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冲突
听到那枪声的一瞬间，刚刚天井中的所有蜘蛛，突然仿佛醒了一般，一齐顺着墙面朝八层的位置爬了上去。而文溯星听到这枪声，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举起铁锹，朝着面前的防盗玻璃，重重地来了一下。
文溯星看着直接穿过玻璃的铁锹，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铁锹泛着金光的边缘，竟然能够如刀刃一般直接切开玻璃。他拔出铁锹，用铁锹的背面，在玻璃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敲了一下。
整面玻璃门应声碎裂，巨响则被楼上传来的不断枪声所遮蔽，文溯星看了眼郝平疫“你去把需要的药拿上！拿完在里面等我！我去楼上拿点东西！”
说罢，文溯星直接将郝平疫甩在诊所门口，一个人狂奔跑到楼上。他无论如何，都想取一件海水淡化设备。这种小型化的设备意味着他们不必不断地煮沸海水来收集蒸出来的水汽，也不必再屯起巨量的，装着水的塑料瓶去收集自然蒸发的水。
他们只需要把水灌进那东西里面就可以了。
文溯星拼了老命跑到电器城，气喘吁吁地找到了海水净化设备。
他看着上面五位数的标价，直接拿了最贵的一个塞进包里。
有了这东西，孩子们再不必冒着风险跑到海边去汲水，空闲时间也就多起来了。
他想要从这里，改善那些孩子们的生活。从童工到童工，绝不是他想要的结局。如果一切能够按照他的幻想发展，孩子们可以像林语莺一样，发展出几项爱好，随后把爱好精进到能够让自己在这片已经死了的土地上活着的程度。
这是他所能为孩子们，提供的未来，也是他所妄想的，最好的未来。
他将那个位于五位数顶点的海水淡化设备塞进包里，这东西贵不是没原因的。整个机器也就电饭煲的大小，他背的那个包还能再装一个容量小一点的版本，而背上包之后，也没感觉有多沉。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这脚步声并不是游荡者的那种拖沓的声音，这声音清脆且迟缓，像是谁家的贵妇人出席晚宴时的步子。
他急忙躲到一台洗衣机后面，听着那声音。
“哟，客人来啦。。。”
文溯星听到那女人婉转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然而，过了片刻，楼板又突然震动起来。
“我先去应付另一群客人了，您安心玩儿。”
听着这仿佛是对他说出的话语，文溯星浑身一个激灵，他微微探头，望向那个慢慢远去的背影。
是那个女人。
那个药店门口，和兜帽人对话的女人。
一头茶褐色的柔滑长发，身形隐藏在宽松的长裙和羊毛开衫下，而她的背影中唯一让文溯星格外在意的，就是她小拇指上的尾戒。
具体形状因为距离太远实在是看不清，但是文溯星能够看清的是，那尾戒，是金的。
难道是又一件金饰？
这个女人和那个兜帽人是同党，手中有一件两件金饰不奇怪。但是她到底是不是梦境使徒？如果只有梦境使徒能够使用金饰，那她加上兜帽人再加上文溯星，已经有三个梦境使徒了，全世界十二个梦境使徒分布如此密集？
如果不是只有梦境使徒能够使用金饰，那么他们又是在哪里知道的金饰的使用方法的？
这些问题仅仅在文溯星脑中掠过一瞬，现在的要务毫无疑问是尽快离开这里，而非研究梦境使徒的事情。
他背着那两件东西跑下楼，既然那个女人无意跟他纠缠，那他也应该识相地尽快离开。
楼上的枪声仍未停歇，而爆炸声则是越来越少，估计那些人的手雷也要用尽了。文溯星赶到诊所旁，却发现已然有三四只巨蛛正要往里面冲。
他清楚，让郝平疫打赢巨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直接将圣人的裹尸布的兜帽，戴到都头上。他知道，许多蜘蛛都是食肉的，越是大蜘蛛，越是如此，而他变作一具腐尸，毫无疑问能够吸引到那些巨蛛。
如文溯星所料，那些巨蛛几乎第一时间嗅到了腐尸的臭气，随后转身开始朝文溯星径直冲了过来。
文溯星看着那对着他的四八三十二只眼睛，毫无惧色，左手摇了摇油漆罐，径直朝着那些蜘蛛喷了过去，随后右手挥动铁锹，将铁锹当做长矛直接刺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蜘蛛显然低估了文溯星的铁锹，它朝旁边一闪，却被铁锹锋利的金色边缘切中了一条腿，仅仅一瞬，那蜘蛛转眼间便被吸成了干尸。而就在此时，其中一只巨蛛，一口咬上了文溯星的右臂。
显然，那巨蛛的牙齿并不能咬穿他的大衣加上里面的一层冲锋衣。文溯星直接将油漆罐甩在一边，单手抓住那蜘蛛的脑袋，整个把它的头部撕了一半下来，同时左脚踩住一只正在朝他冲来的蜘蛛的脑袋，右手的铁锹则直接在半空中劈开了朝前扑来的第四只蜘蛛。
四只巨蛛悉数殒命，而文溯星在吸干一只巨蛛之后，不知为何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的耳边不断地鸣响着一种细碎的呓语，呓语伴着低沉而遥远的轰隆声。在他耳边，越来越淡。
他此时并没有什么闲工夫去在乎这奇怪的耳鸣，他先摘下兜帽，随后冲进药房中，发现郝平疫正缩在窗户边，面前是一只被打得稀烂的蜘蛛，而他的手中，则拿着一把笤帚。
“东西，装好了？”
郝平疫抬头看了他一眼，惊魂未定地点点头。
“那快走，这里情况不对劲。”
两人跑出诊所，而远处，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
一个怪物，一个蟹钳、蟋蟀脑袋、猴子身体、蜗牛吸盘的怪物，正在用它细小的口器啃噬着巨钳上夹着的特战队员，而长着六条牛尾的怪物，则用那猿猴般的巨手将一个人扯成两半，丢到楼下，随后长在脖子上的三只鹦鹉脑袋发出了哇哇的大叫。
郝平疫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而文溯星就算是之前在营救齐鸠的时候见过几只类似的怪兽，也难免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急忙搀起郝平疫，两人跑下扶梯，他们两人跑到门口，却发现，外面已然有无数野兽正在聚集，而身后，则是正在朝这里狂奔过来的数个特战队员。
文溯星急忙拉着郝平疫闪到旁边的炸鸡快餐店里，两人缩在柜台后面，而文溯星，则清晰地听到了空气中飘扬着的，排笛声音。
看来那女人，是真的不想让这群特战队活着离开。
第三十七章 突然死亡
文溯星和郝平疫两人躲在炸鸡快餐店的吧台后面，文溯星微微露头看着外面的那些特战队员。他们跑到门口之后，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抬枪开始朝外面射击。
不射击不要紧，他们一开火，原本已经停止了追逐他们的怪物和蜘蛛们从天而降，径直扑向他们，那怪物一掌便将一人拍成肉泥，随后又抓起一人生生折成两段，剩下四人也朝着炸鸡快餐店跑来，而其中一人却在跑动时，突然摔倒在地上。
那怪物见那人马上就要爬起来，也没多想，张开嘴一口便咬到了那人身上，将他下半身直接咬掉，而整个大厅中，都回荡着他凄惨的叫声，和旁边那些安静如鸡的人群的脚步声。
另外三人冲进炸鸡店最里面的角落，那怪物想要伸手将他们掏出来，却也只差那么半米左右，才能触及到他们。而那三人中，队长似的一人，按了下耳边的耳机，高声喊道“支援！支援！总部，我们是外围第二行动队，现在正在遭到不知名生命体的攻击，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对旁边的两人开口道“你们两个不要慌，上头说援军正在路上，三队正在带着大量武器往这边赶。”
男人说完这话，那怪物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语似的，缓缓地离开了炸鸡快餐店门口，使得他们多少松了口气。
文溯星躲在柜台后，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旁边的郝平疫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把声音压得极小“文老板，找他们帮忙啊。”
没等文溯星回应，就听见那群人中的那个队长低吼了一句“谁在那边？”随后，是三声极为整齐的弹夹塞入枪中的声音。
郝平疫听到枪声，整个人慌了起来，而文溯星则直接开口喊道“各位，我们是这一带拾荒的。。。对您几位没有恶意！”
“你先出来！”
文溯星缓缓站起身，从柜台后走出来，他将油漆罐丢在地上，随后又把铁锹放在面前，双手举着走到三个举枪人面前。
那三人看他的确是一副拾荒的平民模样，也便把枪放下，而那为首的壮硕队长捋了捋脸一厘米多长的络腮胡子，走到两人身边“你们是准备离开内区还是怎么样？”
“我们要离开，”文溯星把锹又重新扛在肩上“如果方便的话。。。”
“当然方便，一会儿撤离的旋翼机到了，你们一起坐上来，”那队长看了眼身后的两人“七号，十二号，你们两个把刚刚的信息先上传到总部。”
角落里的那两人点点头，其中略矮一些的一个站起身“队长，我先去上个厕所。”说着，他绕过众人走进吧台旁的卫生间中。
文溯星看了眼那队长，小声问道“长官，您方便透露下，楼上到底有什么不？”
那队长哈哈一笑，摆摆手“一个疯女人还有你刚刚见到的怪物而已，跟你们关系不大。”
这段话巧妙地把问题推掉，用一个极为笼统的表述来概括了他们见到的内容。既没有泄密，又缓解了文溯星的疑问——如果文溯星只是想知道这个的话。
他当然不仅仅想知道上头有个疯女人。那个一头长发声音清婉的女人的存在，他早就知道了。虽然有不是一个人的可能性，但是就算不是一个人也绝对是同一伙的。而文溯星，也正是对这伙人有些好奇。
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那队长既然用一个很巧妙的回答堵了他的嘴，他自然也不太方便继续问下去，只好笑着点点头“啊，这样啊。”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队长显然也注意到了，从怀里掏出几颗电浆手雷，带着另外一人，和文溯星两人一起缩到柜台后面。几人等了将近十分钟，那个去厕所的人，还没回来。
文溯星此时多少有些警觉了，然而直到刚刚，都没有任何人从门口走进来，这个快餐店和它的厕所应该是绝对安全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那个人，还没回来？”
那个队长也皱起眉头“的确，不太正常。。。应该早就解决完了。”
“没带纸？”郝平疫随口说道。
“不可能，我们随身都是配有类似东西的。。。呼叫十二号，呼叫十二号，不行没反应，”队长回头看了眼另外一人“我守住门口，七号，你和这位一起去看一眼。”说着，他又拍了拍文溯星的肩。
那个被称为七号的人收起手腕上终端的投影屏，站起身，看了眼文溯星“你走前面。”
文溯星心里嘲笑着这特战队员就这点胆量，随后缓缓站起身，拎着铁锹走在前面。
他心里，也是慌的。
外面不断传来的蜘蛛的窸窣声，而门口，则被喷上了越来越多的蛛丝。周围静得像是一切都死了一样，门外呆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动静的无数人的呼吸声，仿佛主宰着他的心跳一般。
他隐约间感觉到通风管道里似乎有声音，但是却又不敢确认，只能轻轻地推开厕所的门。
“十二号？十二号？”
七号喊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而就在这时，文溯星看到了，厕所隔间的那个人，显然不是坐着的。
而是跪在马桶前。
“出事了！”他大喊一声，冲到隔间前面，用力地拉着隔间的门，却发现那门已经从里面锁死。而七号一把将文溯星推开，照着门锁连开两枪，将锁舌打断，随后一把拉开那厕所的隔间门。
十二号跪在马桶前，脑袋被塞进了坐便之中，他的喉咙已然被割开，而坐便之中，仿佛是谁用了过多的红色洁厕球一样，红色的水，粘稠而不透明，如同无波的古井。
文溯星瞪起双眼，看了眼七号，七号急忙把尸体翻过身来，一看，十二号瞪大眼睛，喉咙处则是一条数厘米深的伤口。文溯星整个人呆在那里，刚刚十二号的死没有哪怕一点声音，究竟是谁能够无声无息地杀死这位饱经训练的特战队员？
他不知道。
“我们。。。快点回去吧。。。”文溯星感觉有些不妙，他时不时瞄着天花板，生怕通风管里钻出些什么水桶粗细的大蛇之类的东西。
“我。。。处理下他的装备和尸体，你先回去。”七号强忍语气中的悲伤，将十二号的尸体拖出隔间，摸起他身上的口袋。
文溯星浑身紧绷着，谨慎地挪动回到炸鸡店的前台后面，队长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十二号死了，被人割喉。”
“怎么可能？”队长也皱起眉“有人藏在厕所？”
此言一出，文溯星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他们因为着急，仅仅检查了十二号死了的那个隔间，而其他隔间根本没有检查。
七号此刻，正一个人待在那里。
“情况不对！”文溯星急忙起身，朝厕所跑去，而就当他推开厕所门的时候，他知道，晚了。
七号正缓缓地走向门口，满脸惊恐。右手捂着喉咙处不断喷血的创口，而左手，则从小臂处开始不翼而飞，露出了整齐的截面。他喉头不断蠕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仅仅在地上拖行了片刻，整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队长！郝平疫！你们快过来！”
第三十八章 蛛网之中
特战队长和郝平疫急忙跑到厕所门口，一眼便看到了那地上的两具尸体，队长愣在原地，随后抬手举枪对准文溯星“说！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文溯星高喊出声“我一来，他就已经被割喉剁手了。”
队长警觉地看了看文溯星，又看了看旁边的郝平疫，他的确没从两人身上看出敌意。但是他仍举着枪，缓缓挪动到七号的尸体前，看了眼那左臂的断面，又看了看文溯星。
文溯星看起来怎么说也不像是一个有功夫在身的人，如果说他在与七号调查十二号尸体的时候杀死的七号，那么为什么没有任何声音？伤口是割伤，而铁锹造成的伤口，最有效的是钝器伤。
其次，七号是正面一处伤，左手一处伤。如果文溯星真的把铁锹当匕首使，那他需要割喉之后迅速制服七号，然后再割下左臂，藏起来。但是文溯星身上既没有血，也没有七号反抗的痕迹，时间也不够，肯定不是他做的。
确定了这一点后，队长抬枪瞄准天花板，看了一圈，天花板没有被拆卸的痕迹。
那七号是被谁杀的？十二号又是被谁杀的？难道是什么隐身怪物么？
队长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思考起来，这个杀死两人的凶手，杀了两人不拿枪不拿补给，除了七号的左手没了以外，没有任何看起来奇怪的地方。
“等等，他左手没了。。。”队长的眼睛突然瞪大，盯着那被切断的左手“终端机！军用终端机没了！”
文溯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看到那特战队长像是疯了一样打开了他左手边的终端机，对着那机器吼道“我是崇明基地行动部第二外围行动队队长蒙昭，要求立即关闭我部七号终端机！”
蒙昭随后在那终端机前扫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随后长吁一口气“大概还有五分钟，支援部队就到了，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把两个人的尸体处理了。”
他捡起地上的两把枪，一把塞到文溯星手里，一把塞到郝平疫手里“拿着，虽然有这玩意儿该死也是死，但是总比没有强。”
随后，他又从两人的装备上摸出几个弹夹塞给文溯星和郝平疫两人“一会儿，上了飞机就连枪带子弹交回来，懂么？”
两人点点头，而蒙昭正要把十二号的终端机从手腕上扯下来的时候，突然，天花板剧烈地震动起来。
蒙昭是经过训练的战士，打开保险直接对着天花板，正要开火，却被文溯星按住了枪头。
“你开火，会把怪物招过来。”
“它们进不来！”
“那我们为什么不趁现在出去呢？”
蒙昭愣了一下，看了眼一片片脱落着的天花板和上面露出来的无数只雪蟹大小的巨型蜘蛛，一咬牙一跺脚，喊了一嗓子“走！”随后三人急忙冲出厕所。
屋外的蜘蛛此时也正准备进攻，而蒙昭直接带着两人，从炸鸡快餐店朝门前大街的那个出口冲了出去。
他以为，出去就安全了。
实际上，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臆想。
潮水般的黑褐色蜘蛛从广场中冲出，朝着众人的方向，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而外面的大道上，则有无数被排笛吸引过来的巨狼，这些怪物从两个方向朝他们袭来。而此时此刻，他们所面临的毫无疑问是绝境。
文溯星把枪挂在脖子上，他知道不能开火，如果开火的话，会招来梦境兽。但是蒙昭却管不得那么多，对着蜘蛛群甩出两个手雷外加一个催泪瓦斯之后，抬枪就射。
爆炸声响彻了购物广场前的空地，文溯星挥舞着铁锹和巨狼搏斗着。夕阳从远处照着被包围的三人，天就要黑了。如果等到天黑，文溯星的体能会得到一个极大的增强。但是，他面对的，是至少四十只狮子大小的巨狼，他真的能挺到那个时候？
他不知道。
他只能靠着铁锹砸死、吸干的第一个巨狼身上的力量，和不断冲上来的狼搏斗着，右手的铁锹不断带起一阵阵腥风，而力量则如同洪流般涌进他的身体，左手则拿着油漆罐，喷出的红漆和血混在一起，显得格外鲜亮。
虽然文溯星的体能，在击杀巨狼的同时不断地提升着，但是身后的蒙昭枪中的子弹总是有限的。就在某一个时间点，他在装弹时，蜘蛛的潮水仅仅距他有三四米，眼看没有时间装上弹夹了。
文溯星从怀里扯出一根能量棒，径直甩向蜘蛛群，高声朝天上翱翔着的巨鸟们喊道“各位叔叔大爷小文给你们问好了！帮个忙！我这还有！”
蒙昭并没有时间去搭理文溯星这古怪的举动，见没时间开枪，便直接一枪托砸向面前的蜘蛛，而就在这时，天上翱翔的隼鹰和猫头鹰们，不断地扑向蜘蛛群，尖锐的爪子剖开蜘蛛的身体，抓碎它们的头部。而文溯星则将更多的能量棒，不断地甩向蜘蛛群。
蜘蛛的潮水被鸟群不断地击退，退回到购物广场里面，而文溯星面前的巨狼却越来越多，很快，他们的队伍里不知是狼，还混入了鬣狗、熊、老虎以及其他食肉兽。
文溯星就算此时吸干了七八条巨狼的尸体，此时看着面前的兽群，心里愈发地没底。
三人被野兽们逼着，缓缓朝后面的一处雕像处退去。动物们看着地上那干瘪的一具具狼尸，也都纷纷不敢上前。
但是三人在缓缓退却的时候，已经被围到了众兽之间，而天空中那些被能量棒收买的飞鸟们，显然也开始反应过来，在文溯星众人头上盘旋着。
死局，绝对的死局。
文溯星回头看了眼旁边的蒙昭，低声问道“支援，还有多长时间到？”
蒙昭四处看了看，突然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劲风，三人的头发被吹得随风乱摆，而蒙昭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来了！”
天空中凭空出现数个圆盘形的无人机，其上的机枪朝着地面扫射起来，地面上的野兽纷纷四散奔逃，而文溯星这时才看到，斜上方所看到的景色，似乎有些扭曲，而隐形迷彩褪去，一个流线型的巨大四旋翼直升机，出现在他们的上方，而一个铁索绳梯，垂了下来。
蒙昭急忙挥手“上去！上去！”
文溯星单手抓住绳梯，右手拎着铁锹，脖子上挂着那把枪，径直爬上了绳梯。而他的身后，则跟着郝平疫。
蒙昭最后一个爬上绳梯，而就在三人都上了绳梯的一瞬，旋翼机开始上升，同时绳梯的轮机开始上卷，将三人缓缓地朝机舱内拖去。
三人爬上了旋翼机，飞机上满是已经做好作战准备的人，而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人的人物直接开口对蒙昭道“怎么回事？任务继续么？”
蒙昭还没开口，文溯星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破空声，仿佛是苍鹰的呼啸一般。
第三十九章 降落
在文溯星听到破空声的下一个瞬间，旋翼机，从中间裂开了。
一切都仿佛变慢了，所有人的脸，缓缓地扭曲着。旋翼机的正中间，被木头的圆头缓缓穿透，随后擦过文溯星面前，将一边坐着的特战队员撞成了两段，随后穿透旋翼机的棚顶。
一个巨洞开在旋翼机的正中间，随后裂痕整个朝周围蔓延开来。整个旋翼机，因为这突然的一击，开始解体。
文溯星把铁锹塞到郝平疫手里，喊了声“抓住！”随后一把拎起郝平疫和旁边蒙昭的衣领子。此时此刻，他还保有着刚刚从七八头巨狼身上吸收来的力量。他能够自救，他有机会自救。
他的双眼扫视着周围，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旋翼机解体，是在大概一百多米的高度。下落只需要三四秒，而文溯星的脑子，和双眼，则在这第一秒钟飞快地运作着。
附近的高楼肯定不行，他虽说力量得到强化，但是毕竟一双肉腿。道路和玻璃穹顶的建筑之类，就更别说了，加速度保证他活不下来。
而就在这时，他的眼睛，找到了一处公园。
一处有湖的公园。
他此时也无心多想，脚下一用力，蹬着那旋翼机的破片，朝公园的方向一跃，径直飞了过去。
他们三人此时正精准地朝着公园正中的湖里飞去，文溯星知道，那湖水不浅，而且似乎是泥底。落进去不存在湖底过浅摔死的问题，所以问题是，他该怎么解决过快的加速度。
从一百米的高空掉下来，但凡是个人，无论落到什么上面都要摔死。水面，也没法救他们。只不过，如果他能够找到一个减小加速度的方式的话，他有机会活下来。
但是，他没想到。
第二秒，他穿过了公园的围墙上空，目光扫过远处的街道。隐约间，看到两根路灯之间，被套了一个巨大的皮筋一样的东西，而那个皮筋旁边，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半人马一样的怪物，旁边则陈列着一根又一根的圆木。而旋翼机的残骸，则撞在楼宇之间，爆起橙红的火光。
第三秒，他无力地看着面前那片湖水，他们此时，如同一颗飞向地球的陨星，在撞击地表的一瞬间，就会彻底消失毁灭。
突然，他感觉到，他们飞行的速度，极为明显地慢了一下。
为什么？
这个问题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而第四秒，他的脚率先入水。
巨大的冲击力从脚上传来，但是却并没有感到过度的痛感。没有骨折，也没有出现什么其他问题。
背上背着的箱式背包里面空着的空间提供了大量的空气供他在水面上浮起来，再加上他本身有着仅仅差些许时间就要消失的狼群的力量，落在湖心的他，几乎第一时间爬上了旁边的一座石桥。
文溯星爬上石桥，将包和外衣丢到桥上，随后又反身下水，游到扑腾着的郝平疫旁边。郝平疫虽然会游泳，但是背上的背包太沉，让他难以游动，只能扑腾。
文溯星凑到他背后，将包卸下来，随后借着力量又游回到桥边，抓着桥上的浮雕爬到桥上。
蒙昭作为一个特战队员，游泳自然是强项。他游到慢得吓人的郝平疫旁边，拖着他两人一路来到湖边，而文溯星刚好拎着两个巨大的背包，在那里等着他们。
文溯星看了看周围，他对这个公园有些印象，似乎距离缓冲区只有三四公里的样子。
文溯星随后直接打开自己的背包，他需要确认海水净化设备的完好程度，而看到的一瞬间，他直接开口惊呼“这包是什么未来科技么？”
背包里的净化设备没有损坏，而且那箱式背包里，一滴水都没进，也就没了事后短路的担忧。
他随后打开郝平疫的背包，里面的药物也多数都是新材料的盒子和瓶子，没有多少易碎品，并没有因为落地，而产生多大的损失。
文溯星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看着渐渐变得昏暗的天空“今晚，估计要在这过夜了，找个安全地方，生火吧。”
蒙昭看了看周围“生火？不会引来什么怪物么？”
“可能会。”
“那你还生火？”
文溯星一耸肩“你生火未必会有怪物，但是你不生活，一定会有狼狗来袭击，它们来了，你一开枪，怪物也就来了。”
蒙昭听了，点点头，没多说话，跟着文溯星来到了公园的湖心亭。这亭子只有一条道路能走过来，基本上没有来自周围的警戒压力，只需要守着那一条窄道而已。
三人正要出发捡柴火，但是突然文溯星在夜幕下极为敏锐的眼睛，发现蒙昭手上，多出了一道伤口。
原本应该极为坚实的特战手套，整个被划开，手掌处鲜血淋漓，上面是一道一字型的伤口。
文溯星看着那伤口，皱起眉“怎么搞的？”
“我在飞的时候，抓了一把树枝，”蒙昭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要不然非得摔死不可。。。”
文溯星心中的疑问也解开了，此时此刻，他对这位特战队员，心中只有敬佩。
“郝医生，帮这位包扎下伤口，我去捡柴。”
文溯星也没多说些什么，拎起铁锹，走到湖心亭外，开始捡起地上的小树枝来。
大概捡了十多分钟，他把极为厚重的一捆柴火包在衣服里，回到亭子中。蒙昭的手似乎已经被包扎好了，而文溯星则拿起旁边刚用过的医用酒精，浇了点到柴堆上“你们谁有火？”
蒙昭从自己的战术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的点火器，在柴火上轻轻一点，整个柴堆便烧了起来。
在温暖的火光下，浑身湿透的三个人彼此都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怎么开口。
郝平疫和蒙昭想问文溯星是怎么拥有那样的弹跳力的，而文溯星想问蒙昭官家到底想做什么。过了不知多久，三人都啃起压缩干粮的时候，蒙昭突然开口了。
“兄弟，怎么称呼？”
“文溯星，城南埋人的。”
“好，文兄弟，我求你件事行么？”
“你说，可能帮，可能不帮。”
蒙昭点点头“是，帮我不是你的义务，日后我必有重谢。。。”
听到重谢，文溯星多少精神了一点“别婆婆妈妈的，说。”
“我需要回到星火计划总部。”
第四十章 守夜
文溯星微微眯起眼睛，按理说，对方有枪而且身体素质还可以，自己找个途径回星火的总部完全没问题，为什么要找他帮忙？
“您自己回不去么？”
蒙昭摇摇头“回不去，二队、三队都折在内区，总部方面需要进行风险在评估，短时间内不会派人进入内区支援。我得徒步走回外区，然后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联系总部。”
“那你自己回去不就好了？”
“我不觉得我能自己回去，所以才会请求您的帮助。”
文溯星听到这话，心中暗笑一声。对方显然把内区和缓冲区想得过于恐怖了，这种出于未知的恐惧，正是他能够以此牟利的点。
说到底，他需要的，一是兜帽人和那个吓人的疯女人的线索，以此进一步了解梦境使徒和金饰。二是官方想干什么，以此做些对官方口味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如孙老板之流一样得到些援助。
他点点头，开口道“如果你有秘密，我没法帮你。”
蒙昭愣了下，随后眯起眼“你想说什么？”
“两件事，一，官方想做什么？二，你们在购物广场楼上见到了什么？”文溯星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睛不断地扫着公园中变得愈发昏暗的周围“开诚布公，是合作的基础。”
蒙昭一副苦瓜脸，摇摇头“你何必去了解一些你根本没必要知道的事情呢？”
“我有没有必要知道是我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如果你想合作，就说，”文溯星看到周围的灌木处穿行着不少小于巨狼，大过野狗的身影，而天空中，则仍然飘荡着那排笛的声音。
“出于保密的原因，第一个问题我只能告知你我被允许告知的内容：星火计划的第一阶段是确保星火计划本身的食物、药物、工业品补给充足，第二阶段，是稳定城市内的局面，准备建立居留地。”
文溯星听到这话，联系上之前他献祭的那个男人口中的信息，大概能够推理出一个事件的全貌。
官方的任务是稳定城市内，但是梦境兽的存在使得他们必须对其进行调查和剿灭，否则“稳定城市内局面”根本无从谈起。第一行动队全灭之后，他们需要对导致第一行动队全灭的对象进行调查。
这个对象，可能就是购物广场中的那个人。
文溯星想了想，开口试探道“那歼灭第一行动队的敌人跟购物广场有关？”
蒙昭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下一秒突然意识到不对，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文溯星，左手急忙捂住左腕上的终端“你怎么知道的？”
“接触到了一个幸存者而已，”文溯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说谎的必要“这件事，你方便说的具体点么？”
蒙昭先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文溯星安静，随后调出终端的投影屏，按下行动终止的按键，随后开口道“第一队奉命调查松花生命实验室，调查期间出现突然且不自然的人员伤亡，于是决定撤退。撤退过程中，突然被大量怪物袭击，使用摩托脱离战场后逃向我们刚刚去的那个购物广场方向，结果剩下的人的信号，集体消失了。”
文溯星点点头“也就是说你们锁定楼里的人作为导致第一行动队全灭的原因？”
蒙昭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你怎么知道，楼里的那个，是人的？”
“因为你说过那是个疯女人”文溯星心中暗笑一声蒙昭的记忆力，但同时也隐瞒了他在楼里见过那个女人的事实“她的据点应该就在你们在楼顶去的那个地方？”
“是的，”蒙昭微微点头，继续道“楼顶的小花园和咖啡厅一带有很强的生活气息，但是我们也只是远距离目视而已，然后就被袭击了。”
文溯星微微点头，他大概清楚了。官方和楼里的那个女人，毫无疑问是对立着的。而前几天动物园的那些松花生命的人，则可能是第三方势力。
根据文溯星在药店里偷听到的内容，女人和兜帽人的目的是“救出大小姐”。如果几个行动队的死亡是他们的计划的话，那么所谓的大小姐，应该就是被囚禁在星火计划那边。
文溯星微微点头，决定不继续问了。官方的目的是调查内区，而他如果真的能把蒙昭活着送回去，那蒙昭很大概率在调查内区的问题上会提出带着文溯星一起行动。而金饰和梦境使徒的事情，与生存并不是直接相关，有了“献牲”的他已经生存无虞，继续研究梦境使徒也不过是出于好奇。
文溯星点点头，笑起来，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我们谁来守夜？”
双方认识不到一天整，蒙昭显然不是那么的信任文溯星，如果有个万一，文溯星就是在购物广场中袭击他们的人的同党，那估计性命是保不住了，于是开口道“我守吧，我手里有专门守夜用的合剂。。。”
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文溯星也能够看清蒙昭眼中的怀疑。于是没多说什么，缩到旁边亭子入口处的长椅上“那麻烦你了，记得千万别开枪。”
他装作睡着的样子，被使徒身份极度强化的他，眼睛、耳朵都在不断地寻找搜索着周围的异常。
狼、狗、猫头鹰以及许许多多的夜行野兽，似乎都在周围不断地环绕着，却没有任何一个真的袭击这座亭子。
文溯星思考着，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如果说动物们的目的是食杀他们，那根本没必要在这里环绕着，无非一个小口而已，那些大得吓人的猫头鹰可以轻易捕杀他们，而巨狼们也不是不会游泳。
野兽们是有机会的，但是却没冲过来。
他能够确定，拿走排笛的那个人，此时此刻正在用这些野兽确定着他们的位置。在购物广场里，七号和十二号都被杀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估计是兜帽人和长发女人准备对他们动手了，准确地说，是对蒙昭动手。
对方杀了七号，杀了十二号，目的显然就在这群行动队身上，而蒙昭，应该也就是他们的最后一个目标。
文溯星装睡着，手中抱着铁锹，感受着周围的情况。旁边的郝平疫已经睡着了有段时间了，而夜愈深，他对于周围的感觉也就越是清楚。
那些动物们，绝对是在定位他们的位置。
而在某个时间点，周围的动物突然都离开了，只有一只猫头鹰，在天空中盘旋着。
文溯星全身绷紧，他感觉到，敌人的突袭就要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九点，十点，十一点，十二点。蒙昭服下守夜用药物，提了神之后，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条唯一的窄道。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猫头鹰向下伸出锋锐的爪子扑了过来，直奔倚在长椅上的文溯星。
蒙昭本想抽枪还击，却突然想到文溯星不让他开枪，右手已经扶在腰间的手枪上，左手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抽出腰间的匕首，甩向那猫头鹰。
文溯星也做好了准备，手中铁锹转身一刺，几乎是和蒙昭的飞刀同时，接近猫头鹰，而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和体感，感受到了，突然出现在身边，毫无征兆的，一个人的气息。
第四十一章 夜袭
就在文溯星朝猫头鹰刺出铲子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身边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的存在。
他感受到那个存在的一瞬间，恐惧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这个人的到来，既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连心跳声都没有听到。这个人，就是这样突然出现在空气中。
文溯星回头一看，那人全身用黑色的长袍和斗篷把全身都遮了起来，脸上带着中世纪瘟疫医生的鸟嘴面具。那人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男是女。他左手拎着一个华美的金色提灯，右手拎着的钩刀手起刀落，直接斩下了蒙昭投出飞刀的左手。
文溯星连吸干那猫头鹰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转身，将铁锹抡向那人。而那人则往地上一滚，拿起蒙昭落在地上的那只手，站立在亭子的正中。
蒙昭虽然断了左手，却仍保持着理智。文溯星让他不要开枪，他右手抄起旁边的一根柴火，直接抡向那个人。
而就在这时，那个人站得笔直，左小臂平行于地面，拎着金色的华美提灯，而右手拿着蒙昭的左手，像是拿着一把花束一样，竖在自己的身前。
就在他完成了这个姿势的一瞬间，这个人，消失了。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象一般，那个人就这样消失了，地上留着一地的血和那把沾满鲜血的锋利钩刀，似乎从来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仿佛蒙昭自己把手切掉了一般。
文溯星此时全身绷紧，尝试着用被提高了百千倍的感知去寻找那个人的存在，但是无论怎么寻找，周围，都只有郝平疫和蒙昭两人的气息。
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冷汗顺着背脊不断渗出。如果那个能够让人在一瞬间出现，又在一瞬间消失的能力，是金饰的话，那他现在获得的一切算是什么？无非是简单的自保能力而已，如果那个人突然又出现了该怎么办？
文溯星的脑子在全力地回忆着刚刚的景象，那个人斩下蒙昭的左手之后没有马上消失，捡了起来之后，也没消失，而是摆了一个极其端庄的动作，才整个人凭空不见。
如果那个人用的是金饰，那么他金饰的能力应该是不被观测到。因为即便是隐形，也无法消除心跳和脚步声。可是，那个人就是没有任何半点来到亭子中的痕迹，而后斩下了蒙昭的左手。
但是这个不被观测的能力，显然是有一个开关的。那人消失前做的怪异动作，可能就是这个开关。
文溯星虽然想到这，却迟迟不敢确定。他一脚踢醒旁边的郝平疫，高声道“郝医生！帮蒙昭包扎手腕！”
郝平疫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到一地的鲜血和蒙昭只剩下断面的左手腕，浑身打了个激灵，睡意烟消云散。而文溯星，则提着铁锹，警惕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蒙昭忍着左手的剧痛，也右手也顾不上文溯星不让他开枪了，拔出手枪警戒着。不过刚刚的袭击，证明了文溯星的确不是在购物中心袭击他们的人。
刚刚那个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十二号和七号死在厕所，却根本没有任何凶手的头绪。
因为凶手根本不是他能够用常识理解的，而是一个可以在一瞬间出现又消失的鬼怪。
文溯星保持浑身绷紧，意识极为集中的状态保持了整整一个小时，在这期间，他感受着湖中每一条鱼和水波的变化，感受着天空中飞翔着的鸟儿还有草间的虫子。然而，他唯一感受不到的，就是这周围除了他、蒙昭和郝平疫以外的第四个人。
到了三点多，已是凌晨最黑的时刻，文溯星此时却无论是力量和速度，还是感知都被夜提升到了顶峰。他确定周围没有准备对他们补刀的动物之后，对身后的两人开口道“走吧，现在就往回走。”
两人愣了一下，郝平疫不好反对什么，毕竟他这条命完全依赖于文溯星和蒙昭。而蒙昭似乎也感觉文溯星似乎是带着某种微妙的自信，也没说话，站起身，单手整理起行李，背上了包，三人趁着就连狼群和狗群也在酣睡的夜色最昏暗的时候，朝着南方跑去。
而就在三人遇袭前几个小时的坟地中，林语莺一如既往地窝在衣服堆里翻着自己的终端机。
文溯星从旁边小区里搜罗来的电暖气让整个房间暖洋洋的，这个被她布置成卧室的宽敞房间里，孩子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齐鸠和梅雪峰还有一个九岁的孩子一起挤在一个睡袋里，还有两个睡袋也都是每个挤了两三个小姑娘，剩下几个略大的孩子，则和林语莺一样，躺在文溯星搜罗来的破布和衣服中间权当是床垫和被褥。
有了地下的那个小反应堆之后，林语莺的娱乐生活多少丰富了些，她可以一遍又一遍看着那些之前存在终端里的内容。不过，她存在终端里的东西，本来也就不多，除了预下载订阅的那些穿搭杂志以外，也就只剩下一大堆植物杂交改良的论文和实验报告了。
她一页页地翻着面前的报告，而一旁缩在睡袋里的梅雪峰，却突然感觉到一丝悸动。
这种微妙的感觉显然是出于原初之女们的共联神经网络，不仅仅是梅雪峰，齐鸠和竹寿也都睁开了眼。
梅雪峰缓缓钻出了睡袋，凑到林语莺身后，小声道“语莺姐，外面，有人。”
林语莺愣了下，回头看着梅雪峰。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此时此刻只跟她差半头的高度，她小声说道“什么人你知道么？”
“不清楚，但是落琼突然睡不着了。”
林语莺听到这话，蹙起眉头。许落琼是常跟梅雪峰混在一起的另外三个孩子之一，这个小姑娘像是只搬了家的幼猫一般，连续几天都没睡安稳，林语莺经常看到她半夜钻出睡袋蹲在墙角的样子，直到文溯星带着齐鸠从内区回来，她似乎才放下警惕，能安稳地睡一晚。
“她睡不着就是外面有人？”
“对。”
林语莺爬起身，扫视四周，电暖气照亮的屋子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趁手的防身武器。不过她知道，许落琼那里有。
她蹲在许落琼边上，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小姑娘不断颤抖着的瞳孔和满是血丝的眼白。
“落琼，你枕头下的铲子借我用一下。”
许落琼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随后把铲子交到林语莺手里。
林语莺揉了揉她的脑袋“乖，睡觉吧，剩下的事姐姐们来料理。”
第四十二章 爹是一种状态
梅雪峰从衣服堆里扯出了一团麻绳，而刚刚醒过来的赵亦珩则凑到旁边来小声问道“怎么了林姐姐？”
“外面有人，应该不是文老板回来。。。”
赵亦珩看了眼旁边睁开眼的竹寿，而竹寿则直接把自己当做枕头用的砖头递给了赵亦珩。
林语莺点点头，她先趴在门缝边，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的确，隔壁门边一直传来一种微妙的机械音，不用想也知道估计是在撬锁。
“亦珩，砖给我，铲子你拿，”林语莺拿过赵亦珩手里的那块板砖“一会儿咱俩上去，小梅你埋伏起来，如果情况不对，你找机会自己行动。”
“好。”
林语莺用一种极慢的速度缓缓拧开门锁，让门锁发出尽可能小的声音。随后缓缓将门推开一个缝，看到了正在撬锁的两人。
一人拿着手电筒正照着门锁，而另一人，则手中拿着不知道什么工具，在隔壁房间门口撬锁。
林语莺回头看了眼赵亦珩，小声数了句“三，二，一。”随后一脚踹开门，径直冲向那两个撬锁的人。
两人大骇，看着冲过来的小姑娘，直接开口喊道“谁！”
林语莺抡起板砖，借着高度差，直接砸向蹲在门口撬锁那人的脑袋，同时高声道“我是你爸爸！”
做农活的臂力加上高低差，让这板砖无比顺手，直接拍在那撬锁的人的脑袋上，那人登时昏死过去。而就在这时，那个拿着手电筒的男人反应过来，一把拉过旁边不算太高的赵亦珩，右手卡住她的脖子“别过来！不然我拧断她的脖子！”
林语莺登时陷入了被动之中，赵亦珩用小铁铲戳那男人的大腿显然没什么用处，而如果顾及到赵亦珩的生命安全，她不太敢动。
那男人笑了起来，他手中的手电已经落在地上，两个人影在黑暗之中对峙着。林语莺投鼠忌器，而那男人也不敢动弹，因为他们是从楼顶爬绳子进来的，拖着个小姑娘跑路显然不现实。
“你知道我俩是谁么？！你就敢对我俩动手？”那男人张狂地喊着。
林语莺冷笑一声，一口痰啐到一旁被拍倒的人的身上“怎么跟你亲爹说话呢？”随后，她缓缓向左移动。
与林语莺对峙着的那人见林语莺向左移动，也向左微微挪起步子，和林语莺保持着一种对峙的姿态，随后骂道“你这小姑娘有没有家教？”
“没有，要不然怎么教出你们两个不孝子呢？”林语莺笑了一声“素质是留给友人和亲人的，不是给你们这种你爹我不知道在哪浪出来的野种的。”
那男人对于伦理哏，显然不是很会回击，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姑娘你这年龄还说是别人爹呢？”
“爹是一种状态，不是身份，你这熊色孙子样，街上随便拎一个都是你爷爷，老娘说是你爹都亏了一辈儿。”
两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骂着，很快，两人的位置已经对调，林语莺背对着楼梯，而那个男人背对着寝室门口的方向。
林语莺用足尖拨弄着地上的那个手电筒，她余光瞥到梅雪峰准备动手的时候，直接用脚拨动手电筒，照向那人的脑袋。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晃瞎了眼，突然感受到什么东西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后难以呼吸，双手下意识地抓住脖子上的绳子，而刚刚被他控制住的赵亦珩，则逃出了控制。
林语莺丢下板砖，拎起旁边墙角倚着的园艺剪，照着那男人剪去
那男人见自己受袭，急忙朝旁边一滚，这一滚把他身后勒住他脖子的梅雪峰也带着倒在地上。他也不顾周围的情况，爬起身直接朝楼梯上跑去。
林语莺回头看了眼梅雪峰没什么大事，直接喊道“雪峰和亦珩你俩把那个晕了的捆起来！我去追那个！”说着，她大踏步地跟着那人跑上楼梯。
她拎着园艺剪，一路来到楼顶，可是到了楼顶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林语莺凑到楼顶的围栏旁边，看到那人已然顺着绳子降到地面上。
她正要追过去，却发现旁边一棵树上，突然跃下一个肥胖且巨大的身影，直接糊住了那人的脑袋。林语莺跑回一楼，把缠着大门的铁链解开，跑到室外。
那只在海边时不时就叼几条鱼回来的肥硕橘猫正在用爪子疯狂地挠着身下那人的脸，而那人因为脸被糊住，什么也看不清，再加上这几十公斤重的肥猫压在他胸口，他根本没法反抗，只能任由橘猫玩弄。
梅雪峰和赵亦珩似乎是捆好了屋里的那个男人，也跑了出来，见橘三花已经将那人控制住，纷纷冲上去，将那男人的手脚分别捆起来。林语莺见这人的样子，冷笑一声“雪峰，这俩人你操作一下，怎么难受怎么绑，我要把他俩挂到公园门口。”
“好嘞。”
六点，天刚蒙蒙亮，醒来的巡逻的人，看到了公园门口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两个男人除了内裤以外全被扒光，身上被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醒着的那人全身重量都压在胯上，极为痛苦，而昏迷的那人也露出了略有些狰狞的表情。这两人，都被挂在公园门前的围墙上，重力让两人痛苦不堪。
认出两人是谁的人急忙跑回总部告知自家老大，而两人的老大赵哥，急匆匆地跑到公园门口，看着两人，高声道“谁干的？！”
“我，怎么了？”林语莺身后护着赵亦珩和梅雪峰“你的人？”
赵哥正待发飙，却看到林语莺背后的赵亦珩，也不好生气，开口道“是我的人，怎么回事儿？”
“这两个孙子跑到我那撬锁偷东西，被抓了个现行。”
赵亦珩似乎也认出了赵哥，探出头指着清醒的那人开口道“他还威胁说要折了我脖子。。。”
赵哥看了眼赵亦珩，叹了口气，又抬头看着挂起来的两个人。
周围的人群缓缓聚集起来，都在围观这两个行为艺术般被挂在公园门前的人，而赵哥心想这要是不快给自己解围，以后在这一片就很难混了，于是转身朝人群喊道：
“各位兄弟！我老赵是讲信义的人！我手下的人夜袭了文老板的地方！被文老板的人制服，挂在门口，我毫无怨言！甚至觉得，挂得好！我支持以后这片儿凡是犯事儿的人，偷鸡摸狗、恶意伤人、出卖弟兄的，都挂在这门口！胖老板和曹叔的手下你们回去通报一声！看看那两位同不同意！”
第四十三章 凯旋
早上八点，人群已经散去，而文溯星站在公园前，一脸茫然地看着门口挂着的两个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说什么，直接走进了公园，而身后的郝平疫和蒙昭，见文溯星不说话，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安静地跟着文溯星走进公园。
文溯星先是从门边上拿起一个木牌子，挂在门前，随后来到管理楼门前，刚好看到一个他记不住名字的略大的孩子拎着小水桶从楼中走出来，他走过去“门口那两个是怎么回事儿？”
那孩子回头看了眼文溯星，点点头随后继续道“昨天晚上进来的贼。。。”
文溯星点点头“林语莺呢？”
“语莺姐姐在寝室补觉。”
文溯星叹了口气，点点头“行，你去干活吧。”说着，他直接来到寝室门前，回头看了眼蒙昭和郝平疫。
“郝医生你去把你家要用的东西搬过来吧，有人要问就说你觉得和大家住安全些，蒙队长，门口的会客室有沙发，您先去坐会儿，我一会儿就来。”
把两人打发走，他推门而入，果然三个睡袋里都躺着人，梅雪峰正抱着一个他记不住名字，但是是原初之女之一的孩子睡着，而赵亦珩则一个人躺在另一个睡袋中，此外还占着一个睡袋的，就是林语莺了。
他蹲到林语莺睡袋边，掐了掐她的脸“别装了，知道你没睡。”
“我跟妹妹们说我昨晚打架困得很，多睡一会儿，才能偷懒的。。。”林语莺睁开眼，哀怨地看着文溯星“昨晚有人夜袭寡妇村来着你知道么？”
文溯星一皱眉“寡妇村是什么鬼？”
“你跑出去不回来，不就是让我守活寡么，”林语莺缓缓从睡袋里把自己折腾出来“孩子都两个月了，你动不动就跑出去，这是对我负责的态度么？”
文溯星听到这话，隐约间感受到背后传来两股小针一般刺着他的寒光，回头一看，发现是赵亦珩和梅雪峰正眯眼盯着他。
“你别乱说啊！孩子们在这呢，”文溯星也有些慌，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在小姑娘们面前留个好印象的“你要的热水池，这几天就能搞定。”
林语莺听到这话，突然整个人兴奋起来“诶，诶？！真的？”
文溯星看着林语莺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嗯，我陪郝医生去内区取了些很重要的药，然后顺便拿了两件海水淡化器，接到热水器上，砌个水泥池子就行了。”
他刻意隐去了此行中比较惊心动魄的部分，以免让林语莺担心。不管怎么说，她还有孩子们都是期待安稳的生活的。文溯星时不时就往内区跑，总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郝医生会搬到我们这里住。”
林语莺沉默了片刻，随后小声道“诶？他？我不是很喜欢那个人啊。。。万一他又和什么人搞起来怎么办？影响不好。。。”
“这个好办，药是我带回来的，是我的东西。他要用，我们就能给他立规矩，这不是大事，”文溯星盘腿坐下，摆摆手“他毕竟是有医生身份的人，给孩子们教些基础知识也是好的。”
林语莺一摊手，随后直接跳起来“好吧。。。走，看看你的设备去！”
“设备的那个箱子我已经搬到地下室了，你先去看看，我这边再处理些其他的事情。”
说罢，文溯星来到管理楼的会客室中，果然，除了蒙昭以外，屋里还坐着另一个壮汉。
文溯星坐到蒙昭旁边，看着对面的那个壮汉“彪哥，能帮个忙么？”
“什么忙？你说，帮不帮不一定。”
“联系一下侯耀和白安然。”
那壮汉摆摆手“他俩最近在忙官家的事儿，恐怕不太方便。”
“我这边也是官家的事，这位，”文溯星拍了下蒙昭的肩膀“你自己说吧。”
蒙昭一点头，看着面前的壮汉“我是星火计划第三外围行动队的队长蒙昭，昨天进行行动时意外失去和总部的联系，需要尽快和上级报告情况，如果您能联系到星火计划本部的话，万分感谢。”
壮汉上下打量了一圈蒙昭身上的特战服装，微微点头“不像是假的，这样，我跟他俩说一声，他俩应该会跟星火的人也提一句，最晚明早应该就能把人接走。”
“好，麻烦您了。”
文溯星见猎人的联络人离开，自己也站起身“那蒙队长，您先在这休息一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好，万分感谢您帮我联络总部。”
文溯星摆摆手“客气了，您到时候，记得帮我说几句好话。”
说罢，文溯星直接来到地下室，看着正在鼓捣那机器的林语莺“怎么？弄明白了么？”
没等林语莺说话，那机器就突然响了起来，左边空的水箱中的水慢慢增多，而右边满的水箱里的水，则在不断减少。
“高级货啊，”林语莺不断感叹着“以前还觉得这东西就是那群有钱没处花，没事儿用来打水漂的人的玩具来着。。。”
“你不是那样的人么林大小姐，”文溯星笑着蹲到她旁边，看着两个水箱此消彼长。
“你非要说的话，我顶多是把钱当花肥，好歹最后落了肚，”林语莺脸上的笑意几乎满溢出来“以后省事了，不用每天取几百桶水回来了。。。啊！小妹妹们又可以白白瘦瘦的了！”
“啊？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每天出去取水吹海风会变黑，而且肤质会变差，”林语莺看着左边的水箱被填满，便将它卸了下来，直接喝了一口“啊！是新鲜的纯水！”
文溯星拿过水箱，也没在意刚刚林语莺喝过，尝了一口“嗯。。。是水。。。不过孩子们，不白也。。。”
“去你的，你个糙老爷们懂什么？”林语莺把那个水箱中的水，倒到一旁的一个大塑料桶里，一边倒，口中一边念叨着“无论如何，我都要做个好姐姐。。。不像那个老傻逼一样。。。”
文溯星一愣“你说谁傻逼？”
“反正不是你就是了，”林语莺对着他一笑，随后直接倚到他怀里“我喜欢你。。。”
文溯星想都不想，直接接茬道“带回来的净水器？”
林语莺愣了一下，顺势接到“嗯。。。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张嘴下半句还能说什么？”
第四十四章 星火计划
“第二阶段准备开始的关键时期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陈队，这事，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的，看部长怎么说。”
星火计划，为了应对二十二世纪初期紧张的国际局势，泛亚同盟收揽大量人才，在整个亚洲建立了十数个大型地下行动基地，将收揽的人才封入休眠仓，等待随时可能到来的核冬天或是其他足以毁灭人类的灾难。
于是他们等到了这个，完全不知怎么发生的二一五五事件。
星火计划东海分部的行动部会议室中，四个三十多的中年人都阴沉着脸。三人无一例外，都是军人出身，被纳入星火计划之后，分别担任实验部协调行动部队、后勤部协调行动部队、特别调查行动部队和外围行动部队的指挥官。
“这次外围。。。损失惨重啊。。。”唯一的女人看着那满面黑气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乐观点，又不是你的错。。。”
“不是是不是我的错的问题，外围行动部队十支队伍一个月被人团灭了仨。。。放谁脸上，都不好看啊。。。而且，第一阶段就要结束了，我们为第二阶段打基础的几个行动变成这副德行。。。”说罢，那男人看了眼对面一个虽然比他年轻，但是发际线已经要挪到头顶的人“老陈，估计这个事，要交到你的手里咯。”
“荣幸之至，”被称作老陈的人挠了挠锃亮的额头“特调最近都快闲出病来了。”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年轻的女秘书推开门，满头花白鬃发，如年老雄狮一般的一位老人走进屋内，坐到上首位，没等桌边的四人站起身，就轻轻叩了叩桌子“坐下，会议开始。”
旁边响起冰冷的机械音“叮，会议记录开始，东部地区第四次行动部指挥官会议。”
但是机械音之后，却没有人再说哪怕任何一句话，老人锐利的眼神扫过桌边坐着的四个中年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发出了沙哑且接近于低吼一般的声音“落胯！全国七个基地，就我们损失了三个外围行动队！落胯！”
那个满面阴沉的男人几乎是从凳子上弹起来，直接九十度鞠躬“部长！都是我的过失！”
那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冷哼一声“倒不是你的过失，看来外围行动队就是外围行动队，没法拿来当调查队用。以后外围行动队，不要单独参与涉及内区的行动了。”
“是！”
老人微微点头“但是吧。。。第二阶段的居民整合和内区弹压还是要做的。。。”说着，他的目光瞄向了老陈那锃亮的额头“陈牧轩，内区最近怪物异常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老陈，也就是陈牧轩想了想，低声道“我觉得是有人搞鬼。”
“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陈牧轩打开投影屏，将地图投到上面“目前来看，三个出事的行动队的遇袭地点都是接近这个购物广场，这个购物广场，显然有些不太对的地方。。。”
“嗯，”老人点点头，看着屏幕“的确是有人搞鬼，你们特调，这两天接手内区的事吧。”
“是，首长。”
“当然，我不是让你去查这个购物广场，”老人站起身，戳了戳投影屏上的一个位置“松花生命实验室，有大量怪物盘踞在那里。”
“这，首长，那三个行动队的事。。。”
“三个行动队的事我会安排，但不是现在，现在的要务是为第二阶段做准备，把内区和怪物的习性特点摸透。松花生命的实验室，是目前无人机图像上怪物最密集、不可观测区域最密集的地方，把那里查清楚，避免怪物继续向外区扩散，否则第二阶段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是。”
“行了，散会，明天行动委员会的会议，”老人指了指陈牧轩和面色阴沉的男人“你俩做好接受质询的准备。”
老人带着秘书直接离开了会议室，而秘书在旁边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魏老，接下来去。。。”
“地下隔离设施，我要会会那个疯女人。”
两人坐上电梯，老人刷了下自己的身份卡，随后电梯飞快地下行，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崇明基地地下三十二层，地下隔离设施。
老人迈着步子走过走廊，两边的铁门后，不断地传来着狰狞可怖的嘶吼声和尖啸声，他时不时顺着小窗往铁门内看一眼，里面，是星火计划至今捕获并进行研究的所有怪物。
他一路走到了走廊的最里侧，看着面前的铁门，低声道“开门。”
“声纹验证，成功，虹膜验证，成功。星火计划东行动部部长，魏梓轩。”
巨大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他走了进去，面前的房间中，又套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房间，而玻璃房间中，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那个年轻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的样子，黑褐色的短发带着些微卷，盖住脖颈的上半部分。皮肤白皙到显得有些过于憔悴，鼻梁高挺，而眼皮微微耷拉着，显得有些疲惫。而她身上，则套着看起来有些过大了的米色睡衣，脖子上，则挂着一个黑色的圆环。
老人，也就是魏梓轩对秘书挥挥手“你先出去，我和她单独聊聊。”
秘书点头随后离开了，屋中剩下两人，而那女人撩了撩刘海，开口道“你又有什么黑锅想要甩到我身上了？”
“张与潮，你别装糊涂，你的小相好在外面让我们损失了三个行动队。”
“三个行动队？也就是四十五人？”
“四十四，昨天回来一个。”
“那不是还好么？”女人微微笑起来，站起身，走到旁边的一个透明的柜子边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没有标签的瓶子和一个小酒盅“我倒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你方便给我要点下酒菜不？”
老人听了这话，一拳砸在玻璃上“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把你保下来。。。”
“我也没让你保我啊，”女人倒了一小酒盅澄澈的无色液体“我愿意被关在这种鬼地方是因为你们这厨子手艺还可以，有肉有酒，回到外面还要被编辑催稿。”
“哦对，你还不知道，”魏梓轩坐在一边的扶手椅上，看着短发女人“人类文明，没了。”
“没了？那这是哪？”
“星火计划东海支部。”
“诶？不是松花生命的北方实验室？”女人有些惊讶“哦。。。那我岂不是没有留在这的理由了？”
老人听到这话，冷哼一声“摆正你的身份，你现在是个囚犯。”
“囚犯逃狱又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短发女人笑着一摊手“一起喝一杯？”
“不了，明天还有会，”老人推门而出，两层厚重的大金属门缓缓关闭。他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秘书，开口道“把这个房间的安保等级再拉高两级。”
“可是再拉高就是。。。特级安保了。”
“无妨，关这个疯婆子，多高的安保都不够用。”
日常章 平常的一天
文溯星挑着两桶水来到地下室，把水灌进海水净化设备中，又开始他再平常不过的一日。
秋意渐凉，现在跑到海边取水的工作，也主要是他、郝平疫和林语莺三个人在做。
他取完水，拎着两个小簿子便来到了孩子们上课的教室后排，坐了下来。
说是上课的教室，实际上不过是管理楼中比较宽敞的一个房间而已，他没搜罗到投影仪之类的东西，最终只好找了块老古董白板挂在教室前面。
他坐在教室后排，先打开了第一个簿子。
这是林语莺留给他的每日功课：记住每个孩子的名字。
文溯星到现在也只知道赵亦珩、梅雪峰、齐鸠这几个姑且和他交集较多的姑娘，其他的孩子基本上名字根本记不住。他也想和孩子们拉近些关系，但是记不住名字这件事，属实是个大难题。
“偏瘦的是竹寿。。。”文溯星扫视着孩子们的背影“都挺瘦的啊。。。趴着睡觉的叫许落琼，这个倒一眼就找到了。。。”
他心中默念着孩子们的名字，短发假小子高远和马贺英，比齐鸠大一点的第二小的小孩李佑晴。然而他作为一个深度脸盲患者，无论看多少遍都感觉自己记不住孩子们的名字，最终也只记下了趴着睡觉的许落琼和两个假小子。
勉强看了一遍十二个孩子的名录，他打开了自己的第二个簿子。
母亲留下的牛皮本。
他读这个本子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了解所谓使徒和金饰，但是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除了“灯塔”以外，他并不知道其他使徒的代号。
于是欣赏了十分钟诡异而瑰丽的绘画艺术之后，他到底还是变成了听课的班主任。
郝平疫虽说是学医的高材生，但是讲课完全不会讲，孩子们一句“为什么梯形面积等于上底加下底的和乘高除以二啊”就把他憋得面红耳赤，最终也只能用“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搪塞过去。
不过他讲起基本的医学原理的时候，即使他讲课语调无趣，语法混乱，孩子们也提起了相当的兴趣。
大孩子们自然知道这些知识在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而小孩子们说什么她们都未必会听，讲人体构造的时候会用到终端投影，必定会勾起她们的兴趣，屋里顿时变得叽叽喳喳的。
这种情况下，就连睡觉的许落琼也站了起来，贴在一个瘦削姑娘的后背上，凑到前面看着投影出的人体内部构造。
郝平疫见小姑娘们都凑过来，不禁有些混乱，口中含糊不清道“别，别靠这么近，你们看，这是动脉，别摸！”
令郝平疫极为煎熬的课程，随着林语莺打开门，喊了声“下课了，出来干活！”而中断，屋中，也只剩下了文溯星和郝平疫两人。
“你不擅长应付孩子吧，”文溯星笑吟吟地看着郝平疫。
“说得好像你擅长似的，”郝平疫叹了口气，瘫坐在一边的一张椅子上“不过倒也是有学得快的。”
“啊？谁啊。”
“卫秀阳，就是那个有点包子脸的那个。”
“我脸盲，认不出来。。。”
“哦，如果有人找过来要缝合伤口，她是我可以留着做助手的，”郝平疫从怀里拿出一颗奶糖，塞进嘴里“今天中午吃什么？”
“八成还是鱼，”文溯星无奈地一摊手“毕竟现在能保证供应的，也就只有鱼了。”
郝平疫一咂舌“唉，天天吃鱼，感觉身上都吃出海蛎子味儿了。”
“你这是哪的大少爷舌头，有鱼吃就不错了，”文溯星毫不见外地从郝平疫兜里掏出一粒奶糖，自己也吃了一粒“一看就没过过苦日子。”
“为什么要过苦日子啊，”郝平疫站起身，活动了下四肢“人活着就是为了吃好喝好，吃不好喝不好还活个什么劲儿。”
文溯星听了这话，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那你现在不觉得落差很大么？”
“大啊，灾害刚开始我都不想活来着，后来发现我的手艺有需求，拿手艺换吃的完全没问题，”郝平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一座座坟包“在生和死之间，人不是那么容易选择死的。在想要选择死之前，人所感觉道德一种本能的恐惧，是会把人拉回来的。”
“的确。”
文溯星的确听说过这类说法，他作为心理诊疗师，虽然主要接触的都是些根本涉及不到自杀的轻症患者，但是一些治疗有自杀倾向的患者的基本理论他还是很熟悉的。
“但凡给他们一个念想，在他们想要死的时候，这个念想就会把他们从那个边缘拉回来。”
文溯星把两个簿子塞进挎包里“行，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孩子们的情况。”
楼里响着稚嫩的喊号子的声音，孩子们抬着水桶在楼梯上行进着，把水桶抬进一个个种植室中，给植物浇着水，文溯星也参与其中，帮这帮小姑娘们给室内种植的作物浇水。而时间将近中午，楼下响起了林语莺和赵亦珩的声音。
“吃饭了！吃饭了！”
和往日无异的压缩干粮以及鱼汤，鱼汤是用鱼骨煮的，鱼肉则被切下来，单独做成了红烧鱼肉段。
胖老板送来的海鱼刺少，孩子们吃起来也很是尽兴。除了主食只有压缩干粮以外，他们的饭桌也是越来越像样了。
吃完午饭，文溯星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整个下午，而到晚上，他精神起来的时候，他本想出门去隔离区逛逛，却被林语莺一把拉住了。
“你干嘛去？”
“出门逛逛。”
“回屋睡觉。”
文溯星有些莫名其妙“啊？为什么？”
“孩子们都睡了，你不睡她们明天又要拿你做理由晚睡觉。”
文溯星扶额“你知道么你现在像极了一个宿管阿姨。。。”
林语莺抬脚踢在文溯星屁股上“去你的宿管阿姨，我再怎么说也是宿管姐姐！文溯星叔叔，你快去睡觉！”
这句“叔叔”隐约勾起了文溯星之前接触孩子们时的一些悲伤回忆，他叹了口气，回到屋中躺下，合上眼。
又是平常的一天。
第四十五章 草莓的销路
距离林语莺来到坟地，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文溯星一如既往地坐在管理楼的楼顶，旁边的小桌上放着半条烤鱿鱼和几个草莓，他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禁有些感慨。
他出生到现在二十四年，从未想过，人生中有一刻，会是这样的光景。
吃着海里捕上来的鱿鱼和自己种的草莓，坐在被改成坟地的公园里，看着星星。
工业时代的一切基础消失了，但是他们仍然借着工业时代所留下的遗产活着，而且，活得还很滋润。
“最近，你我都很闲啊，”身后突然传来了郝平疫的声音，这个干瘦的男人坐到文溯星旁边“他们好像搞了个什么帮派联合法庭之类的东西？”
“跟我无关，”文溯星拿起一个草莓，一口啃了一半“不过的确闲下来了，这也是好事，说明死的人少了。”
郝平疫撕了条鱿鱼腿塞到嘴里，微微皱眉“难吃。”
“难吃也没办法，毕竟现在又没有鱿鱼丝流水线之类的玩意儿，”文溯星把剩下的半个草莓吃干抹净“哎，我问问你，孩子们表现怎么样？”
“大孩子普遍都挺靠谱的，小孩子是林语莺在管，”郝平疫顿了一下“哦对，哪个许落琼，最近好像不太对劲。”
“不对劲？怎么不对劲了？”
“上课睡觉，我想把她喊起来，几个稍微大点的孩子还护着她。”
“这。。。”文溯星皱起眉“有什么不对劲的，上课想睡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郝平疫一时语塞，沉默了片刻，又说道“不是那种上课小鸡啄米式的困，她是直接昏睡过去，然后下课被几个大孩子摇醒。。。”
“那不对啊。。。”文溯星口头念叨起来“按理来说，它们现在起床时间挪到九点，然后十点睡觉。。。怎么可能困啊，难道小小年纪就失眠了？”
“这我是真不清楚，那孩子就很奇怪，”郝平疫正要继续说下去，余光看到楼梯那边的林语莺缓缓走了过来，急忙识相地站起身“你这是带孩子们洗完澡了？”
林语莺此时身穿睡衣，头上还擦得不是很干的头发在脑后抓成一个髻子，她凑到文溯星旁边，盯着郝平疫“怎么，你要钓我男人？”
郝平疫苦笑起来，而文溯星也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成你男人了？”
“行，那你俩聊，我先走了，”郝平疫识趣地离开了，将文溯星和林语莺两人留在了天台上。
林语莺坐到文溯星身边“跟你商量点事情。”
“嗯？什么事？”
“第一批草莓就要下来了，准备怎么处理？”
文溯星愣了下“怎么处理？留着吃不行么？”
“草莓很容易坏的，”林语莺一摊手“而且，种的也不全是用来吃的品种。”
“啊？”文溯星愣了下“不是用来吃的品种那还是用来干嘛的？”
林语莺拿起文溯星旁边的那种鸡蛋大小的草莓“这种就不是用来吃的。”
“那我吃了那么长时间你也不提醒我一句。。。”
“反正我那几种精品品种你也吃不出区别，”林语莺一摊手“这种大的主要是用来制作果酱、草莓干和草莓制品的。草莓的果香比较出众，口味偏酸，不是那么甜。”
“那你准备怎么办？”
林语莺想了想“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你说。”
“要不要再去找一趟王老板？王老板那里资源多，留着也是烂掉。。。不如把多出来的找个方法换资源。”林语莺打开手腕上终端的小投影屏“你看，上次雪笙姐姐给我留了她终端的联系方式，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联系她。”
“雪笙姐姐？你和她那么亲么？”
林语莺急忙辩解道“雪笙姐姐人很好啊，就是那种。。。”
“你说就说，急什么。。。”文溯星笑着摆摆手“可以，明后天可以和王老板联系一下，如果他们有这个意向的话，也是条不错的活路。”
林语莺听到这话，显然变得活泼起来“哎，如果王老板要和我们换东西，你准备拿草莓换什么？”
“换什么？换点肉和米吃吧。。。”文溯星苦笑起来“现在胖哥天天给咱送鱼，吃得一身海味儿。。。”
林语莺一拍巴掌“我说也是，海鱼鲜归鲜，油水儿是真的不够，我们可以找王老板要头猪，我要吃大肘子！”
“要来你会做么，”文溯星笑起来“行，那你先给戴雪笙发个邮件，明天和他们好好聊一聊吧。”
说罢，文溯星打了个哈欠“走吧，该睡了。。。”
两人起身，回到一楼，刚刚泡完澡的孩子们也纷纷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文溯星扫视过穿着睡衣的孩子们。他现在能记住的一个是因为年纪大，基本上被林语莺当成小助手的赵亦珩，二是长得高且带着点大人范儿的梅雪峰以及最小的齐鸠，贴在梅雪峰背上的他不确定是不是许落琼。
记住每个孩子的名字，这是他给自己定的一个小目标，不过某种程度上有些脸盲的他，自然不是很容易记住孩子们的名字。
他走到他自己的房间，卧到破布堆上，闭上眼突然感觉到周围有一种莫名的空旷感，一睁眼，却发现周围是终梦神殿。
“怎么又来这了。。。”
助祭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想来这么？”
“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文溯星挣扎着站起身“说起来，我到的确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助祭听到这话，也有些好奇“哦，有什么要问我的？”
“一共有几位梦境使徒？”
“十二位，”助祭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还有，金饰不是只有梦境使徒才能用，但是使用的话，必定是接受过梦境使徒的教导的。”
文溯星皱起眉“你怎么知道我下个问题想问你什么？”
“圣人啊圣人。。。我可是住在你脑子里，你想什么，我都知道的，”助祭笑起来“您应该，没有什么别的要问的了。”
“有。”
“啊？”
文溯星缓缓走到助祭面前“为什么感觉你很气人呢？”
“可能是您的错觉吧，祝您晚安。”
第四十六章 草莓贸易
于是第二天下午，一艘船，停在了公园的海边。
文溯星和林语莺带着孩子们跑去迎接，而看到的，则是一艘上面带着一个个木箱的渔船和一船大汉。
唯一不同的是依旧身着男装的戴雪笙，她走下穿，来到文、林两人面前“二位，你们要的东西都带来了，生猪杀了两头，按肉的类型分类好了，然后还有你们要的制冷设备，都带过来了。”说着，戴雪笙朝着身后的船和壮汉一挥手“搬下来。”
“哦，感谢王老板还有戴小姐了，”文溯星点点头，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板条箱“要验货么？”
戴雪笙走到板条箱边上“还是验一下好些，”说着，打开箱子的最上面，看到了一满盒整整齐齐的鸡蛋大小的草莓。
“哦！有点大啊这个。。。”戴雪笙微微眯起眼，似乎已经思考起该怎么吃这些草莓了。
“这种很适合做成草莓制品，而非直接食用，”林语莺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一颗，递给戴雪笙“您可以闻一下，这是针对草莓果香的改良型。”
戴雪笙嗅了嗅，随后一口咬下去，皱起眉“有点酸。。。”
“对，这个品种就不是用来直接吃的，”林语莺若无其事地啃起剩下的半个草莓“之前视频的时候我跟王老板说了，这个品种主要是用来制作果酱和干果片。”
戴雪笙点点头“这倒是说得通，哦对，差点忘了，”她对边上的壮汉喊道“船舱里面有个箱子，里面是给几位带的调味料。”
“那真是万分感谢了，”林语莺急忙从旁边拿出了一个略小的盒子，打开来“这盒是专门给您还有王老板准备的食用品种。”
戴雪笙打开盒子，一眼便看到了从上到下排列整齐的四排渐变色草莓。最上面的亮红色，最下面的纯白色，而中间两排，则是一排深粉色，一排淡粉色。
“哦！我听说过这个！粉色的，带着点桃子味道的草莓是这个么？”
“是的！说起来，我那里还有柚子香型的。。。”
两个姑娘聊着草莓的话题，聊了一会儿，等到所有东西都运到管理楼里，戴雪笙带着几箱草莓乘船离开了。而林语莺则一直朝他们离开的方向，挥着手。
“不是，我怎么感觉你对戴雪笙态度那么奇怪呢？”
“因为我是她粉丝啊，怎么可能跟雪笙姐讲相声呢？”
“哦，跟我就行了？”
“不然呢？”林语莺一摊手“偶像归偶像，搭档归搭档。”
文溯星眯起眼，思考了一下“的确，你要是不跟我抖几个包袱，总觉得有点奇怪。。。”
两人点点头，看着身后的孩子们“好了好了，大家回去吧！今天有好吃的了！”说着，两人走在最前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孩子们吵杂且惊慌的声音。
文溯星急忙转头，回头便看到孩子们围在中间的一个趴在地上的孩子，走了过去“怎么了？”
“琼琼摔倒了。”第二小的孩子拖着哭腔看着文溯星，而文溯星走到那跌倒的孩子旁边，却发现那孩子不哭，也没爬起来，就是保持着脸朝下的状态没动。
文溯星抓着趴着的那孩子的肩把她拎起来，隐约间想起这孩子似乎是叫许落琼。他看着这孩子的脸，却发现她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深度的沉睡之中似的。
“别大惊小怪的，不过是。。。昏倒了，走，回去。”文溯星故作镇定地扛着许落琼，回到管理楼，对身后的那群小姑娘喊道“你们去给你们语莺姐姐打下手去！”
文溯星扛着许落琼，一路走到郝医生的房间门前，回头，却发现梅雪峰一直跟着自己。
“你干什么？”
梅雪峰并没有开口回复他，而是直接在他脑中响起了声音“我们有事跟你说。”
文溯星也尝试着在脑中回复她道“什么事？”
“十岁病。”
文溯星皱起眉头“那是什么？”
“原初之女项目最开始，有二十七个人，最大的八岁，是我，最小的是小鸠，四岁，十岁的时候，会有一个很奇怪的时期，具体怎么回事说不清楚，但是绝大多数没挺过十岁病的人。。。都发烧死了。”
文溯星看了眼许落琼“她不是已经十岁了么？”
“十岁病是十岁生日前后发病，”梅雪峰看了眼郝平疫的房间“这废柴医生治不了的。”
“别吓唬人行么。。。”文溯星现在只觉得梅雪峰说的内容过于玄乎其玄了，如果真的有所谓十岁病的话，那她们四个活下来的原初之女加上在休眠仓里被溺死的那四个，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不信就算了，第一例十岁病死亡出现之后我们就吃了特效药。。。”
没等梅雪峰说完，文溯星肩上的许落琼突然动了起来，她直接从文溯星肩上跳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事。”随后径直走进厕所，直接把厕所门锁了起来。
文溯星呆呆地站在那里，而梅雪峰也一副自己说错了话的样子，沉默着转身走向她们当做厨房用的那个房间的方向。
而就在这时，郝平疫的房间缓缓打开，他探头出来看着文溯星“刚刚怎么了？你在我门口一直站着？”
“呃，你能治很怪的病么？”
“不能，怪病建议找跳大神的，”郝平疫无奈地叹了口气，过了几秒，才开口道“什么病？”
“路上走着走着就晕倒了。”
“没听说过。。。”
很快，到了饭点，整栋管理楼都飘着肉香，然而聚在被当做餐厅使用的会议室里的人们，只有文溯星和梅雪峰两人面色沉重。
许落琼贴在另外一个文溯星记不住名字的原初之女的背上来到了房间里，不知为何，她的额头看起来有点红。
众人坐在圆形的饭桌边上，桌子正中，是一个表面焦糖色的大肘子，而旁边还有糖醋里脊、烤鱼和其他几个菜。饭吃到一半，许落琼低声说了句“饱了。”随后，站起身，走向门口。
就在她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又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七章 怪病
躺在睡袋里的女孩儿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周围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个男人，这个把她们从地狱里拉出来的男人。
许落琼叹了口气“把我丢进海里去吧。。。”
“我把你们救回来，不是看着你们死的。”文溯星的声音有些沙哑“需要我做什么，你说，我需要你活着。”
“你为什么需要我活着，”许落琼略带些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有些疲惫的笑“满足你自我满足的需要么？你救我们回来，不就是为了自我满足么？满足你自己做一个拯救者救世主的心情？”
文溯星看着女孩的眼睛，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没有。。。我，是想让你们活得好些。。。”
“活得好些？她们几个还可以，我就别了，”许落琼冷笑两声，根本不像是个十岁的孩子“我六岁的时候，爸爸妈妈死在我面前，然后亲戚把我拐走卖给松花生命，”她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今天我发病，是件好事，说明，我可以准备去死了，可以和这个已经烂掉的世界说拜拜了，别阻止我好么？”
文溯星皱起眉“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没必要，”她别过脑袋去，身体和声音一同颤抖着“说到底活是为了什么？满足你们大人的期待然后让你们养我么？我拒绝。”
文溯星叹了口气，他当年做心理诊疗的时候，也碰到过这种因为教育方式和科技进步而过于早熟的孩子，他同样也见过正牌医生是怎么处理的，但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了“不想那些，聊点轻松的话题吧，我看你平时经常贴在梅雪峰和那个。。。”
许落琼似乎察觉到文溯星想要说出的名字“她叫竹寿。”
“哦，竹寿的背上。。。为什么？”
“我喜欢，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想要。。。”
“喜欢？仔细说说？”文溯星急忙抢过话茬“我就是挺好奇的，你平时怎么看都是个挺粘人的小姑娘，现在来看，却是早熟的那种。。。”
“粘人？呵，你是真的不知道后背的价值，梅的后背宽而且平，而竹竹的肩宽决定了她整个人都瘦瘦的，这贴起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更别说竹竹天生体温低，后背贴起来凉凉的，很。。。”说到这，许落琼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着这个她认为的不怎么熟的男人说太多了“嘁，说了你也不懂就是了。。。”
文溯星一时哑然，沉默了一会儿“呃，不就是肥宅们盯着小姑娘的照片研究人家身体曲线的那一套么。。。”
许落琼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懂？”
“呃，不，不太懂，”文溯星尴尬地笑笑“不过，你不想试试她们两个长大之后的后背么？”
文溯星从刚刚和许落琼对话的过程中就看出了一件事，许落琼说着她想死，实际上，她的无数个小动作都暴露了她怕死这个事实。而文溯星要做的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让她放弃去死的想法，至于所谓十岁病的特效药是怎么回事，完全可以找梅雪峰她们问。
许落琼沉默了，而文溯星看她这幅样子，又说道“小鸠，今年才八岁吧，她再过两年，也会面临你现在的问题。”
“她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
“你也是个孩子！你也什么都不懂！”文溯星低吼起来，他隐约间感觉自己身上带着些许圣人的威严“你问我活着是为了什么？那鬼玩意儿谁知道啊！人最开始还是猴子的时候，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么？意义是自己想的，是自己找的，你自己想要为了什么活着？！”
说到这，他语气柔和下来，看着许落琼那双已经仿佛两座湖泊般的眼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要，为了你们，活得像个人，才做这些的。你们活着的意义，要你们活出人样之后，再自己去寻找。”
许落琼咬着下唇，抹了抹眼中即将涌出的泪水，口中嘟哝道“我怕，我怕梅和竹竹犯傻，去内区拿药。。。我死了，她们就不会去内区了。。。”
“啊？她俩不至于吧。。。”
“你不了解她们。。。”许落琼坐起身“她们做得出来。。。送死这种鬼事情。。。”
文溯星叹了口气“行吧，你的特效药，需要去哪取？还有你的病大概会持续多长时间？我找个机会去。。。”
“松花生命的实验室应该就有，我生日过完四个月了，今天出现症状，按照规律应该再过两个月左右就不行了，但是也有出现症状第二周就猝死的。。。”
“行，我找个机会，去一趟内区。。。”文溯星站起身，把许落琼也抱起来“走吧，把饭吃了再说。”
文溯星虽然这样说着，心中却添了一份压力。
许落琼这样追求“意义”的小姑娘如果真的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将来会很有干劲儿。而他想做的，就是保住这个孩子，以及两年后的齐鸠。
他坐在桌前，就着米饭吃着酱肘子，原本一直担忧着许落琼情况的林语莺和其他孩子们，已经散去，桌边也只剩下他们两人。
“手艺不错啊。。。谁做的。。。”
“亦珩姐姐，她做饭好吃。”
“哦，你有忌口么？”
“基本没有，但是对松露过敏。”
“我们这没有那种高级玩意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过一会儿，两人吃完了，而就在这时，一直躲在门口的一个短发小姑娘跑进来开始收拾碗筷。
“落琼你去休息吧，”文溯星吩咐完许落琼，又看着旁边那个收拾碗筷的姑娘“你这几天照顾一下她，别人问怎么回事就说是我让的。”
那女孩点点头，文溯星随后走出屋，来到公园中，正思索着要怎么去松花生命的实验室给许落琼取药的时候，那个负责联络猎人的壮汉李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文老板，官家的人来了，指名要见你一面。”
第四十八章 特别调查组组长方鸿
巨大的旋翼机缓缓降落在消防局的停机坪上，一个青年人缓缓从机舱中走了出来。
方鸿是星火计划特别调查组之一的组长，他一身灰色为主的城市迷彩，大背头泛着金属般的光芒。二十多岁的他，作为星火计划的特别调查组组长，这次也是他的首次行动。
“方鸿，这次行动。。。”
“我去交涉，”方鸿回头看了眼身后坐在机舱中的年轻女性“颜悦安你先和骆光把行动计划做出来，我去地面上找人交涉，后天出发。”
“啊。。。”
那被称为颜悦安的女性似乎要说些什么，方鸿却直接走下了旋翼机，顺着消防局的楼梯来到路边，而路边，一个壮硕的男人正等在那里。
“你就是李彪？”方鸿看了眼那个壮汉“蒙昭说的那个人，在哪？”
“跟我来吧，在那边的公园里面。”
两人走到公园门前，方鸿远远地便看到里面鼓着的一个个坟包，皱起眉头“这是公园？”
“被改成墓地了。”
方鸿满脸嫌恶地皱起眉“让他出来见我。”
李彪似乎对这个大少爷也有些无语，叹了口气，点点头“稍等。”
这次行动是方鸿第一次来到事件后城区中，他一脸嫌恶地扫视过周围，路两边的店铺都已经被打砸洗劫殆尽，而街头则满是已经变成黑色，留下斑痕的血迹。
“末日真就是劣根性大舞台，”方鸿看着附近经过的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男人，突然想要问问外区现在的情况，直接开口喊道“哎！你过来！”
那人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也不管他，径直朝远处走去。
方鸿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叫人却被无视的委屈，直接高声喊道“我说你呢！过来！问话！”
那人转过头，拎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径直走过来，高声喊道“哎我说你谁啊？大街上跟条野狗似的在这嗷呜嗷呜的，你爹妈没教过你怎么说人话是吧。”
震动方鸿耳膜的洪亮喊声显然也让他十分不爽，他走上前去，看着那男人“我是星火计划的调查组长，以星火计划的名义要求对你进行调查你有什么意见么？！”
“老子管你星火腥鱼，在这块地面就说话客气点！”男人走到方鸿面前，也不着急动手，刚刚他的喊声已经将周围的暴力团伙成员们吸引过来，方鸿周围很快就围起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你们这群暴民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很。。。”方鸿话说到这，音量却被周围人的污言秽语直接盖了过去。
“官家人就这狗眼看人低的德行？你这副暴发户样子，估计也是贴钱靠关系进去的吧，真把你放街头也就是喂狗的命。”
“贴钱？你别抬举他了，这人模狗样尖嘴猴腮的，估计是某个大领导的野种吧。”
“野种的确有可能嗷，就这小王八犊子。”
周围人叽叽喳喳地直接辱骂起被围在最中间的方鸿，而方鸿被这样的喊声吵得越来越烦，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指着最先走上来的拎着棍子的那人的脑袋“有完没完？！”
周围的人群见到枪的一瞬间，纷纷安静了下来，而那个拎着棍子的男人则笑了起来。
“来啊，你来啊，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那男人甩了甩手中的棍子“毙了老子，看看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啊。”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低沉且沙哑的吼声“干什么呢都？！”
文溯星扛着铁锹缓缓走到两人旁边“怎么了？说明白点？”
“呵，可算有个管事的过来了，”方鸿冷笑着“你的人这副德行也不管管？”
文溯星冷笑一声，朝一边那男人挥挥手“你们先散了吧，这边的事我处理，一个官方的小鬼就敢这么放肆了？”
方鸿拿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他本以为文溯星的出现能够解决问题，没想到文溯星也是来护犊子的。
文溯星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官家的？怎么称呼？”
方鸿收起枪，冷哼一声“方鸿，您是哪位？”
“文溯星，找我有什么事么？”
方鸿上下打量了一眼文溯星，眯起眼点点头“哦，您就是蒙昭提到那位，”他扫视了一圈周围“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你？”
方鸿感觉到了文溯星似乎在小瞧他，口中发出“嘶”声，随后像是兽类威胁敌人时在喉咙中发出吼声“我是东部地区特别调查组的组长方鸿，不知道您怎么产生的我没资格谈的错觉？”
“哦，那进来吧，”文溯星也懒得多说些什么，扛着铁锹，带着方鸿来到管理楼的会客室里，直接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看着方鸿“坐？”
方鸿扫视了一圈室内的布置，坐到文溯星对面“听蒙队长说您如何如何，还以为是为很厉害的人物。”
“这地面上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人物，都是挣扎着，活着的小人物，”文溯星身体微微前倾“那我就先问一句了，方组长特意找我是要做什么呢？”
“我们需要一个进入内区的向导，或者说，比较熟内区的人。”
“哦，也就是说，我只是做个向导就行？”
方鸿一挑眉，嘴角流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我们对内区不熟，规矩和野兽的习性，都不了解，需要一个想到，保证我们行动的安全。”
“行动的地点，我方便问一下么？”
方鸿打开手腕上的终端，投影出了地图，他在上面的一个位置画了个圆“这个地方，松花生命十七号实验室。”
文溯星眯起眼，在脑中叫了梅雪峰两声，而梅雪峰也做出了回应。
“怎么了？”
“我要去取你们那个十岁病的药，松花生命十七号实验室有么？”
“啊？我这。。。有是有。。。”
就在这时，脑中响起了许落琼的声音。
“梅，你给我回来。”
文溯星意识到了许落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急忙在脑中喊道“我这正在和官家的人商量进内区的事情，你回来。”
说完，他大概知道梅雪峰无论如何都会回来，于是抬头继续道“我接了，什么时候出发？你能给我些什么？”
方鸿听到文溯星如此在意报仇，表情变得有些鄙夷“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中午或者下午出发，上次旋翼机被击坠，这次我们要步行过去。报酬的事，等成功回来让我的上级和你商量。”
文溯星眯起眼思考了一下“可以，那明天启程。”
第四十九章 远征
文溯星缓缓地将自己的身体沉入热水之中，无孔不入的热流侵入他的身体，将最后的一抹余寒驱赶着，从口中，逸出。
“哈。。。”
他叹了口气，心想着明天就要再次进入内区，心中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倒不是说他害怕内区或者怎么样，他“献牲”的能力足够让他有惊无险地离开内区，而受到极大强化的夜间感官能力和身体能力，也让内区最危险的夜变得不是那么可怕。
然而他这次进去，背着的是两个人的命。
现在的许落琼，以及最小的齐鸠的命。
身为松花生命原初之女项目前实验体的四个人，有两个已经熬过了所谓十岁病的关键时期，而许落琼和齐鸠则没有。
为了这两人的生命，进入内区势在必行。而且官方的调查团，目标也是松花生命的实验室。有官方保驾护航，他甚至可能不必太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可是他转念一想，之前蒙昭带着的行动队跑到购物广场里一通乱打然后全军覆没似乎并不是什么多么久远的事情，带上他这个向导的主要用处，应该也就是保证行动中不要像上次一样召来大量的怪物，从而保证行动的安全。
这样看来，实际上他作为向导，自由行动的空间应该是很大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了微弱的几声敲门声。
“谁？”
“我，”林语莺的声音传了进来“你又要去内区了是么？”
“你不用考虑太多，这次和之前两次一样，会安全回来的。”文溯星开口道“就算说是为了落琼和小鸠的两条命，我也得去。”
“她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你瞒着别的孩子可以，我也不能知道么？”
文溯星叹了口气，从浴池中缓缓站起身，爬了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穿好衣服走出门，看了眼一旁的林语莺“跟我来，去楼顶跟你说。”
两人来到楼顶，此时此刻，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文溯星拿了两块砖挡住门口，倚在围栏边开口道“梅雪峰，竹寿，许落琼还有小鸠，她们是一个人体试验项目的受害者。”
林语莺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点头“这样啊。。。我之前也有感觉。。。她们四个关系比其他人要好上很多。。。”
“嗯，而她们那个实验的后遗症，就是十岁前后会出现落琼之前那样的病，需要某种特效药。”
“懂了，”林语莺凑到文溯星旁边“你这去内区的频率，赶得上老和部队了。。。”
“老和部队？”
“我拒绝解释一个梗这种行为，”林语莺说罢，抬头看着文溯星的眼睛“你之前两次也都安全回来了。。。这次。。。”
“把心放回肚子里，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文溯星仰头看着天空，给旁边的林语莺喂起定心丸“这次还有官家的帮忙，我的终端也充上电了，会给你发消息的。”
“好。。。”
文溯星见林语莺没再多说什么，便点点头“上次去内区回来，我从官家那混了把枪，藏在我之前的挎包里了，你可以拿着，如果像上次一样有半夜来。。。”
“不用，上次那几个人什么下场你也不是不知道，而且赵哥现在和亦珩见了面，坟地周围经常有他们帮忙巡逻的人。”
文溯星点点头“那就好，这次去几天不一定，你们小心些，如果真有人起歹心，关键时刻联系王老板也不是不可以。”
“嗯。”
交代完这些，两人无语，而林语莺叹了口气“我去哄小鸠睡觉了，你加油。。。”
第二日的早上，文溯星将需要用到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两罐油漆加上三四根能量棒，红披风还有嘴炮剑也都以防万一收进包里。这次出门是跟官家一起，他们估计会提供食物，多占占便宜也没什么坏处。而且就算他们没有食物，内区里面便利店之类地方的食物，也都没有变质，可以正常食用。
他背着那个挎包，走出了公园，而公园门口，三个人，两男一女刚好候在那里。
方鸿比起昨天，身上的装备显然多了许多，手中端着步枪，头上戴着头盔，一身城市迷彩。旁边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生也是差不多的装备，而一边身高超过一米九的胖子，则背着更为沉重的巨大背包，手中端着一把看上去像是机枪样的带着弹鼓的东西。
文溯星打量了他们一眼，公园那天晚上城市深处涌出的梦境兽仍然让他满心恐惧，他直接开口道“你们注意一点，进入内区轻易不要开枪，尤其是晚上，会把怪物招过来的。”
“消音器有用么？”
“不确定，但是我不建议你们尝试，”文溯星扛着铁锹，往城市里望了一眼“走吧，我这没地图。”
方鸿见双方没什么可聊的，点点头，对着耳机开口道“城市探查001号任务，正式开始，行动负责，第二特别调查组。”
旁边的年轻女人从包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盒子，在上面按了一下“后方支援，微型无人机开始连接。”
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无数苍蝇大小的黑色小东西飞了出来，随后消失在周围。
“走吧。”
文溯星向内城迈出了步子，而这时，脑中隐约间响起一句微弱的“快点回来。。。”
他回头一看，发现齐鸠一个人等在公园的门口远远地望着他。
“我会的，让橘三花看好家。”
四人缓缓向城区内部走去，文溯星看着走在大路上的方鸿，心想既然有枪，穿过缓冲区应该没有什么钻巷子的必要，于是什么也没说。
缓冲区与外区的一大区别在于，缓冲区游荡着的失智的人，显然少了很多。如果说内区属于梦境兽，外区属于人类的话，那缓冲区毫无疑问属于动物。
然而今天，文溯星察觉到了异常。
以往，他们进入缓冲区之后，必定会被某条野狗跟踪，而这次却没有，不仅如此，文溯星在他们周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野兽存在的丛林般的气息。
方鸿突然竖起手掌示意所有人停步，随即开口道“北方有巨量的兽群正在接近，”他看了眼周围，指着旁边的一处五金店“去那里躲一下吧。”
四人钻进五金店里面，看着外面宁静得可怕的街道，而不知何时，地面颤动起来，而文溯星，也嗅到了那股浓重的兽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