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兽潮
“作好作战准备！”方鸿一把把文溯星推到五金店深处，随后喊了这么一嗓子。话音刚落，三人都打开武器保险，压低身姿对着店铺外的方向。
文溯星眯起眼感受着空气中那种格外浓重的野兽式恶臭，打开手电筒，检查了一下五金店的后门，后门已经被锁好了，于是他又回到店铺前面。
地面仍然颤抖着，像是什么挖掘机一类的大型机械正在缓缓接近一般。而未知的恐惧不断地缠绕着方鸿的人，他也不回头，直接对文溯星喊道“向导，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是应该是野兽在接近。”
“不清楚？不清楚要你何用！”
文溯星对这位颐指气使的小老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旁边的年轻女人向他投出了些许同情的目光，他想了想还是缩在店铺里“不过我觉得你们没什么射击的必要。”
“为什么？”
文溯星拿出自己的水壶，喝了两口“单从闻起来的味道上来说，这次突然接近的动物的量很大，像是逃难，而不是它们组团出来猎杀。”
“逃难？别胡扯了，城里动物那么多，什么东西能逼着他们逃难？”话说了一半，方鸿看到了视野内出现的第一只动物，高声喊道“准备！”
最先冲出来的是一只猎豹，而它已经膨胀到了一般的狮子和老虎般的大小。它冲在一切动物之前，而后面，鬣狗和狼群紧接着跟上。而后，则是鹿群、盘羊群等以及一头头巨象和笨重的黑熊、棕熊之类。
可是它们的确没有任何一个冲进四人所在的店铺之中，只是一头朝南方扑去。
文溯星看着这兽潮，却没有停止思考。这样大规模的动物行为，而且完全是跨种族的。能够驱使这样巨量的动物的，只有排笛和恐惧。
排笛的威力，文溯星领教过，无论在城中何处，都能够听到排笛的声音，而这次却没有，也就是说，这次应该和排笛无关。
动物们的确是在逃难。
而下一秒，一个事实，证实了他的猜想。
呼啸着的破空声从远处传来，文溯星听到这声音，本能地想起了身在旋翼机上的那个时刻，就是在这样的破空声之后，整个旋翼机被一根巨大的木桩撞断，然后解体。
一根庞大的原木直接砸在他们面前的路面上，贯穿了一头巨象的身体，将七八只鹿和其他略小的动物碾成肉泥，随后生生插在沥青的路面上。
这，就是动物们恐惧的根源。
文溯星仍记得他在天空中看到的那个东西，如同半人马似的庞大怪物用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皮带，将巨大的木桩投射出去。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动物动手？
文溯星不是很理解这种行为，而数量巨大的动物们不断地朝着南方跑去。文溯星急忙喊道“方组长！联系李彪，让他们敲响警钟。”
“啊？”
“联系李彪！”文溯星想到了林语莺她们还有公园周围的其他小团体。这次跑过去的野兽比起之前那次狼群袭击只多不少，而且还有熊和老虎之类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如果不通知李彪敲响警钟，公园周围这次一定又是损失惨重。
方鸿见文溯星怒发冲冠瞪圆了眼，似乎不叫就要和他拼命。便挥挥手，对着旁边的胖子叫道“听他的，联系李彪。”
那胖子点点头，打开终端，呼叫李彪，而在接通的第一时间，文溯星直接喊道“李彪！敲警钟！有兽潮朝南方去了！”
话筒那边的李彪似乎也吓了一跳，仅仅答应了一句“好。”然后便挂断了通讯。
后知后觉的方鸿此时才知道文溯星为什么突然喊着要联系李彪，也打开了终端，对终端说道“授予b级权限，启动自卫无人机，目标，接近机体以及驻扎地区的敌对野兽。”
文溯星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谢谢了。”
方鸿冷哼一声“用我的权限保你家是为了让你好好干活，”说着，他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兽潮只剩下些许老弱病残的野兽朝着南方跑去，而后，他继续道“二十分钟后出发，整理一下自己的状态。”
“原来你不是一个只会挑事儿的富二代啊，”——文溯星本想这么说，但是他突然对自己的脑子中突然出现这样一句林语莺式切口感觉有些奇怪，还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方鸿作为星火计划的精锐，特别调查组组长，虽然大少爷出身让他眼高于顶，但是脑子，他还是有的。如果文溯星真的因为坟地方面的原因突然离开他们，那深陷内区的他们估计就没有命再出来了。
前三个调查队全军覆没的内区，他不可不慎重。
四人整理了一下物品和武器，离开五金店，缓缓地朝北方继续走着。
地面上只有一根巨大的树木插在路中间，文溯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为什么只有一根？
如果说是怪物们开始屠戮动物的话，那应该远不止一根才对，而只有一根的情况下，落点和他们所在的五金店如此之近。
难不成怪物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位置？
根据文溯星目前观察梦境兽们的结果来看，它们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智力的。不仅如此，似乎像是之前的狼人那样有着“主题”的梦境兽都是少数，许多的梦境兽都呈现出一种难以理解的可怖形态。
他至今不知道梦境兽出现的原理，如果按照上次接触“离群”的情况来看，梦境兽是人变的，而人变成梦境兽，有一个作为主题的原因。
那么把人变成那种难以名状的怪物的原因，是什么？
四人缓慢地朝城市内部前进着，不知何时，又一次抵达了之前的购物广场旁边。
“找个地方过夜吧，”方鸿看了看周围，而文溯星则一眼就看上了上次来过的那个便利店。
“去那里吧。”
方鸿则多少有些纳闷，直接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去一处便利店？”
文溯星想了想，除了便利店里有没有坏掉的盒饭以外，真的没有什么别的能编出来的理由了，他想了想“呃，那为什么不去那呢？”
第五十一章 再访便利店
方鸿也万万没想到这文溯星会用一个问题来回答问题，迷茫了片刻，只见文溯星直接走进那便利店，也不管身后的三人。
“妈的。。。”方鸿满心怒火，但是却又难以说些什么，带着另外两人便走了进去。
他一走进便利店，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文溯星会选在这里过夜。
薯片安静地陈列在货架上，饮料和水果盒也无声地伫立于冷柜之中，文溯星已经打开冷柜拿出一瓶可乐往嘴里灌了起来，而方鸿，则明白了为什么要在这里过夜。
“饿死鬼托生么？”方鸿冷笑着看了眼周围“骆光，把门先封住。”说着，他走到旁边完全木制的杂志货架边上，和骆光两人把那货架抬起来，堵在门口。那年轻女性则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苹果大小的机器，把水壶拧到那个机器的一个口上，随后启动机器。
文溯星喝完一瓶可乐，跑到货架边拿起一盒盒饭，又来到柜台前取了七八个炸肉丸吃了起来，豆芽炒肉、蚝油生菜加上辣子鸡，很快，他吃得酒足饭饱，而旁边的那个年轻女人，才把水壶从那个不大的小机器上拧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文溯星坐在一旁，剔着牙随口问道。
“从空气里滤出水蒸气的水气分离机，”那年轻女人边回答着，边从包里取出自热米饭袋，把水分别倒在三个自热袋中，倚在一旁。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一直不断地吞着口水，显然对于文溯星手中的盒饭有着极大的好奇。
方鸿看着文溯星和他旁边空了的饭盒，笑道“这里面的东西你也敢吃？都是一年前的玩意儿了。”
“内区的时间自然流逝速度比外界慢，”文溯星又喝了口可乐“上次我去购物广场那里之前，在这里吃了两盒盒饭，什么事都没有。”
方鸿听到这话，皱起眉头“你去过购物广场？”
“去过啊，要不然我怎么见到的蒙昭。”
方鸿眯起眼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蒙昭的报告实际上已经上传到了星火计划的总服务器中，但是他却没有查看权限。如果说这次能够顺便解决蒙昭的问题的话，那他方鸿也就立了大功。
“我方便问一句，你当时都看到什么了么？”
“啊？不方便，”文溯星果断地回绝了他。他也不是傻子，方鸿不可能问了他就说，除了向导的身份以外，他手里总是要留着些能捏住方鸿的东西的。
方鸿听到这话，登时火气就冲到脑中“为什么不方便？你作为向导，有义务向我们告知一切可能引起危机的内容！”
文溯星见方鸿执着于这个信息，心想八成这人很想知道到底购物广场里面是怎么一回事。蒙昭回去的时候肯定交了报告，而且他既然不知道，说明他没有权限去查看蒙昭的报告。
如此一来，一句话就能噎死他。
“我签了保密协议。”
“这。。。”
方鸿一时间像是一口老痰涌到喉头却吐不出来一般难受，保密协议横在这，那他的确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因为涉及到保密协议的东西，最少也是a-级的权重。他根本没资格去问这些事情。
于是气氛又跌入了冰点，文溯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钻到便利店的仓库里去搜索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很快，天便黑了下来，星火计划的三人打开两个折叠睡袋，那个年轻女人和方鸿先躺了进去，留着胖子和文溯星两人守夜。
文溯星正好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检测一下自己的能力，往常在坟地的时候，他晚上得正常睡觉，免得早上起不来给孩子们留下不好好睡觉的话柄。而这次，则是一个很好的，测试圣人的所谓“不受夜的限制”究竟达到什么程度。
他看了眼那胖子，如果不聊天的话，守夜的确是件很无聊的事情，于是，他果然还是先开口了“怎么称呼？”
“骆光，悦安一般喊我光哥，”那胖子笑了笑，他满脸胡茬，看上去接近三十岁“文兄弟你经常来内区吧。”
“还行，不算经常来，”文溯星心中暗笑，他进内区不多，一共加起来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次数。
“哦？那我看您很自信啊，”胖子打开投影屏，看着地图“不像是不常来啊。。。”
“嗐，内区的事，很多都在外区人之间传开了，我来过四五次，加上一些道听途说，自信肯定还是得有的，不自信谁进内区啊。”
文溯星还算是个挺愿意聊天的人，面对骆光这种笑眯眯的胖子，很快便打开了话匣子。聊着聊着，他了解到，方鸿的确是有些来头。虽然他的身世连骆光也不知道，但是选拔阶段体测前五，笔试前五的成绩，直接把他保送到了组长的位置。这次进入内区，方鸿也是奔着立功来的。
聊着聊着，骆光打了个哈欠，文溯星笑起来“光哥，您要困的话就睡吧，我守。”
“不了，方组长见我睡了要骂人的，”骆光无奈地苦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片，撕开包装塞进嘴里“说起来，文兄弟您是哪人？”
“我？北方的。”文溯星随口答着，而他的五感却发现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存在。
“北方哪里的？”
“五岛市的。”文溯星眯起眼，左手抓着铁锹，目光不断地扫过便利店外面。
骆光点点头“哦哦，是那个浮动都市五岛市？”
“对，”文溯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随后缓缓站起身“我出去活动活动身体。”说着，他直接翻过那杂志柜台，来到屋外，果然，马路的对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将上半张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的人。
她上身穿着宽大的卫衣，下身则是细麻布的白色裤裙，文溯星心中暗自感叹“这种要美不要命的穿着竟然在内区都活得下去”，却发现对方拿出了一件表明身份的东西。
金色排笛。
她仅仅将排笛拿出一瞬间，向文溯星表明身份后，便收了起来，随后站在马路对面，嘴，动了起来。
没有声音，但是文溯星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隔着六车道的宽阔马路读起对方的唇语来。
“离开，最近，危险。”
第五十二章 新向导
“你是谁？”
文溯星直接用平常说话的声音，对马路对面的那个人说道。对方会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找过来，给他看唇语，说明对方已经知道他在夜里所谓“不受夜的阻拦”的特殊能力。这也直接证明了，对方可能的确就只有两个人，长发女人和这个兜帽人。
对方没有再说话，直接迈着步子缓缓离开了，而文溯星也不是很敢追上去。只好再翻回到便利店内，正好听到了远处睡袋的方向传来了“咯咯咯”的磨牙声。
文溯星看了眼旁边的骆光，骆光也无奈地一摊手“方组长睡觉磨牙。。。没办法的事。。。”
说完这话不到两秒，方鸿突然坐了起来，瞪大着眼睛看着门口两人，喘着粗气，过了片刻，才开口道“骆光你睡会儿，我守夜。”
骆光摆摆手“不必，组长，我之前吃了药。”
“哦，”方鸿看了眼旁边的文溯星，没有丝毫让文溯星去休息的意思，想了想，又开口道“那你去躺一会儿总是好的。”
骆光见自己拗不过他，只好把自己塞到睡袋里，也没睡，只是睁着眼，让身体得以休憩。
方鸿打开了终端的投影屏，开始确认起总部能够提供的支援。确认的同时，开口道“哎，那圆木是怎么回事？”
文溯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方鸿是在跟他说话，他翻了个白眼“是击坠旋翼机的那个怪物，我没近距离接触过。”
“哦。”方鸿听了，点点头，周围又一次陷入了可怖的沉默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文溯星闭上眼，将一切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感受着周围的哪怕一个细微的震动。
而就在他集中注意力两个小时后，突然，有数个脚步声加上呼吸声出现在了他的耳中，他低声道“有人群接近。”
方鸿听到他突然说话，也吓了一跳，皱起眉“你没诈我吧，我这无人机可是没有给我任何告知。”
“不信算了，他们在钻巷子。”
听到这话，方鸿急忙点了点手上的投影屏，随后马上便发现了文溯星所说的人群。
巷子中，二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绝大多数都没什么色彩，正缓缓地向着他们的方向移动。
“这。。。你怎么找到的？他们钻的这个巷子，也太窄了。。。”
文溯星无意回答方鸿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他思考起来：
这些人显然是从内区来的。内区一直有人居住，这件事是所有居住在外区的人的共识，但是居住在内区的风险，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那么他们今天，和动物们一起突然向外迁出，这意味着什么？内区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先是动物的大规模逃亡，然后又是人群的迁出。。。
“方组长，您觉得，要不要找他们问问话？”
方鸿对于文溯星突然这样尊重他的口吻有些不太适应，呆愣着点点头“啊，问，问吧。”
“好，”文溯星从他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直接翻出便利店“您一起来啊。”
“哦。。。哦，”方鸿拎起步枪，跟着文溯星一起堵到了那个小巷的巷口，而领头的人，震惊地看着拿枪指着他们的方鸿。
方鸿扫视了一下那个队列，随后高声道“我是星火计划第五特别调查组组长方鸿，要对你们进行询问，询问结束之后就可以放行！派一个代表出来！”
人群面面相觑，没过一会儿，一个看上去三十上下的青年人走了出来“您好。。。”
“出来，我问你几个问题，问题解决了，你就可以走了。”方鸿看着那人，直接开口道“你们是住在内区的？”
“是。”
往后的内容文溯星不必担心什么，毕竟方鸿是专门经过培训的调查组组长，很快，他们就得到了几个最为重要的信息。
一，内区实际上有很多人群居住，但是近期怪物们躁动起来，所以开始出现了外迁的内区拾荒者。
二，怪物们绝大多数都是没有智慧的。
三，内区有一个被称为“皇帝”的存在，但是没人知道它是人还是怪物，皇帝的手下有“四御座”，拱卫着皇帝所在的地点。击坠了旋翼机的那个半人马，就是四御座之一。而导致他们迁出的，则是一个主导“猎杀”的御座。
具体猎杀是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总之，时不时就会有人在拾荒的时候被从属于猎杀的怪物给杀死，然后死亡的地方只留下一颗脑袋。
这些消息显然让方鸿很是受用，而他，则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选择，一个可以减少不确定性的选择。
文溯星跟他是有冲突的，而这群人则只是一群想要逃难的拾荒者。
他完全可以在这群人中选择一个远比文溯星更加了解内区的向导，如果文溯星真的想要对他不利，那他至少还有一个内区拾荒者向导以正视听。
方鸿思考了片刻，开口道“我们要进入内区进行调查，你们出两个人做向导，事后我会保证你们优先进入官方的安置区。”
人群顿时吵杂起来，而那个青年人也愁眉苦脸地看着方鸿“不是，同志。。。您不能这样啊，我们只是想活命而已，真的不图什么别的东西的。。。”
“别废话，出几个人，”方鸿又抬起枪口威胁那青年人“我方鸿说话算话，星火计划方面正在筹备建立安置区，进入安置区之后你们就可以像二一五五之前那样生活了！”
听到这话，人群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谁都不好开口。而那青年人叹了口气，在人群中点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你们两个，加上我，我们三个人一起跟你去，但是如果碰到危险，我们会自己逃难，可以吧！”
方鸿微微点头“让他们走吧。”
天渐渐亮了起来，颜悦安和骆光两人收好了睡袋走出便利店，而文溯星则又往包里装了些油炸食品、豆干、牛肉干还有薯片，准备当继续深入时的干粮。
那为首的青年人瞥了文溯星一眼，低声道“这的东西你拿就拿了无所谓，再往里，如果便利店的门没被砸开过，千万别拿里面的东西了，会要命的。”
文溯星点点头，他大概明白方鸿抓这几个壮丁当向导的意图是什么。不过这也正和他心意，刚好让他多少有一些自由行动的空间。
他们继续向北，在巷子和略窄的街道间朝松花生命实验室的方向接近着，而就当他们走过一条双向四车道的小路的时候，突然听到左侧传来了高昂且尖锐的嘶鸣。
其中一个拾荒者向导看都不用看，直接高喊道“御座！是御座！”
第五十三章 御座
文溯星听到这喊声，急忙转头朝嘶鸣传来的方向望去。
极为肥壮的马匹的下半身，上面则是一个长着四只粗壮胳膊的人类身体。这位所谓的御座全身上下披满甲胄，下半身披着闪亮的鳞甲，而上半身则如同一个西欧的板甲骑士一般，用钢铁捂得严严实实。
方鸿第一反应就是抬枪要射，但是却被文溯星直接压住胳膊“走！”
众人顺着道路继续向后跑去，而那怪物扬起四蹄，手中抄着一杆树木制成的巨大骑枪，朝他们一路冲来。
这五米多高的怪物跑动时，地面不断地颤抖着，而夺路狂奔的文溯星方鸿等人，显然在速度上比不上这位。那三位向导跑在最前面，径直钻进旁边一条只有双车道的小径之中，方鸿等人跟着他们一同钻了进去。
然而，那怪物却没追过来，甚至没有追到小径的入口就掉头离开了。
文溯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却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众人站在小路上，那拾荒者的领头人凑到方鸿旁边“领导，你们要去的那地方在哪？你能给我看看不？这路线上来就碰到一位御座。。。”
方鸿打开投影屏，点了点地图上松花生命实验室的位置“就这。”
三人表情大骇，那领头人小声说道“我劝您各位还是现在就回头，别继续深入了，你们现在在穿越‘骑士’御座的领地，而你们要去的地方，在‘屠夫’御座那里。。。”
“你说的御座，就是有智力的怪物？”
“对。”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又一次传来了呼啸声，方鸿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带着众人直接钻进了旁边一家小吃摊。
下一秒，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震动声。一根巨大的圆木插在地上，沥青路面完全裂开。而那根圆木，就像是一座处刑台一样，立在那里，警醒着众人。
方鸿打开地图，扫视起来，对着旁边的青年人问道“有什么能安全通过这个地区的方式么？”
青年人摇摇头“基本没有。。。内区的拾荒者都知道避开御座的位置，谁能想到你们要直接穿过御座控制的区域啊。。。”
“那绕道的可行性呢？”旁边的骆光突然说道“如果绕开的话。。。”
“我们没时间绕路，”方鸿看着地图“没有交通工具，绕路的话要多很长时间。”
方鸿沉思起来，思考着，究竟应该怎样突破这个区域，他想了想“这样，我们换一个方向，看看能不能走小路突破他的封锁。”
他扫视了一圈地图上略窄的街路，并不能看出些什么。小路不代表那个怪物进不来，怪物进不来的原因是街两侧距离较近的店铺和树木，而有的小路，则根本不存在这样能够阻拦怪物的路障。
方鸿沉默了一会儿，瞅准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对面似乎是一条较为狭窄的步行街，两侧都是食肆店铺，于是振臂一呼“走，跟我来。”
文溯星吃完了摆在桌上，这个小吃摊曾几何时的客人点的四个生煎，又喝了碗粉丝汤。之前方鸿在说什么，他基本上也就是过一遍耳朵。
他很清楚一件事，那个怪物是有形的梦境兽，和之前他所见的狼人是类似的。或许从方鸿的角度来说，他们只需要穿过所谓“御座”的控制区，但是从文溯星的角度来说，他更想要拿下这个梦境兽，然后获取金饰。
他们在巷子和小路间钻来钻去，终于找到了一条两边的楼房几乎贴在一起的小路。而对面，则是步行街。
而这小路和步行街之间，则是宽阔的八车道马路。
而八车道马路上，则有一个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想看见的身影。
那个五米高的怪物。
那个怪物并没有冲过来，而是站立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向前。
方鸿此时此刻有一种自己被玩弄了的感觉，似乎对方早早地意料到他们要从这里冲过去似的。那个怪物一手抄着骑枪，一手拿着从路边拔出来的路灯杆，站在那里，等待着方鸿他们。
“撤。。。”方鸿从牙缝间挤出了这个字，看着地图，缩回到了身后的巷子中。
文溯星在方鸿身后，瞄着他打开的地图，隐约间察觉到一丝不对，但是他却又不能确定，这个不对到底是不是事实。
方鸿看了半天地图，突然发现，似乎有一座大厦有着一条空中走廊，而这条空中走廊，则能够让他们直接跨越面前的八车道大街。
他们从一条小巷里进入到购物广场之中，而调查组里的那个年轻女人则凑到了文溯星身边。
“文向导。。。”
文溯星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随口道“嗯？方组长找我有事？”
“那倒不是，”那女孩低声道“您之前，应该接触过怪物之类的吧。”
文溯星心中一紧，心想着是不是之前杀狼人的事情被对方知道了，心想着这群官家人估计也能用卫星图像看到他在那小区里做的事情，只好开口道“是，之前有一个跑到外区周围的。。。”
“啊？您不是进内区接触的怪物么？”
文溯星浑身一个激灵，虽然这女人没有刻意诈他，但是他似乎还是因为太紧张，而把这个信息给漏了出去。
“是，之前有一个跑到外区周围的怪物，后来回到内区去了。”他见这女人似乎也不知道他杀狼人的事情，便随口一个小谎应付过去“这次情况，不好办啊。。。”
“的确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缓缓来到了购物广场的三楼，空中走廊的前面。
“走，准备过去。。。”
文溯星听着方鸿极为自信的话语，突然心里生出些许不安，那个领头的向导青年人先走了过去，而众人则跟着那个青年人缓缓走过去。
就在这时，文溯星又一次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不祥的声音。
他第一时间转身跑回购物广场里面，而下一秒，玻璃的破碎声传来，一根被掰直的路灯径直穿过空中走廊的玻璃，以及走在最前面的青年人向导的身体。
方鸿朝着路灯飞来的方向呆呆地望去，那怪物，就站在大街上，而手中，则拎起了一棵小树，撸去了小树上的枝杈，径直朝着空中走廊投了过来。
第五十四章 单独行动
标枪般的小树径直撞向那空中走廊，而意识到异常的众人也转身急忙跑向身后。
那棵小树带着巨量泥土的根系和树本身，在怪物巨力的裹挟之下，直接穿透了空中走廊。将支撑着空中走廊的金属结构彻底摧毁，而玻璃与轻质地砖都被完全破坏的空中走廊之中，则横着一个被路灯穿过肋下，架在半空中，血不断地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流去的青年向导。
众人呆坐在地上，看着那具悬浮在半空中的尸体，准确的说，他还并未成为一具尸体，路灯击碎了他的肋骨，穿过他的肺部，但是他还活着，口中发出呻吟声，向他们对面的众人，伸出手，似乎在乞求着帮助。
方鸿呆愣着坐在原地，旁边的骆光又一次打开了地图，似乎他也在寻找究竟从哪里突破能够不被怪物盯上。然而，他也得不到答案。
然而文溯星从背后看着那个地图，之前的猜想，渐渐地被证实，他凑到骆光边上“光哥，怪物出现的三个地点分别在哪方便标一下么？”
骆光瞥了他一眼，随后在地图上简单地点了几下“就这几个地方。”
“这几个点，是不是在同一个圆上的？”
文溯星此言一出，骆光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他开口道“铁坨，以目前怪物出现的地点为参考，推演一下怪物可能的活动范围。”
那投影屏的左上角出现了“演算开始”的一行小字，而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地图上，一个红色的正圆形区域，被标注了出来。
文溯星看了眼那个圆形区域，如果说这个梦境兽和之前的狼人是类似的的话，那么圆心的位置很有可能，就是它的梦境所在的地方。
文溯星沉默着思索起来，这个怪物显然有某种能够定位他们位置的方法，集体突击圆心，肯定会被一网打尽。最好的选择，还是分头行动。从文溯星的角度来说，让大部队牵制怪物，他一个人去突击梦境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这样的方案，方鸿能不能同意，是一个难题。
方鸿已经呆在了原地，他从未距离死亡如此之近，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那怪物砸成肉泥似的。而骆光走到他旁边，将投影屏的地图展示出来。
“组长，铁坨推演出了怪物的大致行动范围。”
“啊？啊。。。”方鸿似乎还没有从惊吓和恐惧中脱离出来，看着地图“这。。。这个覆盖范围，根本绕不过去啊。。。”
文溯星现在最怕的就是方鸿突然上头，要求骆光扫射怪物或是怎样。于是直接凑到方鸿身边“方组长，我有个方案。”
“你有个球的方案！”方鸿此时正满心惊惧，被文溯星这样一搭话，整个人顿时炸了毛“过不去！这么大个圆形区域，不可能过去的！”说着，他打开终端“我这就申请总部支援，把这个区域用火箭弹犁一遍。。。”
“那全城的怪物都会炸锅，然后你们星火计划的信用彻底破产。”文溯星毫不迟疑地否定了方鸿这个根本不现实的方案“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方鸿瞥了他一眼“你能有什么想法？”
“方组长，您带队在外围吸引怪物的注意力，我去接近圆心。”
“圆心有什么么？”
“我猜有些什么，因为这个怪物是以这个点为中心进行行动的，”文溯星自然不可能把梦境这一说法跟他们说，只能假装自己也不知道那圆心有什么“我一个人过去，如果出了事情，你们再做其他打算。”
方鸿眯起眼，考虑起这个方案来。
文溯星现在在队里的确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意义，而在这里迟疑着，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倒还真的不如就这样接受文溯星的方案。
“那你去吧，”方鸿无奈地点头“你个人终端有电吧，骆光，你把他接入到小组频道里，文溯星，你定期汇报情况。”
文溯星点点头，和骆光确认了终端接入到了他们的小组频道后，直接离开了购物广场。
对方一定有某种方法能够确认他们的位置——文溯星大概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现在问题是，对方究竟是怎么确定他们的位置的。
文溯星离开购物广场后，看着发到自己终端里的地图。的确，如果想要接近圆心，最有效的方法肯定还是钻巷子。
圆心的位置是一个小区内的庭院，他想要接近的话，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小区周围的四车道的街路。
他将红披风从包里拿出来，先权且披上，准备应对些特别情况。他拎着铁锹，径直走进地图上红圈覆盖的区域，而就在他还没有走出小巷的时候，那个怪物，出现在小道末端。
文溯星和那个怪物对视着，那怪物掂起一根掰直了的路灯，径直朝着文溯星投了过来。而文溯星在看到那怪物的一瞬，浑身就已经绷紧，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他见路灯直直地朝他飞过来，直接向旁边一扑，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路灯落地，激起巨量的烟尘，文溯星借着这烟尘直接窜进旁边的一个小区里。随后顺着小区里面的街路，走向小区的北出口。
可是就在他即将抵达北出口的时候，他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尖啸。随后，远处传来沉重且密集的马蹄声，不知那怪物是离开了还是又一次进入到了小区之中。
虽然文溯星是作为独狼行动，但是少了方鸿他们的牵制，接近圆心还是有些难度的。
于是文溯星做出了一个决定。
先在小区里面装死。
等到方鸿他们吸引到了怪物的注意力之后，再进行行动，这样风险低得多。
他钻进一座高层住宅楼，一路来到最高层住户家的天台，向下望去，看到了天空中的一个异常的存在。
一只翼展超过五米，却长着一个狗头的苍鹰。
他看到那狗头鹰的一瞬间，急忙缩进室内。
难道说，这狗头鹰，就是他们被定位的原因？
文溯星又朝室外探了探头，发现天空中极为异常的没有任何其他鸟类，只有一只狗头鹰在翱翔着。
如果说狗头鹰这种怪物更为接近狗的话，那么它的视觉反而可能不如鹰。应对它的嗅觉的话，文溯星有裹尸布，但是如果它真的有着鹰的视觉的话，白天可能反而很容易被发现。
他心中已经敲定了计划，原本他还不确定，但是现在他能够确定，晚上在前往那个圆心，毫无疑问是更好的选择。
第五十五章 第二个梦
天色慢慢地昏暗下来，文溯星走下楼，来到小区的北出口前。
他将红色披风的兜帽披上，化作了一具被红布包裹着的可怖腐臭尸体。
文溯星扛着铁锹，缓缓走上大街。
没有呼啸声，没有马蹄声，他仰头朝天空望去，那只狗头鹰仍在翱翔着。
根据四处传播的说法来看，内区的怪物在夜晚会更为活跃。然而，就算那个人马怪物在夜间也得到强化，他也不可能达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程度，他仍需要倚仗天空中的狗头鹰才能保证对地表的观测。
在夜里，文溯星远比怪物们更加适应这个黑暗的环境。
他在街上走着，缓缓接近着那个小区。天空中的狗头鹰被突然出现的这样一股恶臭呛得涕泗横流，在内区时间流逝速度远慢于外界，这种严重腐坏的味道根本不应该存在。
然而，狗头鹰即使发现了这个异常，它也并没有智力去思考这些，于是就任由文溯星穿过重重夜幕，拉近着与那个圆心的距离。
就在他抵达了那个小区的门口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尖锐的破空声。
文溯星几乎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朝旁边的灌木里一滚，而就在他刚刚站立过的位置，传来了几乎摧毁文溯星内脏般的巨震。
他回头一看，发现一根圆木已经出现在了他刚刚的位置。
“被发现了！”
他急忙甩开步子，朝那个小区的正门径直跑过去，而耳边则已然出现了远处沉重的马蹄声。
文溯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怪物此时正挺着木制的巨大骑枪，距离他越来越近。
他想要借着夜的力量直接越过铁门，却发现在天没有完全黑透的现在，他的体能也不过常人顶峰的长度。他用力地摇晃着面前五米多高的铁门，却发现那铁门几乎纹丝不动。而远处的怪物已经抄起一根路灯，将路灯的前端掰直，对准文溯星的方向，直接投了出来。
被掰直的路灯穿过空气，径直朝着文溯星的后背袭来。而刚刚准备爬上铁门，却挂在铁门上的文溯星，可以说是躲无可躲。而就在这时，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文溯星直接松开正在攀爬铁门的手，整个人直接背朝地面摔在地上。而那路灯的杆子，则径直撞上铁门。怪物的巨力让那路灯杆犹如炮弹般直接将铁门砸得扭曲变形，铁门连同路灯杆一同飞入小区的深处。
他爬起身，也没有闲暇回头看那怪物的位置，四脚并用地径直爬进那小区，而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
文溯星回头一看，发现那怪物正顶在小区并不宽阔的入口，却被身上厚重的甲胄卡住，只能朝文溯星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身体。
然而这微妙的距离，显然并不是那怪物的胳膊所能企及的。文溯星用铁锹支撑起身体，身体中不断涌出的力量支撑着他径直跑向小区深处。
“必须尽快找到梦境。”——文溯星这样想着，打开地图，寻找着小区中的那个庭院。如果那个梦境兽找到了什么途径，进入到小区里面，那估计他又要和怪物躲猫猫浪费时间。
所幸，那个庭院并不难找，整个小区的正中间，有数个希腊式立柱支撑，摆放着不少文艺复兴风格塑像来营造气氛的庭院的正中，他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个人影，而当他向那庭院中仅仅迈了一步后，周围的景色，突然完全地改变了。
耀眼的阳光从天空中洒下，周围大理石的花坛中，花团锦簇，而周围围绕着的，则是一座带有很明显启蒙时代风格的欧式宫殿。周围金碧辉煌，置身于此，不知是置身于凡尔赛宫还是无忧宫的花园之中一般。
文溯星突然想起自己终梦神殿的那个罗马万神殿一样的建筑，自顾自地念叨道“梦境果然会把人心中美好的东西映射出来啊。。。”
他环视四周，在这花团锦簇，玉树琼枝的花园中，果然，不远处便坐着一个人。
不知是日光的照耀还是梦境之内的原因，他身体加上五感所得到的强化消失了。他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人影，却看不清到底是谁，只好缓缓接近那个人。
当他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跪拜的感觉。
银色的礼服裙包裹着那个年轻女性的身体，如同泛着柔光的丝绸般的漆黑微卷长发从脑后倾泻到腰间。彩色的雨燕停在她被薄纱手套包裹着的纤细手指上，在那根手指上讴歌着面前仿佛美神的存在。宝石头冠与礼服上之上织就的金色花纹美丽的曲线和闪光，仿佛是在对电子时代所存在的一切的挑衅。
而当文溯星走近一步，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他真的跪在了地上。
林语莺常听的评书、相声中，有一个词，叫做一想之美。指的就是，一个人听到“美人”这个词，第一时间所能想到的形象。
也就是文溯星此时眼前，呈现出来的那个女人的形象。
柔美的五官，略低的鼻梁加上略薄且缺乏血色的嘴唇，微微有些上挑的眼角却没有给清澈湖水般的双眼添上哪怕一分锐利，白皙的皮肤加上娃娃脸，加上这无时无刻不释放着一种柔和气息的五官，让人愈发难以移开视线。
那女人的视线缓缓移向文溯星，似乎并没有被文溯星腐尸一般的外表吓到，直接开口道“您来了啊，圣人。”
文溯星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浑身一个激灵，表情冷了下来，他抄起铁锹，看着那女人“你是什么人？”
“我？”女人的声音轻柔得犹如一片落在肌肤上的雪一般，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消失不见似的“我不过是等待着征人的一羽。”
文溯星四处扫视起这周围，这个地方是那个梦境兽活动范围的中心，那么这个梦境中的一切，包括这个女人，如果他不了解的话，那击败那个怪物也就无从谈起。
“您所等待的征人，是哪位呢？”
那女人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牵动“我感受到些许微寒，不知圣座您，可否将我带回温室，我们在那里再详谈呢？”
第五十六章 羁绊
“温室？那是哪？”
那女人指向周围环绕着的宫殿一角的玻璃穹顶“那里。”
文溯星皱起眉，他不是很明白这个女人的动机，或许把她搬回去，就能知道她或者是那个怪物的过去了？他不知道，但是现在，显然这么做也没什么坏处。
他走到女人面前“怎么办？”
“我走路不太方便，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
女人的意思是把她抱起来，一路抱到那个地方。文溯星看着面前这个仿佛雪花般片刻就会消失的美丽女人，倒也不是多么抗拒把她抱到那个温室里，于是走到她面前，一弯身子，准备把女人扛在肩上。
“呃，圣人，容我问一句。。。”女人看着他的准备动作，苦笑起来“您是准备把我扛过去么？”
“不然呢？扛着省力气啊。”文溯星看着面前的女人“饮料箱、水桶、米袋，都是扛起来比较方便啊。”
那女人尴尬地笑了笑，比了个公主抱的姿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这样把我抱过去呢？”
“诶？”文溯星皱起眉，不过变成腐尸的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他叹了口气“行吧。”说着，他直接将那个女人抱了起来。
女人并不重，相比绝大多数和她差不多高的女性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偏轻的那种。但是文溯星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不真实感。
并不像是抱起了一个活物，倒更像是抱起了一袋米或是一桶水一样的死物一般。
女人指着旁边的一处入口“从那里走。”
文溯星抱着她走进了那处宫殿。这座宫殿就和绝大多数的十八、十九世纪的宫殿一样，带着新古典主义时期特有的金碧辉煌。墙壁上是红底金纹的华美壁纸，墙上挂着不大的肖像画和较大的全身像或是全景油画。
而这些油画和雕像，则没有任何一个，是欧洲十八世纪十九世纪的主题。墙上时不时就能看到的肖像画，绝大多数都是他怀里抱着的女人年纪更小时的肖像以及另外一个男性青年时以及更小的时候的肖像。
他看着旁边的一副较大的油画，上面是一个身着全身板甲的骑士策马立在城堡前面。而那个女人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嘴角则微微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怎么了？”
“都是回忆啊，”女人看着周围的画与雕像“只不过，他离开了啊。。。”
文溯星想要驻足，看看旁边的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被什么东西驱动着一样，根本停不下来。他尝试了数次，都发现自己并不能够将脚停下来。
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梦境和上一个并不一向，这个梦境，是他被梦境所驱动的。如果他抵达终点，也就是那个温室的时候，仍没能得到能够注入到嘴炮剑之中的答案，那估计情况就不是很乐观了。
“他，是谁呢？”
文溯星准备先赌一赌，如果对方，那个画上的骑士就是外面的梦境兽的话，那这可能就是他抓到的第一个线索了。
“他？他是我从小就相伴在一起的扈从哦，”女人笑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过往一样“我们两个，真的是从小就在一起啊。。。”
“你说的这个人，和那些都是同一个人？”文溯星朝着墙上的画努了努嘴。
“是啊，都是同一个人，”两人经过一面勋章墙，女人看着墙上挂满的勋章，抹了抹眼角“这是他过去所获得的一切。。。”
文溯星尝试着在脑内整理起女人聊过的这些信息，那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变成怪物的？目前来看，似乎是荣誉之类的东西，但是信息还是太少了，难以判断。
“他，有什么很在意的东西么？”
女人听了这个问题，微微皱起眉“很在意的东西？这个我还真的不太清楚哦。。。”他思考了片刻后，眯起眼笑了“不过，他是个很不解风情的人。。。”
“噢。。。”
“这点和您一样呢，不过我让他抱我的时候，他倒是不会说扛起来更方便之类的话，”说到这，女人咯咯咯地笑起来，像是个聊起校草的高中女生。
“那是自然，我和您初次见面，如果您要求我搬运您的话，还是扛在肩上方便且快速。”文溯星和这个女人客套着，隐约间却感觉到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变得越来越轻了。
他缓缓走上螺旋楼梯，来到二楼，远处，就是那温室的大门。
二楼则少了很多艺术性的东西，刚一上楼，角落里摆着一座巨大的三角钢琴，而面前，则是极为宽敞的一座小厅，厅中则有着无数个身披华美礼服的人偶，正做出着舞蹈般的动作。
文溯星抱着女人站在小厅前，而那女人微微笑了起来“我来助个兴吧，”说罢，她打了个响指。
舞池中的人偶纷纷动了起来，在小厅中僵硬地跳着交际舞。而旁边的钢琴，则在无人弹奏的状态下响起了多少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呢么。。。”文溯星苦笑起来，抱着女人穿过那不断有人舞动的小厅。而他怀里的女人，则越来越轻。
当他来到小厅后的下一个房间中时，发现两边都是立在那里的一座座书架。文溯星自然是没有多余的手取下上面的书的，然而他得到的信息，却仍不足以了解到那个怪物所执着的，到底是什么。
“他从小，就是和您在一起的么？”
那个女人的反应不知为何慢了半拍，随后点点头“是啊，我的腿从小就不太好，一直都是他背着我，带我去各种地方。”
“这。。。”文溯星眯起眼，抱着那个女人走过满是书架的房间，来到温室的前面，女人轻轻叩掌，发出清脆的声音。大门缓缓打开，花坛之间，安静地摆放着一个摇椅。
“如果您再见到他，帮我说一声谢谢，辛苦您了。”
文溯星听到女人说话，低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身体颈部以下都已经变得干瘪暗沉，仿佛哪里的干尸一样，唯一仍如美貌佳人的，只剩下一张脸了。
而周围的一切，从华美的墙纸到带着金边的书架以及烫金书籍的大书，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剥落着，仿佛泡水时间过长，又被不断曝晒的墙皮一般。
文溯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华美的花坛变成了一个个略浅的种植槽，而红木的大扶手椅，则缓缓化作一个简单且轻巧的轮椅。玻璃穹顶慢慢扭曲着，变成了阳台的玻璃。身后舞厅中的人偶不断缩小，化作一个个芭比娃娃大小的人偶，而那璀璨的水晶大吊灯，也化作了最为简单的屋顶灯。
干瘪和暗沉在女人身上犹如不断蔓延的旱灾一般，渐渐地爬上了她的脸。但是她仍保持着微笑，即使干瘪且焦黑，也仍保持着微笑。
文溯星看着周围，他此时只是置身于一个略大的商品房的阳台上，他脑中缓缓响起助祭的声音。
“该做出你的抉择了，圣人。”
第五十七章 她死了
“她死了。”
这是文溯星唯一能够注入那把嘴炮剑中的话语，在抱着女人前行的过程中，他既不知道女人和怪物的关系是什么，也不知道怪物具体执着于什么，除了两人很亲密以外，一无所知。
但是反过来思考，这个女人所在的位置，是怪物活动范围的核心。在没有摸清怪物到底在执着于什么东西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告诉他这个真相。
“她死了。”
面前的这具睡裙包裹的干尸，毫无疑问就是刚刚的那个女人。他从旁边抽出一张面巾纸，盖到干尸脸上，随后缓缓朝外走去。
有着两个书架的书房，角落里摆着电子琴的客厅和里面陈列满奖杯的玻璃立柜，还有落在门厅的相簿和散落的相片。一切，都仿佛冻住了，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一般。除了尘埃以外，似乎再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染上这里。
他叹了口气，打开门，而就在他开门后，面前的不远处，打开的窗口边，那只长着哈士奇脑袋的鹰，或者说，长着鹰身体的哈士奇，正盯着文溯星。
“你看什么？”
那鹰似乎并不能听懂他说的话，只是不断地汪汪叫着，随后展翅飞走，而文溯星则扛着铁锹缓缓下楼，左手则把玩着那把里面仿佛充盈了靛蓝色液体的嘴炮剑。
这次成功，那么他手里就会又多一件金饰。
失败则毫无疑问意味着死亡。
文溯星将兜帽直接放下，既然刚刚遭遇了狗头鹰，那么他继续隐藏自己，便毫无意义。现在剩下的，只是与那怪物的正面对决。
他走到楼道口，果然，远远地便看到那人马怪物立在庭院之中，四只巨手分别拿着掰直的路灯、被削成骑枪的大树、从旁边掰下来的半截雕塑以及一只手空手似乎是用来应对贴身战斗。
那狗头鹰停到了怪物的肩上，望着文溯星方向，而那怪物，也缓缓转身看着文溯星。
又一次对视。
文溯星看着那怪物在头盔后闪亮如蒸汽机车大灯一般的黄色眼睛，正面面对着那怪物。
此时，正值午夜，力量在文溯星体内犹如脱缰的野马般横冲直撞着，而那怪物，也同样身体紧绷，似乎随时准备展现出它远胜人类数百倍的力量。
文溯星将重心微微下沉，绷紧双腿，随后双脚蹬地，如脱兔一般径直冲向那怪物。
怪物举起路灯，径直朝文溯星投了过来。而文溯星此时被强化了无数倍的五感，早早地便预读出了怪物的动作。
他朝右侧一闪，那路灯几乎是擦着他的胳膊飞向身后。那怪物见文溯星朝右侧跑去，扬起右臂，举着巨大的骑枪，径直刺向文溯星。
而这，却正是文溯星的一个计策。
怪物右手持骑枪，朝左，也就是文溯星的右边刺去，那么他粗壮的右臂会化作障碍，形成一个它自己创造出来的盲区。
文溯星冲过骑枪的攻击范围，而那只狗头鹰此时也展开双翼，从文溯星的左侧袭来，怪物的左手则拿着那被他掰下来半截的雕像的脑袋朝文溯星从文溯星的右侧捅了过来。
巨鹰锋锐的爪子袭向文溯星的左臂，而那大理石的雕像，则直接捅向文溯星的脑袋。两者形成了掎角之势，显然意在直接让文溯星丧命于此。
文溯星向前一扑，整个人一个前滚翻，那半截的雕像直接怼在了狗头鹰的脑袋上，将狗头鹰的脑袋砸了个粉碎。
距离又一次被缩短了。
怪物扬起双蹄，直接朝着文溯星踏过来。然而，这扬起双蹄的攻击，显然没有任何准备，全身的重量押上去，却被文溯星用铁锹，直接挡住。
文溯星身体一沉，仿佛血管都要爆裂开来，脚下的地砖已经裂成数片。他双手支撑着铁锹，夜晚源源不断地向他身体之中供给着力量，然而，就算是在他可以算是全盛的午夜，他也只是勉强不被踏成肉泥而已，现在他完全就是在靠铁锹的强度和夜所强化过的身体硬撑。
如果力量差在一倍以内的话，勉强可以卸力，但是双方的力量差，不仅仅是文溯星双臂和怪物马蹄的区别，还有那怪物全身的重量。文溯星根本没有机会卸力，他能够预想到，他想要卸力的一瞬间，会被马蹄踏在身上。
文溯星在肌肉和血管都几乎要爆裂开来的此时此刻，想不到任何能够化解危机的办法。
离群的金饰无非是让他能够和鸟说话而已，而铁锹的刃口，在刺中敌人之前，也没有任何发挥的空间。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就算他的身体强度经过了夜的强化，也是有极限的。他能够感受到，从小腿到胳膊，从骨骼到皮肤，都在悲鸣。
“没办法了，只能全力一搏了。”
他将全身力量押在铁锹上，全身向前一冲。
这撼动怪物铁蹄的力量，让怪物全身上下一阵颤抖。但是下一秒，那怪物的蹄子又如同泰山般压在铁锹上。
这样无力的反击，所带来的唯一的改变，就是裹尸布的帽子，落在了他的头上，他此时此刻的外观，又一次变成了一具腐尸。
不知这裹尸布的兜帽落在他头上，是否与他圣人身份所带来的的强运有关，但是当他变成腐尸的那一刻，上方，传来了怪物喉咙里一阵仿佛干呕般的低鸣声。
而在这干呕的一瞬，怪物的蹄子出现了仅仅两秒的颤抖。而文溯星抓住了这两秒的机会，整个人朝右侧一滚，滚到怪物的身下，左手举起嘴炮剑，向上直接插进人马的马腹，倾尽全身力气向前冲去，而嘴炮剑则一路划开怪物的腹部，仿佛炙烤过的刀子切开猪油板一般容易。
“啊啊啊啊啊啊啊！！！！！”文溯星高喊着，朝前冲去，仿佛将刚刚被踩在蹄下时全部的无力感全都倾泻出来。
他从马屁股方向冲了出来，马腹上，被他留下了一条整齐而笔直的切口。文溯星切开这个切口的一瞬间，瘫倒在地上。
如果失败的话，如果“她死了”这句话语不足以杀死这个怪物的话，他，就死了。
那人马显然惊慌起来，随后口中发出了响彻天际的悲鸣，它想要扬起后蹄去踢文溯星，却发现腰部以下提不起半点力气。马的身体飞快地融化着，仿佛在烤箱中炙烤着的大块肉油。而他的上半身，则仍在不断地挥舞着骑枪与那剩下半截的雕像。
文溯星本想尽快逃开，然而却发现那融化的肉油般的马身中，闪过了一抹金光。
他向前一冲，将手伸进那肉油般的马身中，将闪过的那抹金光，直接捞了出来，随后向后退了数米，看着那怪物。
马身化作液体，渗入土中，剩下的，只有怪物人形的上半身和一条极长的脊骨。它朝着文溯星的方向高声嘶吼着，文溯星则连审视手中从怪物下半身中捞出的金饰的时间都没有，转身遁入夜幕之中，剩下的，只有响彻漆黑夜空的，悲戚嘶吼。
第五十八章 第二件正相关
文溯星用他最快的速度，向着远离怪物的方向逃了接近两公里，随后钻进旁边的一家烧烤店中。
他看着手中的金饰，这次的金饰，与之前的又不太一样。
像是一段荆棘，扎得文溯星左手隐隐作痛。他将金饰丢在面前，走到冷柜边拿出一瓶啤酒，打开，随后把那荆棘形状的金饰、嘴炮剑一同放到面前审视起来。
这次嘴炮剑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杀死对方，说明文溯星对于那个梦境兽的过去，理解有些问题。不过这也是自然的，毕竟他除了“那个女人很重要”以外，就再没得到什么靠谱的信息。
然而“她死了”这句话，却的确摧毁了那个怪物心中的某种执念，所以才会生成金饰。
他喝了两口啤酒，随手抓起桌上一串鱼丸，吃了半串，看着面前的金色荆棘。
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这个金饰怎么戴？
之前的“离群”是一个狼头徽章，直接别在“裹尸布”上就好，但是这次这个，他根本找不到什么能够把它戴在身上的线索。
他又仔细地打量了下那段荆棘，突然发现，那荆棘一段有着一个小孔，而另一端，则是略细的尖刺。文溯星拿起荆棘，在身上比量了一圈，最后发现，手腕似乎是唯一它能够围住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将整根金色荆棘绕过手腕，将那细刺的一头插进孔洞的一头，而就在这时，他还是不小心地被那荆棘上的刺，扎了一下。
谁料，这荆棘居然见血而生，在扎伤了文溯星的手腕后，迅速地收紧，环绕在文溯星的左手手腕上，变作了一个荆棘型的手环，而自手环的位置向小臂的方向，则缓缓延伸出了青筋似的的金色凸起，看起来像是什么奇诡的皮肤病一般。
“第三个金饰，又是正相关，运气不错啊，圣人。”
文溯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助祭半透明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旁边，他皱起眉头“正相关？主题是什么？”
“你猜猜？”
文溯星苦笑一声，一口撸完那半串鱼丸“我要是能猜中，也就不用‘她死了’这种鬼话给嘴炮剑充能了。”
“奉献。”
“呵，奉献？听起来像个奶妈。。。”他又看了看旁边自己的铁锹“又是献牲又是奉献的，我觉得你所谓的正相关跟我关系都不大。”
“嗯，的确，正相关跟你关系不大。”
文溯星差点一口啤酒喷出来，他将口中啤酒吞下，抹了抹嘴角“那跟谁关系大？”
“金饰的主题，和使徒的主题相关，而使徒的主题和你相关，你和金饰没有直接关系。”
文溯星皱起眉头，他大概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一个圣人，跟献牲以及奉献，的确关系是很大的，但是他是怎么和圣人扯上关系的？
“我可不是什么圣人。”
“使徒灯塔是人，也不是灯塔。”
“这个笑话不好笑。”
助祭笑着一耸肩“每一座使徒，必定是有原因才能够成为使徒的，否则的话，第一个穿着裹尸布接近神殿的，可不是你。。。”
文溯星微微眯起眼睛，抓起旁边的羊肉串，嗅了嗅，没闻到半点羊肉的味道，又拿起心管吃了一口“你是说。。。林语莺？”
“她是第一个披上裹尸布的人，也距离令堂留下的神殿足够近，”助祭在烧烤店里踱起步子来“不过，这是您的第二个正相关了，您不试试您的新能力么？”
“新能力？”听助祭这么一说，文溯星才感觉到，在他围上荆棘手环之后，他刚刚在与怪物搏斗时被摧残得几乎爆裂的身体，此时正在以一种令人惊异的速度恢复着。仿佛夜幕正在将黑色的一切，化作修复他身体的良药送进体内一般。
“是故圣人行于朔夜，天无月星而目明，身无鳞羽而不侵。行于地上，如云行于天上。”
文溯星又啃了两串馒头，笑起来“你还会古诗文呢？”
“瞎编的，读过您的记忆之后，很难不会这些。主要参考某些音乐软件评论区里的那种狗皮不通的文言文。”助祭笑了笑，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话语“祝您顺利，留意耳边。”
文溯星也没太在意助祭的离开，吃完了串，他坐在原地，开始思考起助祭留下的那句话的意思。
天无月星而目明，他体会很深，毕竟在连自然光都很稀薄的夜里也能看清周围，就已经是超越常人了。而身无鳞羽而不侵，他却没什么体会，如果说是助祭强行编的，那么这句话应该是指他在夜里得到极大强化的体力和恢复能力。
那么行于地上如云行于天上，是指什么？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获得“献牲”的时候，化作红雾冲进内区的事情。难道这句话，指的是那件事？
不过，变成雾这件事倒是不着急测试。因为这本质上还是一个逃命技能，找个机会和方鸿他们会合之后，再找某天夜里去实验也不是什么问题。
现在问题是，这个“奉献”的效果。
助祭虽然废话很多，但是文溯星在梦境使徒相关问题上的错误，他都会指出来。而“跟个奶妈似的”这句话，他并没有否认。
那么他是否可以理解为，奉献有治疗能力？
文溯星看了看周围，也没有什么动物，他决定先用植物试试看。
最近的植物就是面前刚吃完的烤串签子，他左手拿起一根签子，缓慢地将精神聚集到左手手环处。
一根半透明的荆棘缓缓从手环周围延伸出来，缠绕上那个竹签，而片刻之后，竹签上面竟然慢慢地鼓出两处叶苞。而文溯星，则突然有一种十分饥饿的感觉，仿佛刚刚几根烤串和馒头，都没吃过一样。
“这玩意儿消耗体力啊。。。”文溯星自顾自抱怨了一句，随后站起身，又吃了几串烤串，随后继续试验。
试验对象还包括了几块生五花肉、红木桌子、烤香菇。他基本上确定了，肉没法复活，但是植物肯定没问题，现在他只需要找个活物试验一下以确定这东西对于动物的效果。
没过多久，东方泛起鱼肚白，天亮了，力量也缓缓地从他身体中流失出去。他站起身，叹了口气，看着左腕上面的金色手环，心中暗道“可算有个像是正派人物的能力。。。献牲的吸血怎么想怎么像个路人反派。。。不过如果金饰继续增加，自己会不会在金链子大哥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啊？”
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走出烧烤店，正准备联络方鸿的时候，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了两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文老板！文老板！可算找着你了！”
第五十九章 继续前进
文溯星朝天上一看，两只不大的乌鸦落在他面前“文老板！可算找着您了。”
“二哥、老五，怎么了？”文溯星看着这两个口音格外熟悉乌鸦“出什么事儿了？”
“我哥俩儿本来去坟头儿找您，没找着，听肥猫说您跑内区里头儿来了，就赶忙儿过来提醒您一句。”
文溯星听了有些纳闷，提醒他一句，能提醒什么？
“您这是要往北去是吧。”
文溯星点点头“对，往北。”
“您要是往北啊，千万小心着点儿，”二爷啄食起老五从烧烤店里拖出的一块羊肉“北边儿的鸟儿，都是有主的，那位主儿，好杀人！”
“好杀人？”
“是，一位穿黑，脚上带着大镣子的爷，那位爷，您千万别惹。”
文溯星点点头“好。。。”
“哦对，还有，橘三花儿说，家里那边没啥大事儿，您还是以自己安全为重。”
“好。”
“那我俩先回了啊。”说着，二爷老五两只乌鸦拍拍翅膀朝远处的天空飞去。
文溯星大概能明白橘三花的话是什么意思，家里没啥大事的意思就是许落琼的病情还算稳定，不用着急搞药回去。
他打开终端，点了几下投影屏“方组长，我这就去找你们会合，你们在哪？”
“文老哥？”那边传来了骆光的声音“组长还在休息，我们的位置坐标已经发给您了。”
文溯星点点头“好，我这就过去。”
他从路边拎起一辆看起来还算全须全尾的自行车，一手拎着铁锹，一手控住车把，如寻觅兄长的关云长一般，一路朝着骆光发给他的坐标骑去。
骆光发给他的坐标在一处写字楼内部，他走进写字楼中，这栋写字楼和绝大多数的新时代写字楼都是一样的，一楼有咖啡厅、餐馆以及一些诸如陶艺吧之类的休闲场所。文溯星看着骆光发给他的定位，来到紧急楼梯间中，发现方鸿小组的三个人外加另外两个向导正倚在楼梯间中，而楼梯间的缓台上，则摆着睡袋。
方鸿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瞥了文溯星一眼，冷哼一声“没死啊。”
“托您洪福，没死，”文溯星此时又收了一件金饰，心情不错，也没呛回去“继续朝目标前进？”
方鸿看了看周围几人“三十分钟吃饭，饭后出发。”
文溯星听到这话，转身便要走出楼梯间，方鸿急忙拦住他“你干嘛去？”
“吃饭啊。”
“呵，又要跟条野狗似的捡别人的剩饭？”
“是，跟您这种家养犬不太一样，”文溯星笑着，一甩胳膊，挣脱了方鸿，走到屋外，他直奔门口的一家牛排馆。如他所料，桌边有很多根本没动过的牛排，而传菜口，也摆着五六盘牛排。
他走到传菜口，拿起一盘，找到一个空位子坐下，也不顾什么餐礼，自顾自地吃起来。
文溯星虽说家里还算富裕，但是父亲一向过的节俭，少有吃好肉的时候。他自然也分辨不出口中的牛排是好东西，还是什么汗牛充栋的玩意儿，只是自顾自地吃着。
内区是好地方，他仅仅靠着在内区待了不到五天的经历，就认定了这个事实。内区的绝大多数餐馆桌上，都有无人收敛的饭食，而这些饭食则因为某种不明原因，没有哪怕一分一毫腐坏的趋势。
吃人剩饭，在过去似乎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然而现在，活着，喂饱自己是第一位的，而吃好是第二位的。脸面，如果真能换来在这样的末日之间衣食无忧，那把脸面当鞋垫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文溯星愈发地觉得自己和圣人这个所谓的使徒主题关系疏远。
骑自行车骑了数公里的他，几乎毫不费力便吃完三分牛排加上配菜。他分辨不出好坏，但是肉香这东西还是不会骗人的。他吃完，心满意足地拎起铁锹，走出牛排馆，而一脸鄙夷的方鸿，则早早地候在牛排馆门前。
看到文溯星，他翻了个白眼“走了。”
众人离开写字楼，继续向北前进，文溯星很意外的是方鸿似乎根本没提怪物到底怎么了的问题，既然方鸿不提，他自然也没必要说，毕竟梦境兽这些东西解释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他们向北徒步了数公里，一路无言地走到黄昏时分，而就在太阳落山，东方开始现出第一抹蓝黑色的时候，文溯星的身体又一次充满了力量，而他的耳朵，几乎第一时间捕获到了一个存在。
一个在身后略远的地方跟着他们的存在，大概在五百米外。
他回头望去，果然，一眼便看到了那将半个身子藏在路灯灯柱后面，似乎是有意将另外半个身子展示给文溯星看的兜帽人。
兜帽人在跟着他们，为什么？
文溯星脑内整理起他和兜帽人的关系。按理来说，兜帽人拿走了排笛，救了文溯星一命，算是两不相欠，而之前她还提醒过文溯星“近期危险，离开”。可以说，她应该是不希望文溯星卷入她正在参与的事情之中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在跟踪的，应该是另外一群人，也就是方鸿所率领的，特别调查组。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星火计划监禁了那个长发女人所说的“大小姐”，而她们的目的，则是通过某种途径，使星火计划释放“大小姐”。
天色不早，方鸿找了一处宾馆作为落脚的地点，文溯星和骆光还有那个男向导住一间，方鸿自己住一间，颜悦安则和那个女向导住一间。
此时此刻，按照地图上的距离来看，他们距离松花生命实验室只有几公里了。最多两天，最少一天半，他们就能够抵达松花生命实验室。这样一算的话，似乎他们出门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也不过才两个昼夜而已。
文溯星心中惦念着许落琼，惦念着林语莺，惦念着齐鸠。许落琼的病情不知好坏，而林语莺在照顾果园作物的同时还要照顾孩子，齐鸠这个最小的姑娘未来的命运，实际上也同样拴在他这次行动成功与否之上。
他心中惦念着这些，在房间的沙发上合上了眼。
“尽快回去吧。。。”
第六十章 胃酸过多且腰痛的三十三岁物理冻龄美少女
“报告部长，我们现在正在稳步向松花生命十七号实验室前进，预计后天能够进入实验室，对内区的异常情况进行调查。”
六十多岁的魏梓轩坐在桌前，看着投影屏上的方鸿。
这个青年人二十多岁，年轻气盛，连语气中都带着种不容置辩的味道。他叹了口气，微微点头“好，但是你要注意一点。”
“请领导指示。”
“特别调查组，你和你的组员，是整个分部的精锐，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优先保证你和组员的幸存。这是第一位的，如果有任何你的组内人员丧生，可能都会影响到你未来的升迁，懂么？”
屏幕对面的方鸿一敬礼“是！”
“好了，你去休息吧。”
魏梓轩关掉投影屏，看了眼老得不行的智能手表，已经将近午夜。他站起身，活动活动腰腿。
“铁坨，把我秘书叫过来。”
空气中传来机械的电子音“是。”
没过一会儿，门口响起了微弱的叩门声，魏梓轩打开门，看着来到门口的年轻秘书“走，去看看那个疯子。”
“您。。。又要探望她么？”
“我称她做疯子，实际上她清醒得很，但是不和人交谈的话，再清醒的人，也迟早要变成疯子。”
两人走出办公室，乘上电梯，又一次来到了隔离怪物，以及那个女人的那一层。
他径直走向走廊的最深处，这里已然是最高级安保标准，不仅摄像头本身无死角观察着整条走廊的情况，同样还有武装人员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在这里巡逻。
老人走到门口，看门的蒙昭朝他一敬礼“部长！”
“嗯，把门打开。”
蒙昭点点头，先是把手掌按在门口的感应屏上，然后又扫了一下虹膜，随后魏梓轩又把手掌按在感应屏上，扫过虹膜。两个人的双重保险确认之后，终于，门打开了。
他走进亮得有些晃眼的白色房间，却发现那个短发的女人正扶着马桶，朝里面干呕着。
魏梓轩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上去，看着那个女人过于纤细的背影，声音中不带一丝起伏地开口道“你没事吧。”
那女人又干呕了一会儿，往那马桶里吐出了些无色的液体，随后站起身，洗了洗手以及嘴的周围，走回到餐桌边，随口道“胃痛，老毛病了。”
魏梓轩听到这话，笑起来“胃痛？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有这毛病呢？”
女人站在餐椅前，呲牙咧嘴扶着腰艰难地坐下，长叹一口气“还不是当年和你们这帮老东西喝出来的病，现在连牛排都吃得不尽兴。。。还有，我已经算不得小姑娘了，生理年龄二十三，历法年龄三十三。。。哪有管我这个年龄的人叫小姑娘的。”说着，她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喝了一口，皱起眉“难喝。”说着，她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冷柜边上，从里面拿出了一罐可乐。
魏梓轩叹了口气“你这小丫头是真不懂品味。。。你说要吃和牛，我派人把我最好的佐餐酒给你送来。。。”
“最好的？那我喝不来很正常，”女人站着喝了口可乐“我爹只教了我怎么品白酒，葡萄酒我是真不懂，下次给我搞瓶国酒过来还差不多。一会儿让你的人把这剩下的红酒拿去厨房，给我炖个红酒鸡翅得了。”
“糟蹋东西，”魏梓轩冷哼一声，看到女人正准备拿出一支烟点燃，低声道“你抽得越凶，胃疼的也就越厉害。”
女人正要点烟，听到老人这话，叹了口气，把烟丢在一边，直接躺到床上“我说老东西，现在仿生学，大概到什么程度了？”
“除了人脑我们都能实现工业化生产，人脑也有替代品，怎么了？”
女人拍了拍自己的腰“我的腰神经，还有胃，这俩玩意儿能不能给我换个人造的？”
“你可歇歇吧。”
“你不给我换，那我也不太想在你这留着了。”
魏梓轩听到这话，眯起眼“我劝你不要威胁我，张与潮！”
“不是，我在你这留着无非是图一个舒坦，”女人坐起来，走到她放在房间中的一个画架前面“要肉有肉，要酒有酒，有病治病，你不给我治病，我为什么还要在你这里当你的囚犯？”
“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如果你继续威胁我，我会把你塞回到休眠仓里去的。”
“那就塞呗，你把我塞进休眠仓，我也有办法离开，”女人的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不过，你那三个下属的性命，可是完全决定于我离开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魏梓轩眯起眼，如同一头愤怒的老狮王低吼出声“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细节的？”
“我就是知道，”女人坐到画架前，掀开遮住画架的布，露出了那被涂成一片漆黑的画布“不过火药味儿不必那么足，我这幅画，还是准备送给老爷子你的呢。”
“呵，多谢你的好意，自己留着吧。”
“别这么生分呀，”女人揉揉腰，笑起来“下次找个您有空的时候，烤只羊腿，咱爷俩儿来两斤二锅头，岂不美哉？”
“呵，就你那胃病，还想喝白酒？”
“大不了喝了吐嘛，当年我减肥的时候也是吃了之后直接催吐，后来治厌食症还花了点时间，”女人拿着颜料，在画布上涂抹着“老爷子，我爹走得早，我把你还有各位叔叔大爷都当亲爹看的。。。”
“有你这么个女儿，是我们倒了八辈子血霉。。。”老人恨恨地说罢，随后站起身“你安生待着，明天我让人给你送点胃药和治腰疼的膏药过来。”
“那真是万分感谢了，胃酸过多和腰部神经痛。”
“啊？”
“我说的是我的病名。”
“哦。。。”
老人带着秘书离开了房间，看着巨大的铁门缓缓合拢，锁舌探出，他向蒙昭微微点头致意，随后带着秘书走向电梯。
而就在这时，秘书小声开口道“部长。”
“嗯？”
“我有些事情，想问您一下。”
“你说。”
“这张与潮，和您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被囚禁在这？”
“老朋友的女儿，她被囚禁的原因嘛。。。当年她犯了事，被抓之后送到松花生命，松花生命有个项目，她是主要实验对象之一。再往多了说，就不是你权限内的东西咯。”
“是。。。”
第六十一章 发烧
高远坐在睡袋边上，看着缩在睡袋里的许落琼。
她比许落琼大上一岁，但是面对许落琼时，却有着一种自己在于一个悲戚的大人说话的感觉。许落琼，这个纤细而总是带着些许悲伤的女孩，她每次看到，心中都会有些许悸动。
好像看到一只，将死的蝴蝶一般。
她无数次想要找个机会，去捧起这只将死的蝴蝶，然而，蝴蝶只和蝴蝶嬉戏，梅雪峰接近大人身高的身影和竹寿常年冰冷的目光仿佛是一堵墙，将她推得更远，而许落琼面对齐鸠的“琼姐姐！”时的笑，则让她更加感受到了自己和那四个人之间的距离。
直到某一天，某个男人给了她机会。
“你这几天照顾一下她，别人问怎么回事就说是我让的。”
她很感激那个叫做文溯星的男人，给了她一个，触及这只蝴蝶的机会。
许落琼一如既往地睁眼看着天花板，她的外眼角天然地向下耷拉着，让人感觉到一种微妙的美人薄命的感觉，而即便是在海边取了无数次水之后，她的皮肤依旧白得带着一种透明感。
“你不觉得无聊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高远呆愣着看着许落琼的时光，那双仿佛两池悲秋凝露的眼瞳看着她。
高远愣了一下，随后像是个被喜欢的姑娘答话的小伙子一样傻笑起来“还好，文叔叔不是让我照顾你么。。。”
“我情况不对梅和竹竹会来的，你没必要搭上这么多时间，”许落琼翻身看着高远“这样吧，你既然坚持在这里待着，要不给我讲个笑话听听？”
“呃。。。”高远皱起眉，想了半天，才说道“说有一个精神病院门口蹲着一个打伞老太太。。。”
“听过了，太古时代的笑话了，”许落琼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句话。
“那。。。话说有一天，一个人在去莫斯科出差前喝醉了，睡前让他的老婆给他收拾衣服。。。”
“听过了，英语梗而已。”
高远说出了一个又一个笑话，可是她每次仅仅说出一句话，许落琼便以“听过了”这三个字堵住了她的嘴。而她也只能再想，从自己的记忆中挖出一个个古老的笑话。
许落琼看着高远，突然笑了起来，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而高远则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躺在那里，笑着的许落琼。
“诶？怎么了？”
“没，就是看你这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挺有趣的，”许落琼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水“这样，要不你报个菜名吧。”
高远挠挠头“我有点记不住开头。。。”
“我帮你起个头，来，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说到烧字的下一瞬间，许落琼突然合上了眼睛，像是昏倒了一般。
高远叹了口气，她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许落琼躺在睡袋中，突然昏倒，过一会儿，再醒过来。
可是这次，她等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许落琼，仍然没有醒。
她看着许落琼变得有些白里透红的皮肤，不禁感觉有些不对，手指缓缓地伸过去，碰到许落琼脸庞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一种热意。
“好烫！”
她发烧了。
高远急忙跑出卧室，准备去找郝平疫要退烧药，但是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比她矮上一头半的齐鸠正往楼上运水，而齐鸠看到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意识到不对，急忙用带着奶味儿的声音问道“怎么了？高远姐姐？”
“落琼，落琼她发烧了！”
齐鸠听到这话，呆愣在原地，随后没有半点反应，而高远也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四下张皇地望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没过一会儿，竹寿和梅雪峰急匆匆地跑到了高远旁边“她发烧了？！”
“是。。。”高远呆愣着看着跑到面前的这两个人，她根本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梅雪峰一咂舌，看了眼旁边干瘦的竹寿，又看了眼高远“高远，你把她搬到泡澡的房间里来！我们两个给池子里注水，保证她体温能够降下来。”
“不是，降体温不是应该找郝医生要退烧药么。。。”
“退烧药没用，”梅雪峰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后转身径直跑下楼梯，喊道“快动手，你难道要等到落琼烧成植物人么？”
高远急忙跑进屋中，把许落琼从睡袋里拖出来，扶着她，艰难地朝寝室外走去。
她能够感觉到，许落琼很轻，轻得让她感觉有些意外，似乎连八岁的齐鸠也不该有这样轻的重量。
她将许落琼带到楼梯口，但是用肩架着许落琼未免过于不好用力了，她将许落琼放在地上，向下微蹲，右手揽住许落琼腋下，左手扶住她的腿弯，摆成一个公主抱的姿势直接将许落琼抱了起来。
高远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来到了地下室的走廊中。而梅雪峰和竹寿，则已经开始不断地往泡澡用的水池中倒着凉水。
“犯什么傻呢？！把她放进去！”
“啊。。。好。。。”
高远抱着许落琼，将她小心翼翼地放置到水泥的水池中，而又也拎起桶子，加入了倒水的行列。
水慢慢地没过少女的身体，而高远则急忙开始把许落琼身上仅有一层的睡衣剥下来，让水直接接触她的肌肤，从而达到降温的效果。
梅雪峰见水已经基本没过了许落琼的脖子，微微点头“可以，水够了，”随后，她抄起旁边一根棍子，递给高远“用这个，每两分钟搅动池子里的水一次，要用力搅。”
“啊？为什么？”
“落琼现在体温高，凉水在她体表会慢慢形成一层略热的水层，散热效果会变差，你搅出暗流之后，可以破坏那层水层。”
高远点点头，随后把棍子放进水池中，搅动起来。而梅雪峰和竹寿两人，则走到了门外。
梅雪峰的声音音调有些略高于另外一个声音“竹，以前硬熬过来的那位，是怎么熬过来的？”
“十岁生日当天发病第一次昏倒，第一次昏倒后第四天开始发烧，发烧后以盐水进行物理降温。发烧持续了七天，第八天早上七点二十六分退烧。退烧后智力商数从一百零七降低至九十二，记忆力评估从a-降低至c+。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的身体平衡机能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你不会记错的，”梅雪峰直接打消了竹寿的顾虑“现在问题是。。。我们的降温条件跟实验室比差太多了，落琼能不能熬七天。。。”
“没办法。。。相信文叔叔吧。。。”
第六十二章 好好活着
“怎么办？要告诉林姐姐么？”
高远凑到门口的两人面前，一副焦急的样子。她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告诉林姐姐让她们。。。”
“告诉她，她能解决么？”梅雪峰毫不犹豫地否定了高远的请求，而她的表情则看起来十分烦躁“在有特效药之前，只能通过降温来保证她的脑子不会烧坏，变成植物人。。。”
“这。。。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没有，”梅雪峰看了眼旁边的竹寿“竹，根据你的记忆来看，有什么没做到位的事情？”
竹寿皱起眉，抱起双臂沉思起来，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好像当时降温用的水，是温度在零下的盐水。。。”
“盐水啊。。。”梅雪峰皱起眉头“这样，高远，麻烦你调点淡盐水给落琼喂下去，我们去找亦珩，要他叔叔给我们拿几袋海盐过来。”
“海盐？哪里会有卖这东西的地方。。。”
“不知道，但是也只能这样了，”梅雪峰看了眼旁边的竹寿“这样，竹，辛苦你一下，你保证给落琼的脑袋降温，高远麻烦你调盐水，快，大家都动起来。”
高远取了一瓢清水，跑到厨房中，往里面倒了一小勺盐，仔细地搅拌起来，等到碗里没有任何盐的颗粒的时候，便拿着碗一路走回到地下的浴室中。竹寿正在拿一个小舀子，舀起池子中的水，不断地浇到许落琼头上，来降低她头部的温度。
“竹姐，您让下，”高远捞起裤腿，走进水池，缓缓地把盐水喂到许落琼嘴边，但是不知为何，许落琼没有半点将那水饮下去的意思，淡盐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了下去。
看到这景象，高远和竹寿都急了起来。现在许落琼因为体温升高而正在大量出汗，出汗过多既会出现脱水的问题，又会出现体内电解质不足的问题。
高远看了眼旁边的竹寿，心一横，一口将那碗中的盐水含在嘴里大半，随后和许落琼嘴对嘴，将盐水吐进她的口中。
人的本能是拒绝液体进入气管的，而在盐水进入到女孩口中的一瞬间，盐水顺着食道缓缓滑入许落琼的腹中。
高远一口一口地给许落琼喂着盐水，而竹寿则不断地把水池中的水浇到许落琼头上。不知何时，竹寿的胳膊也有些颤抖起来，而高远见状，直接拿过了水舀。
“竹姐，您歇一会儿，我继续。”
许落琼双眼紧闭，坐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而高远看着她那副仿佛转瞬间就要融化的雪花似的容貌，心中守护住这个女孩的决心，愈发坚定。
而竹寿这时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吼道“梅！你给我回来！盐这东西每天海水净化器净化出来的东西里就有！”
高远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问道“呃，您这样能把梅姐喊回来么？”
竹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原初之女的身份，不过这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显然不是那么重要“能，别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果然，不过两分钟，梅雪峰从楼上跑了下来，对着竹寿直接喊道“竹，盐之前都堆在哪了？”
“管理楼后身用来上厕所的土坑边上，”竹寿拿起旁边的一个小桶，递给梅雪峰“装一点回来，直接倒到池子里就好。”
梅雪峰急匆匆地跑上楼，来到管理楼后边，管理楼后边挖了几个较大的土坑，上面架着铁板，权当厕所来用。而旁边堆成小山的盐山，则是文溯星每天都会往厕所坑里面填一层来盖住气味的东西。
她直接抓起小山上粗糙的盐粒，塞进小桶中，但是抓了几把之后，发现速度太慢，最终还是直接用桶子在盐山上舀了起来。
梅雪峰拎着小桶，急匆匆地回到地下室之中，将一桶盐全部倒在水池之中。而此时又拿了一碗淡盐水，准备给许落琼喂下去的高远突然发现，许落琼的唇温，明显降低了不止一点。
之前的温度甚至超过了四十度，处于放着不管很快就会烧成植物人的状态，而现在，则显然降到了四十度以下。
这是盐水的作用？她不知道，她只能重复着喂盐水和浇盐水这两件事。这是她保住许落琼，唯一的希望，竹寿和梅雪峰所深信的唯一希望。
竹寿和梅雪峰看着高远那副拼命的样子，心境多少也开始出现了些许变化。原本她们四个人的小团体，根本不容第五个人介入，就连天真烂漫见谁都熟的齐鸠想要接入频道的文溯星，最终都被四个人审议后决定屏蔽掉了。
是的，文溯星的确救回了齐鸠，但是这也只意味着她们可以接受文溯星进入频道和橘三花聊聊天，让他听女孩子们的谈话，是不可接受的。
然而高远，此时此刻耳边突然出现了无穷尽的低语，她的眼前仿佛投影着极为混乱的，不断改变且扭曲着的画面。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旁边的竹寿“竹姐姐。。。我好像，累的出现幻觉了。。。”
“的确是幻觉，但是不是累的，”梅雪峰接过水舀，往许落琼头上浇起水来“具体内容我不会说得太细，但是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四个脑内，有一个自成体系的小频道，我们的四位可以彼此连通。。。”
“啊？”
“现在落琼的理智崩溃了，她脑中的一切现在不受约束地化作图像和声音随机地出现在频道里，我们现在把你接入了频道。。。你自然，也能看到我们看的，听到我们听的。”
高远顿时心中有了一种自己被接纳的感觉，她眼中涌出些许泪水，而旁边的竹寿突然站起身，将手伸入水中“梅！水温不对！”
梅雪峰愣了一下，也将手伸入水池中，的确，她也感受到了，此时此刻的水温，像是马拉松运动员喝的温盐水一样，不用片刻，这池中的温度只会上升得更加夸张。
竹寿甩了甩脑袋“梅，没办法了！去找语莺姐吧。。。大家一起，保住落琼。。。”
梅雪峰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好，只能这样了。。。”
林语莺看到梅雪峰和竹寿这两个偏大的孩子严峻的表情，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女孩们又一次出现在海滩上，而郝平疫自然也被拉了壮丁。
十二个孩子加上林语莺、郝平疫以及橘三花分成两组，林语莺加上梅雪峰、橘三花以及其他四个略大的孩子组成夜间组，而郝平疫带着高远、竹寿以及四个略小的孩子组成昼间组。
一人负责给许落琼头上浇盐水，一人负责嘴对嘴给她补充水分，而剩下的几人，则重复着把温水从池中舀出，把海水倒入池中的工作流程。
“语莺姐。。。这么麻烦大家，我们真是。。。”梅雪峰和林语莺一同抬着一大桶海水，缓缓地朝着管理楼方向走着“对不起大家。。。”
林语莺叹了口气，用空着的一只手揉了揉梅雪峰的脑袋“雪峰，你知道吗，你们文叔叔把你们救回来第一天，我就已经赌咒下了决心了。。。”
“什么决心？”
“我绝对不会重复某人的错误，我会做一个好姐姐的，你们每个人，都要好好活着。”
第六十三章 午夜猎钟
文溯星并不清楚此时此刻在坟地里发生的一切，他们继续向北，接近着松花生命实验室。而不知为何，天空中突然被如同肮脏的羊毛团一般的浓云所笼罩起来。而街上的光景比起内区的其他地方，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原本，内区并不算破败，单单比起外区来说，甚至可以称得上光鲜亮丽。而到了这个区域之内，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阴沉且肮脏。大楼的玻璃幕墙满是污渍，而老城区的砖瓦楼和花坛，则显得凋零败落。
两个向导的神色变得明显不安了起来，若不是骆光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他们两人似乎下一个瞬间就要拔腿跑路一般。
“我看你们两个表情不太对？”方鸿看了眼那两个向导“我们应该已经离开了上一位所谓‘御座’的活动范围了吧。”
那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女人小声说道“进到这边的话。。。就是另外一位御座的地盘了，这里被那位称之为猎区。。。”
“猎区？”
“是的。。。”女人看了眼那个男向导“我对这里不太熟。。。你说吧。”
那男人微微点头“嗯，四位御座实际上每个人区别很大，骑士御座基本上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活动区，屠夫。。。也就是猎人，则不允许我们离开他的控制区。。。”
“为什么？”
“因为他要进行狩猎。。。”男人四处扫视着“今天是，周几。。。”
方鸿皱起眉，打开终端“你问这个干嘛。。。是周五。”
那男人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旁边的骆光眼疾手快，抡起沙包大的拳头，直接砸在那男人脸上，把他打出两米开外，随后陨石赶月一般将那人拎了起来“怎么回事！说！”
男人口中发出了干瘪而沙哑的笑声“周五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之后，周日的第一缕阳光出现之前。。。都是他，和他扈从的捕猎时间。。。”
骆光把那人拎起来，回到方鸿旁边，方鸿看着这刚刚尝试着逃离的男人，低声道“你把所谓猎区的范围画出来。”
那男人举起胳膊，在地图上画了起来，同时继续道“我们离开这里的一个原因，就是猎区实际上在不断地扩大。。。他们的猎物也在增加。。。”
方鸿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从颜悦安的包里拿出了绳子，将那男人捆起来，留一段绳子在骆光手里“你走在前面，我还不信这所谓的猎区能有多凶险。”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方鸿心中也仍然有些打怵。松花生命的实验室就在所谓的猎区里面，他们调查松花生命实验室的时候，如果爆发冲突，导致了伤亡，他方鸿不是很担得起这个责任。
众人在街上走着，角落里和猫的大小无异的老鼠瞪着昏黄的灯泡般的眼睛看着他们，而路灯、信号灯之上漆黑的寒鸦，不断地唱着不带给人任何一丝一毫欢愉的歌。而街上游荡着的失智者，也多了起来。
的确，所谓的猎区，和之前的那片区域，光景是完全不同的。如果说之前那片区域，像是被疏散过的切尔诺贝利的话，那这片区域，就像是爆发了僵尸危机的洛杉矶。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缓缓地穿过他们的衣服，渗进皮肤和肌肉。而寒冷，则让他们的神经愈发紧张起来。众人环视四周，难免有些风声鹤唳。特别调查组的三人，也都端起了枪，似乎这样能够给他们些许慰藉似的。
就在这时，方鸿的余光里突然闪过一个黑影，他急忙转头过去，将枪口对准那个黑影。
一个吊在信号灯上的尸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腐坏的尸体上不断地向下滴着不知是什么的液体，那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尸体，身体仿佛被什么不算太大的野兽撕咬过一般，因而看起来十分不完整。那人被一根麻绳悬在红绿灯上，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摇晃着。
方鸿看到那摇晃着的尸体，浑身打了个激灵，倒吸一口凉气。他随后甩甩脑袋，打开地图“准备走直线距离，尽快到实验室，然后准备离开。”
旁边的女人听到这话，突然疯狂地摇起头来“不，不，你们不能走直线！绝对不能走直线！”
“为什么？”
女人走到方鸿旁边，指着直线上的一个点“这里。。。”
方鸿看了眼旁边的骆光“这是哪儿？”
“云燕剧院，一个海外华商回国修的。。。”旁边的颜悦安低声道“《刺秦》的全国巡回公演最终场就在这里办的。。。”
那女人点点头“是的。。。剧院是屠夫的老巢，钟楼响起时，狩猎也便开始。。。”
方鸿蹙起眉头，一咂舌“那换条路线吧。”他打量起地图，手指在上面画了画“走，换个方向，走区块连接桥梁吧。”
文溯星并没有怎么参与到他们的交流之中，原因也简单，他的目的是尽快抵达实验室，带走药物。如果不涉及到梦境兽的话，他只需要跟着走就可以了。就算这个所谓的御座是梦境兽，他也不是很想去为了金饰而去挑战一个有着“扈从”的怪物。
尽快拿药，尽快回家。——这是他此时此刻，心中仅有的内容。
他们穿过阴沉昏暗的城区，来到了一座跨江的桥梁前面。此时此刻，天空已经渐渐阴沉下来，时间愈发接近黄昏，他们端着枪，缓缓地走上桥梁。
“过了桥之后，去桥口的那家快餐店过一夜，然后继续接近实验室。”
方鸿这样交代了之后，他们放慢了脚步，检查着大桥上无数不知藏着些什么东西的角落。而就在众人经过一辆商务车旁边的时候，颜悦安突然开口道“这车里，声音不对。。。”
文溯星眯起眼，他也在感受着车里的情况，天色变暗让他的五感慢慢地强化到了夜间的状态。而他听到了车中不断地窸窣声，还有无数个略小的呼吸声。
骆光和方鸿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为了打消顾虑，打开商务车确认一下里面到底是什么。
方鸿走到车边，而颜悦安和骆光举枪对着车门的方向。
他用力拉开车门，就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众人惊得呆愣在原地。
车中仿佛是铺了一层灰色的密密麻麻的毯子一般，巨量的老鼠聚集在其中，肮脏的恶臭和露出了锋锐牙齿的鼠群，还没动口，便刺激起了众人的神经。最大的堪比小型犬，而最小的，满身奶毛的老鼠也有两拳大小。它们吱吱吱地鸣叫着，仿佛面对着珍馐而拍起巴掌的老饕一般。
老鼠们如同虫卵般密密麻麻的黄色眼睛，瞪着他们，黄里透绿，那渴求着血食的双眼昭示着，下一秒它们就要冲上来将众人啃噬殆尽。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钟声。
第六十四章 狩猎之夜
铁灰色的天空下，铁灰色的城市中，铁灰色的桥梁上，弥漫着铁灰色的，沉重空气。而就在这铁灰色的一切之中，突然，响起了钟声。
仿佛并非钟声昭示时间，而是钟声决定时间一般，这突然鸣响的，人们已经告别了一个世纪的钟声之后，天空迅速地变得更加昏沉。原本将太阳遮蔽的层云，此时此刻将它们背后的日头推入遥远西方的大地，而这里，东方，只剩下一片漆黑。
或许，不是一片漆黑。
闪着黄色光芒的鼠眼攒动着，涌动着，从车厢中扑了出来。它们似乎原本还想要从方鸿一行人身上寻求血食，可是现在，它们眼中的渴求已然变成恐惧，这密密麻麻的巨量老鼠仿佛逃命一般从车厢中钻了出来。
颜悦安被这突发的情况吓得尖叫起来，不受控制地打开了保险，朝着那些老鼠射击着，城区中响起断断续续的枪声，而她打了四五个点射之后，旁边愣在原地的骆光才意识到不对，急忙抓住了她的双手。
她喘着粗气，双眼瞪大，黑暗给予着除了文溯星以外的每个人，无形的压力。方鸿打开枪头挂着的手电筒，照亮周围。
寒鸦的脖子上挂着一盏又一盏里面点着蜡烛的黑色工艺品提灯，在天上翱翔着，它们将这些提灯挂在了早已不再运作的路灯顶上。昏暗的黄色灯光，照亮着街道，而朦胧且若隐若现的微光，则让小巷中攒动的影子显得更加可怖。
众人呆愣在原地，颜悦安突然的失控和枪声，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而文溯星，则蹲在原地，尝试着探查周围的情况。
就在他们经过的大桥的某处路面上，突然传来了一声爆鸣，一只黑色的皮靴踹开了车门，缓缓地从车中走出，随后一脚踩死了一只经过他脚边的巨鼠。文溯星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一个人，或者说，有着人形的东西，呈现在他的眼中。
棕褐色的长硬麻布大衣敞开着，上面满是油污和酒渍，里面则是一件同样肮脏的马甲和已经泛黄的白色衬衫。下身宽松的长裤，裤脚被塞进皮靴里，而两个皮靴之间，他的小腿上，则各扣着一个铁镣铐，镣铐用粗大的链子连结在一起。
而他的脸，则是溃烂的。上面生满了或红色或绿色的脓疱，一双浑浊而溃散的眼瞳，则瞄着站在他面前的众人。
那个男人，那个被他们当做向导，用绳子栓起来的男人见到这人的一瞬间高声尖叫起来“猎人！是猎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随后，挣脱了骆光手中拽着的麻绳，一路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个人，脸上满是溃烂的伤痕，头顶则是稀疏且肮脏的短发的男人，从车里拿出一顶帽子遮住了头顶，又抽出一把人胳膊长短的开山刀，随后拖着镣铐，缓缓地走向众人。
方鸿一咬牙，现在左右已经开枪惊动怪物了，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开火迎击，于是抬枪，一串子弹朝着那人打了过去。
这串子弹射进那人的胸口，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那个怪物仍扛着开山刀，迈着沉重的步子，缓慢接近着他们。
此时，那个所谓的猎人距离文溯星，只有三米之遥，子弹不断地射进他的身体，却没有哪怕半点效果。
那猎人在距离文溯星只有两米的距离的时候，突然暴起，朝文溯星冲了过来，他扬起手中的开山刀，径直朝文溯星砍了过来。
文溯星抬起一脚，直接踹在那猎人的小腹一带，那怪物被踹得向后飞了三米多。文溯星几步赶上去，一脚踩在那猎人的胸口，双手抡起铁锹，径直拍在那猎人的脑袋上。
怪物的头部如同一个西瓜一般，在接触到铁锹的一瞬间，碎成了数块，仿佛烟火一般散落在他的头部周围。
文溯星回头看了眼方鸿一众人“打头，跟打僵尸一样。”
方鸿众人见那猎人脑袋被打碎之后便不动了，心中舒了一口气，然而文溯星却突然整个人后背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刚刚因为高度紧张，也仅仅将感官收束在他自己周身的范围，然而，当他看到脚边的这个猎人没了声音，用五感如同扫地一般慢慢地向外扩张，确认周围的情况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个存在。
准确的说，是一群人的存在。
就在桥的另一端，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缓缓地接近他们。
文溯星爬上了旁边的一辆破车，望向桥的另一端。巨量的人群此时此刻，正在朝他们缓缓接近过来。绝大多数衣着和刚刚被打死的猎人没什么区别，而他们手中的武器，则完全不同。
有的手里拎着消防斧，有的拿着灭火器，还有的是柴刀、扳手，铁锤和锯子也绝不算少，人群中闪着让人心悸的黄色光芒，仿佛伤口流出的闪亮脓汁一般。他们拎着提灯，举着火把，缓缓地迈着蹒跚的步子，接近着方鸿他们。
而刚刚逃离了骆光的那个向导，此时此刻则摔倒在地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人潮吞噬。
果然，人群中走出了一个手中拿着板斧的猎人，他挥起斧头，直接将那人的左膝以下看了下来，随后拎起来，摔进人群，人群中的猎人当即啃食起那根短腿，而最前排则继续向前。而后，人群中又钻出了一个猎人，将灭火器直接招呼在那向导的脑袋上。
“妈的，真把灭火器当灭人器使啊。。。”
旁边的方鸿听到文溯星这个冷笑话，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朝着骆光喊道“架机枪！准备动手！悦安确保身后安全！”
骆光将手中的轻机枪架在旁边的一辆汽车的引擎盖上，而方鸿则右手持枪，左手从骆光的背包里掏出了三个弹鼓准备在旁边。
方鸿看了眼旁边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红点的投影地图，打开步枪的手电筒，照向人群，他打开了星火计划的通讯频道，高声道“陈指挥官！这里是第五特调，这里是第五特调！我们遭遇了大量敌人！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