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2章 像狗一样匍匐
陈琳夹枪带棍连轰带炸的话,将龚耀祖气得怄血。
不过——
皇极天焱是什么,秦长老又为何发发怒,陈琳想要在他房间搜出什么东西……
“陈琳,你把话说清楚,我不知道皇极天焱是什么。”龚耀祖忍着怒气,道。
他得知秦家的秘密,为秦家卖命,若得罪了秦家,那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死到临头还要狡辩。”陈琳冷笑。
“将军……这……”岳樱子担忧的看着龚耀祖。
龚耀祖骨骼分明的大手包裹住岳樱子的白嫩的手掌,“别怕,我在。”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岳樱子这才稍稍安心,只是屋内的气氛,依旧剑拔弩张,风声鹤唳。
侍卫们还在屋内翻找着,其中一名侍卫在柜子底下找出黑色的包裹,侍卫想了想,便拿着包裹走至陈琳面前,递给陈琳,“陈琳大人,这是从柜子底下搜出来的。”
陈琳眉头一挑,“打开。”
她倒要看看,这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龚耀祖与岳樱子对视一眼,眉头紧蹙,问:“樱子,这可是你的?”
岳樱子摇了摇头,“不是。”
龚耀祖的心,陡然下沉,这东西,既不是他的,也不是岳樱子的,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房间,又恰好被陈琳找到?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美丽的手,在推波助澜,交织出一张大网,让他深陷绝望,濒临死亡。
侍卫打开包裹,黑色的软布里面包着一面斗笠。
斗笠黑纱制成,黑纱有一大半被燃烧了,剩下的部分仿佛还来不及烧,便被包住塞进了柜子之下,斗笠中央,有些细碎的草青色的粉末。
风从门外吹来,将那草青色粉末吹至侍卫脸上,忽然,侍卫双手松开,手上的东西全都掉在了地上。
侍卫双瞳瞪大,爬满血丝,双耳、鼻孔、嘴巴、眼睛里都流出鲜血。
他身体僵直的站着,四肢绷紧,而后又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死相与那日的婢女几乎一模一样。
陈琳眼睛微微张大,脸皮扯动了几下,她眼神阴狠的看向龚耀祖,“龚耀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毒是你下的,皇极天焱是你偷的,你想毁灭证据,奈何,老天爷都不帮你。”
“柳兄,把他给绑了,带到秦长老那里去,由秦长老处置。”陈琳大怒,发号施令。
岳樱子看着包裹里的斗笠,眼光闪了几下,她转过头,惊慌失措,“将军,这斗笠是我的。”
“是你的?”龚耀祖脸色惨白。
他当然不相信岳樱子会害他,只是,他不知道,究竟是谁,躲在背后,要置他于死地?
刘坤?
在玄月关的十余年,他与刘坤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只有他和刘坤知道,他们分别站在河对面,蛰伏等待,森严戒备,一有机会,便能掠出,将对方扼杀。
一定是刘坤,只有刘坤,才能有如此手段,暗中操作,心思诡诈,神不知鬼不觉的宰了他。
男人走了过来,直接拽着龚耀祖的领口把其提了起来,朝外走去,丝毫没有照顾龚耀祖断臂的伤口,以至于伤口无意撞到柱子,疼的龚耀祖额上溢出了汗。
“将军……”岳樱子忧心忡忡地追上去。
咻——
一把剑,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急什么?”
岳樱子转头朝陈琳看去,眼圈微红,道:“陈姑娘,将军身上没有什么皇极天焱,也没有下毒,你要相信将军啊。”
“相信他?凭什么?”陈琳冷笑。
“樱子,回去。”岳樱子还要说话,龚耀祖却是一声怒斥。
龚耀祖被男人提着,甚是狼狈,无比落魄,断臂伤口正源源不断地流着血,颜彩艳丽。
“啧啧,好一番郎情妾意。”陈琳发出两道嘲讽之声。
“陈琳,有什么事冲我来,不是要见秦长老吗?走啊,现在就去。”龚耀祖道。
陈琳伸出手,拍了拍龚耀祖的脸,“想不到我们龚将军还是个痴情种啊。”
话锋一转,凶狠暴戾:“把人带走。”
提着龚耀祖的男人便朝外走去,龚耀祖还在发着高烧,惨白的脸,竟是涨红了起来,身体热气腾腾的,意识逐渐涣散,也就在这时,身后,房内传来一声痛苦尖叫声。
啊——
那熟悉的声音,让龚耀祖怒发冲冠,睚眦欲裂。
他回头看去,眼圈赤红充血。
门楣旁,陈琳出剑锋锐,直接了断的砍断了岳樱子的两条臂膀,岳樱子痛的面目扭曲,身体发抖,站不住,四肢软而无力的瘫倒在地,岳樱子伸出手,一把攥住岳樱子的头发,将其揪了起来。
岳樱子垂着眼皮,双肩伤口鲜血如注,涓涓的往外流,地上的血泊,更是触目惊心。
龚耀祖如野兽般,猛地一声怒吼,歇斯底里的,月色下,他像是被囚的恶狼,他双腿和剩下的一条手臂疯狂攒动着,想要挣脱开男人的束缚桎梏,却是徒劳无果。
幽幽深夜里,陈琳一手提着岳樱子的头发,一手拿着剑,血水淌着剑身,汇聚在剑尖,最终滴落在地。
陈琳转头,朝龚耀祖看去,脸上浮现出绝艳的笑,好似吃人恶魔。
龚耀祖泄了气了,身体无力的耷拉着。
岳樱子半跪在地上,无力的朝龚耀祖看去,唇动无声,念出那几个字来。
将军,救我——
翕然,陈琳凑在岳樱子耳边,吐气如兰:“岳姑娘,没人能救你了。”
陈琳举起剑,朝岳樱子的腿砍去。
岳樱子瞪大眼,口里吐出血来,惨叫出声,喊到崩溃,异常沙哑。
龚耀祖像是个垃圾,被男人提在手中,摇摇晃晃地朝秦魁的大院走去。
他绝望的听着岳樱子的喊声,体内的血液仿佛要冲出皮肉,呐喊咆哮,厮杀不休。
然而,现实是,他这威武勇猛保家卫国的将军,像狗一样匍匐。
将军府内,女子的哀嚎声不断。
男人和侍卫们往回走,去秦家大院。
前方,几辆马车行驶过来,与之擦肩而过。
龚耀祖脖子突地僵住,机械般地转过头,朝那马车看去。
车厢上的小窗口帘子被白嫩纤细的手给掀开,露出一张绝色的脸。
一双清潭凉薄的眸子,冷嘲的看着他。
夜轻歌!
龚耀祖怔住。
帘子被放下,渐渐遮住那张美丽面庞。
她依旧雍容,他也不堪。(未完待续)
第1083章 人彘,祸水东引
夜色妖娆,幽风森然。
几辆马车,朝刘府旧宅驶去。
将军府内女人的哀嚎,终于止住,而这,便是死亡的末端。
陈琳擦拭着宝剑上的血迹,而后跟上男人、侍卫们,朝秦家大院走去。
秦家大院,正堂。
嘭——
龚耀祖被男人摔在地上,淋了一地的血,他身体因痛而痉挛着。
龚耀祖脸庞边上,一双黑蟒软靴庄严大气,龚耀祖艰难地仰起头,看向那人。
秦魁端坐在椅上,有条不紊的喝着茶,他端起茶杯,将茶水喂龚耀祖,龚耀祖双唇哆嗦着喝下,大部分茶水却是沿着嘴角流出。
“长老,我没有,皇极天焱不在我这,是刘坤,刘坤他栽赃陷害,他想害死我啊长老!”龚耀祖身体抖个不停。
“耀祖啊,只要你把皇极天焱交出来,此事,老夫可以既往不咎。”秦长老脸上浮现温和的笑,笑容之下,是杀戮。
龚耀祖瞳孔无限放大,他不断的摇头,“长老,不是我,不是我。”
秦魁的脸猛地沉了下来,“耀祖,识时务者为俊杰,莫要不知好歹。”
“长老,我真的没有。”龚耀祖想要解释,却是百口莫辩,恐惧萦绕在他的心头。
秦魁虚眯起眼,双手环胸,坐直身体。
啊!
惨叫声,响起。
秦魁一脚,踩在了龚耀祖的脸上,直接将龚耀祖的鼻梁骨和脸骨给踩踏来,软靴脚掌甚至还摩擦扭动几下。
龚耀祖直接昏死。
“长老,龚耀祖怎么处置?”陈琳上前一步,问。
秦魁移开脚,道:“搜查将军府,找皇极天焱,至于龚耀祖,若撬不开他的嘴,就送去燕岭,好歹是个一剑灵师,放入野兽的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是。”陈琳双手抱拳,“长老,那千枝莲?”
“时辰已到,鸦鸟定会找出那人来。”秦魁眉头狠狠皱起。
此番来玄月关,当真是出师不利,损失了一位二剑灵师的修炼者不说,还丢了皇极天焱和千枝莲,若他就这样回到秦家,岂不是惹人笑话,他这长老还如何树立威信。
秦魁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刘府旧宅。
轻歌坐在椅上,喝着香茶,旁边站着无忧。
“事情就是这样,一切都很顺利。”无忧道:“那刘英俊,还真是会做戏。”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轻歌勾唇,笑道。
房门骤然被人打开,林崇跑了进来,“老大……”
“将军府那边情况怎样?”轻歌抿了口香茗,旋即放下茶杯,问道。
“龚耀祖被秦魁的人带走,不知会发生什么,不过龚耀祖的小情人岳樱子,被陈琳削成了人彘,果真是最毒妇人心,那手段,太残忍了。”林崇打了个抖。
削去五官、四肢,便是人彘。
“陈琳倒是个狠角色。”轻歌嗤笑,“刘坤那里的事,进行的可还顺利?”
“相当顺利,那动静,可大着呢,连近些的百姓,都听到了。”林崇嘿嘿一笑。
“怎么,看你这样子,跃跃欲试?”轻歌暧昧的看着林崇。
林崇当即护住双胸,“老大,我可是正经人家的汉子,一次十个,谁吃得消?”
轻歌:“……”这厚颜无耻的劲儿,真不知学着谁的。
魇:除了你还会有谁?
“老大,今日你可是一石二鸟,咱得庆祝庆祝。”林崇笑眯眯的道。
“别放松警惕。”轻歌道。
林崇想了想,颇为不解的问:“老大,你难道不怕出了龚耀祖的事后,秦魁会连夜去找刘坤,那刘坤的事情岂不是败露了?”
“不会的。”轻歌勾唇,自信一笑,道:“刘坤自信满满,料事如神的他当然也怕出现这种情况,打扰他**一梦,会提前做好工作,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看好戏即可,朝阳呢,她现在怎样了?”
“虽说服食了丹药,但那百花香的药效还是很强,公主殿下正在沐浴呢。”
林崇又问道:“老大,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为何不在他要得逞的时候冲进去,再治他冒犯公主的罪?照样是死罪。”
轻歌压低眉眼,“不行,这有损朝阳的名声。”
“可……”
“不行就是不行。”轻歌声音陡然低沉。
门外,殷凉刹沐浴后换了新衣裳走来,听得轻歌的话,心里暖暖的,也不打算进去,转身便往回走去。
不多时,林崇便也被轰了出来。
轻歌靠着椅背,眉心有些疲态。
龚耀祖也好,刘坤也好,想彻底解决掉这两个人,也不容易呢。
无忧看着轻歌紧蹙的眉,走上前,绕至椅后,伸出双手,轻轻按揉着女子两侧太阳穴,“头痛症又犯了吗?龚耀祖和刘坤都快搞定了,你不如好好休息下。”
轻歌闭上眼,吐了口气,道:“还没呢。”
“还没?”
轻歌勾了勾唇角,闭上眼,不说话,享受中级圣兽的按摩,机会可难得的很。
念头不断的转着,她慢慢将这几日的事情理顺来。
她及时喝了半人半兽的血,身上魔灵毒火的气味才被掩盖住,没被鸦鸟察觉,至于能掩盖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昨夜在刘英俊那里买了石头、锦囊,把石头放进锦囊前,抹了不死花的毒,而她也曾许诺刘英俊几个条件,刘英俊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对自己最好。
之后,她去了趟将军府,找到岳樱子压箱底的斗笠,用火烧了一半再扑灭,洒上不死花的粉末,用软布包着塞进柜子底下。
天时地利人和,就算秦魁疑心再重,再多虑,也不会放过龚耀祖。
这并非普通的栽赃陷害,而是一环勾着一环,让秦魁等人,不知不觉中,自己跳进网里。
至于刘坤,则是聪明误人,他过于自信,不然,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往轻歌所预料的方向发展。
再发觉琉璃石内有蛇毒时,她便让林崇收买刘府新宅的下人,再搜罗一些比较**污秽且作风不太好的断袖壮男,绝对让刘坤欲仙欲死。
而她,至始至终,手上都没有沾染鲜血。
一招借刀杀人,祸水东引,便能除去文武二敌。
“无忧。”轻歌合着眼睛,出声。
“我在。”
“真累啊。”
轻歌眉头再次皱着。
无忧动作轻柔的为她按揉太阳穴,“我还以为你铜墙铁壁,不知道累呢。”
看着她华服着身贵气逼人,无忧甚是心疼。
这姑娘啊,倔强起来,也是可怕。
“再累,也得走下去,不是吗?”
此时,敲门声响起。
“小主子,我是杨智。”杨智站在门外,开口道。
轻歌蓦地睁开双眼。
她仰头,盱着无忧,脸上绽放浓郁的笑,“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怎敢言累?(未完待续)
第1084章 谁陪她乘风破浪?
“进来吧。”轻歌淡淡的道。
杨智将门推开,走了进来,目光扫视着为轻歌按揉两侧太阳穴的无忧,而后站在轻歌面前,弯下腰,双手抱拳,道:“小主子,西厢房的机关密道已被我找出破绽、暗格和通道口。”
“很好。”
轻歌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今晚就开始行动,会不会太赶了?”杨智诧异的道。
轻歌挑眸,瞥了眼杨智,“明日一早,玄月关的天就要变了,那时再行动,敌人便会有所察觉,今晚,四方皆乱,唯有乱中取胜。”
无忧跟上轻歌,杨智见此,便也紧随,一面走,一面道:“今晚刘府新宅设宴时,果然如你所料,刘坤再次派人夜探西厢房,小主子兵不血刃,便将敌人全军覆没,杨智佩服。”
去往刘府新宅之前,她把不死花碾成粉末,给了杨智,若刘坤当真派了人了,便用灵气起风,将毒粉撒向来人。
“来探西厢房的,共有多少人?”轻歌问道。
“十三人,皆是男性。”杨智回答道。
“尸体在哪?”
“西厢房后院。”
“走,先去看看尸体。”
西厢房后院,其实就是个柴房,空气阴凉,地面潮湿,打开院门,扑面而来的是湿气和血腥的味。
轻歌踏步走了进去,眼神微动,便见四周上空燃起了一束束月炎火,将阴森黑暗的柴房照亮。
地上,一具具尸体,东歪西倒。
尸体的脸上,都罩着黑色软布,软布上全是从七窍里流出的血液,轻歌蹲下身来,摘掉其中一人罩脸的软布,那人面色青紫,印堂发黑,七窍出血,嘴角两边延伸出尖锐的獠牙。
轻歌伸出手,按压着此人的臂膀,试图摸出尸体骨骼的形状。
并非人骨!
轻歌嘴角勾起,略显神秘,“果然,都是半人半兽吗?”
“小主子?”杨智疑惑不解,他转头看向无忧,试图从无忧那里得到答案,无忧倚靠着门楣,耸了耸肩,将手摊开,他也不知情。
轻歌站起,转身走了出去,将柴房的门关上。
“无忧,把这些尸体运到冰谷去,用冰棺封好,日后有大用。”轻歌道。
无忧惊得下巴险些都掉到了地上,“冰谷?玄月关距离冰谷可有千里远,轻歌,你该不会是想谋杀亲夫吧?”
“去不去?”轻歌挑眉,气焰燃起。
无忧吞了吞口水,嘴角抽搐了几下,嘟囔了几声,“去就去,不过,我实力退化,有些难办。”
“不碍事,我会让天鹰阁的人帮你,你只要在路上监督即可,且不要让天鹰阁的人发现尸体的埋藏处。”轻歌道。
“你信不过林尘?”
“不是信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林尘自然信得过,林尘的手下,就难说了,人心隔肚皮,小心为好。”轻歌说着,便朝西厢房走去。
轻歌再次把天鹰牌给掏了出来,丢给无忧,“拿着这个,找天鹰阁的人,天亮之前,必须把事情办好,把尸体运出去,否则,就难办了。”
今晚,刘坤在做他的清秋大梦,龚耀祖被诬陷,岳樱子将死,秦魁想亡羊补牢,找回千枝莲和皇极天焱,没人会注意她的动向。
坏事啊,便是要在夜半无人时做。
无忧领着天鹰牌,看着轻歌,欲言又止。
他倒是不介意卖苦力,只是等今夜过了,明日曙光降临时,便又是另一场腥风血雨,若他今晚就走了,谁陪她乘风破浪?
思虑片刻,无忧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走了。
能为她做事,便是陪着她了吧。
人类之间的情谊,真是难言的美妙,无关风月,却又痛又爱。
轻歌站在西厢房的门前,周边,杂草丛生,像是无人居住的荒地,阴气森森,时而有手臂粗壮的毒蛇蹿过,看着轻歌,甚是友好。
轻歌眸光自毒蛇身上扫过,勾了勾唇。
果然,毒蛇对她的态度,也取决于魔灵毒火的第二功效呢。
因魔灵毒火是用魔兽血肉制作而成的,便让其他兽,产生了亲昵之感。
然而,当第二功效彻底转化成不可消除的气味时,那种气味,让其他野兽察觉到魔兽被制作成毒药时的绝望崩溃,至此,傍晚时分,那些毒蛇才会失控。
杨智先一步将门打开,轻歌走了进去,厢房内甚是简陋。
“这机关暗道是大师手笔,虽说我已找到了破绽和通道口,但惊险的还在里头呢,小主子一定要时刻警备。”杨智道。
轻歌颔首,“这是自然。”
见此,杨智这才走至角落,角落处,挂着一张画,画纸经历了多年的风雨飘零,已无比残破,画上的人儿看不清容貌。
杨智将画掀掉,放在手里卷了起来,卷成轴后,走至东南方位,蹲下身,在旮旯处轻叩了三下,后又走至中央,将桌子移开,在地上轻叩。
不一会儿,轻歌便看见屋内简单的摆设皆是诡异的移动,仿佛是快速转动的幻象,眼前场景更是模糊了起来,飓风四扫,雷霆乍现,中间的漩涡凝成风暴。
就在此时,杨智一跃而起,将手中的卷轴丢出,那幅画,在迅速流动的风里徐徐展开,残破的部分,也逐渐缝合。
画上的美人,眉如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娇嫩,美艳,又暗含屠戮煞气。
画纸在空中游荡,被风力再次挂在墙壁之上,那场风暴,也渐渐平息。
“小主子,请随我来。”
杨智走至画前,在画像美人的眉心处轻叩三下,画上美人的双眼放射出紫色光束,在这狭窄昏暗的空间,显得森气十足。
紫色光束在画像的不远处凝聚成圣光,神似玄关处的门。
“小主子,走进去。”杨智道。
轻歌抿了抿唇,而后坚毅决然地一脚踏出,走进那紫光门中。
走进门,并非穿过紫光,而是进入另一个地方。
像是与世隔绝的地狱,深埋于十八层之下。
在光束即将消失的前一刻,杨智快速走了进去。
他走进紫光门,衣角在紫光外飘荡,紫光消失时,那衣角摇曳生姿,倒显得有几分诡秘怪谲了。(未完待续)
第1085章 亡灵堕落的天堂
幽幽紫光彻底消失在阴暗偏僻的西厢房里。
轻歌那一步踏出,眼前景象天旋地转,各色柔光迅速闪过,恰似浮光掠影,仿佛雨后彩虹,五彩斑斓,目不暇接。
当这些光华全部消失,轻歌便抬眸,观察四周。
周遭有很多棵茁壮大树,枝桠、叶子、树干全都是漆黑之色,阴森沉重之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欲要窒息。
树的枝桠,无比的长,错综复杂地交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挡住阳光,隔绝正义。
地上,黑漆漆一片,奇花异草,密密麻麻,都是黑色,到处都是骨骸残肢,或是人骨,或是魔兽的尸骨,有些魔兽,更是无比的大,那巨大的骨骸,好似一座牢笼。
有那么一瞬间,轻歌以为无意走进地狱,进了亡灵堕落的天堂。
“小主子。”
身后,响起杨智的声音。
轻歌回头看去,发觉杨智脸色凝重严肃,黛眉轻蹙,问:“发现什么了?”
杨智陡然单膝跪了下来,压低头,“小主子,杨智该死?”
轻歌虚眯起眼,“怎么回事?”
“我本以为这是普通的密道,密道在西厢房内,只要找到中枢破绽,便能打开通道口……”杨智蓦地仰起头看着轻歌,“可我错了,这不是西厢房里的密道,是另一个空间,而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轻歌眸光微闪。
看来,秦家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
要在西厢房开辟出一条进入另一个空间袋的道路,且要不为人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而这也不怪杨智,大户人家的密道,都掩藏在机关之下,且有房屋作为掩护,或是挖地道,盖密室,或是布五行阵法。
譬如北岭海七王府的密道,便是以王府掩盖。
谁能想到,这区区刘坤,竟有如此通天本领,开拓出的通道口,连接另一个空间。
该死的是,杨智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轻歌伸出手,将杨智给扶了起来,“杨上将,事已至此,更不应该气馁,不是吗?既然能进来,那就肯定能出去,相信我。”
似乎,哪怕天塌下来,她也不会自乱阵脚。
杨智望着轻歌,颇为恍惚,而后点头,道:“小主子,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回去的路。”
“这空间很是诡异,小心些。”轻歌道。
“恩。”
轻歌转身,朝前走去。
参天大树的树皮上,流下了黑色的液体。
牡丹、芍药、百合……
各种各样的花儿,竞相怒放,只是,本该姹紫嫣红的百花,如今只剩下一种颜彩。
黑!
除了黑,还是黑!
像是有人,往此处泼下了浓墨,将一切希望掩盖。
轻歌与杨智走了许久,前面,有一条河。
河的对面,有一座竹屋。
奈何,竹是黑竹,屋是黑屋,只是不知,鲜活的心,可是黑心?
站在河边,轻歌波澜不兴的心,此刻在疯狂颤动,不为恐惧,不为疯狂,只是一种恶寒,深入骨髓与灵魂。
静静流淌在她面前的河啊,也是黑河,河水里,全是尸体。
新鲜的尸体和血肉早已腐烂的森然白骨。
一具具骨骸,堆积在黑色的河里,黑河表面,漂浮着淡淡的暗红色血液。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智站在轻歌旁边,看着黑河里的血腥,四肢颤抖着。
他在杀雨里走过几十年,杀过太多人,也见过太多人死去,偏生从未有什么场景,让他如此触动。
魔兽和人类的尸体,漂浮在邪恶的河里。
魔兽和人类的骨骸,堆积成山。
那淡淡的血液,仿佛要汇成茫茫一片深海。
令人发指的场景!
是谁,如此残忍冷血,杀了这么多的人?
“韦家村,韦慕兰的母亲,韦浅。”轻歌面无表情,红唇颤动,吐出几个音来?
“什么?”
杨智没有听清。
轻歌从空间袋里掏出一副卷轴,递给杨智。
她一袭血衣长衫,静默地站在死亡河边。
她想,孟婆汤,奈何桥,忘川河,也没这么可怕吧?
可怕的,是人心啊。
杨智接过轻歌递来的卷轴,而后将卷轴打开,卷轴上是个有着书香气质的美人。
杨智满头雾水。
他看了看轻歌,沿着轻歌的眼神朝黑河看去,双瞳陡然放大,浑身的毛发都倒竖了起来,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看见了吗?”轻歌微笑着,问。
杨智闭上眼,点头:“看见了。”
在黑色的河里,一堆尸体之中,有一具半边脸腐烂的尸体,相貌与画上的女子极其相像。
画上女子是韦慕兰,韦慕兰便是如今的北鹰,也就是说,河里的尸体不可能是韦慕兰。
韦慕兰只有一个兄长,并无姊妹,那具尸体,只能是韦慕兰娘亲,韦浅。
若轻歌所想不错,韦家村的人,都在这河里。
那场大火,只是个幌子,好让刘坤将尸体转移至此。
这么多年,他们为了半人半兽,杀了无数人,死了的人,都丢在河里,甚至,可能将活人也给丢进去。
距离韦家村死亡,有三年之久。
尚未全部腐烂的尸体,只怕死了起码有四五年,而已经是骨骸的,那就要十年的时间。
“看来,他们从十年前,就开始了。”轻歌若有所思。
十年,这还只是个保守估计。
忽然之间,轻歌觉得自己太仁慈了,像龚耀祖、刘坤这样的人,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
而秦家、秦魁这些人,更是罪大恶极。
轻歌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半人半兽之事,是不是只有秦家一家参与?
还是说,别的世家也想分一杯羹?
那落花城城主永夜生呢,他当真不知情吗?
半人半兽背后,又有怎样的龌蹉?
“呕——”
杨智承不住腐烂的味道,在旁边干呕。
倒不是他承受力不强,只是,内心再强大的人,看见这样的场景,都会有些恶寒,何况,空中漂浮的那种味道,可是沉淀了十余年的腥臭啊。
杨智捻着袖子擦了擦嘴,有些虚弱的看向轻歌。
女子站在尸骨如山的河边,不知遥望着什么,她遗世独立,自成一世界,仿佛没有受肮脏罪恶的干扰。(未完待续)
第1086章 她也曾心怀苍生
杨智想,能追随守候这样的人,是至高无上的荣幸吧。
明明才十六七岁的年纪,为何这般老沉?
那样的消瘦,风一吹就能倒,偏生能撑起一片天来。
她静静坐了下来,看着污河里的骨骸尸体,自嘲一笑,背对着杨智,道:“杨兄,你知道吗,我以为天下苍生的死活与我无关,即便是我坐上了四国王的位置,我也不会去管他们,只要我不残暴凶戾问心无愧就行,我以为,黎民百姓都是庸俗之辈,他们自私,跟着风走,心里没有判断对错的尺,可,当我看见这满河的尸首时,我竟有无穷悲愤,这些,都是本王的子民,他刘坤、龚耀祖,他秦家,凭什么对我的人下杀手?”
说至最后,轻歌双眼紧缩,体内煞气暴涨,一双眸子,彻底成了猩红,那三千雪白的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染成血色。
杨智便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小主子……”
轻歌仰起头,血色的瞳眸,赤红可怕,诡异妖娆,眉间的血魔花,将蓝焰取代,血魔之花盛放,花瓣层层叠叠,绝艳冶丽。
这一刻,杨智感受到了滔天的杀气。
许久,杨智笑了。
小主子啊,还是跟夜将军一样,嫉恶如仇呢。
轻歌站了起来,目光紧盯着对面的黑竹屋。
这条河流,两端没有尽头。
想要去黑竹屋,必须踏过河流。
轻歌垂眸看着河里的骨骸,却是不经意瞥见垂落在肩前的红发,眸光闪烁,怔愣片刻。
“红发红瞳,是因血魔花煞气暴涨,好在还由你控制,不过,若是由血魔花这样下去,只怕你会走火入魔,成为血魔花的傀儡,杀人工具。”魇无奈太息。
如轻歌所说,他一直以为,这丫头就是个蛇蝎小人,当然,他魇也不是什么好人,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夜丫头心里,有着一个天下,她也曾心怀苍生。
“红发红瞳?”轻歌眉头轻蹙。
没想到,瞳眸颜色都变了。
“能变回去吗?”轻歌问道。
顶着这样一头红发和一双血眸,太惹眼了,倒是让她想起了寻无泪。
更担心姬月。
“能是能,如今雪灵珠已经与你合二为一,你运用雪灵珠之力,压制住血魔花即可,你身上煞气太重了,长此以往下去,血魔花会慢慢占据你身体,要好好抑制才行。”魇道。
轻歌按照魇所说的,闭上眼,专心牵引体内的雪灵珠,便见她周身泛起了淡淡的白玉柔光,柔光之下,将血红颜彩褪去。
发如雪,黑眸似墨。
是以,又回到了原始状态。
杨智在一侧看得目瞪口呆,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
“小主子,这是怎么回事?”杨智忍不住心里痒痒,问道。
“血魔花煞气。”轻歌淡漠的道。
此刻,她眉间怒放妖冶的血魔花,被幽蓝之焰取代。
见此,轻歌松了口气。
“血魔花?煞气很重的那种花?”杨智皱了皱眉,担心道:“小主子,血魔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煞气太重,容易走火入魔,且会被反噬,传承过血魔花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他们以血为生,没了心智,在杀人的过程中取得片刻欢愉。”
“不用担心,血魔花还控制不了我。”轻歌道。
两年里,血魔花都没有吞噬她的神魂意识,可见她的意志力有多强。
以前她不会在血的味道里堕落,日后也不会!
而血魔花一旦进入人的体内,若想除掉,谈何容易?那相当于是把血液放掉,剔掉骨头。
“小主子……”杨智还是异常忧心。
“不必担心我,我准备去对面看看,你就在这里,注意安全,顺便找找回去的路,不必着急,一切慢慢来。”轻歌道。
“小主子,你不怕回不去了吗?”杨智颓废的问了句。
这不是什么机关暗道,可是实打实的空间啊!
“当然怕,不过,怕有何用?与其像咸鱼一样坐以待毙,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杨上将,这么多年的生死徘徊,难道只教会你放弃?”轻歌挑眉,唇角上扬,笑靥如花,刹那,春暖花开,这地狱也好似天堂。
霎时,杨智好似也恢复了自信。
看着轻歌脸上的笑,杨智想起了那个红袍翻飞亦正亦邪的男子,脑子像是抽风了般,突然问道:“小主子,你想姬公子吗?”
如此一问,轻歌脸上的笑顿时收住。
她仰起头,看着交错的黑色枝桠,朦朦胧胧间,好似倒映出了妖域的景象。
成千上万的妖魔,来来往往,熙熙攘攘,一座座山脉延伸开来,龙鸣虎啸,风声鹤唳,墨蓝的夜空下,繁星如缀,明月血红,那风华绝代的妖王,在黑夜里杀伐屠戮。
轻歌垂下眸子,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想着他,内心的阴暗仿佛被阳光普照,驱除所有罪恶。
杨智看着轻歌,会心一笑,不用轻歌回答,他便也懂了。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不言相思,最是相思。
感情的事,不需要说的天花乱坠,而是要用血肉和时间来证明。
情情爱爱,不过是互相取暖的游戏。
杨智蹲下身子,趴在地上,匍匐着,仔细听着地面传来的声响,试图找到破绽窍门和回去的路。
轻歌回过神来,看了眼杨智,准备去往河对面。
“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过河,势必会被秦家的人发现。”
魇道:“这个空间,有很多条通道,分别通向四星大陆的个个角落,刘府厢房,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河是界线,在河的这边,不论搞出多大的动静都不会被发现,可一旦过河……”
“也就是说,那黑竹屋里,当真藏着秦家的秘密?”轻歌勾唇一笑,道。
“应该是,不过,我查看了下四周,这条河,环绕这个空间,像这样的黑竹屋,共有二十三个,你面前的那个黑竹屋,藏着的秘密,应该是玄月关和秦家来往的买卖交易,就算是刘坤、与龚耀祖想进黑竹屋,只怕也得经过秦家的首肯,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未完待续)
第1087章 黑竹屋,白骨河
黑竹屋,白骨河,不为人知的秘密……
轻歌站在河边,视线越过腐烂的尸骨未寒的血肉,看向那座屹立在深渊沼泽里的黑竹屋。
与其说是竹屋,远远看去,倒更像是远古时期的鬼屋。
那阴森之气,毛骨悚然。
轻歌抿着唇,问:“雪灵珠、虚无境的力量都不能屏蔽掉秦家吗?”
若被秦家发现,就算她得到了黑竹屋的秘密又如何?
更何况,如魇所说,秦家做这种勾当,并非只有玄月关一个据点。
可以说,秘密遍布四星大陆。
而对面的黑竹屋,只可能有玄月关和燕岭的秘密,她不能冒如此大的风险。
若被秦家发现,秦家势必会倾其所有来斩杀她。
“雪灵珠与你身体融合在一起,屏蔽空间联系,需要很强的精神之力,精神之力耗竭过度,雷巢会遭到反噬,说不定日后你就不能成为精神师了,至于虚无境,你现在参悟修炼的虚无境,力量过于薄弱,非但不能隔绝秦家的感应观察,说不定虚无境的秘密也会暴露。”魇郑重其事的说,异常严肃。
此事非同小可。
只要轻歌再突破几次,便不惧秦家,只是秦家有落花城这座港湾庇护。
也就是说,秦家杀她,可以,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但是,她若对秦家动手,不仅会遭到秦家的反扑,甚至会被落花城城主通缉。
魇察觉到了轻歌的苦恼,犹豫了会儿,便道:“我可以暂时屏蔽掉秦家对这个空间的感应,不过时间很短,你得抓紧。”
听得此话,轻歌并非表现出欣喜之色,眉头反而愈发皱紧了,“这样做,对你有没有伤害?”
精神世界里,魇见轻歌没有着急查看黑竹屋的秘密,或是喜出望外,反而担心他,便愈发惆怅,五味杂陈。
兴许,一开始都是彼此利用,然,一路相依为命,血雨腥风里闯荡,都融入了彼此生命之中,产生了名为情谊的羁绊。
朋友啊。
真是个微妙的东西。
魇嗤笑一声,故作轻松的道:“只要不超出时间,便对我没有伤害。”
“当真?”轻歌狐疑。
“当真,永夜生还没死,我怎么甘心去死?何况,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为了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去死的人吗?”魇洒脱的道,“再说了,老子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妖域的百凤朝凰,还等着你穿出来看看呢。”
轻歌浅笑,挑了挑眉:“魇,你本来就不是人。”
“不跟你扯皮。”魇闷哼了声,“做好准备,等会儿我会将对面黑竹屋周围的秦家感应屏蔽掉,切记,只有半炷香的时间。”
“好。”
轻歌淡淡应了声。
半炷香,够了。
精神世界,不再聒噪,沉默了下来。
魇那具紫色的骨骸,周身泛着猩红的光芒,淡漠的,妖冶的。
轻歌抬眸,看向河对面,那座黑竹屋,屋上泛着红光,红光漾开,跨过肮脏污河,形成一座拱形的桥。
“小主子,那是……”正在找出路的杨智看见这神奇的一幕,惊讶的道。
“杨兄,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过河,你只要专心找回去的路即可。”轻歌肃然的道。
杨智目光四闪,虽疑惑不解,见轻歌满面凝重,便颔首点头。
“去吧,玄冥罩会保护你,千万不要离开玄冥罩。”魇道。
轻歌凝眸,运转灵气,黑眸深处,血红的寒光稍纵即逝,她的身体逐渐浮起,脚底踩着血魔花,走上那座由玄冥罩构造而成的桥。
桥是虚浮的,不能受力,轻歌便利用血魔花的飞行功能,掠过白骨河。
轻歌转眸看了看两侧,河的两面,连接地狱,无边无际,没有尽头,一眼望去,唯有黑压压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的骨骸尸体,或是人类,或是魔兽,皆死不瞑目。
浓郁的腥臭味,萦绕在轻歌鼻尖,她并未感到作呕,也没了最初的恶寒,反之,她心怀悲悯,滔天之怒,蓄势待发。
她是四国王,她的子民,她的百姓,他们也敢动?
终有一日,她会提着秦家诸人的脑袋,来此谢罪,让芸芸众生黎民百姓,看清秦家的恶行。
这是一条正义的路。
很难。
但她无所畏惧。
做了两辈子的小人,偶偶当当正人英雄,舍生取义,也是极好的。
河很长,不过轻歌跨越的速度也极度的快,转瞬便到了河对面。
她站在玄冥罩的血光之中,看着面前的黑竹屋。
压抑沉重之感,油然而生。
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门前。
轻歌抬起手,将黑竹门推开。
嘎吱——
门开之声,像是通往地府的冥音,淡淡作响。
黑竹门被打开,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轻歌打了个响指,指尖燃起暗红火焰,她心神一动,黑竹屋的上空,便都漂浮着月炎火,虽比不上夜明珠,但也能让视野明亮。
轻歌走进黑竹屋,目光四顾。
屋内,摆设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或大或小,东、西两面墙壁更是有高高的竹制柜子,柜子上摆放着成百上千的书和账簿,书皮上封着灰尘。
轻歌走至一个到她肩膀处的瓷瓶前,皱了皱眉,敲了敲瓷瓶的表面,响起悦耳之声。
忽然,瓶内发出哀嚎。
轻歌瞳孔骤然紧缩,再次敲了几下瓷瓶,哀嚎声依旧,那哀嚎之中,有着悲恸、愤怒,还有几分期盼和欣喜。
轻歌垂下眼皮,心沉沉的。
这瓷瓶里面,绝对桎梏着某种生灵。
不是人,便是兽。
哦,亦或者是,半人半兽。
是哪种呢?
轻歌冥思间,瓷器里再次发出呐喊,比之适才的哀嚎,此次,更像是求救。
只是,隔着封闭的瓷器,那求救的声音,很小,更是无比的沙哑,但轻歌的心,有一种悸动。
她伸出手,放在瓷器瓶口,欲要将盖子拿开。
白嫩的手,却是凝滞在半空。
顿了顿,她收回手,转身走向东面书柜。
上天有好生之德,她也有恻隐之心,但,在危险未知的情况下,她绝不会自取灭亡。
她不知,打开瓷瓶,放走里面的生灵,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1088章 九千万的大便宜
轻歌走后,瓷器里的哀鸣之音逐渐变小,好似受伤的绵羊发出几道呜声。
轻歌回头看了眼瓷器,而后还是决定先翻看书柜。
半炷香的时间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多。
轻歌从左侧抽出一本封面包着牛皮且古老的书翻阅,书上记载着玄月关这十年来因半人半兽而死的人,尤其是燕岭。
燕岭的每个村子,基本都和韦家村的结局一样。
看至此,轻歌便想起那日离开燕岭北山时听到的兽吼之声,兴许,那些半人半兽,都被关在燕岭。
那,这瓷器里装着的,究竟是什么呢?
轻歌敛起思索念头,把书放回去,再次翻看别的书,这本书,记载着十年来,玄月关残害魔兽的数据。
低级魔兽一万多头,中级魔兽更是有三千,至于高等魔兽,足足一千!
轻歌虚眯起眼睛,眉头狠狠蹙着,一千高等魔兽,相当于一千灵师,他们就算猎杀高等魔兽,想来自身也会付出代价。
怪不得秦魁手中会有大悲散,想来,秦家有秘密的炼丹坊,专门制作大悲散,用来对付魔兽。
轻歌一本本书看过去,每每往下看,越是心惊。
不得不说,账簿、书上的记载条理都很清晰,不仅如此,还特别详细。
想必,秦家很自信,想不到外人也能进来黑竹屋,查阅秦家秘密。
十年,五万人,一万多魔兽,最终只炼化了五百头半人半兽,都被囚在燕岭,每隔半年,秦家便会派人来把这些半人半兽秘密运走。
至于死的魔兽和尸体,都被丢在了黑竹屋外面的那条河里。
想来也是,若是四星大陆上出现这么多魔兽和人类的尸首,只怕会引来暴动慌乱,何不如丢进另一个空间去。
轻歌不理解的是,秦家究竟要做什么,既然有猎杀一千高等魔兽的实力,不如驯服高等魔兽,而这,将会是秦家的重大力量。
即便半人半兽的力量再强,但真正成就一个半人半兽,得残杀掉多少人类和魔兽?
秦家,到底在想什么。
似是想起了什么,黑眸之中电光闪过。
轻歌心惊,手上的书掉落在地,她蓦地转头,看向黑竹屋外面。
河水上都是残肢断骸,可怜的尸骨。
河对面的杨智趴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聚精会神,专心致志找回去的出路。
“怎么了?”魇疑惑的问。
“魇,你说,半人半兽的事件中,驯兽岛有没有参与其中?”轻歌皱着眉头,脸色煞白。
这场灾难,究竟牵扯到了多少人,多少势力?
“驯兽岛?”魇嗓音猛地压低,异常沙哑,“你不说便罢了,一说,这驯兽岛和秦家,可能真有点关联,即便秦家有大悲散,想要猎杀如此之多的魔兽,还是有难度的,不过,若是驯兽岛参与其中,就事半功倍了。”
“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那驯兽岛一定和秦家达成了某种协议,各取所需罢了。”轻歌咬牙切齿,嫉恶如仇。
人心险恶,竟比那炼狱厉鬼还要狰狞。
轻歌闭上眼眸,声音有些颤抖:“魇,我一直以为迦蓝够龌蹉了,可走出迦蓝,满怀期待进了新天地,我却发现,这世间,竟没有一处干净之地。”
她以为自己够冷血残酷了,可她从未想过要残害苍生,做的一些事,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罢。
那些人,为何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将芸芸百姓置于死地?
弱者,难道就应该被无情践踏?
若是如此,公正公义公道的九界守护者,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难道只不过是在强者之上,构造了一个更强的体系?
寒芒扫,雷霆起!
轻歌睁开眼,平复心绪,不浪费时间,继续翻看古书账簿。
“丫头,比起那些百年世家,假仁假义的圣人,你心肠蛇蝎又如何?至少,你不害人,你不盲目,你不龌蹉。”魇酸涩的道。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历了人世蹉跎,看过最黑的人心,也见过纯善至真的姑娘,永恒不变的,是利益。
财富、权利、名声、美人……
成王败寇,这些,让人们趋之若鹜,削尖了脑袋也要往上挤。
世态炎凉,他们啊,早已忘了人心本善。
轻歌快速地翻看着书籍账簿的重点,只有一本账簿记载着玄月关与秦家的交易。
轻歌直接将这本账簿和其他几本制作半人半兽过程的书塞进空间袋,转身,翻看大大小小的瓶罐,小瓶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毒丹药剂,轻歌也全都往空间袋里塞去。
“这是,空间灵器?”
轻歌站在一个半人高的银瓶前,目光一挑。
银瓶周身雕镂着朱雀、青龙二兽的图腾,朱雀尊贵优雅,青龙面目狰狞。
空间灵器,轻歌只在青石镇的地下拍卖场见过,释音当时便是用空间灵器收纳灵气丹。
像帝国、小势力的贵族,都是用空间袋,但六大势力的顶尖人物,则是用空间灵器放置宝物和灵气丹。
轻歌眉头抖了抖,而后伸出手,放在空间灵器的盖上。
她闭上眼,运转虚无境的力量,并未切断空间灵器与契约者的联系,而是屏蔽。
不论何种灵器,都能与人契约,譬如轻歌的月蚀鼎,炼器炼丹双重功效,它的契约者便是夜轻歌。
不过,月蚀鼎内有器魂,并不是每种灵器都能有器魂的,轻歌眼前的空间灵器,就没有器魂。
拥有器魂的灵气,可以随着契约者的强大而强大,与轻歌炼制的晋阶兵器有异曲同工之妙。
屏蔽掉空间灵器与契约者的联系后,轻歌便将空间灵器的盖儿打开,再用虚无境悄然的在里面感应了一番,眼尾一挑,喜上眉梢。
这空间灵器里,足足有九千万灵气丹!
“丫头,你发财了。”
魇惊呼出声,“这应该是刘坤、龚耀祖十年来为秦家卖命赚来的,所幸的是还没有被秦家收回,被你捞了个便宜。”
轻歌眸光微动。
难道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觉得她太穷,给她送钱?
时间紧迫,轻歌也来不及想其他,直接用精神之力把空间袋悬浮在半空,袋口打开,空间灵器在虚无境的控制之下,九千万灵气丹,便源源不断的灌入空间袋里。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此话说的不假。
灵气丹充足的话,万事好办。
穷鬼一个,便缩手缩脚。
这回,是轻歌头一次觉得幸运之神眷顾到了自己。
九千万的大便宜啊!
放在秦家,恐怕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未完待续)
第1089章 瓷中灵
那侧,空间袋在吸纳灵气丹,轻歌便转身朝适才发出哀鸣的瓷瓶走去。
半路,轻歌顿住,她单膝跪地,双手也撑着地面,俯下身子,往书柜下面看去,看到一张折叠的牛皮纸。
轻歌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牛皮纸给拿了出来。
站起身子,轻歌打开牛皮纸,是一张囊括四星大陆的地形图,不算详细,但足足标明了二十三处红点,其中一处红点,便是玄月关。
“这地图,记载着秦家在四星大陆的各处据点。”轻歌眸光一亮,心生喜色。
如此重要的东西,刘坤、龚耀祖手里肯定不会有,于秦家而言,他们只是秦家的走狗而已,怎会把重要机密交给他们?
轻歌想着,这地形图,兴许是秦魁落下的。
这些人之中,秦魁最有资格拥有这张地形图。
“你就这样大张旗鼓毫不掩藏,难道不怕冥千绝通过千斤鼎知晓你的事情吗?”魇道。
轻歌轻嗤一声,而后朝精神世界抛去一抹灵魂之音,道:“冥千绝现在是坐山观虎斗,他要看我跟荣耀领主斗,还要看我跟迦蓝斗,即便知晓我这几日做的事情又如何,他就算想透露给秦家,也不会在这时候,他想折磨我,而不是弄死我,若是再加秦家一个仇敌,那就是想要我死。”
轻歌冷笑,两年的接触,她对冥千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可这终归是个不稳定因素,哪天冥千绝真去秦家透露这些事呢?”魇道。
轻歌看着悬于半空的空间袋,狭长的眼眸漾着笑意,道:“他说了,秦家就会信?而且,我是故意让他知道,唯有如此,他才不会想到,我早已发觉了千斤鼎的秘密,届时,便能反将他一军。”
“丫头,我发现,你的仇敌还真多。”魇调侃道。
不可置信的是,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她还能笑傲江湖,审时度势,游刃有余,或文或武,使得那叫个恰到好处。
“仇敌?他们不配。”轻歌冷下脸。
把地形图塞进空间袋后,轻歌走至瓷瓶前,敲了敲瓷瓶,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瓷瓶发出流浪猫狗般的哀鸣。
一刹那,轻歌竟是觉得有些可爱。
“你,听得懂我的话吗?”轻歌靠近瓷瓶,开口道。
瓷瓶里沉默了会儿,而后发出两声急切的哀嚎,似乎想要表达些什么。
“看来是听得懂,如果听得懂的话,从现在开始,我问你问题,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是的话就叫一声,不是就叫两声,懂吗?”隔着瓷器,轻歌如是道。
“嗷——”
一声。
轻歌挑眉,明眸微眯,“你是人吗?”
“嗷——嗷——”
两声,不是。
“那你是兽吗?”
“嗷——嗷——”
轻歌皱了皱眉,不是人,也不是兽,难道是……
“你是半人半兽?”
“嗷——嗷——”
轻歌:“……”
她都想跟着嗷两声了。
顿了顿,沉吟片刻,轻歌问道:“那你是什么?”
瓷器里,一连窜发出十来声的“嗷”。
轻歌嘴角抽搐了几下,忽然想把杀戮血狼喊出来,跟它互相叫个不停得了。
呯。
一道响动之声在耳边炸开,轻歌转头看去,空间袋已经把九千万灵气丹都收进去了。
轻歌伸出手,空间袋便掠了过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她的掌心。
沉甸甸的空间袋,意味着不能再装其他了,容量已经爆满。
轻歌抿了抿唇,这空间袋,还是当初在佣兵协会做任务得到的,看来,改天得换个高级点的空间宝贝,不然下次若是再遇到个九千万,就连装的东西都没了。
若是旁人得知轻歌想法,只怕会气的吐血。
捡一次九千万的便宜还不够,竟想捡第二次?
贪心!
收好空间袋,想着如今自个儿有九千万灵气丹,轻歌便眉飞色舞了起来。
她现在可是富婆啊。
放在现代,养十来个小白脸都杠杠的。
当然,若是远在妖域的姬月得知轻歌要养小白脸,只怕会暴走,立马来四星。
这娘们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嗷……”
瓷器里发出一道哀鸣。
轻歌这才想起瓷瓶里的生灵,是以,凑近瓷瓶,问:“你是来自四星大陆吗?”
“嗷——嗷——”
不是。
轻歌微微一笑,越来越有趣了。
“那么,你是这个空间的吗?”轻歌问道。
嗷。
一声。
轻歌所想不错,瓷器里的生灵,非人非兽,也不是四星大陆的生灵,而是这个空间本身存在的生灵。
得到几个有利的讯息,轻歌便开始思索,脑子里的念头千回百转。
她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是独立空间,必然有其他的生灵,可因秦家的霸道,其他反抗的生灵,只怕不是被秦家杀了,便被秦家给禁锢住,就像是这瓷器里的生灵。
轻歌看了眼门外,河对面的杨智满头大汗,眉头紧蹙,看起来,毫无进展。
思及此,轻歌便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既然你是这个空间的生灵,那么,你应该知道出路,我把你救出来,你帮我找到回去的路,如何?”
听起来,这是个完美的交易。
“嗷——”
这是同意了。
“你不怕他骗你?”魇忽然道。
“魇,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不是吗?”轻歌浅声道。
当然,它若敢骗,也要有那个命。
她有雪灵珠护身,血魔花的吞噬煞气,还有虚无境,又突破了灵师,起码,她有自信能够保住自己和杨智的命。
魇默不作声。
凡事,七情六欲也罢,坎坷崎岖也好,都是声势浩大的战役,在这场战役里,每个人都在赌。
赢了,输了,各自欢喜各自愁。
所谓冷暖自知,便是此理。
轻歌伸出手,把手放在瓷器盖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瓷器盖拿走。
一刹那,似有满城的烟花怒放,暗夜的星辰被点缀发光,漫天的火树银花,渲染了轻歌的双眼。
清风自来,春暖花开。
瓷器里漂浮出圣光,笼罩着她,轻歌仿佛接受了一场神的洗礼。
轻歌站在一侧,动也不动,刹那间,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云巅。
清寒黑眸,漠然的看着耀眼的圣光。
瓷器里,究竟有何种生灵!
如此,充满了希望,温暖。
站在圣光之下,仿佛再也看不见邪恶。(未完待续)
第1090章 蓬莱仙境
圣光四射,柔柔晶莹,覆盖着整座黑竹屋,甚至自黑竹之间的缝隙里渗透了出去。
远远望去,像是地狱深渊衍生出的希望。
黑色的竹屋,光束乱溅。
正在用心查找回去之路的杨智,察觉到黑竹屋的动静,转头看去,漆黑瞳眸倒映出雪色的光。
那光的颜彩,好似冬末里的纯净的冰雪,隔着一条河,隔着千万尸首,杨智忽然觉得异常舒服,心灵好似都得到了洗涤。
黑竹屋里,温和的光芒中,轻歌看见,一缕白光炸开,烟雾如水纹般从中荡了出来,在轻歌面前的上半空,凝聚,融合,形成了眉眼,五官——
雪白纱衣,精致面容,生得骨骼惊奇,如花似玉,何为妖孽,这就是,身上没有任何的烟尘之气,干净圣洁的让人不忍亵渎。
那人白发,银瞳,饱满的额上一粒深蓝水珠额饰点缀着,精瘦纤细,身材高挑,双腿修长,点绛唇,柳黛眉,明眸皓齿,冰清玉洁,双腿赤足,洁白盈盈的脚踝上挂着两个金圈,走起如时,生起晨风,银铃作响。
雌雄难辨——
他赤着双足走至轻歌面前,伸出手,轻捧着轻歌的脸,忽的俯身,蜻蜓点水般在其额上落下一吻。
长风起兮,同样雪白的发在半空扬起,交织着古老的梦。
“谢谢你,人类。”
清灵悦耳的声音,高贵淡漠。
轻歌往后退了一步,神情疏离,冷冷的看着他,“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不必言谢。”
“玄冥罩要消失了,快出去。”魇忽然道。
轻歌眸光一烁,看了眼面前的人,而后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踩着血魔花,掠了出去。
黑竹门被重重光上,玄冥罩释放出的红光渐渐消失,那座构造在长河上的拱形红桥,像是追随着轻歌的步伐,在轻歌身后紧随,快速消失着。
到了河对面,轻歌回头看去,一粒红光闪烁,消失在腐朽的风里。
见此,轻歌松了口气,好在及时赶了出来,此次夜探黑竹屋,收获巨大。
“小主子……”
杨智呆讷的站着,看了看轻歌,又好奇的看了看轻歌旁侧的人,无比疑惑,小主子还真是神奇,才进去那么一会儿,就带了个人出来?
轻歌循着杨智的视线,看向白发银瞳的人,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的胸部,似有非有……
男人?
女人?
轻歌有些窘迫。
“姑娘,在下的使命便是终身守护蓬莱仙境,而这,也是在下的信仰,是男是女,并无区别。”又是那好听的嗓音,似有长乐之声迎风而起。
轻歌抿着唇,朝他看去。
在她的印象里,唯有东陵鳕能称得上干净二字,但太多时候,东陵鳕过于忧郁,而眼前的人,则是如一场纷然的雪,仿佛,所在之处,便是黎明和希望。
“蓬莱仙境?是我们身处的这个空间吗?”轻歌讶然,问道。
他动作极轻柔的点了点头,“正是。”
轻歌转眸看向四周,空气里流动着腥臭味,漆黑的颜色像是一座坟墓,本该澄澈的长河里全是魔兽和人的尸体,白骨森森,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亡魂野鬼。
哪里,还有一点儿仙气呢?
他也看向四周,银白瞳眸,视野所及,全是黑魆魆,他看着河里的尸体,黯然神伤,“看来,已经不能称之为仙境了。”
“那本该在这里生活的人呢?”杨智忽然插了一句话,问。
提及此,他轻笑一声,道:“兴许,都死了吧,是我无能,护不住蓬莱。”
杨智哑然。
“你叫什么名字?”轻歌问。
闻言,他皱了皱眉,说起来,他的两蹙眉,像是洒了雪,也是有几分银白呢。
良久,他颇为懊恼的道:“独自待了太久,都已经忘了名字呢。”
轻歌怔愣,是孤独了多久,才能把自己的名字都忘记。
“走吧,我带你们出去。”他道。
轻歌从空间袋里把适才在黑竹屋找到的地形图拿了出来,打开,指着其中一个红点,道:“能去往这个地方吗?”
她从玄月关来,必然要回到玄月关去,若是此人把她送到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就真是无语凝噎了。
他看着轻歌指的方向,而后道:“可以的。”
得到肯定回答,轻歌松了口气,收好地形图。
轻歌、杨智跟在他的身后,沿着长河,不断往前走着。
忽的,他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看了眼长河里的各种尸骨,忽然伸出手,修长如玉,盈盈纤细的手掌,自肮脏的河水里一捞。
再把手拿回来时,本该洁白无瑕的手,沾染上了黑色的液体,表层还有黯淡的猩红色。
“仙女河都已经这么脏了啊。”
嗓音很是平淡温和,波澜不兴,好似没有任何起伏,但轻歌听出了那声线下的无奈悲怆。
他闭上眼,五指紧贴,掌心向下,贴着河面,掌心里,释放出圣洁柔光,涟漪潋滟般的一圈圣光,以他为中心往外扩散。
轻歌看见,圣光所过之处,白骨恢复了原貌,是雪白狡黠的狐狸,暗青凶狠的苍狼,还有质朴的妇人,美丽的姑娘……
这些,都是尸体、白骨还活着时候的模样。
只是,当到了一定距离,从他掌心放射出来的圣光光圈,便不再前进,甚至疯狂缩小,直到最后一点光,消失在他晶莹的指尖。
哎——
他淡淡的叹了口气,“果然,已经被罪恶染脏的仙境,怎能复原?恢复如初又如何,再也不是当初的蓬莱了。”
圣光消失后,这又是一条漆黑的河,表面漂浮着暗红色的血,尸体,骨骸,汇聚一切肮脏。
他站了起来,默然的带着轻歌、杨智二人往前走去。
河水里飘荡而来蕴含着湿气的腥臭味,让人深感恶寒。
轻歌看着前面那道雪白的身影,颇为恍惚。
他的白和圣洁,与周围的肮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蓬莱仙境……”轻歌呓语着。
她好似能感受到,原来的蓬莱仙境,是怎样的美丽,与世无争,而今,却像是末日,皆是灰败、狼藉、绝望和孤独。(未完待续)
第1091章 屠戮?拯救?
从仙境到深渊,得经历怎样的灾难。
那个缥缈如仙白衣胜雪的人,走在前面引路,双足脚踝上的金环,发出悦耳之声,听着那声音,轻歌只觉得站在山头云端,望着雾气蔓延。
三人一行,各自沉默着,不知走了多久,轻歌停了下来。
她走上长河边的荒丘,荒丘中央有一块方形之物凸起,轻歌用手拍掉堆积在上面的尘土,渐渐地,露出石碑一角,石碑触感,冰凉如雪。
当荒丘石碑上的黄土都被轻歌抹掉,轻歌终于看清了碑面刻的字。
莲华——
墨水泼成的字,一笔一划,如烟似雾,可见下笔之人有多超然,脱离世俗。
杨智凑了个脑袋过来,盯着石碑上面的字看。
轻歌转头,看着那抹还在往前走的落寞身影,几乎脱口而出:“莲华……”
那人脚步凝滞不前,脊背僵住,他一寸寸地回过头来,纯粹的银瞳讶然的望着轻歌,最终,视线落定在石碑上。
他从容不迫的走来,看着石碑,眉眼暗藏一抹哀伤,“很多年前,甘于寂寞,怕有朝一日会忘了自己的名字,便刻在石碑之上,如此,就算忘了,也能找回。”
轻歌转头,看着莲华的侧脸,薄唇紧抿,而后站了起来,不苟言笑地往前走去。
杨智看了看莲华,便跟上轻歌。
莲华看了眼石碑,苦涩一笑,而后转身,决然离去。
找到名字又如何?
他可是,连家都没了啊。
“你们回来的路,在仙女河的南方树洞里,距离不远,应该很快就到了。”莲华站在轻歌身侧,并肩而走。
轻歌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她问:“莲华,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莲华茫然,“我存在的意义便是蓬莱,即便蓬莱变了,我也得守着它,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旁侧,杨智想说什么,忽的被轻歌打断,“走吧,也不知玄月关发生了何事。”
杨智看了眼轻歌,缄默,不再说话。
三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凝固。
终于,到了仙女河南面,一颗十人合抱粗壮的大树,屹立在河边,树根在地底盘枝错节,枝桠在高空交织,似一堵悬于高空的墙,遮天蔽日。
莲华站在树边上,闭上眼,缓慢地抬起双手,双手置于胸前,快速打着复杂的手印,指尖缠绕着乳白色的光芒,千丝万缕,形成一个古老的印记。
最后,莲华双手交错,银瞳打开,道:“开!”
音落下的瞬间,粗壮的树身,浮现了紫色的光,光形成一道奇幻的门。
看着此门,轻歌有些微妙的错感。
“这门,真是神奇,只怕让我一辈子待在这里,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杨智撇了撇嘴,“看来,改日我得好好研究下这方面,说不定日后能带着小主子在各个空间、大陆里穿梭呢。”
轻歌勾唇,发出一声轻笑。
“通往玄月关的门已经打开,二位,请走吧。”莲华道。
轻歌看着莲华,脑海里响起的是他还在瓷瓶里的哀鸣,若被秦家得知他逃了出来,绝对会天涯海角不远万里的追杀他,而他又要守着蓬莱仙境,岂不是等着秦家来抓,那他的结局,便又是那个阴森黑暗的瓷瓶了。
“莲华,你以后要一直守着这里吗?”轻歌问道。
莲华抿唇,点了点头,看着轻歌,他神情淡漠的脸,忽然绽放一抹笑,“姑娘,在下生是蓬莱人,死是蓬莱魂。”
轻歌眯起眼睛,而后转身与杨智走进紫光门中。
莲华死活,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她只是感叹,不希望如此纯净美好的人因秦家而死。
杨智率先进了紫光门,轻歌抬起一只脚,放进那浓郁的紫光之中,蓦地,轻歌往后伸出手,抓住莲华的手腕,将莲华也带进紫光门里。
紫光覆在莲华的脸上,放大了他惊讶的神色,他低头,看着被轻歌攥着的手腕,眼神闪烁。
光芒旺盛,轻歌三人的视野都看不见其他。
轻歌下意识闭上眼,等睁开眼时,已到了那个破旧的厢房,轻歌朝窗外看去,天色墨蓝,阴暗无比,还是黑夜。
“小主子,你怎么把他也给带来了?”杨智看着莲华,咋咋呼呼的。
轻歌松开莲华的手,正色道:“莲华,你若想回蓬莱,杨兄能送你回去,你自己也有办法回去,话不多说,你听好了,蓬莱仙境已被秦家控制,那里,堆积着成千上万的骨骸尸体,你若执意回去,守着的也不是蓬莱,而是那些没有瞑目的尸体而已,不仅如此,我盗走了秦家的九千万灵气丹,拿了几本重要账簿,而你又逃走了,秦家必定会大肆追捕,蓬莱仙境本就在秦家的掌控之下,你回去,只不过是送死。”
看着莲华绝美白皙的脸庞和那双茫然清灵的银瞳,轻歌只觉得自己是疯了,她何时如此悲天怜人过,去管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的死活?
只是,该死的是,她双手沾染鲜血,心已变黑,杀人如魔,像莲华这样的人,她更希望他好好的活着,带着她的那一份良善,活着。
越阴暗的人,越向往光明。
譬如,她——
莲华站在简陋破旧的西厢房里,宛如来自神邸的仙人,他盯着轻歌看了许久,道:“送死,也心甘情愿,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死在蓬莱。”
轻歌看着莲华,放弃了,“如此,那祝君好运。”
莲华微笑着,额上垂吊着的水珠,好似深海下的鲛人泪。
“蓬莱仙境的人,都能辨善恶,姑娘,你是善人。”莲华忽然道。
“这是在夸我吗?”
“不,实话实说。”
莲华看过太多人,或是至善,或是罪恶,但他从未见过这样复杂的姑娘,一颗心,分为二,半面真,半面假,沉沦于地狱,又同时在天堂漂浮。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莲华想起很多年前,蓬莱仙人说过,双生之人,能屠戮苍生,也能拯救众生。
“除掉秦家,蓬莱仙境便能换得新生。”轻歌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秦家罪孽深重,为何不走出蓬莱,来我四星,治秦家的罪?”
轻歌直直的看着莲华,伸出手,“莲华,跟我走。”(未完待续)
第1092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莲华终生守护蓬莱仙境,从另个方面来看,他与蓬莱仙境有着不可分离的关系,轻歌需要他。
秦家——
该死!
两年来,她杀的人,铲除的势力,都是被迫反击,从未主动与人为敌,或是不分青红皂白任凭心情掌控他人生死。
唯有秦家,除了秦魁、魔琼外,与她无冤无仇,她却想诛其九族。
但,半人半兽之事,注定是一条艰辛的路,她需要伙伴。
轻歌真诚的看着莲华,没有任何的算计,只是需要他而已,另外,也不想看着他就此死去。
若连莲华都死了的话,蓬莱仙境,那就真的成了绝望之地。
莲华站定在原地,干净无暇的银瞳,淡漠的望着轻歌。
他被囚在瓷瓶之中,无法说话,只能做兽吼。
他像是孤魂野鬼一样,似要在暗无天日的瓷瓶里渡过余生,他时常在里面听到尸体被无情丢进白骨河时河水溅起的声音,那些痛苦的哀嚎,不甘的咆哮,日日夜夜伴随着他。
他从未怨恨过秦家,只是无法理解秦家为何要这般对待蓬莱仙境,甚至,他从未想过消灭秦家,他只是想守在蓬莱仙境,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已。
然而,当有一天,有那么一个她,伸出手,对他发出杀戮的邀请。
她说,和我一起,铲了秦家。
莲华看着轻歌的手,眸光微动,轻闪,“蓬莱之人,从不杀戮。”
只因,血的味道会让人上瘾,沦陷。
一旦沾染了鲜血,便再也回不去了。
轻歌放下手,垂着眸子,她微侧着脑袋,嘴角勾起妖冶的笑,姿态慵懒,讥诮嘲讽的看着莲华,“是啊,蓬莱之人从不杀戮,正因为你们没有反抗,正因为你们自欺欺人,才让蓬莱仙境成了人世间最肮脏的地方,莲华,你回去吧,秦家早已布好天罗地网,你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你越是原地踏步,敌人便越是嚣张,践踏你的善良软弱。”
“话已至此,莲华,后会无期。”
“杨智,我们走。”
轻歌转身便朝外走去。
她不愤怒,也并非不理解莲华的做法,毕竟,像她这样肮脏罪恶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莲华?
她只是希望,莲华能跟她一起,扛起兵器,冲锋陷阵,保卫自己的家园。
连她一个外人,看着蓬莱仙境如今的模样都悲怒滔天,想要杀秦家个片甲不留。
轻歌即将朝外走去,转身之际,抬脚的刹那,手腕被人攥住,那人的手,甚是冰冷,像尸体一样没有温度,又好似上等的美玉,让人流连忘返。
轻歌微垂着头,额前碎发落了下来,遮掩住眉目,红嫩的唇轻抿着。
“我,跟你走。”莲华依旧温和平静。
轻歌回过头看着莲华,自嘲冷笑:“不后悔?我走的路,可不是什么游山玩水,而是真正的杀戮,你愿意?你不怕近墨者黑?怕我的存在污染你?”
“不后悔。”
莲华看着她,有一瞬的恍惚。
近墨者黑吗?
谁知道呢——
轻歌勾起唇角,神采飞扬,她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朝着莲华,“击掌为盟,莲华,三年之内,秦家必灭!”
敢动她帝国百姓,虽远必诛!
秦家又如何,落花城又如何,何惧?
莲华微微一笑,抬起修长的手,打向轻歌的掌心。
“啪”的一声响动,在黑夜里响起,好似烟火的怒放。
杨智站在一侧,咧开嘴,喜出望外,开怀的笑了,心里头甚是微妙。
这一夜,他见证了杀戮的起始。
杨智看着那在淡淡明月光下,高举起的两只手,目光微沉。
秦家,可不好对付啊。
他的小主子,真是选了一条不得了的路呢。
虽千万人吾往矣。
“你是被秦家囚住的吗?”轻歌放下手,问道。
“二十年前,两名三剑灵师,三十个二剑灵师将我包围,我重伤了这些人,本能杀出重围,却在精疲力尽时,来了个四剑灵师……”
说至此,后面的话,不言而喻,莲华苦笑一声,道:“我被关在狭窄的瓷瓶里,我听着外面的屠杀,诸多蓬莱之人的惊呼,求救,直到有一天,外面没了声音,我便知道,蓬莱的末日,到了。”
蓬莱仙境的人,都死了吗?
轻歌皱眉。
而今,让她心惊的是,莲华竟如此强大。
两个三剑灵师,三十个二剑灵师都不能除掉他,最后,在他力竭之时四剑灵师从天而降,莲华才被囚住。
她相信,那些人杀不掉莲华,不然,能杀则杀,永绝后患,绝不会囚着他。
可见,这场战斗,本来就是为莲华量身定做的阴谋。
“你还记得那些人的容貌吗?”轻歌问道。
莲华想了想,摇头:“他们都戴着面具,但,我能闻出那些人的味道。”
“当初你与他们战斗时,是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杀掉,仅仅只是重伤而已?”轻歌嗓音压沉,道。
“是的。”
果然,莲华的使命便是守护蓬莱,身为蓬莱人,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重伤,无法出手杀人,只能与之周旋。
轻歌想,若是莲华够狠,将敌人快速铲除,之后面对四剑灵师的时候,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起码能逃走。
即便是虎落平阳,只要命还在,日后便能东山再起。
可莲华与她不一样。
哪怕逼入绝境,他也不杀人。
殊不知,正因为他无法背起杀戮罪孽,才让蓬莱有了今日。
轻歌看着莲华,有些唏嘘。
这个人,经历了惨重的苦楚,没有哀怨,没有愤怒,只是感叹人心难测。
太干净了。
干净到轻歌站在他身边,仿佛都能看到自己那被鲜血染红发黑的双手。
叹了口气,轻歌问道:“也就是说,他们知道你的容貌,对吗?”
“是这样的。”莲华淡淡的道。
“既然你要离开蓬莱,在四星生存,就必须改变发色、瞳色,相貌的话,可以易容。”
轻歌严肃的道:“你也说了,背后有四剑灵师,二十年前的四剑灵师,谁知现在实力如何,如今敌暗我明,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带来杀机,至少秦家没有把我归纳为通缉对象,若你被发现了,想除掉他们,那就真是太难了,等玄月关战事结束后,我会让爷爷收你为义子。”
“这样的话,那莲华不就是你叔叔辈了?”
杨智似是发现自己没有存在感,立马凑个脑袋过来,惊讶的道。
轻歌:“……”
莲华垂眸,呵了声,颇为傲娇,“侄女儿,乖。”
轻歌:“……”
她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未完待续)
第1093章 你不怕他背叛你吗?
天亮之前,轻歌与杨智、莲华二人走了回去。
西厢房恢复如初,至于后院的尸体,则被无忧和天鹰阁的人,悄然运往冰谷。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屋内,轻歌坐在椅上,想着玄月关的事。
她虽想对付秦家,但也有自知之明,不会好高骛远,战斗时,她喜欢知己知彼,如此便有胜算。
可现在,她对秦家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半人半兽、蓬莱仙境的背后牵扯到了多少人,还有,那个四剑灵师,究竟是谁!
秦家一个落花城世家,难道也有四剑灵师坐镇?
还是说,另有其人?
据她所知,安溯游、落花城城主永夜生都是四剑灵师,至于炼丹府、驯兽岛、炼器工会这些势力之主的实力,甚是高深,世人皆不知晓。
而今,轻歌仿佛站在浓浓厚重的迷雾之中,但她相信,终有一日,能拨开迷雾见得日出。
前路的敌人,她会一一铲除,绝不留情。
杨智出去找寻能改变发色、瞳眸的丹药,莲华便站在轻歌旁侧,目光淡淡的望着轻歌,一双银白瞳眸,好似无情,又仿佛能包容众生犯下的深重罪孽。
“你,叫什么名字?”踌躇了许久,莲华才开口问道。
“夜轻歌。”轻歌勾唇,道。
两年的时间,这具身体已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而她,便是夜轻歌。
她有名字了,不再是冰冷的代号。
“很好听的名字。”莲华道。
轻歌挑了挑眉,不再说话。
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门没锁。”
林崇大刺刺地打开门走了进来,看见莲华时,突然抬起宽厚的双手手掌捂住脸,“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绝不会跟姬公子透露老大在偷情。”
说话时,林崇贼兮兮的眼神,透过手指之间打开的缝隙,看向轻歌、莲华。
轻歌正在喝茶,听得林崇的话,险些一口茶水给喷了出来。
把茶杯重重压在桌上,轻歌目光扫及林崇,冰冷深邃,“晋阶兵器还想不想要了?”
提及晋阶兵器,林崇双眼那叫个放光,当即昂首挺胸,还夸张的拍了拍胸脯,“老大,你放心,我的嘴很严实,偷情的事,我就当做没有看到。”
轻歌嘴角扯了扯,“能不能不提偷情?”
再说,她何时偷情了?
有姬月那个醋坛子在,即便四星与妖域相隔甚远,她也不敢啊。
林崇似是没有听到轻歌的话,眯起眼睛打量着莲华,咋了咋舌,啧啧赞叹两声,道:“还别说,老大你的眼光就是好,挑的男人,那叫个风华无双。”
轻歌脸皮抽动了两下。
莲华站在旁侧,淡漠的目光朝林崇看去,看见林崇那残缺的耳朵时,有些怔愣,他垂眸再次看向轻歌,薄唇轻抿。
他看得懂所有人,偏生看不懂她。
“说正事吧,再胡诌,信不信我让你尝尝刘坤昨晚的那种**滋味?”轻歌勾唇,冷笑,邪恶的看向林崇。
林崇脸上的笑顿时收起,看着轻歌,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想起刘坤如今的**一梦,林崇便觉得毛骨悚然,皮肤上起了厚厚的鸡皮疙瘩。
林崇走上前,及时转移话题,谄媚的笑道:“旧宅里藏着的金银珠宝,都被我们挖出来了,何时送去?”
大部分的金子,都藏在刘府的桌子、椅子里面,甚至院落里的土里都埋了许多。
可以说,这刘府旧宅,简直就是一座隐藏的金窝。
“什么,那是刘府新宅。”
轻歌垂着眸子,眼底一道算计光束,“等天一亮,刘坤就毁了,必须在此之前送过去,刘坤名声毁了后,再把这些金银珠宝拿回来。”
林崇嘴角抽搐两下,为自家老大的阴险竖大拇指,同时也同情刘坤,敢情老大早已把一切谋算好了。
“等刘坤反应过来,会不会反击?”林崇问道。
“你觉得,我会给他反击的机会吗?”轻歌冷笑,“以前不过是些小打小闹,这一次,我要让他永远都翻不了身。”
她本是想用温和手段,见招拆招,可蓬莱仙境的白骨河,算是激怒了她。
好个鱼肉百姓的刘大人!
“看好龚耀祖和秦家大院。”轻歌道:“岳樱子尸首何在?”
“岳樱子?”提及此,林崇满脸凝重,眼中闪过一道厌恶之色,“这陈琳,也太狠毒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她竟将那么个姑娘削成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既然如此,便也让她尝尝人彘的滋味。”轻歌冷笑。
秦魁——
这一次,她要他血本无归,像落水狗一样狼狈的回到秦家。
林崇看着轻歌,怔愣着,一夜未见,仿佛有什么发生改变了。
眼前的女子,暴戾更重,杀机隐隐,那呼之欲出的煞气,似燎原之火,熊熊燃烧。
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她这般嫉恶如仇。
林崇没有问。
但他发觉,这样的老大,更让人着迷。
跟着她,生死无悔。
“我去清点金银玉器,天亮之前送去刘府。”林崇道。
“别搞出大动静,偷偷摸摸的送去,当然,也别让刘府的人发觉,等他们发觉时,我们就可以把金银拿回来。”轻歌冷声道。
“好。”
“去吧。”轻歌摆了摆手。
林崇看了眼莲华。
“关于他的事,不要说出去,否则会带来灭顶之灾。”轻歌淡淡的道。
见事情如此严重,林崇也不再嬉笑,郑重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轻歌靠在椅上,紧皱着眉头,头痛症又犯了。
这两年来,她过的太艰辛,除了有姬月陪伴的那段时间,她几乎从未懈怠放松过,生怕半夜有人趁她不备杀进来。
文斗,武斗,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轻歌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轻歌发觉莲华一直在看她,便问:“怎么了?”
莲华漠然的看着轻歌,直到过去许久,轻歌以为他不会说话时,莲华忽然道:“那个人耳朵被你的兽宠咬掉,为何还甘心追随你?难道你不怕他心怀怨恨,卧薪尝胆,找你报仇,背叛你吗?”
莲华神态淡漠,声音没有起伏。
他疑惑的看着轻歌,很是不解。
轻歌放下揉眉的手,看向莲华,许久,轻笑出声。
这个人,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呢。(未完待续)
第1094章 一网打尽
莲华见轻歌笑了起来,恍惚着,颇为疑惑,便问:“笑什么?”
轻歌敛起笑,看着莲华,道:“莲华,记着,以后杀人的事让我来,你只要负责好好活着就行。”
将这份善良,传播出去。
她已是罪恶之人,不怕再杀些人。
用血肉筑成万丈阶梯,让她走上苍穹之巅。
轻歌的话,让莲华有瞬间的震撼,一直以来,他孤独惯了,没人叫他的名字,没人与他立黄昏,直到今日,她不停念着他的名字,跟他说,杀人,让我来。
她一眼便能洞悉所有,知道他永远无法对别人下杀手。
她没有嘲笑他的软弱善良,甚至想要护着他,让他保持干净。
莲华一直以为,蓬莱仙境外,没有良善。
然,她的出现,就像是一缕光,让百花绽放,春天温暖。
轻歌见莲华还是一脸疑惑,端起茶杯喝了口,道:“莲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未婚夫会咬掉林崇耳朵,那是因为林崇当时与我势不两立,如今,林崇追随我,我不怕他心生怨恨,那是因为,有一种情谊,叫做羁绊,跟着我,能成就他的梦。”
像林崇这样的人,胸有抱负,想成就宏图大业,奈何门外无出路,她虽是女子,但,她所走的路,堪称帝业。
开始,兴许没有感情。
但一路走来,相互付出,不知不觉,就已融入对方的生命。
与其说是追随者,轻歌更愿意称之为朋友,弟兄。
莲华似懂非懂,却抓住了一个重要点,“那只狐狸,是你的未婚夫?”
“前段时间订的婚。”轻歌笑道。
莲华出神的看着轻歌,面前女子提及那人时,格外的温柔,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期盼。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林崇耳朵的事?”轻歌双手环胸,脊背深陷椅背,懒散地看向莲华。
难道说,莲华与夜倾城一样,有着感应四周的本领?
但,莲华的本领也太稀奇梦幻了,仅仅看了眼林崇耳朵,便能知道林崇耳朵残缺的真实原因。
“蓬莱仙境的人,都有这个本事,只是我的更厉害些,不过,二十年的那场战斗,让我实力退化,如今,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莲华道。
“蓬莱仙境的人,真是神奇。”
轻歌浅笑着,想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落英缤纷,世外之源,让人心驰神往。
外面响起脚步声,轻歌与莲华对视一眼:“杨兄回来了。”
杨智推开屋门,走了进来,李沧浪紧随其后。
杨智走至轻歌面前,从宽大袖口里拿出两个药瓶,放在桌上,“小主子,这是我和沧浪连夜去圣罗城拍卖场买来的秘泉丹和黑瞳药剂。”
黑瞳药剂,顾名思义,能改变人的瞳色。
至于这秘泉丹嘛,采集丹心秘泉,以麋鹿之角放在一起炼化三天三日制成丹药,能让发色变黑。
轻歌看了眼莲华,朝着秘泉丹和黑瞳药剂努了努嘴。
莲华站在桌前,伸出手,将药瓶打开,服下秘泉丹、黑瞳药剂。
霎时,似有长风起,满头白发随风扬起的刹那,轻歌看见,从发根开始,雪白发丝便开始转黑,像是在宣纸上晕染开的墨水。
直到发色完全变得浓黑,才垂了下来。
莲华微垂着眸,他将两个空药瓶放在桌上,双眸打开时,满室的流光好似都斑驳碎裂。
一双墨眸,并不深邃,目光里好似凝结了玄冰,纯粹的不染杂质。
轻歌颇为惊讶,仅仅改变一个人的瞳色和发色,竟有如此大的差异。
轻歌点了点头,道:“衣服最好也换下,这段时间,你暂时不要出去,不然秦家一调查,便会发觉你就是莲华。”
莲华点头,沉默着。
“李兄,杨兄,莲华就交给你们了。”轻歌郑重的道。
这几日,她得把玄月关的势力重新洗牌,没有那么多时间照看莲华。
“莲华,记住,暂时你就叫夜莲,在外一定要戴面具。”轻歌从空间袋里把她当初用的面具拿了出来,递给莲华。
莲华接过面具,依旧点头。
精神世界里,魇忽然开口道:“丫头,我怎么感觉你又在密谋什么?”
轻歌挑眉,道:“很快,你就会知道。”
魇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怎么感觉,有人要遭殃了,会是谁呢?
不多时,虎子走了进来。
门是半敞开,虎子便直接走进,手里拿着一沓纸,白纸黑字,不知记载着什么。
虎子把手里的纸放在桌上,道:“师父,这是你要的资料,秦魁身边的五名二剑灵师资料都在这上面,不过好像只剩下四个了,一个叫孟倩的没了踪迹。”
这些资料是她让天鹰阁主事搜集的,晚上从西厢房回来时遇见虎子,便让虎子去天鹰阁拿了。
“孟倩,死了。”轻歌淡漠出声。
“死了?”虎子错愕的睁大眼。
轻歌不言,伸出手,翻阅资料,越往后看,越是有趣,唇角裂开一缕笑。
“你有什么打算。”魇问。
“死一个孟倩怎么好玩,既然他们感情深,何不都下去陪她,不然孟倩多寂寞啊。”轻歌玩味的笑着。
魇默然,心惊:“你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当然。”
轻歌眯起眼,无害的笑了。
虎子等人看着轻歌的笑,面面相觑。
轻歌回过神来,双眸透过窗棂看向外面,晨光熹微,东方欲晓,天色渐亮。
红唇轻启,轻歌淡淡道:“好戏,开始了。”
话音才落下,徐炎便走了进来,站在玄关,看着轻歌,道:“小主子,刘府新宅那里出事了。”
“什么事?”轻歌慢条斯理地饮了口凉茶。
“据说刘坤在厢房遇到了贼人,刘府的家丁派人来请王上过去,说是那贼人厉害的很。”徐炎道。
关于算计刘坤的事,只有林崇和几个高等魔兽知情,殷凉刹也只知轻歌要反将一军,但不知具体情况。
轻歌手掌猛地朝桌面一拍,桌上还有半盏茶水,茶水摇晃,茶杯发出清冽声。
轻歌双目阴寒,冷声道:“本王倒是要看看,有本王在,是谁敢对廉洁的刘大人下手!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完,轻歌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走出门,看着东方的日光,轻歌笑了。
——刘坤,好好看清楚,你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推向悬崖,万劫不复。(未完待续)
第1095章 宁死不跪
卯时,天亮了起来,玄月关的百姓子民都从梦惊醒。
刘府新宅遭遇刺客,刺客将刘大人刘坤囚在厢房,四国王夜轻歌得知消息后,带着刑天战队和屠杀军几位上将,骑着烈马赶往刘府新宅。
刘坤在玄月关百姓们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听到这事,大多数百姓都扛着锄头铁锹之类的朝刘府新宅赶去。
此时,轻歌坐于烈马上,停在刘府门口。
刘府家丁,一见轻歌来了,相视一眼后,皆是跪了下来,“王上,刘大人生死未卜,王上快去救救大人啊。”
轻歌垂着眸子,浓密如蒲扇的睫翼将眼底的嘲讽掩去。
“都让开,本王倒是要看看,是哪个贼人敢在玄月关撒野。”
轻歌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提着明王刀,缰绳用力扯,便见身下的烈马蹬起了两条前蹄,跨过高高门槛,冲进了刘府新宅。
虎子、李沧浪等人紧随其后,莲华被安排留在旧宅。
之后,百姓们也都连轰带炸地冲了进去,家丁们意思意思地拦了下便放行。
这一切,都是刘坤的算计。
若轻歌没有察觉的话,按照刘坤的计划,如今百姓们应该会看到他与朝阳公主鱼水之欢的一幕。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轻歌在家丁的带领下,到了厢房外面,她看着微闭的门,勾起一抹邪佞的笑。
密密麻麻的百姓们,都堆积在此处。
轻歌跃下马,掠于半空,一刀过去,直接将门劈开,身体一个翻空便落在门前,大门一分为二。
倒在了地上,里面的旖旎画面,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刘府新宅的家丁们,目瞪口呆。
闻声而来的百姓们,满脸的不可置信。
轻歌面色如霜,提着明王刀,站在门口,冷漠看向房内。
屋内红色幔帐随风乱舞,因昨晚的激烈,几条红纱都被扯落了地,一张偌大锦绣床上,躯体交缠,颠龙倒凤,看得那叫个面红耳赤。
尤其是刘坤,简直惨不忍睹,浑身上下,青青紫紫。
刘坤意识涣散,有气无力的斜躺在床上,身边是不知疲惫的壮汉男子们,当门打开时,刘坤身上还趴着个男人……
一夜的纠缠折磨,完全是刘坤的噩梦,混混沌沌,朦朦胧胧,以至于后半夜,他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但是,当被一刀劈开,那炽烈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时,刹那,刘坤仿佛恢复了理智,清醒过来。
他转过头,朝门外看去,看见站在门口戏谑嘲讽的夜轻歌,以及诸多百姓。
刘坤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多想,他想挣扎着欲要出去解释,身体却使不上力,周遭还有好多个虎视眈眈的男人。
想起一夜的疯狂,刘坤睚眦欲裂,那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将站在门口的女子给烧毁。
他刘坤,何时如此狼狈过!
一直是他算计别人,何时被人算计过!
十多年的隐忍作秀,全都毁于一旦。
夜轻歌,你,好,好啊!
刘坤瞪大眼,直接一口血给吐了出来,喷了面前男人一脸,那男人看见外面的人,吓了一跳,五官皱起,抱住刘坤的臂膀,嗓音带着哭声的:“大人,怎么办,怎么办……”
门外,轻歌沉着脸,转过身去,下令,“刘大人不在屋内,各位,都回去吧。”
轻歌此举,看似是为刘坤开脱,实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让那些百姓们心里痒痒。
百姓们也都知趣,恹恹地往回走,但与来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院落里的高树上,莲华戴着面具,黑瞳淡漠,黑发随意的披散着,他赤着双足,默然的看着站在厢房门外的轻歌。
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吗?
百姓们都消散后,轻歌看了眼身侧家丁,道:“还愣着干嘛,快去给刘大人穿好衣裳。”
家丁还没从如此劲爆的事情之中缓过神来,轻歌的话拉回了他的理智,几名家丁连忙走进去,拿了新衣裳,为刘坤穿好。
至于其他的男子,则是各穿各的衣裳。
徐炎几人,看着这一幕,刹那间便反应过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轻歌的算计。
在他们想着如何防范之时,她便已将后路堵绝。
“把你们大人洗干净,带来正堂。”
轻歌拂袖而走,虎子等人,立马跟上。
正堂。
轻歌坐于主位,喝着下人泡好的香茶。
“徐上将,关于此事,你怎么看?”
轻歌仿佛是个不知情的局外人般,看向徐炎,问道。
徐炎诧异,抬头看了看轻歌,目光又扫及四周,而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着头,双手抱拳,道:“断袖之事,帝国法规中并没有严令禁止,甚至,在五百年前,有两名男子顶着世俗的压力成亲,属下认为,刘大人是好官,又多年未娶,看来是怕不被世俗容纳。”
闻言,轻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似是在想徐炎的话可不可行。
另一侧,杨智站了起来,作揖,道:“王上,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如让刘大人举行婚礼。”
“厢房内有十余个男子,杨上将,你觉得哪个比较适合与刘大人成亲呢?”轻歌微笑着道。
杨智将头颅压低,“属下并未看清。”
轻歌嗤笑一声,茶杯往桌上一砸,屋内的家丁们心脏全都在颤抖,所有人,全都跪下,诚惶诚恐。
王之怒,烈骨寒。
“断袖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刘坤身为父母官,却在府中与十来人做出苟且之事,传了出去,岂不是丢北月的脸,丢帝国的脸?”轻歌怒斥。
跪在地上的人,没一个敢出声。
屋顶之上,莲华随意的坐着,挑起一片青瓦,朝下面看去。
此时,无比虚弱的刘坤被两名家丁搀扶着走了进来。
跨门槛时,刘坤抬不起腿来,险些摔了一跤,好在两个家丁及时扶住。
刘坤脸色惨白,裸露在外的脖颈处,全是青紫,那些痕迹,隐约发黑,可见昨晚之激烈。
刘坤双眼宛如阴鸷,这一次,他看着轻歌,再没了往日的低眉顺眼唯唯诺诺。
这个蛇蝎女人,他恨之入骨!
他的灵魂,**,整整遭受了一晚上的摧残。
在他身上翻云覆雨的那些畜生,简直不是人!
轻歌雍容坐在椅上,双腿交叠,三千白发随意用红绳绑着,她眸光凛冽的看向刘坤,“刘大人,真是给了本王好大的一个惊喜啊。”
家丁扶着刘坤走进了屋内,欲要搀扶着刘坤跪下,刘坤却宁死不跪!(未完待续)
第1096章 接连惨败
刘坤站在正堂中央,眼底乌青,脸上满是阴霾,他愤恨的看着轻歌,咬牙切齿,道:“夜轻歌,你满意了?”
轻歌坐在椅上,似是没有听见刘坤的话,手放在桌面,修长的两根手指轻敲出有节奏的音来。
良久,她抬起脸,笑靥如花,“刘大人,成亲之事,着实让本王为难,不如这样,刘大人你干脆把那十个男人都娶了吧,反正男人都三妻四妾,十个也不算多,有本王为媒,自然不会委屈了任何人。”
刘坤甚至绷紧,僵直,脖子涨红,面色如纸。
他瞪着轻歌,胸口因怒火而起伏加剧,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轻歌,期期艾艾,“你”了半天都说不出别的话来。
反观轻歌,雍容端庄,贵气逼人,眉眼含笑,仿佛,把刘坤害得如此的幕后之人,并不是她。
刘坤以为自己够阴险了,但那个女人,比他阴险万分!
刘坤怒极攻心,一口血,直冲咽喉,刘坤剧烈咳嗽两声,而后捂着胸口,张开嘴,再次吐血。
地上血泊,触目惊心。
一夜之间,刘坤仿佛老了十几岁,头发都白了许多,那张脸,更是出现了许多褶子。
轻歌拿着婢女递来的幽兰香帕,擦着本就干净的手。
她挑眸看了眼刘坤,直接忽视掉了刘坤的猪肝脸,嫣然道:“刘大人,别这样,你看你都激动的吐血了,既然如此,那大婚之日,便定在明天。”
刘坤瞪着轻歌,身体疯狂颤抖。
他想要说话,想要拒绝,张开唇齿带血的嘴,却是一个字儿都喊不出来,只能像死鱼一样,恶狠狠地瞪着轻歌,更显得狼狈不堪。
轻歌蓦地站起,走向刘坤,在与刘坤近在咫尺的距离停下。
她伸出手,为刘坤理了理发,而后捻着幽兰香帕,动作轻柔地擦拭掉刘坤嘴角的血。
“刘大人,别高兴太早。”轻歌道。
刘坤瞪着轻歌。
轻歌眼光一闪,忽的伸出手,一把抓住刘坤头发,直接将其从两个家丁之间给提了起来,而后卯足了劲,朝旁边摔去。
刘坤异常虚弱的身体,砸在桌上,直接将那橡木桌砸碎来,刘坤摔在地上,痛的发出沙哑的声音,还没有站起来,一道阴影便笼罩着他。
刘坤眼神微变,他低着头,看见那双银绣软靴,而后缓慢仰起头,看向轻歌。
女子气质冰冷,她居高临下,睥睨着刘坤,而后弯下上半身,伸出手,捏住刘坤的下巴,一张绝色的脸,在刘坤眼中放大,不断靠近
“刘大人,你信不信,即便我现在杀了你,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轻歌残忍肆虐的笑了。
想起在蓬莱仙境看见的所有,她便想将这刘坤给千刀万剐。
竟有人能如此残忍!
惨绝人寰!
刘坤被轻歌骇到,大气都不敢出。
轻歌站直身体,双手负于身后,侧对着刘坤,嗓音清寒,道:“刘大人,别做无谓的挣扎,明日,这婚,你逃不掉的。”
轻歌带着人走出门去。
虎子等人跟在轻歌身后,一言不发。
那个女人,温柔时百般好,可凶残起来,恐怖残酷!
屋顶上,莲华将挑起的青瓦放回了原处。
他眸光闪烁,漠然看向轻歌。
她就那样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走。
所过之处,遍地生寒。
莲华脚尖点地,掠回了刘府旧宅。
轻歌在准备走出刘府新宅时,在院落里,看见有仆人在清点一箱箱金银珠宝,林崇也在里面。
轻歌走过去,拍了拍林崇肩膀,正双眼放光捧着一堆珠宝的林崇,被吓了一大跳,正想怒喝,回头见是轻歌,便谄媚的笑了。
这变脸的速度,众人简直惊呆了。
“刘大人劳累过度,身体不适,把东西带回去,明日本王会差人把金银送去江原干旱之地。”轻歌道。
林崇故作惊讶,“不是说好让刘大人送吗?”
杨智插话道:“刘大人新婚燕尔,闹了一晚,身体又不好,哪里有什么精力来处理这些呢?”
林崇惊愕的问:“新婚燕尔?刘大人要成亲了?”
“是的,时间就在明天。”杨智道。
“这么快?”林崇下巴都要掉了。
“刘大人等不及嘛。”杨智暧昧的道。
“别贫了,把东西运回去吧。”
轻歌说完,便往外走,与林崇擦肩而过时,道:“林崇,把刘坤明日大婚的消息放出去,最好满城皆知。”
门外,都是些驻足观望的百姓。
轻歌面无表情,骑上烈马,原路返回。
时间紧迫,她必须在秦魁察觉前,把所有的人,都给除了。
同时,玄月关郊外,秦家大院。
秦魁将室内的瓷器全部杂碎,左眼罩着黑布,右眼因愤怒而瞪大。
陈琳四人和一些侍卫都跪在旁侧,低着头不敢说话。
秦魁肩上立着只鸦鸟。
他拿着茶杯朝陈琳头上砸去,陈琳额上流下一缕血迹,茶水茶叶糊了她一脸。
陈琳不忿,低着头,眉间密布阴云。
“没用的东西,既然证据都指向龚耀祖,为何翻遍将军府,都没有找到皇极天焱?”秦魁几乎失去理智,怒吼。
他的形象,德高望重的长老风度,都无法维持!
孟倩死了,秦家便损失了一位二剑灵师。
千枝莲找不到,秦家少主眼疾就不能治好。
如今,到手的皇极天焱都飞了。
秦家时不时地派人来催他,叫他怎能不急?
他都快要疯了。
本想让鸦鸟带路,寻找那晚在燕岭南山刺瞎他一只眼睛的女子,奈何,鸦鸟东旋西转,硬是嗅不到魔灵毒火的气味。
秦魁无力地坐在椅上,想着究竟是哪里错了,为何他接连惨败?
若是让秦家知晓,莫说他这个长老还能不能当,只怕还得接受秦家的严惩。
秦魁皱着眉,双手攥紧了两侧龙头椅把。
不行,他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秦魁欲要从空间袋里掏出东西来,双瞳猛地紧缩,忽然站起,“怎么会,怎么不见了!”
语气甚是慌张。
陈琳等人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秦魁状若癫狂,在屋内一通乱翻,并未找到丢失之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