。
靠着父母的关系，进入到上流社会。私立小学加之神经连接教育，私立中学中高连读直接进行专业细分。十五岁便进入了前途无限的海洋学领域，他的未来已经书写好了，在二十岁时进入被誉为人类文明之光的填海造陆项目或是浮动都市项目实习，这样的话，二十七岁时或许就能够拿到工程师认证，而三十之前，就可以主导一个他负责的项目。
然而，一切在他十七岁那年，变了。
父母被一个疯子谋杀，遗产被亲戚骗走，学费账户因为不明原因被冻结。最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而落入人生败者组的他，选择了一条，他本来不可能选择的道路。
“我要爬回去。”
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这次，他只要能够在松花生命内部调查清楚内区怪物躁动不安的原因，回到分部之后，等待着他的是升职评估的提高。现在还是星火计划初期，如果他能够有所建树，很快就会得到一座属于他的行动基地。
到那时，他又可以站在人生的胜者组中，睥睨众生。
至少他，是这样觉得的。
骆光、颜悦安、文溯星、小白，以及他根本没问名字的向导。他们和楼梯没有区别。
而没有任何一个爬到山顶的人，会感谢楼梯。
方鸿沉默着蹲在车顶，看着周围的景色。文溯星显然没有直奔松花生命，倒不如说，他此时此刻是在如一只没头苍蝇一般，在城市里乱晃。而他的车技，实在难以恭维，如果方鸿没有将腰带上的挂钩挂在车棚顶上的话，早就被甩下去不止一次了。
“文溯星，让骆光开车。”
“哦。。。”
文溯星自己也知道他车技很差，于是挪到了颜悦安所在的副驾驶位上。副驾驶位还算宽敞，刚好够两个都不算胖的人坐下，而刚刚一直悬在倒车镜边上的骆光，则钻进驾驶室，开动这辆货车。
“组长，怎么安排？”
方鸿思索起来，现在直奔松花生命的确可以，但是他需要考虑到调查松花生命之后，该怎么离开的问题。根据他手头的信息，松花生命大半个实验室都在地下，他们从地下出来之后，如果被猎人们围了怎么办？就算是旋翼机直接过来接应，他们想要突围仍然有些难度。
“我先联络陈指挥，向他申请用旋翼机接我们撤退，骆光你把车停在我点的位置，我们步行前往松花生命。”
方鸿打开地图，正要点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突然，肋下传来一阵剧痛。
“啊！”
他惊叫出声，随后抬头四处扫视，果然，一眼便看到了两侧路边和楼上无数手中持长短弓弩的人朝他们射击着，而他们的弩中射出的也不是箭，而是一颗颗铁丸。
方鸿急忙举枪回击，然而敌人站位分散，而且货车还在移动，他的回击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效用。
“组长？！要不您进车里来？”
“我进不进去都挨打！把车停到我点的位置！快！”
卡车穿过街头，碾过一辆辆街上低矮的轿车。两侧的轮胎都已经瘪了，而较为熟悉车辆的骆光，也大概意识到这辆货车已经接近极限，他极力地通过减慢速度稳定着货车以不让这货车因为轮子被卡住而侧翻。
文溯星早就做好了随时跳车的准备，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两点，距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尽管他一点儿都不想这么想，但是他还是觉得此时此刻，他身体中流淌着的力量就像是灰姑娘里的裙子、舞鞋和马车，区别则是等到天亮才会消失。
“老子怎么惨得跟个灰姑娘似的。。。”
旁边的颜悦安对于文溯星这句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不过众人已经神经紧绷了整整一晚。四人都没有休息，脑子变得有些奇怪，也是很正常的。
比如颜悦安她自己，脑中就响起了微弱的水滴声。
仿佛是一个没关紧的水龙头，不断地滴着水，水滴滴入平静的水面，发出清澈的鸣响一般。
货车缓缓停下，方鸿将腰上的挂钩松开，从车顶上跳了下来，车厢中的三人也都纷纷跳了出来，方鸿开口道“接近松花生命了，一公里步行距离，装备消音器。”
三人掏出消音器，拧在枪口。周围的猎人并不多，但是仍在缓缓地朝他们聚集过来。
骆光拎起旁边的一块木板，挡着远处射来的铁丸，而方鸿和颜悦安，则举枪还击。众人就这样朝松花生命的实验室缓缓接近过去，而文溯星则和他们三人保持着一些距离，在阴影中潜行着。
现在和三人一起行动，无论怎么说目标都太大了，而且文溯星圣人使徒的身份也有能够增强潜行的能力，无论怎么说，都是不跟那三人一起行动更方便些。
不过换上消音器之后，周围聚集的猎人的确少了很多。这让文溯星多少有些纳闷，他们头上仍然有脖子上挂着提灯的乌鸦盘旋着，而这些乌鸦，似乎并没有召来更多的猎人。
那它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个沉重的呼吸声仍然存在于他们附近的楼顶，不过文溯星倒是不太在意那个呼吸声了，估计也就是什么变异的巨大生物在楼顶徘徊。
可是就在他脑中刚刚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那真的是什么巨大生物在楼顶徘徊的话，那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呢？
那个存在，是不是猎人集团中所饲养的什么巨大怪物呢？
他钻进一辆底盘略高的车的车底，将自己的体感和听觉全力朝楼顶扩散过去，而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那同样并非一个粗重的喘息声，而是三个。
而就在这时，楼顶突然传来一阵爆鸣，那个喘息声突然从文溯星的捕获范围内消失了。随后，就在文溯星所定位的方鸿小组前面大概七八米的位置，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巨响。
天空中的乌鸦纷纷啸叫起来，而此时啸叫的话语，也再不是方鸿小组行动的方位或是别的什么，同样也非鸟语，那无数的乌鸦口吐人言，高声道：
“今夜，屠夫加入狩猎。”
第七十一章 第三方的眼
文溯星如一只海豹一般朝旁边一滚，滚出车辆的底部，随后抬头望向刚刚传来巨响的方向。
一只狗，一只两米高，有着三个脑袋的狗，此刻正站在方鸿三人面前。
那狗显然不是天然便生有三个脑袋的，它左侧的脑袋被用粗糙的麻绳缝在脖子上，而右侧的脑袋则是用钢丝固定在身体之上。而这庞大的三头犬身上，则生满了疤癞与脓疱。它的三个脑袋一齐朝着面前的方鸿小组狂吠着，随后一口咬了过来。
方鸿三人此时也在警戒状态，急忙一边开火一边后退，而颜悦安则直接从腰间拔出一个手雷甩向那三头犬张开的巨口。
爆炸的轰鸣声并没有掩盖他们身后传来的沉重脚步声，而显然，这个脚步声只有文溯星感知到了。他回头一望，和那双鲜红色灯泡一般的眼睛四目相对。
“钻巷子！快！”
文溯星爬起身，急忙喊了这么一句，随后他径直钻进旁边的一条小巷。而方鸿小组的三人听到文溯星的声音，也跟着他钻进了同一条巷子。
屠夫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冲到了巷口，它看着巷子之中的三人，他的身躯过于庞大，难以进入到巷子之中，于是只好拎起手中的短镰刀，探进巷子中，尝试着像是用筷子从柜子的缝隙间划出什么东西似的把三人勾出来。
看到那动作的一瞬，三人急忙开始朝后退去，而文溯星则直接徒手撑着两侧的墙壁，向上爬了一米多，给方鸿小组的人让出一条道路。
屠夫见三人已经缩进巷子之中，于是缓缓地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方鸿急忙打开地图，确认松花生命的位置。
“这。。。又变成上次的那个情况了。。。”
文溯星很清楚，他所说的上次的情况，是指他们面对那个半人马骑士的时的情况，也就是必须在小巷里穿梭着前进。而问题是，屠夫比上次的半人马小很多，即使是一些略窄的街路，他也能轻松进入，真正能够救他们的，只有巷子，这种并排两个人一起走都有些勉强的巷子。
方鸿很快在地图上的巷子之间画出了一条路线，但是即便是这条路线，进入松花生命之前仍需要穿过两条主要街路。而就在他筹划这些的时候，文溯星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数个呼吸声正在飞快地接近他们，根据呼吸的声音和脚步声来看，八成是一群猎犬。
“别计划了，从这边走，猎犬过来了。”
文溯星拉着队尾的骆光，直接走向旁边小巷的一个拐角，另外两人见骆光被拉走，也急忙跟过去，然而，当他们走进拐角那边的巷子的时候，却发现巷子的末端是正在等待他们的屠夫。
屠夫张开巨口，一口浓重的灰雾直接朝他们喷了过来，灰雾一路蔓延着，触碰到灰雾的墙皮和墙砖都纷纷变得衰朽肮脏。
走在最前面的文溯星急忙朝后驱赶着身后的三人，骆光和方鸿显然知道这灰雾的厉害，急忙跑回到那个拐角十字路的位置，然而猎犬此时也杀了过来。
方鸿扬起枪托直接砸碎了冲在最前面的猎犬的颅骨，而第二只猎犬，则直接咬上他的胳膊。锋锐的犬牙甚至直接刺穿了他身上的防刺装备，迷彩上登时一股红色晕染开来。
文溯星挥起铁锹切到那猎犬身上，意志全部倾注于铁锹之上，登时便将那猎犬吸成干尸，而后左手油漆罐朝着向前扑来的猎犬喷了过去。
喷在空气中和猎犬脸上的油漆带着极为强烈的味道，几条冲上来的猎犬急忙后退，和文溯星保持着一个距离，而方鸿小组和文溯星则急忙撤向小巷的另一个方向。
然而灰雾却没有半点停滞的倾向，而背后，他们撤向的那个方向，则又出现了蹒跚着接近他们的猎人。
骆光朝前面和后面都看了一眼，连续几枪打在旁边一座写字楼的后门门锁上，一把拉开那写字楼的门“走！进去！”
另外三人急忙冲进那写字楼的门内，骆光拿下身上的手雷串，拔下其中一个的保险，将一整串手雷直接丢在地上，随后急忙关门驱赶着刚进到写字楼里面的三人“走！快！”
四人一路顺着走廊跑去，而背后则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墙砖、猎人与猎犬的尸体四处飞溅，方鸿带着众人直接冲到写字楼的前厅，却发现转门外，屠夫正蹲在那里，似乎正在等候着他们。
方鸿看到那怪物，直接骂出了声“艹，那东西怎么回事，感觉无处不在呢。。。”
“上楼。”文溯星喊了一声，随后径直跑向紧急楼梯。
另外三人也急匆匆地跟了过去，顺着楼梯一路跑上去，方鸿打开终端，喊道“陈指挥！能不能给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空投三个飞行背包？”
“飞行背包？”终端那边的声音似乎很快就明白了方鸿的意思“这就安排，你们保证空中安全！”
四人一路顺着楼梯跑上去，文溯星此时则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
刚刚方鸿只要了三个飞行背包，那么他怎么办？
这座写字楼大概有三十多层高，就算受到了夜的加成，他也不可能让自己从三十层跳下去而存活。
他需要自己找个办法去松花生命。
他跑到七层左右的地方，直接转头冲进七层的内部，随后打开终端，看着地图，一路来到朝着松花生命方向的阳台。
松花生命的的直线距离在五百米之外，七层的高度，他的身体强度勉强能够顶住。等到前往楼顶的三人使用喷气背包飞向松花生命，他可以直接跳下七层，然后在所有猎人以及屠夫都注目于天上的三人时，自己一个人跑到松花生命。
可是就在他走到朝着松花生命的那个方向的阳台上的时候，却发现了正在街上巡回的乌鸦，以及就在他正下方似乎在等候着什么的屠夫。
“啧。。。难办了啊。。。”
就在文溯星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旁边突然想起了令人浑身一颤的声音。
“使徒圣人，您需要我们的帮助么？”
他的目光转过去，在旁边的角落里，安静地躺着一个录音笔，以及一个小按钮。
“哈喽哈喽，如果您听到这个录音的时候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按下旁边的按钮，我们会帮您一个忙。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谁，所以未来，当我们向您索取人情的时候，也不会生分哦。”
文溯星长叹一口气，他从那个过于轻松的语气中隐约间感觉到他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他想了想，走到录音笔边上，直接按下了那个按钮。
“好，谢谢惠顾！”
那个录音笔内的声音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响起了悠扬的排笛声。
第七十二章 进入松花生命实验大楼
天空中突然响起的排笛声让群鸦突然离开那个仿佛天空中支起的巨大渔网一般的高度，而猎犬们也狂吠着，袭向周围的猎人。而刚刚被炸掉了一个脑袋的三头犬，则径直冲向屠夫。屠夫一个不注意，直接被那三头犬扑倒在地。
文溯星笑起来，原来所谓的支援就是指这个意思，敌人的索敌完全依赖于猎犬和鸦群。而排笛能够直接驱使野兽，也就是说，这样一来，敌人的索敌系统直接被破坏。文溯星看到周围的情况，直接向下一跃。
七层楼的高度，落地连两秒都用不上，他一脚直接踩到等在楼底的屠夫的头上，随后蹬着屠夫的脑袋又朝前一跃，飞进前面的一条略窄的小街。
他全速地在地面上跑着，他看见的所有猎人，此时此刻都在被猎犬扑咬着，根本构不成哪怕任何一丝一毫的阻拦。他穿过那套小街，松花生命的实验室大楼，就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说是实验室大楼，实际上并不是很高，仅仅有十多层而已，而墙上的铁丝网和“军事禁地”的牌子则进一步强调了这座建筑的身份。
松花生命第十七号实验室。
文溯星径直跑到松花生命的正门，翻过门口的铁门，落进松花生命正门前的广场上。他扫视周围，并没有发现松花生命的“守秘人”部队，于是径直从正面跑进了松花生命大楼之中。
实验大楼的正厅之中，此时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般的景象。
守秘人部队的尸体横陈着，其中夹杂着不少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的尸体。这些尸体的主人，之前似乎还在尝试着从大门中逃出去，而在地面上留下了无数血色的指痕。所有的尸体都聚集在门前，而厅内，则有着仿佛蛇之类的长条形动物爬行过的痕迹。
虽然这里陈列的无数尸体过于让人不安，但是死人总比活着的猎人安全，文溯星缩到方厅的一个角落里，从包里拿出一袋薯片，吃着薯片补充起体力来。
他嚼着薯片，反复回味起那座高楼上，那个录音笔里面的声音，那到底是谁？
首先，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虽然没有经过变声，但是录音笔的质量过于糟糕，导致他并不能通过音质分辨出那到底是谁。然而那个语气，那个令人心里憋着一股火的快活语气，他最近一定是在哪里听过。
他回忆起最近接触的人，除了特调三人组以外，此外就是那群向导。
而向导中唯一一个和他有着不少交集的，就是小白。
想到这，他隐约间察觉到些什么。那个小白和取走了排笛的兜帽人是一起的，如果加上购物广场里的疯女人的话，那么兜帽人这群人一共就有三个人了。
“不对，是两个。”
他又回想了一下，确认了这个事实。
广场里的疯女人说要杀了蒙昭他们全队，如果说后来带着能够隐遁身形的提灯杀死七号、十二号，并追杀蒙昭的也是她的话。那么小白，和疯女人大概率是同一个人。
小白的出现和消失，加上她身上那个提灯，毫无疑问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猎人们也都带着提灯，他见到小白的时候，被她那身猎人一样的外表蒙蔽，忘记了这个事实。
假定小白、疯女人和药店前与兜帽人对话的女人是同一个人的话，再把兜帽人劝文溯星离开的行为联系进去，那么她们的动机也就很明显了。
给特调组织造险境，然后找一个机会，去营救他们所说的“大小姐”。
想到了这一点，文溯星多少有些安心。这个掌握了一定数量金饰的第三方势力，显然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而是针对星火计划。
而就在此时，远处的一座高楼顶上，上身身着卫衣，头戴兜帽，下身长裙的女人左手拎着排笛，右手将对讲机凑到耳边，她看着三个穿着飞行背包的人落在松花生命楼顶，开口道“白白，可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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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沁岚坐在自己的寝室里，今天是她一个难得的休息日。她正看着一个上世纪一零年代创立的大火日本偶像组合的某场演唱会的录像，受她直属上司魏梓轩的影响，她对这些上世纪小偶像们兴趣非常浓厚，甚至到了能够拿起应援棒打call的程度。
而就在一首歌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周围的灯都灭了，亮起来的只有旁边墙上鲜红色的紧急灯，而旁边则突然响起了密集的警报声。
“紧急警报，紧急警报，请各作战部队前往出发位置待命，各主官及其副官前往各自公务位置待命。”
苏沁岚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演唱会录像的中断让她多少有些恼火，但是工作毫无疑问是第一位的。作为行政人员她需要第一时间到岗，于是她直接拎起自己装公务文件的包，直奔魏梓轩的办公室。
她作为秘书，宿舍和直属长官的办公室还是很近的，仅仅上了一层，楼梯旁边就是行动部部长办公室。
苏沁岚跑到部长办公室门前，轻轻叩了叩门。门缓缓打开，她一眼便看到坐在桌子后面，一脸凝重的魏梓轩。
“部长！苏沁岚前来报到！”
魏梓轩点点头，继续对着面前的屏幕如一只雄狮般吼着“你们迅速把人派到东部聚变枢纽和第二净水厂！必须保证分部的电力和供水稳定！快！死了人我担责任又不是你们担！”
说罢，他瞟了一眼苏沁岚“你怎么穿着应援t恤？”
“呃，正在看演唱会。。。”
“哪期？”
“二一年夏巡。”
“哦，”老人操作了一下面前的投影屏“我给你一个临时的特级权限，你去把张与潮的那个房间的封锁阀手动打开。”
苏沁岚一靠脚跟，朝魏梓轩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快去，去完回来，我这还需要你办事。”
苏沁岚正要转身跑出去，却又被魏梓轩叫住了。
“你等一下，”魏梓轩指着旁边的衣架“穿上我的大衣走。”
“啊？为什么？”
“我并不想让整个基地的人都顺藤摸瓜知道我喜欢蹦蹦跳跳的日系偶像。”
第七十三章 逃离白色房间
苏沁岚穿上大衣，系好扣子，随后一路直接跑到直达底层的专用电梯边上，她按下按钮，把她的身份卡在电梯边上扫了一下，电梯门缓缓打开，她走进去，但是不知为何，电梯门却迟迟没有关闭。
“诶？奇了怪了。”她开始用力地戳关闭键，但是戳了七八下之后，电梯门才缓缓地关闭。
她没想太多，刚刚在魏梓轩办公室里听到的话，显然证明现在整个基地都处于危急状态。而在这样的危急状态下，魏梓轩见到她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让她去手动关闭张与潮房间的封锁阀，这让她愈发好奇张与潮档案里，被列为机密的那部分到底是什么。
“诶，我好像有临时特级权限。”
苏沁岚突然想到这件事，打开终端投影屏，正想要点开档案，突然想到，档案局的档案会留下访问记录，叹了口气，还是作罢。
电梯缓缓地停在底层，她冲出电梯小跑着来到最里面的隔离室前，没等旁边的蒙昭说话，便将自己的身份卡在门口的电子屏上刷了一下，大门缓缓打开，而她抬头笑着看了一眼蒙昭“特级权限。”
说罢，她走进那间白色的房间内，一眼竟然没找到纤瘦的张与潮，第二眼才看到，此时穿着一件纯白睡衣的她，正坐在画架前面，而画架上已经被罩上了一件红色的布。
“张小姐，基地进入了紧急状态，按照规定，我需要手动打开封锁阀，这将导致你在未来十二个小时内失去电力供应，仅保留基础照明，希望你能理解。告知完毕，告知人苏沁岚。”
张与潮慢慢转头，苏沁岚和她对视着，突然发现那双往日格外慵懒无神的眼中，此时此刻仿佛涌出了久别重逢一般的暖意，她有些奇怪，开口道“怎么了？张小姐？”
然而，她下一秒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并不是在和她对视，而是在和她身后的某个存在对视。
苏沁岚转头的一瞬间，被一块毛巾蒙住了口鼻。她作为魏梓轩的贴身秘书，自然学过基础搏击技巧，她抓住那只拿着毛巾的手，正想用力，却发现那双手如铁钳一般根本没法掰开，而那毛巾上的药味也让她四肢乏力。
她倒在地上，而刚刚拿着毛巾的那人又从怀里拿出一罐喷雾，罩在苏沁岚的口鼻处，轻轻按了两下，随后走到了那防暴玻璃前面。
张与潮站起身，看着刚刚迷昏了苏沁岚的那人，笑了两声“穿成这样也有点太怪了吧。”
来者是一个和张与潮差不多高的女人，一头茶褐色微卷的长发散落到腰际。而她身上，则穿着蓝红白配色的十九世纪的欧式宫廷礼服，胸口甚至还挂着几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勋章。
“王子不都这么穿？”
张与潮苦笑两声“你这是普鲁士王国的将官大礼服。。。别说废话了，先把我带出去。”
“好的，公主殿下，”那女人从怀里拿出了一片镜子，那镜子似乎是某块破碎了的镜子的一部分，她将这片镜子贴在那防暴玻璃上面，而张与潮则伸出手，触碰着镜面，让她自己的身姿倒映在了那镜面之中。
她消失了。
当张与潮倒映在那镜面之中的一瞬间，她在防暴玻璃内的身形消失了，而那个身穿礼服的女人看到张与潮消失，将镜面转了一百八十度朝着自己的方向，而倒映在镜中的，并不是她的身影，而是张与潮。
女人拎起旁边的提灯，右手提着提灯，小臂平行于地面，而左手则横在小腹前。她，也消失了。
金饰“独行”，在她摆出这个端庄姿势的一瞬间，她将进入到一个不可观测的状态。她的一切，嗅不到、看不到、听不到，机器也是一样。
过了两分钟，蒙昭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仅仅关闭封锁阀不可能需要这么长时间。然而他根本没有权限进入到房间之中，于是直接拨通了旁边直通魏梓轩办公室的电话。
“部长！出事了！小姑娘进去两分钟没出来！”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闷响，随后魏梓轩苍老的声音带着一股火气从中喷吐出来“我这就过去，你不要打开门。”
魏梓轩掏出自己的配枪，又拎起旁边的一个小箱子，一路来到电梯前，随后电梯一路下降。
苏沁岚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同时做事也很靠谱，这是他留苏沁岚在身边的主要原因。而进入到张与潮房间中，两分钟还没出来，那显然是出了意外。
原本他办公室里有一个显示屏是保证随时监控张与潮的情况的，然而因为某种不明原因，大量的野兽进攻总部的供电枢纽和供水枢纽，供电枢纽为了保证反应堆稳定，进行了紧急关闸。紧急关闸之后，基地的供电则转而使用备用电源，而开启的监控，也减少到走廊监控和电梯监控，张与潮的室内监控自然也被关掉了。
电梯降到底层，魏梓轩拎着手枪和箱子一路走向最里面的房间，他在门口的电子屏上刷了一下身份卡，沉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他一眼便看见了地上趴着的苏沁岚以及面前空荡荡的玻璃房间。
他急忙跑到苏沁岚身边，把她扶起来，谈了下鼻息，发现还活着，而看到她口鼻周围的水雾之后，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人进入了这个房间中，用喷雾迷昏了苏沁岚，而后，在没有打破防暴玻璃的情况下，劫走了张与潮。
“怎么可能！”
魏梓轩想到这种可能性，一脚踢在防暴玻璃上。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莫名其妙得像是他看到张与潮所犯下的杀人案的档案一样。
他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有人从背后用麻醉喷雾迷倒了苏沁岚，无论如何，那个人必定会在房间中留下基因信息，于是他从旁边的小箱子中，拿出了一个机器，放在旁边。
这个小机器可以在几秒内收集空气中的皮屑以及飞沫之类的基因信息，随后通过比对数据库的基因信息，发现这个空间曾经存在过的人。
可是现在因为电力不足，只有部分激活的计算机，得到答案的速度，要比以往慢得多。
魏梓轩焦急地等待着结果，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之前一直开着的电梯门，此刻缓缓关上，而电梯开始上升这个事实。过了足足有两分钟，终于，机器的显示屏上，出现了结果。
“空间内基因信息，白绘凇、苏沁岚、魏梓轩。”
第七十四章 灾难的源头
“白绘凇。。。白绘凇。。。这是谁来着。。。”
魏梓轩看着机器上显示着的头像和人名，他眯起眼睛思考起来。这个人名她总觉得自己在哪听过，然而却又想不起来。
“首长。。。说是个搞神秘学的。。。”
“我知道她是个神棍，”魏梓轩连头都没转，眯起眼看着面前的机器，突然，当他翻出白绘凇的家族成员表时，他想起来了，这到底是谁。
“白绘凇！我说我怎么想不起来呢！”魏梓轩看着白绘凇母亲那栏上面那个欧美长相的女人的名字“珍妮.怀特”，以及白绘凇的父系关系中出现的一条线，连在了张与潮父亲的头像上。
“这人是张与潮那个从母姓的远方堂妹！”
魏梓轩双击白绘凇的头像，旁边出现了一个通缉的按钮，他正要按下去，突然，又有人拨通了他的终端。
“谁？”
“魏部长，这里是指挥中枢，我们发现前往地下隔离区的电梯正在空载上升，请问里面的是您么？”
“都他妈空载了怎么可能是我！”魏梓轩大吼出声，然而他仍然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特级权限的电梯如果没有他的命令根本不会自己上升，而按理来说，电梯应该是他离开之后两秒马上关闭。
然而当他打开走廊里的监控时，他震惊了。
电梯的门足足开了两分钟，而两分钟后关闭，电梯随后直接上升，仿佛有一个他们看不见的鬼魅登上了电梯准备离开一般。
魏梓轩气得难以控制脸上肌肉的痉挛，他直接对着终端吼道“调人去围住电梯的位置！快去！”
“首长，人都调出去防守聚变枢纽和净水厂了。。。现在能够调动的，是在停机坪准备出发的。。。”
“那完了，”魏梓轩往地上一坐，叹了口气“完了，她估计已经走了。。。”
魏梓轩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但是他看着空荡荡的玻璃房，显然现在已经人去房空，里面只留下了那个蒙着红布的画架。
“蒙昭，帮个忙，帮我把她扛上去，”魏梓轩指了指地上的苏沁岚，随后又打开了张与潮的档案，点开她的头像，标记状态为在逃“接下来，等着她出现在地图上就好。。。”
两人加上被扛着的苏沁岚坐上了又降下来的点头，魏梓轩看着地图，像是魔障了一般等着地图上出现一个红点，一个象征着那个逃走的女人的红点。
“你把她送回她宿舍就好了，我先回办公室了。。。”
魏梓轩回到办公室门口，可是刚到办公室，却发现窗帘正在被狂风吹动着，而朝房间一侧的遮光布已经被收起，而白色的窗帘上，则极为张扬地用墨泼出了几个大字。
“别忘了看画”。
魏梓轩咬牙切齿地收起自己桌上那瓶被泼掉了整整半瓶的墨汁，瘫坐回柔软的椅子上，打开了地图，看着地图，等待着上面出现一个象征着被通缉目标的红色，然而那个目标，一直都没有出现。
白绘凇提着灯，此时在一切的眼中，她就是一团空气，而这团空气缓缓来到了星火计划的停机坪，走到了停机坪的最边缘，左手拿出对讲机，解除了不可观测的状态，对着对讲机里面开口道“可以来接我们了。”
天空中飞来一只翼展接近七米的苍鹰，白绘凇朝前一跃，刚好抓住鹰腿，双腿则踩在鹰爪之上。
“骑鹰？这个有点帅的，”张与潮的声音像是个第一次坐飞机的小孩儿一样，大胆而满溢着好奇“让我看看，这座曾几何时的人类文明最先进都市变成了什么样子。”
苍鹰飞过城市的上空，白绘凇俯视着一片灰白的城区，她开口道“姐，我先带你回住所吧。。。”
“没必要，反正咱们两个只有一个能在外面，”空气中响起一个兴奋却又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说起来，自从老爷子跟我说人类文明没了之后，我便开始猜想人类文明没了的原因，没想到是这种形式。”
“是啊。。。这次的末日，并非‘启示录’，而是‘巴别塔’。。。”
张与潮叹了口气，继续道“人类想要登天的愚行，触怒了神明？若你说的是创世纪里的那个胆小、傲慢且暴虐的神的话，的确有可能。但是对于真正支配着什么的，先祖们所畏惧着的超然存在来说，恐怕人并不是那么值得关注的动物。”
白绘凇看着地上都市中那一座座参天的大楼，撩了撩自己的长发“我仍不觉得，探索深空是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可是宇宙，是未来，”张与潮的语气突然变得柔软而温绵“从猿猴到智人，我们征服了植物作为口粮，征服了动物保证肉食。尼罗河历、太阴历，一切的历法象征着人类征服自然的渴望。终于，我们到了二十世纪，飞艇与飞机第一次允许我们在天空中巡弋。而二十一世纪和二十二世纪，基因编辑、全身义体化，浮动都市、冷核聚变反应堆，向内，人类征服了伴随我们千万年的基因，向外，人类征服了自然。从胜利走向胜利的人类，怎么可能不渴求深空呢？”
“渴求深空只会招致来自深空的灾祸，我记得你也主张过应该放缓对宇宙的探索。”
“是的，我记得是。。。三七年，火星生态圈计划开启的时候。不过，我不认为灾祸源于此处。”
“不源于此处，那还能源于哪里？”
苍鹰缓缓地降落在俯瞰着松花生命实验大楼的一座建筑上，旁边兜帽人正拿着排笛等候着白绘凇。
白绘凇从鹰爪上跳下来，而张与潮的声音又一次从空气中响起“松花生命二十一号实验室被查封后，资料分别转移到了十七号和六号里面，而根据他们的猜想，以及预测，深海之中，有些什么东西，正在蠢动着。”
“你要去十七号实验室？”
“为什么不呢？”张与潮的语气活泼得像是个孩子“顺便，再和星火的行动人员打个招呼吧。”
第七十五章 数据中心与原初之女
太阳已经升起，即便铁灰色的云层仍然遮蔽着金色的光辉，然而，这并不能改变，文溯星此时此刻源于夜的力量，已经全部自身体中流出。
文溯星看着大厅中那地面上一片鲜血之上的蛇行痕迹，恐惧仿佛是代替了力量一般缓缓涌入他的身体。
这座设施里面有能够直接屠戮松花生命这么多人，且让他们门都出不去的什么东西。虽然松花生命部队的战斗力，他一向觉得跟没有差不太多，但是能够让松花生命的人想逃却逃不出去，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打怵。
他拎着铁锹，缓缓来到楼梯口，如果穿着飞行背包的三人降落到楼顶，那么毫无疑问要走楼梯下到地下。文溯星手里的装备只有终端，而且他也不是官方的人员，想要找到应对十岁病的药物的确是个问题。
果然，很快楼上便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方鸿看到文溯星的一瞬间，皱起眉“你怎么在这？”
“情况紧急就跑过来了。”
方鸿皱起眉“啧。。。你身上问题很多啊。。。我们要用飞行背包才勉强能到的这栋大楼，你是怎么过来的？”
“就，很普通地跑过来了，”文溯星当然不可能说是从楼上跳下来然后再跑过来的，他往楼梯下面看了一眼“办正事吧，我又不是要谋你财害你命。”
方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度紧张了，想了想点点头，打开松花生命的内部结构图“行，走吧，先去地下三层的数据中心。”
四人缓缓走下楼梯，而骆光则凑到文溯星旁边，小声问道“文向导，昨晚，谢谢你了。”
文溯星笑着点头致意“不是事，大家进到内区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谁不是求个活命呢。”
他这样应付着骆光，同时观察着楼梯间的情况。楼梯间里非常干净，并没有血迹或是什么类似的东西，但是却有极为密集的黑色脚印，像是沾上了什么焦油之类的东西。他在脑内逆向推演了一下松花生命的人被残害的过程，人们逃到大厅，发现他们根本逃不出去，结果用力地抓着地面和大门的玻璃。在此之前，他们跑出楼梯，而他们在楼梯里，却没有被追逐。
而这群人并没有把血迹带到楼梯里，也就是说，杀戮或许仅仅发生在大厅之中，下层则有其他的事情发生。有着，可以让所有人都想要向外跑的事件。
他目前能够想到的，一是反应堆失控这个绝大多数使用旧式聚变反应堆的设施都出现过的问题，二是松花生命的实验室出了问题。
四人来到地下三层的数据中心，松花生命绝大多数的实验内容和数据记录都应该是存在这里的数据库中的。
方鸿将自己的终端接在控制台的接口上，随后在自己的终端上面操作了起来。
旁边的骆光看着方鸿正在查可能有问题的数据，看了眼旁边的文溯星，他把自己的终端接到另一个接口上“文向导，你要查的是什么？我帮你看看？”
“哦哦哦，好，应该是十岁病的药。。。”
“十岁病的药？这。。。您知道项目名称或者项目编码么？”
“原初之女项目，应该是。”
文溯星愈发感谢这个胖子，方鸿显然没有半点帮他查东西的意思，似乎是等着文溯星开口，好给他一个难堪，而骆光直接主动帮文溯星解决问题，让呆呆地站在那里的他显得不是那么尴尬。
“原初之女项目。。。找到了，十岁病是。。。”
“查一下‘十周岁’这个词能找到么？”
骆光在投影屏上点了几下，随后点点头“找到了，十周岁时免疫系统出现的突发反应，主要表现为四十度以上的高烧，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是，他们应该有种什么药物能解决这个问题。”
“嗯，我找找啊。。。”骆光又搜了一圈“的确有，在地下七层的药房里。”
骆光又操作了几下，文溯星手腕上的终端一响，他打开终端，突然发现骆光似乎正在给他传输一个很大的文件，而文件名则是“我把整个原初之女相关的记录都发给你了，别说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骆光，骆光也给他使了个颜色，没说什么。
“这里的反应堆，出问题了。”
方鸿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让所有人表情都变得有些僵硬，反应堆出问题，绝大多数情况下意味着强辐射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即使是冷核聚变反应堆，出问题也有一系列极为复杂的处理流程，否则会出现某种程度的问题。
“什。。。什么问题？”颜悦安的声音颤抖起来，脚下似乎已经生出了些许退意，如果是反应堆泄露的话，他们几人此时已经被辐射所浸染了。
“这的反应堆，长草了。”
“反应堆。。。听起来一点也不像会生草的东西啊。。。”
方鸿把投影屏展示给另外三人“二一五五事件之后四个月，反应堆上面不知为何开始长草，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实验对象失窃事件。。。”
“实验对象失窃？什么失窃了？”
“一个同时具有金属材质和木材的生物属性的东西，不过那不重要，”方鸿关掉终端“这里的反应堆也是冷核聚变，辐射问题不是那么大。但是我怀疑，这个反应堆长草，可能的确和怪物的异变有些关系。按照常理，实验室中不可能有能够让植物不受控生长的环境，更别说反应堆这种地方了。”
“所以你觉得怪物的异动和反应堆有关？”
“不，我不确定，”方鸿斩钉截铁般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是我们需要先下去，关闭反应堆，然后再调查松花生命作为整个内区的中心点，有什么导致怪物们异变的因素。”
文溯星此时突然脑子里将大厅里死了的那群人和怪物们联系在一起，杀死那样巨量的一群人，显然是一个生物的行为，而如果说内区怪物们的异动真的是松花生命这边的什么东西导致的的话。。。
文溯星直接开口道“我说，如果我们把怪物们当成普通的动物，那动物们迁徙领地的根本原因。。。不就是之前的领地已经不适宜居住了么？”
第七十六章 爆破
“往下走，查清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方鸿似乎是有意无视文溯星的话一般，翻阅着反应堆紧急操作手册“向地下进发，先前往地下七层的仓库换上轻型防辐射护具，然后十四层反应堆操作台关闭反应堆。”
众人无声地一路跟着方鸿来到楼梯中，果然，楼梯周围布满了黑色的胶状脚印，方鸿打开楼梯门，发现整个楼梯间，向下的楼梯，全部都被那种仿佛融化了的橡胶一般的粘稠液体覆盖着。
颜悦安径直走了上去，仿佛受到什么东西的指引一般，而随后方鸿和骆光也跟了上去，文溯星则随在最后，踩着前面三人踩出来的脚印向下行进。
走在前面的三人每一脚都落在黑色的胶状物质上，随后拔起来，发出了那种仿佛用胶底的鞋踩融化的老式沥青路面一般的声音，像是把胶带撕下来一般，刺耳且令人心烦。
地下三层下到七层，本来不应该需要太长时间，但是这楼梯上的胶质踩上去之后，要用力把脚拔出来，然后再小心翼翼地下到下一级台阶上，仅仅下一层，就费了他们一分多钟时间。
跟在前面三人背后偷懒的文溯星，则观察着胶质被踩过之后的变化，按理来说，被踩过的胶质应该就那样留下一个脚印，然而这种胶显然并非如此。在文溯星经过之后，他顺便回了个头，突然发现，这种胶质如同记忆橡胶之类的东西一样，又缓缓地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最让文溯星惊讶的并不是它恢复了原来的位置，而是它恢复位置时，厚度并没有发生改变，仿佛是凭空生出来的胶体一样。
四人总算来到七层，打开大门，里面便是仓库，然而他们在推动仓库那层的楼梯间大门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分阻力。
方鸿朝骆光使了个颜色，示意他破门，骆光点头，直接朝门撞去，将大门撞开。
三人端着枪走进走廊，这时才发现，到底是什么挡住了大门。
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穿着极厚的重型铅板防护服，而透过铅板防护服的面罩，能够看到他里面还穿了一层轻型铅镀层防护。
然而，这两层防护，尤其是最外面那层两厘米厚的外骨骼驱动铅板防护装备，就像是纸一样，被不知什么东西，开了个洞。
这个洞一路延伸到那人的脑袋侧面，顺着那个洞，可以看到他脑袋的侧面同样被开了个洞，没有血抑或别的什么液体，仅仅是一个洞。
就在最先进入房间的骆光观察着那个洞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骆光转头一看，发现颜悦安不知何时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三三两两，倒在周围的尸体。他们有些穿上了防护服，有些则没有，还有的甚至穿着普通的工作服或是白大褂，然而，他们有一个难以忽视的共同点，那就是头上，都开了一个洞。
方鸿抓着颜悦安的肩把她拎起来，随后走到一边的仓库管理终端边上，打开终端，开始找防护服的位置。
“组长，你说，铅板防护有没有必要？”
方鸿也没回头，继续查找着防护服的位置，随口道“没有必要，聚变反应堆，轻型防辐射装备就够用。”
“可是你看他们。。。”
“这下面是冷核聚变反应堆，按照手册上来，”方鸿的话仿佛不容置辩，而文溯星见他用完终端，找到防护服的位置之后，又走到终端前面，找起十岁病的药来。
药似乎并不难找，文溯星之前了解到，松花生命十七号实验室是研究基因剪裁等相关内容的实验室。而药库的列表，也证明了基因剪裁相关项目，对于药物的需求的确不多，除了那些日常用药以外，就只剩下极为醒目的“原初之女项目特别用药ii型”“原初之女项目特别用药vii型”还有“原初之女项目特别用药ix型”。
他打开骆光偷偷给他下载的原初之女项目档案，很快便翻到了十岁病相关的内容。二型七型和九型各有用途，二型的主要用途是退那个绝大多数退烧药都解决不了的烧，七型则是稳定在发病期间的异常脑活动，九型则是加快人体免疫系统适应原初之女脑结构向身体发出的特殊电信号过程。
文溯星没往下看，找到药品所在的架子，将药盒一样拿了四五盒塞进挎包里，而这时，正巧穿着轻型防护服，手中端着武器的三人，从仓库深处走了出来。
现在，出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文溯星要不要跟他们一起下去。
目前来看，是没什么太大必要的。方鸿从进入到松花生命之后，就有一种若隐若现地无视文溯星的感觉。不过的确，松花生命内部的调查，和他文溯星关系不大。他来这里，是为了拿救许落琼的药的，从现在开始，他跟不跟着方鸿小组继续走，的确没什么影响了。
方鸿也是一副不把文溯星当人的态度，显然也是把文溯星当累赘。似乎昨晚在巷子中穿梭，都是他一人之功似的。
更何况，这是松花生命地下，一个官方设施。在文溯星眼里，这三个人既有官方设施的地图，又能够直接黑进这座设施的系统。若是晚上，他跟着这三人，帮他们一把，也是件好事，但是现在是白天，他跟着三人只会变成他们的累赘。
为了不麻烦他们，自然也就没必要跟着他们了。
于是众人一齐走向楼梯间，方鸿向下，文溯星向上。而就在文溯星离开七层的那一瞬，他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一个灰褐色的人影。
他转头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于是便甩甩脑袋。他心想，自己连续三天没正经睡觉，即便在夜里有能力加持，白天倦意肯定也会有些影响，于是径直走进了楼梯间，向上走去。而方鸿四人，则朝着完全相反的下面前进着。
文溯星走上楼梯，回到一楼，他走出楼梯间，步伐轻快地穿过走廊，正准备进入大厅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白白姐，这根柱子，是承重柱吧。”
“应该是吧，”一个十分轻快的声音答道“安心，安心，上面几层都已经设置好炸弹了，顶上九层都垮了，这一层没有不垮的道理。”
文溯星听到这声音的一瞬，浑身一个激灵，这声音，化成灰他都认得。
小白。
第七十七章 吃人的松花生命
文溯星急忙缩到墙壁的阴影中，从柱子边上窥视着外面的那几个人。
小白此时身着一身极为高调的欧式军礼服，腰上还装模作样地挂着一把佩剑，而兜帽人则在一个袋子边上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个灰色的小包，用胶带贴在几根柱子周围。而小白脚边摆着的，就是那个他和蒙昭在公园遇袭的那一夜见到的金色提灯。
他远远地望着小白，不得不说，这个看上去二十五上下的女人可以说是文溯星见过的最有女性特征的一张脸，五官柔和，却不显得轮廓模糊。杏眼柳眉泛着灵光，配上略宽且有些单薄的嘴唇，鼻梁不高配上轮廓柔和的脸型，带着种微妙的温柔气质。
文溯星心中记住那张脸，随后缓缓地转移到一个已经被设置好那灰色小包的柱子旁边，这柱子上贴着的东西，不用想都知道是炸药。
小白这群人想要把松花生命上层炸掉？
松花生命主要部分在地下，炸掉上层的结果顶多就是出口被埋。文溯星大概明白了她们可能的套路，炸掉上层之后封锁从下层出来的路，然后以废墟下的方鸿小组为人质，要挟星火计划来释放所谓的大小姐。
不过这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他看着那两人设置好炸药走出大厅，急忙在旁边挂着的消防示意图上找到后门的位置，跑出后门之后，躲到旁边街角的一处店铺中。
这个区域仍然被覆盖在猎区之中，而白天他的身体得不到任何程度的增益，最好还是躲起来，等到晚上再准备返程。
他抱着铁锹，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缓缓闭上眼，而就在闭上眼的一瞬间，他感觉到疲惫如潮水一般将他全身上下包裹起来，三天没睡让他整个人几乎变成一滩烂泥。他的意识缓缓沉入一片漆黑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自己周围变得亮堂了许多，睁开眼坐起身。
又是终梦神殿。
文溯星心里已经确认了，终梦神殿的清晰度，的确决定于他睡前的疲惫程度。他越累，终梦神殿也就越清晰，而这次，终梦神殿似乎和之前又有些不同之处。
十二个神龛，除了“圣人”以外，剩下十一个原本都是空的，而现在，其中一个神龛中竟然多出了一座雕像。
神龛正中是一个镀金边框的镜子，镜子的边缘朝着神龛外侧，而镜面的脸相册，则各有两个人，一个是身着花瓣所做成的长裙的少女雕像，而另一边，则是身着海浪所化作长裙的少女雕像。两个雕像一个伸出左手，一个伸出右手，抚摸着镜面，做着完全相同的动作，凝视着镜面对面的对方。
助祭正站在那个神龛前仰望着那个神龛，他缓缓回头，看到了刚刚醒来，坐起身的文溯星“你来了？”
“嗯，那是什么？”
“在你之后觉醒的第二位梦境使徒，”助祭转身坐到旁边极为突兀的一张长椅上“准确地说，她们了解到梦境使徒这回事儿比你早得多，只不过到现在才觉醒而已。”
“代号是什么？”
“很多叫法，双子、镜面、对立，都有，我个人比较喜欢双子。”助祭转头看了看周围空着的其他十个神龛“双子在金饰上的需求很苛刻，不过，机制也很有意思。”
“机制很有意思是指什么？”
“这是她们的秘密，我不能说，”助祭仰倒在长椅上“这椅子看着不错吧。”
文溯星倚在一边的竹子边上，看着这在神殿中显得过于突兀的一张广场长椅“还行，哪来的？”
“拿预算换的。”
文溯星回头瞄了一眼水池旁边那本来应该摆着一座神像，却因为预算不够而没有添置神像的空地“那你神像呢？”
“先保证自己活着舒坦再说神像的事儿，你不也是这样么？”助祭站起身，走到了一个空着的神龛前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一个，可能有些残酷的秘密。”
“你说。”
“松花生命地下，会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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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方鸿四人正在缓缓地朝着地下前进着。
通用楼梯只能下到第十层，第十层再向下，就需要走需要权限的权限楼梯和电梯了。
四人来到第十层，打开门。第十层的地面上，依旧是那一层黏糊糊的胶质铺满地面，方鸿三人端着枪缓缓走入第十层，四处扫视起来。
地面上有着一个个被胶质包裹起来的巨大凸起，方鸿踢了一脚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胶质被略微抖落一些，露出了里面的松花生命袖标。
“这是。。。死人？”方鸿皱起眉，剥落那尸体头部的胶质，果然，是一个死在这里的研究人员，而这个研究人员，则和楼上的死者们都一样，脑袋被开了个洞。
方鸿对着尸体合掌拜了拜，随后直接将手指伸进尸体头部的小洞中，在里面摸索了一下，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的头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了。
这具尸体的脑子被不知是什么怪物以一种如同吃椰子一般的方式吸了个干干净净，而地面上显然不只有这一具被黑色胶质包裹住的尸体，周围大大小小的隆起，仿佛一座座山岳一般横亘在地板之上。
方鸿倒吸一口凉气，站起身，低声道“文溯星，你上前面来，让骆光殿后。”
倒不是他信不过文溯星，而是如果让一个他认为战斗能力不如骆光的平民殿后，队伍随时可能被从背后偷袭。
“啊？文溯星他，刚才走了啊。”
骆光这句话让方鸿和颜悦安突然浑身一个激灵，颜悦安甚至吓得开始磨牙。方鸿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那刚才，第四个脚步声是谁的？”
骆光呆愣着摇摇头“我身上是重装备，响声大，没听见。。。”
方鸿听到这句话，仿佛疯了一般，急忙拎起旁边颜悦安的领子“你也听到了吧，是吧！听到了吧！”
颜悦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仅仅是轻轻点了点头。三人面面相觑，而就在这时，颜悦安急忙竖起手指，不知是指着天花板还是示意两人安静。
而安静下来的两人，的确听到了：
天花板上，传来的窸窣声。
第七十八章 电梯惊魂
骆光一眼便看出旁边的颜悦安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拦着她估计马上抬手就要朝天花板上打空一个弹夹。于是，急忙握住了颜悦安的手。
颜悦安转头看了眼骆光，两人隔着防护服的面罩交换了个眼神。颜悦安看到骆光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闪过的坚毅光芒，抬起的枪口缓缓放下。
方鸿此时正专注于天花板上的窸窣声，根据他对实验室的事先了解，天花板上面是通风管道和配线电缆。这个发出窸窣声的东西，如果是老鼠昆虫之类的东西自然最好，然而这摩擦一般的诡异声音，显然不像昆虫或是老鼠。
三人鸦雀无声地站在地上沉默了不知多久，天花板上的窸窣声终于消失了，方鸿想了想，开口道“保持警惕，继续向下进发，关闭反应堆之后，进行有限探索，随后撤退。”
“是。”
方鸿这个命令很简单，他知道颜悦安是个很敏感的人，这一路上颜悦安一直没怎么说话，估计也是紧张得不行。经历了刚刚第四个人的脚步声的事情，她的精神已经接近极限了，如果继续下去估计会出现心理医生都难以解决的问题，而特调小组的成员如果进入因为心理压力而长休的状态的话，估计小组在任务和晋升上也会碰到玻璃天花板。
那么这次需要考验的，也就是他作为组长的编报告能力了。
有限探索顶多就是关闭反应堆，然后收集一些必要情报之后撤退。这些东西填到报告里面去，难度很高，而他在行走的过程中，脑子里则一直在思考着到底应该怎样把报告编好。
但是跟着他行进的颜悦安，此时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耳边仿佛没关紧的水龙头水滴入水池中的滴答声不断响着，而面前，她则仿佛感觉到有一种发光的小飞虫在轻轻舞动。她四处环视，警戒着周围的每一条走廊，然而，每次当她转头看向另一条走廊时，她总能听见身后，那条她未曾注目的走廊中，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
“组长？”
她尝试着叫了一声方鸿，然而方鸿却毫无反应。颜悦安又转头望向身后的骆光，骆光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怎么了？”
颜悦安喘着粗气，低声道“我感觉。。。周围有人。。。”
骆光转头朝周围看了看，也同样小声说道“你说是有，那估计就真的有。。。但是敌暗我明，小心行事吧。”
骆光的话多少让颜悦安心里宽慰了一些，她点点头，跟着方鸿，三人走向权限楼梯间。
在接近权限楼梯间的过程中，颜悦安隐约间感觉到脚下的胶质物体开始变得不那么像是粘稠的胶质，反而开始出现了一种液体式的触感。变得像是糊状物，而非胶状物。
他们越是接近那权限楼梯，脚下的糊状物也就越稀薄，最终三人站在权限楼梯的门口，脚下的黑色胶状物，已然完全变成液体。方鸿将自己的终端接到权限楼梯门上的接口上，自动生成了权限楼梯的密码，锁舌探出，三人走入权限楼梯之中。
然而，这里似乎已然不能再称之为楼梯。
黑色的液体，已经淹没了整个楼梯间。黑色的液体古井无波，而其上的金属光泽，显然向三人证明着，这里不可能让他们潜水下去。
“这，怎么办。。。”
“走电梯，”方鸿此时脑子十分清醒，如果这黑水是淹没了地下十层以下的所有部分，那么电梯井里也应该是有着同样高的水位。如果是那样的话，没有水下调查设备的他们，直接撤退就可以了。
而如果电梯井里面的水位不是这么高的话，那么他们就有前往电梯井下进行调查的空间。
三人来到权限电梯前，松花生命的权限电梯和权限楼梯是一样的，是从地下十层到地下二十层的专员特别电梯，只有研究员和安保人员能够使用。方鸿将自己的终端连接线插在电梯的接口上，然而插上去的一瞬间，电梯顶上的楼层指示灯，突然亮了起来。
电梯，在上升。
来自地下十七层的电梯，此时此刻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上爬升着，而看着那个不断变小的数字，本能的恐惧又一次让颜悦安举起了枪。
怪物、猎人、第四个人的脚步声，谁知道这次电梯升上来之后，又会出现什么？
方鸿也端起步枪，对准电梯，骆光则背朝两人，警戒起电梯的相反方向。如果颜悦安之前在走廊里感觉有人跟着他们是真的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借着这个机会袭击他们。
十四，十三，十二。
然而到了这里，突然，上升速度变得慢了起来，方鸿听到电梯井里面传来了滑轮组和钢索痛苦的摩擦声，似乎他们正在用那组吊起电梯的滑轮，将整座金字塔吊起来一般。
十一。
还有一层，方鸿已然听到了无数双手拍动电梯金属墙壁的声音。而钢索则发出了“吭吭”的声音，缓缓上升着。
十。
电梯停了下来，“叮”的一声响起，三人都紧张到了极致，全身上下都紧绷起来。
颜悦安双眼死死地盯着电梯门，她的心脏已经仿佛连续工作了数年而从未维护过的水泵，生了锈一般，挣扎着跳动。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着门后面钻出怪物，还是并不期待钻出怪物，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想要什么，似乎只有将一个弹夹朝着面前的电梯打出去，才能有些许的安心似的。
门，缓缓打开。
电梯里的黑影们几乎一股脑地全都挤向门口，然而那门，不知是谁做了些什么，仅仅打开了一个有十厘米宽的小缝。
挤在最前面，脸已经被身后的人挤得变形的一人将手伸出那不足十厘米的空隙，看着电梯外站在那里的方鸿，喉咙里涌动着，呻吟出三个字。
“救救我们。。。”
方鸿此时仍是保有理智的，他知道这个人必定是松花生命的内部人员，只要能够保住他们，现在就可以撤退，然后把他们作为调查结果交上去，于是急忙打开终端开始准备破解电梯的程序。
然而，他太慢了。
电梯忽地一沉，随后整个电梯厢朝下坠落过去，将手伸出电梯门的那人胳膊卡住了下落的电梯，但是卡住，也只是仅仅一瞬，下一秒，他的胳膊被交错的平台直接卡断，一只喷着鲜血的小臂，落在了周围的黑色胶质之中。
两秒后，电梯井中，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
方鸿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破解电梯的加密程序。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了漆黑的电梯井，而他朝下望去，那电梯厢已经躺在了电梯井的底部，整个扭曲变形。
“估计是，全都死了。。。”
第七十九章 灯笼鱼
方鸿咬着牙看着下面的电梯，他在手头终端投影屏上又点了几下，随后转头看向颜悦安“悦安，你状态还可以吧。”
“嗯。。。”颜悦安呆愣在原地。
方鸿无论怎么说都不信颜悦安的状态“还可以”，于是又望向骆光“下降索和小型轮机取出来。”
骆光急忙放下自己沉重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种外形很是特殊的钢索还有三个小型轮机。方鸿拿过一个，装到自己的腰带上，而骆光自己装好一个之后，又给颜悦安的腰带上装上一个。
“你固定钢索，我打开四楼的电梯门，一会儿按照骆光，颜悦安，我的顺序下到十四层，然后准备向反应堆控制室前进。”
骆光没多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一根铁钎和白色的小三脚架，他将铁钎穿过三脚架中间的孔洞立在地上，随后按动三脚架上的一个开关。
三脚架箍住正中央的铁钎，随后迅速地转动起来，将铁钎打入楼板之中。骆光收起三脚架，将那根钢索绕过铁钎，打了个牢靠的扣子，随后把轮机固定在钢索上，顺着电梯井缓缓下降。
地下十四层的电梯门已经打开，里面一片漆黑。骆光打开步枪上的手电筒，朝一片漆黑中扫去，感觉隐约间看到远处的走廊里有一个人影闪过，他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
他站到地下十四层的楼板上，将腰上轮机的挂钩松开，然后看着缓缓降下的颜悦安，将她接到十四层，最后把方鸿接到十四层上。
颜悦安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仿佛是两个人用气声交流的微弱声响，她先是望向身边的两人，然而骆光和方鸿根本没有说话。
方鸿虽然不知道颜悦安怎么了，但是他大概能够感觉到，这个姑娘已经要到极限了。现在他没有什么很有效的诊疗手段，精神稳定类的药物副作用又太大，最优选毫无疑问是尽快撤退。
“这样，我们先去关闭反应堆，然后把反应堆情况相关的信息从控制室里调出来之后，就撤退。”方鸿看了眼听到撤退两个字，似乎得到一丝宽慰的颜悦安，随后继续道“悦安，你整理下状态，实在不行先吃糖定定神。”
颜悦安微微点头，她先是打开防护服上面的辐射监测器，确认了周围的辐射指标并没有达到需要防护服的级别，于是打开面罩，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红袋，撕开后，把里边的青绿色药片塞进嘴里。
药片进入到口中，随后滑进她的腹部，不断地刺激着她的大脑。多巴胺大量分泌，有效地缓和了她的恐惧与不安。
三人顺着走廊，一路来到反应堆控制室前，然而控制室的门并不是锁着的，反而留了一道缝，仿佛是在等着谁走进去一般。
方鸿给旁边的骆光使了个颜色，左手打了个准备突击的手势，三二一比划完，一脚踹开厚重的侧拉门，三人冲进房间中，却发现除了墙角处又一个脑袋上被开了个大洞的尸体以外，空无一人。
按理说，地下十层以上都是有照明有电力的，不知为何到了这地下十四层，一切一片漆黑，要靠他们自己打开手电照明。
而方鸿来到反应堆操作台前，看到那操作台的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地下十四层一片漆黑。
因为反应堆，干脆就没打开。
他想到这个事实的一瞬间，整个人脑子里面变得极为混乱。
如果反应堆一开始就没打开，那么楼上几层的照明是建立在什么能源的基础上的？就算有人的确使用了某种途径去保证楼上几层的电力，它也需要以资源支撑电力。汽油煤炭人力总得有一个。
而最诡异的是，为什么给楼上供电的那个人能够打开冷核聚变反应堆，却不用呢？
“组长，这面观测用窗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方鸿此时正在思考，对于骆光突然提出的这件事，显然不太上心，随口道“你把备用电池接上去，打开真空层的清理程序就好了。”
说罢，他继续思考起来。
上层的供电，究竟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为什么要给上层供电？
上层没有任何在运行的设施，供电者并没有任何使用上层设施的需求。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文溯星的那句话。
“如果我们把怪物们当成普通的动物，那动物们迁徙领地的根本原因。。。不就是之前的领地已经不适宜居住了么？”
假设，占据这里的人，或者说智慧生命体的行为模式更接近野兽，那么从一个野兽的角度考虑。突然亮起的光芒，是什么？上层的电力意味着什么？
深海中的灯笼鱼会用灯笼去吸引小鱼然后吞食他们，上层的电力，暗示着反应堆仍然开启着。但凡有些官方背景的调查者，都会想着先关掉反应堆以避免可能出现的意外，毕竟，这种反应堆和某些有钱人想要在家装一个玩玩的那种民用小型反应堆是完全不同的，这里的反应堆一旦失控，必定引发次生灾害。
而将有官方背景的调查者，引诱到地下十四层的控制室后，这只“灯笼鱼”，又想要做什么？
如果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灯笼鱼”此刻就应该浮现出来，准备吞食他们三个。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发生，也就是说，“灯笼鱼”的意图还没有达到。
骆光打开了反应堆的真空层清理程序，随着清理机器的轰鸣声，他们面前的玻璃上面缠绕着的无数东西，终于被拉扯开，让他们透过玻璃能够看到玻璃后，那闪着光辉的，反应堆天井。
不知何处的金色光芒从上向下照了下来，而他们面前，直径五十米的巨大反应堆天井中，则生着一棵树，一棵参天巨树。
在反应堆真空层隔断的金属外壁之内，巨树笔直地向上生长着，庞大的树冠笼罩了整个地下十二层以下的区域，而叶隙之间，则有着金色的光辉自上而下，让树冠之下也显得无比明亮。鸣唱着的鸟群在叶间筑巢，松鼠与蝴蝶在枝头嬉戏，而最为令他们的瞩目的，则是他们玻璃的正前方的粗壮枝干上，悬着一颗，红色之中仿佛闪耀着黄金光辉的，苹果。
这副景象，仿佛要将三人吸进去一般，三人贴在玻璃上向下望着，想要一睹美景的全貌，然而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看到地下二十层的反应堆的位置。
一种奇怪的冲动，驱动着方鸿想要下去看看，他想要下命令，走电梯井，去到地下二十层。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整个建筑震动起来，他们的正上方，传来了令人惊骇的巨响，这巨响，仿佛将方鸿一瞬间拖出梦境，而被拖出梦境的他，耳边响起了陈指挥的声音。
“方鸿！带队撤出松花生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