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刚阳
上一次见到斯德克·多兰还是我在多兰城借阅古人书籍,那时的他雄姿焕发,披坚执锐在我面前统帅三军一展多兰城守卫军浩大的气势。可当我现在看见他时,不由得让我吃惊。时光也许在他的身上稍稍留了丝情面,但我父亲的离世肯定对他打击很大。老气横秋之势竟然悄然在他身上蔓延,他的步伐也有些蹒跚。
回想起面前的这位老人,不由得因为父辈的往事感慨万分。斯德克的妹妹是我父亲的妻子,斯德克的妻子是我父亲的姐姐,在风暴之战中多兰城被围困时,我父亲以性命担保来反对会议上放弃多兰城的提案,后率一百名护国骑士解开多兰之围,手刃敌将三名、敌军二百人。也因这一战我父亲才有机会成为军道派最高领袖并使军道派成为联合国内最大派系。我父亲在世时常常说斯德克就是他的亲哥哥,老是给我讲当年他与斯德克在多兰城下并肩作战的那次战斗。据我所知斯德克一生中就流过两次泪,第一次是父亲的援救,第二次是我母亲难产而死。不过现在我感觉我面前这位铁血老人,应该会在夜中想起我父亲而起身,抹去思念老友的追悼泪水。
身为罪人的我受到他如此优待,让我感到愧疚。面前的老人看到我却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在他眼里我就是奥古斯的儿子,他的侄子。在我和瓦尔雅面前的客桌上面摆放着来自沙平特产的紫水晶葡萄、龙城名茶等贵物,简直可以堪比一个小型博物馆。
“多兰……”
他似乎有丝不太高兴说:“奥维奇,叫我舅舅就行。你和你的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站起身绕过茶桌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肩膀,双眼中充满了感情。随后便立刻用严肃的眼神扫到瓦尔雅身上说:“这位就是华之剑士吧。”
我可以听出这位老人的身份已经变成那个冷酷公平正义的多兰城主了。
瓦尔雅礼貌地进行了回答,之后竟然向斯德克回了个礼。我之前就有怀疑瓦尔雅身世的**,现在更加怀疑了。虽然礼仪可以被学习,但作为赏金猎人的她不应该做出这样标准的礼仪。
斯德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品了品清茶来润润喉说:“侄子,你来多兰城需要什么帮助。据我所知,你现在应该正在通往圣国的路上了。”
“舅舅,你知道我父亲那把家族刀吧。它应该被多兰收‘金’的人给拿走了,我想把它拿回来。它应该在多兰城内自由派手里。”
“什么!”
当提及到我的父亲,斯德克情绪激动起来,他猛然起身失去了刚才身为城主的矜持。
“侄子,你舅舅我现在就帮你把那把刀要回来。这帮饭桶竟然连奥古斯的遗物都敢动。”
我立刻起身安抚我的舅舅:“舅舅,冷静。中央的人已经来到这里,我这种罪人在你的府邸中就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们万不可再被他们抓住把柄了,军道派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了。”
他恢复了冷静重新坐在椅子,我见势说:“刀的问题就交给我和瓦尔雅了吧,我以这种方式与你见面是想在去圣国之前与你道别,还有看看‘刚阳’。”
“‘刚阳’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不了她啊。”
刚阳不是人名而是一把刀的名字,这把刀是多兰城筑城者多兰的佩剑,经过几代人的传承成为我母亲的佩剑。在我母亲死后,父亲就决定将刚阳送回多兰城。我虽然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但是我一旦看见那把剑就能感受到她的英魂在我面前伫立。
斯德克起身穿上大衣朝着书房走去,我示意瓦尔雅安心坐在椅子上,跟随着斯德克前往书房。他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用力地摁向空位。我面前的书架吱嘎吱嘎地缓缓展开,通往旋转楼梯的门在我们面前展现。
“走吧。”
大约旋转了三四圈,我们就达到了下面的暗室。斯德克点燃了所有的蜡烛,我才能在这潮湿的石头屋中看见摆在我面前的木龛,刚阳就被恭恭敬敬地摆放着其中。
刚阳虽说是剑但更像仪仗时用的军刀。刀身是由陨铁与月银混合打造,让人惊艳的是它的刀把与护手,其材料是一整块纯星金,传说这块星金融化就用了半年。最后军刀修治整整花了一年时间。全刀几乎是贵金属打造,更名贵还是护手中央镶嵌着一颗龙血宝石。我的母亲为了让其更加符合我父亲家族身份特意更改了刀鞘的样子。因为思念即便是在我母亲离世之后,斯德克也没有将刀鞘改回原来的样子。
传说这把刀能够让灵魂安息,让鬼魂归西,是铲除世间污秽之物的传说之剑,
她象征着多兰城,也象征着军道派的另一半。
密室密不透风,我还是感到后脖颈的丝丝寒冷。我听我父亲讲述我的母亲是特别刚强的一人,在他们的婚礼上母亲与父亲用刀对决,父亲胜利后母亲才认可父亲的实力并嫁给了他。在父亲的征战中,我的母亲常常举此刀伴其左右。
母亲,你是在斥责我吗?我如此想到。如墓室般的死寂,这让我更加感到寒冷。我搓了搓手朝着木龛走去,越靠近越觉得寒冷,当我走到面前时我甚至感觉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
我思念并保持虔诚地说:“多兰之上,愿我永远保持敬畏……”
我和斯德克无言地注视着刚阳,心中都祷告着自己的希望。
当我斯德克回到大厅发现瓦尔雅正和华尔顿交谈,看到我们的华尔顿立刻回到了自己作为侍者的位置。
我们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正式的会议开始了。
我阐述了我的计划。计划是斯德克邀请斯德哥摩尔来参加审问会,在这期间瓦尔雅去拿回我的刀。在我的罪名成立的情况下,我将会进入监狱并在下一天的清晨送回到首都兰顿接受审判。成功拿回刀后,瓦尔雅就去在路上把我劫走。
斯德克没有说话但是他的面色已经露出不相信。我回头看着一脸平静的瓦尔雅下,就定下决心说:“舅舅,我相信瓦尔雅·德·哈特有能力胜任这个任务,请你也相信我们。”
“如果他们审讯后就立刻把你送走了哪?我们很难知道你究竟被藏哪辆囚犯车里,也难知道你会被送往哪个城门。”
“那么就执行b计划。瓦尔雅立刻去东城门之后往北走寻找车辙,只要马匹足够的快我就可以被追上。”
“不行,这太冒险了。我决不允许你拿自己的性命下这种赌注。”
“多兰城东的夜晚与城北的夜晚完全不同,他们肯定会选择东部的城门把我送走,因为出了东城门再往北就可以很快到达兰斯开特的家族领地。比其多兰城北部初冬的夜晚,还是东城门初秋的夜晚更加简单。”
斯德克背对我看着窗外,还是摇了摇头。
我单膝下跪表示我的决意,并且说出了母亲曾经说过话。
“正因未知才让我们拥有希望,正因如此才让我们追求未来。”
他的身体随我的话颤抖。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无言思考了几分钟后说:“莱娅啊,如果你还在世该多好。”他转过身正视我说:“如果失败了,你一定要在法庭上承认一切罪行。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保住我侄子性命。你父母的英魂为证,我斯德克说到做到。”
我低着头闭紧双眼尽量不让泪水从眼眶中溜出,静止几秒后我缓缓起身深深吸了口气。
“多兰之上。”
“多兰之上。”
之后我们二人同时说出后面那句“我将永远保持敬畏。”
“舅舅,明天中午就派信使去传唤斯德哥摩尔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留下条条痕迹,料峭的走廊中除了我空无一人。我披着大衣敲响了瓦尔雅的门,不久后身着睡衣的瓦尔雅打开了门,示意我进去。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床上瓦尔雅,我尝试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还是因为紧张导致双手颤抖。还未等我开口瓦尔雅便先说:“奥维奇,北方圣国的秋天快要离开了,冬天马上就要到来了。你知道乌拉山的初冬已经持续一个月了吗?据说山顶部分都开始铺上薄雪了。你我真能够穿过乌拉山吗?”
她站起身看着挂在墙壁上自己的佩刀说:“我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死的毫无意义。我也不希望你的死也毫无意义。”
她的话语倒让我冷静了几分,我正正身说:“只要你能挺住,我们就可以到达圣国。”
她沉默了一会说:“你真的确定他们会从北城门出去吗?如果没有按照最初的计划,你对你的b计划有把握吗?”
“相信我。”
我模仿父亲的嗓音让这句话更有说服力。
她天蓝色的瞳孔凝视着我几秒钟,之后摇摇头说:“你在骗我。”
一句话如刺入我的骨髓让我坐立难安、芒刺在背。
“回去吧,事在人为。我相信我们能成功。”她转头看着墙上的般若面具。
我站起了身离开了她的房间,如同鬼魂一样在走廊上漂浮般行走。冷风吹得我更加用力裹紧大衣,幽寂的走廊上挂着一幅初代多兰城主的油画。我瞥了一眼,感觉到他在蔑视着我,在因我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而羞耻。走廊的油灯被从窗户溜进来的冷风吹灭,只有点点月光的走廊变得更加昏暗,那时树海的恐惧感开始席卷我的全身。
“奥维奇少爷?”
我回过神来后发现远处的华尔顿正在提着油灯朝我走来。
“华尔顿,你还记得我们家族的训语吗?”
他搔了搔头思索后说:“‘远眺黎明’,是这个吧。”
我同意他的话,随后低头看着他手中忽明忽灭的油灯说:“我从小就听说过每个人都恐惧黑暗,向往黎明。”
说到这里,我搓了搓冰冷的双手说:“可是为什么我现在竟恐惧黎明?”
“您不是在恐惧黎明,而是在恐惧黎明前的那一小段黑暗。奥古斯老爷在世时也这么说。”
听到父亲的话,回想起儿时父亲对我的教育,种种场景涌入脑海。当我回想结束,我好似甩掉了肩上那沉重的包袱,向华尔顿道别,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房间。
是啊,远眺黎明。我恐惧的不是黎明,而是黎明前的黑暗,哪怕它只有一小段而已。
“已经是这个时刻了吗?”
看着时钟的指针我的内心竟有些焦躁,我在荒漠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这样的躁动。每当审视自己时,看到蓝色液体在手臂中流淌,这总有让我有种作呕感。可这次我却没有什么大碍。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人生可以再走进一个人,但是这个叫做奥维奇的人就这样走进了我的人生。自从我拔出刀后就决定让孤独常伴我身,可是这种想法被他这打碎了。这不是爱,我也没有资格体会爱。我只是在恐惧失去他,失去我能感受到以前的一切。
我将刀佩好,开始行动。
站在多兰之顶可以清楚的看见斯德哥摩尔的府邸。我知道刀一旦出鞘,那么我的命运也许就彻底的跟奥维奇挂在一起了,亦或者跟古人在一起。可是这又有什么吗,在那时我就做出了我的选择。
“如果是你,你会让我这怎么做吗?”
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这没有一丝云彩。
“看样子,我是潜入了。”
我甩开刀上的血液,穿过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离开大堂,来到内室。正如奥维奇所想,内室里根本没有他的刀。我折回到大堂,叫醒了被我绑在柱子上的管家。
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面容惨白,假如我要是再给他一些刺激,他可能会昏死过去。我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用刀背压着他的脖颈。我不喜欢审问的感觉,但这是让他说出实话的最快方法。
“斯德哥摩尔在哪?”
“他,他,他去审问政治犯了。”
“他藏起来的刀在哪里?”
我右手用力压刀,让他感受到刀的压力。
“别,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在哪。”他慌慌张张眼神飘忽不定。
“从现在开始,你说一个‘不知道’我就割下你的一根手指。”
刀从他的脖颈滑到肩膀,最后停到手指旁边,刀尖已经略微割开了他的表皮。
“别这样,我说。内室桌子底下有个石制摁钮,摁下去就会有通往地下室的暗道,过了暗道就可以看见房间里面的刀了。”
“算你识相。”我立刻按照他的话做,确实打开了通往地下暗道的隐藏门。
站在外面朝里面看去,幽暗深邃很难看到尽头。小心踩着长着苔藓的石头,一步一步摸进昏暗的房间。在小房间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着奥维奇描述的刀。我立即拿刀大步朝着出口跑去,当我到大堂时我看见拿着单手剑的蓝衣贵族—斯德哥摩尔。
他身着褐色披风与夹棉蓝色布甲,布甲上依然绣着那兰斯开特的标记。很年轻,岁数也许才比我大四五岁,应该是跟奥维奇一样。我可以看到他握剑的手还微微颤抖,这是示弱?我有些狐疑地试探他,后来我才确定他确实在示弱。
时间不会等待我,我必须要快速离开这个地方,不然等到护卫来了就会暴露了。
“你是武者吗?”
“抱歉,我是个贵族。”
他握剑抖动抖动身体展开了防御姿态,我也将刀一横准备好攻击。
我压住刀朝他冲锋,就在刀可以触及到他的时候,他的剑也下劈而来。右手猛然出刀,正中剑身将其弹开。正在天空划出弧线的刀瞬间旋转半周,但刀的目标早意识到用**接住斩击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来不及停住被弹开的剑,小碎步转大撤步后退躲开我的斩击,但还是划开了他布甲上面的紫罗兰绣花。
“好快。”
他没有任何产生迟钝,随即硬生生地挺在地上重新摆好剑位。不过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我已经跑到一个死尸的旁边了。
我收刀又要故技重施,这让他不由得一惊压低了身体。我随即捡起死尸旁边的剑,突然丢向他,随后朝墙快速跑去。
“该死。”
无能地咒骂根本无法阻挡我的前行,我轻松一跃便翻上围墙冲出了府邸,脱下般若面具与外套,混入人群中离开这个地方。
一路上的人无论身份几乎都在讨论着奥维奇的事情,有人说他是被陷害,还有人说他是罪有应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明天清晨我将会救出奥维奇,成为联合国的逃犯。后果我早知道,一旦失败我也会性命堪忧。但我并不害怕死亡,我是在为奥维奇性命悸动。同时我也在害怕,害怕失去他后我将会失去一切关于古人的信息,同时也会让我重新拥抱孤独。
看着有着点点白云的蓝天,我又回想起了从前,感叹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哪?”
当我回到斯德克府邸时已经是傍晚了,结束了晚饭后华尔顿奉命把我叫到了斯德克的办公室中,比起最初的见面他的脸色已经平和很多了,当然我也可以看出他的表情还是对我有所猜疑。
“瓦尔雅·德·哈特,老夫问你一件事情。”他严肃地说。
“请讲。”
“你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我迷惑着看着他,他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你在成为赏金猎人之前,你是谁?”
鹰般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战,但最让我恐惧还是他的询问。我没有办法回答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哼,果然不会说吗。”他摇了摇头接着说:“无论你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我希望你能对得起奥维奇对你的信任。他拒绝了老夫一切军事帮助,只对我说他相信你可以做到。当我看到他的决意时,我也只好妥协了。”
“我……”
他打断我说:“我不是在怀疑你,而是一个舅舅对自己侄子担心的表现。”
他给我所带来的威压瞬间无影无踪,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威风堂堂的多兰城主,而只是一个对自己亲人担心不断的舅舅而已。
“瓦尔雅·德·哈特必不会辜负奥维奇的信任,我以我的名冠起誓。”
听到我的起誓,他露出舒心的表情。门突然被敲响,随后华尔顿流着汗走到斯德克的面前耳语了一番。我可以看到斯德克的表情从舒心变成了愤怒,结束对话后他说出谁都不想听到的话。
“执行b计划。”
一股电流好似流过我的身体,瞬间让我感到手脚俱麻。还未等我做出什么动作,斯德克拖着低音问:“华尔顿,你的消息确切吗?”
华尔顿说:“老爷,在会议结束后我便派人一直盯着兰斯开特的府邸。我的线人去侦查的时候,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之后我立刻派人去监狱,果不其然,奥维奇少爷被他们带走了。”
“该死。”
斯德克神态紧张,在大厅转了几圈对华尔顿说:“你立刻把白影给哈特,让哈特去追击兰斯开特。”
“是。”
那个和颜悦色的管家华尔顿竟也露出了杀气腾腾的表情,顿时我感觉自己身上不只是肩负着奥维奇的性命了。
“哈特小姐,我侄子的性命就要靠你了。”
“是。”
华尔顿牵着一匹纯白的骏马朝我走来,马鞍上还带着我的武器。他牵来的白马吸引住了我的目光,白马浑身雪白好如身披银丝,鬃毛随风飘散,双眼炯炯有神放着光芒。
“真是一匹好马。”我不禁的感叹。
“哈特小姐,老爷让我把这匹马交给你,希望能让你追上兰斯开特。”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我翻身上马,接过华尔顿递来的长枪,双腿一夹朝着东门飞快的奔去。
今天的月光真亮,如果可以真想和你一起赏月。
奥维奇,等着我。
第四章 乌拉之行
数十名装备精良,纪律森严的骑士在我左右与我一同前行。罪人之身的我能够受到这种优待要多亏与我旁边那位贵族,兰斯开特的斯德哥摩尔。
他同骑士一起伴我左右,目光巡视着四处,谨防着任何风吹草动。他给我应有的尊严,没有把我装在囚车里面,也没有把我的双手捆上,而是让我与他一样骑马前行。在外人眼里这种怪异的景象必然会让他们猜疑斯德哥摩尔对兰斯开特的忠诚,但我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拥有着真真正正的骑士精神。
“兰斯开特,你让我骑马不怕我逃跑吗?”我故意用着戏谑的口气问。
他一如既往严肃地回答:“你是囚犯也是贵族,地位比我高,理应受到尊重。如果你从这里逃脱,那么你就是逃犯,我有权力立刻将你处死。”
“你可真是一丝不苟哪。”
我抬头看了看无边的黑夜,觉得有丝无聊便向他搭话:“你怎么认为兰斯开特家族?”
我本以为他会无视我这种愚蠢的问题,但他还是说:“我会用我一生去守卫兰斯开特家族。”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决意,可也看出了面色中夹杂的忧伤。
“守护荣耀吗,即便你不配拥有这个家族称号?”
他濡滞住了,随后语气强硬地说:“我会的。”
“可你根本就不是兰斯开特的族亲,你的姓氏虽然是兰斯开特的发音,但是这个姓氏继承于兰斯开特城吧。”我也加强了语气。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对我提起了兴趣。
“我通过你礼帽上面的羽毛是夜鸢银白色的尾羽判断你是肯特·兰斯开特的小儿子,可是没想到你的佩剑没有兰斯开特的紫罗兰印记。兰斯开特族亲的佩剑必会雕刻紫罗兰花,可是你没有。”
他点点头说:“你的推测都对。我是一个被标有兰斯开特家族的弃婴,我的父亲在外面风流后有了我,我的母亲将我放在领主大厅的门前便离开了。”
之后他悲伤地说:“我的姓氏不是继承兰斯开特家族,而是继承兰斯开特城。我被抛弃在兰斯开特的领主门前,一旦领主收养一名弃婴,那么必须要用领地名作为这个弃婴的姓氏。”
“私生子……”
我和他一同沉默着沉默着,直到我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兰斯开特,那你岂不是不能继承你父亲的任何遗产,哪怕仅仅是一座村庄。”
“是的。”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可你还是为了证明自己在不断努力。”
我看不到我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我现在一定是充满敬畏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正在走着无比艰难并很难善终的路,他有着他老爹的英气与实干,还有着头脑与礼仪。仅对比能力来看,他更应该坐上兰斯开特的王位。
而且我能看出来他有着野心。
我眺望着被乌云遮挡的月亮,想起来华尔顿的话,脸上露出微笑。
一阵风袭来,卷走了遮盖月亮的乌云。偌大的月亮撒出自己的光辉,将周围的土地铺上一层白霜。我突然猛勒紧马缰绳,在那月光之下有一位骑着如同传说中独角兽般雪白马匹的黑发女子。她手中的枪尖在月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身上的衣服也好似在月光下披上了银衣。
“什么人!”
斯德哥摩尔拔出佩剑,勒紧缰绳,让马儿二足悬空。
女人并没有回答,双腿用力夹了马腹朝我们全力冲刺。看到这种场景的斯德哥摩尔挥剑指挥周围的骑士朝她冲去,而他紧紧地贴在我的身边。
“兰斯开特,你可能要倒霉了。”
“奥维奇,这是你的算计吗?”他恼火地问。
“兵不厌诈。如果气愤的话,那你就一剑刺穿我的心脏。”
“你……”
看到众多骑士冲锋,女人并没有选择逃避,选择继续冲锋。一匹披甲的战马与白马擦肩而过,随后白马一个急转甩开了身后的众多战马。在白马身上的女人也甩掉了她长枪上的鲜血。众人看到第一个骑士就这样倒在地上,放慢了追击速度。在骑士追逐她过程中,白马离我越来越近,我也终于看清那犹如魅影骑着传说之物的人是谁。
“奥维奇!”
她大叫一声,把刀直接向我投来。我用力地踹了斯德哥摩尔的马肚子,立刻驱马朝刀跑去。来不及细细品味重新到手的刀,我随即转身拔刀挡住斯德哥摩尔的斩击。
“兰斯开特,我现在是逃犯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驱马朝我冲来。还未等我做出反应,一把短刃划破空气直接刺入斯德哥摩尔的肩膀。在他拔出短刀时,我冲上前擒住手臂,敲开他的紧握剑的拳头,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命令他们退后吧,我不想让你的血因为我白白流尽。”我威胁道。
他异常的冷静,连嘶喊都没有,他沉思片刻后说出了我们最期望的话。
“你们可以回去了,我很快就能回到兰斯开特。”
简单的一句话,让骑士们简单地离开了我们的视野。我看到骑士离开我们的视野,也放心地松开了斯德哥摩尔,但瓦尔雅依然用枪头指着他。
“可以了,哈特。他不是恶人,不然我也不会被他允许骑马。”
我转头对斯德哥摩尔说:“你,是故意放我离开的吧。”
他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我能够回到王国,这个恩情我必会报答。那么在下告退。”
我向他行礼之后跟瓦尔雅一同离开。在路上瓦尔雅询问我说:“奥维奇,为什么那个男人会放走你?”
我笑了笑说:“可能是男人的友情。”
“别打诨。”
看到瓦尔雅微红的面庞露出了一丝不高兴我只好回答:“因为他相信我迟早会洗脱罪人之身,之后回到王国重新掌权。”
“如果你洗脱罪人之身,你会回去吗?”
“当然会,我不能辜负我的族亲与父亲即便我讨厌权术。”
她忽然加快速度跑到我的前面。
“但是,我回到国家之前必随你前往北部殖民地。”我朝她喊道。
听到我的话,她放慢了速度,回头对我莞尔一笑说:“那么就说定了,奥维奇。”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也变得心情舒畅,夹紧马匹,加快速度,追到她的旁边和她一同前行。
乌拉山的小路比我想象的要艰苦的多,初冬已至导致本来就陡峭的山路又铺上一层寒霜,长时间的没人打理的路旁充满干枯的树干。我拔出刀斩断周围的树枝,手指很快就被冰冷地刀柄冻红。越是往上走去,气候也越是寒冷。之前瓦尔雅的说的“初冬”只是指山脚的地方而已,等到了山腰处我才知道这里的冬天开始一段时间了。
遥望远处的山顶就如一个巨大的甜筒淋上奶油,在甜筒尖还可以看见周围有着白色的糖霜在空中飞舞。在我们这里也并不好受,我们在薄雪中留下一个又一个足迹,顶着凛冽的寒风前行。空中细碎的雪花与尘土打在脸上就似零碎的刀片划破了细嫩的皮肤。
与我身旁那昂首跨步的白马相比,我和瓦尔雅确实被大自然的力量击败了。身着的秋季衣服的我和她每前行一步都要死死裹住衣物,不想让一丝风钻入衣服中。
“乌拉山,真是能冻死人的地方。”我不禁感叹。
“温度虽然很低,但还没有低到不可以接受的地步。可是这仅仅是指白天,如果夜晚降临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吧。”瓦尔雅接话道。
乌拉山夜晚的温度要比白昼低得多,再加上风雪袭来,穿上夹袄的一般人很难承受住这种寒冷,更何况还穿着薄衣的我们。如果我们就这样到了夜晚,即便是北部的圣国人也很难挺过夜晚的寒冷。就在我寻找方法度夜时,我的目光被路旁的爪印所吸引,这是狼的爪印。
“等一下,瓦尔雅。”
我叫住瓦尔雅让她看路旁的狼的爪印说:“也许我们可以用狼的皮毛来度过乌拉山的夜晚。”
“你的意思是去杀狼?”
我肯定了她的想法,跟随着爪印朝着森林内部走去。我努力地回忆起当时曾经猎人传授的知识,时不时地看着旁边的树木的爪印与闻着树皮的气味。很快我们就穿过了树林,来到了一片被薄雪覆盖的大平原。平原被山环绕包围,洁白的雪给大地铺上一层满月般亮眼的地衣,远处的高山山脚与草原浑然一体,在雪山周围点缀着漫无目的白云,一切都那么安静、祥和、安逸默默遵守的大自然的规则。
我不由得驻足看着这无垢的纯白世界,呆呆地享受着新鲜的冰冷空气。这种惬意时光不到一分钟,我就发现了在那无边无际的白雪上有着几个黑点在飞快移动。
我跨上白马拉起瓦尔雅说:“哈特,上马。我来控制马,你来刺穿那些在雪中觅食的狼。”
她接过了我的手,轻松上马。我能感受到一个娇小的女性正在紧紧地抱住我的腰,感受我身后她传来的温暖。
马蹄生风如闪电迅捷,我很快看清了黑点是什么。
乌狼,乌拉山上面的顶级掠食者。牠们多数时刻不会单独行动,几乎都是群体行动进行捕食。他们比一般的狼更加迅捷,更加顽强以及更加凶猛。
我勒紧缰绳让马急停,对身后的瓦尔雅说:“幸运女神今天没有眷顾我们,这几匹狼是乌狼。瓦尔雅,你有信心吗?”
她松开了抱紧我的手,在我耳边说:“一次刺击而已。”
瓦尔雅从马上跳了下去,朝着前面的乌狼冲去。
我知道对于瓦尔雅来说这几匹乌狼并不算什么,但我的心却如此的不安。原本的让我感到祥和的平原却给我一种死寂的感觉,让我精神一阵的寒风也开始变得寒冷刺骨。远处山上的乌鸦突然一下子全部腾跃而起,聚集的乌鸦球瞬间炸开。
看到狼的奔跑方向是朝着那个山时,我顿时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糟了。”
我咒骂着自己的迟钝,竟然忘记了乌狼的智商并不低。
我疾驰着祈祷自己能早点赶到瓦尔雅的身边,当我可以看见瓦尔雅时发现她已经用长枪刺穿了一匹乌狼。狼的血融化了薄雪,让她在众狼之中格外显眼。
“哈特……”
我的话还未出嗓子,我便驱马疯狂地朝着瓦尔雅的身后跑去。就在我起跑同时,一匹巨大的白影也朝着瓦尔雅疾驰去。
我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让久经狩猎的猎人闻风丧胆的生物,专门用来恐吓小孩的生物。
乌狼的狼王。
我成功地赶到了狼王之前,但是我的手臂并没有拔出我腰间的刀。牠巨口中的利齿贯穿了我的手臂,我清楚地听到我的胸部发出一声闷响。我被牠从马上甩下来,像皮球般在天空飞翔,沉沉地摔在了地上。
“奥维奇!”
瓦尔雅看见我的窘态,立刻转向狼王,拔出腰间的佩刀。
“我要你的命。”
在我面前的是一匹比马都要大的乌狼与一个少女的较量。狼王的一次次突击都成了少女的踏在牠身体上的机会,但少女还未能将充满愤怒的刀插入就被狼王甩了下来。人与狼的死亡之舞,野蛮但美妙。狼王那雪白的毛逐渐出现了斑斑血迹,而少女的身上也出现了抓痕。最终少女抓住机会,侧身避开了狼王的突进,刹那间朝狼王腹部一记重重的斩击。
血液喷了瓦尔雅一身,但我丝毫没有觉得那血液腥臭。狼王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着翻起身。但瓦尔雅并没有给牠机会。她冲上前正要手起刀落时,突然远处有人大喊一声。
“住手。”
刀悬空在半空。狼王蓦然翻身,拖着身体跑开与众狼消失在我的视野里。瓦尔雅并没有理会那个制止她的女人,直接收回武器朝我跑来。
“怎么样?”
她紧紧地握住我已经无法感觉到触感的右手,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叨咕“不要死”。我用尽力量将左手放在她的肩膀,将从身体中反出的血咽了回去。
“我绝不会在这里死去。”我好似咽着苦胆说出这一字一句。
随后我倒头朝着喊住瓦尔雅的女人看去。
那红如火焰的长发把我惊讶,那个朝我们款款走来女人正是奥克莱娜。她身着熊皮大衣,紧身御寒皮裤,腰佩着镶嵌着绿宝石的精灵剑,颈部戴着由金缕编制成的夜莺项链。她比那次在树海相见时更加气派了,可以说从一个游侠转变成一个贵妇了。
当她看清伤者是我时,那种从容大度瞬间变成了焦躁不安,走步变跑步朝我奔来。
“奥克莱娜?”
我视线逐渐模糊,身体变得更加沉重,意识也如断线的风筝消失不见了。
火炉的噼啪声让我从昏睡中重新醒来,胸口的撕裂感的疼痛确定了我还活着。眼前的景象跟那次树海小屋潢装相同,还有那个坐在床脚的奥克莱娜。我虽然确定自己存活但这并没有让我安心,因为小房间里面并没有瓦尔雅的身影。
奥克莱娜看到我四处寻找焦急的目光,露出了笑容。
“怎么,是在担心瓦尔雅·德·哈特吗?”
我没有理会她明知故问,用手撑着床企图让自己站起来,可剧烈的疼痛使我根本没有办法撑住自己的身体。
“别逞强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她也是。”她用修长的手指抵在我的企图开口的嘴唇上,说:“你已经昏迷两天了,这两天里她没有离开你旁边的那个椅子。当你梦呓自己的恐惧时,她一直在旁边紧握你的手。”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奥克莱娜双眼失意,面容憔悴甚至有丝丝惨白,温柔如同水般的语调说:“奥维奇,答应我。你会活下来,别让我就这样失去你。”
看着几乎要滴下泪水的双眸,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忍着剧痛拥抱住这个女人。疼痛在拥抱的刹那间无影无踪,我在她耳边轻声但坚定地回答她:“我答应你。”
分开后,我开始后悔起来自己这种轻浮的举动,可奥克莱娜又恢复了之前轻佻的状态。
我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说:“那么奥克莱娜小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她又掏出那个情报局证件在我面前晃了晃,我顿时知道她又是借着任务来出来旅游的。
我满脸不屑说:“你就不能为国家办办正事?”
“命是自己的。”
她轻松地说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之后用脚尖戳着我的脸说:“先别问我。你来这里干什么,按照常理来说你应该正在前往圣国的路上。还有你怎么认识的瓦尔雅·德·哈特,还把人家斯德克·多兰的坐骑顺过来了?”
我无奈地把她的玉足从我脸上拿开放到床上,对她解释了我和瓦尔雅的前因后果。不过我可没有把和她的相见与入浴介绍给她,不然她肯定又会对我大肆嘲笑。
在我讲述的过程中,她忍着笑容听着我的窘事。她在我面前表现轻浮的样子,所以我也能放下我平时的严肃,能以朋友的身份与她进行酒友般的交谈。
“所以你就摸着狼印发现狼王了?”
我摊开手摇摇头说:“我也没想到杀些狼取暖会遇到狼王。不过说回来,你为什么让哈特放走狼王?”
“只是觉得可怜,那匹白狼不应该就这样死在这平原上。”
气氛凝固如火山岩僵硬,翠绿色的灵眸认真地盯着我。
“是吗。”
奥克莱娜有这对自然的恻隐之心,她对动物的善良有时会远大于人类。不过我也对那狼王有所好感,内心中不忍让牠就这样被瓦尔雅杀死。
“避开这个严肃的话题。奥维奇,你和那个少女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差点没有把刚润喉的水喷出来,可看到她饶有兴趣的样子,我知道她不会放弃从我嘴中套出话。我只好胡乱敷衍说:“我们只是结伴友人。”
她笑得更加妩媚了,那是恶魔的笑容。
“少年与少女,不是**吗?”
她站起来走到床前,用手尖戳我的胸部,特意放慢语调说:“肌肤之亲了吗?”
“没……没有。”
“是吗。”看到我惊慌的样子她哈哈地笑起来,退回到椅子上说:“你的表现是逃不出我的眼睛的。”
“唉。”
在我准备跟她争执一番时,门开了。
站在门前的瓦尔雅径直走到床前,坐在床上询问着我的伤势。我胡乱搪塞自己的身体状况,眼神瞟到了正在偷笑的奥克莱娜。瓦尔雅因我伤势好转的喜色使我那颗坚硬的心变软了,她的关切询问如一颗颗种子穿破了我多年以来的坚强。
“瓦尔……哈特,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疾病而发烫,还是因为我面前这位少女。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已经被她打动了。
我紧紧地握住瓦尔雅的手说:“哈特,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肯定命丧于此了。”
我唐突的反应让她也脸红起来,水汪汪的天蓝色眸中反射出我的疲惫的面庞。
终于这种无言的相视被‘不知风情’的奥克莱娜打断。
“瓦尔雅·德·哈特……”
“你拯救了奥维奇,我认可你。你叫我瓦尔雅就好。”瓦尔雅也不留情地打断了奥克莱娜话来作为回敬。
“啧。”奥克莱娜继续问:“那么瓦尔雅,你和奥维奇接下来要去哪里。”
“枢纽城。”
瓦尔雅转头询问我,我表示同意的她的地点。
奥克莱娜思索了一会,好似下定决心般从旁边的木匣中拿出钥匙交付在我的手中。
“这是我在枢纽城的房子钥匙,到了枢纽城后可以选择住在那。”
这次轮到我打断她了。“奥克莱娜,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房子,这几百年……”
她抻腰活动筋骨,缓缓地对我说:“我作为一个长者告诉你,有些话不该问就不问。”
这无疑是恶魔低语传来的威胁。
第五章 太刀与袖剑
“乌拉山的天越来越冷了。”
白色的水雾徐徐升起,消失在空气中。
这几天里瓦尔雅一直都在搀扶着我做康复训练,在她们的照料下我的身体机能开始恢复。乌拉山越来越冷的天气正在催促着我们做出抉择,是继续在乌拉山进行康复还是前往枢纽城。经过我和瓦尔雅的一夜商讨,最终我们选择了前者。
“奥维奇,你感觉如何?”她温柔地问。
我甩动着受伤的手臂笑着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以即刻启程了。”
她还是有些狐疑地看着我,天蓝色的瞳孔正打量着我浑身上下,时不时贴近观察我那受伤的手臂。
“没问题的,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微笑地说。
远处的奥克莱娜满脸笑容地朝我们走来,很明显她肯定又是在计划着什么。果然,走到我们身边说:“我在乌拉山停留太久了,现在我必须要回到兰顿禀报任务了。”
她摊开我的手掌放了木屋的钥匙串但在串中还放着一个小瓶子,踮起脚尖在我旁耳语说:“房子就交给你们了,这个瓶子里是避孕药哟,不要玩的太过火。”
“什么……”
她看到我害羞的样子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让我看见她那挥手再见的潇洒背影。
奥克莱娜今天就离开这里的话,那么我们在留在这里就没有什么的意义了。乌拉山已经开始转寒了,如果再待下去那么很快就会进入仲冬了,要走就要赶快离开这里了。
“瓦尔雅,我们回去整理一下行囊。明天清晨我们就离开这里,这样的话我们明天夜晚就可以离开乌拉山了。
“好。”
凌乱的轻雪在湛蓝的天空飞舞,路边的松树正在展示自己是寒冬中的唯一绿色。
行路不久,我就发现一个人影倒在路旁僵直不动。靠近后发现他大概是四五十岁左右,穿着这单薄的浅蓝色长衫,满脸胡茬,油腻的长发散乱铺在地上。如果要不是因为我走近发现这人还有一丝气息,不然定会认为这人冻死在路旁。我拿出火把与水、食物,用水将他唤醒之后暖暖他的身子让他复苏。
他醒了,褐色的眼睛充满感激。
“你还好吗?”
他站起身没有回答我就朝着一棵树跑去,在树旁边翻来翻去直到他找到一把比他都高的长刀。他将长刀绑在后背上,之后另一把刀别在腰间。
“剑士是不能没有刀的。”他笑着说。
“正如诗人不能没有笔。”我附和道。
他散漫的目光在我们身上随便扫了扫,鞠躬说:“感谢你们救了在下,奥维奇与哈特。”
他笑盈盈地看着我,可我根本笑不起来。
我和瓦尔雅从来没有跟他提我们的名字,可是他竟然说出来了。如果仅仅是看出来我还理解为自己是逃犯之身,但认出连斯德克都没有认出的瓦尔雅,这确实不得不让我对他警惕。
“喂,小妹妹。你的杀气溢出来了。”他指着瓦尔雅蓄势待发的右手。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的意思,瓦尔雅也将手交叉放在胸前。
“既然你我没有战斗的意思,那你不妨先介绍一下你自己。”我见机说。
“好、好、好。在下是一位流浪武者,叫我索夫就好。为什么在下会在这里晕厥,是因为我没有料想到乌拉山的夜晚会这么寒冷,唉,我现在是真想回家洗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啊。”
面前这个男人慵懒地抻腰,用着余光观察着我们的反应。我点了点头正准备介绍我时,瓦尔雅却用行为先我一步。
她在用短剑敲击自己的佩刀的刀鞘发出声响。这个动作不是简单的敲击,而是一种剑士对剑士的挑衅。如果索夫拔出刀来,那么就可以确定这两个人将会赌上荣誉来战斗了。
“索夫先……”
“哈哈哈,我怎么会接受这种小辈的挑衅……”
这个男人嘴上这样说的,结果还是拔出腰佩的刀。
我看着面前的两个莽夫,无奈地摇摇头。为什么能用言语解决的事情,非要大动干戈?正准备张口时,他们竟默契地说出:“剑士,要切身战斗才能去相信!”
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地传入我的耳中,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我面前进行剑舞,但他们却乐在其中。
“胜负已分!”
索夫的刀从瓦尔雅的脖子上回到刀鞘里。瓦尔雅的脸上并没有恐惧而是不服气,她日后肯定会对自己加强训练了。
“奥维奇,这个人没有说谎。”
瓦尔雅收刀立正站好说:“索夫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他走上前与瓦尔雅握手,我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索夫先生,那么你是怎么认出我和瓦尔雅?”我故意调高了声调。
“我说的直觉,你信吗?”
他的语气给我感觉他就是在开玩笑,但是他严肃的脸让我放弃这个想法。
我压低声调说:“请你不要开玩笑,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这次拔出刀的不是瓦尔雅而是我。
“请索夫先生说出较好。”
一阵冷风袭来卷起阵阵雪花,比那冰冷的寒气更冰冷的是我面前那个人的杀气。无神的面貌早已变成冷酷的神态,如同警觉之鹰的目光紧紧地咬着我,我可以看到他瞳孔反射的我。
“你就……那么想知道吗?”他的声音很小,也很冷。
“我无法放过一个了解我的陌生人,更何况他还带着一身绝技。”我直视着他,就像他那样。
“是吗……”
他的语气变松了,又恢复到那种懒散的状态。我知道他将会告诉我所谓的真实了,也把刀收入鞘中了。
“我在枢纽城的地下竞技场见过哈特小姐。而你,奥维奇,你还记得龙城吗?”他微笑地看着我。
记忆的碎片拼凑成一幅转动的画面,在这幅画面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长得跟面前的男人一模一样,他正在不停地灌我酒,之后我和刘和他一起宿醉在酒吧。
“你就是那时的浪人?”我惊讶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歉意。
“正是在下。”然后他说出了那让我无比熟悉的话“人生的三大乐趣是……”
“女人、金钱还有宿醉。”我俩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句话。
“索兄。”
“奥兄。”
我们拥抱在一起,抱了许久才缓缓分开。
“没有第一时间才认出你真是我的错误,等到了枢纽城我一定跟你好好醉宿一场。不过索兄,你怎么把头发留长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早已从哪个心高气盛的愣头小子变成刚才能向我拔剑的大人了。”
就在我们欢快地叙旧时,瓦尔雅没好气地打断我们让我们快点赶路。
于是原本我与瓦尔雅一同骑马的场景,变成了瓦尔雅一个人骑在马上而我和索夫一边走路一边交谈甚欢。
一座巨大的白色关隘,陡然出现我们的面前。高耸的墙壁上面用各种颜色的粉刷出了圣国的标识——拿着龙头的国王。圣国的城墙一直以高大著称,现在看来确实如此。盛产种种名贵石材的圣国并没有在段关隘上面怜惜自己的石材,巨大的石材被削成块直接就被当做城墙的墙面。不过城墙的气派也没有改变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城墙的守卫大部分都是穿着深色衣服的枢纽城的守卫军。我们到达关隘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太多阻碍,他们简单地确定我们的身份后就放我们过行了,可我个人感觉还是索夫从兜里面掏出的那个证件让我们轻松被放行,毕竟瓦尔雅隐藏的机械臂在圣国地区可是圣国宗教的违禁品。
踏过这个关隘,我就已经离开生活了那么多年的联合国。我回头望着关隘城墙上面的飘扬枢纽城城主旗帜,这也许已经算得上是成功逃出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聊天到了枢纽城的外城。不得不说,当我们离开乌拉山没几分钟后我就感觉到温暖。而且这种温暖逐渐变成了炎热,让我脱下了那厚重的毛皮外套。因为天色过晚,我决定先在外城的小酒馆休息一晚。
既然选择了酒馆,那么我和索夫心中都想到了同一个词——宿醉。
“奥兄。”
“索兄。”
我们真挚地看着对方,但中间却被一把刀鞘隔开。
瓦尔雅微怒地说:“你们想都别想,赶紧晚饭之后去睡觉,明天一早好赶路。”
在瓦尔雅的强压下我和索夫只好妥协,但趁瓦尔雅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俩又偷偷地溜出我们的房间,在楼下的酒馆集合好。这里的酒馆并没有大城市的人山人海,相比之下给我一种静谧的感觉。我和索夫朝着一个角落走去,无意撞到了一个戴着兜帽遮脸的人。被撞之后他急匆匆地离开了,连我都道歉都没有接受。
当我坐下到角落时,我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味,虽不是那种惊艳的花香,但我潜意识中似乎就被这香勾引了。
端着大木杯带着泡沫酒气味的索夫坐在我的面前,就在我举起酒杯要品尝时,他突然叫停了我。
“奥兄,你身上,怎么有摄魂香?”
“嗯?”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那股香气不是酒馆的花朵而是索夫口中的摄魂香,我急忙放下酒说:“你说的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香气,产生这种香气的香水会紧紧地沾附在衣服上面,即便是清洗也洗不掉,直到它的时间到了香气才会消失。”他审视了周围后继续说,“这种香一般人察觉不到,而且即便察觉到了也会对其不灵敏。只有那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对它敏感,并且靠着香气留下的气味线来追击。”
“那你的意思我被人盯上了吧。”我顿然想起那个撞到我的人。
“嗯,现在快点离开这里吧。如果你我在此醉宿,那么可能明天阴沟里的尸体就会多出两条了。”
我点点头,趁着月色朦胧回到旅馆。
月色入户,静谧的夜晚被门吱嘎的声音所打破,一个人影从门缝中挤进房间。他的袖剑在月下反射出寒光,他走到床前,用袖剑猛然一刺。被子中的人即便是穿着锁子甲也会被这锋利袖剑击杀,但这被中并不是熟睡的奥维奇,而是一块跟人差不多高的圆木。
“该死。”他咒骂一句,转身就要朝着窗户跳去。
但为时已晚,从衣柜中窜出索夫早就用刀拦住他的去路,我和瓦尔雅也推门而进。
“刺客先生,现在是三打一了。你的刺杀行动似乎失败了。”
“失败了,失败了。”
我本以为我面前的刺客是一个男人,但从哪个兜帽之下传来的柔弱的女声,这让我有了三分放松。她举起双手示意着自己束手无策。我正准备靠近她时,瓦尔雅突然先我一步用手臂挡住了刺客袖剑中弹射出的弩箭。弩箭划破了瓦尔雅的衣服,被机械臂弹飞插入墙壁的木板。
那个原本示意着投降的举手却成为瞬间挡住索夫劈斩的前摇,挡住攻击后的刺客并没有给索夫机会,立刻用左拳痛击索夫的腹部。索夫就这样硬生生地吃了一拳,后退了几步。
我来不及任何思考,直接拔刀冲上前。挥舞的刀被她的袖剑咬住,我这时候才意识到对方只是奔着我来的。
“再见了。”她轻声说出,好像死神的低语。
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不知何时握住一把锃亮的短刃直奔我的胸口袭来。
“喝!”
一只草鞋一记踢击正中刺客的手臂,那把夺命短刃刺穿了我的衣服躲开了我的胸口,我也顺势一只手松开武士刀擒住她的手臂。
“结束了。”
索夫的刀牢牢地架在了刺客的脖子上,刺客也终于放弃了抵抗。我们将她绑在椅子上,摘下了她的兜帽。
清秀的五官与那水汪汪的紫色眼睛让我无法将她把刺客联系在一起,与我印象中的那些刺客相比,她真是娇小到像是那众多大树中的一颗树苗,让人心生怜爱。这完全就是小孩子嘛,我相信我们三个人肯定都有这种想法。正因如此,我们才能没有对她下杀手。如果随便换一个成人的话,索夫的那把刀就绝对不是架在脖子上面那么简单了。
“你的雇主是谁啊,小妹妹。”我尽量把语气放缓和,用手摸着她的头发来安抚她。
毫无疑问,我肯定是碰了她逆鳞。她恶狠狠地咬了我的手,之后朝地上吐口水说:“别随便碰我。”
“是啊,奥兄。对儿童恋爱是犯法的。”索夫尴尬地笑着。
“人渣?奥维奇?”瓦尔雅冷漠地说。
“喂!”我企图辩解但被刺客打断了。
“喂,**女。”
“嗯?”
“对,就是在叫你。”她没好气朝着瓦尔雅说:
看到瓦尔雅凝固的表情,以及半抽出的刀我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用刚才的称呼叫我,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诶诶诶诶!”恐吓非常到位,我感觉她刚才甚至可能失禁了。
“别这样,我只是问问你是不是联合国的华之剑士?”她怯怯地问。
“嗯,怎么了?我在圣国都这么有名吗?”瓦尔雅冷冷地反问。
“当然,你可是就连孩子都知道的捣毁了枢纽城的姚莹售卖地的传奇赏金猎人,人称华之剑士。”
从瓦尔雅脸上的红晕,我可以看出瓦尔雅似乎对“华之剑士”这个感到害羞。听到瓦尔雅就是华之剑士的索夫也脸上露出微微的惊讶。情理之中,当时我得知面前这个比我都小的女性是华之剑士时,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所以,我是华之剑士又怎样?”
“你还记得当年姚莹售卖地遇到那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孩吗。”女孩笑着说出。
瓦尔雅思索了一会后询问我:“奥维奇,你和索夫可以先离开这里吗?”
我点点头示意索夫与我一起离开房间,回到了索夫的房间。索夫的房间并没月光,我们只好点燃了蜡烛沉默地看着彼此。打破沉寂的人是索夫,他说:“奥维奇,那个人来刺杀你的女人是枢纽城城主胡里的小女儿埃拉·胡里。她是枢纽城情报组织的头目,她亲自来刺杀你,这说明你已经被枢纽城城主盯上了。”
“但我并没有做什么。”我解释道。
“你是没有,但你的身份已经做些什么了。”
索夫的一句话点醒了我。我是军道派的挂名领袖,即便是背负了罪名但我还是在军道派具有一席之地,虽然现在军道派并没有大权在握但依然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无论我走到哪里,只要我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么我就会被各种各样的人盯上。一旦跳入权力的漩涡中,那么你在哪,都会是权力的陷阱。
我喝了点热水润润冰冷的喉咙,对着索夫说:“明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拜访一下萨克·胡里,他一定在期待我所给他的答复。”
索夫没有回答,他走到窗户旁边静静地看着窗外。
“喂,埃拉·萨克。我已经让他们离开了,有话直说吧。”
埃拉扭动着摆出痛苦的表情说:“你们这么绑着人家,我怎么能好好跟你说话。”
“哼。”
白光一闪,捆着埃拉的绳子随刀落下断开。离开了绳子束缚的埃拉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好好地活动了自己的身体。
“你的要求我已经满足了,你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瓦尔雅冷酷地说。
“好好好,诺,这个给你。”埃拉从自己贫瘠的胸衣中拿出一卷纸条递给瓦尔雅,瓦尔雅满脸厌恶打开这个还是温热的纸条。不过她的厌恶很快就被纸条上面的内容变成了激动,就连拿着纸条的手都开始颤抖。
瓦尔雅收起纸条,语调温和地问埃拉“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埃拉坐在床上翘起腿说:“我们枢纽城情报组织从来没有失误过,我相信这不会是第一次。”
“可是……可是为什么圣国里面会出现祂,这太荒谬了。我追寻着祂从联合国到沙平国,之后又转到圣国……”
埃尔打断说:“不是圣国,是枢纽城。”
瓦尔雅并没有理会埃尔继续说:“那个最不应该在圣国出现的却在这个充满着宗教压迫的地方出现了。”
听到宗教压迫的埃尔冷笑了一下说:“这是枢纽城你才会觉得圣国的安稳,等你到了奥特兰平原你就知道圣国的信仰已经如同乌拉山上面的积雪了,只要稍微有一点点吼声,这个看起来坚不可摧的信仰很快就会崩塌。”
看到瓦尔雅冷漠的脸出现了一丝迷惑,埃尔有些开心继续说:“相对于联合国的政治斗争,圣国的宗教动乱产生的混乱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对我来说这是好事,我可以快速通过圣国到达殖民领了。”
“可是,这对圣国的百姓来说可不是好事。哈特,我想你是最清楚的吧。”
月光从乌云钻出映照出瓦尔雅惨白的脸,更加让这份如火山灰般沉重的气氛更加浓厚。终于,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无言对视。
我和索夫走进房间,看到获得自由的埃尔并没有一丝惊讶,相反来说我们二人还有些高兴。
“埃尔·胡里,你现在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她理所当然地打开窗户,让月光照入整个屋子。随后在那皎洁的月光中她纵身跳下好似一只麻雀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中。
“索夫先生,你看见了吗?”瓦尔雅突然发问索夫。
索夫点点头说:“那个人应该从埃尔刺穿原木时就一直拿弩蹲守在那里了吧。当时如果他射击的话,我们也许都会葬身于此。”
瓦尔雅哼了一下说:“葬身的只有奥维奇吧,你绝对有能力挡住那飞来的疾矢。”
索夫看到我茫然的样子叹口气说:“确实,我先确保自己后再确保奥维奇的生命也只有五成。”
二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回到自己各自的房间。
第六章 华之背影
枢纽城的黑色墙壁在晨曦下仿佛镀了一层黑铁,同时被晨曦所渲染成金色还有飘扬在四个箭塔上面的“h”型旗帜,这便是枢纽城的标志。城如其名,一般的城堡也许只有东西南北的四个城口,但枢纽城的城口多达十个。这些城口方便世界各地的商人来此中转货物,每个城口都有卫兵在站岗,检查着行人的入出城证明。城市中的钟声悠悠传来,那些准备好货物的店铺老板迅速地朝着市中心跑去,来抢占一个好地方。恪守教条的牧师也推开教堂的大门,开始了一天的祷告。枢纽城的繁华程度绝不比龙城差,甚至我在这里能够感受到我家乡兰顿的气息。
很快我们一行人就来到领主城堡的大门前,在卫兵通报后我被允许会见枢纽城的城主胡里·萨克。为了安全起见,我让索夫留在门外等待我和瓦尔雅,一旦发生意外,凭借索夫的能力可以冲进里面救出我们。
会客厅的装饰与一般的会客厅无太大不同,领主之位是由一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的椅子,它成了大厅唯一亮点。岁月的侵蚀让椅子露出斑斑点点的污痕,但也可以清楚地看见椅背上面雕刻“h”符号。
“欢迎来到鄙人的陋室,你的到来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
一个瘦小的独眼中年男人在女仆的搀扶下慢悠悠地朝石椅走去,他虽然行走笨拙但是身上依然展现着一方之主的气质。这种历经世事的气质不是寻常人拥有的,就算是让他穿着乞丐衣服站在大街上,他也绝对是属于乞丐王的那种人。他那浑浊着紫色眼睛盯着我,似乎要看透我的内心,即便是没有鹰隼那样尖锐,但也达到了可以洞察的地步。这让我不由得正襟危坐,更加地危言危行。
“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枢纽城公爵胡里·萨克,我在联合国时就久仰阁下。”我和瓦尔雅站起身行礼表示敬意。
正当因为瓦尔雅自己的低地位朝着墙边走去时,胡里叫住了她,对她说:“哈特小姐,不必多礼。你那时救下了犬女的性命,我自将你当上宾对待,你可以与奥维奇阁下坐在一起。”
“谢城主好意。”瓦尔雅坐回到我的旁边。
看到我们都坐下后,胡里转头对一旁的仆人说:“去二位来宾上蜂蜜酒与甜点。”
“不必了。”我礼貌又夹杂讽刺地说:“在下初到枢纽城,对枢纽城的香气还不适应。”
笑容在他的脸上凝固一下,朝仆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在所有仆人都离开这里,整个大厅就剩下他、我、瓦尔雅后他对我说:“看来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承认你可以作为我的盟友了。”
“你见过哪个盟友是用死亡来进行考验的吗?”我反问道。
“你真的以为你的逃亡之路就会那么简单吗。要知道悬赏你项上人头的可多了去了,可不光是联合国自由派与神道派那些人。我可不希望我找的盟友会因为一场简单刺杀而毙命。”他严肃地说。
“既然我已经通过了考验,那么你找我来是干什么。不可能只是请我喝蜂蜜酒吧。”
他眯着自己的那个独眼,露出冷意的微笑问:“你怎么看待圣国?”
“宗教与强大。”我简单地回答。
他放声大笑就像听了个好笑的笑话之后缓缓地说:“你一个都没说对。”
他指了指自己的独眼冷冷地说:“我这只眼睛就是当年风暴之战失去的。”
我倒吸了一口气说:“是因为我父亲奥古斯。”
他点了点头接着说:“你眼中的强大连几百人的骑士都无法匹敌。当时的圣国都没有办法攻入联合国,现在的圣国……”他冷哼一声结束了讲述。
“现在圣国就如乌拉山的雪崩一样?”我将昨夜索夫的话修改修改回应了他。
“确实如此,圣国的圣教压力自凯斯迪瓦·杜泽登基后不仅居高不下还更加上升。恩禄城已经进行了数十次的宗教改革,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当然失败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凯斯迪瓦·杜泽。既然他已经让宗教成为统治的工具而不是人的信仰,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放宽宗教的压力。”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说:“这样下去圣国的宗教问题一定会爆发的,只要是一个小小的火星就会引爆这桶火药。”
“我和瓦尔雅可不是那颗火星。”
他有些不大高兴说:“也根本没想让你当这颗找死的火星。我找你的目的是希望你回到联合国后能对圣国产生些压力。”
我用着轻微调侃的语气说:“万一我回到联合国后是在监狱哪。”
“哼,你小子要是在监狱,那么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个地方。”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拄着仆人离开时准备好的拐杖走到我面前。“奥维奇,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摸一样,连那时的英气都十分相似。如果你骑在马上,我这只瞎眼也许会隐隐作痛。”
听到我的父亲我能心好似被揪了一下,回想起当时的心高气盛,真的很傻。但我也绝不会后悔我的选择,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沉浸在无尽的悔意了。
“奥维奇,要与我一同午餐吗?我的小女儿埃拉也会出席。”
“既然是你的好意,那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主人没有先到达午餐的会所,可他的女儿在女仆的引导下到了我们面前。她的及腰长发有着纯金般的颜色,也有着金缕般的丝滑。黑色端庄的宴会抹胸礼服让她多了几分成熟,不过她那还没有发育的微微隆起的胸部印证她年龄尚小。很难相信,昨天夜晚如小恶魔般的她竟然有着如此的淑女气质。小巧地折绒扇在套着白手套的手中,遮住她的下巴,这是圣国女性在会餐时的传统。这种传统的优雅在她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让我也微微惊叹。
“如果我不知道她的职业,我必然会向她求婚。”索夫对我耳语。
我笑了笑回应他说:“如果她在联合国的宴会上,她必然是众多人物的亮点,追求她的贵族可以组成一个商队。”
不久她的父亲胡里在仆人的搀扶下入席,酒过三巡之后,我发现一圈红晕悄然出现在瓦尔雅的脸庞上。在酒席绷着的矜持也因为酒劲有些松弛,我意识到她醉了。
“萨克先生,我有些不胜酒力,请允许我们先行告退。”我站起身朝他行礼。
胡里看到在座位上摇摆的瓦尔雅,对坐在他旁边的埃拉说:“女儿,麻烦你带奥维奇与哈特先去后亭休息。”
“是。”埃拉站起身朝我礼貌地做出“请”这个动作。胡里目视着我们二人离开了宴会,他的微笑也变成冷漠,对旁边正在品酒的索夫说:“索夫先生,你不是应该在北部殖民领吗?”
索夫的余光绕过手中的酒杯瞟向胡里,脸上露出冷笑。他把喝尽的酒杯放在桌上,搓了搓手许久后慢慢地说:“有火吗?”
胡里哈哈大笑,从腰兜中掏出火柴递给索夫,一言不发地看着索夫。索夫掏出一根纸条,用火柴把它点燃。二人看着这燃烧的纸条,相视不言。
我搀扶着瓦尔雅到了后亭的吊床上,让她现在吊床上休息。安顿好瓦尔雅后,我发现埃拉在亭中赏着旁边盛开的秋菊,但她的眼睛还时不时飘向我们这里。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我的桃花运,她只是在看着不胜酒力的瓦尔雅。
听到脚步的她转头朝我看去,脸上露出了无比失望的表情,语气都无力起来,“有什么事吗?”
我只好露出尴尬又不失优雅的微笑说:“你为什么如此关注瓦尔雅,昨夜你陷入困境看到哈特挺身为我挡飞刀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后悔。”
她闭眼思考了一会说:“我嫉妒你,奥维奇。”
这句话让我困惑,我从来没有与她接触过。正当我准备追问她时,她却先告诉了我:“为什么瓦尔雅会如此的关注你哪?我嫉妒你与瓦尔雅的关系。”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这给我一种惹毛小猫的感觉,我没有厌烦甚至想上前安抚她。
“如果没有你在,瓦尔雅回到枢纽城的时最应先想到我,为什么她会替你这种人挡刀。”她挺起胸膛,紫色的瞳孔充满了愤怒。
“不,不会的。请你忘了我,埃拉。”
她的样子被刚才的一句话定格在我的面前。醒酒的瓦尔雅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脸上的红晕早已变成无情的冷漠。我能看见泪水在埃拉的眼眶中打转,但她依然在坚挺着没有让它们流出来。
“埃拉,请你对奥维奇道歉,他是我重要的同伴。”
瓦尔雅的话如一根针般刺入埃拉脆弱的内心,这让埃拉在也无法承受。她撂下“对不起”之后捂着脸跑了出去。少女痛苦的背影让我向瓦尔雅发问。
“哈特,你为什么这样……”但瓦尔雅的眼角流露的悲伤让我硬生生把要脱口而出的询问咽了下去。
“奥维奇,你知道一年前枢纽城的姚莹贩卖猖獗吧。”
我点点头,她接着说:“我当时接受了枢纽城城主的任务去捣毁那些售卖点。在那场战斗中,我结识并救出被当做人质的埃拉。自从那次之后埃拉便想要追随我的脚步,无论我如何拒绝但她依然在坚持。”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着在残风中的顽强盛开的秋菊,眼中显露着无限的悲伤。
“没有人应该成为我,我希望她能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
秋风吹动着枫树沙沙作响,泛黄的爬山虎在墙壁上留下倔强的身影,水池中的鱼无声无息地吐着泡泡。风儿轻抚着瓦尔雅的秀发使其微微颤动,圣国温暖的秋让她在阳光下楚楚动人。我现在无法理解她身后的一切,只能靠时间的流逝来解决这个谜团了。
“索夫,你活下来了。”胡里用着戏谑的口吻。
“活了跟死了又有什么样子,我的前行之路满是罪孽。”索夫盯着反射出他那疲惫面容的酒面。
“‘黑犬兵团’就剩下你一个活人了吗?”
索夫没有回答,但是任何人从他的表情都可以确定答案了。
“这可不好了,皇帝的北境守护者们竟然被异物屠杀殆尽了。圣国现在真的是在高空绳索上面行走了。内有忧,外有患。”
“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是为了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忧吗?”索夫不耐烦地说。
胡里从褶皱的脸中挤出笑容,他那紫色的眼珠转来转去似乎在享受索夫的表情。
“我只是想知道我允许你背着的大太刀是不是用来斩我的。”
索夫冷哼一声悠悠地说:“别高瞧自己了。我从光明中生,在黑暗中死。你还配不上我的刀。”
胡里反讽着说:“是向光而行,居暗而死吧。”
索夫看着满桌的菜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又朝杯中倒入蜂蜜酒。无论是多么上好的酒,但对索夫来只是苦酒而已。
宴会结束后我们一行人向胡里告别,来到奥克莱娜提供城外的住所。这所木屋虽比不上气派的豪宅,但容纳我们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我们简单地清理了楼梯与房间的灰尘,住进了各自的房间。
正当我解衣欲睡时,我房间的门被敲响了。打开门,瓦尔雅正站在门口等待我。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往日用于遮挡机械臂的单肩长袖被摘了下去,她穿着白色的长连衣裙,戴着有着白丝花的礼帽。舍弃了平时戎装的她,让我震惊于她少女般的衣着。我呆呆地望着有些害羞的她,脑海中满是想邀请她共舞的思想。
“怎……怎么样,奥维奇。”她结结巴巴害羞地问。
我被她的害羞样子逗乐,抿嘴笑了。看到我的笑她眼神中有丝失望说:“果然我不适合穿这种衣服。”
我急忙说:“不,这很适合你。”
我向后退一步,朝她伸手说:“我可以跟您跳一支舞吗?”
她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喜悦,接过我的手踏前一步在我耳旁轻语。
“我当然愿意。”
月光成为我们的灯光,风声成为我们的伴奏。看着她,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一切。我的眼中只有她,只有一个渴望着拥有本应该属于她的生活。也许今晚对她来说短暂的梦,但我希望她能永远地不会醒来。
我用手勾住她纤细的腰部,她做出了重倾斜动作结束这场只属于我们的舞蹈。一切都重回宁静,现实终究又回到了我们身旁。她坐在椅子上平息着自己的兴奋,我也坐在床上回味她腰间的余香。
“谢谢你,奥维奇。”
听到她的感谢我竟一时无法说出话来,只好点头。
她咬着下嘴唇脸在一场心理斗争后终于说出了她想说出的话。
“奥维奇,我从来没有料想到你真的能够随我来到圣国。路上明明你有很多机会逃离我,在那个初遇的夜晚,在多兰城,在我被狼王袭击时候你都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你没有,你选择了留下。”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好像插了一把匕首,让我在心中累积的情感迸发出来。
“哈特,不,瓦尔雅。在多兰城的浴场的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帮助完成你的愿望,所谓朋友就是互相帮助吧。”
我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看着她几乎要涌出泪水的眼睛,紧紧地抱住了她。瓦尔雅并没有抵抗唐突的拥抱,反而是顺势抱住了我。
“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脸颊被温热的液体沾湿,我的恐惧与迷茫也随这泪水一同离开我。
“我也是,奥维奇。”
我缓缓地松开了手,握住她的双肩。当我触碰到她的机械手臂时,很明显她有些胆怯。
“我……”
“看着我,我从来没有歧视过你的手臂,倒不如说我很欣赏它。”
“诶?”她眼睛中露出了惊奇。
“那么瓦尔雅小姐,在下有幸可以与你一同在外赏月吗?”
一场无声的秋雨悄然来临又悠然离去,给本来冷清的秋天又蒙上一层冰凉的水雾。金黄又潮湿的树叶铺成了厚厚的地毯,饱含着稻穗的麦田因雨也变得寂静很多。黑夜让在小径上刚刚形成的水洼隐匿在黑暗之中,我拎着油灯与瓦尔雅走在这无人的田间小径。清风吹散了遮住月亮的乌云,让这黑夜多了几分明亮。我缓缓地走着避开前面的水洼,瓦尔雅静静地跟随着我的脚步。
我们安步当车到了一座高岗,眺望着几处灯火。我转头看向瓦尔雅发现泪水从她清澈的眼中流出,在脸上留下水痕无息地摔在地上。
“你哭了,哈特。”我拿出手帕但她拒绝了。
“在这里就叫我瓦尔雅吧。”她用遮住自己机械臂的单肩长袖拭去泪水,“奥维奇,为什么圣国的月却如此摧我?”
我看着她还有着泪痕的双眼与如水晶般天蓝色灵眸,浑身却颤抖着无法回答她。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望着如黑洞般无边的天空说:“只是,只是,赏月地变了吧。”
“你曾是贵族吗?”几乎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她竟听见我的询问,脸上挂着微笑回答:“我啊,也许是个贵族,但也许又不是。”
她那让神灵都能听了叹息的语调使我无法再追问下去,但她并没有停下来,“你知道亚特阿斯吗,那是我曾经的家,也是我唯一的家。我有着自己的父母、兄弟、姊妹,我们曾经相信战争之后就是和平。但事实告诉我战争之后依旧是战争。天凉了,奥维奇,回去吧。”
她从我手中接过了油灯走在我的前面,我知道她一定是不想让我看见她哪无比悲伤的表情。
我拎着食材从清晨的市场回到了厨房,之后利用厨具简单地制作出了我们三个的早餐。我没有购买高贵食材的原因一是我没有那么高超的烹饪技巧,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们的资金问题有点捉衿见肘了。所以早餐一结束我就将我们三人聚在一起来商讨资金的问题。
我简单地介绍了我们目前的资金状况与我们要达到的北部殖民领需要的时间与金钱,结果显而易见我们根本不可能靠着目前的资金到达北部殖民领。我们沉思究竟要怎么赚取路费的沉默被瓦尔雅打断。
“索夫先生与我擅长的就是接受委托去完成委托吧,我和他可以接受枢纽城的委托。”
索夫点头同意瓦尔雅的话,之后半开玩笑地说:“我和哈特小姐很快就可以找到工作,到时候吃白饭的只有你奥维奇了。这笔账我就先算到奥兄你欠我的酒钱了。”
“我自然会靠着我的方法赚取金钱,日后说不定你还靠着我。”,我从身后拿出一封信展示给二人看,“这是军道派的介绍信,我可以拿着信可以去奥特兰银行那里换到我叔父每月给我寄的钱。”
“那你就直接去换呗。”他不屑地说。
“这是当然。今日下午我就去前往奥特兰城去……”
“我不同意。”,瓦尔雅打断我,“这太危险了,你的身份可是联合国的逃犯。”
看着她为我担心的表情我心中涌入一股暖流。我能理解瓦尔雅的好意,但去奥特兰不仅仅是为了那一笔钱更重要的是为了胡里·萨尔的任务。在离开宴会之前萨尔叫住了我,让我去奥特兰城找到雅克琳·马丹,也就是奥特兰城那个著名的马丹夫人。这个任务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事,不过看萨尔的表情它绝对不是简单拜访那么简单的任务。
“我很快就会回来。”我从内兜中拿出镶嵌着橙色龙血宝石的戒指放在瓦尔雅的手心内,“这是我母亲的遗物,相信我,我一定能安全归来。”
瓦尔雅看到我眼中闪烁的坚定,握紧了戒指说:“我当然相信。”
序章 白衣清教
“神的子民们,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国家吧!你们现在所信仰的神灵只不过是那个位居于多特兰城中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他不是你的们神,他只是利用神来统治你们。他用赎罪卷来充实他的国库,他用审判所来巩固他的金冠。那些披着红衣的人残忍地抓走妇孺,以恶魔附体为由点燃阻碍他们发财的人。他们是恶魔,披着人皮在人间游荡的恶魔。飞扬跋扈贵族们可以在教堂冠冕堂皇地祷告至一神灵,而朝趁暮食我们只能在门外轻声细语地吟咏九面神灵。他们自诩出生就自带有守护神,而他们终究难逃一死。神平等爱护每一个信仰者,我们也绝不例外......”
我麻木地听着站在木制高台上身着一身白衣的男人演讲,掌声与欢呼声如潮起潮落般涌入我的耳中轰击着我的大脑。站在高台的那个瘦高精悍的白衣男子,就是清教的领袖,人称白衣萨福利。他身后有着比他等级微低的两位主教,左边那位手持着权杖,右边那位手拿着教义。从人员的安排与演讲仪式过程来看,清教依然继承了神圣正教的种种习俗。
根据雅克琳·马丹的介绍,我得知了圣国的国教是神圣正教,不过现在也没人喜欢在“正教”前面加上神圣一词了。正教的神灵组成为一位权力最高的主神与多位神灵,只有有权势的人才可以在大众面前宣布信仰至一神,而那些位地权轻的人只配信仰多位神灵。正教的存在由来已久,在北方势力还是一团散沙时,恩禄城的筑城者第一代教宗受到神灵启发选择了杜泽家族。在杜泽家族的率领下北方联合军队击败了沙平国,之后完成北方的统一。国家正式定名为神圣的人类帝国。自然而然恩禄城也成了正教的圣地,众多朝圣者的向往之地。
最初的正教还是一个纯粹的宗教,它不会干涉国家内政。但自从圣国开始了一系列侵略战争后,正教开始与政治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一条又一条的教条被历代皇帝修改,一代又一代的教宗被历代皇帝限制。等到南北战争时,正教已经完全沦落为皇室统治天下的工具。圣国的人们对正教的厌恶在成年累月中水涨船高,恩禄城的多次改革不仅没有巩固宗教反而进一步加速了宗教分裂。
清教的成立就是因为恩禄城第五次改革失败。在恩禄城负责改革的主教萨福利逃亡到奥特兰收敛人心,很快就成立一支不同于正教但依然以至一神、多位神为神灵的新教派。信仰着这种教派的人身穿白衣,不使用繁琐的祷告方式,不使用奢侈的仪具。许多中下层的人开始选择这种平易近人的教派,最重要的是清教的思想就是在宣传着信仰者一律平等,甚至在教义中出现了多位神在部分领域能力与至一神持平。
清教很快就如雨后春笋般在奥特兰平原地区冒了出来,甚至一些领主都开始暗中信仰清教,反对正教。成长的清教让圣国皇帝意识到它的危险性,于是便在圣国内建立了许多正教审判所。凡是被审判所抓到的异端要么就是改信正教,要么就是被绑在火刑柱上。皇帝意愿是想打击清教,可事实却是让清教更加的壮大、坚毅、反动。审判所的种种恶行让一些城市有了清教的苗头,有甚者更是把奥特兰作为清教圣地,不远万里来这里仅为听一次萨福利讲解教义。
如今的清教也许不如正教那么有影响力,但它的势力范围已经可以覆盖到圣国的东部地区了。在清教徒的口中,东部地区的十个农夫有九个会信仰清教,最后一个还在信仰清教的路上。不过我个人感觉他们只是在吹嘘清教而已,但不可否认清教达到了不可忽略的地步。
在一大段激励演讲后,他示意那位手持教义的主教开始布道,自己在那位手持权杖的主教陪同下进入了内室。狂热的信徒在主教的传道中逐渐回归平静。本着既来之而安之的心态,我也选择听听清教的教义与神圣正教的有和不同。
两个小时后我成功地度过这无趣的宗教煎熬,他们口中的传奇经历与伟人伟绩对于我来说还不如我奶娘给我讲的鬼怪传说。虽然神是真实存在的,但祂们只会在被祝福的土地出现。像是在大陆南方这种地区对于神迹与神灵显现只能无福消受了。因此南方的信仰大部分都是东部精灵带来的,联合国那些神道派人士多年以来嚷嚷的宗教也只不过是人家精灵教的变种而已。圣国内的正教与联合国的宗教一对比,正教显然在人类中是更胜一筹了。战争中圣国的逃亡流民来到了联合国,把正教带给了联合国,导致联合国北部的部分人类会信仰正教。
“站住。”两个手持长戟,戴着甲胄,穿着红色长袖的男人叫住了我,其中一个满脸狰狞地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你是异端吧。”
他这么一说让我有些心惊,我刚从那个清教的集会出来被这些审判所的爪牙跟踪也不无理由,但当我发现他的手势时我的那些考虑都是多余的,这两个人只是想敲诈我。我象征性地先是背诵了正教教义上的一句话,而后从钱袋子里面拿出五枚圣国银币交给二人。拿到银币的他们拍了拍我的肩还笑脸说我是个忠诚的教徒,转身去寻找下一个倒霉的人。
在奥特兰几天的生活让我怀念故国与枢纽城的宗教自由,在这里只要你对正教稍有怠慢你就可能会被那些红衣卫兵抓去审讯一番。即便是你恪守教义你也可能会被刚才那种人敲诈勒索。可能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赶不上被那些卫兵敲诈五次,而一个农夫一年的收成也许会在敲诈中消耗殆尽。这座城市痛恨正教已经不是一时了,他们的诉苦可能在半路就被那些牧师、主教拦截了,或者他们的皇帝根本就不想管。拉满钱财的马车从审判所趁着夜幕出城朝奥特兰东部的多特兰驶去,这样的马车可不止在奥特兰会出现。
多亏与奥特兰的地势,让它的气温大抵让枢纽城相平。可圣国大部分地区早就步入晚秋,甚至像是北部那些城市已经进入初冬,这种温暖还是还是让我感到一丝丝凉意。如今已经十二月,奥特兰也许会轻松地跳过冬季吧。
想着想着自己无意间走到了一个小巷里面,小巷的尽头是一段被木墙封死的胡同。我到墙边用力地敲了敲,很快一个嗓音粗犷的男声从墙的那面传来。
“火焰能带来什么?”
“仅有苛政而已。”答复生效了,那段墙的某个位置出现了一扇被打开的门。
走进去的景象如独立于奥特兰一般,阳光很少触及于此,这导致这里有些阴冷润湿。青苔长的到处都是,庆幸的是在这能看见一条被人走出来的小径。沿着这条小径走不过百步就可以听到嘈杂的人声,再继续走下去就可以看见众多商贩在路两旁招揽客人,酒馆的标识挂在被火光映红的墙壁上,以及那些穿着暴露的揽客小姐们。这就是圣国内最大的黑市,长达五百多米,有着独立于圣国的法律,有着自己的卫兵。它的表象只是这地上的五百米,地下还有一个巨大地堡。那位掌管这个黑市的人正位于着这复杂的地堡之中。听酒鬼与乞丐的传闻说,白衣萨福利就是躲藏在地堡之中才可以免受圣国情报人员的暗杀。
在黑市中,没人会因为你的宗教而敲诈你,也不会有人因为你的地位而侮辱你。你只需要花着自己的钱,享受着物物交换的快感,享受着生而为人的本能。圣国的人称这里是乌托邦,但我更喜欢它为月亮谷。夜晚我酒馆扶门而出,望那明亮又圆大的月亮,这样就可以让我安心不会成为下一副阴沟中的尸体。
毕竟这个地方只是因财而生。
我向酒保点了两杯啤酒坐在不显眼的角落处独自一人地喝着苦到发涩的啤酒,一度很怀疑圣国人的舌头为什么与我的这样不同。第一杯啤酒见底时,酒馆内算得上祥和的氛围很快被一位身着白衣的人搅散了。从服饰来看毫无疑问这个人是个清教徒。虽然我在这里见过不少清教徒,但是很少有像他般身披白衣展现在大众眼中。
这种显眼的服饰指不定会被哪位喝昏头的酒鬼看上来宣泄一下平日无能的愤怒,很快我知道我的猜测是对的了。
喝多的男人们看到他的到来心生不满,有个脸上留有深深刀疤的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喘着粗气盯着清教徒。
“清教徒,你给我滚出去。就是因为你老子今天才被那红崽子骗了五枚银币。”他脸满脸通红,很明显就是被酒劲冲昏了头脑。
清教徒悠闲地接过酒保的酒没有理会他。男人愤怒了,颈部的青筋暴起骂骂咧咧地朝着清教徒一拳打去。接下来令我吃惊一幕发生了,拳头停在清教徒的鼻尖前,清教徒手中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匕首已经抵住男人的颈部。
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我猜他绝对是醒酒了。
清教徒淡淡地说了一句:“为你刚才的话道歉,然后滚出我的视线。”
匕首又用力地压下一点,血液从男人的脖颈滴在地板上。男人用恭敬的语气朝清教徒道歉,随后一溜烟地跑出了哄堂大笑的酒馆。清教徒摇了摇头,又开始无声地品酒。
过了许久,人声鼎沸的酒馆剩下寥寥的酒客,我与那位清教徒了。他跟酒保聊了一会就离开了,这时我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也出了酒店。看着今晚群星闪烁的天空,我知道明天水沟中又会多出几条尸体或者多出一条身披白衣的尸体。
我寻找着这黑市中阴暗潮湿的巷子希望能够看看究竟是谁会成为清洁人员的麻烦,很快我的嗅觉就发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走进巷子,那股气息变得越来越浓郁,直到我踩中一滩粘稠的液体我才停下脚步。
“是血。”我抬头看去,至少有五六条尸体倒在地上,“还有死人与他们的武器。”
我灵巧地跳过尸体,避免让我的衣服沾上溅的四处都是的血液,走到巷子的尽头。正如我所料,清教徒靠着墙低头瘫坐,他那洁白的衣服上面沾满了血污,那把已经被血染红的匕首也丢在一旁。
死了吗?还是活着?
我走上前摘下他兜帽,发现他有着如同王子般清秀的面庞,只不过一头长白发就注定这人在圣国只是一介平民而已。
“还有鼻息,算你运气好了。”
我用旁边的匕首割出布条,包扎好他的伤口,从身后的拿出水壶与药粉,把药粉撒入水壶摇晃均匀。我捏住他的口,把药水灌进去。看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我也安心地坐在他的旁边,等待他的一声咳嗽。
“咳,咳。”他睁开眼睛,褐色的瞳孔虚弱地看着我,“是你,救了我吗?”
我点点头说:“你的伤很重,不过我已经给你进行简单的治疗了。在等一会你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不过明天你还是需要去诊所或者教会好好养伤。”
“谢谢你,咳。”他艰难地做出向我道谢的手势,“我的名字是安梅洛·恩格尔,请问你的名字是?”
“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雅克琳·马丹赋予了圣国内的新名字,“阿加维托的伯爵,奥威·万·阿加维托。”
“阿加维托……伯爵吗,我记下了,这个恩情我一定会报答。”他强忍着疼痛说。
“我接受你。”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你现在不要再多说话了,安心等待药效。”
我从小巷出来离开黑市,确保了四周无人跟踪我后朝着奥特兰城的领主城堡走去。
第一章 马丹女士
我坐在舒服的长椅上,享受着香薰所散发的香味,端起冒着热气的红茶细细地品了一口。我靠着椅背尽量放空自己的思想,好好享受着片刻的闲暇时光。
回想起第一次来到奥特兰城遇到马丹夫人还是五天前的事情了。
奥特兰城距离枢纽城的距离不过骑行两日远,它位于圣国著名的奥特兰平原的中心。我骑行在大路上远眺着一望无际的被收割干净空空如也的田地,心生出人类在世界中的渺小这种思想。顺着路走去,很快就能看到圣国式的城墙。据我的打量奥特兰城墙要比乌拉那个关隘城墙高出七八米,城墙围成了六边形,在转角处都会有着由巨石砌好的圆柱形堡垒,就连城外的护城河都有野外河流般宽大。
随着视野缩小到我能够看到城门的守卫时,我下马整理好自己的衣冠,从容不迫地走到守卫面前递给他萨克的推荐信。守卫将我放行但他身后的红杉男子却拦下了我。
“你的信仰是?”他狐疑地看着我。
我立刻从背包中拿出了《新约》,并且诚恳地表示我对这本书的内容忠贞不移,就这样我被成功地放行进入了奥特兰城。
奥特兰城的活力与枢纽城的迥然不同,说到底枢纽城只是商品的中转站,而奥特兰可是圣国内最大的货物产地。各种各样的货物被商人们一车车地争相买走,运到众多城市来牟取利润。贵族们经营着几代以来遗留的工厂,商人们囤积着几代以来不断的货物。商人与贵族穿金戴银食用着玉盘珍馐,工人与农夫衣衫褴褛啃着残羹冷炙。
我朝着奥特兰城那座最高最大城堡走去,很快一座高达数十米高的丰收女神克瑞斯手持麦穗的花岗岩雕像映入眼帘,在那座雕像后面便是城主的城堡了。在卫兵传达消息后,管家引导我到达领主大厅,让我在这里等待雅克琳·马丹。
“你就是奥维奇,真是英雄出少年哪。”尖锐并细长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在女仆的陪同下跨过门槛,坐在象征权力的领主皮椅上。她身着鲜艳布料所编制成的华丽衣服,头戴着由纯金打造而成镶嵌着多颗红宝石的王冠。金黄亮丽的秀发被用星金制成绳链束住,无名指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我即刻站起身朝她作礼奉承道:“一件又一件的商品流出了奥特兰,一枚又一枚的金币流入了奥特兰。在你的治理下才让这座城市变得如此富饶。”
她瘦长的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奥维奇,你知道我让胡里·萨克找来你不是为了见你一面那么简单吧。”
“愿闻其详。”
她示意周围的仆人离开,但留下刚才带我来到这个房间的管家。
“那我就直说了。你需要帮我完成一件事,当然,我会给你应有的报酬。”
“先说报酬吧。”
她拍拍手,听到她指令的管家从兜中拿出一枚银质徽章与一张羊皮纸递交到我的手中。徽章上面雕刻了一匹马,羊皮纸上面写满了一位叫做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的信息。
“这些是什么?”
“你在圣国的身份,你知道这个价值吧。”她呷口身旁的红茶,满脸笑容地眯着眼睛。
我知道它们有多贵重。一旦我拥有了伯爵这个身份,无论我是身处在圣国何地,我都可以不被卫兵检查。凭借着这个身份我还也可以随意地出入圣国的上流社会,甚至于我获得了在圣国内具有领地的权力。
我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紧绷着脸问:“马丹女士,这么贵重的报酬所属的任务肯定非同小可吧。”
她猛然睁开双眼收回笑容,严肃地说:“我需要你进入清教内部,把他们的信息实时地上报给我。”
“清教?”
“奥特兰城内的正教异端。”她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那你找一个真正的清教徒岂不是更好,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不是圣国人。”她又呷口红茶,“凡是圣国人都会相信这神灵存在这个事实,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宗教狂热的本能。圣国内各种的教派全部都是以正教为源头,不断衍生出新的教派。它们绝对不会修改至一神与多位神的神性与真实,它们只是对崇拜这些神灵的方式稍加改动。例如清教在他们教义中增强多位神灵的能力,但无可置疑的是至一神还是多位神的领导者。只有一个彻彻底底的无信仰人士才不会被那些教士们煽动,就像是你一个来自联合国的军道派的实用主义者。”
这个女人很危险,很快我的思想就被她证明了。
“你的父亲是奥古斯,那个让圣国饮恨撤军的男人。而你奥维奇,从小就不喜欢权术,也不喜欢神话传说。青年时期在联合国内四处游学,追寻堪比神话的第二度文明,古人。在你的父亲离世后你回到了兰顿,但很可惜你的权力早就被叔父架空,你成为了一个吉祥物……”
她口中的话让我不停的冒冷汗,句句都是事实,有些事情本来我都忘却了,但她却提醒了我。等她讲完我的传记后,我鼓起勇气问:“马丹女士,这些信息是你从枢纽城情报机构套到的吗?”
她如公鸡打鸣般咯咯地笑,待到她平息后慢悠悠地说:“不负责任的来说,枢纽城的情报机构应该是我曾祖父一手建立的。自从丈夫离世后我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那你为什么……”我霎时意识到自己即将出口的问题是多么愚蠢,于是立刻止口。既然这个女人的爪牙遍布于世界各地那么在这个清教内就应该有一枚棋子,我就应该是她安排到清教的那枚棋子。
我挺直腰板让自己看起精神一些说:“那么期限是多少。”
“你为我工作到你被发现为止就好。”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她又笑了,然后意味深长地说,“获得一个人的情报要比获得一个机构一个国家的情报简单多了。”
一只橘色皮毛发亮的肥猫悄然溜进屋内,灵巧地跳到壁炉上面,盯向我们。我瞥了一眼猫,想到猫在正教被视为不详之物,是狡诈的化身。牠能没有被仆人拦截下大大方方地跑到这里肯定平日受到了不少的优待。
“那么我要怎么混入清教哪,在奥特兰这个地方可没有清教牧师在大街上召集一群人听他喋喋不休。”我的视线从猫身上移到马丹身上。、
“奥特兰城中有一座长达五百米的黑市,黑市虽在奥特兰城但由于历史原因可以拥有自己的法律,这导致城主就算是权力再大也无理由干涉黑市。在黑市某处就有着大大小小的清教集会,不过进入黑市需要说出暗号。”
橘猫慵懒地抻抻腰,跳下壁炉跑到了马丹的腿上,用头蹭着马丹腹部。马丹并没有怪罪橘猫,反而用手抚摸着牠的毛皮说:“当他们问你时候,你回答‘仅有苛政而已’即可。”
“这么简单?”
她嘴角露出笑容说:“当然,奥特兰的黑市你去了就知道了。”
脚步声打断了我的回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仆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说:“阿加维托伯爵,马丹夫人正在用膳,主人邀请你与她一同进餐。”
“不必了,我身上一路奔波的气味会搅散她的食欲。”我摆摆手让他离开,看向墙壁上牛油蜡烛形成的珊瑚般蜡泪。想起了第二次见到马丹夫人的场景。
多亏她第一次的华丽登场,我不会因她身披那一件件名贵首饰而震惊了。偌大的房间只有我和她还有着那只正在睡眠的橘猫,我站起身行礼开始向她汇报我在三天内收集到的清教情报。她一边听一边用银叉戳中水果放入口中,频频点头。
在我说完后她双手拄着下巴,用令我不舒服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做的很好,阿加维托。”
“你的赞美让我受宠若惊,但我希望你可以称呼我‘奥维奇’。”我单手扶胸朝她行礼。
“好,奥维奇。”她将双手合十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那么奥维奇,你来这里绝对不是为告诉我那些没用的情报吧。上一次你我见面距至今只有两天,你回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情要询问我吧。”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我手里的信息对于她来说就是废铜烂铁。我来会见她的目的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
“不愧是远近闻名的马丹夫人。请恕在下的粗鲁,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名正教教徒。”
她眼中有些愠怒说:“如果你在皇帝陛下前这样问,那么你的项上人头可不知道要失去多少次了。”
“但我问的是一位温文儒雅、知心达理的马丹夫人。我绝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想为你收集资料时可以把无用的资料刨除在外。”
她的怒火消去问:“你是怎认为的?”
“我认为你并不是正教教徒。”之后我解释道,“正教视猫为不详之物,但你的猫似乎很壮。而且回到休息处我仔细地阅读你给我清教教义,我看到了清教所提倡的平等在性别上更加显著。如果你支持了清教的话,我敢说你可以——”
看到她脸上表情我不敢再往下说一个词,住嘴等待着她的反应。
她站起身走到我的旁边拍拍我的肩让我坐在椅子上,绕一圈后又回到椅子说:“你很聪明,有些话再说下去就会被杀头了。那么你应该知道我的爵位有多高了吧。”
“马丹女爵,但实际上你的权力已经达到了王的级别了。只不过因为正教的教义内有着皇帝与王的位置不允许由女性继承这一条,让你只能停留在公爵。”看到她点头我续道,“圣国的法律没有规定性别,但正教却提及了。如果你将清教扶持上圣国宗教的大雅之堂,使其与正教齐名你就可以继承你丈夫的遗产,奥特兰守护。你的女儿靠着清教也能继承这个头衔。”
“没想到你连我拥有女儿的消息都能知道。”她的话充满杀机让我芒刺在背。
“酒馆的酒鬼闲谈的时候提到的,城里的人时不时歌颂你的功绩。”
“歌颂的人我到不一定知道,但辱骂我的人肯定不少。”她长吸口气,“奥维奇,我很欣赏你。你可不要让我对你失望啊,把清教更多的消息传递给我吧。”她的眉毛微动,表情也恢复到最初的和蔼。
沉闷的氛围散去,我也起身告退。这就是我和马丹的第二次见面。
“阿加维托伯爵,阿加维托伯爵。”女仆站在我的面前把我唤醒。
“马丹夫人用膳结束了?”站起身脱下大衣递给女仆,“帮我准备茉莉香水。”
“是。”女仆把我的衣服挂在墙上,从柜子中拿出香水洒在我的身上。
我敲了敲门径直走入房间,发现马丹正坐在椅子上抚摸着大腿上的橘猫。橘猫听到了我的脚步,挣脱了她的抚摸跑掉了。
“是我吓到你的猫了吗?”
“看起来是这样。”她拿出笔与纸,“告诉我你的发现吧,奥维奇。”
“我有三条情报,它们分别是关于萨福利、神迹、活动。你要听哪一个。”
笔尖敲击着纸张发出声响,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全部都告诉我。”
“萨福利的演讲变得频繁了,一天之内他出席了三场而且次次演讲都有着极强煽动性,他次次演讲都会群众的心中留下痕迹。我也有幸看到了清教给我展现的神迹,在我加入清教教会的时他们让我双手合十这样我就会可以聆听到此时的神灵话语。我照做了,经过切身体验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清教的活动不少但仪式不繁琐也不强制教徒参加,可是次次活动场地都是座无虚席。”我后退一步表示我已经结束了禀报。
笔在纸上圈圈点点,画出各种的连接符号。马丹将笔放在一旁又审视了一遍手中的纸张说:“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问你。”
“请。”
“第一,你与萨福利接触过过吗?”
看到我的摇头否定,她用笔划掉了一段继续问:“第二,你怎么看待那种廉价的神迹?”
我回忆完当时的场景坚决地说:“我感觉这个神迹是伪装而成的。它更像一种……法术。”
“要知道术士这种职业已经在凯斯大陆几乎消失几百多年,几乎没有人能看见术士们吟咏咒语施法了。”她面露惊色说。
“你说的对,但这仅限于人类而言。联合国东部的树海里面有着大量的精灵,遇到人类术士是千载难逢但遇到精灵术士是不足为奇。”我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有一只精灵术士在帮助着清教?”
“也许是或也许不是,但可以肯定的是清教中有术士。”
她眉头紧皱小声地自言自语,思考许久才继续在纸上写些什么。当她写完后对我说:“既然他们拥有术士,那么他们在黑市的活动肯定更加具有煽动性了。”
“如你所料,但我个人感觉他们的活动肯定超乎你的想象。近日他们开始召集教徒,让他们带着自己的身份证明,进行人员的登记。这些被征集的人成为一个新的组织,称之玛尔斯卫军”
“玛尔斯,你说的都是真的?”她站起身再也无法隐藏自己惊讶表情,“清教徒竟然要在奥特兰城中建立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军事力量,而且他们还有术士相助。”
那只肥硕的橘猫被马丹惊吓,快速地从椅子底下跑出了房间。马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迅速坐回了椅子上。
“抱歉,我失态了。”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样。”我回应她的道歉。
“自从我的丈夫死后,奥特兰城的事物全部压在我的身上。”她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只精巧的烟斗,用火柴点燃用力地吸一口,“烟雾总会让我冷静一下。你肯定能理解在权力的漩涡中,如果你不是胜者,你就是败者。当你希望在漩涡中独善其身时,你就已经是一名败者了。”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震,在被叔父软禁连睡觉时都会被人监视的痛苦让我至今不敢忘却,政敌对我诋毁如蛇的咬痕永远刻在我的身上,当我被冠以叛国罪时铺天盖地的指责在会议桌上席卷而来。在兰顿城卷入权力漩涡的种种回忆让我有些头晕目眩,它们已经成为了我心理阴影。
我调整好心情说:“无论是主动进入漩涡,还是被动卷入漩涡。胜利会公正地对待身处其中者。”
“很好,那么日后还请你好好利用好你的身份,奥威·万·阿加维托。我希望我可以成为漩涡中的胜利者,而你不被卷入这漩涡之中。”她起身离开了房间。
在她离开房间后,我绷直的双腿终于可以好好地放松。但我还没来及把椅子焐热,马丹的管家带着手拿各式文件的仆人来到了房间。管家上前一步说:“阿加维托伯爵,主人说介于你的表现她将领主城堡东边行走五百步的房产奖赏给你,请您随我们一同前往。”
为了更好地监视我吗,我心中的想着拒绝但实际上我只能选择接受说:“那么麻烦你们了。”
马车嘎吱嘎吱地行驶到富人区中,停在一座一等别墅前。管家打开锁后仆人们把家具整整齐齐地装好,很快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变成装潢优美的别墅。但在仆人安排好家具后,他们依然没有离开而继续在房屋中进行着工作。我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让他随我出来。
我引他来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说:“马丹夫人让你来干什么,是监视还是掌控?”
“在下只是奉主人之命为伯爵先生装饰房屋而已。”他露出职业般的微笑,头上的皱纹都可以夹死一只果蝇了。
“就算是装潢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
“伯爵先生忘记了吗?你邀请了萨福利先生来参见你的晚宴,马丹夫人也许会来参加。”
“你说什么?”突如其来晚宴消息使我大脑宕机,但很快意识到这是马丹以我的名义发送的邀请函。
“伯爵先生不要戏弄小人了,这次晚宴我会安排妥。伯爵先生你可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他依然保持着那让我恶心微笑。
我走进了房屋中,一名名忙碌布置晚宴的仆人与递给我的邀请名单证明了那个管家没有说谎。还未等我走到我的内室,我被几个仆人拉到更衣室开始为我理发更衣。在仆人打理下我褪去自逃亡以来的颓废样子,变成当年在联合国会议上的奥维奇。我看着镜子中的黑短发男人,他正穿着亮面舒服的棉布靴子,身着褐色紧身马裤与红色格子紧身衣,腰部系着一条水牛皮腰带。一枚画着腾跃而起的马的家徽绣在紧身衣上,象征着阿加维托伯爵的身份。
“真是不曾想到自己会在圣国穿上这种衣服。”我自言自语地嘲讽,“如果我可以穿上这种衣服在那时邀请瓦尔雅共舞那会多好。”
敲门声打断了妄想,管家催促我去视察一下布置。我洒了些香水,便跟他来到了宴会区。从路边请来的吟游诗人拿着鲁特琴向我敬礼,仆人们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宴会用的餐具与蜡烛。
“很好,我很满意你们做的事情。”我用肘碰了下管家小声地问,“你从哪里找的吟游诗人?我还以为你会把舞女都准备好。”
“很遗憾,伯爵。主人说她晚上要参加紧急会议不能出席了,但她让她的女儿到场。为了小姐的身心健康,我可不能让那些三流货色在她面前搔首弄姿。”他比我更小声地说,“当然,如果伯爵喜欢,我可以在晚上为您安排一位精通技艺的舞女。”
我摆摆手尴尬地笑着说:“不,不必了。”
第二章 投石问路
距离晚宴开始的时间仅剩下一小时,我站在门口等待宾客们的到来。一辆黑蓬马车在骑手的拥簇下停在别墅前,骑手们下马列阵排好等待车中人员。他们各个腰佩长剑,身穿棉布甲,提防着我们。车门开了,一位饱经沧桑但依旧犀利的老者在白发男子的搀扶下走到我的面前,他们身后还跟随着两个人。那位搀扶老者的人就是我在黑市救下的安梅洛·恩格尔,那位老者理所当然是萨福利本人了。为了避开耳目他们特意挑选了商人服饰,但依我看他们走在路上肯定会被清教徒们一眼识出。
“欢迎各位来到鄙人的寒舍,请随我的仆人入场吧。”我侧过身给他们让路,当我目光与安梅洛相对时,我们彼此会心一笑都认出了对方。
骑手们看到萨福利一行人进入房屋,他们便进入庭院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了。另一辆气派驷马马车也停到了房屋前,从马车中先是出来几位配着长剑的护卫,他们观察四周后敲了敲车门低声细语。马车门缓缓而开,从车中下来一位穿着黑色露背晚礼服的女性,黑色的丝花扎在她金色秀发上,脖子上围绕水貂皮脖巾,手中扇子展开遮住稍许露出丰满的胸部。她有礼貌地向我点头示笑,我也以笑容回应她请她入宴。我拿出宾客名单,名单上面的宾客全部来齐了。
为了确保一下我朝从开始一直站到现在的管家问:“人都齐全了吧。”
“是的,伯爵先生。”
“马丹夫人的女儿还是真是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若不是碍于我的身份,我也许会邀请她在宴会上与我共舞。”我开玩笑说,朝房屋走去。
他跟上来说:“如果伯爵想的话,晚宴结束我可以为伯爵你征求一下小姐的意见。”
“别,我配不上她。”
众宾客坐在属于他们的位置,我坐回到主人的正座。看到主人入席,吟游诗人演奏起欢快的乐曲,口中唱着令人愉悦的歌词。伴随着歌声响起,仆人们端着刚刚烤好还冒着热气的肉排摆放在一张张桌子上。肉汁与美酒的香气盖过了点燃的香薰成为宴会的主角,部分宾客未等菜肴上齐便开始填食他们的胃囊。
在最后一份菜端到餐桌上后,我举起酒杯说:“感谢各位能出席这次晚宴,我代表我自己来敬各位一杯。”
在我一饮而尽后萨福利说:“阿加维托伯爵,比其你的敬酒我想知道对桌那位年轻貌美的女士是马丹夫人吗?”
“哦,”我尴尬地放下酒杯,“那么我介绍一下各位来宾。我左手边的各位是商人萨伏伊与他的朋友们,右手边的各位是马丹夫人的千金与她的随从们。”
“您好。我的名字是凯曦·冯·奥特兰,认识你很高兴。”她微笑地看着萨福利。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希望我们能在宴会中相处愉快。”
整场宴会中安梅洛与随从们不停地询问物价,极力装作自己是个商人,凯曦很有礼貌地一一解答了他们的问题。仆人收起最后的餐具宣告晚宴的结束,凯曦向我示意后离开了晚宴。
我让管家把仆人们都退下去并且与萨福利单独进入内室。
“阿加维托伯爵,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找我们来绝对不是为了请我这个老者吃顿饭吧。”他微笑着说出,但我能感觉到他不怀好意。
“您知道我在五天前皈依了清教,我想为清教尽一份力。”我尽量用着虔诚的语气说。
“你能加入就是向清教献了一份很大的力。”
“萨福利主教。你是不是最近正在组织一股武装力量,叫做玛尔斯卫队吧。”我试探地说。
他依旧保持着微笑,但额头出现丝丝汗珠。“伯爵说笑了。我们的努力是让迷途的人醒悟。”
“我是真心的。”我把象征阿加维托身份的银徽拿出来,“我以我的家族起誓我是真心希望能为清教出一份力。”
“愿至一神保佑我们,我相信你了。”
他用手指在胸口点了五下,然后顺着刚才点的位置用拇指一抹。他的一套动作是标准的向至一神祈祷的方式,但我感觉他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我踏前一步说:“萨福利主教,让我大胆的猜测一下。您召集部队不仅是为了扩充清教的武装力量,这些表面工作不是你的真正目的,您应该有深层的目的。”
“如何看得?”他的笑容冷却到无表情,连说话的语气都淡了些。。
“奥特兰的军事力量可不算弱小,你召集的部队就算是和黑市的卫兵联合也无法撼动奥特兰军事力量,更何况现在还有审判所在奥特兰城。”我从身后的衣兜中拿出纸,“这是你们申请文的抄本。在我抄的时候发现了尾段有着一小段古人文字,这段古人文字意思我可是知道的。”
我的话击碎他的掩饰,他的语气少了几分虚伪。“伯爵你还会古人学?”
我点点头说:“虽算不上精通但还是会一些的。”
他沉思了一会说:“清教的根基很大但是很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
“一个教派想要成立不能只靠我们这些人的嘴,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物品。正教失去人心是因为皇帝的错误,不是神学的问题。而我们得到人心也只是顺势踏上了时代的潮流,想要真正的树立起清教在人们心里的不倒石碑,我们需要一个可以与恩禄城中神遗物可以匹敌物品。”他眼睛露着光,我不知道那是烛火的反射还是眼神本应如此。
“所以那是什么,古人的科技?”
他摇摇头说:“那就是另一个神遗物。凯斯大陆的人与物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消逝在世界中,但神灵们无论在什么时期都会存在。接触到神灵的人可不止我们,还有着曾经的古人。”
“也就是你们发现了古人曾占有的神遗物?”
“我们并没有发现神遗物,但发现了神遗物的线索。”
“怪不得需要古人学者。”我摸着下巴做思考状,“作为清教徒的我会为清教排忧解难,不过我需要属于我的报酬。”
“能够理解,请你开个条件吧。”
“我要拥有进入奥特兰黑市地堡的权力。”
萨福利喉咙动了动说:“我……”
“主教大人,明日昼九时我在黑市柠檬酒馆等你们的人,若是同意就派人找我。”我打开了门,“时间不早,奥特兰的夜路并不会太好走。”
安梅洛陪伴着萨福利回到马车,车夫甩动马鞭扬起车轮带起滚滚尘土。看着他们消失在我的视野,我对旁边的管家说:“现在,给我备马,我要去见马丹夫人。”
走进那个熟悉的房间,坐在椅子上马丹显然因为被人打断了深夜睡眠有些恼火。
“马丹夫人,打搅了你的睡眠我很抱歉,可事情紧急我不得不在晚宴结束就向你汇报。”
她揉揉太阳穴说:“说罢,我在听。”困意在她脸上展露无遗。
“我接受萨福利的邀请加入了一个组织,明天这个组织就会接受萨福利的命令。”
“继续。”她清醒了三分,一改刚才的疲倦。
“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我需要隐匿一至二周,完完全全地按照他的要求行事。”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你无法来到我这里汇报情报。”她怀疑地看着我。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我。”我恳切地说。
“好吧。”她抿口水盯着我看,“奥维奇,你还真是让我睡个觉都不安稳。”
“结束后,我相信夫人你的睡眠会更好。”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说:“我相信你,奥维奇。”,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相信我吗?”我看着蜡烛上跳跃的火焰自言自语,“相信就这样一文不值吗?”
在来到奥特兰的几天中,我的业余时间几乎全献给了城市中各种各样的酒馆。柠檬酒馆是黑市中极少部分在早晨就开店的酒馆,这里酒价格高昂,环境优美。来到这里大部分酒客是贵族、商人,他们来到这是为了享受人生挥霍金钱。当我达到酒馆的时候,老板还正在把各种各样的酒拿到柜台。我选了个显眼的地方坐,这好让他们一眼就能发现我。
几个身披黑色风衣戴着兜帽的人在九点时踏入了酒馆,我站起身走向他们。还未走到他们面前,我就认出了那个领头的男人就是安梅洛·恩格尔。
“恩格尔先生,早上好。”
“阿加维托伯爵,贵安。请随我们走吧。”
穿过几条小巷,又过了几个转角。我努力地想要记下路,但最后还是记乱了。意识到这是白费功夫后,便放空心思老老实实地跟安梅洛走。不知走了多久我们在一扇破碎的木门前停了下来,安梅洛示意我进去。
我推开那几乎不能称作门的门,穿过外庭进入房间。与外面的破败景象一对比,内部的装修比外部好太多了。萨福利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铁条。
“阿加维托,我没有办法让一位伯爵与农民们在一个组织中,所以我允许你可以召集自己的人去帮我拿到神遗物。”他停顿一秒继续道,“不过我要派一名教徒跟着你,希望你可以理解。”
“如果我是您,我也会这么做。那么可以让我看看你们所掌握的信息吗?”
他点点头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厚重又有些油腻的书,把书与铁一同放到桌子上说:“这本书是我的人在奥特兰城区一个农夫手里拿来的,而这个铁条也是从那里得到的。”
“农夫吗,真是如故事般的开头。”我翻了翻书,毫无疑问这就是古人书籍誊写本,“上面写满了古人的文字,你们是怎么看懂上面的文字的?”
“伯爵,看来你忘了我曾是一名恩禄城的主教了,神学往往与古人脱不开关系。”
我审阅着上面的内容,上面大部分内容像是神学教义上面的内容,突然我想起了什么说:“主教大人。您曾经告诉我神灵是永恒的,那么古人对至一神与九位神的称呼与我们对神灵的称呼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是,古人学者看不起宗教,所以他们对于神学有关的古人词语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的语气暗藏着嘲讽。
这本书中充满了我不曾涉及的词语与神学专属语法,无法反驳的是我们对于古人的了解还是浮光月影。最终我放下书说:“主教大人,请您告诉我你们在书中发现的线索吧。”
他站起身像一个胜利者那般缓慢地说:“我们主教得到书后便开始对其研究,最后发现书中记载奥特兰地区有着一座教堂,这座教堂的古人教士们年复一年守护着神遗物,不过因为战争导致教堂被烧毁,他们就把神遗物带到了地下墓室在也没出现过。”
“也就是说让我去找到这座教堂。”
“如果你能直接把神遗物带过来是更好的。”
“当然,我会拿到神遗物……”
“不要徒手去‘拿’,要恭敬地穿戴白色手套把它放到一个匣子中。”眼神如警告般盯着我,“神遗物必会带有神的气息,如果直接触碰它,你的身体可能会发生某种不可逆的变化,并且精神上也会受到可怕的冲击。”
“恩禄城的神遗物威力也这么大吗?”
“当然,曾经有个小贼在夜晚用手指碰了一下神遗物,翌日清晨当教士发现他时,他已经断气了。经我们的检查,他应该是精神受到刺激,之后自己把自己杀了。”他向我使个眼神,“我不希望伯爵你也这样死去。”
我短笑几声说:“我相信我不会。”
“那是最好。”他把书放到书架上,“这就是线索,伯爵。”
“那个铁条哪?”我指向铁条。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可以拿去用。”
我拿起铁条细细地观察一番,这就是一根普通的铁条,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铁条的前段被掰弯了。
“那么我就把它拿走了,容我先行告退。”我向萨福利告辞,退出了房屋。
立正站好的安梅洛发现我出来后走到我的身旁向我伸出手说:“阿加维托伯爵,我将会协助你完成萨福利大人的委托。”
我甚至怀疑到他会在我拿到神遗物后背刺我,然后抢走神遗物,但看到他真诚的表情很难联想到安梅洛来到我的身边是为了监视我。我面容复杂但还是与他握手说:“让我们一同为了清教而努力,现在我需要回一趟枢纽城来寻找我的副手。”
“那么我们就在柠檬酒馆门口相见吧。”他挥挥手也离开了。
我身着褐色夹棉布甲、宽松的长裤、铁护膝、牛皮的长靴,腰佩着家族刀,拎着马缰绳站在酒店栅栏旁边。本来我以为一身戎装的我在酒馆门前很奇怪了,但是从人群目光出现的安梅洛让我有些瞠目结舌。他那厚重的铁铠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沉闷的铁靴与路上的石子相碰发出声响,那覆面盔毫无死角地保护住他的头部。
他朝我走来脱掉覆面盔抱其在怀中,露出他那让女人也羡慕的柔顺如丝般的长发,他那俊秀的面容让我产生他是一位身着铠甲的骑士女子。
他抚平因头盔弄乱的白发问:“伯爵,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的着装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我们是去寻找宝物而不是去战争。”
他摇摇头说:“安全至上。”
“随便你。”我摊摊手,翻身上马,“走了,恩格尔。”
他接过马缰绳因铠甲有些笨拙地上马说:“伯爵,从这里到枢纽城大概要多长时间?”
“最快也要一天半时间。”
我蹬了马肚子一脚驱使马慢跑起来,他也紧随其后,就这样我和恩格尔离开了奥特兰城踏上回枢纽城的路。我们选了一个不起眼的旅馆简单地住了一宿,在太阳没出来前又开始了我们的行程。一个人的旅途是独自赏景,但两个人却是另一种样子,我和他一路上谈论着帝国内的弊端、清教的优势还有着他曾经的经历。
他出生于奥特兰的平民窟中,父母把他送给了黑市中清教的教会。他自幼就发奋学习教义、神学,在孤儿院的考核中获得全院第一的成绩,获得会见萨福利的机会。他把握住机会,成功接触到了萨福利之后成为他的左右手。他放弃了晋升,选择陪伴在萨福利旁边为他奉献自己的力量。他在交谈中他给我的感觉是与斯德哥摩尔·兰斯开特很相近,但他的坚持出于报恩与狂热,而斯德哥摩尔的是出于对地位与精神的渴望。
路旁泛黄的草地还有着几棵快掉光叶子的老树与棵棵秃树,十二月下旬的枢纽城郊区已经失去了活力,令人庆幸的是快要结束的圣国秋季后紧接的是下一年的春季,今年圣国中部、南部、西部与联合国又跳过了冬季。
我伸手抓住风中的落叶,看着枯黄的叶脉说:“恩格尔,你近些年见过冬天吗?”
“冬天吗?”他用手指卷着头发说,“自从我记事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一片雪花,今年应该也不会有冬季了。”
我抬头看着湛蓝如染的天空说:“春季与夏季总是很漫长,而秋季与冬季却少的可怜。联合国一年的三分之四时间都是在夏日中度过,而这里的也不比联合国好到那里去。”
“话说伯爵很了解联合国呀。”他有些怀疑的问。
“托家父的福我曾经在兰顿大学读过一小段时间的书,他们那里的啤酒真是难喝的要命,哈哈哈。”我用笑声来掩饰我脸上转瞬而逝的大意。
“原来如此,我也想像伯爵那样能够去异国见识到他乡文化,能再给我多讲些关于你留学时候的故事吗?”他那充满羡慕的眼睛盯着我。
“都是无聊琐事而已”,我发现四周无人,挥动马鞭,“恩格尔,来赛跑吧。如果你能追上我,我就给你讲讲当年我在兰顿留学的琐事。”
“一言为定。”他也驱马快跑。
从小就学过马术的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但他的实力也不算弱,假若假以时日练习应该就能赶上我了。作为胜利者的我昂头挺胸地骑在他的前面,而他只能不甘心地看着我的背影。太阳落山但余晖还挂在田野的尽头时我和他到了枢纽城,即便是这个时刻还是有许多商贩出入城池。
轮到我们受检时,我拿出了阿加维托的身份证明。守卫们恭敬地向我点头示好站在一旁等待我们入城。穿过城门回想起刚才这一幕的我险些笑出声来,回想起刚到枢纽城守卫对我的态度与如今守卫对我的态度,只能心中默默叹息。
“伯爵,我们一会要去哪?”
我思考一会后说:“当然是去找城主萨克公爵了,让他为我们安排住所。”
去找胡里·萨克并不是为了那免费的住所,我的目的一是要跟萨克商讨一下马丹夫人的事情,二是在夜晚可以避开恩格尔的视线去找瓦尔雅和索夫。
看到我们到来胡里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惊讶反而是出乎常理的平静,即便与他接触过,但他那紫色的眼珠给我的感觉还是那么瘆人。
我踏前一步说:“在下是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路经此地希望能够借住几宿。”随后把身份证明递给旁边的管家。
他看着证明发出深沉的笑声说:“阁下的请求我当然会接受,但我需要问你一些事情。”
“恩格尔,你先随管家前往你的房间。”我装作眼神飘忽不定的样子,额头露出豆大的冷汗继续对他说,“今晚上千万不要来找我。”
他喉结动了动说:“我会的,你要小心。”
随后我和胡里·萨克一同消失在恩格尔的视线中。
第三章 抽丝剥茧
烈风打击着窗户呼呼作响,玻璃上映射的烛光在摇动中变得更加的虚幻,我静静地坐在胡里面前一言不发。
“要茶还是要酒。”他打破了沉静。
胡里的长相配合他那恶心的微笑让我在心理上十分抵触他,我淡淡地对旁边的管家说:“绿茶,淡一些。”
管家拿着茶具离开了房间,胡里拿起身份证明。“这就是你的新身份吗?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他用戏谑的语气说。
“托你的福。”我接过管家盘中的绿茶,“萨克,你对马丹夫人的印象怎么?”
“她是我的盟友,你也是。”
“你觉得她像什么?”我细细品口茶。
“你想从我这里打探到消息之后去汇报给她吗?”他阴沉笑着,“开个玩笑,如果你非要我比喻的话,那我只能说她像一只在墙壁上的毒蜘蛛。她有着美丽的花纹,但却无比致命。”
“你会赞同她获得奥特兰守护这个头衔吗?”我试探性地问。
“赞同或是不赞同她都已经获得了奥特兰守护拥有的实权了,那个头衔要不要也罢。”
“那她为什么要支持清教?”
胡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你亲耳听到过她说要支持清教吗?”
“从来没有。”
“即便她说了你也不要去相信,对于贵族的话你要么不听要么就听一半。”他停顿一会继续说,“就连我自己说的话,我也不知道我哪句话是真的。”
他的话让我后颈发凉,我赶紧喝了口茶水压一压内心的无名恐惧。“萨克,如果清教真的在奥特兰地区发动了宗教运动,你要怎么办?”我询问他。
“静观其变,伺机而动。”他意味深长地说。
“是吗。”我用着蚊子般声音叨咕。我把茶杯放到茶几上,起身向他告辞,“萨克,我还有事情,先行告退了。”
“去吧。”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中。
得知安梅洛已经被仆人带到自己的房间后我骑着快马来到奥克莱娜安排我们的小屋前,敲了敲庭院门却无人理会。巡视一周之后发现木墙并不算太高,我跑步起跳,手抓住墙头用力一拉便翻身过墙。正当我掸身上尘土时,一把冰冷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什么人。”一个熟悉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
“哈特,我是奥维奇。”我轻松地说。
听到我的声音那把刀也收回了鞘中,我也转身过去借着月光观察她脸上的欣喜,不由得也露出笑容说:“走吧,让我们进屋来说一说我这几天究竟去奥特兰干了什么。”
“奥兄,你回来了?奥特兰的女人是不是要比枢纽城的好看多了。”索夫坐在椅子上坏笑着说。
“其实我去奥特兰并不是为了银行里面的钱,是为了胡里·萨克交给我的任务,去拜访奥特兰城的马丹夫人……”
我给他们讲述了我这几天的经历与阿加维托伯爵的这个身份,还有回到枢纽城的目的。听完我的讲述,瓦尔雅一言未发似乎在思考着我提到的神遗物,而索夫却废话连篇打探我在奥特兰的生活。
他从不知何时买的木桶中打了一杯啤酒朝我问:“伯爵身份啊,那你岂不是可以在圣国内畅通无阻了,甚至可以与某个人发生一夜情后一走了之。”
“你就会说这些没用的话。”我白了他一眼,“不过这个身份对于我们来说很有用,我们一行人凭借这个身份可以无视卫兵的盘查,而且你们可以随我一同前往圣国的上流社会。”
“还有欺骗某个村姑。”他打趣道。
“喝你的啤酒吧。”我没好气地反击道。
在那里沉默许久的瓦尔雅终于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神遗物在古人的墓地里,而我们要去寻找它,是这样吗?”
谈话中突入的严肃让我收敛了笑容点点头。“没错,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们去看一看跟随我的那个人。”我想要从衣服中拿出身份证明,寻找半天才想起那份证明还在胡里手中,只好把徽章拿出来给他们看,“你们在外人面前叫我阿加维托伯爵,不要让跟随我的那人知道我叫奥维奇。”
徽章从索夫手中递到瓦尔雅时,她看着徽章眼中流露出转瞬即逝的悲伤,我询问到:“这个徽章有什么问题吗?”
她揉了揉眼睛说:“这个徽章我好想在那里见过,但是忘却了。”随后她把徽章递还给了我后,从兜中拿出那枚龙血戒指一并放在我的手中,“奥维奇,龙血戒指不只是装饰品而已。星金、月银、龙血石等各种名贵的材料,它们都蕴含着自然的力量。戴上它吧,它可以在遗迹探索中救你一命。”
我挠了挠头说:“不用那么紧张吧,我……”本来欲说出的拒绝被她那坚定的神情咽了回去,只好拿回戒指戴在手上。
看见我戴上戒指,她的表情也舒缓许多。“奥维奇,不要小瞧古人遗迹,大部分学者就是因为大意丧命于此的。”她语气中有着警告也夹杂关心。
“我会的。”我点点头。
“喂,能不能不要在我这个单身汉面前打情骂俏?”索夫突然打断我们,喝了一大口啤酒,“那么阿加维托伯爵,你赚了多少钱?”
“还没。”我小声地说。
他站起身指着多出了酒桶与酒杯说:“这些都是我和瓦尔雅用赚的钱买的。”
瓦尔雅摇摇手冷漠地说:“我可没有跟这白痴花钱去买这些没用的酒器。”
“什么吗?那时候我告诉你奥维奇会喜欢,你就……”他嘟囔着。
索夫的话被她的眯眼微笑打断,她身后似乎出现一把长刀,威胁着索夫别让他再多说一句话。
“先不提金钱的事情,我们先说说关于清教,如果清教的运动成功在圣国内掀起一番风波,那么我们达到北部殖民领就简单多了。”我连忙圆场打散这焦灼的气氛。
“奥维奇,如果清教真的成功了,那么会有多少百姓在场运动中丧失。”瓦尔雅的询问把讨论的气氛拉到沉重。
“我不知道。”
“如果我们不拿那个神遗物……”
索夫把啤酒放在桌子上说:“别那么想,哈特。政治家的说辞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他们并不是缺少那个神遗物,而是缺少一个契机。就算是我们不去拿神遗物,那么他们日后依然会发动这场运动。圣国人已经受不了宗教的压迫,暴乱是必须的。”
我点头同意索夫说:“索夫说的对。如果你去过奥特兰城那个地方,你就会发现正教的机构已经**到骨子里面了。农夫与工人们正等待洗刷正教的雨,哪怕是雨前会暴风。而且无论我们做还是不做,暴风迟早会席卷整个圣国。”
索夫又喝口啤酒说:“不用去思考太多,我们仅仅是完成委托人的佣兵而已。士兵服从军队,贵族服从国王,我们服从雇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千古以来不变的理由。我们只需要去判断这个任务有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报酬符不符合劳力。瓦尔雅,你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赏金猎人这个道理你是最懂的吧。”
“当然。”索夫的一席话拨开了瓦尔雅的头上笼罩的阴霾,她笑着说,“索夫先生,谢谢你的开导,我会全力帮助奥维奇去取得神遗物的。”
“当然,我相信就算我没有开导你,你也会尽全力帮助奥维奇。”他用酒杯遮住嘴,眼睛瞟着我无比小声地叨咕,“毕竟你们的命运已经绑在一起,能够割开你们的羁绊只有以命运为名的剑了。”
翌日清晨我和瓦尔雅、索夫来到了枢纽城的领主城堡前,发现我们一行人的安梅洛朝我们跑来,我侧身向安梅洛介绍瓦尔雅与索夫。当然,我的介绍都是按照我们昨天晚上计划的新身份来说。
索夫饶有兴趣地看从头武装到脚的安梅洛说:“骑士先生,你穿这么厚的护甲是为了参加战争吗?”
“利刃会刺入链甲的缝隙杀死敌人,但是板甲并不会这样。很高兴认识你,浪人先生。”安梅洛转向我在耳边低声地说:“伯爵先生,称呼二人为猎人与浪人真的合适吗,这样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我拍拍他的肩回答:“请放心,古人学者都是有个性的人,这二位并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们的名字。”
“那好吧。”他鼓起勇气对瓦尔雅与索夫说:“我的名字是安梅洛·恩格尔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好的,骑士先生。”二人同时回应了他的介绍。
安梅洛摇摇头,如果是我被二人这样的回应也会感到难受。索夫伸出手爽朗地笑着说:“我并没有嫌弃你的邀请,因为个人原因我不能透露我的名字。你也是吧,猎人小姐。”
瓦尔雅点点头,但没有伸出手。我赶紧打圆场说:“猎人她就是这样子,不必放在心上。她还没有用刀挖下你的眼……”
瓦尔雅用力地踢我一脚制止我胡言乱语,依然绷着冷漠的表情说:“见到你很高兴,骑士先生。”
“所以奥……”索夫突然意识到了我的身份,“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我们要去哪里?”
“不必多礼,伯爵这个身份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如果你觉得像以前那样叫我的姓名感到失礼,你称呼我伯爵即可。”我挠了挠头发尴尬地说,“根据现有消息没有办法能够找到目的地,我们先去奥特兰城周围的村庄打探消息。”
“万事开头难。”瓦尔雅踩着马镫上马,“伯爵,那我们就快点走吧,早点到达奥特兰。”
虽然我有着伯爵的身份可以免于守卫的检查,但是那些审判所的红衣们可不会像守卫那样好说话,我只好选择浪费时间绕过奥特兰城来到了我们要找的第一个村庄奥辛德。奥辛德位于奥特兰地区的北部,是在奥特兰与四角地分界线上的村落。而且听安梅洛告诉我们,萨福利的手下找到的那本书就是从奥辛德来的。
几个小孩在路旁的花圃中抓着虫子,农夫们聚在一起闲聊着明年春季自己要播种的作物。索夫与瓦尔雅在外看守栓在榕树旁的四匹马,我和安梅洛进入小屋去询问村长。
头发与胡子花白的老头拄着拐杖打量了我们一番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听到他的语气我知道我需要亮出我的身份才能顺利进行接下来的对话了,我毫不犹豫拿出徽章说:“村长,阿加维托伯爵想要问你些事情。”
他仔细地看了看徽章,语气变得温和说:“原来是伯爵大人,我会把我知道都告诉你。”
“是不是最近有清教的人来到你们这里?”我用着严厉的语气。
询问明显把这个可怜的老人吓坏了,他抖抖索索地回答我。“伯爵大人,我不知道。”
“不用那么害怕我,我跟审判所的人没有什么关系,我来到这里是为了私事而已。”我拍拍他让他放松,“最近是不是有一股人来你们村庄收集什么东西,其中有人把一本书交上去了吧。”
他点点头,我继续说:“那个人现在在哪,带我去见他或者让他来见我。”
“伯爵大人,您可能要亲自麻烦一趟了,那个老头的性格太古怪了,他的儿女早就抛弃他进城,要不是村里的好人们给他食物,他早就死了。”
“哦?他的儿女这么不孝顺吗?”
“不是不是,是他有些特别……”村长眼神黯淡看向别处。
“那他怎么了?”
“他是个‘先知’,所以很少有人愿意接触他。”
我疑惑地朝着安梅洛看去,安梅洛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伯爵,圣国内的一些村庄会让一些人在小时候成为‘先知’,据说成为‘先知’的人时不时会听到自然的感悟。”
“自然的感悟,那是什么?”
“通俗一点就是会无缘无故地说一些常人没有办法理解的事情,并且干出一反常态的事情。根据来到村庄的分队队长说,这本书不是他们从先知手里拿走的,而是先知硬塞给他们的,当时那个先知还嘟囔着‘命运’。”
“那不就是疯子,村子人为什么会让人成为先知?”
安梅洛叹了口说:“他们希望通过先知来与土地守护灵接触来祈求风调雨顺。”
在我的印象里能改变天气的人是精灵术士们,我感觉他们口中的先知也许只是小时候习得法术的人类术士而已,想到这里我更加想要去看看村子里的那位先知了。
“他住在哪里,时间紧急我们现在就去拜访他。”我对村长说。
“他就在村落最东边的一个小木屋里,他的木屋很好辨认,你能看见各种香辛料挂在他的屋檐上。”
“走了,恩格尔。”我转身离开房屋朝瓦尔雅与索夫挥手,“启程了,让我们去看看这个村庄的先知。”
我们牵着马停在散发着香辛料的小屋前,屋檐上各种香辛料与草药散发的呛鼻气味扑面而来,除去挂着的香辛料这座木屋破烂的简直就像一座危房。看到这种场景的我皱起眉毛不敢想象房间的主人会是怎样的人,我转过身准备选人跟我一起进去时,索夫与恩格尔不约而同后退一大步,反应慢的瓦尔雅被留在原地。
“浪人先生,让人家女士陪我进去这不太好吧。”我特意拉长音提示索夫。
“伯爵先生,我曾经遇到的先知可没有这样的。”他举起马缰绳,“我和骑士先生要照顾马匹,你和猎人去吧。”
“你……”
“伯爵,我们进去吧。”瓦尔雅打断我,走到我的旁边低语,“这个房子不对劲,你感受一下它的周围。”
瓦尔雅的提醒让我也感受到了这木屋的奇怪之处,就算是再多的香辛料与药草也不应该散发出呛的要命的味道,而且我能感受到这座木屋有着无形的力量在阻止我前进。
“走吧。”我右手握着刀伺机而动与瓦尔雅走到门前敲了敲门,“你好,我是阿加维托伯爵。我想问你些事情。”
门内传来沙哑且年迈的声音,“进来吧。”
我推开了门,屋内的景象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地上没有的厚厚的积灰,用于生活的基础设施屋内都有,我还能在屋子的墙壁上看到用于占卜的巨大鹿头。我走入屋内发现燃烧的火炉让这个小屋比外面都有些温暖,而且呛人味道在屋内也淡了许多。
“你们找我这个野人有什么事情?”
伴随声音出现的是一个长相粗犷,满脸疮疤的驼背老男人,在童话故事中他的长相绝对是抓走公主的老巫师,我相信在半夜他走在小路上说不定有几个胆小的人被他吓得魂飞魄散,而我肯定就是那些胆小的人之一。我强忍心理反应向他打招呼。“你好。”
看到我的表情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用着那沙哑的嗓音说:“不必多礼,有问题进屋来问别站在门口了。”
瓦尔雅关上门跟着先知走进内室,我也立刻跟过去,我可不想一个人被留在这里。穿过门帘,便到了先知的内室。内室的环境比大厅的房间还要好一些,这让我不由得好奇地问:“先知,你为什么能住上这种房屋?”
“伯爵,当你小时候被灌了一堆传说中的草药,之后时不时会被某种连生物都说不上的东西占据身体,你就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对我这么好了。”他不屑地说,翻上床,“好了,伯爵。你要问我什么问题,我劝你尽量在我清醒的时候完成提问。”
“好的,我想知道你还有没有关于你前几天送出去的书的其他消息。”
他那丑陋的脸露出令人生厌的微笑说:“当然有,而且我还知道你是为了古人的墓穴才来我这里。”
听到墓穴的我吃惊地看着先知,我都没有办法从那本充满古人文字的书上得到这个消息,更何况我面前这个野蛮的村夫。他看透了我的心思,把笑容收回去严肃地说:“我可以把墓穴的消息告诉你,但你需要帮我个忙。”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一旁不说话的瓦尔雅突然发话,“一个农夫在对一位伯爵提条件。”
“小姐,如果你让我倒在你的刀下,那么我脑中的信息你再也得不到了。就算是你们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就我这个身体根本没有办法承受住刑具的痛苦。你们浪费一下生命中还富富有余的时间来帮助一下风中残烛般的老人,获得互相所需的东西,这不好吗?”
我伸出手挡在瓦尔雅胸前说:“让他说,我会听的。”
他用着那沙哑的嗓子咯咯咯笑着就像魔鬼的嘲讽,在他笑够后说:“伯爵,我要的东西很简单。这个村庄的东部有片森林,森林中央有座湖,在湖的旁边有一块比你都高的岩石,而在石头上有一把短匕首。你拔出那把短匕首回来交给我就可以了。”
“我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他眼睛露着诡异的光,用手搔了搔本来就稀少的头发说:“当我的意识消失的时候我就会听到自然之声,很久以前我就听到了自然之声,它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呕。”
他从床上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了三圈,之后他痛苦万分地对我们说:“带回来后在这等我。我,我要聆听到自然之声了……哈哈哈哈。”
粘稠的唾液从他嘴里流出,他不断地嘟囔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语言并且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我和瓦尔雅迅速地从木屋中逃出来,站在门口。
我极小声地说:“瓦尔雅,你认为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瓦尔雅看着朝我们跑来的索夫与安梅洛,用手抚下自己有些散乱的长发说:“静听自然之声,去那片森林看看吧。”
“是吗。”
食指上那枚龙血戒指,镜面上的我似乎在低语着。
第四章 自然之声
我们四人骑马在离开奥辛德的路上,对于那个先知的要求我们四人刚结束一场短暂的讨论,最终决定我与瓦尔雅去先知口中的森林,索夫与安梅洛前往奥特兰另一个村庄去寻找关于墓穴的消息。
在奥辛德的路标牌旁我把马匹交付给索夫与安梅洛,和瓦尔雅徒步朝着森林走去。
越是朝着森林走去,路的迹象越来越淡薄。大概走了一千多步后,潮湿的泥土完全代替路,淅淅沥沥的人声逐渐变成风声。几只不知名的鸟从草丛中腾跃而起,惊吓起清溪中的鱼打起水花,倏尔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瓦尔雅小心翼翼踏着凸起的岩石避开溪水,而我却被那光滑的岩石绊到,踏进冰凉的溪水中。
“真倒霉。”我走上岸边,看着被水打湿的鞋。
瓦尔雅抿嘴笑了,“奥维奇,你需要多练练平衡性了。”
我没有说话,用手蘸水朝她脸上弹去,被我弹到的她先停顿了片刻,随即也用水朝我弹来。在她露出满意的笑容后,我才停止这如小孩子般打闹的行为。
我看着她红润的面庞,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晶莹的小水珠。“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我递给她手帕,走在前面,“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十一月。”
她跟在我身后说:“时光飞逝如今已是十二月最后几天,圣国秋季的尾声开始奏响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谈论圣国天气。”我低头看向还未被土壤完全腐蚀的落叶,“离开故国,心里总是觉得空空的。”
“没人能够抗拒故国情,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思乡之中,因为事物在不断发展。”瓦尔雅在身后郑重地回答我。
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但我却没有发觉继续朝前走去。她叫住我,让我看看周围的环境。一片枫树林陡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它的由来绝对是因为自然的画师无意间把红色染料洒在这片土地上,这才让枫叶们如此殷红,随风而动的枫叶海如醒酒师手中摇晃的红酒般翻滚,掀起一层层沙沙的声响。
“好美。”我发自内心地感叹。
“如梦幻般的场景,没想到这里会有这片神奇之地。”她也赞叹这片枫叶林。
“先知说的东西就应该在这里了。”
我朝着枫叶林走去但瓦尔雅叫住我,“等等,奥维奇。你还记得我说的自然之声吗?”
“是精灵口中的树精发出的声音吗?”我想起奥克莱娜曾经跟我说过她在树海中可以听到隐藏在树木上的树精。
瓦尔雅摇头否定了我的答案,她拾起在泥土中的落叶弹去上面的泥土说:“你不觉得这里遗世独立吗?传说当人们来到远离人世的地方就可以聆听到自然的声音。”
听到她的回答,我回想起小时的奶妈为了哄我睡觉给我讲的故事,但我从来不会相信世界会有这种地方,即便是在树海之旅我也没有今天这样的感觉。我闭上双眼,调整好呼吸,尝试用听觉来接触这片土地。
风声与植物发出的声音在我耳边渐渐变弱直至消失,我好似跌入无边的黑暗,除了双耳外的感官全部被封闭,我甚至无法认知到自己的存在。这种空无的感受很快被耳旁传来的无法理解语言结束,一句两句越来越多的话在我耳旁响起,但一句庄严的话语止住周围嘈杂的话。我能感受到温暖从远处传来,与温暖一同到来的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神圣感。我想要睁开双眼,却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压住动弹不得,连睁开双眼这个动作都不被允许。我只能去听,用听来得知一切。
“兰顿的奥维奇,欢迎来到这里。”温柔的女声传入通过我的耳朵传入我的脑中,我虽看不见她,但凭着声音我就可以她绝对是一种超越人类的存在。
在儿时奶妈坐在熊熊燃烧的壁炉旁给我讲述着一位叫**若拉的女神,她不是正教口中至一神与多位神中的任何一位。她是凯斯大陆真正的主人,一直都在恪尽职守,从来没有离开这片大陆,默默地守护着我们人类。在荒无人烟之地聆听到自然之声的人类才有可能进入神殿得到拜访她的资格。
“您是……爱若拉女神?”我小心地问。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兰顿的奥维奇,你聆听自然之声来到我的神殿,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愿望都可以,你可以许下违背因果,逆转时间那种不可能完成的愿望。”
“哪怕是我可以回到从前制止叔父的夺权?”
“当然。”她继续说,“你可以直接许下你的叔父死亡,而你顺利继承父亲的位置的愿望,或者选择延长你父亲的生命。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让你成为凯斯的皇帝。”
我因兴奋而颤抖着,只要我许下愿望,回到现实后我就可以获得无上的权力。我张开嘴,就在我准备许下愿望时脑海中突然回想我和父亲在月下吃着甜饼的对话。他摸着我的头指向皓月说:“奥维奇,知道为什么我们联合国人从来都不信仰宗教吗?因为神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曾经在人类独立中学到了**、虚伪、贪婪、嫉妒,但我们也获得最重要的东西——自由。人的历史撰写者只应该是我们人类,而不是神灵。”
我深吸一口气强硬地说:“爱若拉女神,很遗憾,来到你的神殿的男人是一个无欲无求又无聊的男人。他只希望人类的历史应该由人类来创造。”
“真是个直白的男人。”她完全没有被我语气冲撞到,面容平静,“你也许做出了一个正确选择。如果你选择让人民支持你当凯斯大陆的皇帝,那么我会选择杀死那些思想中没有你当皇帝的人,留下在脑海中有这种想法的人。”
“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我小声地问。
“我只允许被满足愿望的人离开我的神殿。”
我思考片刻说:“那么请允许我说第一个愿望吧。”
“当然,我准许。”
“我希望拥有我在毫不知情下可以引导我成功的物品。”
“‘意外’吗,我允许了。”
伴随着对话的结束,神圣的气息也无影无踪,随之而来还有重新掌握身体的沉重感与听到周围的风声。我睁开双眼,回到了现实也看见了瓦尔雅。
“哈特,我在这里站了多长时间?”
她玩弄着头发说:“不过几分钟而已。”
我突然发现我手中握着一片由金缕编成的叶子,抬头看着瓦尔雅问:“你听到自然之声了吗?”
“我连树精的低语都没听见,传说果然就是传说。”她面露嫌弃地说,“你傻笑干什么。”
我摸摸上扬的嘴角做出鬼脸,把叶子揣在衣服中最隐秘的地方说:“哈特,我可是听到了自然之声。”
“那它说什么?”
“它说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要像个淑女。”我开玩笑地说。
瓦尔雅走到我身后用力地踢我屁股一脚,随后跑到我前面,我笑了笑跟上她的步伐进入了森林。枫叶为大地铺上一层松软又潮湿的地毯,几只灰白的鸟在树枝上蹦蹦跳跳时不时歪头看向我们,干燥的树皮上面还有着凶猛野兽留下的抓痕。我和瓦尔雅警惕着周围,小心翼翼地朝着树林的中心走去,似乎周围一切的充斥着危险。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让我们猛然抽出刀来,拨开低矮的灌木干,结果发现只是几只小鹿而已。
我拍拍瓦尔雅的肩说:“没什么的,快点走吧。”
瓦尔雅把刀收回到鞘中,她离开后我依然看着那几只鹿,一股恶寒席卷全身让我一刻都不能再待一分钟。
不知我们究竟走了多久但还是没有看见湖泊,瓦尔雅有些忍耐不住地问:“奥维奇,自然之声指导你怎么走了吗?”
她的话有着嘲讽,但她也提醒了我。我从兜中拿出那枚叶子,不过抽出是一根金丝。看到我拿出的金丝瓦尔雅她露出好奇的目光,仔细地看着我手中一坨金丝。
“这是什么?奥维奇?”她拎起了金丝。
“这是‘意外’。”我笑笑地说。
“意外?”
“你就当是我的护身符好了。”我拿回金丝,把它缠在手腕上,“走吧。”
周围的树木与灌木无法影响我的路线,我放心地大步向前走去。树丛后潺潺的水流声让我停下脚步,同时手臂上的金丝的温度上升到让我不得不取下它的温度,被我拿出的金丝就像有生命般扭曲着,变成最初的叶子形态,温度也回归到常温。
我拔出刀斩断那些灌木,拨开树枝,一座如蓝宝石般碧蓝的湖水出现在我们面前。如蛇前行的溪流从高处流下注入湖中,一座连青苔不长的裸岩坐落于湖畔。
“奥维奇,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岩石吧。”瓦尔雅指着裸岩说。
我朝着岩石极力看去,发现一把匕首确实插在裸岩中,“先知没有骗我们,那把匕首确实插在岩石上。”
“你看见那把匕首了?”瓦尔雅看着眼睛与我对视。
我赶紧避开她的视线说:“这不重要,一起去拿匕首吧。”
我走到裸岩旁,那把匕首插在与我肩齐平的位置,我很轻松地就把它从上面拔了下来,在手中把玩。匕首缝隙中的土证明这把匕首已经存在很久了,但其刀刃却还锋利无比。
“真是把精美的匕首,用它来割喉的话都不会沾血。”瓦尔雅仔细地观察着匕首,很快她皱起眉头怀疑地看着它,“奥维奇,你看看匕首尾部刻的符号。”
我朝着尾部看,发现一小串字母刻在匕首的尾部。这些字母不是人类与精灵的文字,也不算古人的符号,我也没有办法确定它们是什么。
“这些是什么?”我把匕首递给瓦尔雅。
接过匕首的瓦尔雅努力地思考,恍然大悟说:“我曾在追捕犯人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字母,这是树精的语言。”
“树精?”我面露惊色,“他们不应该是在树海吗?”
“那是你想的而已。我追捕那个树精拟态成人类并且混进人类的社会,适应了人类的生活。当时追捕他可不简单,不过最后我还是抓到他了。多亏他当时留下树精之间交流的符号,这暴露他的逃跑踪迹。”瓦尔雅一把推开我,她拔出刀朝着树林看去,“该死。”
一支箭穿过我刚才站的位置刺进裸岩中,还未等我反应又是一支箭从森林中飞来。瓦尔雅双手握刀,画出圆弧,不偏不倚地弹开还在空中飞翔的箭矢。我拉着瓦尔雅躲在裸岩后面,就在我们跑动中一支箭矢给我的手臂留下一道口子。
“你受伤了,奥维奇。”她站起身。
我拉她坐下说:“一道伤口而已。”
我伸出头看向森林,一支箭穿过我头发制止我鲁莽的行为,“果然是树精,只有他们才会射的这么准。这下有点糟糕了。”
“这块岩石可以保护我们。”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又伸头看去,这次没有飞矢警告我,但我发现比飞矢更恐惧的发生了。那些绿皮肤人形的树精们从森林中出来,手中握着弓箭包围了我们。
“结束了。”我苦笑一声,“瓦尔雅,那些树精包围了我们。”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她眼神中透露着坚定,“奥维奇,让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我和瓦尔雅握着刀从岩石后冲出,本以为会有箭羽等待着我们,可是树精们没有放箭。树精们听从他们中间那位身着女性人类服饰的树精放下了弓箭,但仍然警觉地盯着我们。树精的身形如人类相似,但大部分都比人类矮,而且他们不存在性别特征。可是那位救下我们命的树精非常偏女性化,身着人类的长裙,颈部还配饰着正教的银十字架。
“泥好。”她说着蹩脚的人类语言向我们打招呼。
看到这种情况的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但瓦尔雅却轻松地说:“你好。你就是这座森林的守护者吗?”
“是的,窝希望泥能把泥拿走的物品还给窝。”她伸出手,“交出来后,窝会归还泥自由。”
瓦尔雅向她展示手中的匕首,看到匕首的她伸着手向我们走了两步。瓦尔雅观察到她脸上细微的焦急与口中细语,把匕首丢在她的脚下。匕首笔直地插在地上,晃了晃。她仅需弯下腰便可取到匕首,但她却停在我们面前不去拿匕首。
“果然如此。”瓦尔雅收回刀,走向她。
几个绷紧的弓弦被松开,弓箭却没有射向瓦尔雅反而落到了地上。看到这一幕的瓦尔雅自信地拔出插在地上的匕首,在身着人类服饰的树精前晃了晃匕首。树精双手扑向匕首,可匕首一闪,稳稳地落到瓦尔雅的左手中,树精却摔倒在地上。
“树精女士,让我猜测一下吧。”瓦尔雅嘲讽地说,“这匕首上有着某种咒语吧。”
“泥,泥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瓦尔雅拉起树精说:“因为你是人类啊。”
看到她没有说话,瓦尔雅继续道:“无论再怎么拟态的树精都不会佩戴人类的宗教物品,尤其是十字架这种象征神性的物品。因为树精的存在是靠自然,而不是靠神灵。一旦他们主动接受神灵,他们会失去树精这个身份。”
我走到瓦尔雅的旁边补充说:“你刚才口型,无疑是对神灵的祷告。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她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诅咒让你无法说出真相吗?”我问。
她点点头,向我们要着匕首。我看着瓦尔雅希望她能把匕首给她,但瓦尔雅却摇摇头说:“没有用的,这把匕首真正的主人是树精,不是他们。就算是把匕首给了他们,他们也无法念出上面的咒语。但……”
瓦尔雅突然抓住树精的手臂,握着匕首径直刺入树精的胸膛。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如小型的喷泉洒向四处。
“你在干什么?”我惊讶地看着瓦尔雅。
瓦尔雅没有回答我,直接拔出匕首让喷泉的水压变得更大起来。喷涌而出的血液,并没有被大地吸干,反而聚集成拳头般大的血球。
“哈、其、丝、路、为……”瓦尔雅念出一段我听不懂的语言。
血球应声变大,吸收着周围树精的血液,很快它就成长到一个人那么大了。瓦尔雅把匕首递还我说:“奥维奇,我听不见自然之声没办法解开这个诅咒,既然你能听到自然之声那么你就进入那个球体里面破除诅咒,拿住你拔出匕首。”
我接过匕首走向那个血球,用匕首划开口子。在匕首划开的瞬间,球内的血液瞬间把我裹住吞噬了我。我整个人浸入这粘稠的血中,它们灌入我浑身上下每一个孔隙。一股强大的力量企图扒开我拿握紧匕首的拳头,我用力与其抗争但还是被夺走了匕首。失去匕首的瞬间,我失去了一切知觉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自然之声那时,但与那时不同是我却能感受到血液正在侵入我的身体,改造着我的身体。
肌肉无法再支撑住双眼,我缓缓地闭上双眼,耳边又响起听不懂的话。虽然听不懂话的含义,但话的内容似乎都在让我沉睡下去,舒服地感觉涌入心头,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当我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正处于无尽的草原上。
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身旁吹来舒服的风。悠扬的马蹄声传来,父亲身着蓝色军服骑着白马朝我走来,他的身后有一位身着红色长袖,褐色紧身马裤的橙色短发妇女骑着黑马跟随着他。
泪水止不住地从我眼中流出,毫无疑问那位夫人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用着颤动声音问:“父亲、母亲,你们,你们还在吗?”
他们脸上露出和蔼地微笑,朝我伸出那亲切无比的手。多年以来缺失的情感全部爆发出来,数以千计的话堵塞在喉咙中却说不出来,我只能颤抖地伸出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挥动,想要抓住那两只手,想要回到曾经的生活,想和母亲一起生活。如果当时我没有去执拗地游学,而是在父亲旁边守护着他,这样也不至于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也不会被叔父夺权。
“父亲,我,我……”愧疚与自责还有重逢的喜悦混杂在一起,让我的大脑失去了理智。
“儿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可以放手了,跟我们走吧。”
“醒来啊!奥维奇!”瓦尔雅的声音突然在我耳旁响起。
我甩开了父亲的手,用力地朝他挥拳。重逢的场景瞬间如镜碎一般爆裂,我知道虚假又美丽的梦境结束,我要回到现实了。
我瞪着在绿色液体中那个闪光的球核。兜中的金叶变成金丝缠住匕首,我拽着金丝重新夺回匕首,手握匕首朝着奋力插去。球核被匕首刺中,霎时爆炸成一个又一个细碎的结晶,一片又一片结晶上面反射出我儿时的回忆。
我想要伸出手,但又缩了回去。
我躺在地上,浑身酸痛不已。几滴滚烫的泪珠落在我的脸上,让我睁开双眼。
“太好了。”
瓦尔雅的笑颜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泪痕还未干,她的发梢在风中轻抚着我的面庞,痒痒的,一生中我都不会忘记她这次笑容。这时候才意识我正在枕着瓦尔雅柔软的双股上,舒适的感觉不由得让我有些脸红。
我有些不情愿地从膝枕中起身,她却依然鸭子坐在地上。
“奥维奇,帮我一把,腿麻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我她拉起身问:“对了,诅咒解除了,那个被诅咒者哪。”
她指向我的身后,我立刻回头看去,一个赤身全裸的女子瘫倒在地上。
“她衣服哪?”我移开目光。
“树精可是不穿衣服的。”瓦尔雅认真地说。
第五章 术士与树精
“那个女人怎么办,让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吗?”瓦尔雅用我的外衣盖上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
我观察着她,她有着棕色的长卷发,修长又白皙的双腿,两条长蛇刺青文到她那白嫩的双臂上。唯一美中不足是她身上缺少运动的痕迹,从她身上看不出一丝的肌肉线条。正当我细细观察时,瓦尔雅的机械臂用力地弹了我一下。
“啊。”我捂住被弹的额头,“很痛的。”
“一直盯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性,奥维奇你不觉自己很失礼吗?”瓦尔雅不快地说。
“这不是为了辨别一下她是什么身份吗?”我辩解道。
“所以你认出了什么吗,奥维奇大人?”
“首先从她身形来看,可以排除她是乡野的农夫生下来的了。”我摸着下巴自信地说,“我猜测她是一名贵族。”
“不用猜了,我是一名术士。”
女人用衣服遮住她私密部位,但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地遮住那隆起的双峰。我轻咳一声,背过身去不让她们看到我微红的脸。
“术士?你是人类术士?”瓦尔雅的语气透露着惊讶。
我能够理解瓦尔雅的心情,自从圣国统一北方后术士这种职业就逐步消失在人类历史中,大陆上可视的术士也就剩下精灵,要不是出于礼仪我也很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位人类术士的法术。
“空口无凭。”瓦尔雅收起惊讶说,“人类术士早就消失了。”
她高傲地笑出声,吟咏咒语,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过术士施咒,但我能感受到环境周围那不和谐的分子。咒语结束,很快一切又回归于平静。
“男人,你可以转过来了。”她语气中透露命令。
我转过身,发现她已经穿好了衣服。棕色的长发上面有着金色网,身着棕色紧身皮衣,裸露有刺青的手臂,踏着鹿皮绒长靴。这件皮衣完美地衬托出她腰部与胸部的曲线,也让她适当地露出那诱人的胸口,深色裤让她那修长的腿看起来更加纤长。当然,在她的颈部还有着那银白的十字架项链,这也许象征她是一名真正的圣国人。
“你是怎么受到诅咒变成树精的?”我打量着她,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能力绝非小可。
“不知道。”
“那么先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至少我们还算得上你的救命恩人。”
“我的名字吗?”她思考了许久说,“你可以叫我艾多拉,或者叫我奥特兰的艾多拉。”
“奥维奇,走吧,匕首已经得到了。”瓦尔雅向我展示着匕首,“我们还要把匕首给那个先知。”
“等等。”她盯着匕首,“你们知道能够破除诅咒的物品往往就是诅咒本身吗?”
“抱歉,我们可不是消失了几百年的术士,我们是两个路过森林的旅人而已。”瓦尔雅毫不犹豫地拔出刀说,“你别想用你的咒语来威胁我们把匕首交给你,在你动舌头的时候我就可以砍下你的头。看在我们救你一命的份子上,让我们安全地离开森林把这个倒霉的匕首交给我们委托人。”
“女士,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你们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伤害你们。既然你不想把匕首给我,那么请允许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们的委托人。”
“可是我们对你了解甚少,我们需要你的信息,这样我才会放心让你跟我们去。”我严肃地说。
“好吧,看来你成功展现了你的不礼貌。”艾多拉慢慢地说,“你们口中的人类术士在圣国统一后就消失无踪,我变成树精之前北方好像还没统一,这么长的时间里我早就忘却大部分记忆,遗留下的只有我的名字与手中的法术。”
“也就是你几百岁了?”
“该死。”她怨恨地看着我。
“好了,奥维奇。你这样确实不符合绅士的行为。”瓦尔雅朝我使眼色,让我做出决断。
“好吧,艾多拉。我们允许你跟我们去见我们的委托人,可是你不要在众人目光下使用法术。”停顿一会,我补充说,“也不要对我们使用法术。”
“我发誓我不会。”她举起十字架,那是向神灵发誓,“还有,你们能不能先给我找件真正的衣服。虽然你们看到我身上的衣服,但这只是法术障眼法而已,我实际上还是穿着那位男士的外套。”
回到奥辛德村庄时已经是半夜了,村庄的小路上除了负责宵禁的卫兵外就是我们一行人了。多亏伯爵这个身份才让我们能够在夜晚畅通无阻地走在路上,来到那个充满刺激性气味的房屋前。
“到了,艾多拉女士。”我停在门口。
正如我们所料她满脸厌恶地说:“这就是你们的委托人住所,这是人能待着的地方吗?”
“他是不是人类我都不知道。”我走上前,敲了敲门,“伯爵回来了,带着你要的匕首回来了。”
门开了,但却不是被人推开的。艾多拉与瓦尔雅走到我的身旁,前者手中冒着细微如蜡烛般的火焰,后者的刀刃已经出鞘。
“艾多拉,收起你的法术。还有你,瓦尔雅。”我提醒她们示意她们待在门口,“我拿匕首进去,你们先在这里等候着。”
我轻轻地踏入屋内,黑暗的环境让我有些迷失,但我凭借着从门口与窗户映入的月光找到了那通往内室的门帘。鹿首仍然挂在墙壁上,我感觉它眼眶中冒着淡淡的绿光。我握紧匕首,推开门帘。因为没有月光,内室漆黑一片,周围一片死寂就如来到无人之境。
我小声地朝着房间说:“出来吧,先知。或者,我应该叫你树精?”
除了回音回应我,什么都没有。我用着严厉的语气说:“我不知道你怎么对待这座房子的主人。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只好用火焰烧尽这座房子了。”
从皮制的屏风后面发出窸窣的声响,我踮起脚尖绕过床来到屏风另一侧。我看不清具体是什么蹲在那个角落,但我可以确定肯定牠肯定在那。
“我看见你了,树精。”
话音刚落我就后悔我说出的话,那个东西如发疯般朝我扑过来,尖锐的刺划破我的皮肤鲜血直流,但我擒住牠的手臂,顺着力量将牠摁倒在床上,用匕首抵住牠的喉咙。
“别动。”我用手抵住牠,“我要问你些事情。”
“所以奥维奇你是恋童癖?”瓦尔雅冰冷地问。
艾多拉手中的火苗驱散我眼前的黑暗,这时我发现我摁在床上的“东西”,是一个娇小如孩子般的小树精,她翠绿色的长发在床上散乱,水汪汪的眼睛充满对我的恐惧。
“不是的,树精是没有性别的。”我慌不择言。
“太次了。”艾多拉眼中充满着嫌弃。
我赶紧从床上翻下来,瓦尔雅抢走我的外套,拉起树精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虽然动作很温馨,但是我能看出瓦尔雅眼中流露的杀气,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而艾多拉手中的火苗也愈发跃动,眼中也露着凶光。
“等等,二位。”我制止她们,对着树精说,“别装可怜的样子了,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被这两个人杀了。告诉我,这座房子的主人怎么了?”
“死了。”她轻描淡写说。
她的回答让我有些恼火,但我依然保持冷静问:“怎么死的,是你杀的?”
“树精只会杀死入侵森林的人。”
瓦尔雅插话道:“我可是遇到混入人类社会牟取利润的树精。”
“那他就不再是树精了。”她反击后又继续说,:“当时我奄奄一息地逃到这里,这个房屋的主人收留了我。”
“所以他是怎么死的?”我追问道。
“当然是被你人类杀了,村子创造了他,可是当他老了却没人对他负责。他的儿女离开了他,村子里面的人都不愿意理他这个老疯子,只有我陪他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程。”她言语中充斥着愤恨,我可以通过她的眼睛确定她有着对那位老人的悲伤与对其不幸的愤愤不平。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把匕首?”艾多拉没有说话,但我能够发现她眼中心焦的情绪。
“这把匕首是那个老男人遗言。”她平静地说。
我冷笑一声,用匕首尖抵住她的下巴说:“不要给我开玩笑。这座村庄的先知绝对不会在这里听到自然之声,就算是听到自然之声他也不会去找这把匕首。告诉我树精,你为什么知道古人,这把匕首究竟是什么?”
她颤抖着,但没有说话。艾多拉用手掌对着树精,手中的火焰慢慢地逼近她的脸。长刀出鞘,刺穿空气稳稳地停在艾多拉的颈部。瓦尔雅用威胁的语气说:“艾多拉,举起你的手,我不允许你干涉奥维奇的行动。”
艾多拉咬着嘴唇盯瓦尔雅一眼,把手高举到对树精绝对安全的位置,架在她脖子旁的刀也回到鞘中。我收起匕首,示意她们二人退后。
“说吧,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我把语气放缓和谐。
她转过头看艾多拉一眼又回头正视着我说:“那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长话短说。”
“相传在人类术士还存在在凯斯大陆时,术士的身上总会伴随着丁香花的香气,这并不是他们喜欢丁香花随身携带,而是他们从树精身上取得他们的核心来制成某种含有丁香的物质。猎杀树精这种危险任务并不是为这香气,是因为树精们是自然之子,它们的核心有着提升魔力的作用。树精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却死于人类的猎杀。我们自认为躲在树林就可以安然无恙,但厄运总会来找上我们。”她瞪眼艾多拉继续说,“一个女术士带着她的走狗来到一片祥和的枫叶林,他们猎杀树精把他们开膛破肚取走核心,一个又一个的树精倒在他们的手里。但他们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被抓的树精带她们来到湖边,让他们在湖畔驻足观望。从森林中的箭撂倒那个女术士,箭羽刺穿走狗们,可术士还在吟咏着咒语继续伤害着树精。就在这个时候,在她脚下奄奄一息树精掏出匕首,刺中术士并且用生命诅咒她。”
“故事讲完了?”
她点点头。
“树精,既然你知道这把匕首象征诅咒,却没有告诉我解咒方法。”我把匕首插在床上,“匕首拔下来却没有实施解咒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她冷静地说:“会被咒术反噬,和被咒者一起死亡。”
“你知道结果还让我们去,我们可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你们是人类,这个理由就很足够了。”
“你是树精,是一个知道古人学的树精与知道遗迹的树精,你布下这种陷阱让人替你送死。虽然你很让我生厌,但只要你告诉我遗迹在哪我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我拔出匕首递给她,“任务达成,现在你该告诉我们报酬了。”
她怀疑地伸手接过匕首,仔细抚摸着它,就像重获离别多年的珍宝一样,“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奥威……不,我叫奥维奇。”
“奥维奇是吗?我叫伊拉。”她放松警戒心,“奥特兰西部的平原上有着三座石碑,石碑上面分别刻着象征海洋、大地、生物的标记,拿着我给你的钥匙把它插在三座石碑围成圆的圆心处。这样你就可以打开通往遗迹的门。”
“钥匙,你什么时候给我们了?”
“就是那根铁条,难道你们没有把它带来吗?”
我这时才想起从萨福利手中拿来那根废铁,那根废铁自然被我放到马匹的行囊里,现在应该跟索夫与安梅洛在一起。伊拉从我表情确定我没带那根铁条,她跳下床,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她用匕首在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让绿色的血液顺着手指流到瓶子中,待瓶子中充满血液后她用木塞紧紧地塞住瓶口。
“把我的血液倒在铁条上,你能看清那根铁条是一种特别的金属制成,它不是月银也不是星金而是一种更加特殊的金属。”她用布条包扎伤口,把瓶子交到我的手中,“树精的血液,对于你们来说是很珍贵的炼金材料。”
我摇晃瓶子,如人类的血液不同,树精的血液并没有那么粘稠,更像透着绿色的河水。我把它揣入兜中跟金叶放在一起,“伊拉,合作愉快。你接下来要去哪?”
她看向艾多拉与瓦尔雅说:“女术士,你已经为你的罪恶付出了代价,我的复仇已经结束了。如果你要报这几百年以来的怨恨,我会随时奉陪。感谢你,配着刀的骑士小姐,如果没有你的震慑的话,你旁边那条蛇蝎必然会在我跟奥维奇说话的时候用火焰烧死我。”
她朝我们行礼表示敬意:“从离开那片枫树林时,我无比地痛恨人类,但流浪在人类村庄几百年中我也理解人类社会的种种现象。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但我也不会对人类放下戒心。但奥维奇,你是另外。”
突然她柔软的嘴唇迅速地轻碰了一下我的嘴唇,随后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发生的一切过于迅速,我甚至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只能感受到她唇部遗留下的微凉,还有她身上的丁香味。
我用手摸着嘴唇似乎刚才一切都是梦幻,当我回味刚才转瞬即逝的轻吻时瓦尔雅打断我说:“奥维奇,你似乎很讨喜,连幼女都不放过。”她眼神中充满看垃圾的样子。
“第一这不是我主动的,二我一直相信树精是没性别的……大概吧。”我无力地辩解。
伊拉离开,我们也可以去寻找遗迹,但在寻找遗迹之前还有一个人没有处理——艾多拉。虽然我知道她不一定会说真话,但我还要问问她:“艾多拉,接下来你要去哪?是去复仇,还是找个地方好好地生活。”
她眼神黯淡说:“几百年过去,我已经跟时代脱轨,失去记忆的我即便是听到树精是诅咒者,感觉就像是我咎由自取一样,根本没有所谓的仇恨。我不是以前的我,我曾经的拥有的一切肯定都化为泥土了。在你们口中人类术士已经消亡许久,若我突然出现在大众视线中必然会造成喧哗的场景,甚至国家的卫兵都会拿着武器来捕捉我。在我们的时代,就有用星金与月银作为破魔之物,术士的消亡肯定跟它们离不开。”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自从人们可以把星金与月银变成可塑性金属后,一个拿着星金盾牌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冲向术士,杀死他。一个练习法术多年的术士却不如一个拿着盾牌的卫兵,谁还能去选择成为下一个术士。就连我手中的刀都是掺杂星金的混合金属打造而成,星金是奢饰品也是必需品。
“我倒是有办法帮助你,但你要做好与狮共舞的心态。”我看不见我的笑容,但我知道我笑的一定很难看,“奥特兰有一个城主,你可以称她为马丹夫人,我可以把你引荐给她。”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眼睛放着光芒。
“很难说,我没办法琢磨透她,但我感觉你可以琢磨透她。”
“为什么?”
“因为你们很相似,你们在一起共事肯定很不错。”
她狐疑地问:“奥维奇,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欺骗我,这不是你为我设下的陷阱吗?”
“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解咒者为什么要选择杀死被咒者?”我拉来把椅子,坐在上面翘起腿,拿出那个被用烂的身份证明,“艾多拉,看看我在守卫面前展示的东西,你应该改变对我的称呼了。”
她接过证明细细地读上面每一条文字,恭敬地对我说:“我相信你,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我恳求你将我引荐给奥特兰城的马丹夫人。”
我拿回证明说:“我会的,那么请你先出去一下,我和瓦尔雅有事情要谈。”
她点头离开内室,瓦尔雅确定她离开这里后小声对我说:“奥维奇,你真的相信这个女人吗?”
“当然不信,她身上充满着谎言……可也存在着真实。”我走向门帘看看另一侧有没有在偷听,确定无人后说,“我有一种预感,艾多拉她绝对有着曾经的记忆,不过这个记忆被她藏到自己的潜意识中。我把她安排到马丹身边,是为看看她能不能和马丹混好,如果她们二人真的融洽那么说明艾多拉与马丹是同一种人,这种人放任她自由行动对大陆来说太危险了。如果她没有能力,那就是被马丹处死了,这样的她就算是放在她游走在大陆也是难逃一死。马丹她就如一只毒蛇,她可以让敌人悄无声息地死去,也能让友军在无声中死去”
虽然我对瓦尔雅说的冠冕堂皇,但我内心还是希望艾多拉可以凭借术士的身份给圣国制造出混乱,这样联合国夺回故土的几率也就更大了。
瓦尔雅皱起眉头担心地说:“奥维奇,你在她身边工作真的安全吗,你可不要被这条毒蛇毒死。”
“我可是捕蛇人,会打蛇的七寸。”我开玩笑来缓解气氛。
她叹气说:“我相信你,就如多兰城那样。”,她走向被伊拉撞碎的床口,用刀鞘清理上面的碎屑。月光照到她的身上,给她身上的衣饰镀一层银辉,清风拂过她及腰长发,留下她那把男人迷倒的曲线。想抱起她放到床上的冲动被我理智强压下去,我走到她的旁边拍拍她的肩说:“夜已经深了,我们要是走得快,还能找个旅馆休息。”
“就在这里入睡吧。”她纤细而长的睫毛似乎在挑逗我。
我拿起床上的外套,走到门帘旁说:“我去守夜。”
躺在长椅上的艾多拉胸脯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她应该是熟睡了,我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径直走到门口,靠着柱子睡着了。
第六章 白衣风暴
自从我们离开奥辛德到奥特兰的郊区的旅馆住下后,瓦尔雅整天找个安静的地方练剑,艾多拉躲在房间里除非用餐时间才离开房间,而我会选择点一杯啤酒坐在餐椅上聆听来来往往的旅客交谈的内容。临近新年,路经此地的背包客也稀少许多,整个旅店就我们一行人选择住在此地。老板为了图个喜庆,强烈要求我们要留到一月一号,说到那个时候他会用丰盛的食物宴请我们。
今天已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餐厅区域除了我外只剩下老板,我无聊地靠墙摆弄衣脚。马匹的嘶叫声从门外传来,这让我精神一振等待下一位到来的旅客会是谁。木门被推开,身着奥特兰城守卫衣服,头发散乱,腰佩打刀,身后背着比他都高的长刀男人踏过门槛。
我下意识叫住他:“索夫,恩格尔哪?”
索夫搔了搔他散乱的长发,满脸疲惫地说:“奥兄,先给我点水润润喉,我要累死了。”
我敲敲桌子对老板大喊:“两杯啤酒,烤肉别放茴香。”
老板爽快地答应,手脚麻利地呈上菜肴。索夫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畅快地打了个饱嗝,他等到老板走远后小声说:“奥维奇,能闻到我身上的血液气味吗?”
我凑近他仔细闻闻,他身上有血液的腥味,我严肃地问:“恩格尔被你杀了?”
“你说什么哪。”他摆摆手,“你们刚走没多久那小子就被人叫走,我自己也不能去村庄打探到什么,所以我也选择进城了。不得不说,奥特兰城的女人真是比枢纽城好看多,尤其是黑市的那些……”
“打住,说正经事……”我骤然意识到他提到黑市,吃惊地问,“黑市,你怎么进入的?”
他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说:“不得不说,那里的女人……”
我满脸冷漠地盯着他说:“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听你找乐子的过程。”
“好好好。”他拿过我的啤酒,喝了口说:“那么矮的木墙我一翻就过,那个笨守卫还想抓我,我绕了几个圈就把那傻子甩了,哈哈哈哈。”
“我还以为你还杀了他。”
“人命可不是玩笑。”他收敛笑容端庄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刀只能对着拔刀人砍去。”
“所以你这身血是怎么来的?”
“我追踪恩格尔跟他走进如迷宫般的小巷,他们进入门破烂不堪的庭院中,我也跟着翻进去,我蹲在窗檐下听他们对话。”他伸头到我耳边说,“与恩格尔对话的男人让他在今晚进行活动,说是要报复宗教审判所与清理黑帮组织。之后的内容我就没听见了,谁让我听的时候碰倒窗檐上的花盆,结果这些人马上从屋子中冲出来抓我。那个倒霉的人一直追我到小巷的死胡同,迫于无奈我才用刀刺中他,抢走他的衣服跑出来,希望他能被人发现送到医院吧。”
“恩格尔今晚就会行动?”
“是的。”
我用叉子插起烤好的肉送到口中说:“那么我们今晚之前必须入城,我们要保护好平民的安全。”
“为什么?”
“因为马丹,如果我在这次清教暴动中无作为,马丹必然会把我供出去来平息众人的怒火,在全奥特兰通缉我。我的身份是她给的,她也许把我当成了她的挡箭牌,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我站起身对老板说:“老板,结算一下这几天的住宿费用,我们要启程了。”
他接过钱袋,查清其中的钱币,不舍地说:“客人,真的要走了吗,明天可就是新年了。”
“没办法,事情紧急。”我淡淡地回答。
“对了,索夫。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我和他走到艾多拉房间前,敲了敲门。
“门没锁,进来吧。”艾多拉的声音从门那头传来。
我推开门,艾多拉正坐椅子上拿着玻璃滴管,滴管中的蓝色液体滴入到一个大玻璃杯中,砰的一声冒出紫色烟雾。意识到我们到来,她把滴管放到木架上,转过身向索夫打招呼。
“这是谁,奥兄?”
“一个……”我不想告诉索夫她是一名术士所以就撒谎说,“炼金术师。”
索夫的眼神在艾多拉身上上下扫动,注意到这点的艾多拉额头肌肉在微微跳动,忍着怒火说:“奥维奇,你的朋友索夫似乎很失礼。”
索夫露出笑容摸着胡茬说:“炼金术师小姐,你长得真是太美丽,我只是做出符合男人的本能行为而已。要我说奥维奇第一次看到你肯定也是这样。”
“索夫,她的名字叫艾多拉。还有我可不是你,不会做出这样失礼的行为。”
“艾多拉,真是一个配得上你的好名字。小姐,有兴趣跟我共进午餐吗,或者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互相理解一下。”
艾多拉不再理睬索夫,转向我说:“奥维奇,有什么事情吗?”
“准备一下,中午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好的。”她又坐回到椅子上,投身到瓶瓶罐罐中,“奥维奇,出去时把门关上。”
索夫关上门后踱几步说:“奥兄,她是干什么的。”
“炼金术师。”
“奥兄,你在骗我。她绝对不可能是一个炼金术师。我曾经遇到过炼金术师,她们绝对不会把实验项目放到人来人往的旅店进行。”他放松语气说,“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你肯定是有你的苦衷,我就姑且把她当做一个炼金术师了。”
“谢谢你。”我愧疚地说。
他拍拍我的背说:“走吧,奥兄。今晚上可是一个大活,我可不希望我们三人中会有人在奥特兰受伤。”他吹着口哨,哼着不知名的家乡小曲走下楼。
我回到屋中打理好自己的物品,穿好布甲,等到中午到来,离开这旅店。
前往奥特兰城的路上并不算太愉快,一路上我向瓦尔雅介绍马丹与清教,而索夫与艾多拉的拌嘴就没停下来过,在这种无聊的路途中我们终于在太阳下山时到达奥特兰城门前。我勒紧马缰绳,向卫兵递出我的证件。审查完证件的卫兵立正向我敬礼,对我恭敬地说:“阿加维托伯爵,请你入城,但你身后那几位人我需要检查一下。”
瓦尔雅的机械臂在正教中可算是违禁物,我可以发现卫兵身后的红衣卫兵眼睛正盯瓦尔雅的黑色单肩长袖,如果瓦尔雅被查出来那可就糟了。
我拔出刀用刀尖指着那个卫兵,伴随我的动作周围的长戟也抵到我的胸前,卫兵不卑不亢地说:“伯爵,我只是确定一下人员的身份,请您配合工作。”
因为一时紧张瓦尔雅被发现所以拔出刀,但我并没有想好拔刀后的应对。这时我大脑飞速运转,霎时间想到一个好理由。我瞪向我架戟的卫兵,被我瞪到的卫兵后退直到长戟回到最初的位置,我摘下手套呵斥:“你这是在侮辱我!这是二位是我的夫人。如果你再要坚持对我的夫人们动手动脚,这个手套可就要丢在地上,你我来一场赌上荣誉的决战了。”
我的恐吓对他有效,他急忙后退向我道歉,“伯爵大人请原谅我吧,我真的不知道这二位是您的妻子……”
“住口!”我故作愤怒挥动刀,“你不配在我面前提起我的夫人们,滚!”
我收回刀驱马走过吊桥,瓦尔雅与艾多拉亦驱马通过吊桥,但轮到索夫时却被长戟拦住。索夫小声咒骂,下马任他们搜身,那个卫兵好像把刚才的怨气全部发泄到索夫身上,给他检查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剥光了。
城内路上的行人很少,商铺早早就打烊了,就连巡逻的卫兵都比以往少了一半。街道上充满喜庆的气氛,零星的路人絮絮叨叨地讨论新年到来。我们进入黑市把马寄存在柠檬酒馆,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酒馆的客人们稀少到连老板都开始准备与自己的亲人准备新年庆典,我示意瓦尔雅与索夫可以行动了,至于艾多拉我让她安心待在酒店不要随便走动。离开酒店,夜幕下的黑市充满危机,空无一人的道路与远处传来阵阵的脚步声,清教徒们开始行动了。
“跟我来。”我们避开清教徒耳目转进小巷中,但还是有几个文身男人拿着砍刀站在小巷中。他们应该就是本地的黑帮,跟之前在酒馆中挑衅并且在小巷袭击安梅洛的人穿着同样衣服。
“瓦尔雅。”我做出手势。
短剑不露声响地从瓦尔雅手中飞出,刺穿男人的后颈,正当其他人好奇他们的同伴为什么向下倒时,几把夺命的短剑也刺穿他们的喉咙。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他们便从活人变成尸体。我们走上前,我摸索着尸体在衣服兜中找到被折叠的信件。
“信中写了什么?”
“这里太暗了,根本看不清。”我把信揣入怀中,“走,让我们离开黑市。”
我凭借记忆在小巷中穿梭,脚步声在外面四处响起,随着脚步声还有刀剑出鞘的声音,在绕几个圈后我们终于离开黑市。
借着城内火把我才看清处信中的内容,才意识到这次暴动就是一场骗局。信中内容是萨福利与黑市内黑帮合作,清教负责制造骚动,而黑帮趁机扩大在黑市外的领地。萨福利一直在黑市中,受到当地黑帮的保护也被控制,可这都建立在他只是一名传教士上而已。一旦拥有武装力量后,他可以脱离黑帮的控制,他的军队不是为推翻城内的正教,而是为了反抗黑帮,打开黑市。
“快,我们快去平民区。”我收起信,迅速地朝着平民区跑去咒骂自己的考虑不周。
烈焰在房屋上狂舞,滚滚浓烟诉说疾苦,几副冰冷的卫兵尸体倒在地上,血渍已经干涸。三个男人正抱着钱财,拖着被打晕的女孩,口中说着粗话正在为他们的掠夺喜悦不已。
“混账。”比我冲动的索夫咒骂一句,朝他们跑去。
索夫握着刀冲到那个领头的男人面前,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领头的人喜悦表情还在脸上但却倒在地上死了。旁边的人丢下钱财,拔出刀朝索夫砍去。索夫侧身闪过,把手中刀一转插死身后那个想要袭击他的男人。还未等索夫把刀拔出,又是一记斩击向索夫袭来。索夫猛然转身用身后的长刀刀鞘挡住斩击,利用斩击的冲击跑出那人的攻击范围。
“索兄。”
他摇摇手示意我不用来,解下身后那把长刀,但他却没有脱下刀鞘。
“你还不配被这把长刀斩。”索夫轻蔑地说。
男人牟足劲朝索夫跑去,还未到他挥刀范围内就被索夫的刀鞘击中腹部,跪倒在地上,索夫顺势用刀鞘把他打晕。索夫一人解决所有敌人后,我们跑到他身旁。
“这个晕倒的男人怎么办?”
“杀了吧,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瓦尔雅用刀抵着男人的胸口。
“等等。”索夫叫住瓦尔雅,拔出插在尸体上的刀,从衣兜中拿出水叫醒那个昏厥的女孩,问她:“别怕,你安全了。”
索夫露出笑容摸着女孩的头让她冷静,颤抖的女孩在他的安抚下逐渐冷静,她哭着说:“爸爸、妈妈都被这些人杀了。”
“你想要报仇吗?”索夫轻声问。
她拭去泪水用着哭腔说:“我想。”
索夫笑了,把女孩交到我的手里说:“奥兄,把女孩的眼睛捂上。”
他走到那个晕倒的男人面前,用刀推开瓦尔雅的刀,他高举武士刀,面如死灰挥出刀斩首那个男人。
“索夫……”瓦尔雅的话被远处的爆炸声打断,又一座房屋被这些黑帮们烧毁。
“走吧,瓦尔雅。”索夫眼中露着凶光,“你跟我想的一样吧。”
“奥维奇,照顾好那个孩子。”瓦尔雅冷笑一声回答索夫,“索夫,握紧你的刀吧。”
二人相视片刻,朝着平民区的深处冲去。我抱起还在哭泣的女孩,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胸口,看着那熊熊燃烧的房屋自言自语:“萨福利、马丹,你们就这么愿意把无辜的人卷入权力的漩涡中吗?”
我靠着墙,女孩在我怀中安详地睡着。我所期待的脚步声终于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那些穿着被血染红的白衣教徒们朝着平民区跑来。我站起身看向他们,孩子因为我动作醒来了。
“哥哥,我好怕……这里好冷,我刚才是不是在做梦,爸爸是不是还在外面为家赚钱,而母亲还在家中做着晚宴,今天是新年对吧。”她拉紧我的裤子,头埋在其中不敢看着周围。
我心如刀割,不知如何回答她只好摸着她的头安慰说:“你还在做梦,醒来,一切就都好了……大概吧。”
随着那队白衣逐渐靠近,我也看清他们领头的人究竟是谁了。俊俏的面庞,在兜帽底下的白发,毫无疑问他就是安梅洛·恩格尔。我站在他们面前,指向这些残垣断壁与冰冷的尸体质问他:“安梅洛·恩格尔,这就是你希望的下场吗!”
“伯爵。”他的表情也痛苦不堪,但还是硬气地回答我,“我们必须这样做,也一定要这样做,牺牲少部分人还换来大部分人。”
“你……”我把要咒骂他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去,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对他说:“这就是这次浩劫中的受害者,我要你对她负责。我以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的名义要求你现在立刻回报我的人情,你现在就把这个孩子给我送到安全的地方。”
“恕我做不到。”他褐色的瞳孔展示决意,“我必须要领着我的小队完成清除黑帮的任务。”
“我替你,把你的白衣服给我。”我走上前,薅下他的兜帽,抓着衣领拎起他,直视他的眼睛说,“我一定要确保这个孩子的安全。你是个孤儿,她曾经不是,但她现在是了。她甚至现在还在认为这一切都是梦境,恩格尔,你忘了你曾经的遭遇了吗?”
他转头避开我的目光,但我还是把头伸过去盯着他。他眼神中的坚定无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黯淡,我继续说:“恩格尔,你应该能够理解失去父母的痛楚也知道无依无靠的艰辛,我不想让这个孩子也像你一样,她还是个孩子。”
我松开手,他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上,愧疚地看向女孩,但女孩因为他的目光害怕地躲在我的身后。他低下头思考许久,站起身走到我的旁边对我说:“奥威·万·阿加维托伯爵,你说的对。这个女孩就有我来领养,她就是我的女儿。”
“好……等等,你在说什么?”
“她的姓氏可以保留原来的姓氏,但我承认她是我的女儿,我要补回她失去的东西。”他冷静地说。
“冷静,恩格尔。你可以当她的哥哥而不是父亲,不然你现在有了女儿日后该如何结婚生子。”我劝导他。
他坚定的光芒又在眼中燃起说:“我很冷静,伯爵。你说的对,我是个孤儿,我知道那种痛苦,我不想让这个孩子也成为孤儿。”
他脱下白衣披在我的身上,并且递给我象征指挥权的身份证明,拉起女孩的手离开了。风吹得我凌乱,面前白衣清教们都在等待着我下一步发号施令。我硬着头皮拔出刀对他们喊:“清教徒奥威·万·阿加维托将会率领此小队,去剿灭奥特兰城的不义之徒!所有都有,跟我来!”
他们亢奋地喊着口号,纷纷举起武器跟我朝着平民区深处冲去。我们一群人从新年第一天的夜晚一直清理到翌日的凌晨,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黑市,发现黑市的卫兵全部都换成披着白衣的教徒。我驱散那些教徒,只身一人回到柠檬酒馆点了一杯调和酒。
老板笑盈盈地把酒送到我的面前说:“昨晚你也去参加清教了吗?”
“何以见得?”我问。
“你身上的血腥气息可盖不住。”他从柜台中拿出牛肉干与面包放到盘子中,把酒与食物递放在我面前说,“这顿早餐就算我请你了。奥特兰城改天换地了,现在接管黑市的是清教的主教萨福利。昨天还在狐假虎威的红衣人们与那些自鸣得意的黑帮都成历史了,真是件大好事啊。”
“为什么?”我抿口酒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们清教与奥特兰的守军联合出击清除了奥特兰的所有毒瘤,真的要好好感谢马丹夫人,听说萨福利今天一早就去会见马丹夫人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联手了?”我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不是公开与我们的皇帝作对吗?”
“事情还没有传到皇帝的耳中,但我感觉消息会很快的。”他露出诡异的笑容说,“客人,如果你把石头投入水中会产生什么?”
“额,砰的一声,之后石子沉入水中。”
他勒紧颈部的领带,紧紧身上的服装,缓缓地说:“会产生一层层波纹,奥特兰就是波纹的中心,而那些波纹就是周围的城市。”
我喝尽高脚杯中的酒低声询问他:“你是谁,自从我来到这个酒店就感觉到你很不对劲,你的种种行为根本不像一个商人。”
他从盘子中拿走一块牛肉干,细细地咀嚼咽下去,慢悠悠地说:“我不是商人,那你就是伯爵吗?奥威·万·阿加维托,哦不,我应该叫你另一个名字——奥维奇。”
“你……”我正要站起但却被他摁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狡兔三窟,萨福利与马丹自以为可以接管黑市,得到那个地堡,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得到是我前些年建造的假身。”他后退一步朝我行礼,露出狡黠的微笑说:“我的名字是格瑞·法兰福,曾经黑市的主人。所谓的黑市不是指这五百米的长廊与地下地堡,而是我手下的情报机构。”
我这时候才意识自己与他们都深深地卷入这权力的漩涡中。
序章 主之星
无边无际的绿色原野在太阳的光辉下散发着初春的生机,与太阳共辉的还有高挂在天空之上的主之星。它虽叫做主之星,但并非是像太阳般的真正星体,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它都高挂在空中。主之星会一年中的前六月出现后六月消失,主之星的出现会引发大陆上一些荒诞事件,像有人会看见身黑色铠甲的无头骑士在原野中游荡这种无稽之谈。热衷于天文的学者仔细研究过主之星,但至今也不知道主之星究竟是什么。
我用刀割断周围齐腰的长草,割出可容纳三人的区域,叫瓦尔雅还有艾多拉来到这里。
“奥维奇,你没有被那个树精欺骗吗?”瓦尔雅用刀也割下一些草,让自己站的区域大一些。
“我相信她不会欺骗我,只是这里的草太高遮挡我们视线。”我转向因嫌弃地上脏死都不愿意坐下的艾多拉问,“艾多拉,伴随主之星出现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
“感受?”她拍死在旁边嗡嗡的飞虫,“我感受到这里有很多虫子,我这细嫩的皮肤可受不。”她从兜中掏出充满蓝色液体的药瓶,朝自己身上喷了喷。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感受到大气中的,嗯……魔力?”我装作术士的样子问。
艾多拉打响指,指尖上面冒出跳动的蓝色火焰。她收起火焰闭上眼睛悬浮起来,棕色的长卷发就像浸泡在水中般竖起散开,我巡视四周希望没有人看到这里有一个术士正在施法。
“奥维奇,你说的对。”她脚尖点地,轻轻落地不震起一丝尘土,“大气中的魔力确实比以往多许多。”
“以往?”我有些惊讶,指向主之星,“艾多拉,你管这个叫什么?”
她朝主之星看去说:“太阳,第二个太阳。”
她的表情给我感觉她并没有在说谎,我继续问:“天上有两个太阳,你不觉得惊讶吗?”
“很正常吧,我们那个时候凡是白昼都会出现两个太阳,凡是黑夜都会出现两个月亮。当时我醒来发现天空只有一个太阳的时候还稍微惊讶,但想到术士这个职业都消亡了,又觉得一切都有可能。”她平淡无奇地回答我。
“你说的那个第二个太阳被我们称作主之星,从你的表述来看几百年前的主之星会无时无刻地存在。”
艾多拉手中又重新燃起火焰,她恼怒地说:“奥维奇,你为什么老是在我面前提及‘几百年前’这个字眼,你不知道隐藏淑女的年龄是一位绅士所为吗?”
“我的面前可是一位美丽又有胆识的术士,并非深居闺房的淑女。”我认真地盯着她,严肃地说出这句奉承的话。
她的恼怒被我的话打消,轻咳一声盖住自己的失态。本以为我可以逃过一劫,但瓦尔雅却插话道:“艾多拉,当时奥维奇也是用这个表情与语气骗到那个树精的吻。”
术士手中出现不再是火苗而是闪动的电弧,她抓住我的手臂吟咏一句咒语,随后我切身感受到术士的恐怖之处。电流从手臂流动到达大脑,原本用于支撑的双腿刹那化成软泥,我瘫在地上痉挛,在抽搐好一会后才缓过神来勉勉强强地站起身。
“瓦尔雅,你……”我有气无力地说。
瓦尔雅朝我扮鬼脸说:“奥维奇,要保持绅士有的风度。”
“好。”因为全身上下酥麻,我又选择坐在地上,“艾多拉,既然您能感受到魔力,那么你能可视这区域的魔力强弱程度吗?”
她思考后说:“应该可以,我试试。”
她的面庞青筋暴起,眼睛充血布满血丝,一层银光附着在她褐色的瞳孔上。她巡视一周后闭上双眼,青筋消去说:“能够看见一点,但我坚持不住灵化法术的副作用。”
“灵化法术,那是什么?”我饶有兴趣地问。
听到艾多拉的回答,站在一旁的瓦尔雅也靠近听艾多拉讲解法术,毕竟现在存在的人类术士太少,谁都会对术士产生兴趣。看到我和瓦尔雅期待目光的艾多拉勉为其难地说:“正常来说术士是不会把法术告诉普通人,但是考虑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告诉你们吧。我们术士吸收世界中的魔力,将其存入身体中,以术式为媒介来运用魔力,而灵化法术是用魔力强化身体部位。灵化后的人可以做到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强大的副作用让术士都很难忍受。”
“你刚才面部的突变是灵化导致的吗?”瓦尔雅问。
“当然,就在短暂的那时,我都要觉得自己的眼珠要炸裂了。”她摇摇头说,“我果然还是不能承受灵化带来的痛楚。”
艾多拉的话打消我刚才想要欲欲跃试灵化的好奇心,瓦尔雅向前一步说:“艾多拉,你试试把灵化施加在我身上。”
我惊讶地看着瓦尔雅,她的请求连艾多拉都遮挡不住脸上的惊异,我知道瓦尔雅的脸上的决意说明她没有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而是真的想要承受灵化。
“瓦尔雅,没必要向自己身上施加危险,我们可以慢慢找。”我劝她。
她否定我的劝导说:“马丹给你的期限只有一个星期,时间就是生命。”
“艾多拉,确保瓦尔雅的安全,一旦她承受不住就赶紧停止法术。”
“我当然知道。”她手掌上凝聚着我和瓦尔雅看不见但能感受到的存在,“瓦尔雅,准备好了吗?”
瓦尔雅点头,艾多拉伸手停在瓦尔雅紧闭的双眼前,低声吟咏着咒语。瓦尔雅强烈地抽搐一下,咬牙硬生生挺住下一次抽搐,额头上细微汗珠逐渐变成一股汗水,从面庞流到脖颈消失在衣领中。漫长的几分钟后,间断的抽搐变成轻微的颤抖,颤抖逐渐消失在瓦尔雅的身上。短短的几分钟间,瓦尔雅的衣服便被汗水打湿。
我立刻冲上去扶住要瘫倒的她,大汗淋漓的手臂有些打滑,我更抱紧了她。她徐徐睁开双眼,对我微笑,展示她天蓝色瞳孔上的一层如梦幻般薄薄的银辉。
艾多拉怀疑地看向瓦尔雅的眼睛,许久后才露出肯定的表情说:“你竟然挺过那恐怖的副作用,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灵化会让你感受到全身碎裂的疼痛感。”
“确实很疼。”瓦尔雅在我的搀扶下站稳,“但我熬过去了。”
“别高兴的太早,你能承受住灵化,但维持灵化是会消耗体内的魔力,你能坚持多久还不一定。”艾多拉不甘心地说。
“没关系。”瓦尔雅瞥视单肩长袖,“我想要灵化什么时候结束,它就会什么时候结束。奥维奇,跟我来,我可以看到魔力流动。”
在瓦尔雅的率领下我们很快就到树精伊拉描述的地方,三座石碑围成圆圈矗立在一块巨大圆形石板上。艾多拉一一抚摸三座石碑对瓦尔雅说:“瓦尔雅,你能看见周围的魔力流动吧,这三座石碑上面聚集了大量的魔力。”
“当然,我能看见三座石碑上聚集着大量的魔力,它们周围的魔力却很稀少。”瓦尔雅深吸一口气,再睁开双眼时银辉不再附着在她双眼上,“灵化结束。”
我从背包中拿出那根生锈的铁条,将树精的血液滴在上面。铁锈逐渐化成软泥掉在地上。它的真容也显现出来,一根被人精细雕刻的银白金属。我正准备把它对准石板上的孔穴插进去时艾多拉叫住我。
“奥维奇,你那么相信那个树精吗。这块石板聚集无时无刻地聚集魔力,你知道你把那个铁条插进去会发生什么?”
“首先这是钥匙,其次既然我们都到这里,不能半途而废。”
“这只是一块石板,你完全可以用物理方法来破坏这块石板。”她挑下眉说,“我们或许不应该完全地听从那个树精。”
“我相信她。”我坚定地说。
艾多拉撇嘴不乐意地走出石板说:“算了,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到时候死了可别怨我。”
我示意瓦尔雅离开石板,在她离开石板后我把那根金属插入到孔穴中,用力一扭。周围的石碑砰的一声炸碎成数块碎石,艾多拉急忙站在瓦尔雅身前张开由魔力构成的护盾挡住袭来的碎石。飞溅的碎石连一块碎渣都没落在石板上,不过除了破碎石碑之外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我企图掰动钥匙,却掰不动。
艾多拉收起法术护盾,朝我走来,“结束了?”
我摊手说:“大概如此。”
“除了这些该死的石头外什么都没发生吧。”她也注意到没有一块碎石落在石板上,蹲下用手贴石板,“我能感受到魔力在这块石板中跳动着,可是没有反应发生,真是奇怪。”
“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待,我始终感觉要有事情发生。”瓦尔雅提议道。
“我和瓦尔雅想的一样,你哪,奥维奇。”
“既然你们都同意了,我反对还有什么用处。”我走下石板,压平草躺在上面等待时间流逝。
日落月现,主之星依旧挂在天空。我躺在草地上眺望着跟月亮一样明亮的主之星,越发地对主之星感到好奇。太阳在天空时它跟太阳一样耀眼,月亮在天空时它又与月亮一样黯淡,即便乌云漫天但也能透过云朵看到主之星的光辉。
“那是什么。”我揉了揉眼睛,我没有看错,主之星在颤动,每随着它颤动一次它身旁的星辰就黯淡一些。
“奥维奇。”瓦尔雅拉我起身,指向那根闪烁幽暗绿光的钥匙。
我抬头看向主之星又迅速看向钥匙,我敢确定他们的跳动频率完全一样。我走到钥匙旁,鼓起勇气抓住钥匙用力一扭。钥匙成功被扭动了,光芒也逐步黯淡直至消失。在光芒完全消失后石板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拔出钥匙向后一跃跳离石板。石板以孔穴为中心土崩瓦解,如之前石碑一样变成数块碎石。一条通向黑暗的小楼梯展现在我们眼前,石制楼梯年代已久却没有被一丝腐蚀的痕迹。
艾多拉用火焰点燃火把递给我们,看向小楼梯说:“这就是你口中的古人遗迹,这不就是墓穴吗,我甚至都能闻到尸臭味。”
这是我第一次探索到古人的遗迹,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朝楼梯走去。在我踏出第一步后瓦尔雅就拉住我说:“小心为妙,奥维奇。”
我尽量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去,回想起主之星之前的律动对艾多拉说:“艾多拉,去看看是否楼梯上含有魔力。”
“哈?你怎么不自己去看看。”艾多拉不屑地反击。
我和瓦尔雅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说:“因为就你是人类术士。”
“你们……”她小心翼翼地走向楼梯,踏在楼梯的阶梯上抚摸墙壁,“我能感受到魔力的动向,等等,有股魔力朝我们飞奔而来。”
她一个迅步冲出楼梯,左手上的火焰熊熊燃烧,右手的闪电劈啪作响。瓦尔雅握紧刀警惕地盯向楼梯口,我把火把丢进楼梯中,火把产生的零星光源很快被什么熄灭。
我倒吸一口冷气,拔出刀说:“要来了。”
人影还未走出楼梯口,艾多拉的火焰与闪电便向那人影倾泻,法术并没有阻挡住人影的步伐。在火光与雷光下,我看清那个究竟是个什么。他身着黑色骑士板甲,头盔中露着两个点红光应该是他的眼睛,手握着带有倒刺的巨剑,浑身上下冒着不详黑气。他的存在似乎就是暴戾,可这一身暴戾之中却又有秩序的存在,他走到楼梯口便一步都不走,可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让我心惊肉跳。
我还能站住,而看清他面貌的艾多拉丧失战意坐在地上叨咕“沃顿”一词。我背起艾多拉,她比我想的意外轻得多,也柔软的多。
“快撤,瓦尔雅。”
我们一步一步朝后退去,一溜烟逃离这恐惧之地。
第一章 等价交换
格瑞·法兰福的手下蒙住我的眼睛,领我来到一个地方让我安心坐下,随后摘下我的眼罩伫立在我的两旁。我靠着舒适的沙发感受沙发扶手上精致的皮革,面前的小桌摆放着精致的高脚杯与一瓶来自联合国波尔城的葡萄酒。银制烛台蜡烛流淌出几条烛泪,这座房间的主人在几个女仆的拥簇下款款而来。格瑞穿着黑色古板的长袖,束腿整齐的长裤,戴着一如既往的白色手套。
他坐到我对面的那把皮椅上,打个响指来示意身旁的佣人倾倒红酒。我接过佣人递来的高脚杯,轻微地摇动下高脚杯中的葡萄酒。
他朝我笑笑,小口尝下红酒说:“奥维奇,这酒可是你家乡的味道。”
“抱歉,我的姓名是兰顿的奥维奇,可不是波尔的奥维奇。”表示尊敬,我也小口喝些葡萄酒。
“兰顿城的奥维奇。我记下了。”他打个响指,女仆们应声把红酒拿走,“奥维奇,真是抱歉。我没有想到你不是波尔城的人,我为我的鲁莽而道歉。”
“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人,既然是阁下宴请我的红酒,那我必然要细细地品尝它。”我拿回高脚杯,告诉女仆不用把我这杯酒拿走,“让我们开诚布公吧,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因为清教还是什么?”
“你很敏锐,我很喜欢。”他十指交叉,右食指不停地点击左手背,“奥维奇,你怎么看待圣国的宗教冲突?”
“我感觉战争是不……不,战争会爆发。”
我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他有着他自己的情报机构,圣国内战的爆发势必会让他在动乱中牟取暴利,倒卖情报,倒卖人口,倒卖他可以用来赚钱的任何东西,他绝对在期待着这场战争。
“为什么?”
“因为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他。
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凶光,手指敲动手背的速度加快,但他还是平静地说:“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商人。”
“那又怎样?”
“商人们总是能嗅到金钱的味道,并且狠狠地赚上一笔。”
“很好,很好。”他拍拍手让周围的仆人都离开。
等房间只剩下我和他后,我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回到原位,我说:“格瑞·法兰福,说吧,这里应该只有你我了吧。”
“最早的商人是以物易物,现在的商人是以物易钱,不如你我回归原始。我请你来到我的府邸,你能不能告诉萨福利指派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等价交换,真是符合你的身份。”我拿起高脚杯润润喉,“萨福利托我去找神遗物。”
听到消息的他面露疑色,威胁地问:“奥维奇,我希望你没有骗我。”
“我发誓我没有,萨福利找我确实为此事。”我淡淡地回答避开他的话锋。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古人学家,神遗物的线索是用古人文字写的。”
“是吗,那老头子还真是喜欢神话传说。”他低头思索着什么,“我们做个交易吧,奥维奇。”
“你要给我交换什么,我可是一无所有。”我耸耸肩。
“很简单,我希望你找到神遗物后把它卖给我。我会以一个合理的价钱把它买下来。”
“先谈报酬。”我向前倾斜,“不然免谈。”
“马丹夫人给你一个伯爵身份,萨福利给你什么我倒是不知道,我可以给你一本我收藏多年的书,这本书可是我从圣国东部那些野蛮人手里面抢过来的。”他起身走到书架旁抽出本书,放到座位之间的小桌上。
我翻阅这本书,发现上面全部都是古人的文字还有他们的科学符号。他从我手中抽出书籍,摇摇手指说:“怎么样,奥维奇。我曾经请学者们研究过它,只不过那些学者都不知道这书籍中写什么,那些知道的人就让我……”他用手在自己脖子上一划,“你懂得,我不想让别人得到书中的东西,因为他们没有与我等价交换。”
“既然学者告诉你书中的内容,为什么你不去自己探索一下?”我有些好奇地问。
“我,我为什么要去探索那些学者的胡说八道,那些东西能给我带来我应有的利益吗?”
“那神遗物又能给你带来什么?”我质问他。
他面露愠色说:“我的朋友,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神遗物,思想也是等价交换的一部分。”
“好吧,好吧。”把神遗物交给萨福利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好处,最多也就是获得清教领袖的夸奖,甚至还会被马丹倒打一耙。不如就直接把神遗物给格瑞,这样我也有借口从清教中脱离出来,离开马丹夫人。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最终决定与格瑞合作,在柠檬酒馆把取得的神遗物交给格瑞。
与格瑞对话结束后,我被蒙上眼睛送回到柠檬酒馆。回到我定下的房间,瓦尔雅、索夫和艾多拉在此处等待我多时了。
“奥兄,昨日的那个小女孩哪?”索夫急忙地问。
“我把她交付给安梅洛·恩格尔了,让她重新有个家庭。”我躲避索夫的视线小声回答他。
沉默许久索夫开口说:“这也许是对她最好的选择了。”
“所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艾多拉粗暴地梳顺她那长发,“昨夜我可是连觉都没睡好。”
回想起昨天发生事情我们三人沉默不语,在艾多拉的催促下瓦尔雅终于把昨夜发生的暴动一五一十地告诉艾多拉。艾多拉听完后脸上的抱怨变成默哀靠着墙低头看向地板。
“理应如此,暴乱是迟早要发生的,哪一次的暴乱都会发生权力的交替。”我打开门对艾多拉说,“艾多拉,跟我去见马丹夫人,我要兑现我的承诺把你引荐给她。”
“也就是我要在奥特兰城长久居住了?”
“谁知道,万一她看不上你我也没办法。”
当艾多拉正要起身时索夫叫住我说:“奥维奇,我也和你一起去拜访马丹夫人,我有些私事要问她。”
“希望城主夫人可不要被你这一身穷酸气息吓到。”艾多拉讽刺地说。
索夫第一次没有回应艾多拉的挖苦,径直地走出房间,艾多拉看到索夫的反应有些惊异,没说些什么也走出房间。
“奥维奇,一路小心。”
“我会的。”我朝瓦尔雅露出笑容,随后离开房间。
火焰在壁炉中安静地燃烧,会议室中的空气弥漫玫瑰香薰,冒着白雾的红茶与散发香甜气息的瓜果摆放在会议桌子上。我和艾多拉坐在会议桌的左侧,索夫与他的长刀在会议桌的右侧。我和艾多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马丹的到来,索夫像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一样吃着果盘中的瓜果与细品杯中的红茶,饮尽红茶后他还要求仆人再加一杯。
马丹推开会议室的门,身穿洁白的长裙,颈戴象征清教的吊坠,坐在会议桌的前方。她挥挥手让周围的仆人都离开会议室,笑着问索夫:“忠犬们是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索夫没有看向马丹,冷哼一声回答她:“忠犬?我只是丧家之犬而已,你应该知道他们在殖民领已经出现,却还挑起圣国的宗教动乱?”
“动乱?我可不想看到乱咬人的疯狗,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噢,你硬是要说的话。”她突然看向我,这让我背后一寒避开她的目光,“非要说的话,促动清教活动的可是阿加维托伯爵先生,你应该知道在贫民区领导清教徒们的人可是阿加维托伯爵。”
“哼,我敢相信你的市政府都准备好起诉在城内暴乱中无作为的伯爵了,不过很可惜伯爵他在保护平民行动中向众人宣布自己的名字了。我甚至感觉你册封他是奥特兰的英雄都不为过。”
“那么伯爵先生想要这个英雄身份吗?”她的笑容好似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不用,为保护奥特兰城与维护城内秩序是己任。”我谦虚地回答。
“听到了吧,忠犬。”她狠毒地说,尤其是‘忠犬’那个词充满讽刺索夫的韵味。
“夫人,我有我的名字——索夫。”索夫不卑不亢地说,“我来这里就一个目的,想知道你是否选择背叛帝国。”
马丹露出很为难的表情,在座的人都知道她是装出来的,她说:“索夫先生,这个问题我想和伯爵交谈完后再回复你。”
索夫站起身,拿起靠在椅子上的长刀走到门口留下一句“没关系,我的时间很充足。”,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马丹面无表情地看向我,冰冷地问:“阿加维托,你旁边的女人是什么人?”
我站起身说:“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她叫艾多拉,我想把这位人引荐给你。”
她上下打量艾多拉虽然装作尊重但还是不屑地说:“艾多拉,她会什么?”
艾多拉站起身打断我将要说出的介绍,手自信地放在胸脯上说:“艾多拉,奥特兰的人类术士。我为了修炼法术沉睡了几百年之久,如今想要回归到世俗之中。您那如金缕般丝滑与飘柔的长发真是继承马丹家族的优良血统,见到你就犹如见到奥特兰城的筑城者——马丹。”艾多拉朝马丹行礼,身后的手变出一朵红玫瑰,“夫人,这朵红玫瑰代表我对你的敬意,对马丹家族的敬意。”
马丹脸上的冰霜被艾多拉的话术融化,喜悦从她脸上隐隐约约地展现,我赶紧说:“夫人,我之前跟你报告过清教内可能有位术士,所以特意为你找到一位隐世多年的术士。”
艾多拉对蜡烛打响指使它跃动出火苗,又对红茶如出一辙使杯底冒出红茶。
“真是奇迹。”马丹赞叹道。
“小意思而已。”艾多拉坐回到椅子上,“夫人,我希望能在你的庇护下生存下去。”
马丹思考会说:“我会向你提供住所与身份,每月给予你生活所需金钱。不过你我等价交换,你要教会我女儿法术,并且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为我做三件事情。”
“等价交换吗……”艾多拉小声嘟囔,点头答应了马丹的要求,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我有人身自由,在不为你服务的时候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为我做事,你的要求我当然同意。”她话锋一转,“对吧,伯爵。”
“当然。那么夫人,既然清教已经暴露于世,我又为你找到一位得力干将,那么我的之间的契约可以取消了吧。今后我为一个游荡四海的阿加维托伯爵,不再与奥特兰地区有一丝的关系。”我肃穆地说。
“当然可以,不过我想知道萨福利主教让你找到的神遗物在哪里?那是属于清教的物品,请你归还到我们清教手中。”她故作庄严地说,“伯爵,在一周之内你能交出神遗物,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可以一刀两断。如果一周之内你没有交出你私藏的神遗物,那我只能把你送到清教的审讯机构让他们知道神遗物在哪了。”
她端起红茶,优雅呷口红茶补充说:“伯爵,简单的等价交换,我想你会同意吧。”
她放弃在话语中藏住杀气,势必要得到那个神遗物或者得到我的性命。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争辩我没有得到神遗物这件事也是徒劳无功,当我要求与马丹决裂前她绝对就已经算计好自己的下一步了。我陷入一种进退维谷的困境之中,如果我把神遗物交给马丹来保全性命,那么黑市的格瑞肯定不会轻易地放过我;反之,马丹也绝对不会让我活命。我正站在一台以权力为名的天平上,一端是格瑞·法兰福,另一端是雅克琳·马丹,而我的筹码就是那个该死的神遗物。
从会议室出来的我有些头晕目眩,在楼梯上踏空滑了几步,幸好艾多拉急忙拉住我让我没有摔倒。让我分神的不只是马丹的威胁,还有索夫的真实身份。自从和他来到圣国后,我逐渐发现索夫并不是游荡在凯斯大陆的孤魂野鬼,而是一个具有身份的圣国的人。从会议室出来的刹那我与索夫四目相对,他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冲我微笑点点头随后进入到会议室。
“好疼。”艾多拉忽然弹我额头,我能看见这个女人弹我额头的那根手指还附灵化法术的银辉,我揉揉被弹红的额头有些生气地问:“艾多拉,你在干什么?”
艾多拉闭上一只眼睛,朝我调皮地说,“瓦尔雅告诉我如果看到奥维奇陷入迷茫时就用力地弹他的额头,这样可以让他重新回归清醒。”
虽然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非常不妥,但是我还是感觉心暖,我开玩笑说:“真是的,明明都超过做这种表情的年龄……”
她手指上的银辉暴起,如迅雷般弹向我那可怜的额头。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手指与头骨的碰撞,冲击波直击大脑。
她扶住几乎晕厥的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奥维奇,你要是在胡乱臆测我的年龄,我就直接让你去见爱若拉。”
我靠在她肩上闻着丁香花的味道晕过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旅馆的木床上,索夫、艾多拉、瓦尔雅坐在我的旁边等待我醒来。我捂着还有些疼痛的头,坐起身好像忘却了什么记忆,但我看到索夫时候急忙地问:“索夫,马丹没对你干什么吧。”
“没什么,马丹只是阐述她的观点,我也无权插手”他轻松地回答我,后又有些忧愁地问,“倒是你,你能找到那个神遗物吗?”
“应该可以,我已经知道遗迹在哪了。忠……”我很想询问索夫马丹口中的‘忠犬’是只什么,但想到索夫既然没告诉我,他必然有自己的苦衷,就像我没有告诉他艾多拉是一位术士,不过现在的他肯定知道艾多拉是一位术士了,因为我相信马丹会把艾多拉作为和索夫对话的筹码。
瓦尔雅扶住我的肩膀说:“奥维奇,就算是马丹要你的项上人头,我也会不惜一切保护住你的生命,我决不允许有人轻易地取走你的生命。”
她澄清的天蓝色瞳孔没有任何迷茫,那是能够扫荡一切阴霾的信任。我回想起当时在多兰城的浴池中的暗誓,我来到圣城不是为了苟且居人篱下,而是为了完成这个少女的愿望。
我紧握她柔软的手说:“我绝不会丧命于此,瓦尔雅,我绝对会跟你到北部殖民领完成你的愿望。明天,我们就去寻找那神遗物。”
她抽出手,避开我的目光。如果是平时与我独处的她应该会露出绯红的脸蛋,在众人中的她只能忍住害羞站起身走到窗口眺望着远方。
“奥兄,明天我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没办法跟你一起去了。”索夫的语气丝毫没有日常的随便,一反常态。
“我知道,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
澄澈月光幽幽地从窗口照在未眠的我,我虽然确定神遗物的走向但内心还是因为白天的挣扎而辗转难眠。我起身裹住外衣,走出酒馆想要吹吹外面的清风,走到庭院时看到屋顶上有位婀娜的背影,她正抬头仰望那被月亮与主之星交相辉映的天空。这时我才意识到所谓皎洁的月光是主之星散发出的光芒,不由得冷笑自己竟迟钝到连月光与主之星光都分不清了。
我笨拙地爬上屋顶,悄悄朝她喊:“瓦尔雅。”
她回眸一笑,轻抚垂腰长发让其不在顽皮风儿下散乱,清云遮住主之星留下月亮一枝独秀,从月亮洒下的点点光芒为她戴上一层轻巧的头纱,也让我看清她那清秀如泉般的面庞。我摸了摸我有些微烫的脸,轻笑自己的幼稚。
“这么晚还没睡吗?”我靠近瓦尔雅坐在她的身旁。
“你不也是吗?”
“我……”我想要辩解但觉得毫无意义,“没错。”
我不再眺望天空,而是看向月下那鳞次比节的排排房屋,柠檬酒馆虽不算太高,但地理位置还是让我能够欣赏深夜别有一番韵味的城市。可是这如此令人安心的城市,却让我内心慌乱不已,让我迷茫不堪。
微妙的沉默终于被瓦尔雅的问话打破,“奥维奇,问你的问题吧。”
“我……好吧。我想知道,瓦尔雅,我真的值得你去这样做吗?”
她没有悲伤、恼怒、疑惑而是朝我露出真诚的微笑说:“奥维奇,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我必须去这样做。”
“瓦尔雅……”
“天凉了,明早我们还要赶路去寻找神遗物。”她站起身拍拍臀部沾上的尘土,“我先回去睡觉了,祝你有个好梦。”
我盯着她一点点变小的背影,直到消逝到无影无踪。遮住主之星的云彩被风吹散,主之星的光芒重新与柔软的月光融为一体,我靠在房顶上肆意嘲笑着自己的愚蠢,我想要放声大笑嘲笑我这个愚蠢的人,但发出的确实无奈的悲痛之声。
我只不过是这苍茫世界中一个渺小到如沙堆之沙粒的人,在世界的漩涡中飘游并不是我的初衷,但我确确实实地迷失在世界的漩涡中。伯爵的身份让我变得自大,圣国之行让我忘记当时在联合国的誓言。在权力之中,我迷失自己的本心。
等价交换只是我愧疚的说辞。
干涸的喉咙终于发出它能够说出唯一的话,“我真是个混蛋,明明路就在眼前可我却在退缩不前。呵,我现在知道了,无论这条路通向何方,那根本不重要,我只要坚持住走下去,一直走下去就好了。因为路就在远方。”
我站起身拾起地上的外衣披在肩上,走下屋顶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内衣兜中的金叶放回到背包中,一饮而尽杯中的水,躺回到床上。
心中的那台天平土崩瓦解,我不会给任何一个人神遗物,古人的神遗物是我对面前的这位少女立下誓言的见证。
第二章 北境猎犬
我不知自己背着艾多拉究竟跑了多长时间,即便冲出草地我也惊魂未定,我背上的艾多拉用纤细的手臂抱紧我,因恐惧时不时地颤抖。我感受到后背那柔软的触感,还闻到她头发上传来的丁香香气。我轻轻地把艾多拉放在木桩上,拭去额头的冷汗。我的双手到现在依然颤抖不止,那冒着红色幽光的双眼也许会成为我一生中难忘的噩梦。反观瓦尔雅,她安步当车走到我面前脸上没有呈现出一丝的恐惧。她安慰艾多拉后向我问:“奥维奇,你怎么看那个怪物?”
“怪物。”我回想起他的样子,寒颤不已,但保持理智回答瓦尔雅,“我不确定,我不曾想到古人遗迹中会有这种令人恐惧的怪物。”
我看着还在抖抖索索的艾多拉叹气说:“先回到酒馆再说吧,艾多拉的精神状态堪忧。”
瓦尔雅拉起艾多拉与我回到柠檬酒馆,我们安顿好艾多拉后索夫把我们叫出房间。他的眼中含有平时不具有的焦急,我怀疑是艾多拉在睡梦中梦呓“沃顿”一词让索夫如此。
“奥兄,也许是我多问了。”他环视周围小声向我们说,“艾多拉究竟遇到什么了,怎样的精神冲击能让她陷入恐惧中。”
“别让奥维奇再回忆起那个怪物了。”瓦尔雅向前一步对索夫说,“我们到了那个遗迹,并且成功打开通往遗迹的路,不过那条路上有一位守门人。他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人类就对了。他身着黑色铠甲,眼睛冒着幽深红光,手握巨剑挡在我们面前。”
我很赞同瓦尔雅的描述,不过她缺少我对那个怪物的理解,最重要的是那个怪物身上包裹着让人无故恐惧的气息。
索夫的表情发生细微变化,别人看不出来可我一眼就能发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索夫沉思许久问出他提问的第一个问题。
“瓦尔雅·德·哈特,你害怕那个怪物吗?”
瓦尔雅用摇头回答索夫的提问,索夫又继续问:“你想与他战斗吗?”
瓦尔雅闭上眼点头回复提问,索夫深呼吸后不正经地说:“华之剑士冠在你的头上真是名副其实,好看而美丽。用花来来比喻,你就是那夹竹桃般优雅而致命。”
“你撩不到我的,说正事吧。”
“我要是撩到你,某些人怕不是要跟我绝交。”索夫偷瞄我一眼,看到我避开他的目光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抻抻腰朝我说:“奥兄,你们口中的怪物就交给我来处理。”
“索兄,那个怪物太强大了,你有几分把握能击败他?”我担心地问。
他揉着下巴说:“五五开,但是,要知道我可是个人类。”
他笑得很灿烂犹如他早把那个怪物消灭殆尽,取得战斗的胜利,不过我还是能从他那微笑的背面后看到一丝丝的踌躇,还有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去理解的忧愁。
感谢我的大脑与那个怪物接触后还保持着一丝清醒,这样才让我可以领瓦尔雅和索夫来到遗迹入口。说实话,如果我没有切身看到怪物我根本不会想到,在寂静如尘的夜晚中主之星之下的草地上会有一个怪物驻守于此。索夫让我和瓦尔雅躲在草地里不要出来,一旦他和那个怪物发生战斗,我们趁机进入墓穴之中。
“真希望艾多拉可以见到我英勇的一面,这样她就不会老是埋汰我了。”索夫半开玩笑,又归于严肃说,“我一旦与怪物开始战斗,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到里面去。”
“别死了,索兄。”我用力握住索夫的肩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
一直对索夫冷淡的瓦尔雅第一次对索夫露出温暖的表情说:“索夫,我也很希望艾多拉能看到你英勇的一面,可惜她躲在被窝里死都不出来了。索夫,别死了,让我们一起到殖民领。”
我站起身从草丛中出来,向躲在入口附近草丛中的奥维奇与瓦尔雅竖起大拇指。背上的长刀究竟多少年没有被拔出,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自从黑犬兵团的雪原猎犬覆灭后直至至今我都没有拔出过长刀,现在我终于选择让它重见天日。每迈出一步,长刀就变重一分。我能够感受到怪物在遗迹中愤怒的嘶吼,也能感受他对鲜血的渴求。
他终于从那暗无天日的地穴中出来了,披坚执锐,戾气缠身。我解开绑在我身上的长刀鞘,从中拔出长刀将刀鞘丢在一旁。我抚摸着那熟悉的剑铭,回想起曾经在殖民领雪原上拼杀的场景。此刀所斩非人,而为妖,是斩杀世界不净之物的存在。
“无名之物,我不知你来自何方,亦不知你目的何在,但你应离开这片大陆。”我横刀用刀尖指向他,极小声地说:“吾乃北境猎犬。”
我踏前一步,刀尖也直冲到那怪物面前。可惜他举起巨剑挡住我的冲锋,头盔下的两点红光直视我不放,发出能让万物心惊恸哭的嚎叫。他愤怒了,他踏着沉重的步伐震起周围的尘土离开属于他的入口朝我走来。我随他前进朝后退去,刀尖剐蹭土地留下深深的痕迹。突然两个黑影从草丛中飞出,转眼间冲入怪物身后的入口。怪物好似意识到奥维奇二人,转身回去,但我绝不会让他破坏奥维奇的好事。
长刀破空,划出一道弧线。正如我所料,我的长刀没办法割开那坚硬的铠甲,只是在铠甲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但这对于那怪物来说足够让他感受到疼痛了。
“来吧,你的对手可是我。”我挑衅他。
他愤怒地大吼着,朝我抡起巨剑砍来。我轻松一跃避开攻击,自以为他会给我一个缓冲时间,但盲目自信总是错误的。他放下巨剑,冲上前一拳直击我的腹部随后也向后跃回又重新拿起巨剑。钢铁手套的凸起部分让我腹部明显受到不小的伤害,我踉跄险些跌倒但很快站稳。他很擅长战斗,生前是死后也是。我重新摆好战斗架势,举起刀做出防御姿态,不是我不想去攻击他而是我的攻击生效部分只有他铠甲的缝隙,而他对我却是全部生效。
又是一记夹杂呼啸的风的斩击,我以同样的方式也向斩击挥砍,在长刀触碰到巨剑剑身那刻起,我猛然发力让巨剑偏离开原本的斩击位置,但我的长刀紧咬住巨剑剑身正中那怪物的钢铁手套。我知道,机会到了。我现在只需踏前一步便可用长刀刺入他的臂铠与身铠连接处,但我失算这个怪物的灵敏与力量竟然能让巨剑重新启动。
巨剑的剑身轻易把我拍飞,剑身的倒刺刺穿我的身体,温热的液体从我腰部流出。我捂着流血不止的腰部,趴在地上看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黑色的铠甲,飞散的尘土,还有那暴戾的气息。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哪?我为什么会如此悲伤,哦,我想起来了。
她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有着让我对其沉醉不已的身材还有可爱的脸蛋,我很庆幸我们雪原猎犬中能有这么一位活泼且坚毅的女性,她在我人生低谷的时候坐在我的身旁与我一同悲伤,在我欢喜的时候与我一同欢快。我从来没有想到她与他们会在一次简单行动中与我阴阳两隔。
北风呼啸,大雪弥山,黑犬兵团们正做着一项简单的巡查任务,目的是确保周围地区的安全。我们无意间在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中发现洋溢着紫色光芒的圆圈,那时我们便断定这必然是与殖民领怪物的出现有直接关系。不知道哪个狂热的团员竟然直接拔出剑砍向圆圈,受到斩击的圆圈痛苦地呻吟扭曲一下,从圆圈中飞出一支利剑结束了他的生命。
那只是恐怖的开始,从圆圈中出现身披黑甲,手持巨剑的怪物,他身后跟随着更多这样的怪物,犹如一支军队。我们奋力抵抗很快变成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在混乱中我拉起她的手离开这场怪物为了鲜血的屠杀盛宴。我们跑了许久,我当时只希望能够带她逃离这里,所以我们来到我自以为安全的一个据点。
我哭了,恐惧与悲伤让我停不下泪水,但她却拍拍我的肩拭去我脸上的泪。
“索夫,我们要活下去,这个世界还需要我们这样的人。”
追击的脚步声打断她的鼓舞,我和她一路奔跑直到悬崖,我们发现只能承重一个人的树藤。在悬崖边我们互相看着彼此,我让她躲在藤蔓上但她拒绝了,正准备与她争吵一番的我却被她一手刀打晕。
“索夫,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我爱你。”这是我在晕厥前听到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再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绑在树藤上,我知道我输了。我输得很彻底,我想要解开树藤死去但我做不到,我不能白白浪费新生的我。我爬回悬崖,发现她倒在被血染红的雪上。我跪在她的旁边,用手抚摸着她冰冷的面庞,之后低头吻向那已经冻僵的嘴唇。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我放声痛哭好让全世界都听到我的愤恨与无奈。
我用已冻僵的手为她刨出墓穴,埋葬了她,让她永远地沉睡在这片毫无希望的冰雪世界中,完成她曾经跟我说过的愿望。“你还真是无趣的人哪,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生在这片土地,死也在这片土地上,这样我就可以让这片毫无生机的土地充满生机。”
我从兜中掏出她给我雪见花,她曾经在营地种了一堆可是都没有存活下来,如今我轻轻地挖出坑,把种子放进去,重重地埋到土中。我相信身为雪原猎犬的她,能够让这些充满希望的花朵存活在这片只有怪物的土地上,人类迟早能够击败一切困难,从世界中取得胜利。
“索夫,要相信自己哟。”
我苦笑一声,舔舔沾在嘴唇的血液,握紧刀起身朝怪物冲去。长刀如箭矢分开光线,正中臂铠与身铠间的缝隙。怪物吼叫一声,来不及挥刀朝我一拳打来,我徒手接住拳击,不管铁手套割伤我的疼痛,用力旋转手中的长刀。
“现在,疼痛的应该是你了,怪物。”我朝他那名为眼睛的红光吐痰,长刀与铠甲摩擦发出嘶嘶声响,随后长刀英勇而出。
原本要拳击我的手臂被长刀割下,怪物迅速持剑后跳离开我的斩击范围,但长刀还是击中他的头盔让他露出那丑恶的面貌,头盔之下只是一团黑色中夹杂红光的气体。我拾起他掉落的手臂,向他挥一挥说:“想要吗?过来拿吧。”
“啊瑟兰丝丝丝丝——”
怪物咆哮着,吼叫中夹杂着疯狂的悲伤。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能够理解人类语言的怪物,因为在雪原上,我们杀死了无数抱有执念而死亡的人化成的怪物,甚至有些怪物就是曾经的‘猎犬’们。
我始终相信我迟早有一天可以再见到她,不过那时可能就真的是诀别了。
“我,我,我啊瑟兰丝丝丝丝——”他狂躁地挥舞巨剑,卷起一层又一场的风土,很难相信仅仅一只手臂的他竟依然可以对那把巨剑运用自如,“杀,杀,杀。”
“要杀了我吗?”我握紧剑,身为‘猎犬’的我们受到非致命伤并不会影响身体机能,但还是会感受到疼痛,但疼痛并不会阻挡我们挥剑,我们可以战斗到直至死亡。我把兜中瓶中的药水一饮而尽,这可以停止伤口不断流血导致我失血过多死亡,不过这并不能治愈伤口,药效一过伤口又会重新流血。
巨剑强袭而来,我毫不犹豫地用力格挡,但强大的压力把我击飞在空中。他踏破地面一跃而起,紧接又是一击斩击把我轰到地面。我看到巨剑朝我用力袭来,急忙翻滚避开插击,手摁地面起身后退。刚才被击打的疼痛在我片刻的休息中一股脑地袭来,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让疼痛干扰我的行动了。几个骨头折了而已,只要我的手臂与腿还能行动,我长刀就还有机会割下他的脑袋。
怪物又是一轮冲锋斩击,我避其锋芒向后翻滚,在我连续三次翻滚后他终于露出破绽。我双脚用力蹬地迅速起身,挥动长刀不偏不倚地击中他另一只臂铠与身铠的缝隙处。铠甲企图想要咬住我的长刀,可为时已晚,我手臂青筋暴起,随着我发力原本已经抑制住流血的伤口又喷涌出鲜血。
“啊啊——”我嘶吼着就像我可以用更大的力量一般。
长刀一点点地下移,直到从缝隙中脱出,随之巨剑哐的一声掉在地上,还有怪物的另一只手臂。我拎刀朝怪物走去,怪物没有嘶吼也没有疯狂,他好像回归到了平静。
我嘲笑他说:“你也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杀,杀,杀——”
“还想杀我吗。”我举起刀对着他的脑袋,“你完成你的使命了,北境猎犬希望你可以安息于此,不知名的人,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
“杀,杀了我。”怪物低下头说,“谢,谢……”
长刀落下,并不如斩首般那样血腥,因为砍到的只是虚无而已。黑气消失,黑色的铠甲应刀而倒地。我把刀放在我的双手上,借光读出剑铭。
“我们从光明中生,在黑暗中死。纵横于冰封千里,漂泊在北境之中。不知死为何物,也未知生为何物,常驻于悬崖之上,远望苍穹。心中只是默念‘我将追寻此道,直至终久。’,我即是黑犬索夫。”
在地上散的七零八落的铠甲在一股风中化成黑色颗粒,随风飘散无影无踪。疼痛伴随我精神松懈打我个措手不及,我瞬间瘫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希望这样可以减轻疼痛,在我打了好几个滚之后疼痛中有所缓解。我勉强地站起身,拖着刀走到刀鞘前,正坐在地上把刀放在我的双膝上。我用衣服仔细地擦拭着刀身,就像我温柔地抚摸她的肌肤。
这是她给我留下的唯一遗物,在埋葬她时我把我的长刀与她一起埋在那土坑之中,而我拿起她的长刀踏上自以为的赎罪之旅。我回到了黑犬兵团的聚集地,但是等待我的只有冰冷的尸体,那些怪物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除了我以外黑犬兵团应该没有活下来的。但给我细微希望的是,我清点了尸体发现与人员名单上少了五个人,我不知道那五个人有没有成功逃离也不知道他们逃离之后身在何方。我只知道黑犬兵团的家属名单,我认为我有责任帮我曾经的队友们向他们的亲友问一声好。于是我收拾好每个人的遗物,开始踏上了赎罪之旅。
几年过去了,我的长刀也在这趟旅途中沉睡着,这条路上仅有一人、一刀和罪而已。我几乎走遍圣国内部的任何地区,我也见到形形色色的人,除了她以外其他人的亲属都在圣国。她亲属的位置比较特殊,据说是在联合国的龙城有一个叫做刘的人,是她哥哥。但无论多远,我一定要把她唯一的遗物这把长刀递交给她哥哥。
我去了,我们也哭了,酒水淹没了丧偶之痛的我,亦然淹没丧妹之痛的他。酒醒之后我决定把长刀给刘,但刘拒绝了。
“这把长刀是你的,我相信她在天之灵也只认可你能够拿她的长刀。”
我收下了,本来想要递交完长刀后我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离开人世,但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这把刀。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宿醉,正因如此我通过刘认识到了奥维奇。缘分总是妙不可言,我没有想到我接下来的会跟奥维奇一同前往北部殖民领,并且让他帮助我利用那古人的科技再见她一眼,这一眼就算是以死亡为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我擦净长刀,轻轻敲击长刀的刀身发出声响。这是她曾经最擅长的音乐,我可以坐在她旁边一整天就听她敲击着属于她自己的乐器。我有节奏地敲击刀身,忘记从伤口流出的血打湿的衣服,忘记让我疼痛,忘记这对我充满恶意的世界。我看着刀身反射出散乱长发的男人,他正在露着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微笑。
是快乐吗?肯定不是,那是悲痛吗?也不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笑,他怎么了?
“唉。”我长叹一声,把刀恭敬地放回到刀鞘之中,紧紧地绑在自己身上,步履蹒跚地走到楼梯口旁边安然地睡着了。
我被轻轻地拍醒,我还迷惑周围的景象时一个男人紧紧地抱住我,在我耳边说:“太好了,索兄,你还活着。”
啊,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会露出那种笑容了,因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游走,他的身边还有名为奥维奇的男人。所以我才会露出笑容,隐藏着自己的苦难,在他们面前露出真正的自己,放下对这个不公世界的警惕心。
真是的,我那还真是被天神眷顾的猎犬,乌拉山被救的我肯定不会这样轻易的死去,重生肯定是为了让我与她再次相遇的。
我推开奥维奇露出笑容,用稍微瞧不起的语气说:“奥兄,你多大的人了。我可是索夫,跟什么都能五五开的男人,那个怪物就是一刀的问题。”
我忍住疼痛站起身对他们说:“走吧,让我们回到旅店。先说好了,奥兄,那个怪物可是我杀的,回去一定要好好请我喝一顿。还有瓦尔雅也要请我喝一顿,我要大杯的蓝色玫瑰那款混合酒。”
“你自己去梦里让我请你喝酒吧。”瓦尔雅朝我丢来一瓶药,“艾多拉的药,可以有效地治愈你的身体,喝下去吧。”
我接过药喝掉半瓶顿时感觉精力恢复些,看到奥维奇有些萎靡说:“奥兄,我看你精神不振,要不要喝点。”
奥维奇有些尴尬地说:“我刚才好像死一次了。”
“嗯?”
第三章 伊卡利墓穴
我当然能够理解索夫现在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墓穴中发生的事情好似梦幻。
“奥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死后复活了?”索夫不敢相信又重新确定一下我刚才的话。
“复活吗,这么说也没错,反正我现在还在你的面前活蹦乱跳,这就说明我确实还活着。”我脱下衣服,露出左胸的疤痕说,“可是我不认为一个人类被穿刺心脏后还能从地下墓穴走到你的面前。”
瓦尔雅补充说:“索夫,奥维奇说的句句属实,我亲眼看见长矛刺穿了奥维奇的心脏。”
瓦尔雅面露愧色,应该还在为我替她挡枪不安,我急忙说:“没什么,我没有想到那个守护者的长枪那么迅速。倒是你,身上的伤能行吗?”
索夫看看身上的血迹,摸着腰部血迹还湿润的地方,龇牙咧嘴地说:“疼,但血已经止住了。不前往医院或教堂的话我可能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不过我还没死过。唉,奥维奇,告诉我你们究竟在那个墓穴遇到什么,我很难相信你们其中会有人受伤。”
“而且就算是受伤,也应该是站在那里的瓦尔雅,奥维奇你究竟是怎样保护住那个女人的。”索夫很想说出这句话,但他还是把它深藏在心中了。
“一边走,一边谈吧。早点到医院治好你吧。”我一边梳理出我们二人在那个墓穴中发生的事情,“索夫,当我们走到楼梯的尽头……”
大部分考古的古人学者都会相信超自然的力量,实际上古人的遗迹也确实颠覆常理。两扇石门矗立在我们面前,旁边立着木制的草笼。如萤火虫般的小虫子聚集在草笼中,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不同于萤火虫的是他们聚集起的光芒足够超过我们手中点燃的火把。多亏这些光芒我能够发现石门上雕刻大量的古人文字。
在我踏出第一步前,瓦尔雅先我迈出一步。原本在笼子中闪烁绿光的飞虫,变成危险的红色,闪烁变快,体积随之变大直至炸裂。我们惊讶地看完它们的谢幕表演,鼓起勇气走到门前。那些虫子并没有给周边环境造成一丝影响,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我借火把看清文字并读出门上的描述的事情,告诉瓦尔雅:“瓦尔雅,这门上讲述一个王国被另一个王国毁灭,之后他们的子民携带王国中最神圣的物品出逃,并且把它藏在这里……”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在外面战斗的索夫说:“瓦尔雅,你相信索夫能够击败那个怪物吗?”
“我相信,自从我允许他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就相信索夫。那个男人身后背负着我没办法承担起的重任。我认可你,也认可他。不过你叫我的名字可比他早多了。”
“是吗。”我虽说不出自己会感觉到一股胜利感,但心情愉悦地继续说:“在敌人的追击下,部分英勇的子民与入侵者展开殊死战斗,来拖延入侵者追击的脚步。最终那些成功躲开追击的子民为自己的国家建造一做墓穴,把物品放在墓穴之中,自杀了。”
“后面的内容是龙或者是鬼怪之类的事情了,应该是那时候的传说神话。”我用力地推门但门却纹丝未动,像是门背后被巨岩死死挡住,“很遗憾,这石门太沉。我推不动它。”
瓦尔雅并没有反驳我,她仔细地检查一遍石门指出其中的猫腻,“奥维奇,这里有一个手印,也许是锁。”
我顺着手指向下看去才发现我的膝盖旁边有一个手印,我最初以为那是神话传说的象形表达,又审阅一遍内容,认为瓦尔雅说的没错。手印周围有着类似龙的标识,我怀着试一试的心态把我那只戴着瓦尔雅归还给我的龙血戒指的手掌放在手印中。
一股吸力把我的手紧紧地吸附在手印上,一层液体从龙血宝石的表面流经我的手指,无视重力注入在手印中。石门在我们面前缓缓地自动开启,夹杂臭味的空气扑面而来,随之而来还有被席卷起的尘土。
很多棺材摆放在房间两侧,上面附着厚厚的一层灰尘。用手指抹去灰尘,借助火光可以发现灰尘下的棺材并非木制而是石制,石料还是上好的大理石。
“这些棺材都是石制的,联合国的学者考察遗迹时发现的棺材大部分都是腐烂的木棺,而这里是石棺。看来不同地域的古人也有自己不同的文化。”
“可能是因为这里埋葬的人比较尊贵才使用石棺,这里埋葬的人应该不是简单的贵族。”
“也许是那些王公显贵死在石棺中。”我拿出手帕擦拭石棺上的灰尘,“棺材盖上刻着尸体的名字。嗯?名字下面还有另一个名字。”
“伊卡利?”瓦尔雅的发言让我有些出乎意料,我不曾想到她竟然能够读出古人词的音。
“你也会古人学吗?”
瓦尔雅有些不开心说:“当然,对于古人方面虽然我懂得不比你多,但我也对古人有所涉及。我猜测伊卡利应该是这所墓室的主人。”
“你说的没错。伊卡利不仅是墓穴的主人,还是古人时期的一个王国,国王的姓氏也是伊卡利。看来我们这次来算得上是摸到宝贝了。”
我走到每个棺材旁,用手帕擦去与第一个棺材位置相同地方上的灰尘。果然我们的猜想并非谬论,而是每个棺材都在相同的地方刻着‘伊卡利’一词。
确保每个石棺检查无误后,我和瓦尔雅朝下一层进发。
第二层的房间很是空旷,以至于我们的火把发出的光芒不能照到房间任何一个角落,而且屋内没有任何葬品也没有任何的棺材。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中我能听到我和瓦尔雅细微的呼吸声,过于安静甚至于达到死寂一般。我很想说些话来打断这沉默,结果内心却抵触张口破坏这不寻常的死寂。
我想走步但却无从下脚,我害怕一旦踏步便会被四周无边的黑暗包裹,迷失在房间中。突然我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拉动,我的脚跟随着力量朝她的方向走去。瓦尔雅拉住我的手,大步流星朝一个角落走去。黑暗被驱逐,但我们身后的光明又很快被黑暗填充,不久火光就揭示这里的黑暗并非无边无际,我们终于看见潮湿的墙壁与在墙角的挂蜡。
蜡烛很新就像从来没有人用过那样,瓦尔雅毫不犹豫地点燃蜡烛。蜡烛的光芒竟驱散着房间所有的黑暗,以一种柔和的光代替了它,我们这才发现我们所谓很大的房间真的很小,小到连一个书房都不如。
“古人是新世界的人吗?”瓦尔雅抱怨地说,“我们的常识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这里有永远不会燃烧殆尽的蜡烛,还有不点蜡烛就会黑暗的房间。”
我环视四周,发现在门的对面有一个小箱子,“瓦尔雅,你看看那个箱子。”
“很普通的箱子,你认为里面会装什么?”
“可能是某人的骨灰吧。”
“想的一样。”
虽然我想是某人的骨灰,但我仍然选择打开那个箱子看一看有什么。箱盖很沉,幸好它不需要翻开,所以我用力推动箱盖便打开箱子。我定睛朝箱中看去只发现一顶王冠,先不说王冠品相如何,我知道能带上这顶王冠的人必然是富有之人。
“一顶王冠。”瓦尔雅不屑地说。
“一顶做工十分精美但又十分昂贵的王冠。”我指正瓦尔雅,小心地拾起王冠准备细细地检查一番。
当我拿起王冠时,从远处传来厚重石头摩擦地板的声音。瓦尔雅的刀出鞘一半警惕门口,而我也把王冠放起来准备好作战。
哒哒哒的声音从独变众,从小变大,停止在我们的面前。
“该死,这是什么?”
“应该是墓穴的守护者,不得不说设计人还真是恶兴趣,用这种东西来守护墓穴。”瓦尔雅淡淡地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咽下口水,我第一看见这样奇怪的生物。它们有四条腿来拥有行走,腿的末端并非爪子而是尖锐且锋利的刺针,口器与眼睛并不知道在什么位置,它们的高度达到半人。用不恰当的比喻来说他们很像我在树海看见的巨型蜘蛛,但是他们却拥有四条腿。
“奥维奇,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古人时代的生物,书中描述的‘瑞泽’如它们很相似,如果它们的口器在他们的腹部那么是瑞泽了。”
“腹部?奥维奇,你能知道它们的腹部在哪吗?”
“不知道。”我干脆地回答。
瑞泽们聚集在我们面前,在门口少说都有十几只瑞泽了。突然一只瑞泽猛然跃起,张着含有锋利牙齿的口器朝我们袭来,还未等到接触到我们瓦尔雅准备已久的刀就将其斩为两半。被一分为二的瑞泽流着紫色的体液抽搐两下后,彻底没了动静。看到这一幕的瑞泽们并没有害怕,反而像是受到鼓舞般朝我们冲过来。
瓦尔雅把火把丢在瑞泽身上,发现火焰迅速地吞噬瑞泽,而且瑞泽们避开燃烧的瑞泽继续朝我们冲来。华之剑士的刀已出鞘,那么所到之处必是以血铸花,瓦尔雅与她的刀在众多瑞泽中翩翩起舞。她精确地避开瑞泽无力的扑击,反手便是产生一幅新的瑞泽尸体。部分瑞泽也选择避开瓦尔雅朝我袭来,我直接用火把点燃一只瑞泽,之后把这只瑞泽踢向它们。瑞泽的身体非常适合燃烧,一旦碰到火焰便会燃烧起来,尤其是它们身体中的紫色体液。
很快我们清空袭来的瑞泽们,我把杀死的瑞泽尸体放到木箱中,用火把点燃它们之后前往这座墓穴的最后一层。
最后一层并没有直接出现一座房间,而是我们先穿过幽深的长廊,到达三扇门前。第一扇门上雕刻一只蝙蝠,第二扇门上雕刻一只狮子,而第三门上雕刻一只瑞泽。
“看来只有一扇门才能通往到墓穴主人的墓室。”
我走上前就要去推第三扇门,瓦尔雅急忙地制止我说:“奥维奇,为什么是第三扇门。”
“因为瑞泽们啊。”我自然地回答道。
“我可不认为有人会把瑞泽刻在门上,你为什么不看看那个王冠上面有什么。”
我拿起王冠从左到右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在王冠的环上按顺序雕刻狮子、蝙蝠、瑞泽,说:“从左到右依次雕刻狮子、蝙蝠、瑞泽这三种动物。”
“也就是让我们先去狮子那扇门?”瓦尔雅问。
“那为什么不去蝙蝠?明明蝙蝠在中间。”我反问道。
“那你说到底要去哪扇门?”瓦尔雅不耐烦地问。
“很简单。”我按顺序推动刻有狮子、蝙蝠、瑞泽的门,“等着吧,很快就会出现第四扇门了。”
我们所站的大地剧烈晃动起来,在我们脚前逐渐从土地中浮出一块刻有龙图案的石板,石板慢慢地移动露出隐藏在它身后的楼梯。
“为什么会是龙?”
我向她展示我手上的那枚戒指说:“我们进来的那扇门就是用龙血宝石打开的,狮子与蝙蝠、瑞泽的形象三位合一不就是一只龙吗?走吧,瓦尔雅。”
我们进入到最后的墓室中,这间墓室之中也没有任何石棺,反而有各种各样的生活家具像是桌椅、镜子、梳妆台之类。我走到墓室中最违和那个石制展台前,打开上面的小匣。一片洁白的羽毛安静地躺在匣子中,它浑身上下散发着那种能够让人窒息的神圣气息,这让我想起我曾经在睡梦中到访爱若拉神殿。
瓦尔雅看了一眼有些失望地说:“这就是所谓的神遗物,感觉有点寒酸。”
“确实如此,但它身上的神圣气息可不会欺骗我们。”我发现小匣内部还有古人留下的文字,“这是第一天使的翎羽,它能让人起死回生,恢复不可逆转的伤痕。”
我看向瓦尔雅又看向她的机械臂,她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奥维奇,这……”
“这就是为你准备的,我很喜欢你穿裙子的样子,真想与你在宴会上共舞一次。”我笑着说。
她闭眼深思片刻,眼角湿润,伸手去触碰羽毛。可就在她伸手的瞬间,我突然发现从她身后的墙壁冒出银白的枪头。来不及思考的我用力推开瓦尔雅,让她逃离枪头的锁定,但那长枪陡然刺出贯穿了我的身体。
瓦尔雅坐在地上看着被贯穿的我,天蓝色的眸子中既惊讶又愤怒。长枪从我身体中抽出去,就像把我的灵魂也一并带走,我抓着匣子与匣子一同跌落。羽毛落进手掌中,一股暖流从掌心流经手臂连接我的大脑。
枪尖的主人在墙壁中缓缓出现,如入口处的怪物一样也身着重重地铠甲。眼睛露出凶光,戾气缠绕着身体。他沉重地落地震起周围的尘土,红光死盯瓦尔雅。
我把羽毛攥紧,狠狠地掷出匣子击中那个怪物的头盔。匣子击中头盔发出砰的一声,怪物愤怒地嘶吼一声朝我走来。
“快走,瓦尔雅。”我不确定她是否可以听见我说的话,但我的口型她肯定能看懂。
怪物一脚把我翻起,用它那粗壮的长枪又一次刺穿我可怜的胸膛,精准地正中心脏,血液如喷泉般涌出。可就算这样我都还没有死去,这种感觉对于我来说似做梦般。我能感受到到羽毛传来的暖流与涌出血液的温度,但我就如死人般一下都动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起身脱下为了隐藏机械臂的单肩长袖,瞳孔死气沉沉就如被黑暗吞噬,机械臂的蓝色液体加速流动。怪物明显被她吸引,对空长啸朝她跑去。
长枪撕裂空气朝瓦尔雅袭来,就算是拿盾的巨人也没有办法抵挡住这次攻击,但刀没有退缩反而朝枪直冲而去。金属的碰撞产生不小的风压还爆裂出零星的火花,刀稳稳地弹开袭来的长枪,划开怪物的铠甲。
机械臂的蓝色液体从机械臂与肩部的连接处贴附瓦尔雅的肌肤流到她的脸上,并且凝固成条条的固体。瓦尔雅原本散乱的黑发也变成深海冰般蓝,原本天蓝的瞳孔却变得亮红。面前的瓦尔雅以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说:“你到底还是选择了我,隐藏自己真的好吗?瓦尔雅·德·亚特阿斯。”
怪物又是长吼一声朝瓦尔雅袭来,但这次瓦尔雅挥动刀直接把长枪斩断成两截,劈开怪物身着的钢铁板甲。
“区区沃顿,我可没让你在此喧嚣。”
又是一记斩击,这次斩击比上次的还要猛烈,一记将怪物从腰处斩断。被杀死的怪物保留着被斩断状态化成黑灰,消失不见。瓦尔雅朝我走来,不是为了我而是我从我身上掉出的王冠。她拾起王冠,细细端详后把它戴在头上说:“伊卡利的王冠也没有人们传说的那么美丽。”
“你是……谁?”我有气无力地问。
她终于注意到我不是一个死人,讪笑说:“明明被长枪刺穿心脏却还能活到现在,现在的人已经恐怖到这个地步了吗?不过看在你照顾瓦尔雅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她搂起长发露出被蓝色结晶覆盖的脸说:“我也是瓦尔雅,你可以当成不同人格的瓦尔雅。”
“别骗我了,老、妖、婆。”我继续说,“瓦尔雅可是现世的人类,而你完完全全就不像现世的人类,看到这么多奇异的事件我早就见怪不怪了。你绝对是用什么方法把你的灵魂寄存在那蓝色的液体中,之后找机会侵占瓦尔雅身体。”
她恼怒地踢我一脚,踏在我的胸上说:“第一我不是你口中的老妖婆,第二这副身体是瓦尔雅主动让给我的,她的精神已经死了。”
她松开力量,回身坐椅子上,脱下鞋露出白嫩的脚背说:“奥维奇,看在你和瓦尔雅的情义上只要你舔我的脚背向我宣誓,我就饶你一命。”
看到她猖狂的哂笑,我却无能为力。我没有办法对瓦尔雅痛下杀手,而且就算是我与她战斗也会是无悬念的战斗。
我本要放弃但手中紧攥的温暖让我不能放弃。
“好,我向你宣誓。”说完我偷偷地把羽毛藏在口中
我怨恨地看向她,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缓缓举起脚。脚距离我不到一手掌宽时,我用力咬住她的脚面,血腥气息在我口中弥漫而开。
她用力地蹬开我,拿起刀就要向我砍来,但却挥砍的刀却稳稳地停在半空中。
“你干了什么!”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面庞因愤怒而扭曲,虽然这副模样很让我开心但我更喜欢还是脸上慢慢退回成液态的结晶。
“你忘记翎羽了,我为什么能够活下来还不是那片羽毛。”我从舌头上拿出沾满口水的羽毛,“血液可以与身体任何一处相连,与灵魂相接的只有大脑,只有羽毛碰到瓦尔雅身上的一点血液,那么她复活是肯定。”
“混蛋!我……要杀了你。”
她握着刀朝我冲来,俯身避开挥砍,拔出刀用刀背痛击她腰部。趁着她受到冲击,立刻挥拳攻击腹部。
她倒在地上晕厥不起,脸上还残留一些蓝色的结晶。
“安心睡过去吧,我祝愿你永远都醒不来。”我冰冷地说。
我抱起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蓝色结晶的瓦尔雅。她身上的蓝色液体又重新回归到她的机械臂中,蓝发逐渐变成黑发。
在我怀中的瓦尔雅虚弱地连气息都轻了许多,眼中充满自责与恐惧说:“奥维奇,我究竟怎么了?”
我把羽毛丢进火把中,对她说:“瓦尔雅,欢迎回家。”
“所以你们是怎么击败那个怪物的?”索夫好奇地问。
我没有把瓦尔雅变身的那段事情告诉索夫,快走到索夫前面,畅快地说:“当然是靠那个神遗物,也就是刚才出现的王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