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朋友……吧？
太古虚鲲骂骂咧咧。
忽然，一道微弱的声音，自它耳边响起。
“别嚷嚷了……星辰之力你也没少吃，得了便宜还卖乖？”
在它的背上，楚天明缓缓醒来，他气色好了很多，但面上还是透着一股苍白之色。
“咦？你醒了？”太古虚鲲心底一虚，“你都听到了？”
“我什么都没听到。”
“鲲爷不管，这次鲲爷舍命帮你，罗天道衍的精粹气息和斗战圣法鲲爷要一样，你说吧！给什么！”
“那就给罗天道衍的一缕精粹气息吧……”
“欸？真给？”楚天明同意了，太古虚鲲反倒愣了一下。
“不要？”
“乱语，怎么不要？有多少要多少！”
“就一缕，凝聚起来没那么容易的。”楚天明说着，轻拍了拍太古虚鲲的胖鱼头，将一缕罗天道衍的精粹气息传给了它。
“咦？你什么时候凝练的？”太古虚鲲大为好奇。
“早开始凝练了……我像是空手套白狼的人吗？”楚天明耸了耸肩，声音之中却是透着些许乏力的味道。
“算鲲爷没看错人，盗鲲爷虚空大道的事情，鲲爷就不和你计较了。”太古虚鲲道。
“虚空大道吗……”楚天明感受了一番，那道轮混沌蒙昧，俨如一滩浑水，实际上，却不是浑浊，而是因为那一缕伪仙气的缘故，使得他的道路与众不同。
他的道轮之中，同时蕴含星辰之力、阴阳之力与虚空之力，只是这些道力还很薄弱，随着他逐渐稳固道轮，这样的力量会越来越强。
对于别人而言，凝轮之后有一个入道境，入道之后则是塑道，但是楚天明没有入道境。他的道轮，起步就是三品，自然不需要入道，时机成熟，他便可以直接以凝轮境直接塑道，踏入封王层次。
而在他体内的道台上，那一缕来自于太初元兽‘虚无大道’的种子，则缓缓沉入了其中。
虚无大道，蕴含虚空、吞噬、幻影、阴影等诸多三品大道，乃是这一类三品大道的母道。如今楚天明强行感悟太初元兽鲲的道，虽然付出了差点陨落的代价，但终究富贵险中求，在齐天帝所留光影的帮助之下，得到了太初元兽鲲的力量种子。
这一颗种子已经融入了楚天明的道台，假以时日，便会抽丝发芽，成长为属于楚天明的道的一部分。
“楚小子，那齐天帝的光影是怎么回事啊？”太古虚鲲好奇地问道，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楚天明好似被勾起了久远的回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运气吧……”
“你这么说就太敷衍了啊！我们还是朋友吗？”太古虚鲲不满。
“真的只是运气。”楚天明无奈地说道，那齐天帝的身影之所以会出现，乃是他灵光一闪才想到的。
他以伪仙气推动曾烙印于鸿蒙山中的斗战圣法，没想到当真唤醒了齐天帝的一缕印记，故而才唤出了齐天帝的光影，横击了同样层次的鲲。
若失败，他便会从南山招来黑棺，断天绝地，隔绝一切，护他周全。
事实证明，伪仙气果然不得了——就是使用起来消耗过于恐怖，差点把他自己给坑杀了。
“楚小子，你和齐天帝是什么关系啊？”太古虚鲲问道，“运气再好，都不会让它来给你护道吧？”
楚天明看了它一眼，“朋友吧。”
“朋友……吧？”太古虚鲲古怪道，“这是什么说法啊？朋友不该是肯定句吗？”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当然是朋友……”太古虚鲲忽然犹豫了一下，“……了吧？我靠楚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鲲爷？”
“那倒没有，只是个中缘由，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将来你会知道吧。”楚天明说道，旋即便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太古虚鲲也不再问，它明白，这里面或许涉及某些因果。
到了它这个层次，什么都可以沾一点，就是因果这个东西，能不碰见留不碰，业力这玩意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楚天明沉入心来，如今的他，已是一只脚跨入了虚空大道，同时也感悟太阴太阳，掌握星辰之力。不看个体境界，光是这几种道，就让他的软实力堪比古之大帝。
“胖头鱼。”楚天明说道。
“嗯哼？”
“我准备要杀进黑石海。”
“你没事杀进去干啥呀？”
“我去送葬。”
“你要对它动手？”
“对。”
“你对它动手干啥呀？”
“你去吗？”
“鲲爷不去。”
“那我一个人去了。”
“唉你！不是，你搞不过它的啊！你知道它是谁吗？”
“我大概猜到了，你知道？”
“鲲爷不知道，但也能猜个大概。无非就是那几个大佬中的一个！”
“它失败了，身负重伤，潜匿于黑石海中数个时代……原本它只养伤，还能与我相安无事，但它开始孕养鬼物了，鬼物那种东西，你应该感受过了……”
“区区鬼物，不值一提，鲲爷不放在眼中。”
“你说的只是实力远弱于你的，一个哈欠都能喷死无数的，当然不放在眼中，若是同层次呢？一堆你这个级别的鬼雾潮，你还有把握战胜吗？”
“有这样的吗？”
“现在还没有，将来说不准。你若眺望时光长河，能够看到不久的将来混沌一片，那是鬼物遮蔽因果的后果……时光长河的彼端，谁也不知道鬼物能够触碰到穹界黑渊，若是它们达到那里，道将不存也。”
“能有这一天？”
“你觉得呢？”
“鲲爷不知道才问你的，你说。”
“我说不准，但……诸天神魔时代，人族式微，万族焉能想到人族能够有如今的盛世，拥有三片天域？鬼物，便是邪恶般的人族。人族，受天地垂青，虽弱，却亲近道，较之你们这些先天强大的荒古神兽，拥有更深厚的福祉与悟性，人族的潜力是无限的……而鬼物，便是反物质、反现实的伪生灵，它们受一种与道截然相反的力量加持，若放任其成长发育，将来如何，说不清……所以，我留它不得。”
第四百八十一章 少女破茧
“你这是于公，还是于私？”
“我告诉你，于公，你信不信？”
“鲲爷信。”
“那你去不去？”
“鲲爷不去。”
“不去那就不去吧。”
……
楚天明开始巩固自己的道轮。
一段时间之后，囡囡的茧微微地鼓动了起来。
楚天明停下修炼，立刻投过去目光。
只见那光芒织就的茧不断地亏大，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一样“扑通扑通”地鼓张着。
随着它的鼓张，光茧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通透，光茧的周围开始喷涌道则，那些道则空灵无比，里内透着属于大道的微弱气息……
而那光茧之内，也是隐约可见一道朦胧的身影，那身影窈窕婀娜，玉腿浑圆笔直，三千青丝自然地散开，在光茧内灵动的漂浮着。
随后，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光茧裂开了一道缝，无尽的辉光从缝隙里透出来，柔和却让人无法直视。
那光茧不断剥落，当光芒暗淡下去的时候，原本的囡囡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
她肌肤雪白，发丝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光洁无暇的脸上，有着一双空灵却透着灵性的眸子。
她光秃秃的立在那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心念一动，道则飞来，化作一件羽织披覆在了她的身上。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道力的羽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明色……
她怔了怔，发现楚天明正满脸淡定地审视着自己，眉头微微一簇。
“好看吗？”她冷冷地问道。
“好看啊。”楚天明淡淡地说道。
空气略微有些凝固。
隐隐可以听到少女银牙咯咯响的声音。
最后，她虎视眈眈地盯着楚天明，玉唇轻启。
“你……有多的衣服吗？”
“我是那种随身带着女子衣服的人吗？”楚天明神色一凛，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目光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少女藕臂一抬，青葱玉指对着楚天明一点。
楚天明所在的空间微微塌陷，他眼前一亮，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边上。
“哇喔，是空间之力！”太古虚鲲叫道，“楚小子，你带着这个小丫头这么厉害啊！不过看样子好像不听使唤，要不要鲲爷帮你一把，绑了她给你当媳妇？刚好这星空里颇寂寥，鲲爷给你们做个媒人好了！”
太古虚鲲不嫌事大地嚷嚷道。
“闭嘴，胖头鱼。”楚天明皱眉道。
“嘿嘿嘿……把人家女孩子看光光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古虚鲲笑骂道。
“纯粹的欣赏罢了，你懂什么。”楚天明乜了它一眼。
“嘿嘿嘿……鲲爷不懂，鲲爷啥也不懂，嘿嘿嘿……你懂，你懂就好了。”太古虚鲲笑吟吟道。
那少女原本不觉得什么，区区一副道体，皮囊罢了，看就看罢，红尘人世之外，非得道者皆为黄土……可是被太古虚鲲和楚天明这么一出双簧，味道却有些变了。
“你的衣服，给我一身就好。”少女冷冷地说道。
楚天明耸了耸肩，从储物袋中随便取出一件黑衣，丢给了少女。
“你的衣服，不是都白的？”少女嘀咕。
楚天明无语，又丢出一件白袍，“要求真多啊……”
那少女穿罢白袍，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英姿，颇有一番玉面小生的感觉，若非胸前略有沟壑，以及有着一抹极具辨识度的玉唇，当真会被人误认为是一位俊男。
“你是空娥仙子？”楚天明看着她，问道。
少女说道：“是，也不是。”
“你是空娥仙子陨落之际，重新活出来的一世之身，是吗？”楚天明问道。
那女子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一世之身……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楚天明这才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囡囡果然即是空娥仙子，只不过空娥仙子遭遇了必死之劫，但所幸气运极好，活出了新的一世。
眼前的少女，继承了空娥仙子生前的一切，或许修为还未上去，但对于空间点破之道的理解，却还在。
“那就叫你‘空娥’罢。”楚天明说道。
少女摇头，“不行，空娥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我该有一个全新的名字。”
“名字，只不过是代号罢了，有什么重要的。”楚天明微微摇头。
“换个名字，换个人生。”少女淡淡道，旋即玉唇微掀，露出一抹阳光的微笑，“看在你帮我恢复一世之身的份上，我给你一次为我取名的权利。”
她看着楚天明，目光澄澈，带着几分孤傲之色，但嘴角带着笑意，显然是有些亲近楚天明的。
“那就叫‘小娥’吧。”楚天明不假思索，张口就来，充分发挥了自己取名无力的特长。
少女面色一僵，旋即，黛眉竖起，颇为愠恼，“这么随意？”
“什么叫随意？”楚天明神情一凛，正色道，“大道者，在乎自然也。看着随意实则那一瞬之间，我已经思虑百回。”
“你还想过什么别的名字吗？”少女追问道，显然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楚天明。
楚天明两手一摊，“还有‘小空’。”
少女：“……”
“哈哈哈哈……你让楚小子取名？根本就是为难他了！”太古虚鲲在一旁打诨，“楚小子文化程度不行，哪像鲲爷阅览万世慧光，还是鲲爷来给你取个名字吧！”
“此乃星空，你又身兼空间点破之道，不如就叫‘空’吧！”
太古虚鲲颇为得意。
楚天明:“……”
少女：“……”
空气略有些凝塞。
“咋的嘞？”太古虚鲲嘀咕。
楚天明满头黑线，“你这‘空’，与我的‘小空’，有区别？”
“那能一样吗？小空，听着就和宠物一样啊！”太古虚鲲一本正经道。
少女面色一红。
旋即，不待一人一鱼又扯些什么胡话来，赶紧清喝道：“好了，还是叫‘小娥’吧！不过，我想跟你姓。”
说着，看向了楚天明，目光无比清澈，又无比认真。
楚天明微微一愣。
“跟我姓，可没什么好的。”
“不要紧啊，有名有姓的，多好。”
第四百八十二章 楚筱
“那你就叫‘楚筱’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楚天明将‘楚小娥’这三个字略作修改，说道。
“‘楚筱’？”少女眨巴了一眼大眼睛，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倒是不错……那就叫楚筱吧，比什么‘空’、‘小空’好听多了！”
“过分了啊！瞧不起鲲爷的文化！”太古虚鲲幽怨道，旋即又道，“楚小子，她是不是你的童养媳啊，不久之前她明明就是个小屁孩的，现在就已经是个少女了！再过段时间，是不是就‘星空有女初长成’，到你采花的时候了？”
“你这胖鱼头里满脑子都是些什么？”楚天明没好气地拍了太古虚鲲的头一下，“你我第一次见时那种的高冷哪去了？多保持一点！像一点高人可以吗？”
“鲲爷现在不像？”
楚天明看了一眼楚筱，“你觉得像吗？”
“不像。”楚筱摇了摇头。
“气煞鲲爷了！你们自己回混方修真域吧，鲲爷不伺候了！”太古虚鲲尾巴一甩，调转鱼头一游，便是钻入了茫茫虚界之中，走得那是毫不留情。
楚天明无奈地摇了摇头，阴阳遁的力量如潮水一般包裹住楚筱，接着他一步踏入虚界，便是带着楚筱落在了太古虚鲲的背上。
“握草，鲲爷倒是忘记了被你偷学了虚空大道！”太古虚鲲骂骂咧咧，“算了算了，算鲲爷倒霉！哼哼！”
“回混方修真域！”
……
黑石海。
游界老人出现在黑炎之主的黑色火莲旁，一向泰然的他，这一刻却面无血色。
“有人……要杀我。”
“谁能在黑石海中杀你？”火焰中先是沉默了一下，旋即，才是响起了黑炎之主的声音。
“我若知道，也不会就这么来找你了。方才有一股力量降临，穿透黑石海，不带因果，不缠道力，更不知源头何在，就那么无端地出现，几欲将我扼杀。”
“既是必杀你，你又焉能存下？”
“我也不知道，兴许……只是侥幸？又或许……只是一次试探？对方的目的，不在于我？”
“若是来找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你不信我？”
“我信，除了我，还有人信你吗？”
“我未可知，或许……他信我？”
“你可以去试试。”
……
游界老人离开了，但心中却始终放不下那一幕，想到那根本无力反抗的一幕，他就觉得几欲窒息，心悸难平。
‘不行，此事得知会圣君……’
他想了想，赶忙按下云头，往那黑石海的核心深处赶去。
游界老人以为黑炎之主不知道他的踪迹，却不料这一切都被黑炎之主看在眼中。
‘这游界投入我麾下以来，一心只想着图谋天明所留下来的底蕴密库……但涉及性命之忧，他已无法保持平静……”
‘自千余年前起，这游界就被‘黑石海主人’收入帐下，明着在我麾下，心思却全然不在这边……’
“根本不堪大用。”最终，他只给出这句评语。
旋即，他将目光透过黑石海与星空古道，投入了混方修真域。
“八方大虚，皆已入混方，我已灭却姜云流，混方之内，巅峰战力寥寥无几……总有李德焊牵制一到二尊，余下六尊大虚……天明，你还不出手么？”
他的目光，清澈透亮，蕴藏慧光。
他端坐于黑莲之中，以黑手推动混方修真域六万年来的大势走向。
他智珠在握，好似无比了解楚天明，将他每一步都计算在内。
他潜匿于黑石海之中，而黑石海主人却另有其人。
便是与其共谋数万年密谋的游界老人，有时候都很疑惑，这黑炎之主与黑石海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以及他……
究竟是谁？
……
混方修真域。
距离楚天明消失已经过去数月之久，同样的，距离徐清浅轰开星空古道的门户也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
这几个月以来，绵绵不绝的鬼雾潮冲击着大荒的天空，中域成为陷落的中心。
在黑石海之乱开始的第七日，八尊战力比肩塑道境巅峰的大虚从破碎的空间缺口里钻出来，仅仅只是往那边一战，黑暗恐怖的气息就冲击着大荒本身的天地大势。
就像是一片阴云笼罩了大荒，整个大荒陷入了黑暗，中域更成为了重灾之地。
李德焊黑刀一圈，将三尊大虚直接拉入战圈。
冲虚子、樵和沐湘仙子三人联手对付一尊大虚。
平霄殿主人‘黄宣’与几位大宗之主联手对付一尊大虚。
其余大虚，则是由家主们联手对付。
但如此一来，鬼雾潮无人牵制，开始冲击大荒的天地。
大荒之中，危机四伏，黑暗迭起，无数人命丧鬼雾潮……
鬼雾潮肆虐横行，大荒民不聊生。
……
黑石海之乱第十日。
北域。
祁天歌手持楚旗，操控一柄宝剑，孤身一人杀入了鬼雾潮，黑暗映衬着她渺小的身影，如深渊巨兽将她吞噬。
……
一道冷冽的剑光贯穿天地，司子墨头顶楚旗，剑出南域。
……
东域。
一位穿着兽皮的猎人手持木弓与木矛，他目光锐利，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他没有任何修为，但他木矛劈出之时，便能扫灭成群的鬼物。
他木弓射出一箭，那箭光就能穿透空间，贯入鬼雾潮中，之后，宛如榴弹一样炸开，消灭成群的鬼物。
终于，猎人被大虚盯上了。
一头大虚震飞数位宗门之主，展开身法腾挪出去，便是横跨空间杀到了猎人的面前。
“逆活——”
它口吐人言，一掌劈下，宛如天穹开裂，碎裂日月星辰。
猎人目光一寒，蓄起一弓，弓拉满弦，将手中木矛射出。
“嗡！”
一声巨响，空间为之一颤。
木矛如银龙破空，带着嘹亮的吟声穿梭而去！
大虚血瞳冰冷，掌接木矛，溅出无数黑气，它嘶啸一声，疼得发出叽叽的噪声，然而那手掌却还是破劈而来，直取猎人面门。
猎人眼中充满了不甘之色，身后的楚旗却大放光明，撑开一顶光罩，强行将他庇护。
大虚触之楚旗，手掌腾起无尽白烟，如遭先天克星一般。
第四百八十三章 大帅在此！
“叽叽叽——”
它吃痛大吼，但却不收力，显然是认定了这猎人乃是大敌，一定要将之除掉才能收手！
黑暗鬼气涌来，猎人眼前重新浮现出了村民、族人惨死的幻象，他眼中的暴戾之色大增，怒吼着冲向大虚，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
猎人的反应，正中大虚下怀，大虚露出狰狞的奸笑，利爪微屈，便要取其性命。
而猎人鬼迷心窍，对于迫近的死亡，却无从发现。
就在这时，一条萦绕着紫色雷霆的石棒横空穿出，撂在了大虚的身上，一棒，便将其抽飞出百里。
黑暗鬼气瞬间消失，猎人眼中恢复清明，他定睛而视，却是见得身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尊巨大的身影。
这是一头庞然大物，约莫小山般大小，浑身披覆着暗红色的毛发，像极了一个巨大的野人。在它的毛发之下，流窜着紫色的雷霆。
它抬手一招，石棒带着呼呼的风声，从远方回旋着回到了它的手中。
它接过石棒，在空中转动两圈，然后猛地杵在地上，强烈的劲风冲击出去，让得猎人忙以手遮脸，身形不稳，也让得周遭的鬼物都一下子被覆灭了大半。
‘好强……’
猎人震惊，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生灵，而眼前这一尊生灵，显然不是人类，而是一头……
巨大的猿猴！
“可以了可以了，师傅您老这一手‘千钧荡魔’徒弟我还得多加参悟才能掌握……话说，这棒子该还给我了吧？”
猎人惊讶之余，这才发现原来那猿猴的肩膀处居然还立着三道身影！
其中一人，乃是一位精壮的青年，穿着粗布麻衣，但却隐隐散发着一种强大的体魄。
在那青年的身边，还有着两位少女，其中一位少女满头银发，穿着轻纱罗裙，裸露在外的双臂，则是如雪一般光滑洁白，在她的眉心处，则是有着一道紫白相间的符文，充满了神性与魔力的辉泽。
而另一位少女，则是身材高挑，穿着贴身而紧致的服饰，眉心处，有着一道弯弯的月牙形印记。
“呵，为师还不稀罕一条棒子。”那猿猴口吐人言，一个推送，那石棒便瞬间收缩，化做一条碗口粗细、大小适宜的棒子，落入了青年的手中。
那青年美滋滋地接过棒子，嘿嘿笑道：“师傅大气！”
那猿猴一抖肩膀，便将青年和少女从肩上抖了下来，“好生杀敌，莫让公子看扁了。”
撂下一句话，那猿猴一点地面，便化作一道奔雷冲向了百里之外。
“大帅在此，鬼物受死！”
声如雷音，隆隆作响。
它铁拳一握，一尊巨大的光影横亘九天，浑身雷暴，俨如九霄雷神。
这赫然便是——
“天雷战躯！开！”
道野盘龙府的狂龙老祖曾以天雷战躯的一招半式推演出《狂龙经》，楚天明也曾在书玄界以墨痕演化天雷战躯大杀四方，而眼下大帅所施展的，可谓是真正的天雷战躯。
此法一出，大帅极尽无双雷电之力，与那大虚战个热火朝天，并强势占据上风，在压制大虚的空隙里，它更是打出多道雷霆，崩灭了沿途所遇到的一些鬼雾潮。
大帅力战大虚，在鬼雾潮横行的大荒之中，它的身影可谓是给一同抗衡鬼雾潮的诸多道友们打下了一针重重地强心剂。
“小银姑娘，我们也不能落后了！”那青年自然便是林风，此刻看向身边的银发少女小银说道。
小银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之色，“我们也不能给公子丢脸。”
小银身边的高挑少女，闻言秀眉一凝，扬了扬头，看向四方天地，开口道：“那个大坏蛋不在这边。”
“你鼻子这么灵？”林风诧异。
高挑少女一挑眉，“皮痒痒？”
林风嘿嘿直笑，却收敛了几分，转而正色道：“公子要是在，鬼雾潮断然不会扩散到这步田地！”
提及楚天明，高挑少女声音也放轻了一些，并且话语也肯定了许多，“我想也是……他对于鬼物这等邪物，好像先天就有着克制的法子一样，若他在，大荒不会如此。”
“公子肯定是去处理更为紧要的事情了。”小银沉声道，“在公子回来之前，我们竭尽所能消灭鬼物吧！”
“好，但鬼物有强弱，我们共进退！”林风道。
“几位，加上我一个吧！”那猎人红着眼，满是仇怨地开口道，他环顾四周，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杀光它们！”
小银的目光落在了猎人的楚旗上，只看了一眼，她便臻首轻点，“好，我们组队！”
林风笑了笑，振了振手中的定雷针，道：“我叫林风，她们是小银和小白。”
猎人握紧木弓，看着这一男二女的组合，沉声道：“我叫常青。”
……
天空之中，战况异常激烈。
沐湘仙子掠阵，粉色的道诀光晕像是匹练一样牵制着大虚的行动。
冲虚子挥动拂尘与楚旗，打出一道又一道流云道力，不断地攻击着大虚身上的铠甲，但凡大虚露出一丝破绽，樵都迎着黑暗鬼气而上，抡起铁拳狠狠地砸在大虚的身上。
樵拳拳到肉，打得大虚口喷黑气，叽叫不已，但大虚也不是善茬，吃痛的同时，不忘聚敛黑暗鬼气，狠狠地将一拳抡在了樵的身上，将樵的道体打得寸寸皲裂，宛如布满裂纹的瓷器。
“樵！”冲虚子关切地大喝。
“不要分心……干它！”樵吼道，疯狂运转伏龙诀修复道体，同时再度杀向大虚。
……
中域各处都是一片水生火热的境地，那鬼雾潮像是泛滥的蝗虫灾害一样充斥着天空，席卷着大地，大荒之中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段时间以来，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而丧命。
中域某处，游子乐等十余位家族之主围攻一头大虚，即便是手段迭出，也打得十分吃力。
那一头大虚，周身环绕着一圈黑水，那黑水波澜不惊，任何攻击落入其中都会被削去九成威力，因此纵然面对十余位塑道境后期修士的围攻，这一头大虚都是游刃有余。
第四百八十四章 捞尸人入大荒
“叽叽叽——”
它尖叫了起来，尖锐的利爪猛地插入了自己的后劲处，然后将脊柱一把握住，狠狠地抽了出来！
随着脊柱的剥离，它的身躯肉眼可见地萎缩了一部分，但它气息更盛，凶芒毕露！
它嘶啸着，脊柱上生出尖牙，薄膜连接尖牙与尖牙，一瞬间，它那脊柱竟然就化作了一柄骨刀！
这一柄骨刀乌光大盛，缭绕着阴风与寒气，一出现，就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塑道境凶兵，大家小心！”游子乐大吼道。
“逆——活！”
大虚口吐晦涩的语言，挥动骨刀对着一位家主劈砍过去，那家主防不胜防，护体法衣被当场劈破，骨刃透体而过，将他当场击杀！
他死后，体内精血与道力都被骨刃吞噬，吸取个丝毫不剩。
大虚叽叽叽地叫着，鲜血与道力的吞噬让它感到无比的兴奋，它激动地颤栗着，周身乌光大放，它一扬手，便是手持骨刀对着游子乐劈砍过去。
它尝过了修士死亡的味道，对于为首的游子乐的味道，自然更为渴望。
骨刀劈下，一片粘稠血海涌出，血光横推亿万里，恍如杀戮过一个世界。
血光里，一艘白骨帆船破浪涌出，一路横推诸多道诀，直压向了游子乐的面前。
白骨帆船极具收缩，化作通透的刀刃，落在了游子乐的头顶！
死亡已扑至面门，而游子乐却完全挡不住这夺命的一刀！
‘吾命休矣！’游子乐心中万分悲戚，“恨不能杀入星空古道，悲矣！”
就在此时，一股至阳至刚的力量，忽然从他的背后腾起。
“轰——”
一座苍茫古山的虚像，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那山端坐水墨之间，势镇天地，气压寰宇。一出现，便崩飞了那大虚灌注了无尽黑暗鬼气的绝杀一刀。
这古山的虚影，他们并不陌生。
整个大荒，施法时能够演化出这种古山虚影的只有一个人！
“云流道祖！”
“是道祖！”
“太好了，道祖还活着！”
家主们大喜，大荒有云流，如有撑天之柱。
只要云流道祖在，大荒的天便塌不了！
那古山虚影击退大虚之后，一道身影渐渐地显露出来。然而身影的出现，却让家主们空欢喜一场。
来者，并非云流道祖。
非但不是，身形气势更与云流道祖截然不同。
来者，乃是一位穿着布衣的干瘦老人，老人垂着眼皮子，孤零零地立在那边，像极了荒地之中的一截朽木，随时都会倾毁。
但游子乐等家主不敢轻视老人。
老人到来，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大虚，深处干枯的手指轻轻一点，一道墨痕划破天际，对着大虚斩去。
墨痕没有半点杀意，但大虚却本能地攥紧了骨刃。
“逆……活！”
大虚狠狠地劈出一刀，血海涌出，白骨帆船再现，末日景象重临！
然而，墨痕划来，像是时间最锋利的刀，劈开血海，斩断骨刃，将大虚重重劈伤。
“嗯？竟未死？”老人嘀咕，旋即又不上一掌，那飘飘的一掌波澜不惊，却不管大虚如何闪避，最终都是重重地吃到了这一掌，当场灰飞烟灭。
“没有鬼毫笔，两下才搞死一个……唉……学艺不精，学艺不精！”老人摇头，扼腕叹息。
“前辈是……”游子乐等人这才从震惊缓过神来，忙是冲到老人身前，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相救之恩，他日必报！”
“没什么好报的……”老人声音响起，人已经掠过长空，杀向了另一头大虚，“吾乃‘捞尸人’，黑暗将至，能帮且帮罢了。”
“‘捞尸人’？”游子乐身边的人反复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却都一头雾水。
这名讳，他们从未听说，莫非是什么隐世不出的高人？
唯独从第一次黑石海之乱时活到了现在的游子乐，瞬间面色大变。
“什么！竟然是他？！”
整个混方修真域，自称“捞尸人”的只有那一脉——南山捞尸人一脉！
“游前辈，你知晓那位前辈的来头？”有家主好奇地问道。
“莫多问了，这是一门禁忌。”游子乐摆了摆手，在这些家主微骇的目光之中，他浅浅地说道，“你们只消知道，他是混方修真域最强大的守望者就对了……”
“这……难道不应该是云流道祖吗？”
游子乐望着捞尸人消失的方向，眼中流出无限的憧憬，唏嘘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那捞尸人，就是云流道祖的师尊啊！”
……
道山上空，星空古道的缺口处，马夫倒射而出，面色略微有些发白，他周围腾起无量光，但却架不住徐清浅的攻势，依然节节败退。
“你不是我的对手。”徐清浅淡淡地说道，她的脑后隐隐有着一环道轮的影子，那道轮乃是雷霆所化，但那雷霆之中，却是夹杂着无尽的黑光。
“论梦影青蘋步，你我皆摇光，论修为……你纵有塑道巅峰，但我有广灵星天地大势加持，不惧你分毫，你凭什么和我斗？”徐清浅淡漠道。
“徐清浅，你枉为青蘋仙子的传承者。”马夫虽处下风，却无半分败念，“你踏入黑暗了……我定要终结你。”
“凭你，还不够。”徐清浅微微摇头。
“是么？”一道平淡的声音缓缓响起，人未至，声音却已经在徐清浅的耳边响起。
马夫眼中一喜，“公子终于回来了！”
“装神弄鬼。”徐清浅淡淡地说道，“我便在这里等你！”
就在这时。
“呜呜——”
虚空之中，响起古老生灵的叫声，那声音悠远亘古，好似从远古之中响起，跨越时空，响彻古今。
一条虎头虎脑的鱼儿，摆动着肥硕的鱼尾，从虚空之中游来，它的形体充满了道韵，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大道的气息，越是修为高深之辈，越是能够感受到它的深不可测！
随着鱼儿的不断靠近，其背上所盘膝而坐的一道白衣身影，也逐渐是为人注目！
“那鱼儿……”正在某处抗击鬼雾潮的李乐天等人眉间一喜，“是楚前辈的鱼儿！太好了，楚前辈终于回来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今日这命，我来收了
“哼！这个人才知道出现！”琴师撇了撇嘴，幽怨地乜了一眼楚天明的来处，旋即素手加快弹奏的频率，无尽的息风斩道冲射而出，不断攻击面前的那一尊大虚。
楚天明骑着太古虚鲲而来，在他的身后，英姿飒爽的楚筱傲然而立。
“混方修真域……又一次沦陷了？”楚筱玉唇轻启，透着几分诧异之色。
“墨世来潮了。”楚天明眯起了眼睛，“比我预料的还快一些……想必就是在你恢复一世之身的那段时间里爆发的吧。”
他想了想，手腕一翻，取出传讯宝玉。
这混方修真域级别的传讯宝玉，无法接受和传递超出混方修真域范围的信息，如今一来，海量信息便一股脑儿涌了进来。
楚天明瞄了一眼，“爆发了三个多月了……”
旋即，眉头便是皱了起来。
三个多月，只靠李德焊他们撑得住吗？
只愿伤亡不要太多吧……
“胖头鱼，帮着灭点鬼物怎么样？”楚天明拍了拍太古虚鲲的鱼头，商量道。
太古虚鲲冷笑一声，“只要给足道力，当牛做马无所谓。”
“这是朋友之间该说的话？”楚天明眉毛一挑。
“亲兄弟，明算账。”太古虚鲲道。
“先打着，赊账。”
“你……行吧，好好给鲲爷记着！童养媳……啊不是，楚筱丫头，一起不？”
楚筱翻了一个白眼，“你归你吧，我去灭鬼物，熟悉一下如今的力量。”
说罢，一步跨出，空间微微波动，她已经是来到了琴师等人的面前。
只见她一指点出，大虚所在的空间肉眼可见地塌陷了下去，大虚仓皇闪避，仍旧是被扯掉了一条臂膀。
大虚怒号着，断臂处黑气弥漫，如烟囱中腾起的浓烟一般。
楚筱眉梢微皱，衣袖连挥，鼓动道力化作狂风，将浓烟一并湮灭。
琴师愣了一下，望着楚筱的声音，娇躯微微发颤，“你、你是……空娥姐姐？”
楚筱顿了顿，见到素来高冷的琴师露出激动的模样，她淡漠的脸上浮现起一抹笑靥，“久违啦……妹妹。”
“呀嚯——鲲爷来啦——”
太古虚鲲扯着肥硕的身子如流星一般划破天际，所到之处，气浪涌出，将鬼雾潮悉数湮灭。
它欢脱得紧，想到楚小子又给自己赊了一些罗天道衍的精粹，就浑身都充满了干劲，灭杀起鬼物来，也是毫不留情。
道山上空。
楚天明一步踏来，立于缺口之前，面对着徐清浅。
“老奴拜见公子。”马夫恭敬道。
楚天明微微颔首，“去吧，去更需要你的地方，这里交给我了。”
“是，公子。”马夫应罢，身作摇光，向着鬼雾潮俯冲而下。
楚天明立于虚空中，看着从缺口之中源源不绝地涌出的鬼雾潮，眉头微皱，旋即抬手一点，一篇道章就从他的指尖飞射而出，迎风暴涨，继而化作宏伟的蓝图，对着那缺口覆盖了过去。
道章临近缺口，一片混合着黑暗气息的雷霆暴涌而出，将那其生生阻隔，然而，虽有雷暴阻隔的，但道章依然盖住了缺口，只是原本完好的道章，此刻却是被那雷暴破去了一个角。
鬼雾潮汹涌而来，从道章裂开的缺口处冲出来，那道章对于鬼物有着消灭的效果，但鬼物实在是多，俨如蝗虫灾害一般无穷无尽，在它们悍不畏死的冲击下，这道章还未稳固就被当场冲毁。
楚天明眉头皱起，看向了徐清浅，“你揭开我布下的封印，却还敢留在这里？”
徐清浅微微一笑，朱唇轻启，“清浅未曾想过要活下去，留下，只为求一份答案。”
楚天明摇头，“不管这答案你能不能得到，今日这命，我来收了。”
徐清浅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放过我。”
“这就是你敢站在我面前的原因？”
“不敢当……”徐清浅轻撩秀发，眼帘微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吧？”
“不错。”楚天明手腕一抬，以他与徐清浅为中心，四面八方都是涌出了无数的符文，这些符文勾勒天地大势，形成一方绝天囚地的牢狱，断绝了徐清浅的一切退路。
“我言出必行，今日说取你命，谁来都改变不了结局。”
徐清浅闻言，眼中浮动着一抹奇异的光，她看着楚天明，旋即，轻轻撩起裙摆，就那么坐于空气之中，“罢了，结局我已料到，死生皆无惧矣。”
她的眼中，浮现着万千奔雷，那些雷霆逐渐化作黑色，而她的目光，则是裹挟着无穷道力开始瞭望大荒。
随后，自顾自地开始说道：“你说，人性是什么呢？”
“人性，是不是就是为了自己活下去可以放弃一切？”
“在我尚为婴孩，处于襁褓之中时，我父亲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我母亲……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却没有想到我从小就与众不同，婴孩时所见的一切，我都清晰地记得……”
“后来我发现，原来不是我父亲错了，而是这个世界错了……原来每一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头名为‘自私’的野兽，它沉睡得很熟，但危机会将它唤醒，而醒来之后的它，将会使人变得面目全非……”
“雷峰云海中，我做了一个实验，你猜最后怎么着？没有一个人逃得过‘自私’的厄难。它就像是一把枷锁，锁在人的身上，一旦打开，人就会成为魔。”
“你觉得鬼物可怕吗？但‘魔’比鬼物更加可怕！”
“因为可怕的不是鬼物，而是人心。”
楚天明看着她，摇头道：“你所以为的人心，只是你所见到的人心，而你所见到的人心……不过芸芸众生的冰山一角。”
徐清浅说道：“所以，我打破了你的封印，让黑暗笼罩大荒……如果之前我所见到的还算过于片面的话，那么，当鬼雾潮吞没了整个大荒，人是否会被‘自私’所吞噬呢？”
楚天明摇了摇头，“吞噬人的不是‘自私’，而是黑暗。”
“这黑暗，源于人心。”徐清浅道。
第四百八十六章 传承不易，更应好好选人
楚天明点了点头，“的确，人心乃是黑暗的源头。”
徐清浅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似乎这话从楚天明的嘴里说出来，令她十分开心。
但楚天明却继续说道：“但心中有光，黑暗自破也。”
徐清浅微微一愣。
“哪里有什么光，无非是万世的长夜，永世的怨与恨罢了。”她说道。
楚天明摇头道：“你只看到了人心中的黑暗，却没有看到为了战胜黑暗而血战的人。你只看到大荒中求生的自私者，却没有看到那些挺身而出，对抗鬼雾潮的修士们。人心有暗，也有光明，你走在暗中，看到的全是黑暗，却不知，在你身后那影子无法蔓延的地方，乃是堂皇大道，煌煌耀世。”
“你有青蘋仙子的传承，但，你终究是走了一条令她失望的路。”
楚天明背负着双手，淡漠地看着徐清浅。
当初的青蘋仙子‘顾青蘋’，在与兰亭书圣‘小尧’争夺混方修真域域主之位失败后，一气之下归隐，乃至于第一次黑石海之乱中根本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后来，当顾青蘋出山时，第一次黑石海之乱早已经结束，楚天明再度以黑棺遁世，昔年的友人死的死伤的伤，而小尧更是直接离开了混方修真域，她顾青蘋有实力、有资格继承域主之位，当她却没有。
因为她已经错过了她的时代，她的避世，是她所犯的最大的错误。
而这个错误，她无法挽回。
她与小尧之间，多出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征伐黑石海所带来的洗礼，生与死的较量，是任何秘境与际遇都无法弥补的。
徐清浅睫毛抖了抖，“我，从不为谁而活，也谈不上令人失望。”
她看着楚天明，看得很认真很认真。
“路是我的路，是我所选择的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在报复。”
“我在求一个答案。”
“你已经求到了答案，你现在在报复。”
徐清浅光洁的腮帮子微微鼓动了一下，她笑了笑，“对啊，我在报复。我报复完了，你要杀我了吗？”
“要。”楚天明说道。
他随手一点，一股无上伟力镇压而去。
徐清浅微笑着，周身忽然腾起万丈玄光，玄光之中，有着千般幻影，忽而，那些幻影齐聚唯一，化作一道朦胧的光影。
那光影笼罩着徐清浅，将楚天明的无上伟力阻挡在外。
“顾青蘋。”楚天明看着那光影，淡淡地说道。
那光影之中，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圣师，你曾允诺于我，将来我之传人若冒犯你，你会饶其一命。”
楚天明看着那光影，冷声道：“我早已饶过她的性命，这一次，定斩不饶。”
早在书玄界中，徐清浅接连追杀小银的时候，楚天明就对她有了杀心，但他看穿了徐清浅的跟脚，故而饶了她一命。
那光影却道：“圣师，传承不易。”
“所以，你更应该好好选人。”楚天明嘴角一掀，心念一动，那光影登时崩灭。
下一刻，伟力落下，徐清浅却没做一丝反抗，任由这股力量将她轰杀。
眼看徐清浅即将形神俱灭，缺口处的空间陡然波动了起来，一条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手臂，自黑石海中穿透而出，越过星空古道，直接探到了大荒之中！
黑炎之主本尊盘踞大荒，却在此刻悍然出手，欲将徐清浅拽入黑石海！
“难得有人踏入黑暗而明本心，此女性命，你得放下了。”黑炎之主的声音，如神谕垂临，宣判着徐清浅的命运。
楚天明冷笑一声，“大荒，不是你能来的。滚！”
滚字一出，虚空之力悍然冲出，虚界一角化作无尽刀锋，重重地斩在了黑炎之主幻化的手臂上。
一道落下，道痕崩飞，那黑炎手臂寸寸龟裂，然而纵使如此，黑炎之主也没有放弃。
徐清浅身入黑暗却没有迷失，甚至，她能够穿行黑暗，感受黑暗，此等天赋，着实超越了一切修炼了黑暗之道的修士，他岂能放掉如此一株好苗子？
然而，楚天明也从未想放徐清浅离开。
黑炎手臂终究是被楚天明斩断，化作无尽的熔火道威湮灭在了空间之中，而楚天明伟力依旧，拍在了徐清浅的头顶。
一掌落下，徐清浅当场陨落。
“终究只是一个没有从生父弑母的阴影中走出来的人。”楚天明微微摇头，童年阴影，有时候会毁掉一个人。
混方殿内，刚燃起没多久的广灵星星主的魂火，就这么熄灭了下去。
楚天明衣袖一挥，那原本隔绝天地的符文骤然飞出，化作补天印重重地砸在了那缺口上，将那缺口生生堵死。
然而，楚天明知道，黑石海之乱既然开始了，那么就会有绵绵无尽的鬼雾潮从黑石海中用出来，它们会穿越星空古道，然后涌到混方修真域外，空间壁垒就算修复，也终将不堪重负，会被鬼雾潮打破。
试想一下，若是黑石海之乱只靠修真域壁垒就能够抵御的话，历史上的第二第三次黑石海之乱，也不会有修士悍不畏死地冲入黑石海了。
龟阵他不香吗？
龟得住谁要突突突？
楚天明立于虚空之上，负手而立，俯瞰大荒，他方圆百丈的区域成为了一片禁区，纵使鬼物潮奔涌不息，也没有一头敢去侵犯。
整个大荒落入他的眼底，乱成了一锅粥吗，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就这么看着。
像一个世界之外的人。
他终究不是大荒的保姆，这如潮的墨世与黑暗，终究需要人渡。
他所能够做的，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根除大荒的黑暗，而是进入征伐黑石海。
只有从根源上断绝鬼雾潮，才是真正他该做的事情。
不然，等鬼雾潮再度冲破门户，整个混方修真域都会暴露在黑暗之中。
等到了那个时候，难道要靠蔡旭他们布下的防御阵苟命吗？
苟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黑暗之下，无人能够置身事外，所谓的迂回安逸之法，只是懦夫的一种借口罢了。
这时，大荒星尘海里，一位穿着古老服饰的老人，撑着一只竹筏，缓缓驶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大虚尽灭
星尘海中，鬼雾潮无穷尽也。
老人撑着竹篙，将其插入虚空之中轻轻一点，竹筏便会向前方飘出一些距离。
他从星尘海中驶来，每每点动竹篙，一道墨痕都会像涟漪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出去，凡墨痕之所及，鬼雾潮尽皆化作齑粉。
他沿途而来，轻易粉碎了无数的鬼雾潮，惹得星尘海中死战的修士们高呼感谢之词。
最终，他从星尘海中进入大荒，杀向了一头大虚。
……
楚天明盘坐虚空上，神魂辐散出去，笼罩了这个大荒，七十杆楚旗，尽数被他锁定，其中，掌旗者不足十人。
他心念微动，令那些无数的楚旗开始择主。
楚旗飞扬，一杆杆寻找忠义之魂，飞射而出。
楚天明将目光投向了大虚。
八头大虚，自大帅入场时期，已被灭二头。
其余六头，有两头被李德焊压制。
剩下四头，有一头被楚筱圈住，用以熟悉自己重生后的力量。
最后的三头，则是由冲虚子等大荒十三宗、七大世家，以及琴师等星主牵制着。
楚天明看了看，手腕一翻，取出一只酒葫芦。
他拔掉葫芦塞，将葫芦口微微倾斜，道：“收。”
那就葫芦如闻真言，葫芦口中喷吐出浩然伟力，直接将七头大虚一一锁定，然后猛地拖拽到了酒葫芦中。
那些大虚，每一个都有着塑道境巅峰的战斗力，但在楚天明的酒葫芦面前，却是没有半点抵抗力，就被轻易收走。
那七头大虚入了酒葫芦后，楚天明将葫芦塞塞上，然后放在手边摇啊摇，随着他的摇动，那葫芦里发出了一连串尖锐刺耳、穿透神魂的厉啸声，就连酒葫芦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几欲跳脱出楚天明的手掌。
但楚天明握着酒葫芦，简单地就像提着一支笔。
他摇晃着酒葫芦，如此摇了约莫九圈，酒葫芦的震动感越来越弱，厉啸声也逐渐平息。
最后，他大拇指轻轻一弹，将那酒葫芦“啵”地一声崩飞。
紧接着，那葫芦口里就猛地窜起了三寸高的黑色火苗，火苗之中，充满了浓郁至极的黑暗鬼气。之后，火焰消失，露出袅袅的黑烟，黑烟越来越淡，直至最后与黑暗鬼气一起消失无踪。
……
随着大虚的湮灭，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开始掠上高空，飞向了楚天明。
“公子，你回来了！”冲虚子等人离得最近，一下子就来到了楚天明的面前。
“楚公子！”平霄殿主人‘黄宣’与游子乐等人拜见了楚天明。
“哈哈哈……楚道友！”屠夫扯着爽朗的大笑从大荒里来到高空，得见楚天明神威，他心中那是又惊又喜。
边上，周天楠、琴师等星主也是一一升空。
琴师不禁多看了楚天明几眼，她真的觉得楚天明这个人很不可思议，当初才不过引炉境的他，如今居然就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
并且，才不过数月未见，如今的楚天明却又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的强，不是强在表面上。你看他一眼，或许并不会觉得他是如何的深不可测，但他往往一出手，就能够达到你豁尽全力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一道乌光闪过，李德焊来到虚空之中，他手腕一翻，将黑刀背至身后，恭敬道：“公子。”
“嘶……”星主们还好，但大荒之中那些深知李德焊是何等臭脾气之人的势力之主们瞧得这一幕，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嚯！楚公子果然牛逼，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早已经将李德焊收入麾下，瞧得李德焊这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没有个多年训导的经验根本无法如此啊！’
一些家主们眼观鼻鼻观心，纷纷暗道。
唯有冲虚子、樵等与他关系甚好的人，才是向他打招呼，大笑道：“李兄，许久不见啊，哈哈哈！”
李德焊微微颔首，“许久不见。”
目光，却是始终落在了楚天明的身上。
他看向楚天明的目光，与别人不同，他的目光看似平静，实则带着几分炽烈的崇拜。不论是当初指点自己大道的走向，还是方才轻描淡写覆灭大虚，他都从楚天明的手法之中看到了无尽的妙处。
此等妙处，旁人寻不得，唯有他才窥得一二。
这时，粗布麻衣的马夫也来到空中，“老奴拜见公子。”
李德焊看了看马夫，咦了一声，“咦……你是……刘志疏？”
此言一出，顿时让不少势力之主们瞪大了眼睛看去，这一瞧，不禁让他们咂舌。
的确是刘志疏啊！
马夫‘刘志疏’叹了口气，“想不到却还有人记得我啊……”
刘志疏，位列大荒风云碑塑道榜第三，位于李德焊和孙秋月之后，但他极为低调，隐世多年，很多人都失去了他的行踪，若非李德焊点出，没有人忍得住这人就是刘志疏。
“你重修了？”冲虚子一眼看出端倪，忍不住问道。
刘志疏微微点头，“原本的路，已走到尽头，重新来过，有幸遇见公子，这才如获新生……”
“遇见公子，是你最大的福祉。”李德焊认真地说道。
“是啊……”刘志疏感概道，“大幸也。”
这时，一道狂风呼啸而至，一尊庞然大物从地上飞起，宛如一座小山飞堕过来。
那身影拉近之后，形体瞬间缩小，最后化作一头魁梧的猿猴，来到了楚天明的面前，“公子，我来也！一闻到鬼物的气息，我便赶过来了！”
众人惊疑，未料想这一头强大的猿猴竟也与楚天明有着密切的关系。
刘志疏却是吃了一惊，面色微变，“啊！您是……紫雷壑的雷角猿王？”
大帅看了刘志疏一眼，戏谑道：“我记得你。敢在我地盘上偷东西的人，你还是头一个，若非公子收留了你，本帅一巴掌就让你永世留在紫雷壑了。”
刘志疏抹了一把汗，悻悻然道：“老奴一时糊涂，贪了小银姑娘的紫雷源液，得亏了公子不计前嫌收留了老奴，不然老奴恐还沉沦俗世……”
第四百八十八章 南山墨客、南山捞尸人
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一步踏来，也是来到了楚天明的身边。
“捞尸人，连你也来了？”楚天明问道，心中却不觉得丝毫诧异，“你家老头子看来是出来了？”
捞尸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嘿嘿嘿……得亏了有小老弟的墨宝，方能顺利寻回老头子。”
“不得无礼。”捞尸人话音未落，一道苍老而强劲的声音忽然炸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那星尘海中，有着一道手握竹篙的身影，正撑着一只竹筏缓缓驶来。
来人气息近乎虚无，若将之放入江中，无非就是一个寻常的渡江老人，然而他却撑着竹筏，穿梭于空间之中，诸行无障。
“好强，深不可测！”冲虚子与樵暗道，“这位老者是谁，我竟没有半分印象？”
“我有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樵回音道。
边上的周天楠和琴师等人，也都是眼中疑惑，显然也不知道老者是为何人。
唯有楚天明，却是面带微笑，迎着那老者望去，道：“许久不见了，墨客。”
墨客面露沧桑之色，唏嘘道：“唉……老朽误入南山，迷失十万余载，若非公子出手，恐怕命不久矣……”
“嘶……”
墨客一说话，周围的所有人皆是面露惊骇之色，迷失十万余载？
这是什么概念？
天地万物有寿时，寿终则命尽。
寻常人，不过百年寿命，随着修为的增加，寿命也会延长，强如云流道祖，虽然有着半圣层次的修为，但不入圣者，寿命终究不过五六万年，如今已是命元将尽。
可眼前这个墨客……居然迷失了十万余载？
若是那什么南山没有时间流速的问题，那岂不是说，这个墨客极有可能是一尊圣皇？
一个真正的大能！
楚天明却微笑道：“以你的境界，纵然迷失在南山里，也绝不会陨落，找那个样子再迷失几万年，或许出来就是帝境了。”
墨客摇了摇头，苦笑道：“公子这就高估我了……成帝之路，难如登天。帝者，此生之尽头也。”
古之帝者，一个时代也不过寥寥几人，甚至，大多时候，一个时代都只有一个人能够证道成帝。
成帝，需要的不止是境界，还有道心，以及一些无数人都眼红的机缘。
“一步步来，帝者，水到渠成也。”楚天明说道，旋即，手腕一翻，取出鬼毫笔，将之抛给了墨客，“这笔，我已用罢，还给你罢。”
“公子所言极是。”墨客说道，但接过鬼毫笔后，却还是将其奉给了楚天明，“这鬼毫笔，在我手中只会蒙尘，还是交给公子吧。”
楚天明摆了摆手，“手中无笔，心中亦无笔。”
墨客一怔，默默地将鬼毫笔收起。
旋即看向了捞尸人，眉头一皱，“还不过来拜见公子？还敢小老弟小老弟的叫？”
捞尸人面色一僵，嘿嘿嘿地讪笑着，但脖子却是缩了缩，“说句实在话，老爹……儿子倒有些后悔捞你出来了……”
“你这逆子！”墨客脸色一黑，想了想，最终怒骂道，“活该找不到媳妇！”
捞尸人咧着黄牙，“儿子没媳妇，不也是您老断子绝孙吗？”
墨客：“……”
众人：“……”
‘妈蛋，这对父子是个狠人，凶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屠夫心中暗道。
这个时候，太古虚鲲吆喝着从远方游来，来到了楚天明的身边。
它得意洋洋，“楚小子，鲲爷都搞定了。”
“答应你的，半分不少。”楚天明说道。
“痛快！”太古虚鲲直道，“记得早点给哈，给晚了别怪鲲爷算利息。”
“那要不……算个利息？”
太古虚鲲骤然沉默，“你小子……莫不是打算欠个十年八载？”
楚天明打了个哈欠。
太古虚鲲开始暗中盘算怎么掀了楚天明的头皮。
……
随着诸尊集结，大荒的黑石海之乱渐渐被稳住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安稳不过是一种假象，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所有的鬼物都还在楚天明的封印后面虎视眈眈。
一旦到了它们由量变形成质变，再一次轰塌空间壁垒的时候，整个混方修真域都将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鬼雾潮扩散在大荒中，跟扩散到整个混方修真域，那是两个概念。
除了楚天明和太古虚鲲，混方修真域内没有一个人能够快速穿梭空间——包括楚筱。
……
诸尊集结之后，暂时平息了第一波鬼雾潮吗，楚天明开始为大荒和四十九星添上墨痕。
有墨客和捞尸人一同布置墨痕，这个效率快了很多。
不足七日，四十九星已经悉数布置上了墨痕。
之后，他们加固了大荒的壁垒，又在中域上空布置了重重墨痕，这才缓缓收手。
……
墨世已至，黑暗如潮，风雨欲来。
楚天明与诸尊入住枯道院，商议着杀入星空古道的细枝末节。
眼前的这些人，真正能够随他一同杀入黑石海的，根本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好钢用在刀刃上，留在星空古道比跟他进入黑石海更有用。
这一天，掌旗人们自大荒之中走出，集结于枯道院。
这些人中，除了最早就是掌旗人的黑风刀圣李德焊、平霄殿殿主黄宣、黑泥筑掌旗人虎鹏、祁天歌，以及司子墨之外，还有新晋的猎人‘常青’、云鹤道人、黄芸儿、慕容嫣等等。
七十杆楚旗，七十位掌旗人，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因为心中有着共同的信念，所以被楚旗认可。
……
“公子！”小银和林风见到了楚天明，此时的二人，已经达到了筑台境，距离凝轮境尚不远矣。
有大帅的鞭笞，二人的根基十分稳固，并无半分揠苗助长的势头，修为长进得可谓又快又稳。
“好久不见了，小银。”楚天明望着亭亭玉立的小银，一别数年，当年含苞待放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位可人儿。她的脸上虽然还有着几分青涩，但银眸之中尽是自信之色，道心稳固，前途一片光明。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云川星主入枯道院，缺不得深夜刨古碑（二合一章节）
小银笑靥如花，要说此生她所牵挂的人，除了生身父母之外，就只剩下楚天明了。
“公子，这是小白，她化人了。”小银拉着身边窈窕女子的手，向楚天明介绍道。
那女子眉心有着一道月痕印记，被小银牵过来后，便是看向了楚天明。
楚天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笑道：“早勤快一些，也不至于化人这么晚了。”
小白哼了一声，“要不是帅皇逼迫，我才懒得化人呢。”
“帅……皇？”楚天明嘴角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瞄了一眼大帅。
大帅挠了挠头，“那个……胖头鱼那边好像有事叫我，我去看一下……”
楚天明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林风的身上，点了点头，说道：“以雷淬体，走得不错。雷霆之道，也还可以。”
林风嘿嘿笑道，直言都是大帅师傅教得好。一回想那段被大帅操练的时光，林风就觉得脊背发寒，但想到如今的体魄，他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楚天明手腕一翻，取出一枚雷晶，“此乃‘雷云宝玉’，乃我偶然所得，蕴含一些‘雷我道境’的道则，你淬体时将其一并祭炼，可以以此沟通虚冥之中的‘雷我道境’。试试搬运一些雷我道境的道则，这对你的淬体之路和修行之路，都大有裨益。”
林风接过雷云宝玉，大为激动，直笑着说多谢公子。
楚天明又看向小银，如今小丫头长大了，他也不好在揉她的头了，便取出一枚冰棱交给了她，说道：“这东西没什么名字，是我从太阴星上采摘而来的，内部蕴含着‘太阴之道’的道则，你和小白都有上古天狼的血脉，但从‘啸月银狼’到‘天狼’，所需要跨越的血统阶别是分场巨大的。有了这枚冰棱，跨度将会缩小许多。”
“谢谢公子！”小银如获至宝，将其捧在手中看了看，这才收好。
楚天明微笑着点了点头。
……
又过了几日，一道倩影掠入枯道院，惊动了正在商议的众人。
楚天明眼皮微掀，露出一抹笑意，“你来了。”
“自然是来了。”来人仪容颇具威仪，一双狭长的凤眸里透着清冽的光，她穿着一袭宽松的道袍，浑身上下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飘渺感，就像是天边的一座冰山一样。
但她见到楚天明，还是露出了一抹浅笑，这一抹浅笑，似春风拂来，饶是道心破坚的冲虚子等人，都是为一阵晃神。
“姬姐姐！”楚筱出声，琴师也是眸中一亮。
“云川星主。”周天楠惊咦道，目中精芒一闪，暗道，‘这……我竟已经看不透她了！难道她已经超凡入圣了？不对……入圣者不该如此，她或许是半圣，但可能要比黑风刀圣李德焊都强大！’
来人赫然便是姬清竹，她看向楚筱，臻首轻点，“空娥妹妹，今日得见你，真好。”
楚筱笑了笑，“姬姐姐，空娥已成过去，我重获新生，如今唤作‘楚筱’。”
“楚筱，好名字。”姬清竹道。
楚筱瞄了楚天明一眼，传音道，“他给取的。”
姬清竹一愣，旋即说道：“恭喜。”
会议继续，有了云川星主姬清竹的加入，不少计划又可以再度展开讨论。
……
会议结束之后，枯道院后山，庭院内。
楚天明在独自饮酒，姬清竹步履轻灵，翩然而至。
楚天明喝了一口酒，悠悠地说道：“梦入红尘，你还未醒来，又何必急着来参战？”
姬清竹玉唇轻启，眼角露出一抹柔和的弧度，“黑石海之乱，我不得不来。”
“时间的确紧了一些……比当初预估的紧。”楚天明说道。
“世事无常，自然无法说的准确。”姬清竹说道。
“梦道，千秋一梦万古中。”楚天明饮了一口酒，“梦中反复无常，不似这混方修真域一般在掌控之中，那黑石海就是‘万古’，你若前往，恐沉沦。”
姬清竹凤眸眯起，玉唇掀起一抹弧度，“你不是是说过，我若沉沦，你会渡我出来吗？只是将时空从混方换作了黑石海，你就要食言了？”
她看着楚天明，明明仅有几面之缘，却对楚天明有着充足的信心，虽然是反问的话，但话中却充满了戏谑之色。
楚天明摇了摇头，“我的话，就是真言，自然不会食言。”
“有你这话，我便入黑石海沉沦，亦无惧矣。”姬清竹笑道，一把夺过楚天明的酒葫芦，仰首往口中灌了几口。
倒是让楚天明错愕了一下。
饮罢几口，她将酒葫芦丢给楚天明，“酒不错，回头给我装点，留着路上喝。”
楚天明张了张嘴，脸上逐渐浮现一抹会心的笑意，“行吧，但要省着点。”
“小气。”姬清竹剜了一眼他，踏着一缕幽香，翩然而去。
楚天明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喝酒，一双玉手不知道从那里探出来，抓住了他的酒葫芦。
“我也要喝。”楚筱淡淡地说道，旋即仰首也喝了一口，但酒入喉，却呛得她直咳嗽，连吐舌头，“这什么东西啊，味道古怪得紧！难喝！”
说罢，丢给了楚天明。
楚天明接过酒葫芦，继续喝酒。
楚筱往他边上一坐，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当今混方，以楚天明为尊，诸尊集结，也隐隐以楚天明为羁绊，不论星主们还是大荒强者，都对楚天明心悦诚服。
无形之间，他就像是已经成为了混方修真域的域主一样。
“快了。”楚天明说道。
楚筱秀眉微皱，一手托着香腮，杵在他的面前，盯着他看，“自从我们清除了大荒的鬼物，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该集结都已经集结了，再不杀进去，军心可就不稳了。你还在等什么？”
“我还在等一个人。”
“还有谁值得您老人家如此耐心的等？”楚筱乜了他一眼，“难道少了他我们就不行了？”
“倒不是不行，这样吧，再等三天，若他不来，那我们就出发。”楚天明说道。
楚筱从椅子上起来，双臂环抱在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三天！”
……
第二日晚，中域海，道山。
一道身影偷偷摸摸地钻入了其中，无视道雾的重重阻隔，来到了大荒风云碑前。
他将肩上巨大的布袋放下，从其中捣鼓了半天，取出一把乌漆嘛黑的铲子，准备对着大荒风云碑的根基开掘。
刚准备动手，身边响起一道平淡的声音，“不是跑帝焱修真域去了吗，这么快就窜回来了？”
那身影被吓了一跳，一蹦三尺高，手中铲子从一个刁钻的射出去，但“锵”地一声被人生生截住。
道雾中，走出了楚天明的身影。
“道古他妈个玄尊，原来是你啊，吓死贫道了！”那持铲之人，赫然就是胖道士缺不得道人。
缺不得道人抹去一把汗，看向楚天明道，“小老弟，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楚天明嘴角噙着一抹笑，“你要不是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还会怕人？”
“道古玄尊。”缺不得道人诵了一声道号，“小老弟莫要乱语，贫道干的乃是正经人的事情。”
“正经人……带个铲子？”楚天明挑了挑眉。
缺不得道人眼角一跳，衣袖一甩，将那铲子收好，一本正经地说道：“道古玄尊，贫道身为得道高人，常云游四方，埋葬妖邪，身边带个铲子，那也是合情合理了。”
“那这把尺子……”楚天明不知道从那里翻出来一把尺子，这尺子看起来像是一个简陋的直角架，古旧古旧的，但周身隐约有龙气缠绕，时而轰鸣不已。
缺不得道人一把夺过尺子，“道古玄尊，都说了贫道云游四方，时常会走错路，有这么一把尺子，那是再稀松平常了。”
“胖道士，你欺负我没读过书，那不是寻龙尺吗？”楚天明问道。
“寻龙他妈个尺，小老弟莫要乱语，那就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嗯……指南尺。”
“那这个……”楚天明又不知道从哪里要翻东西出来。
“道古他妈个玄尊！”缺不得道人一把扯过布袋，瞬间布下十万印诀，然会将它被在背上，“小老弟，莫要乱翻贫道的布袋了，都是吃饭的家伙，多多少少给个面子吧。”
说话之间，缺不得道人已经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楚天明笑了笑，“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留下来吃口饭再走？”
“道古玄尊，不了不了，贫道老母还在家中等着贫道回去吃饭呢！告辞告辞！”
缺不得道人一脚迈出，诸般世界与星河皆在其脚下流动，但几步迈开，还在原地，回头一看，楚天明正双臂环抱在胸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这个这个……道古玄尊，小老弟你何必留我呢？”缺不得道人鼻子眼睛挤到了一块去，眉宇之间满是愁苦之色。
楚天明却道：“脚长在你腿上，你想走谁能留你？依我看，是你不想走吧？”
“乱语！分明是这个地面有问题！”
说着踏了两步，竟是走出去了一些距离。
缺不得道人心间一喜，忙催动身法离去，但他明明徒步可以移动，但一施展身法，人却又杵在了原地。
缺不得道人停下了步子。
看了看楚天明，又看了看脚下的地面。
他一屁股往地上一坐，两手摊，“说吧，留贫道什么事？”
楚天明笑眯眯地蹲下来，“黑石海。”
缺不得道人一屁股从地上弹起，连连摆手，“莫谈莫谈，不去不去！”
楚天明道：“我啥也没说呢。”
缺不得道人哼哼两声，“准不是好事！”
“福兮，祸之所倚。”楚天明老神在在地说道，“胖道士，你道号缺不得，这福你自然是缺不得的。”
“道古玄尊曰：祸兮，贫道不要。”缺不得道人道。
“这可是一桩美差。”
“道古玄尊，美差？你咋不去。”
“谁说我不去，我要去的，这一次，我要杀穿黑石海。”
“道古玄尊。杀不穿的，当年道玄古帝杀入黑石海，也只通天，未能杀穿，最后逼得那脏东西潜匿数个时代，直到道玄古帝入了仙途，这才敢出来。但它虽是畏惧道玄古帝，却也没听说被谁算计过，你想杀穿？难！难上加难哦！”
“你真不去？”
“不去不去，送死的事情，爱谁谁去！”缺不得道人摇头晃脑，还不忘诵几声道号。
“那黑石海埋葬了多少世界，古之大废、失落的世界、诸帝坟……你不想过去刨几下？”楚天明蛊惑道。
缺不得道人耳朵一动，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几下，旋即抬头，目光穿透云空与星空古道，落在了那波澜不惊的黑水汪洋之中，“不行，贫道还是不想去。”
“跟那胖头鱼一个德行。”楚天明嘀咕了一声。
“那就算啦，有缘再会吧。”他背过手，转身走下了道山的山道。
缺不得道人看了看楚天明的背影，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旋即这光芒一闪，他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贫道还是不去为妙。”
说罢，又从布袋里翻出铲子，准备掘大荒风云碑的根基。
“嘿嘿嘿……这古碑是个好东西……”
话音未落，大荒风云碑忽然一寸寸拔起，几息之后，更开始几丈几丈地拔出，缺不得道人两眼放光，激动莫名，“祖师爷显灵了！”
那大荒风云碑很快尽数拔起，可就在缺不得道人准备张开布袋收取的时候，古碑摇动了一下，竟是不断收缩，最终化作了门板大小的古尺，掠向了道山山脚下。
缺不得道人赶紧追去，下一刻，面色骤然一苦。
“道古他妈个玄尊，咋又是下来老弟你啊！”缺不得道人感觉自己要吐出苦水来了。
楚天明握住大荒风云碑所化的古尺，缓缓地收入了储物袋中。
“道古……哎别别别……先别收起来……”缺不得道人赶紧抓向大荒风云碑，但终究是晚了一步，遗憾道，“你要那破碑干啥呀？”
第四百九十章 杀入星空古道
楚天明说道：“此番杀入黑石海，还缺一件趁手的兵器，这古碑用的还算趁手，权且拿来用用。”
“道古玄尊，你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缺不得道人直拍大腿。
“好钢用在刀刃上，哪有暴殄天物的说法？”楚天明摆了摆手，“山水再相逢，我走了。”
刚到山脚，楚天明发现缺不得道人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道古玄尊，贫道决定跟小老弟你一起杀入黑石海，将那黑石海掀个底朝天。”缺不得道人诵了一声道号，一本正经地说道。
“喔？”楚天明笑了笑，“你是向着等我被干掉了，然后再拿走大荒风云碑，还是想去黑石海里刨帝坟啊？”
“道古玄尊，莫要乱语，贫道哪是去刨土的，贫道只是古之典籍的搬运工。”缺不得道人认真地说道。
二人相伴离开，楚天明望向天边，只见晨曦的光缓缓洒下，中域海中满是澄黄。
……
诸尊对于楚天明的身边忽然多出来了一个缺不得道人感到诧异，毕竟这胖道士的口碑可谓是褒贬不一。
楚筱明白了，楚天明口中所谓的等待的一个人，就是这个缺不得道人。
虽然诸尊都不知道缺不得道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加入他们征伐黑石海的队伍的，但用缺不得道人本人的话来说——贫道缺不得，啥也缺不得。
这一天，距离姬清竹来到枯道院过去三天，所有征伐者们在枯道院内整装待发。
四十九星中以姬清竹好周天楠为首的十余位星主，大荒之中以李德焊、冲虚子、黄宣等人为首的诸势力之主们，这些人的修为以塑道起步，最高的是李德焊与姬清竹。
除此之外，便是六十余位掌旗人，他们的修为高低不一，但有楚旗加持，他们足以力撼鬼雾潮。
楚天明坐于伏魔殿首，姬清竹与李德焊坐于其左右，殿内诸尊安坐，往外一圈，则是六十多位掌旗人。
“诸位，时候已到，今日，我等将背负混方修真域之安危，杀出混方修真域。”
楚天明声音不大，却在所有人的耳畔响起。
“此战，乃第四次黑石海之乱，将载入史册！”
“汝等，皆为英豪！”
“掌旗人们，我们将重启星空古道之中的八十一座上古战场，而你们，将作为古战场之守将，镇守星空古道，此去，远离家乡，肩负混方的宿命，你们将会在星空之中度过漫漫长夜，你们将要面对的，乃是无尽的战火，更是生与死的劫难——你们，怕吗？”
“时刻准备着！为混方而战！为家乡而战！不死——不休！”六十余位掌旗人，一个个坚定地吼着，豪气冲霄，英魂燃起。
黄芸儿、祁天歌、司子墨、常青等人皆在其列，他们能够感觉到胸腔里沸腾的鲜血，那是祖祖辈辈代代相传的英魂。
“出发！目标——星空古道！”
楚天明抬手一点，枯道院内重建的四座古塔升起光芒，整个枯道院隆隆作响，随后离开大泽所在的区域，向着中域海飞去。
枯道院本就是古战场之一，如今，将作为第一座重启的古战场，从混方修真域内冲入星空古道，镇守在星空古道的彼端。
片刻之后，偌大一座枯道院，便是出现在了道山的上空，抵达了混方修真域与星空古道的门户处。
在这里依稀可见楚天明补天的痕迹，空间壁垒已经不够坚韧，如果不是楚天明布下数篇道章将它稳固，鬼雾潮早已经将它冲毁。
诸尊望着天空，一个个神情肃穆，因为他们知道，在这空间壁垒的后方，将会是无穷尽的战斗。
“做好战斗准备，即刻起，一个也不能够放松！”冲虚子传下命令。
这时，天空中响起“呜呜——”地古老叫声，随着声音的响起，云海两分，一条山岳般巨大的胖头鱼摆动着肥硕的尾巴，出现在了枯道院的前方。
它庞大无比，宛如一头妖孽的鲸鱼，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令人几欲窒息。
“楚小子，太不厚道了吧，背着鲲爷去打架？”太古虚鲲哼哼道，拦在了枯道院前方。
楚天明笑道：“你不是不去吗？”
“哼！鲲爷要是不去，你小子死定了！欠鲲爷的那些精粹怎么办？”太古虚鲲讥诮道。
楚天明眉梢微挑，笑吟吟道：“正好，那就一起吧。”
他知道，太古虚鲲这家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关键时候，还是一个站的出来的真朋友。
太古虚鲲以一缕神魂与楚天明沟通，旋即游到枯道院下方，以庞大的身躯拖起枯道院，然后尾巴一摆，虚空之力就像是潮水一样笼罩了枯道院，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出现时，竟已经被太古虚鲲带出了混方修真域，穿越了空间的壁垒，来到了星空之中！
“空间大神通？”楚筱美眸一亮，“要带着一整个枯道院空间挪移，这……这怎么可能？”
越是涉猎空间之道，楚筱越是明白太古虚鲲这随意一手空间挪移的可怕之处。
他们出现的地方，就是空间壁垒之外，而太古虚鲲所使用的，并不是空间类的神通，而是简单的虚空腾挪。
对于它而言，操控虚界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带人穿梭更是小儿科。
“准备战斗。”楚天明的声音，在每一个修士的耳边响起。
“我补天时，诸多鬼雾潮都被隔绝在混方之外，也就是说……原本那将要涌入混方修真域的鬼雾潮全在这里，我们要在这里将它们粉碎。”
“提起精神来，诸位！”冲虚子大吼道，“黑暗大潮就在眼前，我们每漏掉一只，我们的家乡都会都遭受一分危难！”
“绝不放过任何一头鬼物！”掌旗人们大吼道。
太古虚鲲撤除虚空之力，枯道院唰地一下从虚界落入现实，显露在了星空之中。
这一方星空之中，早已积压了数以亿计的鬼物，枯道院一出现，生人的气息顿时充斥着它们的感官，令它们为之牵动。
第四百九十一章 无穷无尽鬼雾潮
“叽叽叽……”
“叽叽叽！”
“叽叽叽——”
鬼雾潮一下子沸腾了。
它们化作大片大片的阴云，从星空的各个角度汇聚过来，转眼之间，就已经将枯道院包围个水泄不通。
鬼雾潮的数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若是让它们进入大荒，整个大荒就会被它们占据，若是让它们扩散到混方修真域，四十九星沦陷也是早晚的事情。
“叽叽叽——”
星空之中温度骤降，枯道院的青石板上攀上了一层寒霜，阴冷的风触动天地之间的道则，令人感到背后发寒。
数百片鬼雾潮涌来，对着枯道院狠狠地冲击了过来，这些鬼雾潮中，每一片的深处都有一尊塑道境的虚魇，它们挥动着伴生的镰刀，操控着鬼雾潮有秩序地攻击枯道院。
掌旗人们如临大敌，纷纷祭出楚旗，准备作战。
正如冲虚子所说的那样，这里出现的所有鬼雾潮，都是将来会侵略混方修真域的一份子，他们现在多杀一头，将来混方修真域就会少一分危险，如果他们有本事将鬼雾潮杀光，那么混方修真域就会成为一方净土！
“动手吧。”楚天明负手而立，望着茫茫无尽的鬼雾潮，淡淡地说道，“墨客、捞尸人、清竹、德焊，缺德道士……你们先不要出手，让他们接受鬼雾潮的洗礼，好好感受一下黑暗的危险和自己的极限。”
姬清竹和李德焊明白楚天明的意思，纷纷点头赞通过。
李德焊是最有感触的，当初的他，初入星空古道，也吃了不少鬼雾潮的亏，但血战鬼雾潮百年，他对于鬼雾潮的了解程度可谓是远超大荒所有人。
与鬼雾潮作战，光有修为是不够的，鬼物这等这等存在，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息，这种气息与修士的道既然相反，乃是一种反物质、反世界的力量，只有历经血战，才能克服这种力量带来的影响，从而做到与鬼物正面搏杀，并将之击杀。
这些掌旗人，将分布在星空古道的八十一座古战场里，若是未经历任何磨砺就放手，那无异于羊入虎口，是会让他们送命的。
……
平霄殿主人‘黄宣’头顶楚旗冲入鬼雾潮中，有楚旗庇护，鬼雾潮的黑暗鬼气无法侵入他周身三丈，让他能够无所顾忌地与鬼物拼杀。
他挥动道则，打出一片片光幕，轰杀一头又一头的鬼物。
另一处，黄芸儿黄裙飘飘，手持楚旗，也杀入了一片鬼雾潮中。
司子墨以楚旗庇护周身，同时祭出漆黑的剑，眸光如电，不断锁定一头又一头的鬼物，他的剑在鬼雾潮中不断劈砍，每一剑落下，都能够击杀一头鬼物。
猎人不具修为，但身兼法外奇术，他张弓搭箭，不断射杀鬼物。
林风与小银、小白都没有楚旗，但仅凭一身修为，愣是联手杀入了一片鬼物之中，杀得有来有回。
其余的宗派之主们，也是或单枪匹马或联手杀入了鬼物潮中。
只是，鬼雾潮绵绵无尽，他们想着杀一片，但往往有很多的鬼雾潮被他们吸引，聚过来想要吞噬他们。
鬼雾潮中的塑道境虚魇，更是露着森冷的光，窥视着修士们的弱点，但凡修士露出一丝破绽，它都会在瞬间出手，对其发动致命一击。
一些修士仗着有底牌，硬是以破绽吸引虚魇出手，然后用以伤换伤的方式，击杀了虚魇，但是这样的方式，终究是竭泽而渔，他们能够伤一次两次，但鬼雾潮无尽，虚魇亦看不到数量的上限，几番下来，便已经感到道力亏空！
樵，就是以伤换伤的代表！
他有与大虚对抗的经验，此刻仗着自己是兽修，道体坚毅，硬抗了虚魇的攻击，先后击杀了三头虚魇！
但此消彼长，他开始力不从心。
“逆活——”
耳边响起虚魇的声音，冰冷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在他轰杀一片鬼物的时候，一把镰刀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头顶，对着他狠狠剜下！
樵瞳孔骤缩，第一时间向着如何用最小的承伤换取最大的收益。
但就在此时，一道墨痕贯穿星河，将虚魇轰成齑粉。
一股力量作用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拖到了枯道院中，他诧异地望去，只见捞尸人冲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小老弟……不是，公子有令，让你知晓自身的极限，日后再战鬼雾潮时，非逼不得已，便需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樵微愣，却见楚天明投来目光，说道：“养伤吧，养好了，再去战。”
“是，公子！”樵原地盘膝，开始调息。
……
“锵——”
一声脆鸣，司子墨的黑剑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虚魇的力量透过剑身传递到他的身上，纵然有楚旗加护，但身为筑台境的他，终于是与塑道境的虚魇隔着两个大境界，一击之下，他已是感到有些吃力，体内道力虽在运转，却已无以为继。
虚魇杀来，死亡的气息笼罩了司子墨。
就在此时，空间裂开了一道缝，一道风刃切过空气，将虚魇当场砍碎。
他被拽上枯道院，出手之人，乃是李德焊。
“多谢前辈出手！”司子墨忙说道。
李德焊看了他的黑剑一眼，说道：“刀剑在手，如身体之延伸，一位真正的剑客，是不会让他的剑出现缺口的。”
司子墨一愣，旋即咬牙道：“是我无能。”
“不是这个意思。”李德焊说道，“十年磨一剑，你手之剑，就是你的第二生命。你要练剑，更要炼剑，一口无暇的宝剑，不是因为它真正无暇，而是因为握它的人，剑心无暇。”
司子墨愣住了。
南域司家，世代修枪，没有人能够指点他剑道，他的剑，一直是历练之中不但完善的，如今听李德焊一席话，感觉就像是拨开了云雾见青天一样，剑道瞬间通明！
“剑道！剑心！”司子墨眼睛亮了起来，“多谢前辈指点！”
“收拾收拾，养伤再战吧。”李德焊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
第四百九十二章 昊日镜‘十方玄藏’
……
琴师以息风斩道轰杀鬼雾潮，她的道，十分适合这种打群架的场面，只是她的弊端也很快暴露，杀伤力强，消耗自然不少，她以琴音化刃，能够无差别地击杀鬼雾潮，但就是因为无差别地攻击，导致她时常伤害溢出，明明一分力能够击杀鬼物，却用了三分，浪费了两分。
被救上来后，楚天明点出了她的问题。
琴师剜了楚天明一眼，心说当初让你教我，你草草了事，现在等我暴露问题了，才想到教我！
对于她的瞪眼，楚天明眼观鼻观心，装作看不到。
……
一位位修士在生死之间被墨客等人救回枯道院，指点上一两句后开始调息，调息完毕之后，再度杀入鬼雾潮。
那无止尽的鬼雾潮，竟是成为了诸尊与掌旗人们的试炼之地。
在有了楚天明、墨客、姬清竹等人对于生命安全的保障之后，诸修们对于战斗起来更加大胆，不断地在生死边缘磨砺自己的战斗技巧、战斗意识，以及与鬼雾潮、虚魇对抗的经验，他们的修为虽然没有太大的提升的，但在一个看不见的角度上，他们的战斗力却呈几何倍数递增着。
……
就这样，磨砺已经持续了数月之久。
直到每一个人都达到甚至突破了如今的战斗力的极限，楚天明才向身边的人说道：“初步的磨砺，到这里就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剩下时间的积累了。”
李德焊说道：“到我们出手了吗？”
大帅揉了揉拳头，笑道：“看他们打了那么久，我早就手痒难耐了。”
楚天明的目光扫过星空，将黑压压的鬼雾潮尽揽眼底，他声音平淡，却透着磅礴的杀气，“各位，出手吧，将这些鬼雾潮……杀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哈……得令！”大帅大笑一声，从枯道院中骤然冲出，其身躯瞬间暴涨，转眼已是化作一头山岳般巨大的猿猴。
大帅浑身纠缠紫色惊雷，猿目射出两道神雷，它如雷神降世一般从天而降，杀入鬼雾潮中！
“天雷战躯，无双战法！”
它将雷我道境催动到极致，俨如掌御雷霆的神猴，凡其所至，借有轰雷电闪，鬼雾潮寸寸崩灭！
三头塑道境虚魇嘶吼着挥动镰刀杀来，大帅哈哈一笑，一拳风雷起，拳出惊雷动，只听得隆隆雷鸣，虚魇尽皆化作尘埃！
“啊！好强大的雷霆之道！”远方的白辽星主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心生敬畏，“这紫色的雷霆，就是‘雷我道境’吧！比我的青雷境界上不知高明了多少！”
另一边，李德焊一袭黑衣猎猎作响，他落入鬼雾潮中，反手将背负在身后的黑刀抽出，握在了手中。
当他手握黑刀时，其周身的空间竟是轻微地扭曲了起来。
但他催动的却不是空间之道，而是风之道。
是极致的息风斩道。
“黑刀……刀海追月。”李德焊出刀。
他只出一刀，星空之中却全是刀光！
一片漆黑的刀海奔涌而出，俨如一弯漆黑的月牙，绽放在星空长河之中。
月牙深邃而清冷，让人想起盛夏夜的月光。
他刀出无痕，但却空间皆裂。
凡刀芒所向，世界一片清明。
“这是刀海帝君的演兵杀伐之术吧……李道友不得了，竟能取其精华，糅合于刀工之内。”墨客的声音在他的耳边。
“正是刀海帝君的道……在下不过参悟一星半点，刀道便推进了一大层。”李德焊唏嘘道，“刀海帝君，不愧为以刀入道的第一人。”
他看向墨客，只见墨客手持鬼毫笔，身形儒雅大方，在那鬼雾潮中泼墨挥毫。
墨客的笔法，与楚天明的竟是那般相似，不论是墨痕还是走笔的度，都像是楚天明在出手。
李德焊竟是看不出墨客的道，但墨客每每出手，都有海量的鬼物陨灭，论杀伤力，他的息风斩道竟完全比不上！
捞尸人也在一旁不断击杀鬼物，但他的速度较之墨客，可就要慢上一些了。
……
“你不去帮两下？”楚天明拍了拍身边的太古虚鲲，问道。
“有什么好帮的？”太古虚鲲哼哼道，“鲲爷是来讨债的，利息还没收到呢，就想要鲲爷打工？楚小子，你莫多想了。”
“那你呢？”楚天明看向了缺不得道人，这胖子划水划得厉害，一路过来，都在一边低调作人，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缺不得道人听不见。
“说你呢，缺德道士。”楚天明提了提缺不得道人的屁股。
缺不得道人睡眼惺忪，却在第一时间手掐法诀一蹦三尺高，“呔，道古玄尊，谁敢暗算贫道！”
楚天明看了他一眼，“你不去露两手？”
“道古玄尊，贫道是来给小老弟你收……不是，是来随你一起杀入黑石海的，还没到岂能先……道古他妈个玄尊！小老弟你谋害贫道……啊——”缺不得道人一本正经，浑然不觉差点将“收尸”二字说漏，只是他话没说完，楚天明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踢入了鬼雾潮中。
鬼雾潮瞬间涌来，将缺不得道人包裹，鬼雾潮中的虚魇挥动镰刀，一道乌光当即劈中了翻滚中的缺不得道人，正中股中。
“道古他妈个玄尊，敢爆道爷的小雏菊？！”缺不得道人怒吼一声，像是一头刮伤了屁股的野猪，怒火中烧，杀气腾腾。
“都得给道爷死！”
他伸手探入布袋，取出一面通透的圆镜，往头上一举，吼道，“看道爷的‘十方玄藏’！”
这圆镜非金非玉，背部刻有诸族朝日之纹，看似隆起，实则却无痕，其正面灰蒙蒙的一片，混沌却照尽诸般黑恶。
当缺不得道人高举此境时，境上射出十道白光，映照十方。
那距离他最近的虚魇，被白光照到，当场湮灭。
十道白光，以圆镜为.asxs.射向远方，随着缺不得道人的出手，白光转动，炫彩夺目。
“昊日镜‘十方玄藏’！”太古虚鲲略显讶异，“这东西的正品在据说是昊日大帝倾注一生心血所打造，凡光明所至，邪魔鬼魅无所遁藏，有‘玄藏’之能。想不到这个胖道士居然有一件赝品。”
“那个就是正品。”楚天明说道。
第四百九十三章 枯道院守将，平鹤道人
“嘎？你唬鲲爷呢？真正的昊日镜十方玄藏埋葬于昊日大帝的帝墓之中，其内布有大帝阵痕，能……”
“昊日大帝的帝墓，被他掘了。”
“呃……掘了？”
“掘了。”
“这还能给掘了？！那昊日大帝生前横推万敌，建个帝墓怎么没档次？鲲爷忽然有些鄙视他了。”
太古虚鲲说话之间，忍不住盯着缺不得道人看了几眼，然后沉声道，“说起来，鲲爷倒是有些欣赏这个胖道士了。”
“阿嚏！”缺不得道人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浑身肥肉颤了颤，嘟囔道，“又是谁在惦记着道爷的宝贝了？不行不行，财不露白，道爷不装逼，低调一点低调一点……”
说着，他收起了十方玄藏，赶紧挥动着肥硕的拳头，拳拳到头得去攻击鬼雾潮，一拳一个鬼物，杀得是卖力得紧。
“别藏了，赶紧掏点宝贝出来，加速灭杀得了。”楚天明打趣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道古他妈个玄尊，道爷就说有人在图谋道爷，料想就是小老弟你了！”缺不得道人的声音同样在楚天明的耳边炸响，“要杀你自己来杀，哼，别指望道爷！”
楚天明笑了笑，“那可是你说的喔，别后悔了。”
“道爷会后悔？做梦吧你。”
楚天明摇了摇头，一步踏出枯道院，入了鬼雾潮中，尔后一手背负身后，另一只手高举过头，喝道：“看我昊日镜！”
缺不得道人冷笑一声，傻了吧，那玩意儿道爷收起来了！
正想着，他那布袋的口子忽然一松，一道白光飞射出去，落入了楚天明的手中。
正是昊日镜‘十方玄藏’。
缺不得道人面色一僵。
却见楚天明手中的十方玄藏释放无量光，横扫一片又一片的鬼雾潮。
在楚天明手中，十方玄藏的威力好似没有上限一样，无量光明映照黑暗，鬼物无所遁藏，化做无尽的白烟。
恍惚之间，在楚天明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高坐九重云端的伟岸身影，那身影脑后浮动日轮，周身披覆着琼霞霞光，身具十方光明，照射一片天域。
太古虚鲲忽然又怀疑楚天明是不是昊日大帝转世，但有了早先推想楚天明是道玄古帝失败的经验，这一次太古虚鲲就将这个不成熟的念头放在了心中。
看着楚天明轻松地以昊天镜释放无量光消灭鬼物，缺不得道人肥嘟嘟的脸上布满了青色，“道爷啊不是，贫道后悔啦后悔啦！小老弟高抬贵手，把镜子还给贫道吧！贫道每日早晨起床更衣，若是不照照镜子就得浑身难受呀！”
“不给你，待我先耍耍。”楚天明道。
缺不得道人顿时大急，“道古玄尊，贫道来耍也是一样的，你那不是有古碑嘛！你耍古碑，贫道耍镜子，多公平呀！”
“你确定耍？”
“确定，你先把镜子给贫道呀！”
缺不得道人慌得一批，真怕楚天明就这么收了昊日镜。
楚天明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倒也是，我还有古碑。”
说着便将昊日镜丢给了缺不得道人，随后手腕一翻，大荒风云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缺不得道人接过昊天镜，激动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有一种小兄弟失而复得的唏嘘感。
他生怕楚天明又来那么一手，赶紧催动昊日镜释放施放明光击杀鬼物，同时瞄了一眼楚天明，心说等你丫挂了道爷一定好好替你保管这古碑，哼哼哼……
楚天明哪里不知道缺不得道人的心思，但他却不管，手腕一振，门板大小的大荒风云碑瞬间化作山岳般巨大，他心念一动，气源神环大开，周天星辰环绕己身。
他将净火无明附着于大荒风云碑上，使其看起来就像是一柄审判罪恶的天地之剑。
他挥动大荒风云碑上，轰杀无数鬼雾潮。
随着楚天明、南山墨客、南山捞尸人等人的加入，没有大虚存在的鬼雾潮顿时溃不成军，然后它们的数量非常恐怖，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数量没那么重要。
但，饶是横扫，楚天明等人也花费了半月时间，才将它们尽数湮灭。
……
枯道院内，诸尊再度齐聚。
历经数月的艰苦血战，每一个掌旗人都蜕下了青涩之气，一股属于征伐者的气息，也是萦回在了他们的身边。
这样的战斗，是待在混方修真域内所无法经历的。
生死之间，方能感受自身的极限，大难不死，便能够有大的收获。
血战所得的经验，是安逸的日子所无法获得的。
而这些掌旗人们，也是初步感受到了鬼雾潮的可怕，往后，就看个人造化了。
……
楚天明操控枯道院在星空古道之中不断穿梭，一路上，破碎的星辰、残破的死星，以及陨星群到处可见。
在那些破碎的星辰里，流淌着尚未熄灭的地心之火，运气好一些，能够在其中发现离火之精。但缺不得道人看过一眼之后就懒得再看了，而途径某颗死星时，有修士发现了一块极炎陨铁，此陨铁可用来炼制本命兵器，乃是不可多得的材料。
又在某一片陨星群中，平霄殿主人黄宣有所得……
可以说，星河之间充满机遇，而星空古道相对安全一些，而机遇也相对少一些，但虽然少，却不影响一些运气非凡之辈获得。
行进半月之后，枯道院不再前进。
楚天明居于枯道院首座，俯瞰诸尊，朗声问道：“枯道院作为星空古道的最后一个古战场，将在此地停留，不再推进。掌旗人们，有谁自愿出列，镇守于枯道院，直至我等归来？！”
“我愿意。”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便站了出来。
乃是平鹤道人。
平鹤道人手掌一扬，掌心之中，浮现出一杆楚旗的影子。
当日楚旗散步大荒，平鹤道人也成为了掌旗人，如今站出来，大有承其师云流道祖之意志，成为枯道院的守将。
楚天明看着平鹤道人，最终点了点头，“好，平鹤，即日起，你为枯道院守将，我待云流赐你‘姜’姓，从今日起，你为‘姜平鹤’。”
“谢公子。”平鹤道人‘姜平鹤’恭敬道。
第四百九十四章 你父亲很骄傲
……
没过多久，楚天明集结余下所有人，以枯道院四座古塔打开传送法阵。众人仰望天空，只见黑暗里群星密布，而随着法阵的开启，无尽星光接连黯淡下去，最后仅有一颗星辰闪烁着夺目的光。
楚天明带着众人踏入了传送阵，姜平鹤与枯道院将士们恭送楚天明等人。
“平鹤，携枯道院将士，祝公子凯旋。”姜平鹤与身后的枯道院将士们，冲着传送阵大拜。
所有人的身影逐渐都消失在了传送阵里，直到传送阵的最后一道光收束消失，姜平鹤才带着将士们起身。
姜平鹤抬手一挥，楚旗凌空，高悬伏魔殿上，而他的声音，也是响彻枯道院内。
“即日起，由我辈，镇守枯道院！不死不休！”
……
星空古道，落霞谷地界。
空间一阵波动，无数星光缓缓浮现，像一朵莲花绽放在星空里。
莲花铺展开来，化作一个巨大的传送阵，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传送阵中走出，队伍前端，乃是一位骑着鱼形坐骑的白衣青年，在其身后，是一群脚踏星痕的修士以及一些手持楚旗的修士。
一出现，李德焊一皱，冷声说道：“这些鬼物果然阴魂不散。”
俯瞰落霞谷，只见那天险之中盘踞着无数面貌狰狞的鬼物，这些鬼物有些是人形的残骸，有些则是一些腐尸拼凑而成的怪物。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它们一个个抬走张望，凭着本能看向了楚天明等人所在的方位。
“叽叽叽……”
一瞬间，所有的鬼物都嗅到了生机，修为越强的人，生机越是旺盛。如今，混方修真域最强的一批人集结在这里，他们所散发出来的生机，令得鬼物为之渴求。
鬼物们红着眼睛尖叫了起来，一只只离开原本所在的位置，俨如无数昆虫腾空而起，向着楚天明等人吞噬而去。
鬼物汇聚，形成一股鬼雾潮，然而这样的鬼雾潮，在历经数月血战的诸修目前，完全没有引起半点不适。
李德焊抬手一点，息风斩道横竖各出四刀，劈出八片刀海，远远看去，空间像是被切成了八块，这鬼雾潮尚未迫近，就在八片刀海之间尽数化作齑粉。
一指点罢，空间顿时清明。
“此乃落霞谷，第二个古战场，谁来镇守？”楚天明朗声道。
“我来镇守。”楚天明话音未落，就有人答了起来。
说话之人，乃是龙逍遥。
只不过如今的龙逍遥，经历的大荒的战斗与数月的厮杀之后，脸上已经褪去了嬉笑之色，满是坚毅与认真的光彩。
他手着握着一杆楚旗，显然而今也成为了掌旗人。
“好。”楚天明点了点头。
之后，所有人落入了落霞谷，在落霞谷中暂歇了数日。
楚天明与墨客、捞尸人一起，将破败的落霞谷重新修葺，使其重新成为了当初那一座镇守星空古道的强大古战场。
“落霞谷，曾为天险，后来……”城墙上，楚天明与龙逍遥交代着落霞谷的由来，他将一枚早已经准备好的玉简交给了龙逍遥，“我与墨客他们在落霞谷中布下了一个攻防一体的大阵，玉简中是阵法的操控之法，你熟悉一下，将来可动用此阵诛灭鬼物。”
龙逍遥听着落霞谷的来历，微微点头，然后，接过玉简好好收起。
“我们还会在这里逗留数日，这几日里，你看看玉简，有什么不懂的，问我。”楚天明说道。
龙逍遥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
数日之后，楚天明等人将行。
龙逍遥找到了楚天明，脸上颇具踌躇之色，叹息道：“公子……我有一事相托。”
楚天明笑了笑，“和你父亲有关？”
“啊？你知道了？”龙逍遥微怔。
楚天明说道：“你父亲找过我了。”
“他不肯留下？”
“他要去前方杀敌。”
“他……他那点修为，去杀个屁敌啊！”李逍遥嘀咕了一声，摇头道，“我实在是劝不过他，前方，多得是一些魔曦层次的大虚，或许只有墨客前辈、李前辈、姬前辈他们才有能力一战，你说我父亲他去那里干什么呀？他的修为，留在这里有大用，去那里，根本……唉！”
楚天明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掌楚旗，跟着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想过陨落吗？”
“想过。”龙逍遥不假思索地说道，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公子……说实话，我怕死。但如果我不来，等鬼雾潮突破界壁杀入大荒的时候，我肯定必死无疑。一样是死，来这里，我能死得有价值一些。”
“你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自己明明很清楚，还为什么会觉得你父亲糊涂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会陨落？”
龙逍遥微怔，旋即沉默了起来。
“你父亲龙行云，是个骄傲的人。魔曦之乱，他活了下来，鬼雾潮乱大荒，他活了下来……可他觉得他这样的活，却是别人为他挣来的。身为大荒龙家的家主，鬼雾潮冲击大荒时，他却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如果留在这里，他因你而活着，这又是什么感觉呢？”
龙逍遥缓缓抬起头，看着楚天明，说道：“公子，我明白了。但是，可以的话，请你不要让他进黑石海。”
楚天明点了点头，“放心，没他的份。”
“谢谢……公子。”
……
翌日，传送法阵开启，楚天明等人穿越星空，向星空古道更深处而去。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传送，他们距离混方修真域越来越远，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少。
起先，他们回头看时，还能够从茫茫的星空之中找到混方修真域的轮廓，但是随着几次传送之后，回首再看时，已不止家在何方。
每一个古战场，就是他们的新家，如今正在赶路的所有人，也逐渐出现了一种名为家的羁绊感。
……
空间波动，一片虚无之中，大部队出现。
本该有一个古战场的这里，如今却空无一物。
“这里的古战场呢？”冲虚子睁大了眼睛四下张望，他放出神魂感应，但感应之中却只有着一些破碎的残骸。
“这里历经了一场大战，古战场被打穿了。”墨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