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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神帝全文阅读

作者:孔杰     轮回神帝txt下载     轮回神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三十 提督牧羊

    李提督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约莫20军士,冯锡范赫然也在其中,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的奔往宝物阁。

    还没接近宝物阁,远远就望见宝物阁外面,聚集了不少人。

    李牧羊视线中,这些人拥挤在一起,就如鸭子一般,伸长了脖子,使劲往宝物阁里面看,仿佛宝物阁不是一家破烂店铺,而是公园,里面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景致,又或是青楼,正有头牌献媚。

    纵马向前,凝目细看,却见人群围绕之中,宝物阁室内,正有一老一少,正在说些什么。两人旁边,俏然立着一大一小两个姑娘。

    除去这两个姑娘,地上还躺着一具尸首,人首分离,状甚恐怖。

    那年纪稍大的姑娘,容貌绝美,身材高挑,胸大臀圆,举动行止,魅惑无限。

    她身旁的小姑娘,浑身肌肤,看上去粉嫩粉嫩的,吹弹得破,粉红小嘴,微微嘟起,状甚可爱。

    此时此刻,两个姑娘,四只妙目,炯炯有神,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身前那一老一少。

    就见老者张开手臂,拦住青衣少年,大声道:“你不能走,你杀了管平,就这么走了,那可不成,一会五门提督就来了,你可得给提督大人一个交代。而且,管平捉走了小老儿的老伴儿,现在他人死了,没人知道俺老伴儿的下落,你也须得给小老儿一个交代。”

    “给你一个交代?”青衣少年,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好听的笑话,纵声长笑,笑了片刻,方道:“你的老伴儿,又不是我捉走的,为何要给你一个交代?”

    “这……”

    青衣少年一指地上的白纸碎屑,又道:“再者说了,刚才的时候,管平都言道,只要你肯在契约上签字,就会放归你的老伴儿,还会奉外给你十两足银,你却不假思索,一口回绝,由此看来,你跟你的老伴儿,那个阿笙,感情也并不见得如何深厚,为何此时此刻,却又非得拦着我,叫我给五门提督、给你一个交代?莫非你是想要给管平伸冤?”

    “假如你跟管平情同手足、情比金坚,此事却也说得过去,但是很显然,你们两人关系十分不好,甚至可以说是仇敌。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你的行为。”

    青衣少年,目光如刀,看向老者,缓缓说道:“那就是——你想借助我的力量,来狠狠打击五门提督,或者打击百草堂冯家,给你跟你的娘子报仇雪恨。不知……我的推断是否正确?”

    闻言,老者浑身一震,退后两步。

    青衣少年笑道:“倘若真是这样,你直接说就好了,反正我早就跟冯家结下仇怨,不死不休。”

    老者一愣。

    见此情形,李提督收回视线,眉头蹙起,低语道:“冯家什么时候跟这少年接下仇怨了?”

    他双目凝视眼前青衣少年,虽然看不出少年的修为、实力,但其浑身自有一股异样气度,给人一种凌厉压力。

    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当即大喝一声:“何人斩杀管平,还不束手就擒!”纵马前行,马蹄得得,来到宝物阁近前,他腰腹使劲,直接从马上纵越,穿过人群,飘然落地,呛啷一声,腰刀出鞘,双目如电,盯住少年,缓缓说道:“杀人者,就是你?”

    刘衡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陈冬生抬起双目,看向李提督,一字一句道:“你-就-是-五-门-提-督?”

    与此同时,随李提督而来的军士,纷纷就位。

    他们来到宝物阁之前,长刀出鞘,刀光闪烁,将围着宝物阁看热闹的那些人,逼迫出去。

    冯锡范威严说道:“冯府案件,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人群登时传来不满的声音。

    “你算哪根葱,空口白牙的,说让我们走,我们就得走,凭什么?”

    “就是就是,现在讲究执法公开,你这大头兵,却要让我们避让,莫非是想要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冯锡范锵的一声,拔出长剑,双目扫视众人,森然道:“凭什么,就凭本官手中的这把剑,心中还有不服的,将来跟本官手中的这把剑,讲一讲道理——不过,我也提前跟你们把话说明白,本官的这把剑,是不生眼睛的,倘若一不小心,伤到了你,那只能说你活该了。”

    “剑不生眼睛,难道你也没生眼睛吗……”

    话音未落,剑光闪起。

    就如雨夜,雷电划破长空。

    人群中传来“啊呦”一声惨叫。

    却是一个面色发黄的汉子,以为躲在人群之中,没有人会看到他,发了几句牢骚,却没想到,竟被冯锡范找了出来,一剑将他耳朵给切了去,鲜血喷涌,那人惨叫一声,伸手捂住伤口,也不敢看向冯锡范,快步而去。

    冯锡范收回长剑,长剑上没有一丝血迹,足见其快,“还有谁?”冯锡范态度嚣张,双目扫视全场,“谁的心中还存有异议,此刻不妨说出来,本官一并解决。”

    围观众人呆了一呆,轰然而散。

    李牧羊听到陈冬生的问题,瞥了他一眼,良久方点头道:“本官,正是五门提督。”一指地上尸首,“管平是你杀的吗?”

    陈冬生矢口否认,“不是我杀的。”

    刘衡:“……”

    囡囡:“……”

    幻羽:“……”

    李牧羊神色一滞,差点破口大骂起来,“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认,还有没有点武士的担当,如此心性,又如何在武道一路上,取得惊天成就?”

    李牧羊问道:“那怎地有人告知本官,这管平在宝物阁之内,被一个青衣少年所杀?”

    “这事,我也不清楚。”陈冬生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是谁跟你说,你直接去问谁就好了。”顿了一顿,陈冬生脸上出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道:“或者,我也可以跟你说说,我见到的情形。”

    “请讲。”

    “呶,地上躺的这人,就是管平吧?照我看来,此人的脑袋不好使啊,他气势汹汹而来,跟这个老头儿,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掏出一截手指头,吓唬老头,我觉得好奇,就上前走了几步,寻思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瞒你说,我这人平时就很喜欢看热闹,孰料,我刚刚上前一步,这个管平,就跟发疯一样,居然抢过我手中钢刀,横刀自刎,将他的大好头颅斩了下来。哎呦,一直到现在,我这心都还扑通扑通直跳呢~”

    李牧羊神色一滞。

    这是什么人,嬉皮笑脸,胡乱说话,还有没有正形?

    “草泥马~”

    冯锡范大呼。

    他面色紫红,眼中怒火燃烧,怒道:“管平怎么会自裁而死,明明是你杀了他,却还矢口否认,不过也不打紧,不管是不是你杀了他,本官都会将你拿下,斩下首级,再将你的首级,挂在麒麟门示众。”冯锡范阴狠一笑,接着道:“至于刘衡,他也必须死,还有他的婆娘,也必须死。本官会将这二人,千刀万剐,剔下的血肉,那去喂狗。”目光一转,看向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至于这两个小妞,本官倒是会网开一面,不会杀死她们,本官会将她们两人,收为禁脔,日日淫/乐,等到玩够了,就把她们卖入青楼。可惜,她们二人在众金客胯下婉转娇/啼的场面,你是无缘得见了。”

    倏~

    “本官冯锡范,今天誓要取你狗命!”

    说完此话,冯锡范挥剑而上。

    冯锡范虽然不是修真者,但是在剑术上,却浸淫了二十余年的功夫,造诣匪浅。此刻他剑术施展起来,绝非管平那种华而不实的招式,劲风凛然,指向精确,招招剑法,不离陈冬生要害。

    陈冬生热血沸腾,长啸一声,挥舞起锯齿钢刀,赫然也是快刀法,要跟冯锡范以快打快。

    冯锡范长剑削至,未等剑招用老,陡然一变,变削为刺,直取陈冬生咽喉。

    陈冬生横刀一砍。

    冯锡范旋即变招,长剑下沉,刺向陈冬生丹田。

    陈冬生劲气灌臂,长刀下砍。

    冯锡范旋即错步上前,剑从右手,交到左手,左手持剑,斜插陈冬生胸肋,陈冬生冷笑一声,喝道:“与我近身交战,殊为不智,我还想跟你快刀快剑的战上一场,既然如此,那就死吧!”

    说话之间,陈冬生身躯侧转,在间不容发之际,将这一剑避开,右手执刀,急速回砍,冯锡范招式用老,来不及变招,见钢刀砍来,面色大变,长声喊道:“提督大人,救命——”喊声未绝,锯齿钢刀嗤的一声,将他左小臂切下。

    哒~

    小臂跌落。

    滋滋~

    鲜血喷涌。

    李牧羊面色不变。

    “啊~~~”冯锡范长声惨呼,手中长剑跌落,伸手抱住左臂伤口,妄图止血,但是哪里能中用,鲜血依旧滋滋狂喷,冯锡范倒也硬气,强忍疼痛,双目血红,森然喝道:“李牧羊,你为何不救我……若不是凭借我们冯家的栽培,你焉能做到眼下的位置。今日之事,我必定会据实禀告二叔,让二叔惩治你。”

    陈冬生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看来李牧羊跟阆中冯家,并非铁板无间啊~

    李牧羊依旧面色不变,也不说话,嘴角微微向上,用看待傻瓜一样的目光,看着冯锡范。

    冯锡范见李牧羊不说话,冷哼一声,转向陈冬生,狞笑道:“还有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先是杀了管平,尔后斩下我的手臂,你可知道,我大伯父乃是冯讳铁剑,昆仑剑派玉虚峰长老,武士四品巅峰的修为,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你既然伤了我,也就必死无疑了,哈哈~~~”

    冯锡范癫狂长笑。

章三十一 富贵之分

    刀光一闪。

    笑声戛然而止。

    咕噜~

    人头落地。

    噗~

    鲜血喷涌。

    冯锡范至死都没想到,陈冬生会如此干净利落的将他一刀斩杀,他人头落地,脸上犹自带着癫狂、震惊神色。

    双目不阖,死不瞑目。

    陈冬生一刀砍下冯锡范的头颅,神色不变,将锯齿钢刀收起来,叹道:“冯铁剑么,我虽然只跟他交手一合,却也深刻知道,他是一个难缠人物,不过,就凭他的能耐,想要杀我,也不是很容易。倒是你,虽然大吹法螺,但是在我看来,却与蚂蚁无异,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说完这些话,陈冬生双目看向李牧羊,沉声道:“我观提督大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目如朗星,鼻直口阔,近期必有富贵临门。”

    “富贵何来?”

    “富者财也,贵者权也。”陈冬生悠然说道:“我还没好好介绍一下自己,本教陈冬生,大宋天神教教主、莲花村第一书记。”

    李牧羊神色一凛,天神教,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大宋的国号,却是如雷贯耳,这是一个庞然大国,坐拥十万里江山,百万披甲之士,数不胜数的财富,只是他心中也有些奇怪,大宋帝国不是向来推行闭关锁国的政策么,这位天神教的教主,如何又来到此地?而且,陈冬生这个名号,似乎有些耳熟,就像在哪里听过一般。

    是以,五门提督大人并没开口说话,而是用探寻的目光,注视陈冬生,静待陈冬生下文。

    陈冬生见到李牧羊反应,微微一笑,觉得他心中谋划之事,其成功率,又增加了几分,继续道:“提督大人,本教并非只是杀了管平、冯锡范二人,在此之前,还砍下了冯家三当家的一条手臂。”

    李牧羊瞳孔瞬间变大,失声道:“冯止戈!”

    “冯止戈便是冯家三当家的么?他的名号,本教并不知道。不过,在砍掉冯止戈手臂之前,我还杀了一个人,此人名讳却是冯雷。”

    “什么!冯雷也是你杀的!”

    到了此刻,李牧羊终于想起他在那里听到过陈冬生的名号了,冯雷被杀消息穿回的那天,冯家便即召开内部会议,通报此事,下令道,不论何人,在何时何地碰到陈冬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力争在第一时间,将陈冬生斩杀。

    那个时候。

    李牧羊还在心中冷笑,“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斩杀冯雷,并从铁剑长老手中逃脱的存在,又岂是易于之辈,老子这条命,是用来享福的,可不是给你们冯家拼命当炮灰的。”

    所以,李牧羊当时虽然拍着胸脯表态,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陈冬生,用陈冬生的项上人头来祭奠表弟,但是转过身去,就将此事抛诸脑后。

    陈冬生点头道:“正是。所以,只要你能擒拿住本教,或是斩杀本教,将本教人头,送到冯家去,自然会有不少财物,赏赐给你。但是加官进爵,还是不要想了。这便是‘富’字的由来。”

    “‘贵’字呢,又是何意?”

    “呵呵,看来提督大人还是比较中意权势。想必大人成为五门提督,也有些年头了,城主一位,空虚多年,想必提督大人,也愿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是冯家却迟迟不愿相助与大人,或者跟大人说,虽然冯家也是百般斡旋,但是却力有不逮,并不能将大人一举推上城主之位。提督大人,本教说的是也不是?”

    李牧羊默然,陈冬生所言,分毫不差。

    陈冬生见李牧羊没有表态,便知道被他猜中了,趁热打铁道:“这是冯家实力不够么,非也。凭借冯家的实力,还有其昆仑剑派的背景,就算是将一个乞丐,推上城主大位,也是十分简单。那么冯家为何又不愿将大人推上城主之位呢,据本教分析,原因有二,第一,保持大人对冯家的衷心,大人如果如愿以偿,成为阆中城主,当时候手握大权,自然会滋生野心,甚至都不服冯家管教;第二,就是平衡各方势力,阆中城里,也并非冯氏一家独大,城主之位空悬,也可以让大家将目光聚集在抢夺城主之位上,而非与冯家勾心斗角。所以,冯家万万不会让大人当上城主大位。”

    李牧羊沉吟良久,方道:“那你又有甚么办法,能够助本官登上城主大位。”

    “本教不会助你登上城主之位。”陈冬生摇头道。

    李牧羊冷哼一声,“你是在消遣本官?”

    陈冬生摇头道:“不是,时到今日,本教与冯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境地了,今天,本教就会到百草堂总店,将冯家在世俗中的势力,悉数覆灭。到时候,阆中城势必陷入混乱之中。大人身居五门提督的要职,手下有五百精兵强将,如何在乱中登上城主之位,不会不知吧?”

    李牧羊眼角剧烈跳动,低声道:“知道。”又道:“本官凭什么要相信你。”

    “大人不是要相信本教,而是要相信大人自己。人生之中,总会遇到无数选择。今天,大人就面对了一此殊为重要的选择,是‘富’是‘贵’,到底作何抉择,决定权还是在大人。不过大人倘若选择‘贵’的话,还请大人替本教做一件事情。”

    “何事?”

    陈冬生一指白发老者刘衡,说道:“这位,便是宝物阁的老板刘衡。他的老伴儿阿笙,给管平捉了去,大人既为五门提督,肩负缉捕、断狱之责,自然要保境安民。”

    李牧羊沉吟片刻,双目凝视陈冬生,缓缓点头,“不过,管平这人,残忍好杀,刘老板的夫人,既然落入他手,恐怕凶多吉少。本官只能保证……活可见人,死可见尸。”

    陈冬生呵呵笑道:“那本教就预祝大人,荣登城主大位了。”又看向刘衡,“刘老板,还不快谢谢提督大人。”

    刘衡上前一步,扑通跪倒,“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小人在此跪谢青天大老爷的恩典。”

    陈冬生嗤笑道:“这是他应该做的,常言道,做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囡囡,咱们走。”

    幻羽便抱起囡囡,来到陈冬生身旁,一行三人,不再理会李牧羊,身形闪动,从李牧羊所带军士身旁穿过,踏步远去。

    片刻之后。

    陈冬生从幻羽手中接过囡囡,“幻羽姑娘,你我素昧平生,接下来我要去做一件事情,可能会有些麻烦,不如就此别过,如若有缘,还能再见。”

    幻羽眼中闪过犹豫神色,她全程旁观了陈冬生与李牧羊的对话,自然知道接下来,陈冬生要去做甚么。

    陈冬生要去杀人。

    要杀很多很多的人。

    “老娘不过是要赖在他身旁,混进拍卖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可是这位天神教教主、莲花村书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过于重大,过于血腥,老娘实在不应掺和在其中。”

    幻羽率先想到,可是下一刻,“可是这位教主,却也是心底纯良之辈,之前,刘衡百般阻挠,不让他离开宝物阁,倘若老娘有教主十分之一的本事,早就一巴掌拍过去,可是教主却能忍住不动手,而且到了最后,他竟然恳请李牧羊,出手相救。如此急公好义之人,老娘实在是不忍背弃。”

    想到这里,幻羽心意豁然而通,她美目中透漏出一种决然神色,大声道:“教主,我愿意跟教主同去。”

    “你可知道我接下来要去作甚?”

    “知道,不就是杀人么!”

    陈冬生倒是有些吃惊,道:“你不怕么?”

    “怕~”幻羽愁眉苦脸道:“我怎会不怕,此时此刻,我心中怕的要命,可是你去做大事,总得有人照顾囡囡呀,此事,就由我担当吧!”

    陈冬生双目神光如电,看向幻羽,直指幻羽内心。

    幻羽丝毫不惧,美目对视陈冬生。

    “好吧~”最终,陈冬生答应下来。

    有幻羽带路,三人很快来到百草堂。

    百草堂是平房结构,虽然不高,但是占地颇广。

    “三位客官,是来抓药的么?”一个打扮利落、满脸蜡黄、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肾亏阳虚的小二凑身上前,询问道,并且小二的猥琐视线,总在幻羽屁股附近徘徊。

    “看什么看,当心老娘剜了你的狗眼!”

    幻羽怒道。

    “没看什么,没看什么。”肾虚小二讪讪道,旋即又问:“三位客官,想要些什么药材,俺们这百草堂,可是阆中城第一大店,药材齐全,店名又是承接‘神农尝百草,医者父母心’所起,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你这厮住嘴,本公子又无病无灾,干么来你这里抓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本公子推销药材,可是要咒本公子多病多灾么!”

    陈冬生怒喝道。

    小二愕然,“这个……公子,您若不是买药,干么来俺们百草堂?况且,俺们百草堂的药材,大多数都不是用来治病的,而是修炼用的上乘丹药,小人问公子需要些什么药材,并非是诅咒公子呀~”

    “啊~既然如此,倒是本公子错怪你了。”陈冬生脸上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歉然道:“本公子今日来百草堂,是久闻百草堂盛名,有一笔大买卖,要跟贵堂合作,你们管事掌柜何在?烦劳请他出来一叙。”

章三十二 用来喂猪

    啊呦~

    这是来大生意了。

    肾虚小二喜形如色,虽然这位贵客明言要跟管事掌柜接洽,但毕竟也是他引荐的,到时候,生意谈拢了,怎么也不少不了他一份油水。

    “贵客您稍等,小的这就去招呼掌柜过来。”肾虚小二高兴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后了,说完这话,立马向后堂跑去,边跑边道:“掌柜的,有大生意上门了~”

    陈冬生稍待片刻,就听得后堂中脚步声音杂乱,有人快步走出。

    他回头。

    就见肾虚小二,跟狗腿子一样,引着一个中年胖子从后堂走出来,那中年胖子白面无须,肤色细腻,右脸颊上,还有一处鲜红唇印,足见他在后堂之中,并没干什么好事。

    中年胖子从后堂走到前厅,陈冬生看见他脸上带着一层细密汗珠。也不知道是在后堂奋力耕耘所致,还是走了这区区几步路累的。

    肾虚小二跟陈冬生介绍道:“公子,这便是俺家冯掌柜。”

    这冯掌柜从一出来,就细细打量陈冬生,只见眼前的青衣少年卓然而立,丰神如玉,雅望非凡,定是贵胄子弟,当即不语先笑,呵呵笑道:“贵客临门,有失迎迓,还望恕罪。”

    冯掌柜几步走到陈冬生近前,笑道:“公子怎么称呼?生意若不着急,先到后堂喝杯清茶如何?”

    陈冬生还没说话,就听幻羽脆生生喝道:“大胆,我家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这等世俗凡人能够随便知晓的。喝茶也不必了,平白污了我家公子的口舌。”转过脸来,看向陈冬生,甜声道:“公子,您打算要些什么药材?”

    冯掌柜脸上有些挂不住,百草堂冯家,在阆中城才是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冯掌柜又是冯家嫡系,名叫冯锡永,虽然不如冯雷、冯锡范那般受到家族重视,但是的既然能够执掌百草堂总店,也算是掌权人物了。

    不过,看在大生意的份上,冯锡永并没有动怒,而是微笑道:“既然公子不愿透露姓名,也不愿饮茶,那咱们就谈正事,却不知道公子需要什么药材?”

    “给本公子来十斤的丹参,都要切成细片,本公子要泡茶喝,清心除烦。”

    丹参虽然挂着“参”名,药用价值姑且不论,但是在价格上,却远远不及人参。

    十斤丹参,恐怕还值不了一两银子。

    不到一两银子的生意,算哪门子大生意?还耽误本掌柜在如花美眷身上奋勇驰骋~

    “什么?”冯锡永当即怒气勃发,脸色一沉,看向肾虚小二。

    肾虚小二五内剧疼,差点没喷出一口鲜血来,声音颤动道:“客官……这十斤丹参,就是所谓的大生意?”

    陈冬生淡淡道:“自然不是。”

    “敢问这大生意是?”肾虚小二沉吟,他想先问明白到底是多大的声音,好看碟下菜,决定对待陈冬生的态度。

    幻羽嚣张跋扈道:“混账,有你们这么做买卖的吗,莫非是欺负我家公子没钱?”

    咚~

    幻羽从袖中褡裢里掏出一块美玉,随手一抛,咚的一声,落在桌上。

    这块美玉,颜色莹白,材质细腻,晶莹剔透,价值千金。

    肾虚小二登时眉花眼笑,恨不能屁股上生出条尾巴来,来到陈冬生身旁,谄媚道:“怎么会,三位贵客,气质高贵,一看就是仙人下凡。公子想要十斤丹参,还需切片,是吧,还请稍安勿躁,小人这就吩咐制药郎中,给公子备药。”

    陈冬生目光凛冽如刀,沉声道:“制药郎中手制的药材,本公子如何下口。”

    他目光一转,看向冯锡永,就道:“你家管事的掌柜,看上去还甚是干净,就让他给本公子制药吧。”

    “这……”肾虚小二有些为难,回头望向冯锡永。

    冯锡永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黑,再由黑变白,勉强说道:“也好。”

    接着,在肾虚小二的张罗下,制药郎中很快就将案板、切药刀,连同十斤丹参送了上来。

    冯锡永接过刀,就把丹参捋平,放在案板上,运刀如风,将丹参切片。看起来,这冯锡永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这切药的刀功,就十分不错。

    陈冬生站在一旁,双目微闭,似睡非睡。

    嚓嚓~

    半个时辰之后。

    冯锡永终于放下切药刀,汗湿重衣,视线投向陈冬生,道:“公子,药材已经切好了,不知道公子所说的大生意——”

    肾虚小二也是期待的看向陈冬生。

    却见陈冬生双目豁然睁开。

    双目幽深,摄人心魄。

    肾虚小二只觉头脑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

    冯锡永也是轻噫一声,少年眼神给他带来的压迫感,竟比他在昆仑虚外门长老,大伯父冯铁剑身上所感受到的威压,犹有过之。

    就听陈冬生淡然说道:“至于这大生意么,就是给本公子再来三千斤的丹参,也要细细切成薄片。”双目凝视冯锡永,森然说道:“烦劳冯掌柜,也将这些药材给切了吧。”

    肾虚小二磕绊说道:“公子……这些药材,也是用来泡茶……喝的?”

    陈冬生摇摇头,“不是,用来喂猪的。嗯,这样的话,切成片,猪吃起来,挨乎不方便,不太顺口,唔唔,既然如此,就给切成小丁吧。”

    哐啷~

    一声巨响。

    陈冬生循声望去。

    却是冯锡永将用来切药的短刀,用力摔在地上,喝骂道:“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肾虚小二连忙上前,劝解道:“掌柜的息怒……”

    但是——

    啪~

    冯锡永竟然抬手就给了肾虚小二一个大嘴巴,怒道:“息个狗屁怒,你/他/娘/的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这那/他/妈是大客户,分明就是来砸场子、找不痛快的,你这厮不去找护院镖师,让他们滚出去,反而将老爷我请了出来,耽误老爷的大事!”

    噗~

    肾虚小二喷出一口血水,里面还夹杂着两颗牙齿。脸颊也迅速肿胀起来。

    “是是,掌柜的教训的是。”肾虚小二低头哈腰,连连称是。

    “妈的。”冯锡永冷冷道:“老爷要扣掉你此月售卖药材的提成,充当老子切割药材的劳务费。”

    “是,是。”

    “还愣着干甚么,快些去找护院镖师。”

    肾虚小二连忙往后堂跑去,纵声高叫:“来人,快来人,有人来砸场子了!”

    片刻之后。

    后堂之中涌出一大群身穿黑色劲装、手中拿刀舞剑的大汉。

    就连肾虚小二,手里也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可惜他肾虚阳亏,气力不行,胆气不壮,虽然双手握住钢刀,却忍不住瑟瑟发抖~

    “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俺们百草堂放肆。”

    “正是,来了俺们百草堂,是龙得给俺盘着,是虎得给俺卧着。”

    “今天一定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然,你这厮还以为俺们百草堂是集市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快些跪下,给冯掌柜磕一百个响头,说不定冯掌柜菩萨心肠,格外开恩,饶你一条狗命~”

    “哎呦,好美一个小娘子,腰细臀肥,定是耐操之人,你情哥哥的银样镴枪头,能够伺候好你么,不如陪哥哥们快活快活,一定叫小娘子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这个小萝莉,真是冰肌雪骨的美人呀,俗话说萝莉有三好,身娇腰柔易推倒,啧啧~”

    幻羽满脸绯红。

    囡囡似懂非懂。

    陈冬生却是眉毛一挑,脸上露出玩味笑容。

    冯掌柜闪身来到众大汉身后,咬牙切齿道:“费什么话,给我一起上,乱刀砍死他们。”

    诸人轰然允诺,提刀上前。

    这群黑衣大汉,功夫精深者,也不过是武士九品,甚至还有不少人,根本就不是武道中人,只是爹娘将他们生的高大一些,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凭借身强体壮的优势,给富贵人家充当保镖护院,来混一口饭吃。

    他们这种人,信奉的原则就是人多势众,乱拳能够打死老师傅。

    不过——

    能够给乱拳打死的,或许是老师傅,但一定不是好师傅。

    陈冬生十分年轻,显然不是一个老师傅,而且还是一个好师傅。

    说话之间,一群大汉提刀上前。

    也不分甚么招式。

    乱刀斩下。

    陈冬生冷笑连连,怡然不惧。

    他伸手拔刀。

    锵~

    钢刀出鞘。刀芒寸寸闪现。一刀挥出。

    顿时,令人神迷梦醉的雪亮刀光,映照百草堂整座大堂。

    “斩风~”

    钢刀既出,陈冬生大喝一声。

    这一刀从他身躯左侧挥出,但见雪亮刀光,去势紧急,然而却没发出一丝风声。

    钢刀划出一条斜斜曲线。

    在陈冬生内劲灌注之下,那锯齿钢刀上竟吞吐出一尺刀芒,飘忽不定,刀芒流转,形成一道光幕,光幕随刀而动,所过之处,一切障碍物,无不迎刃而解。

    嗤嗤~

    随着此声音的响起,那群黑衣大汉身形涩然,手中钢刀也没落下。

    怎么都不动了,这是给老爷我装样子么?

    冯锡永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咆哮道:“你们他娘的都怎么了,还不快给老子砍死他!”

    冯锡永一言既出,就听得大厅里响起奇怪的声音。

    滴答~

    仿佛是水滴,滴到地板上所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冯锡永又听得大堂之中,扑通与哐啷声音不绝于耳。却是那些大汉的手腕,连同手中的钢刀、宝剑,跌落一地。

    转瞬之间,大堂里就弥漫起浓郁的血腥气息,哀嚎声音响成一片,恍如炼狱。

章三十三 饶你不死

    大汉们抱手哀嚎,在地上不住打滚。

    肾虚小二,由于肾虚体亏,被斩下一只手后,失血过多,还没有哀嚎几声,就昏死过去。

    见到眼前一幕,冯锡永呆住了,或者说是吓住了,他肥胖的身躯,一动也不动,脑门上不住往下流汗,双目死死盯着眼前的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手中擎着钢刀,伫立此间,黑发飘扬,星眉剑目,气质高远,犹如天神下凡,手中钢刀寒光闪烁,并没沾染上一丝鲜血。

    “贵客饶命~”

    冯锡永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片刻之间,额头上的头皮,就给磕破了,渗出鲜血来,鲜血跟汗水混在一起,真可谓是血汗了。他一迭声道:“贵客贵客,小人愿意将这丹参切成丁,只要贵客肯饶恕了小人的狗命,莫说是将这丹参切成丁,就是切成末末,小人也是心甘情愿呐。”

    这个冯锡永倒是知进退。

    少年陈冬生噗嗤一乐,挥了挥手,笑道:“我不会杀你,留着你的性命,还有用处。”

    冯锡永大喜,“小人的低贱狗命,如果能给贵客有一丝一毫的帮助,能够给贵客带来什么帮助,那真是小人的万千之喜。”

    一面说话,一面更加用力的磕头。

    他虽然生平磕头无数,但是却从没有那一次磕头,磕的如此心甘情愿。

    “好了好了。”

    陈冬生制止了他,不让他再磕头。

    冯锡永就问:“不知道贵客留下小人的性命,所为何事。贵客尽管吩咐,小人丁当竭尽全力、用心去做。”

    “报信。”陈冬生悠然说道。

    “报信?”冯锡永有些不敢置信。

    “正是。你去你们冯氏本家,就说天神教教主,莲花村第一书记,此刻正在百草堂总店,谨备清茶一盏,邀请冯家的诸位好汉,前来一聚。”

    冯锡永听了这话,又开始磕头了。

    碰地有声。

    嘭嘭~

    冯锡永斩钉截铁道:“贵客不用如此试探小人,小人虽然贪生怕死,却也是重信守诺之人,贵客既然饶恕了小人,小人怎能背信弃义,去给冯氏通风报信?”

    陈冬生呵呵笑道:“那你倒是条汉子。”不过既然是重信守诺之人,冯家待你不薄吧,让你出任百草堂的总店掌柜,你不照样为了自己的性命,果断背弃他们了么,不过花花轿子人抬人,这样的想法,心里想想就好,可不能说出口来,青衣少年走了几步,来到大堂的北墙处,此地是主位,摆着两张太师椅,太师椅之间,还搁着一张茶几,少年来到此地,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将自己坐到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只脚,不住的晃荡。

    幻羽跟囡囡,也适时来到少年身后。

    此时的少年,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样子要多纨绔,就有多纨绔。

    青衣少年开口道:“你要搞清楚,此刻你唯一活命的理由,就是对本教还有些用处。而这用处,便是滚回冯家,找到你二伯父,跪下去,跟他哭诉本教恶行。说的越严重越好。叫他多多的聚集高手,前来剿灭本教。本教正好以逸待劳,将他们统统宰了。倘若你不肯去通风报信,那就是没有用处了--”

    陈冬生举刀,刀脊映照出他的双目,双目中寒光抖动,赫然有刀。

    他左手拇指扣住中指,伸指一弹。

    当~

    长刀吟啸。

    少年陈冬生的双目一低,眼中射出冷冷神光,一字一句道:“那样的话,你就没有理由活下去了。你,懂了吗?”

    “懂了--”冯锡永颤声道,他低着头,眼眸中射出阴冷的目光,“小人这就去给贵客传递信息。”

    贵客放心。会有很多人来的。而且来的人,保证都是高手。

    这句话,冯锡永却没有说出口。

    陈冬生的想法、目的,冯锡永此刻已经全然知晓。很类似于兵法上的“围点打援”,不过却又有细微的不同,一般的援军,因为缺乏总体调度,总是分批而来,这次的“援军”,却会事先集结,而后一涌而至。

    双方旋即正面决战。

    这是阳谋。

    不论是对阆中冯氏家族来说,还是对陈冬生来说,都是阳谋。

    如此阳谋,唯一破局的法门,就是实力。

    冯锡永不禁冷笑起来,“你这厮,不会觉得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挑战整个冯氏家族?真是何等猖狂,我们阆中冯家,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惨,很惨很惨,惨的不能再惨~”

    当下。

    冯锡永缓缓起身,沉声道:“既然如此,贵客,那小人就去通风报信了。”

    “唔,去吧。”陈冬生点头。

    冯锡永连声称是,躬身后退,快退到门口的时候,这才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且慢!”

    一声断喝传来。

    冯锡永浑身剧震,心咕咚咕咚剧烈跳动,双目眩晕,口干舌燥,满嘴发苦,他回过身来,涩声道:“贵客--莫不是改了主意,是要小人不去通风报信了么?”心中却是暗自祈祷,这尊少不经事的杀神,一定莫要改变主意,害了我的性命。

    就见陈冬生伸出右手,从身旁的茶几上,取来一只茶杯。

    这只茶杯胎薄体轻,上面绘制着花鸟图,十分美观。

    啪~

    手指微微用力,就将这艺术与实用性并重的茶杯捏破。

    伸指一弹。

    咻~

    一块茶杯碎片,快速旋转,呼啸着飞出。直取冯锡永。

    嗤~

    茶杯碎片贴着冯锡永的左脸颊飞过,刮脸生疼,激的他半边头发飞舞,并将他的左耳朵,给切了下来。伤口整齐,鲜血狂飙。

    “啊~”

    冯锡永惨呼一声,胖胖的脸上,露出惊恐表情,他伸出右手捂住伤口,但是根本止不住鲜血,血液透过他的指缝,不住涌出来,然后肩膀处的衣衫,冯锡永忍不住跪下,声音颤抖道:“贵客--怎么了?”

    “没什么。”陈冬生淡然道:“本教突然想到,倘若你身上不带伤,在冯家人的眼中看来,或许本教就不够级别,不值得让你们冯家,派遣出够分量的家族高手。所以,本教临时决定,切下你的一只耳朵。”

    “啊?”冯锡永心中恨极,但脸上却是一副“我懂了,您真是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表情。他道:“贵客放心,小人一定会正确传达贵客的信息,绝对不会让贵客失望。”

    “如此甚好,去吧。”

    这一次,冯锡永不再多说废话,当即翻身而起,小跑着离开百草堂总店。

    陈冬生静静做在那里,忽然看向幻羽,“去给本教斟碗茶来,本教口渴了。”

    ~~~

    冯府。

    冯府建筑,是一座内外三进的宅邸。外面一进,用来招待宾客;中间一进,乃是内眷居住;后面一进,最是幽深,却是冯府库房,也是下人们的居住场所。

    大门口。

    冯府的大门,乃是厚达一尺的松木制成,上面钉着明晃晃的铜钉,大门两侧的围墙,有一丈来高,纯然是青石砌就,石缝之间,也用白灰细细涂上,整面石墙,浑若一体,滑不留手,别说普通百姓,就算是等闲的江湖中人,也难以攀登此墙。

    门前两排椅子上,雄赳赳气昂昂,坐着两排大汉,一排四人,共计八人。

    这八个大汉听得脚步扑踏声音,就都站起身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脚步虚浮,正快步走来,这名男子血/头血脸,半身鲜血淋漓的,一眼望去,伤势不轻。

    一个壮汉眼尖,认出是冯锡永,慌忙上前迎接,并问道:“冯掌柜,你这是怎么了,伤势不碍事吧?是谁打伤了你,这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要不要属下纠集一批人马,去干了他?”

    此人是要拍冯锡永的马屁。

    花花轿子人抬人,倘若是在平时,冯锡永怎么也得跟此人说上几句话。表示你的心意我领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喝花酒。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冯锡永的心里火烧火燎的,右耳处的伤口,疼的厉害,再加上失血过多,头脑有些发晕,就顾不上跟这个凑上来溜须拍马的护院镖师说话,蹭蹭蹭的直奔第二进院子去了。

    护院镖师的马屁拍了个空,有些愕然。

    他周围的其他护院镖师们,就有人开始取笑他:“啧啧啧,这可是热脸贴到冷屁股上去了,滋味不好受吧。”

    另一人道:“你也不好好看看,冯锡永的耳朵都给削去了一个,那有时间跟你瞎扯。况且--半个时辰之前,止戈当家的手臂给人砍断,现在冯掌柜的耳朵又被人切下,这是有人,要跟咱们冯家过不去啊。”

    冯锡永快步来到第二进院子,一进门,就大声喊道:“二伯父,侄子无能,给咱们冯家丢脸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威严的声音,沉沉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进来说话。”声音是从东面“春辉堂”传出来的。

    冯锡永就转身往西,下一刻,就来到“春辉堂”门口。

    到了“春辉堂”门口,冯锡永凝神静气,在门上叩叩轻敲了三下。

    威严声音道:“进来吧。”

    吱呀~

    推开木门,迎目所见,冯家的二当家冯东华,三当家的冯止戈,还有冯家御用的医生平一指都在,而三当家的,赫然断了一臂。

章三十四 饥渴难耐

    冯锡永吃惊道:“三伯父,您怎么啦?您的手臂,不打紧吧?”

    按照常理,冯锡永应该先跟冯东华请安问好,但是他一见冯止戈丧失一臂,心神激荡之下,竟将这平日里不敢或忘的准则,给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这也是为人子侄的本能反应。

    阆中冯氏,虽然跋扈,但是其家族内部的核心成员之间,感情却一直很好。

    家和万事兴。

    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冯止戈怒道:“你这是屁话,手臂都给人砍下来了,怎么会不打紧,我又不是先天之境的高手,可以断臂重生。”眉头一皱,“你的耳朵怎么了,怎么也给人切去了。”

    冯锡永脸上露出苦笑,躬身行礼道:“二伯父--”

    冯东华摇摇手,制止他说话,“先处理伤势,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以人为本,留下了人,万事才有可能。”冯东华的脸上,透漏出疲惫神色,最近以来,冯家接二连三,损失人口,也给这位冯家事实上的掌舵人,带来了不少压力。“平医生,烦劳你出手,再给永儿处理一下伤口吧。”

    “冯当家的客气了,医者,不过就是救死扶伤。天经地义之事,何来烦劳一说。来,锡永公子,这边请。”

    冯锡永依言照做。

    平一指仔细观察了一下冯锡永的伤势,道:“锡永公子的伤势,不打紧,除了耳朵给人割了去,额头上有些碰伤,并无大碍。锡永公子,不知道你给人切下来的耳朵,可曾随身携带,倘若带着的话,我可以给公子缝上。”

    “没有。”冯锡永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被那青衣少年吓破胆,竟然离去的这么快,最起码,也应该把掉在地上的耳朵捡起来才对,他沉沉道:“不能缝上的话,也不打紧,没有了这只耳朵,正好提醒我,人生在世,时刻都要居安思危。”

    “说的好!”冯止戈大声道,但是说话时,身躯动作幅度略大,扯动了伤口,疼的有些龇牙咧嘴。

    平一指是医生,看家的本领,就是望闻问切,本身也是人精,于这“望”字一道上,造诣颇深,他察言观色,一看冯止戈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要说一些应对危机的后续安排,这等事情,可不是他一介医生能够参与的,当即起身告辞。

    等到平一指医生离开。

    冯东华这才沉声问道:“百草堂总店怎么了?”

    冯锡永就将在百草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如实禀告给冯东华,但是却将他跪地求饶、以及在后堂之中白昼宣/淫的两件事情,略去不说。

    冯止戈嘿声道:“哼哼,天神教教主,莲花村第一书记,二哥,又是陈冬生。”

    冯东华仰着脸,半天不曾言语,后来,突出一口浊气,沉吟道:“此人--到底什么来头?先是杀了冯雷,又斩下三弟的一条手臂,老夫还收的线报,管平也给这人杀了,直到此时,竟又斩下你的耳朵,还要让老夫尽起府中高手,前去围剿于他。他--到底是存了什么想法?”

    冯锡永先前并不知道这些,此刻,他脸上变色,低声道:“什么?竟然是他--莫非是我们冯家的竞争对手,暗地里雇佣的杀手,要通过这些不正当竞争,来打压咱们冯家?此人出手狠辣、下手无情,但是有心思细密,恐怕--也就只有血刃酒馆,才能有如此出类拔萃的杀手。”

    “不。杀手才不会如此高调行事。”冯东华摇了摇头,仿佛把什么东西,从脑袋中抛出去一般,咬牙切齿道:“不管他是何用意,到了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不是他死,就是咱们冯家灭亡。”

    冯东华冷哼一声。

    “这厮作死,竟要老夫尽起高手么,老夫就满足他。”冯东华世事洞明,一眼就看出陈冬生的目的,就是要正面决战,毕其功于一役。然而在冯东华看来,人力终究有时而尽,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家族,殊为不智。

    旋即,冯东华冷笑连连,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冯”字,样式古朴,虽然不是什么珍贵材料制成,但却包浆流辉,竟有一股岁月苍莽气息,在其中流转。

    他将这块木牌递给冯锡永。

    冯锡永双手接过。

    冯东华缓缓道:“锡永,拿着这块木牌,去召集所有尚在城中的高手,去跟那陈冬生一战,我方人马,不计生死,势必要将这陈冬生杀死。”

    冯锡永豪气登生,大声道:“是!”

    旋即辞别,前去调兵遣将。

    等冯锡永离去,冯止戈才道:“二哥,你这是要?”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厦将倾--”冯东华黯然说道:“自然要行一些非常之事。”

    冯止戈惊道:“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境地了?那还不快些通知大哥--”

    “通知了又有何用,远水难解近渴。况且,你大哥—他当时就没能留下这少年,即便此刻他就在这里,又能有甚么用处?”冯东华满脸疲惫神色,似乎在这短短一天,就老了数十岁,“不过二弟,你说的也对,此事理应让大哥知道。为兄片刻之后,就要准备行李,亲自去一趟昆仑虚。”

    他看向冯止戈,“至于你,要准备十万两黄金的金票,前往血刃酒馆,发布一条暗杀讯息,咱们阆中冯家,愿意出十万两黄金,买那天神教教主、莲花村第一书记的项上人头。”

    冯止戈惊道:“血刃酒馆?”

    血刃酒馆乃是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

    到底何人创办,已经不可考。

    这个组织中的杀手,眼中所见,只有任务与金钱。

    只要你肯投入与之相当的金钱,哪怕一国皇帝,他们也照杀不误。只是暗杀一国皇帝的赏金,数额太过于庞大,况且牵扯重大,自血刃酒馆成立以来,历史记载,这样的暗杀,是发生过一次,而且还成功了。

    这也让血刃酒馆的名声如日中天,但是也成为了诸国的眼中刺、肉中钉。

    一直以来,各国政府都对血刃酒馆采取高压政策,但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血刃酒馆此枚毒瘤肉刺,总是拔除不尽。

    冯东华冷冷说道:“正是。不论这个少年有甚么来头,想要对付我冯家,就要有身死的觉悟。”

    ~~~

    百草堂总店。

    陈冬生坐在太师椅上,喝了数十杯茶水。茶叶都换过数次,到了后来,幻羽在想给他换茶,他嫌麻烦,就道:“幻羽,俗话说,喝茶需要明心见性,一杯为品,两杯是解渴的蠢货,三杯为牛饮。本教竟喝了这么些,早就是牛了。也不必换茶了。”

    到了此时此刻,他杯中茶水,就跟清水一般,没有半分茶味。

    “莫非--”陈冬生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茶杯掷地,哐啷有声,他豁然起身,“本教竟高估了阆中冯家的决心、**,只杀了这么几个人,就将他们杀得胆战心寒,竟不敢来跟本教决一死战了?”

    幻羽腹诽道:“唉,看上去是个人畜无害的少年,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一个嗜血恶魔。真是一个魔头。天神教的教主么,我看不如改名叫做天魔教好了。”

    此后悠悠岁月,天神教不断发展壮大,替天行道,守牧四方,为黎民百姓排忧解难,但是却也因此,跟诸多门派、帮会、富商,甚至各国朝廷,都有不少摩擦,日久天长,竟成为主流舆论中的魔教。

    幻羽今日直言,可谓一语成谶。

    但在表面上,幻羽却道:“教主大展神威,这些跳梁小丑,岂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抗教主神威?他们摄于教主威严,不敢在来寻隙滋事,也是意料之事。”

    一言甫毕,就听得大堂外传来橐橐靴声,靴声杂乱,怕是有数十人前来。

    陈冬生微微一笑,道:“终于来了,希望这次来的人,其中能有些高手,不要老是叫一些废物、杂碎,前来送死!”哇哈哈~纵声长笑,拖刀来到百草堂大门口,“本教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幻羽站在他后面,见他身姿伟岸,夕阳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染的金光闪闪,恍如魔神。

    陈冬生当门站立。

    在他对面,是一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着各色服饰的人,江湖中人。

    这些人,个个看上去都气机饱满,血气充沛。

    “唔,不错,都是高手。”陈冬生满意的点点头,他目光搜寻,终于找到冯锡永,就道:“冯锡永,你干的很不错。不过,本教都饶你不死了,你又何必再来?莫非是活够了,嫌自己命长?”

    冯锡永冷哼一声,森然道:“少在那胡吹大气,你饶恕了我?根本就是老爷我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能言善道,将你说的晕头转向,这才侥幸逃得性命,何来你绕我不死之说?”

    他目露精光,呵呵冷笑道:“常言道,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你既然没能杀死老爷,就永远也没机会杀死老爷了,乖乖跪下,给老爷磕头,说不定老爷心情好,也可以饶你一命。呵呵。”

章三十五 栋梁双剑

    “本教要是不呢?”陈冬生淡淡说道。

    “倘若胆敢道半个‘不’字。”冯锡永狞笑道:“你看我身后这些人,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

    陈冬生的视线越过冯锡永,看向他身后,那群气机充沛的江湖中人,或者抱着膀子,或者正在剔牙,甚至都有人打了个哈欠。

    冯府中的嫡系,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对付这样的少年郎,都得咱们出手。啧啧,不过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却委实不错,待将这少年郎斩杀之后,须得好好戏耍戏耍这两个姑娘。

    “杀,杀,杀!”

    蓦地,冯锡永背后传来喊杀声,乃是两人同出,极为整齐,音调、音色类似乌鸦发出“嘎嘎”的声音,甚是渗人,能止小儿夜啼。

    “锡永掌柜,我们兄弟二人,愿意出手,诛杀此獠。”

    这群江湖人中,闪出两位中年汉子来,这两人,都是国字脸,环眼,阔口,长相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

    冯锡永脸现喜色,道:“原来是刘家两位高手,两位能够仗义出手,冯某人很是感动。不过这厮功夫厉害的很,大家还是一发出手,乱刀弄死他为是。”

    “呵呵~”

    他身后的江湖中人,听了这话,发出一阵冷笑。

    两人中的一人道:“锡永公子,我等都是江湖上的高手,是你们冯家重金请来的供奉,就是要在危难之际出手,斩杀胆敢虎口拔牙,冒犯冯家的一些江湖宵小。公子手下的护院镖师,不过是些寻常之人,也就是些虾兵蟹将,或许体格健壮一些,出手对付寻常之人,不在话下,但是真若碰上江湖高手,那就不够看的了。”

    这人微笑道:“锡永公子,你手下的虾兵蟹将,对付不了眼前的少年,并不是说这个少年厉害,而是你的人马太渣。但是我们却不同,我们乃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伸手摆平此人,就如碾死一只蝼蚁。”

    冯锡永面色通红,心中恼怒的厉害,你们这群草莽倔驴,在这里装什么牛逼,真要是江湖中的有数高手,见了我大伯父,怎么一个一个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连屁都不敢放。平白拿着俺们冯家的钱粮,不好好给俺冯家干活,装什么大尾巴狼?也好,你们不知道这少年的厉害,不肯连手,正好死了几个,也算给俺冯家减轻一下负担。

    想到这里,冯锡永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笑容,他本就血/头血脸,此时阴沉一笑,脸容更加可怖。

    囡囡看到冯锡永的面容,伸手一指,惊道:“咿呀,哪里来的丑八怪~”

    冯锡永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众江湖中人:“……”

    陈冬生怒喝:“囡囡,怎么给你说的,一些伤人的实话,不要当众讲出来,给人留些余地,这叫‘做人留一线,江湖好相见’。”又看向幻羽,“给我好好看住囡囡,不要让她乱说话。”

    刘家两人不再理会冯锡永,缓步迈向百草堂大堂。

    两人的脚步,竟有一种奇异的节奏,他们缓慢向前,周身竟然凝聚起一股淡淡的气势。

    又走了几步,两人相距陈冬生,不过三丈的距离。

    两人站定。

    左边的那人,缓缓说道:“我是刘国栋。”

    右边那人道:“我是刘国梁。”

    两人齐声道:“我们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栋梁双剑’。”

    陈冬生失声道:“什么,你是刘国梁,就是那个不懂球的胖子么?”

    刘国梁讶然道:“小子,你说什么?”

    陈冬生微笑道:“本教还以为碰到熟人了,抱歉。”

    刘国梁呵呵冷笑道:“不要套近乎,今天你是死定了,不过能够死在我们‘栋梁双剑’之下,也是你的造化,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死之后,到了阎罗殿,也不好记恨我们,怨就怨你小子太猖狂了,奈何桥上喝一碗孟婆汤,忘掉此生恩怨,来世安安稳稳做个普通人吧。江湖路,不适合你。”

    一般的时候,刘国梁是没有这么多话的。

    但是今天,他一见到这少年,见这少年丰神如玉,虽然修为不咋样,浑身上下看不出什么真炁波动来,看上去至多就是武士九品的修为,但是不知怎地,心中就产生出了斩断轨迹、扼杀天才的一种快感。也就是在这种快感的驱使下,他才多说了这么些话。

    “锵”

    “锵”

    刘国梁拔剑出鞘,刘国栋跟他心意相通,也是瞬间拔出剑来。

    刘国梁道:“小子,我们兄弟二人,对付千军万马,是两人齐上;对付一人,也是两人齐上。这是我们‘栋梁双剑’的功法使然,可不是成心要占你的便宜。这一点,需要提前给你说清楚。”

    刘国栋道:“正是。而且你身旁还有两人略阵,严格意义来说,我们‘栋梁双剑’是以二打三,说起来,还是你比较占便宜。”

    “尼玛~”

    陈冬生都要吐血了,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之人,严格意义来首,不是你们“栋梁双剑”以二打三,而是我们以三打一二三四五……打一群好吗?

    不过他懒得分辨,而是擎定锯齿钢刀,比了比小指,“那来这么些废话,要战便战,快些出招吧~”

    “找死!”

    刘国梁一声怒喝,身形电射而出,手中长剑,剑锋直取陈冬生人头。

    刘国栋紧随刘国梁身后,长剑电芒吞吐,左右摇摆,却是虚招。

    两人虽然认定陈冬生功夫不过尔尔,却也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刘国梁实招在前,刘国栋虚招在后,虚实结合,务求要将陈冬生一击毙命。

    而陈冬生仿佛被吓住了,单手持刀,站在那里,双目凝视前方,动也不动。

    “好!”

    “‘栋梁双剑’果然名不虚传,出手不凡。”

    “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果然剑法精妙,鬼神莫测。这招剑法,根本就没法抵挡,一旦抵挡了,便会被虚招所伤,而不抵挡,则又会被前面的实招斩伤。真是妙到巅峰的绝招啊~”

    “倘若不能抵挡,那么就只能后退了?”

    “退不得。武道争锋,争的就是先手,一旦退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那这一招,可有什么方法破解?”

    先前那人呵呵笑道:“这就不足为外人到了——不过,你打听此招的破解方法,是何用意?”

    问话那人:“……”

    “该死的人是你。”

    眼见“栋梁双剑”剑招袭来,陈冬生也是一声断喝,他躬身,钢刀横在眼前,双脚发力,百草堂大门口的地面,霎时间出现了蛛网一般的裂痕,嗖的一声,陈冬生身躯就如离弦之箭,瞬间来到“栋梁双剑”刘国梁身后,却在刘国栋之前。

    刘国梁眼前突然一花,双目顿时失去了陈冬生的踪迹,他暗道一声不妙,便想要回剑护身,哪知道长剑还没有收回来,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等到反应过来,就见自己的眼前,那青衣少年挥舞钢刀,蹂身而上,钢刀寒光闪烁,直取他的兄长。

    他的兄长,刘国栋,一脸悲痛莫名的表情,喝道:“你这厮杀了我的弟弟,我跟你不共戴天、势不两立,今天必定斩你。”

    刘国梁茫然,我跟大兄,从小相依为命,别无其他亲属,大兄的弟弟,不就是我么,可是我还好好的,怎么在大兄口中,居然死了,他便想笑,这一笑,才发觉气息不畅,根本笑不出声来,喉咙中只能发出“咔咔”的声音。

    一股窒息的感觉袭来。

    这时,刘国梁才发现,青衣少年的身后,赫然躺着一具无头尸首,颈子处,还有老大一滩鲜血。

    我死了?

    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刘国梁只觉咚的一声,似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眼前一黑,意识消散,就此死去。

    “力劈华山~”

    陈冬生暴喝一声,双手抡起锯齿钢刀,高高举起,还没有接近刘国栋,就是一刀,狠狠劈下。

    钢刀之上,突然吞吐出一道三尺来长的刀芒。

    刀芒划过刘国栋。

    两人交错而过。

    刘国栋呆呆站住。

    陈冬生缓步上前,收刀而立。

    “你这是什么刀法?”他沉沉问道。

    “杀人的刀法。”陈冬生拄刀站立,呵呵冷笑道:“如果你自认不是人的话那就是杀猪的刀法好了。”

    “真是好快的刀法。能够见识到这种刀法,此生无憾。”刘国栋喃喃道,说完这话,他从眉心往下,经过鼻子、下巴,一直到胸膛、下身,一道淡淡的血线出现,血丝凝珠,下一刻,他整个人豁然分成两片,轰然倒地,心肝脾肺,无数脏器,铺满一地,一股奇异的味道,弥漫全场。

    见到眼前一幕,冯锡永不自觉的咽下一口唾沫,继而便是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觉,从胸中涌将上来,“呕呕~”冯锡永两股战战,他虽然早就料定“栋梁双剑”会死,但是却绝没有想到,栋梁双剑会死的如此之快,如此恶心。

    冯锡永身后的江湖人士。

    “怎么会?”

    “他将然杀了‘栋梁双剑’,这少年竟然如此厉害?”

    陈冬生身上沾了一缕血迹,恍如魔神,拄刀而立,缓缓说道:“还有谁,请上来领死!”

章三十六 战断水流

    冯锡永有些胆寒,此次虽然是冯家供奉、两位江湖高手上前缉拿陈冬生。

    这两人,绝不是普通的护院保镖能够比拟的,但是,他们的败阵,却比那些护院保镖,来的都要更快一些。

    也更加惨烈。

    护院保镖,失去的只不过是一只手。

    而“栋梁双剑”,丧失的却是性命。

    站在冯锡永身后的那群江湖高手,也是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栋梁双剑”的功夫,单个来说,在他们中间,甚至都算不上中流,但是两人连手,双剑合璧,就是他们这群人中第一流的高手。

    这群江湖高手之间,唯一能够稳着战胜“栋梁双剑”的,唯有一人。

    那就是,断水流。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一般的刀法,虽然极快,但是不能斩断水流。

    但是断水流修炼的刀法,传说之中,修炼到极高深境界时,可以抽刀断水。

    刀光斩落。

    水流止歇。

    故,刀法名为“斩流”。

    这个断水流,据说乃是“五虎断门刀”的大师兄。但是十年之前,“五虎断门刀”因为莫名原因,竟被“日月神教”一夕灭门。

    断水流大师兄因为事发当天,并没有在师门,而是远在百里之外的一个城镇上,这才侥幸逃过一劫。断水流大师兄矢志复仇,这些年来,也没少跟“日月神教”的弟子发生冲突,但从来都是他胜出,死在他手下的神教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却不知道为甚,“日月神教”的高层,却从没有派遣出真正的高手,来追杀断水流大师兄。

    此事流传甚广。

    在莲花村都当成说书故事来说了。

    陈冬生也知悉此事,那时,他还咬着瓜子,喝着茶水,摇头晃脑、颇为惬意听过这个说书段子,事后还给打赏了一文大钱。倒不是因为故事说的多么精彩,陈冬生一听到“断水流大师兄”这个名字,就抑制不住想笑,同时,眼前浮现出一个浓眉大眼、表情严肃的青年男子,此人头戴鸭舌帽,笔挺的鼻子上,接着玳瑁眼镜,嚣张说道:“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为此,就当浮一大白,当打赏一文大钱。

    但是,陈冬生却怎么也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故事中的主角。

    断水流大师兄。

    众江湖高手纷纷闪身后退,目光投向一个浓眉大眼、满脸冷酷神色的中年男子身上。

    冯锡永也看向他,眼中浮现出希冀目光,他道:“断水流大师兄,这件事情就靠你了,你带着这些江湖兄弟们,干了这青衣少年。”

    断水流大师兄冷哼一声,将背后的一个背包解下来。

    当~

    背包跌落地上,发出悠然鸣响。

    断水流大师兄脸上带着柔和表情,仿佛男子看到自己最为挚爱的情人,双手运指如风,飞快的解开背包。

    最后一根细绳解下。

    背包掉落。

    露出一把光华灿灿,明亮夺目的长刀来。

    此刀,刀柄长半米,刀柄做龙形,鳞甲宛然,乃是青铜铸就。

    刀柄可单手握,亦能双手握。

    刀柄与刀身接口处,状做青龙吐水,水,奔流而出,成形为刀。

    刀长一米半。

    背厚刃薄。

    两侧有两条深深的血槽。

    刀背上有铭文,铭文曰“青龙”。

    刀名青龙。

    青龙刀出,光彩夺目。

    断水流大师兄单手提起这刀,冷笑连连道:“我从不跟人连手,尤其是从不跟垃圾连手。”说到这里,断水流大师兄似是有些害羞,他雪白的脸颊,微微发红,轻啊一声,“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环视一周,叹一口气,解释道:“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场的诸位,都是垃圾~跟你们连手,平白辱没了我。”

    噗~

    陈冬生听了这话,差点没喷出口鲜血来。

    众江湖高手,就如古井中被投下一块石头,闻言也是轰然而起。

    “你——”

    “真是欺人太甚。”

    “断水流,你休得猖狂。”

    “若不是外敌当前,我真得跟你较量较量,要不然,你还当自己是个——”

    倏~

    这句话还没说完,说话之人就觉得风声骤起,咽喉一凉,却是那把青龙大刀抵住了咽喉。

    “再说一句,立时就死。”

    那人很配合的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冯锡永也劝解道:“断水流大师兄,兄弟之间,说些玩笑话,不至于当真,还请断水流大师兄卖给我冯某人一个面子,饶恕了他。此刻,我们还是要同心协力,对付外敌为是。”

    断水流大师兄收回青龙刀,呵呵冷笑道:“兄弟,他不配,他们也都不配。我断水流的兄弟们,都在十年前,给魔教恶徒,给杀的一干二净。”断水流乜视冯锡永,“你的面子,在断某这里,一文也不值。也就只有冯家每月提够的真金白银,才在断某这里好使。哼~”

    江湖高手们,很是无语。

    冯锡永,也很是无语。

    倒是陈冬生听了这话,倒觉得这断水流大师兄,乃是铁骨铮铮的一条英雄好汉,心中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当即说道:“断水流大师兄——噗嗤。”忍不住笑出声来,解释道:“抱歉,本教不是笑你,是笑另外一个人,你们两人名字相同,是以见了你,得知你的名号之后,本教忍不住发笑。咳咳~本教实话告诉你,你不是本教对手,而且本教跟日月神教,也有揭不开的过节,断水流大师兄,本教敬你是一条汉子,在此诚挚邀请你加入本教。不知断水流大师兄意下如何?”

    “呵呵,断某在你眼中很好笑么?”

    陈冬生解释,“本教不是说了么,不是笑你,而是笑你跟你同名同姓之人,他为人滑稽,是以本教才发笑。”

    “天下之间,那有这等稀奇之事。是了,是了。”断水流大师兄突然双目泛红,眼中含泪,“你一定是笑我,师门尽灭,无力报仇,却又苟活在这世间,是也不是?”

    陈冬生:“……”

    我靠,断水流大师兄呀,你这大脑回路是怎么长滴啊,这联想能力,未免也太过丰富了吧~

    呼~

    断水流大师兄,提刀而起,冷笑连连,“怎么,无话可说了吧,既然如此,就吃我一刀。”

    断水流大师兄一语即毕,双手握住刀柄,举刀过肩,双足发力。

    轰~

    地上浮现出无数的蛛网状裂纹。

    断水流大师兄一声大喝:“断溪~”

    声音如惊雷,震惊百里。

    冯锡永见断水流大师兄气势如龙似虎,不禁大声出声赞叹:“好一招‘断溪’。”

    其余的江湖好手们,也是胆战心惊,断水流大师兄的气势暴发出来,整个人似乎有一圈淡淡的光华包围,而且他的招式看上去极快,力量十分充足,远远不是他们能够接下的。

    断水流大师兄,果然名不虚传。

    冯锡永心中也是送了一口气,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眼前的青衣少年,此番必死无疑。

    青衣少年陈冬生,站在那里,眼见刀光如匹练,划过长空。

    长刀未至,劲风先来。

    他箍住头发的发箍,给刀风劈开。

    嘭~

    满头的黑发,在劲风的激扬下,漫天飞舞。

    “来的好。”陈冬生也是一声大喝,双脚跺地,轰隆有声,不过不见陈冬生本人,单凭声音来判断,似乎乃是一头巨兽,正在踏地前行。

    “开!”

    陈冬生挥舞手中的锯齿钢刀,往上撩去。

    刀上吞吐着一尺有余的刀芒。

    一道炫目的光彩,划过天际。

    青龙刀下劈。

    锯齿钢刀上撩。

    青龙刀刀光雪亮。

    锯齿钢刀上刀芒如电。

    两刀相迎,到底孰强孰弱。

    冯锡永跟一干江湖高手们,眼巴巴的望着战圈中的两人,很是期待接下来的结果。

    幻羽跟囡囡,幻羽双拳紧握,身躯紧张的有些发抖,“教主,你可一定要赢啊,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娘给你站台,可就算是将全幅身家都压给你了,老娘乃是阆中城的贼王,虽然势力不大,但是也算一番事业,教主你若是败给这断水流大师兄,老娘的这番事业,就是白搭了,一定会给冯家犁庭扫穴、连根拔出。”

    倒是囡囡,脸上一副淡定的神色,撅着小嘴,兴致勃勃的在那里看戏。

    幻羽感觉自己都晕了,教主跟他的小跟班,这个名叫囡囡的女孩儿,真的都好奇葩啊,好后悔,好死不死的,为何看中了教主,要偷他的东西?

    偷就偷吧,为何要被逮住?

    逮住就逮住吧,人家也没说要为难你,你为何又看中了人家手中的拍卖会请柬,非要赖在人家身边?

    赖在人家身边,也就罢了,为何又要领着他来这“百草堂”,直至现在这种境地。

    哎呀,真是要死了。

    此时此刻,幻羽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轰~

    在众人的注视下,两刀终于相接,直接爆发出不啻于晴天霹雳的一声巨响,滔天的气浪暴发出来,两人立足之处,显现出蛛网裂纹,无数的小石子,灰尘被气浪激起来,向四面八方散去。

    轰~

    在气浪冲击之下,众人根本立足不住,咚咚咚,不住倒退,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相顾骇然,这是何等样的威势,两人得是什么级数的高手,才能有这般实力?

    众人立足既定,尽皆往中央看去,却见两人身周,包围着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到底孰胜孰败,根本看不清楚。

章三十七 断水刀法

    须臾。

    气浪止歇。

    微风刮来,带走烟尘。

    烟尘散尽,陈冬生跟断水流大师兄的身形,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陈冬生十分狼狈,身上衣服多处破裂,手臂上的衣袖,更是不翼而飞,露出光洁有力的手臂,手里握着的锯齿钢刀,被砍去半截。

    另外半截刀身,赫然在断水流大师兄的身后,上面微微带有一丝血迹。

    血迹通红,犹如魔鬼的眼眸。

    他披头散发,乌黑发亮的头发,随风飘舞,但他双目依旧很明亮,嘴角向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中神光电射而出,看向断水流大师兄。

    相较于陈冬生的狼狈,断水流大师兄就要好很多,身上衣服都很整洁,唯有左肩处,有一道长约一尺的口子,可以看出里面莹白的肌肤。

    断水流大师兄青龙刀斜指,刀光森然,他的眼光里有一些迷茫神色。

    “教主,你怎么样了?”幻羽失声道。

    “妈妈很好~”囡囡咬着小手指头,含混道。

    “好~”

    见到眼前这一幕,冯锡永心里高兴,击节叫好,“断水流大师兄,果然无愧无冯家供奉第一高手,出手一合,就将这前来捣乱的小崽子给击败了。回去之后,我定然跟大伯父、二伯父禀明,将断水流大师兄的供奉,给提上一截。”

    冯锡永睥睨四方,意味深长道:“我冯家虽然有不少白花花的银子,各种天材地宝。但是我冯家的银子,并不是大风刮来的,各种天材地宝,也不是平白无故捡来的。这些银子、天材地宝,都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可不能胡乱给了一些废物。”

    这番话,就是敲打冯家供奉的一群江湖高手了,冯锡永的想法很简单,你们这些江湖中人,桀骜不驯,不懂礼数,狗眼看人低,这些都没有关系。但是却一定要手底下的功夫高深,能够平事。就如那“栋梁双剑”,平时眼睛都生在额头上,用鼻孔看人,口沫横飞,将兄弟两人的双剑合璧,吹嘘的如何厉害,还不时给人一刀一个,就如同切瓜切菜一般,给斩了。这样的江湖高手,作用就跟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护院镖师一模一样,只能充当炮灰,哪里值得每个月用无数真金白银、天材地宝供奉着,还得跟他们低头哈腰、低声下气的。

    但是断水流大师兄却不同,虽然为人冷淡,却是有真功夫。

    冯锡永看向断水流大师兄,眼中充满欣赏神色。

    “这样的人,才是我冯家需要的供奉。”

    听到冯锡永的话语,这群江湖高手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便有人出声说话,转移话题。

    “断水流大师兄,本就是我们江湖供奉中的一员,他出手打伤了这青衣小子,于小来说,的确是他的功劳,但是于大来说,就是我们江湖供奉的功劳。锡永公子夸赞断水流大师兄,也就是夸赞我等江湖供奉,我闻听此言,真是脸上俱有荣光。”

    “正是正是。只是眼前这小子厉害,还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上,‘栋梁双剑’虽然功夫了得,但是也只是江湖上的准一流高手,他们勘不清这少年的虚实,贸然上场,真是死的可惜。唉……”

    “多亏断水流大师兄,仗义出手,干掉此獠,既给‘栋梁双剑’报仇雪恨,也给怎么这些江湖供奉长脸。”

    冯锡永听了这些话,给这些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有个眇了一目的道士,忽然说道:“不对,情况似乎有些不妙。”说话之间,他缓缓后退。

    有人不耐烦的道:“瞎道人,你故作神秘,瞎说八道些什么?”

    瞎道人脸上露出诡异笑容,继续后退,“贫道可没有瞎说八道,只是将我心中疑惑之处说了出来而已。”

    瞎道人一语即毕,跟他对话那人刚要反驳,就听得一个玉石交击般清亮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中略微有些沙哑,极富磁性,“再退一步,右脚后退就斩你右脚,左脚后退就斩你左脚,双脚都后退,下半辈子,你就爬行过活吧。”

    这是谁,说话如此嚣张?

    循声望去,赫然发现,这句话竟是青衣少年陈冬生所说。

    众江湖高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竟伸出手来,仔细揉揉双目,定睛看去,果是陈冬生无疑。

    瞎道人苦笑道:“早就听冯公子说了,教主乃是‘天神教’教主,兼任‘莲花村’书记,这个书记是甚么东西,贫道不甚知晓,但是教主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委实叫人敬佩,教主只要不陨落,最终成就如何,叫人难以猜度。”

    瞎道人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冯锡永心里有些发憷,倘若连这断水流大师兄,都不是陈冬生的对手,身后的江湖供奉中,还有谁能够抵挡得住眼前的杀神少年?

    在“栋梁双剑”身死道消之前,冯锡永心中还有念想,想要凭借人多势众,群狼搏虎一般,将陈冬生斩于乱刀之下。可是眼看着“栋梁双剑”,都是一刀就死,若是眼下江湖供奉中的第一高手,断水流大师兄,也步“栋梁双剑”的前车之辙,一刀落败。

    那么,少年陈冬生果然是猛虎,生猛的吊睛斑斓猛虎。

    可是他身后的那些江湖供奉,却无一人,能够称得上是狼。

    他们都是兔子,是肉鸡。

    是豆芽菜~

    “甚么,听瞎道人话中意思,竟是断水流大师兄败阵,这……怎么可能?”

    “瞎道人似然眇了一目,但是相来眼光精准,他既然这么说,那么——”

    众人都看向断水流大师兄。

    就见断水流大师兄,双目微微上抬,凝视眼前的青衣少年,声音低沉道:“你……到底是何人?”

    “不是都说了好几遍了吗,本教陈冬生,忝为‘天神教’教主,‘莲花村’第一书记。这个名头,有这么难记吗?”

    轰~

    啪~

    嗤~

    听了这话,轰然一声,断水流大师兄左肩衣衫破裂处,忽然炸裂开来,原来两人交手一合,看上去是断水流大师兄大占上风,其实非也,陈冬生看上去狼狈,但是却只是衣服破裂,其人本身,根本不曾收到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断水流大师兄,他一刀砍断陈冬生的锯齿钢刀,被陈冬生的刀芒所阻,青龙刀不能继续下沉一寸,锯齿钢刀被砍断的半截,却呼呼旋转,犹如一道光轮,直接击中他左肩,透体而出。

    那时候,是断水流运用内劲,镇压此处伤势,这才没有显露。

    此刻伤势暴发,但见鲜血喷涌,碎骨横飞,断水流大师兄轰然倒地,临死之时,他头脑中闪回了无数画面,其中就有“五虎断门刀”阖宗尽灭时的惨状,他喃喃说道:“我真的错了,错的好离谱。”

    啪的一声,却是断水流身躯炸裂的时候,从他怀中掉出一本状甚古朴、约莫只有巴掌大小的书籍。陈冬生眼尖,看到这书籍封面上,写着四个古文黑字,“断水刀法”。他心中一动,这应该是一本武林秘籍,当即伸脚一踢,踢在秘籍册子上,将那秘籍踢将起来,伸手一抄,拿在手中。

    嗤的一声,两米有余的青龙刀,跌落地上,刀身接触到地面,就跟菜刀切豆腐一般,直接插进去约莫半米深。这真是一把削铁如泥、吹毛断刃的宝刀利刃。陈冬生缓步上前,将那本“断水刀法”的秘籍,藏在怀里,伸手一提,提刀在手。

    提刀在手,沉积许久的轮回天轮,便即缓缓苏醒,他声音如有若无,“这把长刀,材质不错,可以相助本座,修复本体,少年,你可愿献祭此刀。”

    少年传音,“天**人,我眼下正好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刃,临时先用着此刀,等到有了合适兵刃,再将这把刀献祭给大人。”

    陈冬生拒绝了轮回天轮的要求,提刀掂量了掂量,觉得这把刀能有两百斤沉,轻重正好。他微微一笑,低声道:“砍断了本教的锯齿钢刀,正好用这青龙刀来赔偿,这笔生意,本教倒是没有吃亏,还另外赚了一本‘断水刀法’。哈哈,哈哈哈哈……”

    青衣少年陈冬生,心里十分畅快,纵声长笑,心想打游戏的时候,砍掉一个boss,就会暴装备、暴金钱、暴秘籍,这两种感觉,十分类似,叫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难怪江湖上有传言,一夜暴富的法门,不外乎就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今日,稍微的体验了一番,陈冬生差点就要沉浸其中。

    这些江湖高手,应该说所谓的江湖高手,眼见就连他们认同的第一高手,也是一招落败,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瞎道人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教主,您将来必定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按说要杀了我等,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教主啊,您仔细想想,您若将我等杀了个干净,教主这番丰功伟绩、千秋大业,世人又如何能够知道?不如放了我们,让我们离去,我等毕竟竭尽心力,将教主的英雄故事,大力宣扬,使其传播四方,如何?”

章三十八 斩冯锡永

    听到这个建议,陈冬生思忖了片刻。

    在他郑重其事思考此建议的时候,有一个胖大和尚,双眼一转,蹑手蹑脚,就要偷偷离开。

    可是,陈冬生虽然仰头看天,看上去,并不曾留意这些江湖高手,但是在胖大和尚离开的刹那,陈冬生伸脚一踢,将地上的一枚小石头踢了出去。

    石子飞出,势若蛟龙。

    砰的一声,打在胖大和尚的脚踝骨上。

    咔嚓~

    刺耳的声音传来。胖大和尚的脚踝骨,在这枚石子的撞击之下,直接粉碎性骨折。

    其他一些江湖中人,原本也是心中萌生悄悄逃走的想法,但是见到眼前一幕,都老实了。

    冯锡永的脸色,更是赤橙红绿青蓝紫,在瞬息之间,连变颜色。说句实在话,他有些后悔了,原本以为二伯父,慷慨以令牌相赠,他只要抓住机会,就能趁势崛起,真正走到冯家的决策层,却没想到,眼前的青衣少年,是一块硬骨头,恐怕他不仅咬不下肉来,还会被崩断牙。

    他心中胡思乱想,暂时不提。

    “哎呦,贫僧的脚~”

    就听胖大和尚长生惨呼,金鸡独立,另外一只脚翘起来,俯身下去,伸出两手,抱着受伤的脚,在那里大声哀嚎,“阿弥陀佛啊,佛祖慈悲啊,弟子的脚,给这小恶人打伤了,一身功夫,废了十之七八,往后这可如何降魔伏妖啊。还请佛祖大发慈悲,赐下神通,救治一下弟子。即便不能救治弟子,也请佛祖嗔怒,降下天罚,斩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崽子,也叫世人见识一下咱们‘小雷音寺’的佛威。”

    胖大和尚金鸡独立,右脚撑地,有些站立不稳,老是砰砰跳跳的。

    他半坦着胸怀,身上一层层都是肥肉,他蹦跳之时,肥肉也随之哆嗦。

    陈冬生冷哼一声,怒道:“你这胖和尚,多嘴多舌的,想死可是,竟然胆敢诅咒本教,真当是本教不敢杀人么。”

    众江湖高手心里腹诽:“都眼睁睁的看着你杀了三个人,哪个脑子坏掉了,才会当你不敢杀人。”

    不过这句话,他们也就背地里想想,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陈冬生停顿了一会,森然说道:“死秃驴,你若是在跳一下,休怪本教刀下无情了。”

    呃~

    胖大和尚也很是无奈,他乃是“小雷音寺”的弟子,虽然功夫不咋地,但是“小雷音寺”这个门派,虽然挂着佛门之名,但是里面出来的贼秃、头陀,向来都是心狠手辣,又很是护犊子。

    是以胖大和尚行走江湖,江湖中人,畏惧“小雷音寺”的报复,对这胖大和尚,很是谦让,长久以来,他也养成了颐指气使的风范,然而今天,他被陈冬生一枚小石子,废掉了左脚踝骨,直接吓破了胆子,陈冬生一声断喝,他就真的不敢再跳,但是右脚又支撑不住肥大身躯,当即咚的一声,一屁股做到在地。

    陈冬生这才微微一笑,说道:“乖。只有乖宝宝,才能留得性命。”

    说完这话,陈冬生迈步上前,只用几步,就到了冯锡永跟前。

    来到冯锡永面前,陈冬生双目凝视于他。

    冯锡永原本还在低着头,暗自向玉皇大帝、西天如来佛祖、各种叫得上名号叫不上名号的诸天神佛祈祷,一定不要让这个杀神注意到我。

    然而,事与愿违。

    陈冬生还是来到他跟前,咧嘴一笑,“冯公子?”

    冯锡永行礼道:“哎呦,教主如此称呼小人,真是折煞小人了,教主若不嫌弃,直接称呼小人小冯就可。”

    “好。小冯啊~”

    “教主有何吩咐?”

    “你说你是属于乖的还是属于不乖的。”

    冯锡永正色说道:“启禀教主,以小人浅见,小人自然是属于乖的——只是有些时候,小人得意忘形之下,难免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这一点,还请教主千万饶恕小人的罪过。”

    陈冬生呵呵一笑,“说的有些道理,本教就听你的,饶恕了你,你这就去吧。”

    冯锡永听了这话,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颤声道:“真的吗?教主真的饶恕了小人?”一瞬之间,冯锡永都有些发懵,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甚至难以接受。

    莫非是刚才的祈祷发生了效果,只是不知道是哪尊神仙赐下福祉。 嗯,既然不能断定,那就给刚才念叨到的每尊神仙,都重塑金身,供奉香火,日日不绝。

    陈冬生不说话,笑吟吟的看着他。

    冯锡永旋即转身,边走边道:“教主的恩德,小人永生难忘,小人回家之后,一定会给教主立下生祠牌坊,日日上香,啊——”

    冯锡永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胸前一凉,他低头一看,只见胸前显出出半截刀身。

    那刀身上寒光闪烁,刀锋处锯齿密布。

    冯锡永想要回头,可是胸前的伤口过于巨大,鲜血狂涌而出,他浑身的精力、生命力,也随着鲜血的喷涌而流逝。他竭尽全力,终于断断续续的问出了一句话,“为甚么?”

    “我反悔了。”青衣少年脸上神色淡定,悠悠说道:“我原本想留着你的性命,但是后来又觉得,还是杀了你比较妥当。”

    “呵呵。”冯锡永冷笑一声,双目神光消失,就此死去。

    陈冬生拖着青龙刀。

    青龙刀的刀背接触地面。

    陈冬生前行。

    刀背划过地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那些江湖高手,听到这拖刀声音,遍体生寒,皮肤上都生了鸡皮疙瘩。众人的心里,都萦绕着同一个问题,这个少年杀神,不会要将我们尽数屠了吧。 他们心里惴惴不安,眼巴巴的望着陈冬生。

    哗啦哗啦的声音连绵不绝,陈冬生拖着刀,走来走去,众人知道他是在思忖,到底是留下他们的性命,还是收割掉他们。坐等他人断定生死的感觉,是最为痛苦的,心里仿佛有个爪子,在忽紧忽慢的挠着,叫人不得安宁。

    真恨不得立时死了算了,也不用受这煎熬。

    可是又舍不得慷慨赴死。

    终于,青衣少年陈冬生停下脚步,回转过身躯,呵呵笑道:“本教考虑清楚了,本教初来乍到,江湖上没有什么名声,不利于‘天神教’的推广,也算你们运气,这次就侥幸逃得了性命,你们离开之后,一定要记得,在江湖上多多传播本教的名声,倘若本教名声不显,哼哼,一定要挨个找到你们,然后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这些江湖高手,得知陈冬生最后的决定,心中十分高兴。

    能够不死,总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就如俗话所言,老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离开此地之后,他们依然能够活的很好。

    众人轰然称是,大声叫嚷,教主你就放宽心吧,我等此番离去,不出三日,教主就是名动江湖的人物,定会赫赫有威名,教主的教统,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至少在知名度上,跟“昆仑剑派”、“日月神教”等素有威名的教派,斗个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陈冬生点头笑道:“好说好说,如此就有赖大家了,呵呵。”

    一众所谓的江湖高手,随即作鸟兽散。

    众人散去,幻羽上前一步,星星眼道:“教主,你真是勇猛冠绝天下,绝世无双。”

    陈冬生冷哼一声道:“少拍马屁,刚才情势危急的时候,也不见你上来援助本教。”

    幻羽吐吐舌头,“教主,你这就难为人家了,人家自荐枕席还可以,打生打死的事情,是做不来的。”

    囡囡也几步奔了过来,双足顿地,跳到陈冬生的怀里,笑道:“咿呀,妈妈好棒。”

    陈冬生给囡囡这么一撞,浑身巨震,仿佛是用肉身拦住了一枚炮弹,他低头看着怀中粉嫩可爱的小女孩儿,疑窦丛生:“囡囡是从金蛋里孵化出来,到底是什么来头,莫非是一头积年的老妖不成。”

    不过囡囡与他极为亲昵,此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不是探究这个时候,陈冬生吐出一口浊气,扭过头来,双目逼视幻羽,正色问道:“幻羽,你跟本教说实话,你到底是何身份,非得要留在本教身边,是何居心?”

    幻羽见陈冬生问的正式,又见他之前杀人狠辣无情,当即收起她的全幅小心思,不敢隐瞒,咳嗽几声,清清嗓子,语音圆润道:“教主,实不相瞒,我乃是这阆中城最大窃贼团伙的贼王。”她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意,“也就是寻常所说的帮派话事人。上午的时候,碰见教主,不过是见教主乃是陌生人,钱包褡裢又鼓鼓囊囊的,料想其中里面必定有些金银财物,这才施展妙手空空的技巧,将教主的钱包偷了出来。”

    “然后呢?”

    “然后,就给教主你发现了呀,教主虽然不曾惩戒我,我本来也应该识趣的离开,哪曾想,我竟在教主的钱包里,见到了一张请柬,就是为了这张请柬,这才决定要跟随教主的。”

    “请柬?”陈冬生奇道。

    “正是。”幻羽解释,“这是天材地宝会的请柬,邀请江湖上的成名人士、各大商行商会的当家的,汇聚一堂,竞拍宝物。我便是想跟这教主沾沾光,潜入到这拍卖会中,再去多做几笔生意,呵呵。”

    幻羽口中的生意,自然是再次施展妙手空空的绝技,顺手牵羊,搞些钱财了。

    陈冬生冷笑连连,“看看你这点出息。”

    “是是,教主是大英雄,自然眼界高;但是妾身蒲柳弱质,是个小女子呀,自然就只有这点出息了。”说着,她脸上做出委屈的表情,撒娇道:“教主~”

    “好了,给本教带路,本教要到冯府去。”

    “啊?教主你到冯府去干什么?”

    “当然是吹吹小风、看看风景了~”

    “……”幻羽自然不会相信陈冬生所说,当即前旁带路,她想,莫非教主是打算将冯家在阆中城的势力,连根拔起?这下子,阆中城,可要变天了!

章三十九 盗窃公会

    当即,幻羽在前头带路,一行人径往冯府而去。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冯氏一族,长年雄霸阆中城,好事虽然没有做多少,但是却是恶事做尽,什么欺男霸女、夺人产业,这样的事情,做了也不知道多少。

    是以,刚开始的时候,冯锡永带着一群人,飞扬跋扈的来到百草堂总店。

    路上的行人,看见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前进,就知道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迫于冯家这些年来的威势,只敢远远跟随。等到“栋梁双剑”被斩杀,断水流大师兄被斩杀,冯锡永也给看上去温文尔雅,看上去有些羞涩的青衣少年给杀了,甚至冯家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花费了很大代价才凝结起来一股江湖力量,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这些远远旁观的行人,也终于醒悟了,今天阆中城来了一个猛人,竟要凭借一己之力,挑了冯家。

    而且通过之前的表现看来,此事还极有可能成为现实

    卧槽~

    阆中城的市民百姓们,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三五成群,也不再担心冯家到时候的反扑报复。

    众人兴高采烈,交头接耳,大摇大摆的跟在陈冬生一行人后面。

    人生苦短,既能躬逢盛事,岂能错过?

    片刻之后,便来到冯府。

    陈冬生看了一眼,回过头来,纳闷道:“幻羽,你没有哄骗本教?这里怎么看,也不想是一座正常居住的府邸呀?”

    幻羽眉头皱起,疑惑的看向冯府。

    只见平日里守卫森严的冯府,大门大敞四亮,一个守卫也没有。厚重的木门两侧,左右各四的椅子,歪歪斜斜,似乎是坐在上面的人,走的匆忙,都没有来得及将椅子重新排整齐。门口处,也零零落落的丢着不少东西,有衣服鞋帽,甚至地上都有一些零散的银子。

    这……冯府中人,莫非是跑路了?

    一个念头,瞬间涌到幻羽脑海。

    但是仔细想想,也不大可能,阆中冯家,虽不是名门望族,可是也盘踞阆中数代,到了这一代,实力之强,势力之大,尤为突出,应该不会不战而逃吧?

    所以,幻羽的想法有些纠结。

    她的身躯也有些纠结,两条修长的大腿,轻轻夹紧,两脚踮起,臀部更显得圆润,楚腰纤细,两手在胸前交叉,挤得胸前两团莹白滑腻,都要鼓胀出来。

    她莺声燕语道:“这个……教主,会不会是因为冯家畏惧教主的权势,而偷偷跑了?”

    陈冬生唔唔两声,沉吟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率先进入冯府。

    里面空无一人。

    地上,到处都是散乱的账本、脚印、衣服……甚至都有女人的肚兜,贴身穿的亵衣。见状,陈冬生脸上露出玩味神色,“看来冯府中人的夜生活,十分冯府吗,一点都不比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帝国差。”

    诶?

    夜生活?

    二十一世纪?

    华夏帝国?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幻羽心中既有疑问,嘴上就问了出来,“教主大人,您刚才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懂。”

    陈冬生迈步前进,幻羽紧随其后,就听得陈冬生随口道:“这些话语,都蕴含着我天神教的无上教义,倘若你懂了,就是我天神教的教众了。”话锋一转,“不过,成为我天神教的教众,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考虑一下,不妨加入我教,到时候,本教就是你的入教介绍人。”

    “怎么样,在一教之中,教主是你的入教介绍人,可谓是前途无量。贼王小姐,可愿加入我教?”陈冬生脸上露出笑容,目光炯炯,看着幻羽,等待幻羽的回答。

    幻羽心思电转。

    “这个天神教……到底是怎样一个教派,看教主为人,杀伐果断,正邪都在一念之间,似是邪道人物。我加入这样的教派,恐怕会四面树敌,甚至都受到正教弟子的追杀,利弊之间,还是弊端大一些。”

    当即婉拒道:“教主以后但有吩咐,幻羽一定竭尽全力、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不过幻羽天生散漫,不愿意受约束,这加入天神教一事……不如从长计议,教主以为如何?”

    “无妨。我教招收弟子的根本原则就是,自愿入教,决不强求。”陈冬生不过是兴之所至,有此一问,幻羽既然拒绝,他也不会强求。

    幻羽原本心中十分忐忑,生怕这尊杀神,听到她拒绝入教,就豁然变色,然后手起一刀,将她斩成两截,哪曾料想,连杀数人的青衣少年,居然这么好说话。

    陈冬生不理会幻羽,继续前进。

    第一进院子,空无一人。

    第二进院子,空无一人。

    跟第一进院子不同的是,第二进院子里,地面上零零散散的,竟有数目客官的碎银子、金叶子。

    幻羽双目放光。

    陈冬生心里也是慨叹,阆中冯家,真不愧是巨富之家,这么些金银,掉在地上,说不要就不要了,抛开成见,单单这份果决的定力,就叫人佩服的紧。他在前世的华夏帝国,在“今日头条”上,可是见了不少类似“高楼大火,四旬夫妻要钱不要命,怀抱十万软妹币,火灾惨死”之事。

    他们看中的,是钱财,却往往人为财死。

    这冯家之人,却知道,只有留住了人,钱财才有用武之地,没有人,空留亿万家财,又有何用?

    跟随着陈冬生进来的那些阆中市民,见到地上这些碎银子、金叶子,登时轰然大吼,纷纷弯腰拾捡。

    “喂喂,这是我先看见的,理应属于我,你干嘛抢我的?”

    “你的?真是搞笑,这明明是冯家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你看到就是你的了,哼,我还说是我先看到的呢,我还看到了你——话说你家小娘子,腰细臀圆,委实不错,我也看见了,难道也是我的了?”

    “你这泼皮,真是讨打~”说着抡起拳头,嘿的一声,打了过去,duang~正中左眼,登时起了个大黑眼圈。

    吵吵闹闹。

    陈冬生看了一眼,呵呵笑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反应。

    幻羽却是爱财之人,她皱起眉头,撅着小嘴,气鼓鼓的道:“这些金银,都应该属于教主。”看向教主,恨铁不成钢的道:“教主,你也不制止他们。这可都是你的金银呀~”

    面对幻羽的质问,陈冬生很简洁的回答:“无妨。”

    幻羽偷偷吐槽:“无妨无妨,你就知道无妨~等这些人一哄而散,你再知道金银的重要性之后,看你上哪里再去找来这些人,找回这些金银财宝。”

    陈冬生忽道:“你不是阆中的贼王么,眼下地上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宝,你还不将你的盗贼团伙--”说到这里,陈冬生略一迟疑。

    幻羽察觉到陈冬生语气的变化,问道:“教主,怎么了?”她觉得依照陈教主话中意思,应该是让她招呼部属前来,却不知道为何,话已出口一半,却戛然而止。

    “幻羽,你不觉得盗贼团伙这个名称,不大好听么,从今往后,不如改成盗贼公会好了。”

    “公会?那是什么东西?”

    陈冬生耐心解释:“是一种行会组织,大体意思就跟团伙一般,但是却比团伙来的更高大上一些。以后,你也不必自称贼王了,就是阆中盗贼公会的会长,幻羽会长,你意下如何?”

    幻羽此刻只是一知半解,但还是兴奋道:“多谢教主赐名。”

    陈冬生又道:“幻羽会长,此地金银遍地,你还不去召集部属,来此地分一杯羹?”

    幻羽高兴道:“早有此意。”

    说着,幻羽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炮仗来,取出火折子,将炮仗点燃,嗖一声,炮仗飞到高空,轰隆作响,天空之中,幻化出一只芊芊玉手,掌心之中,写着一个“盗”字。

    就听幻羽纵声高叫:“一枝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陈冬生嘴角抽搐,差点张口问道:“幻羽会长,你有没有看过《功夫》呀,或者你跟斧头帮很熟?”

    幻羽见陈冬生脸色愕然,解释道:“教主,这是我们盗贼团伙--不不,盗贼公会,发生紧急情况时的召唤信号,烟花既出,所见之人,都要立时赶到。”

    “糟糕!”幻羽忽然想到,这个时候,她的属下若是如此大张旗鼓的掺和进来,在冯氏一族的眼中,还有这阆中城悠悠众人的眼中,盗窃公会岂非就跟天神教是一伙的了?

    幻羽看向陈冬生,只见陈冬生脸上似笑非笑,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当即暗呼糟糕,中了教主的计了。

    她刚想补救,就见人群之中,闪出几个人来,看上去虽然瘦削,但是双目神光充足,精力充沛,都是精明强干之人。

    这几个人来到幻羽身旁,微一躬身,道:“属下参见幻羽大人。”

    幻羽尴尬道:“唔唔,你们怎么在这里。”

    当先一人上前一步,低声解释道:“大人,这里人多呀,况且他们都聚精会神的看热闹,根本不曾留心自己的钱袋,我们这几个弟兄,今日收获颇丰呀。”说到这里,这人也有些高兴,“更没想到的是,这冯家居然阖府弃家而走,地上遗留了这么多金银,依属下浅见,他们第三进院子里,府库之中,肯定还有不少细软金银,没来得及转移。”

    幻羽未及表态。

    陈冬生眉毛一翘,就道:“嗯,甚有道理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

    那人疑惑道:“大人,这位是?”

    幻羽只好给他介绍,“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天神教教主、莲湖村第一书记。你以后称呼陈教主便是。”

    “见过陈教主。”那人忙躬身行礼。

    “好说,咱们闲言少叙,还是先到府库去看看吧。”

    说话之间,也有不少幻羽手下,纷纷来到,众人便一起去往第三进院子。

    冯府外。

    橐橐~

    数百名披坚执锐,杀气腾腾的甲士,缓慢到来。

    当先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里端着一个茶壶,得意而来。

章四十 封锁冯府

    这人,便是五门提督,李牧羊。

    李牧羊骑马而来,来到冯府近前,纵身下马。

    下马之后,他将手里的茶壶,给了身旁一个甲士,然后快步走到冯府的大门前,转过身来,面沉似水,举手一挥,纵声喝道:“全体听令,给本官将冯府的各个出口,都封锁的严严实实,许进不许出,就连一个飞虫、一个爬虫也不能出去。”

    “遵命。”众甲士轰然回答。

    橐橐~

    脚步声音响起。

    众甲士十人一队,列成伞状队形,围绕冯府,封锁了冯府的各个出口。

    冯府有正门一处,各种辅门三处,分兵三十之后,站在正门前的军士,还有数百,李牧羊仰天长叹,“妈蛋的,以前的时候,还没觉得本官手下,居然有这么些兵。凭借如此兵力,何惧冯氏一族?”旋即醒悟,“是了,本官所畏惧的,不是冯家,而是冯家的冯铁剑。冯铁剑,武功高超,修为精深,可以以一敌百,就算不亲自动手,站在那里,就是一个无形的震慑。”他脸上露出忧虑神色,“本官一不小心,就上了天神教的贼船了,这可如何是好?不过,富贵险中求,没有风险,哪来超高回报。”

    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李牧羊就想,既然已经给陈冬生结盟,就不要胡思乱想,冯铁剑虽然厉害,但是也并非天下无敌的绝世高手,那陈冬生,看上去也不是疯狂之人,更不具备早夭之相,既然胆敢跟冯府掰掰腕子,想必也是有些底气的。

    当即,李牧羊道:“每个门在分出三十军力,中门统共安排一百军士守卫,其他人员,跟随本官,进入冯府宅邸。”

    甲士轰然应诺中,李牧羊打头,超过两百的披坚执锐甲士,就进了冯府。

    冯府第二进院子。

    冯府虽然宽广,但是这第二进院子,在先前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阆中的市民在内,此刻再涌入两百军士,就有些拥挤了。

    李牧羊吩咐:“将这些市民看押住了,不能让他们走脱。”

    甲士齐声喝道:“是。”

    声音如同龙吟虎啸。

    一见巡城官兵到来,这些看客市民们,就脸色一变,捂紧了钱包,想要离开。哪知道,第二进院子的院门,早已给手里拎着长枪大戟的甲士封锁,而且他们一动,就有明晃晃的钢刀抵到眼前,便有一个甲士恶狠狠的说道:“刚才提督大人的命令,想必大家伙儿都已听到了。大人吩咐:将你们这些市民看押住了,不能放你们一个走脱。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保不齐,还有一些人,跟俺有亲戚关系。但是军令如山,大人既然吩咐出口,俺就得执行。还请大家多多担待,多多配合。”

    市民哗然。

    有人道:“凭什么不让俺们出去,俺们是触犯那条法律了?”

    “我认得你了,你这黑脸大汉,经常跟俺家隔壁的寡妇厮混,噫,俗话说的好,寡妇门前是非多,而且那个寡妇,虽然水嫩的紧,但是却是一头白虎,等闲不能近身呀。”

    甲士皮笑肉不笑,呵呵道:“既然你没有触犯法律,就在这里待一会,又有何妨。不过,这冯府可是私人宅邸,你可有冯府的请柬,倘若没有,可就是私闯民宅了,跟俺们五门提督拿住,怎么也得仗脊十,罚银十两。”眼中精光闪动,看向第二个说话之人,阴沉沉道:“你是何人,你说的隔壁家寡妇又是谁?你既然对这寡妇如此了解,连人家是‘白虎’、‘水嫩的紧’都知道,足见你必定是这寡妇的榻上常客。跟寡妇勾搭,这可是有伤风化的重罪,俺看你今天也别走了,还是乖乖的跟俺到五门提督衙门的大牢里,好好的交待一下你的罪过吧。”

    “这--”那人闻言,哑口无言。

    李牧羊不理会这些人的嘴官司,环视一圈,没见到陈冬生,迅即展开身法,如同一头大鹰,跃过层层人群,来到第三进院子的院门。

    所有的市民,都在二进院子里拾取金银。

    三进院子门前冷落,并没有人。

    但是李牧羊低头一看,敏锐的发现,地上有几行脚印。

    回过头来,看向跟在他后面的甲士,低声吩咐:“收住门户,没本官的命令,一人也不得进来。”

    “是。”

    李牧羊迈步进入三进院子。

    他以前的时候,虽然也是冯府一脉中的人,却也从来没有进过此院落。

    一进来,就见到处是大树,红花,绿草。

    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李牧羊顺着地上的足迹,很快来到一排平房前面。

    平房约莫有三米来高,白墙红瓦,屋脊上踞坐神兽。

    这排平房,并没有窗户,只有门户,乃是库房。

    库房的大门,都是打开的,李牧羊双目微眯,看见库房前面,一个青衣少年,傲然而立,赫然便是陈冬生,在陈冬生旁边,俏立一位美女,乃是幻羽。

    陈冬生站在库房前面,他安排幻羽的属下,到库房里清点余下的资产、货物。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在看他,豁然回头,见是李牧羊,露齿邪魅一笑。

    他道:“刘衡的老伴儿,那个叫做阿笙的女人,提督大人可找到了?”

    见到陈冬生的邪魅一笑,不知道怎地,李牧羊竟后背生寒,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快步上前,来到陈冬生前面,含笑道:“教主何须如此客气,叫我牧羊便可,倘若叫我提督大人,可是折煞我了。至于阿笙么,找到了,只是她给人斩断了一根手指,至于其他地方,所幸并没有伤害。我已经差人,将她送到刘衡那里去了。相信休养几天,就会没事。”

    “那真是有劳提督大人了。”

    “教主,您这就是打我李牧羊的脸了,就凭咱俩的交情,不用如此惺惺作态。”

    幻羽立在一旁,想吐的心都有了,喂喂,你们两人,一人是阆中城的五门提督,另一人是天神教的教主、莲花村第一书记,还能不能要点脸,不过是今天上午刚刚见面,见面的时候剑拔弩张,差点就打起来了,却在这里,搞出一场倾盖如故的样子,还能要点脸吗?

    这倒是幻羽外行了,须知,权势愈高之人,愈是擅长脸皮厚、心肠黑,须得口蜜腹剑。

    这便是所谓的厚黑学了。

    说点违心的话,还算是事吗?

    寒暄结束。

    李牧羊沉声问道:“教主,这冯家竟然阖府逃走,相信接下来,就是冯铁剑的报复了,教主可有应对办法?”他虽然知道,陈冬生曾经接下冯铁剑一招不死,但是一招不死,跟正面对抗冯铁剑,是两码事情。

    “哼!”

    陈冬生冷哼一声,眼中精芒闪动,一字一句道:“冯铁剑,只要他敢来,本教必定杀他,叫他不能活着离开阆中。”

    说到这里,陈冬生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楼听雪,那个可爱而又心地纯良的姑娘。倘若冯铁剑来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跟来。

    转念一想,陈冬生就知道他这是痴心妄想了,冯铁剑乃是玉虚峰的长老,楼听雪是玉珠峰的弟子,两人虽然同属昆仑剑派,却各有各管,岂能一同到来。

    想到这里。

    陈冬生悠悠一声长叹。

    他看向幻羽,徐徐道:“这库房里的药材、资产,本教只要三成,留下三成给你盗贼公会,剩下的四成,就由提督大人接手吧。”

    幻羽连声称是。

    李牧羊却道:“不不,万万不能如此,击破冯家的功劳,乃是教主一人所建,此处库房中的所得,理应教主占大头,不如教主四成,我们提督府三成。”

    陈冬生笑道:“提督大人占四成,接下来,本教还有一事相求。这多出来的一成,就当是手续费了。”

    “何事?给教主办事,天经地义,不用好处费。”

    “不忙说,提督大人,请随本教来。”

    说着,陈冬生飘身前行,两人重新来到第二进院子。

    吵吵闹闹。

    阆中城的市民们,悍不畏死,伸手抓着甲士的兵刃,口沫横飞,正在跟那些甲士们据理力争。大概意思就是俺们这些良好市民,根本就没有犯法,想要出去,你们这些官兵,凭什么阻拦?

    再阻拦下去,俺们可是认识你们的,不敢跟你翻脸,到时候跟你的媳妇、孩子、父母、岳父岳母算账去。

    法不责众。

    向来如此。

    这些市民心中都是存了这个想法,才如此猖狂。

    见到如此混乱场面,李牧羊脸面一沉,深感脸上无光,但是面对这些市井小民,他也觉得无能为力。

    就听得陈冬生说道:“好了,大家静一静,都听本教一言。”

    陈冬生的声音虽然不甚响亮,但是却盖过了嘈杂的声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这声音才是从耳边响起。

    李牧羊也是骇然,这等功力,是他望尘莫及的。

    接下来,陈冬生将要直面冯铁剑,跟冯铁剑一战。

    原本李牧羊不是很看好陈冬生,此刻却隐隐有了几分希望。

    众市民依旧拿住甲士手中的兵刃,视线却尽皆集中到陈冬生身上,想要听听这个青衣少年,到底要说甚么。

章四十一 收买人心

    就见青衣少年,踏步上前,抚掌两下。

    市民安静下来。

    陈冬生缓缓说道:“冯氏在阆中,经营数代,积攒下无数财富。这些钱财,都是民脂民膏。今日,他们退败,留在地上的这些零碎金银,不过是九牛一毛。大家取了,也算是还富于民。”

    众市民不住点头,深以为然。

    有些人不禁出言赞同:“是呀是呀,这百草堂乃是百年老店,俺想着应该口碑不错、质量有保证,有一次,俺家的婆娘,害了头疼症,就上百草堂来抓药,俺的天呐,区区三幅药材,居然要了俺三两足银,这可几乎是俺家半年的伙食费了,俺当时就说这药不抓了,他家的活计却说:‘不抓也可以,但是我们店中的大夫,可是给你对症下的药,配药郎中辛辛苦苦,给你抓了药,就连我,也是跟你浪费了半天的唾沫星子。这药不抓可以,给我一两银子的辛苦费即可,去买瓶好酒,润润喉咙。’大家伙儿说说,这不是讹人么?”

    “是是。”众人轰然说道。

    陈冬生微微一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这里却不是阆中冯家了。本教干倒了冯家上下好几代的高手,将他们撵走,他们遗留下的所有物事,上至宅邸,下至一针一线,此刻都归属于本教。这一点,提督大人可以证明。”

    提督大人李牧羊点头道:“正是。本官就是听说这里发生哗变,这才带领甲士前来,为的就是保证陈教主生命、财产安全。”

    众市民听了两人一唱一和的话语,阴影笼上心头,有些不安。

    果然。

    陈冬生道:“冯家剥削你们多年,造了孽,欠你们的债,自然要还富于民,可是本教,来到阆中城后,却是给你除了一霸。严格意义来讲,倒是你们亏欠本教的恩情。”

    陈冬生背负双手,悠然说道:“你们这些市民,既亏欠着本教的恩情,又拿走本教的金银。未免有些不大好吧?”

    李牧羊吐气开声:“众军听令,这些市民在此地拾取的金银,一概不许带走。”

    甲士轰然:“是!”

    市民们有些发呆,听陈冬生刚开始说话意思,似乎是有意放大家一马,怎么片刻之后,话锋一转,就要斩尽杀绝了。

    尼玛~

    这件事情,实在不能忍。

    众人群情鼓噪,就要爆发。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阻民之财甚于搬山。见天就要叫你们这些权贵,见识一下群众的力量。

    下一刻。

    就听到陈冬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是,本教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这些金银,大家拿了也就拿了--”

    闻言。

    提督大人李牧羊差点喷出一口鲜血来,“我靠,既然你无心要回这些金银,早点给我个眼神示意,我就不跟手下甲士发号施令了呀。如此一来,岂非你成了好人,我却成了恶人?如此收买人心,真是可恶。”

    提督大人看着天神教教主的眼神,就有了一丝幽怨。

    接着。

    陈冬生继续说道:“大家有些人,或许已经知道本教的名头,有些人却还不知。在这里,本教再跟在场的诸位,做下简单介绍。本教陈冬生,乃是天神教的教主,同时,也兼任莲花村的第一书记。天神教,大家还甚是陌生,但是莲花村,想必有不少人知道。据此不足千里,村如莲台,风景优美,大家有空闲的话,不妨一去。”

    “天神教--大家应该都听说过‘日月神教’。我天神教,跟日月神教不同,并不是帮派组织,而是类似与佛教、道教的组织,为的是树立信仰,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天神教的核心宗旨就是凭借通天之能,守牧四方,教化百姓。加入天神教后,教中弟子,同气连枝,便是兄弟,可以互相帮助。今天大家既然来到了这里,也跟本教见了面,这就是缘分,三日之后,本教将在此地,建立天神教阆中分部,大家倘若有兴趣,不妨前来观礼。”

    说着,陈冬生看向李牧羊,说道:“提督大人,就此放这些市民离开吧。”

    李牧羊点点头,诚恳的道:“教主宅心仁厚,本官佩服。”语气一变,发号施令道:“众军听令,任由这些市民离开。”

    这些市民登时喜笑颜开,纷纷往外走。

    “对于天神教,俺并不怎么了解,但是这位年轻教主,却是真的不贪财。还急公好义,真是及时雨一般的人物。想必这天神教也错不了。”

    “对极对极。”

    “三日后天神教阆中分部开教仪式,我一定要来看看。”

    “嗯,到时候看看,倘若真的不错的话,索性我也加入天神教。”

    “兄台正解。”

    见到眼前一幕,李牧羊的眼角剧烈抖动,他忽然觉得,自己就从来没有看透这位青衣少年,举手投足之间,陈冬生就在他面前收获了大量人心,如此一来,只怕最终他成了阆中的城主,在市民中的影响力,也会远远不及陈冬生。

    不过。

    眼下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冯铁剑一刻未败,就是一把高悬利剑。

    有此大敌,即便陈冬生再神秘,李牧羊自然不会轻易之间,就在这紧要关头,跟陈冬生撕破脸皮。

    小人物才论对错。

    大人物只论利益。

    市民散尽。

    陈冬生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笑意,道:“提督大人,刚才,本教曾经说过,有一事相求--”

    李牧羊豪迈道:“教主尽管吩咐。”

    “本教想在此地,建立天神教的阆中分教,还缺少场地,想要向提督大人,讨要这冯府,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李牧羊慨然道:“本官还当是什么事情,这冯府宅邸,本来就应该属于大人,大人想要,尽管拿去就是,何须询问本官。”伸手招呼过一个甲士,吩咐道:“你去找个中保,造一份地契,将这冯府改成陈教主的宅邸。嗯,再去找一些巧手工匠,让他们来此听命,伺候陈教主装修。”

    “是,属下遵命。”那甲士答应一声,便去了。

    这个时候。

    幻羽走上过来。

    递给陈冬生一张清单,脆生生道:“教主,这是库房里留存的物资。”

    声音之中,有遮掩不住的喜气。

    陈冬生接了过来,入目一看。

    只见上面写着:兹清点库房十间,有各种草药、中药一宗;各类名贵兵刃一宗;金器银器铜器各一宗;又有丝绸、布匹一宗;粮食、肉干一宗。后面附有一个表格,写明白各种物资的数量。

    行文简洁,一目了然。

    陈冬生看了之后,眉毛一挑,心想:“这幻羽手下,居然也有如此精干之人,先不说他们竟能在这短短时间里,将这些物资清点干净,尤为可贵的是,居然能够‘以表代文’,虽说没有达到‘以图代表’的大乘境界,但是这种意识,跟二十一世纪华夏帝国中大多数工作数年的职场白领们,相较之下,丝毫不弱。”

    幻羽道:“教主,倘若没有什么意见,我就安排下去,按照此表格的数量,教主、提督大人,还有我们强盗公会,按照三四三的比例,进行分配了。”

    陈冬生将图表递给李牧羊。

    李牧羊连看没看,道:“教主大人没有意见,本官自然也没有意见。”

    幻羽就道:“是是,我这就安排人手,进行清点。还请提督大人,也派遣一队人马,与我们对接,接收物资。”

    “嗯,本官马上安排。”说着拱拱手,跟陈冬生告辞。

    陈冬生相送,李牧羊带着数百甲士,缓缓而去。又留下三十军士,一来接收冯府物资,二来听从陈冬生安排,伺候陈冬生。

    带队之人,一个年约三十,长相精干之人。

    那人躬身行礼,道:“教主,末将林世轩,听候教主吩咐。”

    一语未毕。

    长街尽头。

    沙尘滚滚。

    得得得得。

    急促的马蹄踏地声传来。

    林世轩惊道:“好快的马。”

    锵~

    拔剑出鞘。

    持剑戒备。

    幻羽也是立刻来到陈冬生身旁,眼中闪现出忧虑之色。

    但是陈冬生却看得分明,奔驰而来的,并非骏马,而是身躯犹如大水牛一般壮硕,额头上隐隐然有两个凸起,恍如犄角,乃是他的坐骑,保皇。

    保皇来到陈冬生身前,堪堪刹住脚步,口吐人言道:“教主,听说你将这里的一家大户人家给挑了,这等好事,你怎地不叫上我,亏得我一路打听,终于来到这里。”

    陈冬生乜视保皇两眼,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让你老老实实在醉仙楼下等着,你去了哪里?”

    保皇神色扭捏。

    陈冬生拎着他的驴耳朵,冷笑连连道:“老实交代,不然今晚就将你的耳朵割下来,熬他一碗阿胶尝尝。”

    保皇忙道:“别别,教主,实不相瞒,我是在楼底下等得无聊,忽见一头小母驴到来,啧啧,那相貌,那身材,那屁股--教主,你若是见了,保证也喜欢……”

    林世轩跟幻羽,神情复杂的看向陈冬生。

    “放屁~”陈冬生怒喝一声,道:“正好你这头死驴来了,本教还有要事交待你做。”

章四十二 百宝箱

    “吼~”

    保皇瞪大了眼,怒道:“本皇血脉珍贵,有天龙之资,日后,是要成为天龙的,你居然骂我是死驴。真是气死驴了,本皇跟你势不两立、不同戴天。”

    说着。

    保皇人立起来,两条后腿着地,不断移动,两条前腿在挥舞。

    陈冬生见到保皇这样子,不禁愕然,这--保皇是成精了吗,陈冬生看着保皇的架势,很像他在华夏帝国很喜欢的一项竞技运动。

    拳击。

    陈冬生喜欢的拳击运动员是泰森,此人乃是黑人,相貌丑陋,五大三粗,曾因霸王硬上弓,玩弄美貌空姐,坐过监狱,也曾在赛场上,因为打不过对手,耍赖,咬下了对手的耳朵。

    总而言之。

    性格极其嚣张有趣。

    陈冬生见保皇拉开架势,冷笑连连,骂道:“没有追求的东西,都跟你说了,俗话说的好,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你就算真的是头龙,也不过是从地上的美味,变成了天上的美味,就是一盘菜,给人吃的,有什么好嚣张的?”

    当即。

    “喝~”

    陈冬生暴喝一声,双腿使劲。

    嗖~

    身躯高高跃起,如炮弹一般,重重落到保皇身上。

    咚~

    轰隆~

    保皇人立而站,但是驴--或者,从门纲目科属种来说,这些有蹄一类的生物,限于他们的骨骼结构,人立的时候,都很难掌握平衡,保皇给陈冬生撞击一下,发出咚一声响,轰然落地,激起阵阵扬尘。

    在保皇刚要落地之时,陈冬生双臂使劲,在保皇身上重重一推,腰间一拧,借力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

    刷~

    从背后取出青龙刀,刀光一闪,青龙刀寒气森森的刀身,就抵在保皇的脖颈处。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保皇身躯躺在地上,感受到颈间的森然,咋呼道:“教主--你的本事又长进了啊?”腆着脸道:“教主,你刚才说,还有什么事情要安排小的去做,时间紧迫,不如这就吩咐下来,小的立时去办。”

    陈冬生微微一笑,收回青龙刀。

    保皇站起来,活动下筋骨,慨然道:“教主,请吩咐。”

    陈冬生看一眼林世轩,“去纸笔来。”

    “是。”

    林世轩离开。

    片刻之后,他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里面有笔墨纸砚。

    “教主,请用。”

    陈冬生点头致谢,取过一张纸,正在沉吟,一位甲士橐橐走了过来,横过盾牌,“请教主将纸铺在这上面。”

    铺好纸。

    饱蘸浓墨。

    略一沉吟。

    就写到:王勃吾弟,兄在阆中城,想要建设天神教阆中分部,亟需精干人手,你找十个识文断字之人,来阆中城找我。速速。

    然后将这张纸上的墨迹吹干,塞在保皇的耳朵里,说道:“去吧。”

    保皇刚要走,陈冬生又嘱咐道:“这一次,事关重大,一定要放在心上,万万不能在路上,又看到漂亮的小母驴,丢了心魂。”

    保皇嘿嘿笑道:“教主,你放心吧,我理会的。”

    咆哮一声。

    电掣而去。

    一路绝尘。

    就在这时,幻羽忽然来到陈冬生身旁,低声道:“教主,请随我来。”

    两人来到一间空房子,这里应该是书房,冯家走的匆忙,卷走的只是一些极为值钱的细软,一些不大值钱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那,就连三进院子里的库房中,尚且还留有大量财物,是以这书房中的书籍、字画,一应俱在。

    来到书房之后。

    吱呀。

    幻羽仔细的看了看外面,确定附近没有人,这才把门关上。

    陈冬生一愣,说话就说话,关门作甚?莫非--这小贼女,见本教身份显赫,长相俊美,长身玉立,丰神如玉,武功高强,前途无量,竟然起了勾引本教的心思,不要呀~本教一直以来,都是处男,你这一勾引,肯定抵受不住,那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干柴遇到烈火,一定会焚烧的不要不要的。

    幻羽关上门之后,伸手入怀。

    陈冬生眼观鼻、鼻观心,“我果然没有猜错,这才关上门,就要脱衣服了,嗯~我要不要偷看两眼?”

    正在心猿意马间,就听幻羽说道:“教主,我这里有个好玩意,特地留下来给你的。”

    什么好玩意?

    保存了十数年的贞操么?

    陈冬生抬目一看,却见幻羽递过来了一个不起眼的布兜,看上去跟褡裢差不多,色做灰褐,看不出材质。

    伸手接了过来,奇怪道:“这是什么玩意?”

    “教主,这可不是破玩意,此物名为‘百宝箱’,看上去虽然不大,但是里面却有长三米、宽两米的一处空间,教主有甚么需要随身携带的事物,都放到里面就好。”

    陈冬生赞道:“好东西。”

    “这百宝箱,是从三进院子里的库房找到的,我没让收录在册,特地将此物进献给教主。教主想要使用,有两种办法,其一,只需分出一缕心神,将此物印上教主的印记即可;其二,就是催动真炁,强行打开内部空间。”幻羽满怀期待,“教主,快些试试。”

    在幻羽看来,陈冬生一路打破冯家,势如破竹,修为应当很是高深,怎么也得是武士中、上六品的修为,而实际上,他不过是锻力境界的修为,体内并未真炁,只有内力。

    人体有十二正经。

    手三阴经。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

    手三阳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

    足三阴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

    足三阳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

    奇经八脉。

    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蹻脉。阳蹻脉。

    在锻力阶段,需要通过呼吸法,也即各种内功心法,打通这十二正经跟奇经八脉。

    修炼功法,产生内劲,成为武士九品。

    打通手三阴经、手三阳经,便是武士八品。

    打通足三阴经、足三阳经,便是武士七品。

    打通奇经八脉后,进入淬体境界。也就是武士的中三品。

    此时此刻,陈冬生已经打通了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只要好生修炼,积蓄内劲,将手三阴经跟手三阳经的经脉,悉数打通,便是武士八品的修为了。

    但是陈冬生在穿越来时,曾经经过雷霆淬体,肉身强度,远在淬体巅峰修为的武士之上,再加上他神力无双,这才能连败强敌。

    可以说,陈冬生在四品武士之下,没有敌手,但是遇到练气境界的武士,就不大好说了。

    面对着幻羽期待的眼光,陈冬生幽幽一叹,不能使用真炁,就分出一缕心神试试吧,毕竟本教也是身负神念师天分,又经过“濯神诀”的淬炼,心神强度,绝非等闲。

    当即。

    陈冬生将百宝箱拴在腰间。

    接着,他缓缓分出一缕心神,心神集中在“百宝箱”上,恍惚之间,就跟这百宝箱建立了一种十分玄妙的联系,只觉他的双目,透过层层迷雾,来到一处空间,迷雾散尽,空间显露出来。

    长三米。

    宽两米。

    高也是两米。

    “唔唔,不错,真是好东西。”见到这处空间,陈冬生不禁赞道。

    他心念一动,就将背上的青龙刀收了起来。

    “出。”

    冷光一闪,青龙刀出现在陈冬生手中。

    “收。”

    青龙刀瞬间消失。

    陈冬生凝视幻羽,道:“这样的一件宝贝,你为何不自己留着?”

    幻羽连忙摆手道:“今天,我们盗贼公会一天的收益,是平常三年,甚至五年都不能达到的,如此收益,全赖教主分润,我们盗贼公会已经很知足了,况且,这百宝箱本来就是在库房中找到的,以前属于冯家,眼下自然属于教主。”

    爱财却不贪婪。

    知恩图报。

    瞬间,陈冬生在心里对幻羽有了评价,这个幻羽,以后可以大力发展,天神教刚刚成立,百事待举,亟需要幻羽这样既有能力、又有品德之人。

    一定要想个法子,将幻羽收录麾下。

    心中存了这个想法,陈冬生面朝幻羽,温和一笑,“幻羽,本教须得修炼,万一冯铁剑来了,也好有一战之力。任何人到来,都不得打扰本教。你自去忙吧。”

    “是。”

    幻羽退下。

    陈冬生盘膝坐下,开始修炼“濯神诀”。

    坐照入定。

    神凝紫府。

    紫府之中。

    周天星河的正中间,一颗水蓝色星球上,有一仙胎,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灵动。

    “濯神诀”的修炼,分为九重天,每重天又分为九品。

    起始之境。

    钧天之境。

    钧天境,第九品,这一重境界,注重修炼的是神识凝练,吸收紫府世界的天地灵气、氤氲紫气、混沌之气,使仙胎成长。修炼“濯神诀”,看中的乃是人的天赋,有的人,紫府世界广漠无边,堪称宇宙,就如陈冬生,宇宙星空里,到处都是点点繁星,混沌之气弥漫,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但是有的人,紫府世界就只有区区几丈见方的距离,这样的人。天资有限,想要修炼“濯神诀”,则事数倍而功十不存一。

    陈冬生的仙胎醒来,盘膝坐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但见他双目神光如电,张口一吸,无数天地灵气,给他卷来,一口吞下。

章四十三 吃干抹净

    吞下这口灵气,就见仙胎长大了几分,于细节之处,更见灵动。

    那仙胎浑身依旧玉光莹然,却平添了几分血肉之色。

    仙胎不住的呼吸灵气,就不住长大,初时只是婴孩模样,到了第二天的早晨,便长成了三岁孩童模样。

    “呼~”

    陈冬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目,眼中光华流转。

    “这门锻炼心神的法决,果然厉害。这才修炼了不到一天一夜,我就感觉神识凝练了许多,许多从前根本感知不到的东西,此刻尽皆入脑,于细微处见显著,看来以后得多多修炼这门法决。”

    陈冬生神念一动,方圆百米之内的声音,尽数入耳。

    院落外。

    “卖油条了~”

    “糖葫芦~”

    卖油条的勃然大怒,来到买糖葫芦之人跟前,握起沙包大的拳头,手起一拳,咚的砸在买糖葫芦的眼睛上,登时起了一个黑眼圈。

    “你--凭什么打人?” 卖糖葫芦的有些发懵,捂着眼睛问道。

    “打人?老子打的是条狗。”

    卖糖葫芦的不乐意了,“好,你是个好小子,不但打了我,还骂我--”

    话没说完。

    卖油条的上前一步,发怒道:“是你这厮做事不对,挑衅在先,由不得老子不打你、不骂你。”

    卖糖葫芦的楞了,迟疑道:“我--怎么了?干甚么事,碍着你了?”

    “老子一喊卖油条了,你他妈就跟在后面补上一句糖葫芦,听得人不仔细,还以为是老子的油条糊了,你说你可气不可气,该打不该打?”

    卖糖葫芦的:“--”

    院落里。

    “冯家真是有钱呀。”

    “就是,库房里剩下的东西,这都分了一天一夜了,都没分完,也不知冯家世代经营,到底在这剥削了多少民脂民膏。”

    一人慨然道:“正是,俗话说无商不奸,却没想到,就连百草堂,这种关乎百姓切身利益的药店,也是如此。”

    听到这里。

    陈冬生冷笑,“你们是没去过华夏帝国,那里的医院,比这里可黑多了,俗话都说,一入医院深似海,从此金钱如白纸。”

    院落中的对话继续。

    “你说,幻羽老大,是不是看上那小白脸了?”

    “什么小白脸,我看人家实力很强的,一人单枪匹马,挑了冯家,跟提督大人对话,丝毫不落下乘,真乃人中之龙也,幻羽老大,要是能够得此良人,也算是有了一个美好的归属。”

    “话是这么说,但是一想幻羽老大就要嫁人了--心里总有些酸酸的~”

    书房外。

    能够听到细密悠长的呼吸声,这是幻羽的呼吸声,幻羽不放心其他人,吩咐人找来一个太师椅,安放在书房门外,亲自坐镇。她有些无聊,就在掐吧手指头玩。

    陈冬生微微一笑,收敛心神,不在听外面这些有的没的。

    顷刻之间,犹如老僧入定,开始修炼内劲。

    九阴真经。

    玄功运转之下。

    关元穴犹如太极阴阳鱼,阴阳交替,运转不休,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暖流,从关元穴中缓缓涌出。这一次,暖流温度比之从前,远远为高,都能让陈冬生感到灼热。内劲如长江奔流,贯通手太阴肺经,继而回归丹田,继续蓄力,再次冲击手阳明大肠经,此地靠近昆仑虚,灵气充沛,在九阴真经的催动之下,关元穴越转越快,陈冬生经脉中的内劲,越来越充沛,灼热感也是越来越强。

    九阴内劲,贯通手阳明大肠经后,再次回到丹田。

    这个时候,陈冬生觉得他的内劲,犹如蛟龙,行有余力,便催动内劲,向手厥阴心包经冲击而去。

    倏~

    陈冬生体内,内劲流转,发出滔滔江河之声。

    在他体外,却是寂然无声。

    经脉中。

    内劲奔流。

    嘭嘭嘭~

    内劲一鼓作气,冲破无数窍穴。

    倘若此时有人看着陈冬生,就会发现,从陈冬生的天池穴,到天泉穴,再到都门、内关、劳宫、中冲,沿着这条经脉,似有一条游龙,不断冲击。

    嘭嘭嘭~

    手厥阴心包经。

    贯通。

    这条经脉贯通之后,陈冬生就觉得他丹田中的内劲,比之以前,更加深厚了。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三条经脉,也比之前更加坚韧。内劲运行,绝无滑涩。

    “呼~”

    陈冬生吐出一口黑气,这是抵挡经脉,带出来的杂质。

    此刻,陈冬生的修为进境之快,已经是惊世骇俗了,但是面对冯铁剑,却还远远不够。

    他沉浸精神,继续修炼。

    关元穴依旧旋转,内劲连绵不绝的产生,继续储存在丹田中,在诸经脉里,人身各大窍穴之中游走。

    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之后,便是武士六品的修为,这个时候,便需要将浑身经脉,连同窍穴,统统存满内劲,借助内劲之力,淬炼肉身,乃是炼体之境。

    人体内,统共有475窍穴。

    倘若这些经脉、窍穴,统统存满内劲,举手投足,伟力相携,在常人看来,就已经是超人一般存在了。

    修炼一段时间后,陈冬生低吼一声,体内内劲如龙,再次运转,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厥阴心包经,三条经脉,内劲一带而过。

    接着,内劲如同滚滚江水,朝向手少阳三焦经,滚滚而来。

    嘭嘭嘭~

    内劲到处。

    势如破竹。

    顷刻之间。

    手少阳三焦经也是给打通了。

    “呼~”

    再次吐出一口黑气,陈冬生脸色坚定,暗道:“不够不够,再来再来。”

    陈冬生虽然沉浸修炼,但是一缕淡淡的心神,总是留意书房四周的情况。

    此时。

    书房外面。

    幻羽就坐在门外,已经接近两天两夜了,明天就是陈冬生所说的天神教阆中分部成立仪式,可是到现在,陈冬生都不曾出来过,更是水米未进,幻羽豁然起身,就要敲门,可是又想起来,陈冬生吩咐过,不论何人到来,一概不见,心中柔肠百转,最终将敲门的手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心里愤愤道:“难道这些教门、江湖中人,都是不吃饭的吗?”

    陈冬生微微一笑,继续修炼。

    如此这般,又连续打通了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内劲比之从前,增加了三倍。

    “呼~”

    再次睁开双眼,眼光明亮。

    时候已经是黄晕,站起身来。他枯坐两天两夜,浑身上下,却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酸涩,反而精神充沛,精力旺盛。他龙形虎步,来到书房门前,打开房门。

    吱呀~

    幻羽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靠在椅子上,臻首靠在太师椅靠背上,两臂平伸,搭在扶手上,一条修长笔直的大腿,也搭在扶手上。

    幻羽接近两天两夜没有阖目,十分疲累,此刻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但是。

    在她听到吱呀一声的瞬间,就醒了过来。

    这个姿势,瞬间惊醒的话,其实是很难掌握平衡的。

    轰隆~

    幻羽轰然倒地,半天没有爬起来,她躺在地上,仰视陈冬生,只见陈冬生气完神足,丰神如玉,喃喃道:“教主,你终于出来了。”

    “怎么了?”陈冬生奇怪的道。

    幻羽跳起来,尖声道:“怎么了,教主,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书房里,整整待了两天两夜,而且,一点东西都没吃,也没有喝水,难道你不累么?”

    陈冬生扑哧一乐,“修炼之中,不知日月,也是有的。辟谷这个词语,没有听说过吗?想要成为仙人,这餐风饮露、辟谷不食,是最为经常的了。”

    “咦?”

    突然之间,幻羽惊叫一身,震惊道:“教主你变了--”

    “哪里变了?”

    幻羽摇摇头,“一时之间,还说不出来,但是整个人,从内而外,仿佛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闭关之时,有些变化,也是常有的。”陈冬生如是回答。

    不过,他还是觉得幻羽眼光精准,他确实是修炼“濯神诀”跟“九阴真经”,略有小成,无论是神识方面,还是内劲方面,都有长足进步。

    听着陈冬生说话,幻羽竟然打了个哈欠。

    她有些精神萎靡。

    这是两日两夜没有睡觉的后遗症。

    陈冬生心疼的道:“幻羽,我看你疲乏了,你快些去睡吧。”

    幻羽倔强的摇摇头,“教主,我这就吩咐下人,给教主安排饭菜。”

    “不用了。”陈冬生微微摇头。

    幻羽还要坚持。

    陈冬生展开身法,倏然来到幻羽身后,伸手在她昏睡穴上一点,幻羽身躯软倒,陈冬生上前一步,就将幻羽抱在怀中。

    此时,恰好盗贼公会中的几个人,端了饭菜过来,要给他们的美女会长吃,还没到来,远远就看见陈冬生将幻羽点到,抱到身后的书房之中。

    就如一枚石子,落入古井之中。

    无波的水面上,顿时荡起层层涟漪。

    “教主干到了老大。”

    “卧槽,老大给抱进屋里去了。”

    “你看,教主关门的时候,还左右看了看,这猥琐的眼神,颇有当年俺的风范。”

    “这可如何时候,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大给教主吃干抹净。”

    “可是我怎么觉得,老大就是喜欢给教主吃干抹净。”

    众人:“……”

    就在这些人相互商量之时。

    大门外。

    得得得得。

    蹄声急促。

    一骑绝尘而至。

    赫然便是保皇。

章四十四 王勃到来

    保皇背上,还有一个少年。

    少年眉清目秀,虽然满脸风尘,但是也遮掩不住他脸上的腼腆气息。

    保皇刹住脚步,就说道:“王勃啊,咱家教主,就是在这院子里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本皇得提前给你说明白,教主在你们村里时,貌似跟一个叫张文秀的女子,搞得火热。但是到了这里,本皇才一天没看住他,他就又跟一个叫做幻羽的女子,勾搭上了。这两天,本皇不在,他们指不定怎么天翻地覆呢。王勃,你见到他们两人之后,不论他们有甚么奸情暴露出来,都得保密,不要说出去。”

    少年点头道:“是是,我理会的。”

    守门的甲士,虽然不认识少年,却认识保皇,也知道保皇是回去送信叫人的,此刻见了他们,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并没有阻拦询问。

    当即。

    一人一驴,就进入院落之中。

    他们刚进入第一进院子,书房之中,陈冬生就察觉到了,飞身而出,笑道:“王勃,你怎么亲自来了,咱们莲花村,事情进展道什么情况了?”

    幻羽的手下,见到陈冬生出来,无不吐出一口长气,悬着的心,登时落回胸口,抚胸道:“好险好险,老大差点就给人睡了。”

    但是他们也不好意思进到书房之中,也不好意思面对陈教主,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竟又提溜着食盒,原路折返回去,并小声嘀咕:“哎哎,哥几个,你们说老大醒来之后发现,教主竟没有将她睡了,会不会很伤心?”

    咚~

    问话这人的脑袋给身旁之人,狠狠的敲了一记。

    “你--至于么,我就是随口一问。”他捂着脑袋,委屈的道。

    ~~~

    王勃见到陈冬生,双目泛红,行礼道:“书记~几日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陈冬生一愣,心想,这不是冯巩年年春晚必定要说的台词么?怎么经你说出口,就有些变味了呢,似乎激情满满。

    况且。

    不过就是三天没见,让你这么一搞,就跟多少年没捞到见面一样。

    旋即。

    陈冬生扑哧一乐,凝视王勃,说道:“王勃啊,这才几天没见,一见到我,咋就眼睛发红,声音呜咽,竟跟满腹闺怨的小媳妇,见到长年在外的相公一样?快跟我说说,我交代你的那三件事情,进展如何?”

    陈冬生面对王勃,并不自称本教,而是直接称呼“我”。

    他在华夏帝国之时,那里的人,阶级之分,虽然十分明显,但是人人思想平等,也只是在称呼他人上有高低,在自称上,却不是十分看重。

    是以,陈冬生也只有在少数场合,才自称本教。

    保皇站在一旁,乜视两人,腹诽道:“不忍直视,本皇还以为教主,只是喜欢身段儿凹凸、脸蛋儿漂亮的姑娘,却没想到,就连面目清秀的少年,他一样不放过。辣眼睛,真是辣眼睛--”蓦地,保皇打了个寒颤,“教主竟是这样一个人,本皇长得这么英俊,身材又好,他会不会--”

    想到这里。

    保皇浑身生寒,四股战战。

    就听王勃说道:“教主安排之事,属下定当竭力去办:教主给我的虎狼丹,我从莲花村中,精挑细选出来二十人,这些人都是诸葛家族之外的猎手,打小就深入山林,是有经验的猎手,同时,亲眼见到天神殿只用一夜时间,便即建成,满心拥护咱们天神教。我给他们每人一粒虎狼丹,他们服下之后,气力大增,并且滋生了内劲,已经是九品武士了。接到保皇传书之后,我安排好莲花村的事宜,就跟保皇,现行一步,赶到这里,余下还有九个服用了虎狼丹的猎手,随后赶来。”

    陈冬生点点头,“当此时刻,我刚刚打压了诸葛家族,自然要削弱他们的实力,你不给他们虎狼丹,这一点,做的深得我心。”

    得到陈冬生夸赞,王勃一脸喜色,显见很是开心。

    王勃又道:“至于教主吩咐下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再选拔勇士之时,也要注重他们的思想教育,我也开始做了。经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思想教育后,这选出的二十位勇士,都表示愿意效忠教主,愿意为咱们天神教抛头颅、洒热血。”

    陈冬生动容,他拍了拍王勃肩头,夸赞道:“很有几把刷子么。”

    沉吟片刻。

    又道:“虽然说是抛头颅、洒热血,但是目前来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十分宝贵,等闲不能言死。他们既然如此效忠于我,效忠天神教,我就要更加珍惜他们的生命。毕竟,人是万物之本,只要有了人,也就等于有了一切。”

    王勃眼中泪光闪烁,“教主--”

    他是真心感动,在他生活的这个世界,贵族、当权者主宰一切,蔑视生死;草莽江湖中人,更是一言不合,便即拔刀相向,杀人如同杀鸡。而陈冬生既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看重人、爱惜人命的话来,委实叫他感动。

    他想说些什么。

    陈冬生却是摆摆手,道:“其他的话,不用说了。先说一说叫你来,亟需去办的事情。”

    言者仔细。

    听者重视。

    陈冬生道:“明天,我就要在这阆中城,此地,成立天神教的阆中分部了,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报名。找你来,就是为了在明天的时候,给新来报名的教众,做一下登记。”正色说道:“一定记住,我们可以不收入教费用,但是一定跟这些人说,让他们在心里存想,认同咱们天神教的理念,祭祀天神。”

    “是,是。”王勃重重点头,郑重其事道。

    “嗯,既然如此,你一路奔波,想必还没有吃饭,今晚,从现在开始,不谈正事,只谈情谊。”

    王勃却道:“不不,教主,明天有这么重要的事情要办,恐怕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准备停当,那有时间吃饭,教主且去修炼,我既然来了,杂碎事情,一切有我。”

    陈冬生没奈何,就招呼林世轩过来,道:“林将军,这是我天神教--”略一沉吟,就道:“的教务总管,请将军协助他,准备明日的分部成立仪式。他还没吃饭,烦劳将军一并给准备了。”

    林世轩躬身道:“末将遵命。”

    两人自去,暂且不提。

    陈冬生再次回到书房之中。

    书房里,书桌之上,桌上一本书也没有,笔墨纸砚俱无,铺着几层窗帘,那窗帘乃是丝绸制成,十分柔软。

    书桌上玉体横陈。

    正是幻羽。

    呼呼酣睡。

    陈冬生瞥了一眼幻羽,只见幻羽躺在书桌上,双目紧紧阖上,眼睫毛很长,俏脸如雪,没有丝毫血色,一双如玉手臂,交叉护在胸前,娇柔不堪,叫人心生怜惜。

    看了一眼之后,他便收回目光,心中沉思,来到此地之后,内劲渐增,到现在,也不过是武士八品,堪堪打通了十二正经中的六条经脉,这等修为,跟昆仑虚中的弟子们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修炼内劲,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九阴真经”品阶甚高,修炼起来,进境极快。

    第二就是身体。陈冬生早就发现了,不知道为甚么,他的肉身强度,远超同侪,端的是神力无双。

    第三就是厮杀经验,跟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不同,他们高高在上,高来高去,对战厮杀的时候,主要靠法宝、靠境界,很少有近身交战的时候,而陈冬生却大大不同,他夺舍的杨过,乃是世俗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打从少年起,就历经了无数生死厮杀。

    将军百战死。

    历经这许多厮杀,陈冬生近战的技艺,也可谓当世无双。

    这第二第三两点,就是陈冬生跟人对敌,获得胜利的根本保障。

    明天就是天神教阆中分部的成立仪式。

    冯家逃走。

    肯定会去昆仑虚,找冯铁剑给他们报仇。

    到时候冯铁剑到来,跟这种老牌修真者交战,远战明显不是良策--倒也不是不可以,他之前曾经跟随郭靖学过一段时间的箭法,郭靖的箭法师父,乃是哲别。哲别是蒙古话,意思是神箭手,以神箭手为名,足见箭法之精。他虽然并没有青出之于蓝而胜于蓝,但也是箭法颇精。可惜的是,他现在手头上并没有趁手的良弓铁箭。

    所以。

    唯有近战。

    身法方面,他身具古墓派的轻功,一苇渡江,十丈距离,倏然而至,倏然而退。

    而其他趁手的近战技艺,也有全真剑法、降龙十八掌、玉女素心剑法、打狗棒法、蛤蟆功。

    全真剑法招式变化精微,煌煌大气,共有七剑四十九式。

    降龙十八掌,共计十八招,天下阳刚之至,至阳至刚,却又有几分柔和之意,实在是一等一的好功夫。

    玉女素心剑法,乃是古墓派的创始祖师林朝英的得意武功,号称尽破全真剑法,须知道,全真剑法乃是天地五绝中神通流传下来的功夫,他道号神通,已然是陆地剑仙,神仙一般的人物,林朝英这套剑法竟能全盘克制他传下来的功夫,可见剑法之精。

    至于打狗棒法,却是在华山之巅,北丐洪七公亲口传授招式,后来又经黄蓉补齐口诀,乃是以柔打强的绝妙武功。

    蛤蟆功,是西毒欧阳锋的不传之秘,疯癫之后,却也传给了他。

    陈冬生想到这里,心中稍定,“我肉身强健,内劲大增,又有这么些绝世武功,即便冯铁剑亲来,何惧之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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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神帝介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少年陈冬生,穿越来到一方天地,斩妖、除魔、破仙、封神。妖魔害人,一力斩之。仙人把持修真大道,一力破之。我为轮回神帝,破灭六道,封神。轮回神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轮回神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轮回神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