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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别叫我歌神     无限从瓦罗兰开始txt下载     无限从瓦罗兰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章 真假刘季

    刘季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自己是鸡蛋,谪仙是石头。

    他敢和石头碰撞,就是算准了谪仙这石头爱面子,为了保证大婚的顺利进行,根本不会调查化肥的事,匆匆给钱,息事宁人。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谪仙竟然不要脸。

    或者说,谪仙的本领已经大到,可以控制天下人的言论,可以自由选择是要脸还是不要脸。

    刘季本来已经绝望了,知道这次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听见谪仙要告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争辩:“大人,小人就是沛县刘季,何时冒用旁人的名号了?”

    刘季指着之前的证人说:“他们不是都能为我作证吗?”

    李水幽幽的说:“也许,你早就冒人了刘季的名号呢?一直欺骗了这些乡亲很多年。”

    刘季快哭了,悲愤的指着刘翁说:“这是我老父啊。”

    李水呵呵笑了一声:“是吗?”

    他对刘翁说:“这儿子,是你亲生的吗?”

    刘翁有点紧张,毕竟在他眼中,谪仙那是天上人,那是高不可攀的仙人。

    他犹犹豫豫,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吧?”

    刘季差点气死:“你连这个都不清楚吗?”

    刘翁小声嘀咕:“这个儿子,反正与我不太像,我这一辈子老实巴交,勤勤恳恳的耕田。但是他……游手好闲,懒惰成性。”

    “唉,如果他有他二哥一半踏实,我也就放心了。”

    刘季咬着牙说道:“你现在发这些牢骚做什么?只要说我是不是你儿子便好了。”

    刘翁小声嘀咕说:“我回去问问我家婆娘便知道了。”

    在场的人都憋着笑。

    这个刘季对自己老父亲,真的谈不上尊重。

    而这个老头更有意思,有点小心谨慎,有点畏首畏尾,有点没心没肺,眼看着自己儿子闯下了弥天大祸,竟然想着矢口否认,断绝关系。

    这可真是一件奇事了。

    赵腾淡淡的说道:“来人啊,先将这个刘季关起来吧,他的身份,本官会详细调查。”

    随后赵腾又看了看李水:“至于商君别院的刘季,请谪仙代位看管吧,莫要让他走脱了。”

    李水连连答应。

    其实赵腾早就纳闷了。怎么会在同一个村子里,有同名的人。

    若说他们住的相隔甚远,不小心同名也就罢了,可是一个小村子里面,也就十几户人家,这样也能同名?

    赵腾感觉,有人冒名顶替的可能性非常大。

    因此,就算今天李水不提出来,他也会继续查下去的。

    判决出来了,刘季是诬告。

    大秦日报迅速的将这个消息报道出去了。

    他们不仅报道了谪仙获胜的消息,还开始采访咸阳日报的人了。

    大秦日报的记者今天真是咄咄逼人。

    他们在溷厕外面堵住了正想方便的吴敬。

    记者问:“请问吴大人,你的咸阳日报,从一开始就相信了刘季的话,对谪仙不停的批判。”

    “请问你们当时为什么相信刘季的话呢?是你们太蠢,没有看出来这是个骗局。还是因为你们太坏,明明看出来了,却又装糊涂,继续陷害谪仙呢?”

    吴敬张了张嘴,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

    承认自己蠢?这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承认自己坏?这也不行,万万不行。

    可是……

    吴敬眼珠一转,强行换了话题:“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在说谁蠢?老夫可是朝臣,有爵位在身,你们竟然敢骂我蠢?”

    记者们都笑眯眯的看着吴敬。

    他们是大秦日报的记者,四舍五入是伏尧公子的人,还真的不怕吴敬。

    更何况,谪仙早就说了,做记者的,必须无所畏惧,敢于发问。

    大秦日报的记着咄咄逼问,而旁边将军小报的记者,开始捡漏了。

    他们一手拿笔,一手拿纸,笔走龙蛇在上面写着:

    “记者发问:吴大人,你支持刘季,是蠢还是坏?”

    “吴敬回答:你竟然敢骂我蠢?”

    “吴敬大人究竟是蠢是坏,他显然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得不说,在损人这方面,将军小报算是达到大秦的巅峰了。

    这一日,华夏大地上刚刚起步的报业迎来了第一次地震。

    原本赫赫有名的咸阳日报,迅速的被百姓唾弃。

    报纸根本卖不出去,就算白送也没人看了。而报纸的主办方,以吴敬为首的儒生,更是遭到了百姓的嘲笑。

    而淳于越很意外的,在百姓的心目中,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吴敬做对比,百姓们忽然发现,其实淳于博士,人挺好的。

    吴敬知道,自己的仕途完了。

    事情闹成这副样子,虽然自己不至于被定罪,但是已经被所有人嫌弃了。

    甚至于一旦陛下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寻个由头,将自己一贬再贬,免得看着碍眼。

    更可怕的是,万一哪天陛下心情不好,杀了自己怎么办?

    毕竟自己已经臭不可闻了,就算陛下杀了自己,百姓们也只会拍手称快吧?

    吴敬忽然想起来谪仙卖的朝臣互助金了。

    如果自己买上一份朝臣互助金,那么就算自己出事了,妻儿老小不也有个生活保障吗?

    可是……可是谪仙已经贴出告示来了,禁止将互助金卖给自己。

    吴敬痛苦的揪了揪头发。

    之前谪仙贴出这告示来的时候,吴敬还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自己根本无意购买互助金,谪仙实在是自作多情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才短短的几天时间,自己竟然如此迫切的需要互助金了。

    “要不然,我厚着脸皮找人说说情?”吴敬心里乱糟糟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能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把脸皮磨练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被百姓们唾骂,所以干脆破罐破摔,开始厚着脸皮做事了吗?

    吴敬胡思乱想了一会,最后想到了淳于越。

    淳于越是李信的姐丈,也是谪仙的朋友,如果有他出面,或许谪仙能改了主意。

    但是……但是自己不久前刚刚带着人去淳于越府上,逼着他交出儒林领袖的位子。

    现在又要去求人家?

    就算脸皮再厚也办不到啊。

    唉……

    吴敬忽然发现,自己这阵子一直在砌墙,最后把自己关进了四面围墙之中。

    他敲了敲脑袋,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为什么一定要买互助金呢?就算买了互助金,妻儿老小有了保障,可是自己被陛下杀了,那不是照样惨不忍睹吗?

    为什么不想个办法,能保住性命呢?最好能保住官职。

    吴敬在思考了几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了一个主意。

    孔雀国。

    当初也曾经有一些人得罪了槐谷子和李信,结果他们被送到了孔雀国做官。

    在当时看来,这些人惨得很。

    但是吴敬不这么认为。

    孔雀国,水土丰饶,去了那边,未必生活不下去。

    更重要的是,官职和爵位没有变。而且距离中原有万里之遥,陛下也不至于特地命人把自己杀了。

    吴敬越想越激动,很快就决定了要去孔雀国。

    等到了孔雀国之后,就在那里买房置地,安顿下来。

    也许,能活的很好。

    唉,不管能不能活好,至少能活下来。

    孔雀国,没有朝臣感兴趣。

    吴敬可能是第一个主动要去的。

    他本以为这样难度不大,没想到相熟的人告诉他,去孔雀国的名额,由李信挑选。然后呈给陛下,由陛下亲自决定。

    想要去孔雀国,先得过了李信这一关。

    吴敬顿时苦恼起来了。

    翻来覆去了一整夜之后,吴敬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李信的府邸。

    迎接吴敬的,是管家李甲。

    李甲把吴敬带到客厅,然后去后面通知了李信。

    李信听了之后,顿时咧嘴笑了:“我上次要打他的耳光,他不乐意,现在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李信对李甲说道:“去,把我的皮手套拿过来。”

    李甲答应了一声。

    李信戴上皮手套,攥了攥拳头,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感慨的说道:“槐兄怎么有这么多奇思妙想呢?戴着这个手套打人,确实不用担心手疼了。哈哈。”

    李信到了客厅。吴敬立刻站起来,很别扭的向李信行了礼。

    之前几天,两人毕竟刚刚互怼了几句。

    现在吴敬登门拜访,还真的有点卑躬屈膝的意思了。

    不过……凑合着过吧。

    吴敬干笑了一声,对李信说道:“听闻李将军有一份名单。名单中的人挨了耳光,就不用去孔雀国了。”

    李信咳嗽了一声:“这是无稽之谈。本将军负责选拔去孔雀国的官吏,看重的是能力,与挨不挨耳光有什么关系?”

    吴敬笑了笑。

    他知道槐谷子和李信这两个家伙,十句话里面有八句话是假的,所以完全信不得。

    于是他自说自话的对李信说道:“下官……是特地来请求大将军,将我的名字加上去。我是主动愿意去孔雀国的。”

    李信哦了一声,然后很惋惜的说:“可惜啊,现在孔雀国的官职很抢手。”

    吴敬咧了咧嘴,心想:骗鬼呢吧这是?

    李信又说道:“如果你非去不可,我倒也能帮你想想办法。不过……你先得展示一下诚意。”

    吴敬很警惕的问道:“如何展示?”

    李信笑眯眯的说道:“让我……打你一个耳光。”

    吴敬:“……”

    半个时辰后,李信府中响起来啪的一声。

    一个又响又脆的耳光打出来了。

    一刻钟后,吴敬捂着已经肿了的脸,步履有些蹒跚的走出来。

    不蹒跚没办法,李信戴着皮手套,那巴掌轮起来虎虎生风,吴敬已经被打的眼冒金星了。

    不过……去孔雀国的事,李信总算答应帮忙了,这是好事啊……

    吴敬想到这里,嘴角就带上了一丝微笑。

    偏偏这时候,不远处亮起来一道白光,照的吴敬眯了眯眼睛。

    他向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有人摆弄着一架照相机,镜头正对着他。

    刚才……被人偷拍了?

    吴敬快步向那边走过去,但是偷拍者扛起机器就跑了。

    傍晚时分,吴敬看到了将军小报,然后泪流满面。

    醒目的大标题写着:千真万确!吴敬从李信大将军府中走出来,脸颊红肿,面带微笑。难道……他很喜欢被打耳光吗?

    下面正是自己被偷拍的那张照片。

    …………

    咸阳城中发愁的不止吴敬一个,项伯已经快愁死了。

    现在咸阳城出现了两个刘季,而且闹的满城风雨。

    项伯知道,项羽的名字是假的,他才是冒充的那一个。

    一旦把项羽查出来,自己怎么办?项羽会不会把自己说出来?万一自己的身份泄露了,那不是必死无疑吗?

    项伯在屋子里来回转圈,最后把所有的奖牌都取出来了,挂在脖子上。

    商君别院的奖牌,是用精铜打造,金光闪闪,宛若黄金,漂亮得很。

    这些奖牌分量都很足,少说也得有一斤。

    项伯戴了十个,那就是十来斤重,脖子顿时十分吃力。

    但是项伯咬牙忍住了。

    他一路走到谪仙的房间,然后拜倒在地,嚎啕大哭。

    拜倒,固然是为了请罪,更多的还是想趁机把奖牌放到地下,让脖子歇一会。

    李水看了看项伯,心想:来的这么快?

    他向身边的乌交使了个眼神,乌交会意,立刻出了商君别院,向皇宫赶去了。

    李水已经和他交代清楚了,让他进宫,把项氏一族的事情告诉嬴政。

    顺便李水还向嬴政说了自己的想法,至于嬴政会不会听,那就两说了。

    项伯抬起头来,极为虔诚的看着李水:“谪仙,你曾经答应过我。等我集齐了十枚奖牌,就在朝堂上为我求情,这事可还算数吗?”

    李水微微一笑:“当然算数了。怎么?你在怀疑本仙的人品吗?”

    项伯摇了摇头:“小人一直相信谪仙,否则的话,也不会风餐露宿,在西域寻找了那么多矿藏。”

    李水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苦恼,尽管告诉我。就算你犯了罪,本仙也会替你求情的。”

    李水没有告诉项伯的是,那些奖牌上面都有一句话:最终解释权归商君别院所有。

第六百二十一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李水温柔体贴的询问下,项伯终于打开了心扉。

    他紧紧攥着脖子里面的奖牌,声泪俱下的说道:“我……我有罪!”

    李水微笑着说道:“你何罪之有呀。”

    项伯哭哭啼啼的说道:“我……我不姓景。”

    李水哈哈大笑:“不姓景便有罪了吗?本仙也不姓景,这是什么道理?”

    项伯一愣,又说:“小人,小人是冒认了姓景。”

    李水说道:“冒认户籍而已,以你在西域的功勋,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也需要本仙亲自求情吗?”

    项伯挠了挠头,心想:怎么今日谪仙总是打岔?

    项伯本来就不太敢说出真相,今日是鼓足了勇气前来自首的。

    没想到,李水一直打哈哈,搞的项伯又有点退缩了。

    这时候,咸阳城外,有两匹马正在飞奔而来。

    当先一匹乃是李信。后面那一匹,是李信家中一个仆役,李乙。

    李乙是李信专门安排在商君别院的。

    他在商君别院没有任何活要干,李信只给他交代了一件事:密切关注商君别院的一举一动,有什么热闹,立刻回来通知!

    可以说,李乙是李信专门用来吃瓜的。

    有了李乙,从今往后,不放过任何一个瓜。

    今天李乙在商君别院闲逛的时候,看见项伯脖子上挂着十来个奖牌,摇摇晃晃,一脸决绝的走向李水的房间。

    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因此骑上快马,去报告李信了。

    李信正坐在轮椅上玩耍,听了这话之后,从轮椅上跳起来,飞奔到马厩,风驰电掣一般向商君别院赶来了。

    李信快步闯进去的时候,李水和项伯还没有进正题。

    李水看见李信进来,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李兄,你这是……”

    李信气喘吁吁的说道:“闲来无事,随便转转,串个门,哈哈。”

    李水有点无奈的想:你这分明是快马加鞭赶来的,还说什么随便转转,谁信?

    项伯本来就胆子小,好容易鼓起勇气,要向李水吐露实情了,没想到突然进来一个生人,一下就把他给吓回去了。

    李信有些激动地看着项伯,心想:等他自己认罪,等了多久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到了。

    他拍了拍项伯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我与谪仙,不分彼此。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不必顾忌我在不在这里。”

    项伯哦了一声,皱着眉头开始思索:按道理说,谪仙和李信大将军,确实不分彼此,可是我这件事如此重大,能当着李信的面说吗?

    不过……若我能打动了李信,谪仙和李信一块帮我求情,是不是效果更好?

    他抬头看了看李信,看见李信一脸慈祥,正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顿时,项伯的心中涌起来一丝暖意。

    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门口过去了一道人影。是气喘吁吁地乌交。

    乌交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口打了个手势就走了。

    李水的脸上顿时露出微笑来。

    看来,宫中已经安排妥当了。

    乌交虽然没有进门,但是他的出现依然打消了项伯的勇气。

    李水温和的说道:“你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就行,我和李兄都会帮你的。”

    项伯一喜,问道:“真的?”

    李水使劲点了点头,李信也点了点头。

    项伯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谪仙,李大将军,其实……我是反贼。”

    “啊呀。”李水夸张的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李信更是伸手将腰间的宝剑拔出来了。

    宝剑一出,寒光闪闪,立刻就要砍在项伯身上。

    项伯连忙说道:“大人,大人,小人是来认罪的,是来认罪的。”

    李信这才收住了宝剑。剑刃悬停在距离项伯脖子不足一寸的地方。

    项伯吓得全身僵直,动都不敢动了。

    等李信把剑收回去之后。李水问道:“你……何故谋反啊?”

    项伯战战兢兢的说道:“小人从未谋反。”

    李水笑了:“这就奇怪了,你方才不是还说,你是反贼吗?”

    项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人……小人虽然没有参与谋反,但是我族中有人是反贼。”

    李水好奇的问道:“是谁?”

    项伯说道:“我有族兄,名曰项梁。”

    李水和李信同时夸张的叫了一声。

    随后,项伯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其实,项伯知道的内容,李水早就知道了。不过他努力的表演了一番,好显得自己很吃惊。

    项伯说完之后,就很不安的看着李水。

    并且有意无意的,整理了一下奖牌,算是给李水提醒。

    李水倒背着手,看着门外大秦晴朗的天空,忽然长叹了一声:“谋反,乃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罪也。”

    项伯一听这话,顿时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不过李水又说道:“可是本仙毕竟答应了你。本仙轻生重义,岂能食言?”

    项伯眼睛一亮,全身又充满了精神。

    这时候,李水偷偷给李信使了个眼色。

    李信一愣,忽然回过味来,有些不爽的低声说:“又是我?”

    李水用眼神示意:废话,你以为这出戏是白看的吗?

    李信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一脸严肃的对李水说道:“槐兄,本将军一生是非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谋反乃大逆之事,怎么能徇私枉法?”

    项伯一听这话,感觉全身都被抽空了,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水沉吟了几秒钟,说道:“然而,本仙已经答应他了,本仙向来说到做到。”

    项伯的心中又燃起来了一丝火苗。

    李信脸色铁青的说道:“谪仙的意思是,要因为私下的恩怨,便要废弃国法吗?”

    项伯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那小火苗彻底被浇灭了。

    李水沉默了一会,对李信说道:“然而,项伯对我大秦有诺大的功劳。这些功劳,不够换他一条性命吗?”

    仿佛一缕阳光,照进了项伯困守的心房。

    他死死地抓着这一线希望,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对啊,我有功劳啊,我找到了很多金矿,很多银矿,我还找到了石油……

    李信呵呵笑了一声:“项伯的那些功劳,不过是发现了一些矿藏而已。金银铜铁,这些矿藏又不会跑,即便项伯发现不了,旁人也能够发现。这也算功劳吗?”

    项伯眼前的阳光消失了。

    是啊,李信说的没错,矿藏又不会跑,这……唉。

    李水和李信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项伯的心情,随着他们的话起起伏伏,起起伏伏。

    项伯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被绑缚刑场了,刽子手举着大刀,就站在自己身边。

    李信说一句话,刽子手就举着刀向自己的头上砍过来。

    谪仙说一句话,就仿佛有人喊了刀下留人。

    这样来来回回进行了一百多次之后,项伯已经崩溃了。

    他目光呆滞的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结束吧,赶紧的。累了。”

    李水和李信正讨论的热闹,外面有小宦官进来,恭恭敬敬的说道:“谪仙,陛下有请。”

    项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陛下?”

    不过,这时候他的神经已经绷断了,爱咋地咋地吧。

    李水和李信的讨论戛然而止。

    李水说道:“嗯,让陛下决定此事,是最好不过了。”

    李信点头说道:“不错,正应该如此。”

    李水说道:“即便到了陛下面前,本仙也会据理力争。”

    李信说道:“本大将军,同样会据理力争。”

    项伯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到了陛下面前,刚才那些话,又要来一遍吗?”

    项伯晕乎乎的,被人搀扶起来,塞进了一辆车里面,然后摇摇晃晃,向皇宫去了。

    到了宫中之后,小宦官说道:“陛下正在看奏折,等看完之后,自然会召见他们。”

    李水和李信答应了一声。

    随后,项伯被关到了一间小屋里面。

    李水和李信则笑眯眯的向未央的寝宫去了。

    结果李信被赶出来了。

    李水也被赶出来了。

    …………

    咸阳城中,不仅项伯很慌张。项超同样很慌张。

    谁能想到,远在沛县的刘季居然来咸阳了。

    谁能想到,这个刘季居然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居然折腾的满城风雨。

    现在项羽已经被软禁起来了,朝廷只要认真查,一定会查出来,项羽才是假的。

    到那时候,一路深挖,项氏一族别说当皇帝了,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项超在家中团团乱转,最后决定,还是走收买证人的路子。

    刘季不是有乡亲给他作证吗?那就用钱买过来。

    于是项超变卖了一些财产,开始和刘季的乡亲接触。

    起初的时候,这些乡亲都不太愿意。

    作伪证,这是大罪啊。

    但是……但是项超给的太多了。

    获罪很可怕,但是穷也很可怕。

    虽然现在有谪仙在,大家不用担心被饿死了。

    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如果没有被抓住,这么多钱。可以一辈子不用干活了,可以娶漂亮媳妇了,可以跟街坊四邻炫耀了。

    于是,这些乡亲被收买了。

    这些乡亲和项超约好了,就说现在这个骗保的刘季,是后来搬来的,以前并不在沛县。

    搞定了乡亲们之后,项超又把目标放到了刘翁身上。

    刘翁就有点难办了,毕竟刘翁是刘季的亲爹。虎毒不食子,他应该很难被收买吧?

    不过……如果真的被收买,那项羽的性命就彻底的稳了。

    毕竟有亲爹作证,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是,项超带着大量的钱财,找到了刘翁。

    刘翁见到钱财之后,顿时眼睛一亮,对项超热络了三分。

    项超说明来意之后,刘翁沉默了。

    项超知道,这种事有点难办,必须和刘翁套套近乎。

    于是,他命人送来了酒菜。

    三杯酒下肚,刘翁忽然呜呜的哭起来了。

    项超有点尴尬:“刘兄,你这是……”

    刘翁说道:“刘季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孝啊。”

    项超:“?”

    刘翁说道:“他眼里,从来没有我这个父亲。这个逆子,整日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哪一点像我了?”

    “以前我说他,他权当耳旁风。自从他走狗屎运有了钱之后,就开始对我冷嘲热讽了。”

    “说什么,你最喜欢的二哥,如今有多少钱?我又有多少钱?唉,真是气煞老夫也。”

    项超心中一动:他们有嫌隙?那这件事没准能成啊。

    他更加亲热的给刘翁劝酒。

    刘翁似乎很有倾诉**,喝的醉醺醺的,对项超说道:“我越看这刘季,越不像是我的种。”

    项超干笑了一声:“这个……不像么?”

    刘翁叹了口气,对项超说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难以启齿,憋在心里很多年了。罢了,今日开心,就讲给你听吧。”

    “我家那婆娘,她生刘季之前,就有点魂不守舍的。总是无缘无故不见人影。”

    “有一次整整失踪了三日。我到处去找,最后在田埂上找到她了。”

    “这婆娘说,方才风雨交汇,乌云之中,忽然有一条龙……阿不,有一条大蛇扑将下来。”

    刘翁本来想说的是龙,但是他忽然想起来,这有点犯忌讳,于是临时改成了蛇。

    而项超满脑子都是怎么救项羽的命,所以也没有太留心。

    刘翁见糊弄过去了,顿时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家那婆娘说,这蛇扑在她身上,便与她行那周公之事。接连三天三夜。”

    项超:“……”

    刘翁说道:“当时我也没有多想,穷苦人家,能娶上一房媳妇已经不容易了。她被大蛇欺负了,那不是她的过错,我当时就原谅她了。”

    “不成想,十个月之后,就生下来了这刘季。我本不想要这孩子,但是我家婆娘说,这刘季乃是大蛇之种,或许将来能建功立业。到那时候,我不也可以跟着一块享福吗?”

    “我想了想,觉得此言颇有道理,就答应了。没想到,这刘季长大成人之后,根本不走正路。”

    “这些年,我越想越不对劲。你说这世上,真的有能呼风唤雨的龙蛇吗?这婆娘,该不会是偷了男人吧?”

    项超干咳了一声:“这刘季当真不是你的?”

    刘翁说道:“自然不是。不过……他究竟是不是龙蛇所生呢?我近年来实在是越来越怀疑了。看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迹象啊。”

第六百二十二章 赵腾蒙圈了

    项超听到这里,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把项羽救下来了。

    看来果然是天不绝项氏啊,项超心中美滋滋的。

    他干咳了一声,对刘翁说道:“这刘季,绝非大蛇之种,乃是有旁人,偷偷与你家婆娘好上了。”

    刘翁瞪大了眼睛:“当真?”

    项超点了点头:“近日商君别院出了一本书,叫做常识,你可听说了?”

    刘翁摇了摇头。

    项超说道:“这常识中说,人乃胎生。生出来便是人形。而鸡鸭鹅蛇龟等等,乃是卵生。生下来要在卵中孵化数月,才能破壳成型。”

    项超说道:“刘兄想想,一个卵生,一个胎生,如何能受孕?那刘季若真是大蛇之种,应该胎生还是卵生?”

    刘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项超同情的拍了拍刘翁的肩膀:“刘兄,相信我,必定是你同村的某个男人,偷偷与你家婆娘做了些勾当。”

    “你这些年,是白白为别人养了儿子啊。那个人,或许还在暗中嘲笑你呢。”

    刘翁攥紧了拳头,脸色涨红的说道:“真是气煞老夫了。”

    项超推了推那些钱财,笑眯眯的说道:“不如,用刘季的一条命,换这些钱,如何?反正他不是你的血脉,死了便死了。”

    刘翁犹豫着说道:“然而,我毕竟将他从小养大,这么多年,岂能眼看着他死?即便他不是我的种,我也会伤心难过。”

    项超皱了皱眉头,心想: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重情义?那这件事就难办了。

    没想到刘翁抬起头来,对项超说道:“所以,你得加钱。”

    项超:“……”

    钱好说,毕竟项超很有钱。而且他也不介意花钱。

    项超深知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这点小钱花出去,将来得到的是整个天下。

    这样的买卖,不亏本。

    于是他立刻命管家拿来了更多的钱。

    刘翁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热情的把项超送出门去。

    两个人要分别的时候,刘翁忽然说:“我家孩儿的性命,能保住吗?”

    项超一愣。

    刘翁说道:“毕竟养了他这么多年,哪能忍心看着他死。”

    项超一愣,心想:这老东西还想加价?

    没想到刘翁说:“所以,就按照冒认户籍定罪吧。如果我家孩儿死了,嘿嘿,我可不保证会不会说出什么东西来。”

    项超勃然大怒:“你以为大秦朝廷是我家的吗?我让他定什么罪,他就定什么罪吗?”

    项超说了这话之后,忽然一阵后怕,怎么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好在刘翁也比较愚钝,没有猜到项超的内心所想。

    他只是嘿嘿笑了一声:“反正……我得看到活着的刘季。”

    项超忍着一口气说道:“我尽力而为吧。”

    花了这么多钱,却只得到了这么苛刻的条件,项超差点气死。

    现在怎么办?

    他有点想杀了刘翁。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干。

    刘翁,是最重要的人证。只要他改口认下项羽,那么项羽的命就保住了。

    如果刘翁死了,朝廷必定震怒,在查找真凶的同时,也会再去沛县寻找证人。

    到那时候,得收买多少人才够?

    项超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尽量帮着刘季疏通关系,想办法将他保下来吧。

    项超忽然觉得自己很难,怎么两个人自己都要救?

    …………

    皇宫中,项伯被小宦官带着,见到了嬴政。

    他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等待着自己最后的命运。

    虽然说,他对这条性命已经绝望了。但是求生是人的本能,还是让他希望自己能活下来。

    李水和李信早就已经到了。

    他们两个又开始在陛下面前争辩。

    但是李信显然占住了一个理字,滔滔不绝,声音越来越高。

    而李水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底气越来越不足,最后竟然像蚊子哼哼一样,连说的是什么都分辨不出来了。

    项伯叹了口气,又陷入到了绝望中。

    他其实不怨恨谪仙,自己犯的事情毕竟太大了。

    谪仙肯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辩护,已经兑现了昔日的承诺,已经够让人感动的了。

    就在项伯不报任何希望的时候,李水忽然大声说道:“陛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这声音突如其来,把正在滔滔不绝的李信吓了一跳。

    嬴政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朕耳朵没有聋,你不必如此大声。”

    李水摸索着从怀里把免死金牌拿出来了,双手捧着,送到了嬴政面前:“陛下,臣愿意把免死金牌让给项伯,让他留下一条性命。求陛下饶恕此人。”

    项伯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万万没想到,谪仙竟然会这么做。

    这……这样天大的恩惠,这简直是……

    项伯顿时流下眼泪来,呜咽着说道:“谪仙,谪仙不必如此。项伯愿意赴死。”

    然后他看向嬴政:“陛下,小人愿意赴死。”

    旁边的李信都看呆了:“还有这一出呢?这戏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过,李信的脑筋也转的极快,他忽然反应过来,伸手把自己的免死金牌也掏出来了,然后庄严地捧给嬴政。

    随后,李信大声说道:“陛下,一国法度,岂能随意更改。项伯犯了死罪,臣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脱罪。臣愿意先杀了项伯,然后再把免死金牌交给陛下。”

    角落中的乌交看的瞠目结舌:今日……也太精彩了吧?两块免死金牌,竟然同时问世?

    一块免死金牌要保住项伯,另一块免死金牌要杀了项伯?

    不知道陛下会如何裁决啊。

    嬴政看着李水和李信,淡淡的说道:“你们二人,有些功劳,因此朕赐予你们免死金牌。此物,可不是市面上珍宝,可以随便买卖,今日你赠给我,明日我赠给你。”

    此言一出,李水和李信都一副泄气的样子。

    嬴政看了看项伯,淡淡的说道:“谋逆大罪,当诛。”

    项伯的心彻底冷下来了。

    这六个字,已经打消了他所有的期望。

    没想到嬴政又说道:“然而,你这些年在西域屡立奇功,况且没有直接参与谋反,且早有悔罪之意。”

    “朕念在你往日的功劳上,赦免你。”

    项伯呆呆的伏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开始使劲的向嬴政行礼道谢。

    嬴政微微一笑,说道:“日后,你应当更加勤勉,可不要让朕失望。”

    项伯泪流满面,激动不已的说道:“臣……臣定然肝脑涂地,绝对不会辜负陛下。”

    嬴政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回去好生歇息。”

    项伯答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但是他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折返回来了。

    项伯有些犹豫的说道:“陛下……我还有兄弟名为项超,侄儿名为项羽,他们……”

    嬴政面色一冷,淡淡的说道:“他们,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项伯有些害怕的应了一声,紧张的走了。

    无论如何,这一次是捡了一条命,应该值得庆幸。至于项羽和项超……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吧。

    项伯一路向宫外走去,脑子里全都是嬴政的仁慈与威严。

    项伯抬头看了看天,忽然发现,嬴政就如同是头顶上的天一样。

    日月星辰,行云布雨。只要你按照天时,老老实实耕种,自然会丰收,自然会吃饱饭。

    但是你忤逆上苍,上苍就会降下惩罚。

    或者赤地千里,或者洪水滔天。

    这,就是天的仁慈与威严。

    这,也是帝王的仁慈与威严。

    现在项伯是彻彻底底服了。他从内心深处,认可了嬴政为天下之主。

    …………

    项伯离开了,嬴政看着李水和李信,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两个,演的很好啊。朕都已经信以为真了。想必平日里经常演练吧?”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我们为了大秦社稷,不得不从一腔忠厚之中,绞尽脑汁,找出来那么一点狡黠。这次是不得已,试着演了一下,演得不好,让陛下见笑了。”

    嬴政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李水问道:“陛下,项伯是放过了。至于项羽和项超……”

    嬴政想了想,淡淡的说道:“项氏,已经被连根拔起了,剩下三五个余孽,不足为虑。”

    “项伯有功于大秦,自然可以放过。这个项超,朕听闻此人没什么本事,算是个无能之辈。杀不杀他,也无所谓了。至于项羽……”

    嬴政沉吟了一会,对李水说道:“近日他安分守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非分之想,朕也懒得理会他了。”

    李水一脸感慨的说道:“陛下真是明察秋毫,竟然将反贼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

    “臣……臣真是佩服,佩服之至啊。”

    嬴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不是你之前上奏折告诉我的吗?

    嬴政有些嫌弃的看了李水一眼,说道:“去吧,好好准备你的婚事。不要整日忙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

    李水应了一声:“是。”

    然后他和李信出去了。

    嬴政看了看角落中的乌交,淡淡的说道:“你去告诉赵腾,让他想办法保下项羽和项超的性命。”

    乌交应了一声,离开了。

    嬴政坐在椅子上,有些感慨的摸着扶手:“这椅子,果然很舒服啊。”

    他微闭着眼睛,不由得笑了笑:“这次朕为了槐谷子,可是徇私枉法了一次啊。罢了,就当是给他和未央的贺礼了。”

    嬴政,当然想杀了项羽。

    但是他的自信又觉得,项羽杀不杀无所谓。

    他今天决定留下项羽,主要是不想给人落下口实,说槐谷子曾经窝藏反贼,那样的话,会很麻烦。

    尤其槐谷子和未央要大婚了,如果把这件事捅出来,槐谷子又要费一番周折去解释。

    而这次的解释,恐怕就不太轻松了。

    反正,项羽已经被严密监视了。现在不杀他,不等于将来不杀他。

    一个反贼的性命,被皇帝完全掌握,这还是反贼吗?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嬴政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

    …………

    “大人,大人,大喜事,大喜事啊。”

    一个属官兴冲冲的走到赵腾面前,喜气洋洋的说道:“下官查到了。”

    赵腾大喜:“你当真查到了?”

    属官使劲点头:“不错。下官查到,商君别院里面的刘季是假的。”

    赵腾激动地一拍大腿:“哈哈,我就知道。这刘季要状告谪仙,他疯了吗?再去,冒充商君别院的刘季。”

    “我早就觉得,商君别院的刘氏兄弟有些奇怪,好像来路不正。果然让我看准了啊。”

    属官激动地搓了搓手,更开心的说道:“大人,你知道这刘氏兄弟的身份吗?”

    赵腾摇了摇头,问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属官嘿嘿笑了一声,神神秘秘的说道:“他们不姓刘,他们姓项。”

    赵腾微微一愣:“姓项?项氏当中……莫非是?”

    属官使劲点了点头:“就是项梁的亲族。那个假刘季,名字叫项羽。”

    赵腾使劲一拍大腿:“反贼,咱们抓到反贼了。”

    属官连连点头。

    赵腾在屋子里激动地团团乱转:“太好了。居然抓到了反贼余孽。”

    “而且……这反贼居然是出自商君别院,到时候可以恶心一下槐谷子。顺便撇清和槐谷子的干系。”

    “嗯,很好,很好……”

    赵腾正在兴奋的时候,乌交来了。

    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干笑着说道:“赵大人,陛下有旨意。”

    赵腾问道:“什么旨意?”

    乌交说道:“商君别院的刘氏兄弟,陛下让你想办法将他们保下来。”

    赵腾一听这话,瞬间懵了。

    好一会之后,他才着急的说道:“不可,万万不可啊,他们可是……”

    乌交笑嘻嘻的说道:“反贼嘛,陛下早就知道了。”

    赵腾傻眼了:“陛下知道他们是反贼,还要我保他们?”

    乌交感慨的说道:“这就是陛下的境界了。区区反贼,天子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赵腾疑惑的问道:“这,当真是陛下的旨意?”

    乌交幽幽的说道:“大人,你不会怀疑我在假传旨意吧?奴婢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赵腾心想:这倒也是。

    乌交说道:“大人不拘给他们定个什么罪名,尽量留下他们的性命就好了。总之不要提到他们是反贼。”

    乌交走了,赵腾陷入到了茫然中。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大秦朝廷,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忽然,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就因为刘氏兄弟出自商君别院,为了保全槐谷子的名声,所以陛下要放了反贼吗?

    赵腾忽然有点想哭。

    槐谷子来到咸阳之前,陛下是最信任我的啊。而且就算再信任,也没有给过我这种殊荣。

    这一日,赵腾有了一种深闺怨妇的感觉。

第六百二十三章 彻底崩溃的刘季

    赵腾哀怨了很久,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

    接受之后,他开始发愁。

    铁证如山的事,怎么保住项羽等人的性命?

    给刘季樊哙那伙人定罪,赵腾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全都是地痞流氓,想要找到他们的罪证,简单的很。

    关键是,项羽的谋逆大罪,怎么可能抹掉?

    这么多人证,只要一问案,就知道项羽是冒名顶替的。既然是冒名顶替的,那么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只要查到他的真实身份,那就等于知道了他是反贼的事。

    难道要给他伪造一个身份?

    可是大秦的验传制度环环相扣,搞定这个也不容易啊。

    赵腾发愁了一天一夜,始终没有想到办法。

    第二天,属官催促赵腾说道:“大人,今日是审问真假刘季一案的日子了。”

    赵腾叹了口气,慢腾腾的开始洗漱。

    他有点后悔当初办这个案子了。

    不就是被小报诋毁了两句吗?他们诋毁就诋毁呗,干嘛要跳出来趟这趟浑水呢?

    赵腾叫苦不迭,晕晕乎乎的洗漱完毕,在侍女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然后走到前面,开始问案。

    刘季樊哙一伙人是被押送过来的,他们完全是一副犯人的待遇。

    毕竟,就算刘季樊哙等人的身份是真的,他们诬告谪仙,也已经犯了罪。

    不过刘季和樊哙等人也不害怕。

    这些人打家劫舍,拦截过往商贾,已经把一颗心脏锻炼的极为剽悍了。

    老子刀口舔血的日子都过去了。现在只是诬告谪仙而已,肯定罪不至死吧?只要罪不至死,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至于户籍造假的问题,刘季就更不怕了。

    自己的户籍是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歪,现在又有这么多乡亲作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项羽等人,就没那么淡定了。

    这几天,项羽一直被软禁在商君别院,官府并没有把他当成犯人看待。

    这当然是看在谪仙的面子上。

    来到内史府的时候,项羽心里面很忐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如果往日的项羽,肯定是慷慨赴死的。

    但是最近,在商君别院颓废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心思不是那么坚定了,他已经习惯了平平淡淡的日子,有点忘却了千军万马的生活。

    他……变得惜命了。

    不过他努力地冷着脸,不让自己表现出害怕来。

    虽然项羽知道自己这一生无法建功立业了,但是他不想告诉旁人。

    这种事,告诉别人实在太丢人。

    甚至为了掩饰,他还经常和人聊起那把宝剑的龙吟声,唯恐被人觉得他听不到。

    在跨入大门的那一刻,项羽看到项伯站在附近。

    他躲在人群中,一脸悲伤,一脸内疚的看着项羽。

    项羽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他探听到了什么消息吗?知道我这次必死无疑吗?

    就在项羽沉思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扑倒他面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低声说:“放心,为父已经打点好了,你定然无事。”

    项羽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人竟然是项超。

    “父亲已经打点好了一切?”项羽心中大喜,但是这种场面下,又不好问出来。

    实际上,立刻就有两个秦兵走过来,把项超拖开了。

    项超一直在大呼小叫:“我乃刘氏兄弟的仰慕者,我乃刘氏兄弟的仰慕者……”

    项羽几个人的组合叫刘氏兄弟。

    凭借着做代言、出席活动,经过商君别院的力捧,已经在咸阳城中有不少粉丝了。

    项超自称刘氏兄弟的仰慕者,这倒没有让人起疑心。毕竟这样疯狂的人也不在少数。

    于是,一干人都被带到了内史府。

    李信和李水早就挑了两个最好的位置,自带桌椅板凳,茶水点心,一副看戏的样子。

    赵腾很嫌弃的看着这两个人,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陛下上一道奏折,禁止这两个人围观。

    等一切准备停当之后,赵腾威严的扫视着刘季和项羽两伙人。

    他淡淡的说道:“你们二人,都自称是刘季。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自己认罪。”

    “如果自己认罪,本官从轻发落。若是让本官查出来,则从重处罚。”

    赵腾说这番话,也是万般无奈。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断这个案子,所以只能继续拖着了。一边拖着,一边想办法。

    卢绾干咳了一声,一脸谄媚的对赵腾说道:“大人,只要查一下沛县的户籍便可以了。这户籍上面,记录着高矮胖瘦,年龄大小。”

    “我家兄长与这冒充者,年龄绝不相同,相貌绝不相同。只要与验传一相印证,谁真谁假,谁是谁非,自然一目了然。”

    赵腾淡淡的说道:“楚地久经战乱,户籍整理的很粗糙。缺失了不少东西,这个查不出来。”

    赵腾这话,倒不是假话。

    秦灭楚之后,楚地一直不太平,百姓多逃亡山林,相聚为盗。

    还有人隐匿户籍,企图免交赋税。

    再加上后来项梁起兵,一通破坏,楚地的户籍可以用稀烂来形容。

    后来李信平定楚地之后,曾经安排一些将领,整理当地户籍。

    但是刘季这些人,仗着老丈人吕公的关系,在沛县令那里走了走关系。

    故意把自己的户籍信息写的很模糊,几乎只有一个名字。

    当时刘季的计划是,他们几个人毕竟干的不是正经勾当。万一将来出了事,户籍越模糊,越有空子可以钻。

    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被别人钻了空子。

    不过没关系,刘季也不着急,在场有这么多人证呢,这都是自己的乡亲。

    于是他信心十足的对赵腾说道:“大人,上次这些乡邻为化肥的事作证的时候,已经承认了小人便是刘季。”

    “如此一来……这不是早就证明了,小人是刘季吗?此案,没必要再审了吧。”

    赵腾哦了一声,看向项羽:“你可有话要说?”

    项羽有点茫然的看向项超:不是说已经打点好了吗?

    项超在人群中使劲咳嗽了一声。

    立刻有刘季的乡亲站出来,大着胆子说道:“这个年老的刘季,似乎是从外地搬来的。至于他原来叫什么,小人就不清楚了。”

    刘季瞪大了眼睛:“我是外地搬来的,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结果另一个乡亲站出来,同样说:“我好像也记得,他确实是从外地搬来的。”

    又有人说:“没错,但是刘季绝口不提以前的事,好像在掩饰什么。”

    最后有人说:“刘季搬来的时候,一穷二白,但是又游手好闲。不知怎的,忽然发了大财。这其中的缘由,我们也闹不明白了。”

    这些人作证的时候,总是加一些“大概”、“好像”、“可能”之类的修饰语。

    他们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将来万一追查他们作伪证,他们可以说:我说了是好像嘛,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这是底层黔首的小伎俩。

    但是朝廷会不会认可他们这种小算计,那就两说了。

    总之,现在他们个个都在暗示。

    刘季是后来搬来的,刘季可能在外面为非作歹了。这家伙的户籍应该是有问题。

    刘季差点气死。

    不过这些乡亲还算知趣,没有把刘季带着人打家劫舍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乡亲们也分过赃物,如果供出这件事来,他们也跑不了。

    现在乡亲们的算盘打得很清楚,他们收了项超的钱,只要给刘季安排一个冒认户籍的罪名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要提了。

    刘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心想:大不了老子两败俱伤,万一真的给我定了罪,我要把你们也拖下水。

    那些乡亲们被刘季的目光看的都有点害怕,纷纷向后缩了缩。

    最后刘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指着刘翁说:“这是我老父,他能证明我的身份。”

    “我老父自幼长在沛县丰邑中阳里,相识者不少,绝对不会弄虚作假。”

    赵腾看向刘翁:“你怎么说?”

    其实这时候,赵腾已经觉得这件事有点意思了。

    这些证人,纷纷翻供,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了刘季。

    这背后,一定有一双手在操纵一切啊。

    赵腾频频看向李水,他感觉这些事都是李水干的。

    但是李水一直表现的很好奇的样子,看的津津有味,好像绝不知情。

    最后赵腾分析了一下,认为李水是在装糊涂。

    嗯,槐谷子这家伙演技挺高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与此事无关。

    刘翁听到赵腾叫到自己,于是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关于我家季儿的事,说来话长啊。”

    赵腾淡淡的说道:“你说来听听,本官不忙。”

    刘翁应了一声,说道:“小人确实有个儿子,叫做刘季。只是在多年以前,刘季就已经走丢了。”

    刘季:这老头在说什么屁话?我何时走丢了?

    项羽:父亲果然打点好了一切啊。

    赵腾:槐谷子,真是厉害啊。居然连刘季的父亲都收买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刘翁还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小人记得,那是个阴雨天,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忽然间,一阵狂风吹起,从天上落下来一个庞然大物,像是大蛇一般,将我家季儿卷走了。”

    围观的人都听得极为认真,倒也没人认为这是瞎话。

    毕竟这个年代,这样神神鬼鬼的传说太多了。老百姓时不时就听上一段,时间长了,也就信以为真了。

    甚至还有人好奇的问道:“既然刘季从小便走丢了,那现在的刘季是谁?”

    刘翁叹了口气:“我家刘季走丢之后,我是日思夜想,四处寻找,但是始终没有找到。”

    “十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没想到,有一天,有个汉子到了我家,自称他就是刘季。”

    “我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孩子,这心里面的激动,可想而知。”

    “但是时间长了,我发现这个刘季,有些奇怪。他和我不太相像。”

    “我一辈子老老实实,从来不敢做为非作歹的事。但是刘季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后来我又觉得,他的年纪似乎对不上号。我渐渐的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我家孩儿。”

    “后来有一日,我忍不住去问刘季,我说,你当真是我刘翁的儿子吗?”

    “没想到刘季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你少一个儿子,我来给你养老送终,有何不好?”

    “我听了之后,觉得这话也颇有道理。也就没有再追究此事。”

    周围的听众都恍然大悟,说道:“看来这刘季果然是假的。”

    而沛县的那些老乡亲们,趁机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有的人说道:“是了,刘季早些年确实游手好闲,乃是村中一霸。”

    有的人说:“我亲耳听到,他骂刘翁老不死的。”

    还有人说:“不错,刘季对刘翁,毫无尊敬之心。起初的时候,我们以为此人只是不孝,现在看来,原来是别有隐情啊。”

    刘季气的差点晕过去:这老东西,昏了头了吗?

    但是他不敢发作,如果对刘翁恶语相向,那不是坐实了自己是冒名顶替的吗?

    谁知道更绝的还在后面,刘翁从身上拿出来了一块石头。

    这石头是半圆形的。

    刘翁说道:“刘季小时候,我曾经带他去过沛县。那时候他看到了达官贵人身上带着的玉璧,羡慕的了不得。”

    “我家境贫寒,买不起玉璧,就找了这样一块石头,打磨成了玉璧的样子,用来哄刘季。”

    “只是刘季在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将石头摔成了两半。其中一半小人收藏起来了,另一半在刘季身上。”

    刘翁忽然扭头看向项羽:“你……你可有这样的石头?你会不会便是我家季儿?”

    项羽:“……”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面,还真的摸到了一块石头。

    这石头还真的是半圆形。

    刘翁激动地走过来,把自己的石头和项羽的石头贴在一块,严丝合缝,确实是同一块。

    项羽彻底懵了。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真的怀疑自己是走丢的刘季。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这都是项超干的。

    之前项超扑过来的时候,悄悄地向他怀里塞了这半块石头。

    刘翁忽然老泪纵横,一把抱住项羽:“孩儿,我可找到你了。”

    项羽有点尴尬,不过为了脱罪,这时候他也演技爆发,哭着说道:“父亲,我可找到你了。孩儿一直记着自己叫刘季,是沛县人士。其余的,却因为年幼,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年,我一直想要回去找你。却因为身无分文,无法长途跋涉。好容易拜在谪仙门下,积累了一些钱财。”

    “孩儿本来打算下个月便去沛县寻亲的。没想到竟然提前见到了亲人。”

    刘翁呜呜的哭着:“老夫死而无憾了。”

    围观的百姓都一脸感动,感慨不已的看着这认亲现场。

    而赵腾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李水,不由得说出来最近非常流行的一句口头语:牛bi。

第六百二十四章 项羽也崩溃了

    赵腾一边问案,内史府中的各种消息,迅速的传播到了外面。

    毕竟这个案子,太轰动了。

    先是有人状告自带流量的谪仙,然后又出现了真假刘季。简直像是连续剧一样精彩。

    咸阳城中凡是有点时间的人,都在关注着案件的进展。

    而大秦日报也顺应潮流,在伏尧的建议下,出现了一种新的方式。

    不卖报纸了,报纸每天出一期,太慢了。

    伏尧雇了几个人,骑上快马,马上插着一杆大旗,旗子上就写着短短的一句话,概括刚刚发生的事。

    马上的骑士一边狂奔,一边用大喇叭广播,告诉百姓案件的进展。

    现在就有一匹快马,上面竖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商君别院刘季为真,化肥刘季为假。

    马上的骑士一边奔跑,一边举着喇叭喊:“大秦日报最新消息,大秦日报最新消息。刘季父子,久别重逢,在内史府团圆了。刘翁可怜,被人欺骗,冒认子孙,到今日方才真相大白。”

    和报纸不一样,这些消息不收费,免费给百姓们听。

    不过伏尧也不是一点钱都不赚,毕竟那骑士奔跑一阵,便会喊上一句:大麦糕点,甜而不腻,欲罢不能。吃上一块,狂奔八百里不觉得累。

    显而易见,这匹马是大麦糕点赞助的。

    现在伏尧主要是挣广告商的钱。

    一座小小的酒馆中,一群闲人正在喝酒。

    自从谪仙来了,田里的庄稼越来越多了,大家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所以百姓们竟然有了闲暇时间,可以聚在一块聊聊天。

    有人听到外面的消息后,感慨的说:“我早就知道,那诬告谪仙的刘季一定是假的。”

    “他连谪仙都敢诬告,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怎么会是真的?”

    另一人说道:“正是!这等人往往胆大包天,冒认户籍,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还有人说道:“或许经过这件事之后,户籍会越来越严密了,对我们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

    之前那人呵呵笑了一声:“我们不作奸犯科,有什么可怕的?再者说了,如今四海升平,生活富足,徭役也越来越少了,招工的地方却越来越多了。就譬如上次黄河水患,凡是去修河堤的人,都得到了不少赏钱呢。如此说来,便是户籍严密了也无妨。”

    周围人都点了点头:“正是,正是。”

    有人指着对面一个人说道:“你正是什么?你也好意思赞同?别人忘了,我却没有忘,数日之前,你还说谪仙的化肥是假的,谪仙的保险也是假的。”

    这人指了指额头上的伤疤:“我和你争论起来,还被你打了一拳。”

    对面那人脸色通红:“我当时,我当时……”

    其他支持李水的人,顿时对此人群起而攻之:“你当时什么?你个忘恩负义之徒。”

    那人灰溜溜的走了。

    剩下的人,在他身后冷嘲热讽。

    这一幕,发生在咸阳城中的很多地方。

    那些支持谪仙的人,终于在今日扬眉吐气了。

    …………

    内史府的审问还在继续。

    现在审问的重点,落在了刘季身上。

    毕竟……项羽和刘翁刚刚认了亲戚,基本上算是证据确凿了。

    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赵腾因为嬴政的旨意,也懒得再深究这件事了。反正刘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受点委屈吧。

    赵腾问刘季:“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冒充刘季。”

    刘季快哭了:“我真的是刘季啊。”

    赵腾呵呵笑了一声:“看来不用刑是不行了。来人啊。”

    立刻有衙役应了一声。

    刘季快哭了:哪有这样的?

    樊哙和卢绾等人都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的想:咸阳城,真的太可怕了啊。以后再也不来了。

    刘季被踹倒在地,旁边的衙役提着棍子就要打。

    李水幽幽的说:“且慢。”

    赵腾:“嗯?”

    他以为李水今天只是看戏而已,没想到……居然要插手?

    李水微微一笑,对赵腾说道:“内史大人,屈打成招,这可不太好啊。”

    赵腾顿时很烦躁:笑话,不屈打成招怎么办?人家确实是真的刘季啊。老夫屈打成招,还不是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到头来还要被你指责?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赵腾在心里把李水骂了几百遍。

    但是表面上,他依然保持镇定和淡然:“那么谪仙,有何高见呢?”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内史大人问案的手段,肯定要比本仙厉害。本仙岂敢教内史大人?”

    赵腾:“……”

    特么的,这什么玩意?这就是一根搅屎棍嘛。你自己没有办法,却又否定我的办法?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赵腾叹了口气,忽然很想押后再审,他想回去休息一会,这头疼得要命。

    结果李水又幽幽的说道:“不过本仙觉得,无论这个假刘季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至少他诬告本仙的事,是证据确凿了。”

    “咱们是不是先办完这件案子?打他几百杖再说?”

    赵腾有点纳闷:“等定完所有罪名之后,一块动刑岂不方便?”

    李水笑了笑:“本仙等不及了。”

    赵腾不耐烦的向衙役摆了摆手:“打吧,先把假刘季诬告谪仙的刑罚用了。”

    衙役有些茫然,小心翼翼的问:“打多少?”

    赵腾还没说话,李水幽幽的说道:“打到他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为止。”

    赵腾:“……”

    这不还是屈打成招吗?只不过换了一个说辞而已。

    于是,棍子举起来,棍子又落下去。

    刘季被揍得鬼哭狼嚎。

    一刻钟后,刘季终于撑不住了,大叫道:“我招了,我招了。”

    李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本仙打你,不是要你招认什么,而是因为你诬告本仙,让你受点惩罚。”

    刘季疼得冷汗直流:“是,小人名叫刘四。是冒名顶替的刘季。”

    李水听了这话之后,立刻说道:“我觉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本仙心软,看不得别人受刑。”

    赵腾哦了一声,摆了摆手,让行刑者退下去了。

    这次不用赵腾再问话了,刘季很干脆的说:“我叫刘四,楚亡之后,居无定所,乞讨为生。”

    “走到沛县的时候,听闻刘翁丢了孩子,因此去冒名顶替,想要混一间屋子,有一口饭吃。”

    “我的年纪,和刘翁走丢的孩子相差不小。但是刘翁或许思子心切,倒没有起多大疑心。毕竟多年不见了,我在外面风餐露宿,看起来老一些也是完全正常的。”

    “因此,我就在刘翁家里面安顿下来了。小人实在想不到,刘翁的儿子居然还活着,而且在咸阳城中有了这样的成就。”

    这番话,是他看着项羽,恶狠狠的说出来的。

    刘季在看向项羽的时候,总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似得。

    不过刘季稍微思索了一番,也就放弃了。

    这些年,他劫掠来往商贾,见到的人太多了,忘了也正常。

    赵腾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你冒认户籍,确实是不对,不过楚国施政混乱,百姓苦不堪言,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者甚多。”

    “你为了求生,托名在刘翁户籍之下,也算是情有可原。”

    刘季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这件事,总算可以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围观的百姓中,有一人说道:“可是你又是如何富裕起来的呢?之前听你说,你开了一家什么珍宝店,日进斗金。”

    其他百姓纷纷问:“是啊,是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百姓们关心这个,倒不是闲着没事,想帮着官府破案。

    他们大多是真的想知道刘季是怎么富裕起来的。

    自从谪仙到了之后,大秦蒸蒸日上,人人都有了盼头,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

    他们只是不知道努力地方向罢了。

    现在刘季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他们当然想了解一下了。

    赵腾淡淡的说道:“刘季,你就跟我们讲讲吧。”

    刘季头上冷汗直流。

    而刘季的乡亲们,也有点紧张。

    刘季的第一桶金,是靠劫掠商贾来的啊。而这些乡亲们,也分到了一些赃款。

    这种事,绝对不能说出来。

    赵腾不耐烦的说道:“刘季,你那些钱财是从哪来的?莫非你还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不成?”

    刘季擦了擦冷汗,像是蚊子哼哼一样,说道:“是……是骗来的。”

    “嗯?”赵腾挑了挑眉毛。

    刘季开始半真半假的编瞎话:“小人……小人家境贫寒,吃不饱饭,于是便想了一个歪招。”

    “我搜集了一些没用的破柴刀、从野外捡来的断剑、别人扔掉不要的斗笠。然后编了一些故事。”

    “譬如这断剑是楚庄王用过的。譬如这斗笠是伍子胥出逃的时候戴过的。譬如这柴刀是吴起的贴身配刀……”

    “有了这些古今豪杰的名声,这些破烂往往都能卖出个好价钱来。”

    “我把这个叫做……古董。”

    百姓们都面面相觑,有人低声说道:“楚人,竟然这么蠢吗?”

    还有人说道:“即便这所谓的……这所谓的古董,当真是豪杰用过的,可是……谁会那么傻,买这种东西?”

    刘季干咳了一声,说道:“在卖古董的时候,我往往会牵强附会,再编造一些故事。”

    “譬如我要卖一把剑,我会说这剑有古代豪杰身上的大气运。佩戴这把剑的人,会建功立业,无往而不利。”

    “我还会说,只要是真正的豪杰,都能听到这把剑发出来的龙吟声。”

    “毕竟肯花大价钱买剑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他们自然不肯承认说自己是平庸之辈。因此即便没听见,也会说听到了。”

    “如此一来,我这假剑,也就变成真的剑了。”

    众人都连连点头,感慨说:“这个刘四,当真是有些歪心思啊。”

    不过,很快有人说道:“咦?这故事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赵腾也回过味来了,问刘季:“你这把剑,卖给谁了?”

    刘季想了想,说道:“卖给一个叫迩获的人。”

    噗……

    正在旁边看热闹的李水和李信笑喷了。

    哈哈哈,迩获的剑?就是曾经拍卖,并且卖出去天价的那一把?

    原来是假的?哈哈哈,太搞笑了。

    报社记者兴奋的差点晕过去,立刻写了一则短消息。

    很快,有十几匹快马开始在咸阳城中呐喊:昔日迩获售卖的宝剑,乃是刘四造假制成的。包括迩获在内,大伙都受了欺骗。这把剑,根本不会发出虎啸龙吟之声。

    详细情况,可以翻看稍后加印的大秦日报。

    咸阳百姓,又吃了一个大瓜。

    这一天,咸阳城中的权贵,都变得很尴尬,大多数人闭门不出。

    毕竟赵佗买回这把剑之后,曾经有不少人去他家中听剑。

    他们都信誓旦旦的撒了谎,说自己听到了虎啸龙吟之声。并且描绘的头头是道的。

    现在呢?这把剑是假的?

    根本没有声音?

    丢人,这可太丢人了。

    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朝臣之中,最淡定的可能就是赵佗了。

    这家伙自从拜入槐谷子门下之后,别的事情没学会,厚脸皮倒是学会了。

    毕竟……李水曾经给了他几个考验。

    让他先找李斯要钱,再找李斯要美人,然后再在朝堂上弹劾李斯。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彻底把赵佗的面皮磨练出来了。

    嘿嘿,反正老子在咸阳城已经是人嫌狗弃了。剑是假的?那就假的呗?丢人早就丢到家了,不差这一点。

    …………

    接下来赵腾审问的重点,就是刘季怎么骗人的事情了,而项羽一伙人,被当场放回去了。

    项羽晕乎乎的向外面走,脑子里面乱糟糟的:怎么?原来剑是假的?原来我有建功立业的可能?

    忽然间,项羽内心又燃起来了一丝希望。

    已经早就放弃的斗志,稍微回来了那么一点。

    他脑子里又开始谋划,怎么刺杀谪仙,怎么举兵反秦。

    他正想的高兴,项超走过来了,将他拽到一条无人的深巷中,低声说:“羽儿,你可知道这次你为何能脱罪?为父散尽家财,贿赂了那些人证啊。”

    “现在我项氏已经一贫如洗了,你一定要举兵反秦,否则的话,我们就只能做一个黔首了。”

    项羽使劲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父亲放心,我一定……”

    “一定个屁。”项伯在旁边骂了一句。

    他冷笑着说到:“你是不是真的刘季,当真以为朝廷查不出来?当真以为陛下和谪仙能被你们蒙蔽住?”

    “这次分明是陛下有意放你们一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项伯邀功一样拍了拍胸口:“你们这性命,是我用奖牌换来的。我辛辛苦苦,收集了十枚奖牌,请谪仙在陛下面前求情。陛下看在我的功劳上,这才同意免了你们的死罪。”

    项羽的脑子嗡的一声,他颤抖着说道:“你……你都告诉他们了?”

    项伯说道:“是啊。不过你放心,看来陛下不打算追究了。你日后就好好过日子好了。”

    项羽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完了,完了秦人已经知道我是反贼了。我……我……这条命保住了有个屁用啊?我这辈子别想出人头地了。

    刚刚燃起来的一丝希望,又被浇灭了。

    项羽,忽然很想自杀。

第六百二十五章 项羽全身都是宝

    “重大新闻,重大新闻。刘氏兄弟中的刘季,今天又自杀了,这一次是上吊。依然没有成功。”

    卖报的小童沿街叫喊。

    咸阳人立刻来了兴致,纷纷抢购,很快报童手中的报纸销售一空。

    报童口中的刘季,其实是项羽。

    项羽那天从内史府回来之后,就万念俱灰,已经不知道闹了多少次自杀了。

    开始的时候,他想用刀剑自杀,被项献几个人拦了下来。

    后来项羽身边的刀剑都藏起来了,他又开始上吊自杀。

    现在咸阳城的人感觉项羽就像是在表演一样,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新花样。他们看得乐此不疲。

    …………

    “侄儿,你这是何苦啊。”项伯耐心的开导项羽。

    项羽被绑在一根木柱上,梗着脖子不说话。

    项伯叹了口气:“你可是怪我泄露了你的身份?”

    项羽还是不说话。

    项伯一脸委屈的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你的身份,陛下早就知道了,谪仙早就知道了,朝廷也早就知道了。”

    “你觉得你是反贼,你心怀大志,其实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呢。你的一举一动,自以为做的高明,其实谪仙心里像是明镜一样。”

    项羽脑门上忽然青筋毕露:“叔父,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自杀?”

    “我便是觉得,我进入咸阳城以来,种种作为,仿佛跳梁小丑一般。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无颜见人。”

    “如今我们,如今我们居然住在商君别院,叔父,你当真不觉得羞耻吗?”

    项伯说道:“为何要羞耻?谪仙可是大好人啊。若非谪仙,我们已经死了。”

    项羽狂躁的叫了一声。

    他对这个厚颜无耻的叔父,已经无话可说了。

    现在项羽只想自杀,他满脑子都是逃离这个令人尴尬的世界。

    可是……身子被绑在柱子上,柱子上有裹了稻草,这怎么自杀?

    他想要舌自尽,结果面前的项伯眼疾手快,把一个麻核塞进了项羽嘴巴里。

    项羽:“呜呜呜……”

    项伯拍了拍他的肩膀:“羽儿啊,听叔父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活下去,坚持下去,也许将来有一日,咱们的子孙可以扬眉吐气……”

    项羽更想死了。

    项伯被项羽瞪了两眼,有点害怕,低着头出来了。

    李水就等在门外,他问项伯:“如何?”

    项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李水纳闷的说:“我还真就不信了。”

    相里竹在旁边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一定要救此人?莫非你当真是项梁派来的奸细?”

    李水:“……”

    妈蛋,这女人的记性怎么这么好?这都多少年的陈年老梗了,他居然还记得?

    李水语重心长的说:“我救项羽,和这些都没有关系。我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啊。”

    相里竹翻了翻白眼,幽幽的说:“天下苍生真可怜,一直被你当成挡箭牌。”

    李水快哭了:“真的。”

    相里竹抱着胳膊:“那你说来听听。”

    李水说道:“你可知道,这世上想要自杀的人,不仅仅项羽一个。大秦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自杀。穷苦人有自杀的,富贵人也有自杀的。”

    相里竹皱了皱眉头:“然后呢?”

    李水说道:“生命无价啊。如果我们能有一支专业的团队,把这些有轻生念头的人劝止住,不就可以挽救他们的生命了吗?”

    “现在项羽有强烈轻生的念头。而且据我所知,他要自杀绝对不是吓唬人的,是来真的。”

    “我们现在就从项羽入手,组织一批人,学习一番,研究一番,形成一套可行的规章制度……”

    相里竹点了点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昔日项羽刚刚来商君别院的时候,你先是利用他招揽观众,看你的什么选拔大赛,狠狠地赚了一笔钱。”

    “后来又让他做代言,狠狠地赚了一笔钱。现在他要死了,你又要在他身上研究如何防止自杀。”

    相里竹一副叹为观止的样子:“槐谷子,你行啊。你还真是一点不浪费,全都利用起来了。”

    李水干笑了一声:“项羽……全身都是宝嘛。”

    说话间,项超来了。

    李水微笑着说道:“去劝劝项羽吧。”

    项超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进到了项羽的房间中。

    项超最近备受打击,他心中的失望,比项羽有过之无不及。

    项羽失望,是失望自己竟然如此无能,被谪仙耍的团团转。

    而项超失望,也是失望项羽如此无能,被谪仙耍的团团转。

    项超一直觉得自己的羽儿地上无双,天上少有。

    忽然间一日之间,发现项羽也只是一个凡人。而谪仙才是真正的天上人。

    这种冲击力……太大了。

    项超在备受打击之后,心理上出现了奇怪的反应。

    他现在整天念叨:生子当如槐谷子啊。

    项超心烦意乱的进了小屋,看见项羽嘴里面堵着东西,随手给他掏出来了。

    项羽立刻就要咬舌自尽。

    项超跺了跺脚,说道:“羽儿,你岂可如此不争气?”

    项羽一愣,整个人都懵了。

    自己的父亲,居然用这样的神色和自己说话?

    项羽这一辈子,一直是被项超宠着的。

    无论何时,项超都把自己当成项氏的希望。

    可是现在……连父亲都对自己如此失望了?

    项羽顿时万念俱灰,连自杀都懒得自杀了。

    项羽自杀,是出于自尊和愤怒。但是现在,他心如死灰,也懒得自杀了。

    项超叹了口气,对项羽说道:“大丈夫,岂能如此看重脸面?”

    项羽:“……”

    这是什么话?大丈夫不看重脸面,那看重什么?

    项超又说:“你看看人家谪仙,便不为这些虚名所累,挣下了诺大的家业。”

    项羽一听这话……心里面酸的要命。

    项超叹了口气,对项羽说道:“羽儿啊,你好自为之吧。你自杀有什么用?徒增笑柄而已。倒不如忍气吞声,将来做出一番事业来,这样才能抹杀今日的屈辱。”

    项羽听得微微一愣。

    这时候的人,是很重视身后名的。

    诚如项超所说,项羽这时候自杀,肯定是以一个笑话死去的。

    如果他建功立业之后再死呢?那就大不一样了。

    项羽……有点被项超说动了。

    结果项超随手又把项羽的嘴塞住了,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漫不经心的向外面走。

    他刚才的那番话,根本不是有意劝告项羽的,更像是在自己发牢骚罢了。

    等到项超要出门的时候,好死不死,自己嘀咕了一句:生子当如槐谷子啊。

    项羽一听这话,想要自杀的念头又起来了。

    等项超出来之后,李水问:“如何了?”

    项超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李水无奈的说道:“看来这个项羽是劝不下来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相里竹:“你要不要试试?”

    相里竹呵呵笑了一声:“有人曾经说过,我尖酸刻薄,你不怕我说死项羽吗?”

    李水干笑了一声:“谁这么有眼无珠,说你尖酸刻薄?”

    相里竹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眼无珠。”然后转身走了。

    李水挠了挠头:“是我吗?我不记得啊。”

    就在这时候,苍夫兴冲冲的过来了:“谪仙,大喜,大喜啊。”

    李水说道:“我的大喜之日,不是还有几天吗?”

    苍夫说道:“不是这个大喜,是我把三藏法师请来了。”

    李水哦了一声:“那我得亲自迎接。”

    三藏法师,就是王贲的法号。

    同样是李水给起的。

    当初李水给胡亥起名叫八戒的时候,百姓们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因为这个名字……有点像是西游记里面的一个人物。

    有的人觉得是巧合,有的人很艰难地洗地,说佛法之中,有八条戒律,八戒这个名字,其实很好。

    就好像总不能因为书中有人叫张三,大家就不能叫这个名字了吧?

    当这些人好容易把逻辑圆回来的时候,谪仙又给王贲起了个三藏法师的名号。

    这下好了,石锤了,谪仙就是从西游记来的灵感。

    不过王贲倒是很开心的接受了这个名号。

    李水穿上了盔甲,在匠户的陪同下见到了王贲。

    没办法,王贲曾经是将军,现在虽然做了和尚,但是毕竟底子在那里。

    万一他平日的淡然都是装的怎么办?

    万一他还心怀仇恨怎么办?

    这个都不得不防,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当李水见到了王贲之后,王贲微微一笑,说道:“谪仙在自己府中,还要穿着盔甲吗?”

    李水干咳了一声:“大秦以耕站立国,这尚武精神,是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弃的。本仙是给世人做个榜样。”

    王贲笑了:“原来如此。”

    然后他问李水:“请问,项羽何在?”

    李水指着一间屋子说道:“就在那里面,请。”

    有两个匠户陪着王贲进去了。

    王贲,是罪臣。而项羽,是反贼。

    虽然王贲对大秦很有感情,不至于谋反,但是不得不防啊。万一这两个人联合起来,那事情就大了。

    所以这两个匠户跟了进去,并且带着录音设备。

    他们两个的谈话都要全程录音,事后会进行回放,由专人检查里面有没有暗语。

    这一场谈话一直进行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之后,王贲出来了,对李水微微一笑:“谪仙,你这里可有剃刀?”

    李水说道:“有自然是有。不过……你要剃刀做什么?”

    王贲笑道:“项羽已经放弃自杀了。并且央求我剃度,皈依佛门。”

    李水:“……”

    牛逼啊,这就发展到信徒了?

    李水立刻命人拿来了剃刀。

    就在王贲给项羽剃度的时候,不远处一阵吵嚷声。

    李水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发现李信在揍李乙。

    李水有点无奈的问旁边的苍夫:“怎么回事?”

    苍夫说道:“今日李乙睡过头了,咱们要阻止项羽自杀的事,李乙没有通知李大将军,导致李大将军没有看成热闹,因此他十分生气。”

    李水:“……”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爱看热闹的人?

    李信打了李乙两下,就快步走过来了,问李水:“怎么样?项羽还想自杀吗?”

    李水说道:“已经劝住了。”

    李信顿时大失所望。

    李水笑着说:“无妨,我们这里有录音,你听录音好了。”

    于是李信抱着录音设备进了一间小屋,开始听录音……

    苍夫担忧地说:“大人,不知道这项羽剃度,是真是假。他不会假装做僧人,然后暗中做什么事吧?”

    李水笑了笑:“无妨,我会派人盯着他的。”

    项羽剃度之后,并没有去白马寺,而是留在了商君别院。

    王贲每五天来一次,向项羽传授佛法。

    从那以后,项羽再也没有起过自杀的念头。

    而李水把他们的谈话整理下来,整理成了一本防止自杀的指南。

    里面都是如何劝慰轻生者的套话。

    …………

    北疆,刘季等人人手一册防止**,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读着。

    刘季、樊哙、卢绾,以及其他的小兄弟,都被判有罪。发配到了北疆。

    本来他们诬告谪仙,贩卖假货,不至于罚的这么重。

    但是刘季那把剑,让几乎咸阳陈所有权贵都丢了面子。

    于是在他们的干预下,刘季等人被送到了这里。

    这地方常年天寒地冻,刘季等人和其他犯人一起,在这里开采矿物。

    这样的日子,真是没有尽头啊。

    于是防止**,成为他们最爱读的书。只有这本书,才能给他们心灵的慰藉。

    “自杀者,永驻阿鼻地狱,受业火炙烤,不得投胎转世。”

    “自杀者,忘君父之恩,不忠不孝,与禽兽何异?”

    “今生受苦,乃积累福报也。来世可为官作宰,大享清福。”

    刘季越念越带劲,满意的点了点头:“唉,这书写的太好了。”

    樊哙在旁边眨了眨眼,问:“兄长,我不太明白,这里说,今生为官作宰的人,下辈子要受苦,而今生受苦的人,下辈子要做官。”

    “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是一世受苦,一世享福了吗?这样上上下下,一直……一直轮回,感觉怪怪的。总觉得……不像是真的。”

    刘季愣了一下,忽然用书敲打樊哙的头:“闭嘴,闭嘴。我们还要靠此书活下去呢。”

第六百二十六章 大婚

    《防止**》由商君别院编纂,经过朝廷审核之后,立刻付印。

    初期印了一万本,卖出去了二百五十本。

    这很正常,生活美满的人不会买这种书,而真有自杀念头的人,也懒得看这些书。

    买书的那些人,都是看中了谪仙的名头才来买的,就是图个稀罕,图个好奇。

    不过李水并不着急,他早就预测到了这书的销量不会太好。所以这一万本,是用朝廷的补贴印出来的。

    而卖剩下的书,都送到了最需要的人手中。

    什么人最需要?无非是犯了罪的人,被发配到边疆的人,服苦役的人。

    这种人往往心怀怨气,对朝廷十分不满。

    有的人不堪劳苦,会自杀,有的人会逃跑,有的人甚至会通敌。

    但是有了《防止**》就不一样了。

    这书中说了很多忍耐吃苦的大道理。想要自杀的人看了之后,会忍一忍,过完了这辈子,再去下辈子享福嘛。

    想要逃跑和通敌的人看了之后,心中的怨气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虽然……这书中所说的道理,他们有点怀疑。

    但是……谁天生就想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呢?只要给他们一线希望,只要有人告诉他们,你们可以过得更好。

    这些人往往就答应下来了,甚至会给自己催眠:嗯……只要我努力奋斗,我一定可以过得更好。

    于是,大秦边疆的治安,因为一本书,竟然好了不少。

    至于这本书最大的功臣项羽,则已经完全淡泊名利了。

    项羽剃度做了僧人,整天开口闭口就是佛法,看起来比王贲还要虔诚。

    但是李水始终没有对他彻底放心,特地安排了两个人跟着他。

    项羽也不以为意,整天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至于项羽的那几个小兄弟,也都跟着他剃度了。

    其中项献表现的很真诚,不仅剃度了,而且照顾项羽的衣食起居,仿佛他还在努力地证明自己:我真的不是叛徒。

    至于项庄,性格天刚烈。

    据说他剃度当晚,摸着光溜溜的脑门,唉声叹气,天不亮就自杀了。

    这些事情给了将军小报足够的素材,将军小报的发行量,已经直追大秦日报了。

    现在百姓们已经了解了这两张报纸的风格。

    大秦日报的消息很准确,很权威,往往代表了朝廷的意思。

    以前朝廷有什么政令,总是要各级官吏逐级传达,在一些偏远的地方,往往就会发生阳奉阴违的行为。

    但是自从有了大秦日报,那些小吏想要愚弄百姓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将军小报,则变成了百姓们的主要娱乐。

    上面刊载的都是大家感兴趣的八卦。

    哪个富商家里面丢东西了,那位朝臣家中的仆役打架了。喜闻乐见,津津有味。

    至于将军小报的真实性,百姓们也已经习惯了,所以都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而这一天,将军小报和大秦日报都刊载了相同的消息: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谪仙将与未央公主大婚。

    消息很短,没有透露太多细节。

    但是咸阳百姓都期待起来了。

    其实最近几个月,他们一直沉浸在谪仙要大婚的氛围中。

    虽然中间闹出来了刘季的事情,但是这种大氛围是没有被冲淡的。

    李信一直在进行关于大婚的布置。

    从皇宫到商君别院的道路专门修缮了一番,路边种上了树。有些实在破旧有碍观瞻的房屋也被整治了一回。

    而最近几天,商君别院的人,又在路边拉起来了铜做的线,线上有挂着怪模怪样的玻璃罐子。

    从皇宫到商君别院,距离并不远。但是铜何等珍贵?能在路边拉铜线,也只有财大气粗的商君别院才能做得出来了。

    有些歹人想要偷偷盗取一些铜钱,但是据说他们在切割铜线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串火化,有一个人直接倒飞出去了十来米。

    最后在地上躺了半个时辰才能爬起来。

    这些人顿时吓破胆了,城中开始盛传,这铜线上面附着了仙术,凡人不可触碰。

    而另一件让咸阳百姓期待的事情,就是铁路了。

    铁路,已经修到了咸阳城外。

    据说铁路已经全面竣工了,只是还没有通车而已。

    有传言说,要在谪仙大婚当日,通第一班车。

    婚期越来越近了,李信熬得都瘦了一圈。

    这可是整个天下都在关注的大事啊。

    而且现在有了报纸,有了记者,就更加不能出差错了。万一闹出笑话来,几天时间内,就能传遍整个天下。

    李信自己厚脸皮,无所谓。

    李水这个厚脸皮,应该也无所谓。

    但是!万一陛下有所谓,那就完蛋了。

    李信三天只睡了四个时辰,而李水则悠哉悠哉的。

    搞到后来,李信看见李水就忍不住使劲拍两下他的肩膀,以发泄心中的幽怨。

    而李水的理由也让人无法拒绝:我要迎娶公主,当然要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了。如果我在婚礼上蓬头垢面,精神萎靡,是谁丢人?

    李信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和李水争论了。

    每每疲惫不堪的时候,李信都会感慨:幸好现在有了轮椅,否则的话,真要累死了。

    …………

    大婚之日终于要到了。

    在大婚的前一天,朝臣们都收到了李水的请柬。

    朝臣拿到请柬之后,都有点犹豫。

    槐谷子,不会又玩什么花样吧?

    朝臣们回忆了一下,好像每次商君别院送出请柬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请柬说的客客气气,结果到头来就是为了挣钱。

    有些人被坑怕了,有点不想去。但是不去吧,又觉得有点遗憾,谪仙和公主的大婚,一定十分精彩,不见识一番,真的是心痒难耐啊。

    还有一些人觉得,谪仙就算再想挣钱。但是这一次可是他的大婚啊,他不至于在这种场合还挣钱吧?

    他不会这么无耻吧?

    最后有些朝臣,派出去了仆役,专门向商君别院问了一下,进门的时候需不需要进门费,进去之后有没有茶水费,有没有糕点费,有没有作为费。

    事无巨细,全都问了一遍。

    商君别院的人微笑着说道:“这些费用都没有,不仅如此,谪仙还会赠送纪念品。”

    朝臣们听了之后,个个眉开眼笑。

    于是大婚当日,有不少人到场了。

    婚者,昏也。

    婚礼在黄昏举行,不过宾客们早早的到了,也算是给足了李水面子。

    他们进入商君别院的时候,匠户真的没有向他们收进门费。

    他们吃水果喝酒的时候,同样没有人收费。

    这些朝臣又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想要知道有没有人在暗中记账。

    同样没有发现问题。

    于是……他们开心起来了。

    开始大吃大喝,要把往日掏出去的钱捞回本来。

    而在李水的小院中,李水正在试穿新郎官的吉服。

    本来李水就容貌英俊,穿上这套衣服之后,更是神采奕奕,有飘飘若仙之感。

    只可惜,虽然看起来飘飘若仙,但是李水口中所说的内容,就不那么超凡出尘了。

    李水口中所说的,是怎么挣钱的事情。

    屋子里面除了李水之外,就是李信和周青臣几个人,都是李水的心腹。

    李信说道:“槐兄,你这次为何如此大方?当真不打算挣钱了吗?”

    李水嘿嘿一笑,说道:“钱财在这些朝臣手中,只能留着发霉,倒不如让我拿过来,为国为民。”

    李信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槐兄每次说这话的时候,都能做到一本正经,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厚脸皮,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李信忽然觉得,自己和李水还是有差距。

    周青臣好奇的问道:“谪仙,如今朝臣们进入商君别院,并不需要买票,今日的茶水和糕点又是免费的。那怎么挣钱?”

    李水淡淡的说道:“难道他们来参加婚礼,不需要带一些贺礼吗?”

    周青臣一愣,说道:“这个……自然是要带的,不过这些朝臣都精明的很。他们带的贺礼,恐怕不足以抵消他们消耗的酒水糕点。”

    李水呵呵一笑:“这有何难?我们让他们多拿出一些贺礼也就是了。”

    他看向李信:“李兄,你打算给我多少贺礼?”

    李信挠了挠头:“一百镒黄金,不少了吧?”

    李水说道:“太少了,一千镒吧。”

    李信瞪大了眼睛:“槐兄,你莫要说笑,一千镒?这也太多了。”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别着急,婚礼之后,我还给你。”

    李信:“???”

    这是什么操作?

    李水又看向周青臣几个人:“你们呢?”

    这些人都干笑着说到:“我们岂敢与李大将军比肩?八十镒好了。”

    李水哦了一声:“好,你们每人八百镒。”

    周青臣:“……”

    李水安慰他们说:“放心,婚礼之后,这些钱还要给你们的。”

    周青臣茫然的问道:“可是谪仙……这……这究竟是为何啊?”

    李水说道:“有你们几个人掏了份子钱,那些和你们官职相当的人,还好意思不多拿一点吗?”

    “等回头你们的钱如数奉还,剩下的咱们三七分账。”

    李信听得眼睛一亮:“七成?那得分多少?”

    李水干咳了一声:“七成是我的,你们是三成。”

    李信有点不乐意了:“我们至少还拿出一千镒黄金来呢。槐兄你什么也不干,就直接拿走七成?”

    李水说道:“李兄,你这话就不对了。若没有我这婚礼,你去哪拿七成?”

    李信挠了挠头,嘀咕说:“可是……你这婚礼也是我布置的啊,你都干什么了?”

    李水干咳了一声:“既然诸位没有意见,咱们就这么定了啊。”

    周青臣等人能说什么?只好干笑着答应了。

    不过,这次能赚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立刻去筹钱了。

    吃过午饭之后,有匠户敲着锣在商君别院吆喝:“放榜了,放榜了啊。”

    朝臣们都有点纳闷:“放榜?什么放榜?这又不是考科举。”

    不过,他们还是很好奇的出来围观了。

    毕竟……今天酒足饭饱,闲着也是闲着。

    结果这么一围观,朝臣们的心情顿时不好了。

    在一面高墙之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贺礼榜。

    这贺礼榜上,按照官职大小,地位高低,提前写上了很多名字。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城乡王绾。

    而王绾的名字后面,却是空白的,意思是王绾还没有送来贺礼。

    再之后就是李斯、槐谷子、淳于越、李信等人……

    前面几个人都是空白的,等到了李信这里,后面有了一个数字:黄金一千镒。

    朝臣们看到这个数字之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千镒黄金,好大的手笔啊。

    再之后,他们看到了周青臣等人的贺礼,都在八百镒黄金上下。

    因为这些名单是按照官职大小一路拍下来的。那么贺礼的金额,也理当如此。

    拍在李信上面的王绾和李斯几个人彻底崩溃了。

    一千镒黄金?本来就欠着债,有些入不敷出了,现在居然要送这么多贺礼?

    可是如果不送,或者送的少了。这贺礼榜就在这里贴着,也太难看了。

    而且陛下已经明明白白说过了,会参加今日的婚礼。

    如果被陛下看到,那陛下会怎么想?陛下会不会觉得,一国公主出嫁,有的人却很抠门,连贺礼都小气吧啦的?

    就在王绾几个人犯愁的时候,有个匠户贱兮兮的凑过来了。

    对王绾说道:“二位大人,商君别院新推出了一个贺礼贷,你们要不要试试?”

    王绾一愣:“贺礼贷?”

    这匠户说道:“我中原乃礼仪之邦。婚丧嫁娶,需要的钱太多了。有些人家境贫寒,把事情办的很寒酸,惹人笑柄,实在是可怜。”

    “因此我商君别院退出了贺礼贷。你们拿到钱之后,每个月稍微还一部分就行,利息很低。”

    然后匠户拿出来了一份价目表。

    王绾看了看李斯。

    李斯叹了口气:“罢了,反正……债多了不愁。”

    王绾也叹了口气,郁闷的说:“老夫到底还是中了谪仙的圈套啊。”

第六百二十七章 婚礼开始

    这一日,朝臣们被李水好好上了一课。

    这攀比之风,当真是要不得啊。

    但是……朝臣们想要杜绝此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首先,要练比较厚的脸皮。其次,要像谪仙那样,在朝中横行无忌,谁的面子也不给。

    这两条基本上没人做得到。

    满朝文武,也就一个李信做的比较好而已。

    除了李信之外,还有两个人做到了一半。

    其中一个是淳于越。

    淳于越的信念是,老夫只信圣贤书,谁的面子也不给。因此,他只交了十镒金,意思意思就行了。

    而淳于越方正惯了,超沉闷都知道他的为人。他的十镒金在一群千镒金、百镒金中间,格外的瞩目,但是朝臣们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除了淳于越之外,就是赵腾了。赵腾的理念是:老夫是陛下的人,只忠于陛下一人,谁的面子也不想给。

    因此,他只交了五十镒金,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五十镒金同样很扎眼,但是谁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也很符合赵腾的人设。

    关键赵腾交了钱之后,越想越不爽,干脆去皇宫面见陛下了。

    今日的皇宫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按道理说,未央公主出嫁,固然隆重,也不至于整个皇宫都如此布置。

    而这一次宫中的反应,算是超规格的待遇了。

    也不知道这待遇是陛下出于对未央的喜爱,还是对谪仙的看重,还是对伏尧的爱屋及乌。

    总之,赵腾一路胡思乱想,见到了嬴政。

    嬴政正在宽大的穿衣镜前观赏自己的英姿。

    他看见赵腾过来,立刻朝他招了招手,微笑着说道:“来来来,快看看商君别院送来的玻璃镜。”

    赵腾一脸尬笑的走过去。

    这玻璃镜,当真不错。很大,很亮。

    虽然铜镜磨亮了之后,也能把人照的很清楚,纤毫毕现。但是这玻璃镜,显然更胜一筹。

    赵腾陪着嬴政照了一会,然后干咳了一声,说道:“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有事起奏。”

    嬴政看了赵腾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大事?”

    赵腾犹豫了一下,说道:“倒也不是特别大。”

    嬴政说道:“今日是未央出嫁之期。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日后再说吧。”

    赵腾说道:“可是这件事,就关系到今日的婚事。”

    嬴政皱了皱眉头:“哦?究竟是什么事?”

    赵腾从身上拿出来一张纸,这是抄录下来的贺礼榜单。

    他痛心疾首的说道:“谪仙在商君别院悬挂了这榜单,大兴攀比之风,逼着朝臣交纳高额的贺礼,这简直是……”

    嬴政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槐谷子逼迫你们了?”

    赵腾愣了一下,说道:“这倒没有,不过……他贴出来了这样的榜单,谁好意思落在后面?”

    “有些家境贫寒的朝臣,甚至买了什么贺礼贷,这简直是……这简直……臣闻所未闻啊。”

    嬴政盯着榜单看了一会,微微一笑:“如此说来,朕也不能落在后面了,免得被你们笑话了去。”

    他扭头看向角落里的乌交:“你觉得,朕应该给多少钱啊。”

    乌交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只要到场,就已经值千万镒金了。”

    嬴政哈哈大笑:“那就万镒吧。”

    赵腾:“……”

    嬴政扭头看向赵腾:“你还有事吗?”

    赵腾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没事了。”

    嬴政嗯了一声,又开始继续观赏镜中的英姿。

    赵腾怏怏不乐的出来了。

    而乌交悄悄的跟在他身后。

    赵腾看了乌交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不是一直在谪仙身边吗?”

    乌交应了一声:“是,奴婢奉陛下的命令,辅佐谪仙。”

    赵腾说道:“然而,今日谪仙大喜之日,你为何留在宫中?”

    乌交笑了笑:“因为奴婢毕竟是宦官,是宫中的人。虽然被陛下拨给了谪仙,但是奴婢很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的人。”

    赵腾的眉头微微一皱:“你似乎话里有话啊。”

    乌交凑过去,低声说道:“内史大人可知道,为何你这一状没有告成吗?”

    赵腾没有说话。

    乌交笑道:“内史大人觉得,这些贺礼,当真是给了谪仙吗?是,它确实交给了谪仙,但是同样也交给了未央公主。”

    “贺礼越多,这婚礼就越盛大,未央公主就越有面子。公主有面子,陛下能不高兴吗?”

    “陛下看到大人的那张纸之后,顶多心中微微一笑,觉得槐谷子有些胡闹罢了。但是在笑过之后,反而会觉得,槐谷子对公主很不错。”

    赵腾低着头仔细品味了一番乌交的话,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乌交笑眯眯的说道:“大人准备交多少钱的贺礼?”

    赵腾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你说呢?”

    他摇着头走了,出宫之后,立刻命家人去府中取钱,把贺礼给补上了。

    商君别院,李信坐在轮椅上,纳闷的看着贺礼单:“怪了,怎么赵腾还补上了几百镒黄金?”

    李水漫不经心的说道:“定然是被我的人格给感动了。”

    李信哦了一声:“槐兄你这份自信,倒是挺让人佩服的。”

    这时候,有小宦官走进来,对李水说道:“谪仙,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启程了。”

    李水站起来,搓了搓手,兴奋地说道:“好。我们这边出发。”

    李水跟在小宦官身后,从小院中走出去了。

    有匠户迁过来一匹高头大马。

    这是从西域得来的千里两驹,人称汗血宝马。

    李水骑在马上,身后跟着李信、周青臣等诸多好友,在后面是商君别院的匠户。

    浩浩荡荡,向皇宫方向行去。

    这时候刚刚下午而已,街上观者如堵。人人都在欣赏谪仙的英姿。

    从商君别院出来,到咸阳城门,百姓们纷纷恭贺李水,有不少人高声呼喊,感谢李水的救命之恩。

    李水骑在马上,向百姓们拱了拱手。

    周青臣凑过去,向李信低声说道:“大人,如今百姓们对大人爱戴有加,大人何不趁机送一些钱财给他们?”

    “半两钱值不得什么,但是也不枉百姓早早地守候在这里了。”

    李信微微摇了摇头:“不可。周围的百姓太多了,如果我们抛洒铜钱,百姓争抢起来,很容易出事。甚至有可能挤死几个人。”

    “谪仙的大喜之日,可不能见血啊。”

    周青臣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道:“是,是下官思虑不周。”

    李信微微一笑:“不过你的提议倒也有用。传令下去。在附近设置一些饮水之处,有百姓渴了,可以让他们饮水,累了,可以休息。”

    “另外,安排一些医者,守候在附近,如果有人突发疾病,可以及时得到救治。”

    周青臣连连点头。

    李信想了想,又叫过来一个将领:“你去带一队人,维持秩序。不许周围的百姓推搡拥挤。”

    “如果有无赖之人,趁机调戏妇女,偷窃财物,伺机起哄。就要立刻拿下,绝不姑息。”

    将领应了一声,骑着马走了。

    进入咸阳城中之后,围观的百姓显得有秩序多了。

    毕竟城中的百姓是见过大世面的,有些比较幸运的,甚至见过嬴政,因此训练有素。

    不过他们和外面的百姓一样,都对李水感激不已。

    这也很正常,如果不是李水,他们依然是穷的要死的穷老百姓,哪能向今日一样,过上富足的生活?

    今日谪仙大婚,这些百姓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有一腔热血,两行热泪了。

    当李水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跳下马来。率领众人步行入宫。

    有两个小童站在旁边,噼里啪啊的放起鞭炮来。

    李水有些恍惚,好想回到了后世。

    记得以前参加别人婚礼的时候,也是这么热闹。没想到,现在居然乱到自己了。

    没想到,穿越两千年的时空,居然结束了自己的单身狗生涯。

    李水进入宫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莫名的有些紧张。

    是因为今日宫中的布置有些不同吗?是因为今日宫中的侍卫格外的森严吗?

    他一路胡思乱想的,朝未央的寝宫走去了。

    结果李信把她拽过来,低声说道:“在陛下的书房。”

    李水一愣:“为什么在那里?”

    李信说道:“我哪知道?是陛下亲自安排的。”

    李水一路上都在揣摩这地点更换的深意。

    很快,他们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大门紧闭。

    伏尧站在书房门口,笑嘻嘻的看着李水:“师父,想不想见我阿姊啊。”

    李水:“……”

    这不是废话吗?

    不过今日这场合,李水也不能像对待徒弟一样对待伏尧。

    因此他只能恭恭敬敬的说道:“自然是想。”

    伏尧笑嘻嘻的伸出手来。

    李水无奈的向身后看了看。

    立刻有匠户从后面走过来,递给伏尧一块金子。

    李水有些无语的嘀咕了一声:“大秦也有这个风俗吗?”

    李信低声说道:“原本是没有的,但是你总在伏尧面前谈论仙境的事。他或许是跟着仙人们学会了。”

    李水:“……”

    而伏尧抓着手中的金子,微笑着说道:“其实……本公子并不爱金子,对钱没有感兴趣,我是为了天下苍生啊。”

    这话一出口,李信哈哈大笑,而商君别院的匠户也都笑了。

    谁都知道,他是在模仿谪仙。

    李水一脸郁闷的说:“我以为大秦的婚礼都很庄重。”

    李信低声说道:“本来是这样的。但是你总在伏尧面前谈论仙境的事。说仙人们成亲的时候,是可以调侃新婚夫妇的,或许伏尧从这里学会了。”

    李水:“……”

    妈蛋,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好容易进门之后,李水看到了一脸庄严的嬴政,和藏在后面的未央。

    李水连忙拜倒在地。

    嬴政威严的看着李水,淡淡的说道:“槐谷子,你可知道朕为何要在这里见你?”

    李水一愣,然后说道:“臣……臣不知。”

    嬴政走过来,伸手将李水扶了起来。

    然后在他耳边说道:“朕要你明白,朕交给你的,绝非未央一人。”

    李水一愣,心想:难道还有别人?据说古代大户人家出嫁的时候,是要带着一些丫鬟的。

    难道未央出嫁,也要带一些宫女不成?

    据说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要提前试试姑爷的能力行不行。而这种试验,是要由丫鬟来做的。

    不行,不行,我李水是大好青年,怎么能干这种事?

    李水想要严词拒绝,表明自己忠贞不屈的态度。

    结果嬴政接着说道:“朕要交给你的,还有朕的天下。”

    李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了。

    一个帝王说这种话,一个强势的帝王说这种话,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是禅让?那你离死不远了。

    帝王说这话,分明是在警告啊。

    不,他说这话的时候,八成是已经动了杀心了。

    李水心乱如麻:难道我最近功高盖主?难道我最近太出风头了?所以陛下不满意了?

    可是……不应该啊。

    就算陛下对我不满意,也不应该在大婚之日对付我啊,那未央怎么办?那天下人怎么看?

    难道有小人进谗言了?所以陛下勃然大怒,要迫不及待的杀了我?连未央都顾不得了?

    一时间,李水冷汗遍体。

    结果嬴政又叹了口气,说道:“自从你入朝以来,我大秦江山越发的稳固了。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内忧外患,全都不见了。”

    “朕对你很信任,朕对你也很放心。”

    “今日朕将未央托付给你,同时也要将伏尧托付给你。将来朕到了仙界,你要辅佐着伏尧,要让朕的天下经历万代。”

    李水惊讶不已的看着嬴政:“原来……原来陛下是这个意思?”

    嬴政面色一愣:“怎么?你觉得朕的想法是无稽之谈吗?”

    李水连连摇头,极为诚恳的说道:“臣……臣感激不尽,感激涕零啊。”

    李水,真的要哭了。

    今天陛下这个大喘气,差点把人的心脏给吓出来啊。哪有在婚礼上玩这个的。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是太刺激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此物名为电灯

    好容易领完了嬴政的训示,李水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准备把未央接走了。

    这时候他忽然回过味来:等等,陛下刚才说……要我辅佐伏尧,治理天下?这是不是暗示我,太子的人选已经决定了?

    李水的心脏砰砰跳。

    他抬起头来看嬴政,但是嬴政却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而是淡淡的说道:“你们去吧,向虞美人道别。”

    李水应了一声。

    有小宫女引着未央,走到了李水身边。

    李水伸手就要去拉未央的手,李信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槐兄,我们大秦没有这样的风俗。”

    李水:“……”

    怎么整我的时候,风俗就有了呢?这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我?

    李水无奈,只能继续和未央保持距离,向虞美人的寝宫走去。

    这一路上,他都在偷偷地看未央。

    已经几个月没见了啊。

    自从婚期定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经久未见,忽然看到盛装的未央,这心里面真的是……痒痒的。

    现在的未央,一脸庄重,一本正经,和平日的说笑有巨大的反差……

    李水不由得搓了搓手。

    怪不得古人说小别胜新婚,有道理啊。

    李水一路上胡思乱想。而未央一直目视前方,一脸严肃。

    然而,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未央身边的小宫女悄悄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公主,谪仙一直看你。”

    未央的嘴角露出来一丝笑意。

    小宫女又说:“我看谪仙抓耳挠腮,急的像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噗嗤……未央笑了。

    李水听到笑声,纳闷的扭头去看,结果依然看到一脸庄重的未央。

    难道……我幻听了?

    李水叹了口气,不由得感慨:“或许是最近太累了啊。”

    旁边的李信快崩溃了:你?累?还要脸吗?

    哦,你本来就不要脸。

    很快,李水一行人到了虞美人寝宫。

    虞美人正等在那里。

    李水和未央齐齐行礼。

    虞美人微笑着将他们搀扶起来。

    这一行称之为道别,其实只是延续往日习俗的一个称呼罢了。

    在李水的盛情邀请下,虞美人是要和嬴政一块前往商君别院的。

    不过,说是道别也不为过,毕竟从此以后,未央要离开皇宫了,算是和从小生活的地方道别吧。

    在这种气氛下,未央有些伤感,不由得落下眼泪来。

    虞美人勉强笑着说:“别人嫁女儿,山水迢迢,今生都无法复见了。出嫁之日,便是生离死别。”

    “可是谪仙的居所距离皇宫,也不过一刻钟的路程而已。日后你还可以时时来宫中看我,不必哭泣。”

    未央含泪点了点头。

    李水倒没有古人的这种多情善感,一直在旁边乐呵呵的,满脑子都是洞房花烛夜,嘿嘿……

    虞美人站起身来,对未央说道:“你随我来。”

    李水纳闷的看着她们。

    未央也有些茫然的跟着虞美人走了。

    片刻之后,未央满脸通红的回来了。

    李水看了看李信:“这是怎么回事?”

    李信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个嘛……”

    李水正纳闷的时候,虞美人又对李水说道:“你也随我来。”

    李水哦了一声,跟着虞美人到了一间僻静的屋子里面。

    虞美人盯着李水看了一会,忽然微微一笑,说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李水干笑了一声:“不敢当,不敢当。”

    虞美人说:“我虽然久在深宫之中,但是前朝的事,不可能一天都没有听说过。”

    “你在朝中力排众议,做的那些好事,天下人都很佩服,我也很佩服。”

    “可是今日我想告诉你,你做好事,自然可以,但是万万不能像往日那般肆意妄为了。”

    “你刚刚入朝的时候,孤身一人,官职卑微,可以不顾一切,嬉笑怒骂,只求达到目的。”

    “但是现在,你与未央成亲了,或许一年之后,还要有孩子。有了妻儿,就要有顾忌。”

    “你固然铁齿铜牙,无所畏惧。但是未央呢?你的孩子呢?他们便是你的软肋。”

    “日后行事,要有所顾忌,要与人留有脸面,切不可总是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了。”

    李水醍醐灌顶,连连称谢。

    虞美人的这番话,确实出于对未央的担心,但是李水知道,她说的没错。

    自己以后必须要有所顾忌,不能再肆意妄为了。

    虞美人一脸严肃的说了这些话之后,又露出笑意来,和李水说了几句家常,然后带他出来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献酒、祭祀、宴饮,等等复杂的礼仪制度了。

    李水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李信带着,团团乱转。

    终于,宫中的一切都结束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外面走。

    这时候,李水已经累的要命了。

    不过,这段时间李水也没闲着,都在偷偷锻炼身体。

    他悄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体力。

    嗯,没问题,今晚肯定没问题。

    嬴政和虞美人同乘辒辌车,缓缓驶出皇宫,向商君别院行去。

    两个小丫鬟在旁边侍奉。

    这时候,太阳早就已经落下山去,咸阳城的天已经黑了。

    忽然,车外面传来山呼海啸的赞颂声。

    虞美人好奇的掀开帘子,向外面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道路两旁的树上,个个都挂着一个怪模怪样的玻璃罐子。而这些玻璃罐子,都发出来璀璨的光芒,像是一个个小太阳一样,将这条路照的亮如白昼。

    那些百姓都在不住地感慨,称颂这是谪仙的神迹。

    嬴政也有些大惑不解:“这又是槐谷子做出来的新东西吗?”

    旁边一个小丫鬟忽然说道:“启禀陛下,此物名为电灯。”

    “商君别院在咸阳郊外建了一座发电厂,以煤炭和蒸汽机产生源源不断的电力,通过那些铜丝做成的电线,供给电灯。”

    嬴政还是没理解,不过大概明白了,这确实是李水的发明创造。

    他看着热闹的街市,心想:如今的大秦,真的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模样了啊。

    而虞美人看着那丫鬟,有些疑惑的说道:“你为何如此面生?我似乎从未见过你。”

    那丫鬟有些委屈的说道:“臣乃丰田候。”

    虞美人一愣。

    而嬴政惊奇的看着丫鬟:“相里竹?”

    那丫鬟点了点头:“是。”

    嬴政更纳闷了:“你为何在这里?”

    相里竹一脸委屈的说道:“是谪仙逼我来的。否则的话,便扣我的研究经费。”

    然后相里竹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在商君别院如何如何受压迫。

    她的很多研究需要大量的钱财,而李水就以这些钱财为要挟,让相里竹来这里侍奉嬴政和虞美人。

    毕竟今日商君别院可能有许多新的发明创造要问世,而嬴政和虞美人肯定有很多疑惑。

    于是,有相里竹这个发明家陪伴左右,应当可以给他们解释了。

    嬴政听完相里竹的叙述之后,不由得笑骂道:“这个槐谷子,真是胡闹。”

    虞美人也有点无语:今天刚刚吩咐了槐谷子几句,他答应的挺好,转眼之间就逼着一位侯爵扮成丫鬟……

    嬴政对相里竹说道:“你且去把衣服换了。今日就跟在朕身边,为朕讲讲你的发明。至于你的研究所需的钱财,你也不用担心,日后直接写成奏折,朕自然会给你钱。”

    相里竹激动地连连称谢,然后笑眯眯的去换衣服了。

    其实……李水确实让她来陪着嬴政,但是没有让她扮成丫鬟。

    相里竹这一手,是用了一招苦肉计。

    从此以后,可以从陛下那里直接获得经费。做研究的时候,再也不用低三下四去向槐谷子要钱了。

    不仅如此,相里竹还打算悄悄地向李水透露一点这个消息,让他有点紧迫感。

    甚至可以要挟一下他:你如果不对我客气点,我就投奔陛下,不在你商君别院呆着了。

    嘿嘿……

    相里竹得意的笑了。

    有小宫女走过来,帮她穿上了侯爵的朝服。

    作为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子封侯者,相里竹本没有对应的朝服。

    那帮儒生翻遍了古籍,又询问了一些裁缝。结合男子侯爵的朝服,又结合宫中女子的衣服。

    总算勉强设计出来了一身衣服。

    好巧不巧,这衣服有点像是嫁衣。

    以前相里竹穿着倒没发现,今日这种场合下,越看越别扭。

    不过……总不能在陛下面前,再穿着丫鬟的衣服。

    唉,凑合着办吧。

    相里竹换好了衣服,向嬴政的辒辌车走过去。路上的时候,她看着周围的灯火,天上的烟花,热闹的人群,不由得……觉得心中有些异样。

    …………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回到了商君别院。

    远远地就看到,商君别院如同咸阳城一样,挂满了电灯。

    这一城一院,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如同仙境一般。

    商君别院的牌子已经摘下来了,上面挂上了新的匾额:谪仙府。

    当然了,习惯上百姓们还是称呼这里的商君别院。

    如今这四个字已经与谪仙联系在一起了。如果不是深入思考,很少会有人想起来,这四个字是从商鞅来的。

    当大队人马走到商君别院门口的时候,从远方传来了呜呜声,紧接着大地震颤,仿佛有一个庞然巨物正在靠近。

    满朝文武都吓了一跳,警惕的看向那个方向。而周围的侍卫也将嬴政团团围住,免得有什么突发状况。

    商君别院屋顶上巨大的探照灯向那个方向照过去。

    很快,众人看到了一条龙。

    这龙蜿蜒盘旋,从黑暗中急速驶来。

    等这条龙近在眼前之后众人才发现,这龙是钢铁打造的。

    龙头很熟悉,是他们曾经在商君别院见过的蒸汽机。

    蒸汽机的模样没有太大改变,但是速度却大大提高了,声音和喷出来的烟雾都少了很多。

    更为关键的是,在蒸汽机后面,拖着几十节钢铁做的大箱子。

    相里竹在嬴政身边说道:“陛下,此乃火车。”

    嬴政微微一愣,然后喜道:“便是当日章门所说的火车吗?”

    相里竹说道:“正是,目前已经建成了一条铁路。以北地郡为中点,向东可连接咸阳城,向南可连接孔雀国。”

    “今日是第一班车,一趟车可运载士兵近万人。而每日可发车数十趟。”

    “从咸阳城到西域,一日可达。从咸阳城到孔雀国,一日一夜可达。而且士兵不必跋山涉水,可以精神百倍的出征。”

    嬴政听得热血沸腾:“这么说,从此以后,西域与孔雀国,便是我大秦腹地了?”

    相里竹说道:“正是。还有……谪仙建议,裁撤孔雀国名号,免得那些人思恋故国。”

    嬴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过,用什么新名字呢?”

    相里竹说道:“谪仙建议,用身毒州为名。”

    嬴政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此地既然为我大秦之地,那就不能用这等劣名称呼了。”

    相里竹说道:“谪仙还有个备选的名字,叫天竺。”

    嬴政微微一笑:“蛮荒之地,也敢称天?”

    相里竹说道:“还有第三个名称,叫印度。”

    嬴政点了点头:“就叫印度州吧。大禹治水,分天下为九州。如今朕平定西域,收服印度。将九州扩展为十一州。此功较大禹如何?”

    相里竹恭敬地说道:“大禹不过划分天下而已,哪里及得上陛下开疆拓土?”

    嬴政满意的笑了。

    这时候,火车的车厢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了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人高鼻深目,皮肤白皙,却长着一脸大胡子。

    有的人皮肤黝黑,身材矮小。

    有的人服装怪异,有的人一脸惊奇……

    有个官吏跑过来,向嬴政说道:“陛下,这是西域各地的豪强权贵,听闻陛下嫁女,千里迢迢前来祝贺。”

    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快,这些人被引来了,他们恭恭敬敬的献上贺礼。

    嬴政坐在辒辌车上,看着这些使者,忽然有一种万国来朝之感。不,如今这些万国,已经并入了大秦的版图。

    一统天下,这才是真正的一统天下。

    今日,是槐谷子与未央的大婚之日,然而嬴政却比任何人都觉得满意。

第六百二十九章 洞房花烛夜

    李信在商君别院忙得团团转,安排着举行仪式。

    淳于越终于逮到了机会,一直在旁边挑毛病。并且抓住机会,好好敲打李信。

    只是放错了一些碟子而已,淳于越能上纲上线,从个人品格谈论到天地大道,把李信贬的一文不值。

    礼仪制度,淳于越是专家,李信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苍白无力的解释,这个是谪仙按照仙界的规矩改的,那个也是谪仙按照仙界的规矩改的。

    至于是不是李水吩咐的……李信才懒得管,反正有个背锅的就行了。

    不过,李信倒也不生气,毕竟他现在的脸皮,比以前要厚多了。

    淳于越即便嘲讽和挖苦,听在他耳朵里,也没有任何感觉。

    嗯,厚颜无耻,就是这么自信。

    很快,宾客们都安顿好了,婚礼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

    祭祀、共牢而食、剖瓠、结发……

    诸多名堂,李水也弄不太清楚,李信怎么指挥,他就怎么来。

    好容易这一套举行完了,李水和未央被送入洞房。

    一路上李水的心脏都砰砰跳,想着自己应该怎么绅士一点。

    但是这种事……怎么可能绅士?

    他开始思索道听途说来的那些经验。

    但是思来想去,唯一的经验就是以前看过的小电影。

    可是当时把快进键用的出神入化,那些铺垫从来没注意过啊。

    就在李水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又被李信给揪回来了:“走走走,客人们都在外面,把客人送走了再来。”

    李水无奈,只好安慰了未央一句,指定了两个小宫女陪着未央,然后他和李信到了前面。

    以前李水看这些朝臣就不大喜欢,今天更是讨厌了。

    一个个大半夜的,不回家……

    不过,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不回家就不回家吧,今天就不恶心他们了。

    李水想到这里,热情的举起酒杯,对朝臣们说道:“诸位,请开怀畅饮,今日酒菜完全免费。”

    朝臣们看看挂在墙上的贺礼榜,摸摸自己已经空了的钱袋。

    眼前的菜,顿时就不香了。

    这谪仙……太能恶心人了。

    不过,反正钱已经交了,再不吃就亏了。

    于是这些人都甩开了腮帮子,一阵大吃大喝。

    而李水微微一笑,毫不介意,只是向嬴政提了个建议,禁制浪费粮食。

    嬴政自然欣然同意了。

    相里竹在旁边看了很久,忽然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槐谷子经常说的自助餐?

    她看看贺礼榜上的钱,又看看朝臣的饭菜,不由得点了点头:果然如此啊,吃自助餐,就算把人撑死,也吃不回本钱来。

    李水则一直陪着嬴政看戏说话,看的都是喜气洋洋的剧目。

    诸如《关二爷麦城大捷》、《刘备一统中原》等等。

    李水越看越满意。

    原本的三国演义,囿于真实的历史,不能写成喜剧。但是现在没问题啊,直接给它改了结局。

    几出戏看完,天色已经不早了,嬴政勉励了李水几句,然后摆驾回宫。

    李水和文武百官,恭恭敬敬的把嬴政送了回去。

    按照李水的理解,陛下都已经走了,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朝臣也应该走了。

    谁知道这些朝臣送完嬴政之后又回来了。

    他们一直吃到了午夜。

    等到午夜过后,朝臣们再也吃不下了。

    但是他们舍不得走,人人心中都有一笔账,今天肯定是亏了。

    于是他们赖在商君别院,想要再听一会书,看一会戏。

    李水估摸了一下自己的体力,已经忙了一整天了,又熬了半夜,再熬下去,一会可能会影响发挥。

    据说这种事如果不能初战告捷的话,将来会有心理阴影,那就不好了。

    为了自己和未央的幸福,李水决定采取点措施。

    他叫过来一个匠户,小声吩咐了两句。

    很快,朝臣中间开始流传一个谣言。

    这谣言说,商君别院的饭菜依然免费,但是厕所要收费了。

    朝臣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个个气的脸色铁青。然后有人在怀里揣了一些果子,有人藏了一瓶酒。

    总之,三三两两,纷纷离开了。

    安静了,商君别院终于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一些仆役,在电灯下洗碗。

    李水搓了搓手,笑眯眯的进了自己的卧室。

    红色的大床,上面铺了不知道多少层锦垫,李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躺一躺了。

    他来到房间的时候,看见那两个小宫女还没有离开,于是一本正经的冲她们点了点头:“你们下去歇息吧。”

    小宫女向李水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走了。

    李水则走到未央面前,掀开红盖头,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未央有些不好意思:“你把电灯关了,换上蜡烛。”

    李水挠了挠头:“电灯不好吗?”

    未央低声说:“太亮了,好像白日一样。”

    李水立刻里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来。

    他把电灯关了,点上喜烛。

    柔和的烛光,像是给未央上了一层美颜滤镜一样。

    这等容貌,真乃天上人也。

    李水尽量很绅士的说:“你看,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

    未央脸色通红,点了点头。

    于是李水放下帷帐来。

    这时候,未央低声说:“你……懂吗?”

    李水一愣:“什么?”

    未央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就是那个。”

    李水顿时无师自通,知道未央指的是什么。

    未央又小声说:“要不要我教你?”

    李水吓了一跳:秦风这么狂野吗?

    他的心脏砰砰跳:“你……懂?”

    未央从身上拿出来一方丝帕,丢给李水,然后伏在床上,不敢再看他了。

    李水把丝帕打开,发现上面绣着一些图。

    李水顿时恍然大悟,女子出嫁的时候,家中女性长辈一般会传授一些东西。以有利于新婚夫妇传宗接代。

    看来未央也是刚刚学会的。

    他嘿嘿一笑,心想:这算什么?我的知识比这个丰富多了。今天要实战一下了,嘿嘿……

    李水正要演练一番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猥琐的笑声。

    这声音吓了李水一跳。

    他仔细看了看未央,未央也一脸纳闷。

    李水屏气凝神,仔细的听,然后……听到床底下传来一阵呼吸声。

    李水找了根木棍,朝着床下面一阵乱捅。

    很快,那里面传来伏尧的声音:“哎呦,哎呦,有人。”

    李水把伏尧揪出来了:“你搞什么?”

    伏尧满脸委屈:“这不是你们仙界的习俗吗?听墙根,闹洞房。”

    李水:“……”

    未央一脸古怪的看着李水:“你平时都教了他些什么?”

    李水一脸痛苦:“这小子,怎么学这个这么快呢?”

    夫妻二人,一人一只耳朵,把伏尧带出去了。

    然后关上房门,又细细的搜索了一遍。

    等一些准备停当之后。

    李水清了清嗓子:“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

    未央的声音微不可闻:“嗯……”

    于是,李水满心欢喜的拥了上去。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

    翌日正午,

    翌日傍晚。

    未央梳洗打扮,在两个小宫女的侍奉下,在商君别院匠户的陪同下,开始视察这里。

    其实未央对这里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毕竟有事没事就来商君别院转一圈。

    不过,今日视察和往日不一样,今日是作为女主人来视察的。

    李水经营商君别院的时候,方式比较粗糙,有了未央这个细心人之后,商君别院在一日之内,变得越发井井有条起来了。

    晚饭的时候,李水终于起床了。

    他有些睡眼惺忪的坐在饭桌前,一边虚弱的吃饭,一边嘿嘿傻笑。

    吃到一半的时候,李信来了。

    他看未央不在近前,于是鬼鬼祟祟凑到李水身边,笑眯眯的说道:“槐兄,后天便是朝议之期了,要不要我帮你告个假?”

    李水哆哆嗦嗦端起汤来喝了一口,有点纳闷:“我无病无灾,为何帮我告假?而且是在后天。”

    李信投过来一个猥琐的眼神,笑眯眯的说道:“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彼此?”

    “当初我刚刚成婚的时候,也是三天不能出门。你这体格,恐怕要休息十来天才行吧?”

    李水呸了一声:“放屁,本仙用得着休息吗?”

    李信哈哈大笑:“我懂,我懂,这种事,无论行不行,都要逞个口舌之快嘛。”

    “不过我跟你说啊,槐兄,你可不要勉强自己。如果后天实在走不动了,就告一天假,免得在朝堂上丢人。”

    李水摆手:“滚滚滚。”

    李信笑眯眯的走了。

    李水站起来,想要送送他。

    但是……算了,腿有点软。

    等李信走了之后,相里竹进来了。

    她一脸纳闷的对李水说道:“这李信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给你留了一包药。”

    李水:“嗯?”

    相里竹说道:“说什么,此药能养气。服用之后,可以强身健体。”

    李水干咳了一声:“这人真是滑稽,我的身体已经够强壮了,还需要服药吗?扔了吧。”

    相里竹哦了一声,提着药转身就走。

    李水又叫住她:“算了,好歹是李兄的礼物,我虽然用不着,也不好扔了,留下吧。”

    相里竹哦了一声,把药放桌上走了。

    李水盯着药沉默了一会,派人把牛犊叫来了:“你懂熬药吗?”

    …………

    翌日,很多朝臣的门都被敲响了。

    是李信带着自己的家仆,正在挨家挨户的推销他的轮椅。

    借着给李水办婚事剩下来的材料,李信制作了一批轮椅。

    他专门挑选那些老弱病残的朝臣,进去之后就跟他们演示了一番。

    然后笑眯眯的说道:“从皇宫门口到议政殿,不近吧?在宫中不可骑马,不可乘车,不可坐轿。诸位老臣走得很辛苦吧?”

    “但是有了这轮椅就不一样了。稳稳当当,不用担心跌到。想要自己走呢,可以用手摇,自己不想摇呢,还可以命人在后面推着。”

    “诸位一大把年纪,在朝中总有些门生故吏吧?即便没有门生故吏,总有想要巴结你们的人吧?到那时候,这轮椅就派上用场了。”

    朝臣们试着坐了坐之后,都对这轮椅很满意。

    李信又说道:“咸阳城地面平整,这轮椅即便在城中行走,也是很自如啊。”

    “诸位可以出去试试,这下面加了弹簧,可以防震,比马车还要舒适。”

    朝臣们果然出去试了试,个个赞不绝口。

    终于,有人问道:“这轮椅多少钱?”

    李信得意的笑了笑:“不二价,十万钱。”

    朝臣们纷纷付钱。

    李信有点懵:这么容易就卖出去了?

    这轮椅的制造成本是几百钱,李信说十万钱,是预备着朝臣们还到五万钱的。

    谁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还价?

    其实也不怪朝臣们财大气粗,实在是因为……之前谪仙一番折腾,动不动就十万钱一杯酒,十万钱一口锅,搞得朝臣们对十万钱已经有些麻木了。

    这轮椅制作精巧,怎么也得比一杯酒值钱吧?

    因此,他们甚至觉得李信卖便宜了。

    一天时间,李信卖出去了三十辆轮椅。

    对这个销售额李信很满意。三十辆看起来不多,但是买轮椅的都是在朝中有影响力的老臣。

    只要这些老臣买了,很定会有很多人跟风的。

    而百姓和商贾,又会继续跟风。

    于是,李信又命令工匠制作了三百辆,并且让他们置办了三千辆的材料,随时准备继续开工。

    …………

    第三天,天还没亮,李水被未央叫起来了。

    李水睁开眼睛,看见未央正在灯下微笑的看着他。

    李水顿时心中一热,伸手把未央拽了过去。

    未央白了他一眼:“时候不早了,晚些时候再说。”

    李水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不早?”

    未央说道:“今日不是要朝议吗?”

    李水心想:朝议?朝议个屁,朝议有已婚人士的被窝舒服吗?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今日不到的话,李信肯定以为自己被榨干了,爬不起来了。

    关键有可能不止李信一个人这么认为,可能要有很多朝臣。

    想到这里,李水大吼一声:“垂死病中惊坐起!”

    然后爬了起来。

    可惜,上半截身子只爬了一半,就又倒下去了。

    唉,启动失败。

第六百三十章 槐兄,介不介意被我宰一刀

    在未央的催促下,李水最终还是起床了。

    洗漱,吃饭,被人扶着上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皇宫门口。

    进入宫门之后,不得乘车骑马。

    于是李水只能走了下来。

    但是这腿……实在是有点软。

    这几天,还有点睡眠不足,走了两步之后,有点喘,有点头晕眼花。

    难道就让人扶着进入议政殿?这也不太合适啊。

    就在这时候,李水看见一副奇景。

    一些头发和胡子都白了的老臣,坐在轮椅上面,被一群年轻的朝臣推着,健步如飞,向议政殿走去。

    李水眼前一亮:这是好东西啊。

    他拦住其中一个朝臣:“你这轮椅……”

    那朝臣微微一笑:“买来的,十万钱一辆。”

    李水:“……”

    这也太贵了吧?

    这轮椅是李水设计的,他当然知道成本价是多少。

    这样的操作,有点似曾相识啊。

    不过,十万钱对李水来说,不算什么。

    他对那朝臣说:“卖给我怎么样?”

    朝臣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老夫腿脚不灵便,买这轮椅就是为了省力。”

    李水又拦住另一位朝臣,他也是同样的说辞。

    眼看朝臣们快走完了,李水有点着急了。

    他把免死金牌掏出来,威胁一个老头:“你给不给我?”

    老头快哭了:“谪仙,你如此行事,不怕遭报应吗?今日老夫若是给了你,那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了吗?谪仙想要杀我,那就杀吧,老夫绝不退缩。”

    李水干笑了一声:“本仙跟你说笑呢,看把你吓的。”

    免死金牌,也就是用来唬人的,可是……官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这老头趁机摇着轮椅跑了。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前面的几位。

    李水扶着墙:“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帮老头,个个身强体壮,却不肯发扬一下风格。”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哎呀,槐兄,你还真的来了?”

    李水一扭头,看见李信坐着轮椅,就在旁边。

    李信笑眯眯的说道:“槐兄,时候不早了,你怎么不走啊。”

    李水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李兄,你这轮椅倒是挺新奇啊。”

    李信看了看轮椅:“新奇吗?这不是槐兄你设计的吗?”

    李水摸了摸轮椅:“你是不是加新东西了?看着感觉不一样啊。来来来,让我坐上去体验一把。”

    李信安坐不动如泰山:“没有加新东西啊,就是按照你图纸设计的,一点没改。”

    李水:“真的吗?你让我试试。”

    李信:“不用了吧……朝议快开始了,咱们走吧。”

    李水晃了晃手里的免死金牌:“少废话。”

    李信也拿出免死金牌:“嘿嘿……”

    李水瞪了瞪眼:“李兄,你想怎么样?”

    李信嘿嘿笑着说:“槐兄,其实我早就到了,你那点小心思,我一清二楚。”

    李水:“……”

    他干咳了一声:“你开个价吧。”

    李信说:“我给你筹备婚礼,累死累活,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工钱?当初你可答应我了,会给我好处,可是等到现在,我什么也没捞到。”

    李水说道:“嗯,这也有道理。你打算要多少?一万钱够不够?”

    李信瞪大了眼睛:“槐兄,你也太抠门了吧?你这婚礼,可是未央公主的大婚啊,就值一万钱吗?你要觉得你只值一万钱,你就给我一万钱好了。”

    李水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来:“我只值一文钱。”

    李信:“……”

    他又说:“那未央公主呢?未央公主可是金枝玉叶,你觉得她的大婚值多少?”

    李水说道:“未央公主身份高贵,恐怕世上所有的金山加起来,都不如公主高贵啊。”

    李信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微笑着说道:“那你是不是该多给我点呢?稍微意思一座金山就可以了。”

    李水干咳了一声:“这个嘛,你得找陛下要啊。”

    李信瞪大了眼睛:“那不是你的夫人吗?”

    李水也瞪大了眼睛:“李兄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未央公主,首先是陛下的女儿,其后才是本仙的夫人。”

    李信向李水竖了竖大拇指,推着轮椅就要走。

    李水连忙趴了上去,整个人挂在轮椅上面。

    李信一边赶往议政殿,一边推着轮椅七扭八拐的乱晃,想要把李水摔下来。

    但是李水死死地箍住他的脖子,就是不松手。

    宫中的小宦官小宫女看的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有熟悉李水和李信的人,都纷纷小声说:“这是两个厚颜无耻之人的巅峰对决啊。”

    …………

    当李水和李信赶到议政殿的时候,嬴政已经到了。

    这两个人蹑手蹑脚走进去,像是两个迟到的学生。

    嬴政淡淡的问道:“为何来迟了啊?”

    李信:“这个……”

    他支支吾吾,还没想好理由,就听到旁边的李水十分自信的说道:“臣,今日思索到了一条安邦之良策,方才与李信大将军商议此策,不由得忘记了时间。”

    嬴政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是什么良策啊。”

    李水站出来,正要说话。忽然淳于越说道:“陛下,臣想听听李信怎么说。”

    李信:“???”

    李水干咳了一声:“本仙口齿伶俐,我来说就行了。”

    淳于越摇了摇头:“谪仙方才说话的时候,气喘吁吁,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显然是这数月以来,一直在准备大婚的事,着实累坏了,需要休息啊。这件事,就由李信来说好了。反正这办法是你们两个商议出来的,谁说不一样呢?”

    李信有些茫然:“槐兄累坏了?真正累的是我啊。”

    淳于越淡淡的说道:“此言差矣,你一个局外人,只是帮忙安排一下罢了,你有什么累的?”

    现在淳于越是跟李信杠上了。

    自从淳于越和扶苏达成了默契,不再争夺太子之位之后,淳于越就把一门心思,用在了研究儒学身上。

    他研究的是,怎么把儒学哲学化,变成修身的好东西。

    这样一来,淳于越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在朝中可以游刃有余了。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嘛。

    于是乎,往日李信种种不要脸的行径,又一幕幕浮上心头,淳于越决定,还是要敲打一下李信比较好。让他知道,谁是姐丈,谁是内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嬴政淡淡的说道:“那就由李信来说吧。”

    李信张口结舌,绞尽脑汁的说道:“这个治国良策,自然是有的,方才谪仙和我说,这个……”

    朝臣们早就看明白了,一个个窃笑不已。

    李信使劲挠了挠头:“我们认为,这个……陛下应当巡视天下,展示天子威仪。一则登临名山大川,昭示陛下乃天下之主。二则震慑宵小之徒。”

    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其实,嬴政最近确实有巡视天下的打算,李信的这番话,倒是不偏不倚,正说到他心坎上了。

    淳于越说道:“然而,大秦何其广大?这一路上劳民伤财就不用说了。陛下舟车劳顿,弄坏了身子怎么办?”

    “李大将军,这便是你与谪仙的治国良策吗?似乎有些名不副实啊。”

    李信暗骂了一声,绞尽脑汁的想了两秒钟,然后一拍手:“对了,铁路。现在不是有铁路了吗?”

    “咸阳城距离孔雀国,有千里之遥。可是乘坐火车,一日一夜便可以到达。而且这火车有个好处,并不颠簸,睡在上面,如同睡在塌上一样。”

    朝臣们都乐了。

    有些人说道:“李大将军,你的意思是,陛下要巡视天下,需要将我大秦铺满铁路?你知道这要花多少钱吗?”

    李信干咳了一声:“倒不用全部铺满,通往紧要城镇的地方铺上也就行了。”

    朝臣们又笑了:“那也耗费甚巨啊,一里铁路需要的钢材,恐怕为数不少啊。”

    李水站出来,幽幽的说道:“这个,商君别院已经算过账了。几日前,从咸阳城到北地郡,从北地郡到孔雀国的铁路,已经正式运营。”

    “现在中原和孔雀国的粮食,正在源源不断的运往北地郡,再由北地郡转运西域。”

    “而西域的煤炭、钢铁、金银,则源源不断的运往中原。如今咸阳城中,已经有了孔雀国来的大米和各色瓜果。”

    “臣敢断言,不出十日,诸位就会看到铁路带来的繁荣。凡是铁路停靠的地方,都会成为市镇,不毛之地,将变得极为繁华。”

    “臣还敢断言,单单铁路一项创造的税收,便可以超过田赋。”

    朝臣们吃了一惊,纷纷交头接耳。

    有不少人,都露出来了狐疑之色。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诸位,敢赌命吗?”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

    谪仙喜欢赌命,而且从来没有输过,谁敢和他较劲?

    嬴政微微思索了一下,对王绾说道:“下个月,将各地赋税统计一番,送到宫中来。”

    王绾苦着脸应了一声。

    统计全国赋税,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陛下这显然是要比较一下,铁路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了。

    这可就苦了王绾这个做丞相的,恐怕要有十几个日日夜夜睡不好了。

    一个时辰后,朝议结束了。

    朝臣们晕晕乎乎向外面走。

    他们满脑子都只有两件事。

    其一,谪仙和李信,要在全天下铺上铁路。

    这种事越想越荒唐。

    其二,谪仙认为,修铁路不仅不亏本,反而会赚钱。

    这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啊。好好地钢铁,就这么扔在地上,怎么可能不亏本?

    李水则拦住了李斯:“廷尉大人,你这个月的贷款,好像还没有还上啊。”

    李斯脸色通红:“谪仙再宽限几天。”

    李水叹了口气:“同朝为官,本仙又怎么忍心逼你呢?可是……向来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李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候,李水又说道:“罢了,我就给廷尉大人一个机会,怎么样?”

    李斯眼睛一亮。

    李水说道:“再给你宽限三日。”

    李斯开始琢磨,这三天时间,应该找谁借点钱比较好。

    忽然听见李水说:“廷尉大人,你这轮椅不错啊,坐着舒服吗?能不能让我体验一把?”

    李斯心神不宁,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李水立刻坐了上去,然后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他摇着轮椅,向宫门口走去。

    但是……自己摇轮椅也有点累啊。而且李水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正是疲惫的时候。

    忽然,李水一抬头,看到前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心中一喜。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留步。”

    王绾听到身后的叫声,无可奈何的停了下来。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丞相大人,怎么没有买一辆轮椅啊。”

    王绾干咳了一声:“老夫,老夫勤俭持家。”

    勤俭持家,是被迫的。

    现在王绾穷的叮当响,能省一点钱算是一点钱吧。

    当然了,这十万钱就算省下来了,也没什么用,但是他没有李斯那么豁达,欠着一屁股债还能买轮椅。

    所以一直拖着老病的身躯坚持上朝。

    李水说道:“丞相大人啊,你这个月的贷款,好像还差一点啊。”

    王绾红着脸说道:“还请谪仙多宽限几日。”

    李水干咳了一声:“那也行。只是……丞相不想体验一把轮椅吗?”

    王绾只听到了前面“那也行”三个字,顿时就心花怒放了,至于李水后面的话,根本就没听到。

    李水干咳了一声,提高了声音:“丞相大人,不想体验一下轮椅吗?”

    王绾使劲点头:“想,想。”

    然后他等着李水让座。

    李水挠了挠头,指着后面的把手:“先体验一下推轮椅嘛。”

    王绾:“……”

    这一日,皇宫之中出现了一副奇景。

    年纪轻轻的谪仙坐在轮椅上,后面白发苍苍的丞相给他推着。

    一老一少,一边走一边亲切的交谈,一副至交好友的样子。

    宫中的小宦官一边干活,一边感慨万千:谪仙的至交好友,又多了一个啊。

第六百三十一章 弥漫着无耻气息的咸阳城

    打死李水也没有想到,坐轮椅在咸阳城居然变成了一种风潮。

    不仅年迈的朝臣在坐,年轻力壮的朝臣也在买。

    甚至于那些商贾,也许喜欢坐着轮椅去谈生意。

    毕竟……朝中大臣都坐这东西。

    轮椅,已经不再是简单地代步工具了,已经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

    反倒是那些应该坐轮椅的残疾人,买不起轮椅,依然拄着拐杖。

    每每想到这里,李水都摇头叹息:这就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他有心给那些残疾人捐赠一批轮椅,但是转念一想,这东西已经变成了奢侈品。

    那些人就算拿到了轮椅,恐怕也舍不得坐,反而会转手卖掉。

    不仅如此,李信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

    既然如此,那就等等吧,等专利期过去了,价格会降下来的。

    价格一定会降下来的,毕竟为了修从咸阳城到孔雀国的铁路,大秦已经积累了十分丰富的炼钢经验。

    生产小小的轮椅,不在话下。

    于是,李水放下心来,整天和未央腻在商君别院。

    当然了,李水可不是为了儿女情长,忘了正经事。

    他是在照顾嬴政的感受。

    李水明白,嬴政急着抱外孙。

    所以……努力吧!

    就在李水努力的时候,还有一伙人,也在努力。

    是蒙恬。

    蒙恬回到了咸阳城,听说扶苏有意放弃争夺太子之位,顿时急躁起来了。

    人不可能没有私心。

    蒙恬也不例外。

    他的私心很简单。希望扶苏上位,自己在新朝可以飞黄腾达,继续受到重用。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谁都知道自己和扶苏关系要好,如果让伏尧做了皇帝,自己恐怕要提前告老还乡了吧?

    因此,蒙恬回到咸阳城之后,第一件事,就去拜见扶苏,苦口婆心的劝说他。

    劝来劝去,扶苏就一句话,认为伏尧做皇帝的话,大秦应该会更好。

    对于这种说辞,蒙恬没当回事。

    他了解读书人。

    读书人心里有想法,但是从来不会明说。

    他们渴望建功立业,但是又要表现得淡泊名利。

    蒙恬自己分析了一下,感觉应该是这样的:扶苏对于做皇帝,还是有兴趣的。只不过自觉竞争不过伏尧了,因此想要大度一点,让出来。

    当然了,扶苏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蒙恬觉得,扶苏是这样想的。

    于是,他积极地召集了一些忠于扶苏的人,来商量对策。

    这些人分成两帮。

    文人一帮,武将一帮。

    文人大多是儒生,是淳于越经营多年的基本盘。

    武将则大多是蒙恬的部下。

    对于帮助扶苏做皇帝,这些武将显然是很热衷的。

    因为他们还没有经历过李水的毒打。

    而那些儒生显然就已经怕了。

    他们见识过谪仙的战斗力,知道和谪仙作对的人基本上没有好下场。

    而且儒生们也不是没有和谪仙较量过。

    之前的仙儒论战,多么热闹?简直是沸沸扬扬,吸收了无数的目光。

    可是结果呢?一败涂地!

    仙儒论战败了之后,儒生们创办了咸阳日报,继续和谪仙叫板。

    结果呢?号称淳于越接班人的吴敬,挨了一耳光,自我发配到孔雀国去了。

    咸阳日报,也变成了报纸中的笑柄。

    败了啊,彻彻底底的败了啊。

    不是儒生们不争气,实在是竞争不过人家。

    而且……最近谪仙频频示好。

    看见儒生就说,他槐谷子也是博士也敬仰孔子。

    他的仙学,也吸收了很多孔孟之道中的大道理,仙儒本是一家。

    这些话,说的儒生心里暖暖的。

    就好像有一个恶霸打了你一巴掌。

    你敢怒不敢言。

    忽然这恶霸又搂着你的肩膀,对其他人说:“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你们不要欺负他啊,这是我的小兄弟。”

    恍惚间,你就有很多安全感了。

    所以……现在有些儒生,往商君别院跑的很勤。

    步了周青臣那些人的后尘。

    剩下的人虽然没有去,但是对谪仙的敌意也不是那么大了。

    儒生,被分化了,被收买了。

    因为这些林林总总的原因,儒生们不想再和谪仙对抗了。

    所以,,面对蒙恬的提议,这些儒生都支支吾吾的,没有几句痛快话。

    蒙恬气得要命,恼火的叫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的勇气呢?你们的骨气呢?”

    有儒生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将军,咱们不是不想辅佐扶苏公子,可关键是……这件事做不成啊。谪仙太厉害了。”

    蒙恬呵呵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念一些句子。什么虽万人吾往矣,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怎么事到临头,全都怕了?呵呵,你们这些人,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

    蒙恬破口大骂,把在场的儒生骂的全都低头不语。

    最后,有儒生向蒙恬拱了拱手:“将军,我们……我们先行离去了。”

    蒙恬拍了桌子:“滚,都给我滚。”

    儒生走了,房间里卖弄只剩下了武将。

    这些武将大眼瞪小眼,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现在这些人倒是比较纯粹了,都是坚定支持扶苏做皇帝的。

    可是……若论计谋,比不上那些儒生啊。

    蒙恬坐了下来,对那些人说道:“带兵打仗,你们都多有谋略,现在在立太子的事情上,你们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蒙恬的话给了将领们莫大的鼓励。

    这些人纷纷坐下来,绞尽脑汁的想起来了。

    过了一会,还真的被他们想出来了。

    其中一人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将军,我发现我们都想错了。”

    蒙恬问道:“怎么想错了?”

    这人说:“咱们为何觉得扶苏公子做不成太子呢?”

    蒙恬有些无奈的说到:“你没听到我之前说吗?是扶苏公子,自己打算放弃了。”

    这将领说:“可是扶苏公子,为什么打算放弃呢?”

    蒙恬有点不耐烦了:“因为谪仙奇招一个接着一个,公子能有什么办法。”

    这将领说道:“将军,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太子之位,是扶苏公子和伏尧公子在争。关他谪仙什么事呢?谪仙本领再大,难道要让他坐天下吗?”

    蒙恬吓了一跳,连忙嘘了一声:“这话岂能乱说。”

    将领伸手在自己嘴巴上打了一下:“不过,将军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咱们得想个办法,踢出槐谷子,然后让扶苏和伏尧竞争。”

    “虽然说槐谷子是伏尧的师父,可是如果扶苏做了皇帝,那槐谷子就不能辅佐了吗?照样可以啊。”

    蒙恬点了点头:“此言有理。不过具体怎么做?”

    出主意的人想了想,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楚地被平定之后。越来越安稳了。但是有些地方,还存在着一些山贼。”

    “毕竟故楚之地,多山多水,那些贼人打家劫舍之后就藏起来,很难找。”

    “我们不如建议陛下,让两位公子各带一支人马,各自剿灭一伙贼人,谁能最先获胜,谁就赢了。”

    “虽然输赢的结果,与太子之位关系不是那么大,但是在陛下心中,肯定会对扶苏公子有所改观的。”

    蒙恬皱了皱眉头:“可若是扶苏公子输了呢?”

    将领说道:“其一,不争这件事,皇位是伏尧的。输了,皇位还是伏尧的。那为什么不争一下呢?万一赢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其二,扶苏公子年纪毕竟比较大,比较沉稳。而且在军中历练过一番,排兵布阵,粮草押送,都很熟练。应该不会输的。”

    蒙恬点了点头:“此言有理。”

    将领的话打动了他,尤其是第一句话。

    这件事,如果不争,那皇位真的没有扶苏什么事了。但是如果争一下呢,如果能赢了,那至少还有点机会。

    就在蒙恬拍板决定的时候,有另一个人说道:“然而,昔日陛下曾经安排了西域三郡,命三位公子管辖。”

    “伏尧公子的北地郡,可是出类拔萃,到现在依然十分富足。那时候不是已经比过一次了吗?而且扶苏公子已经输了。”

    出主意的将领说道:“这不一样。上次比的是文治,这次比的是武功。”

    “我大秦耕战立国。这排兵布阵,是重中之重啊。”

    蒙恬点了点头。

    将领说道:“那么……我们由谁写这个奏折向陛下建议?”

    蒙恬说道:“这个奏折我们不能写,我们带兵打仗,就只管带兵打仗,不要让陛下知道我们干预政事,尤其是立太子这种事,太忌讳了。”

    周围的将领都纷纷点头称是。

    有将领有些犯愁的说道:“然而,我们不能写奏折,儒生们又不敢写,那怎么办?”

    蒙恬嘿嘿一笑:“好办,好办。这件事你们不用操心了。”

    打发走了将领之后,蒙恬取了一些金子,敲开了丞相府的大门。

    以前求丞相办事,很难。

    但是现在求丞相办事,很容易。

    蒙恬把来意说了一遍,丞相听了之后,顿时两眼放光芒。

    正愁不能还上槐谷子的欠款呢,这不是就有人来送钱了吗?

    王绾欢天喜地的收了钱,然后才问蒙恬:“不知道将军有什么事?”

    蒙恬微微一笑,说道:“想请丞相弹劾一个人。”

    王绾好奇的问道:“是谁?”

    蒙恬说道:“槐谷子。”

    王绾差点笑出声来。

    哈哈哈,收钱弹劾槐谷子?我就是不收钱我都想弹劾槐谷子呢。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这些老臣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城府嘛,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你不形于色,别人就只能猜测,你就掌握了主动权了。

    王绾沉吟了一会,幽幽的说道:“弹劾谪仙,风险很大啊。将军虽然领兵在外,但是应该也听说过了。谪仙此人,战天斗地,十分难缠。”

    “你不弹劾他,他还要咬你一口,你一旦招惹他,他就和你没完没了了。”

    蒙恬有些失望,心想:莫非丞相怕了?

    结果王绾咳嗽了一声,说道:“不过,若将军真的要弹劾槐谷子,我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只是……这价钱嘛……”

    蒙恬又拿出来了一袋金子。

    王绾乐了:接下来三个月的贷款都不用发愁了。如果省吃俭用的话,没准能支撑半年。

    一想到有半年的时间可以轻轻松松,王绾就心里乐开了花。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好地一个丞相,居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真是悲哀啊。

    王绾收了收心,问蒙恬:“你要老夫弹劾槐谷子什么?”

    蒙恬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王绾沉吟了一会:“是立太子的事啊。这可是大事,也是犯忌讳的事,一不留神,陛下就要龙颜大怒的。我虽然买了朝臣互助金,但是却日日祈祷,不要用上这互助金。”

    蒙恬紧张的看着王绾,生怕王绾拒绝。

    没想到王绾说:“这件事很凶险啊,因此这费用嘛……”

    蒙恬差点骂出来:这特么也是丞相?这简直就是个无赖嘛。

    蒙恬领兵在外,但是朝中大臣他还是了解的。怎么几年不见,王绾变成这样了?

    他忍气吞声,又拿出来了一袋金子。

    超预算了,已经超预算了啊。本来打算用一袋金子打发王绾的。

    不过,花钱买一个太子之位,值了。

    王绾收了钱之后,满口答应,对蒙恬说道:“将军只管去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蒙恬哦了一声,出了丞相府。

    他左思右想,觉得王绾一个人的力量可能不够,于是去了李斯的府邸。

    没想到,他在李斯那里遇到了一模一样的套路。

    而且李斯更不要脸,接连敲诈了他五袋金子。

    蒙恬从李斯府中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变得有点贫穷了。

    如果再来几次的话,恐怕自己也得去借钱了。

    算了,算了,能把事情办成就可以了。

    蒙恬一边向自己家中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念叨:“听人说,凡是谪仙呆的地方,民风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变得厚颜无耻。看来此言非虚啊。”

    “王绾,李斯,以前多么受人敬仰的老臣,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看来一定要帮着扶苏公子做太子。”

    “否则的话,将来伏尧做了太子,槐谷子身居高位,那还有我这种高洁之士的容身之所吗?”

第六百三十二章 给公子帮点倒忙

    王绾是个讲信用的人。

    收钱办事,就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毕竟……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以后还要还贷款。

    于是,他连夜写了一份奏折,送到了嬴政案头。

    李斯,同样是个需要钱的人,同样完成了高质量的奏折。

    嬴政看了之后,果然重视起来了。

    当朝宰相和廷尉,同时提到相同的事,不能不重视。

    于是,几位重臣被叫到了书房。

    其实王绾和李斯的奏折说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希望嬴政早立太子,并且暗示说,立太子要立嫡立长,最好定下这样的规矩,如此一来,国家才能安定。

    等众人到了之后,嬴政把奏折给他们看了。

    李水沉默不语。

    他知道嬴政又犹豫了。

    虽然在举行大婚的那一天,嬴政曾经向李水暗示过,要立伏尧为太子,但是毕竟没有宣布。

    而在李水出现之前,嬴政都在着重培养扶苏。

    那么多年的认可,不可能因为李水出现的这几年,就烟消云散。

    更何况,王绾和李斯在奏折中列举了很多废长立幼的惨痛教训。

    而嬴政如果打定主意立伏尧,就根本不会把重臣们叫来,直接随手把奏折扔了就好了。

    他把大伙叫来,就代表他确实犹豫了。

    李水恼火的看着王绾和李斯。

    这两个人,简直是搅屎棍啊。

    王绾看到李水的目光之后,微微一笑,凛然不惧的说道:“谪仙不要这样看老夫,老夫这个月的贷款已经还上了。”

    李斯也微微一笑,说道:“老夫也还上了。”

    随后,他和王绾对视了一眼,惺惺相惜的笑了。

    这两个人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以前总是怕谪仙背后使阴招。但是自从欠了谪仙的钱之后,就再也不用怕了。

    谪仙如果把人害死了,那找谁收钱去?

    因此,谁欠了谪仙的钱,谁就安全了。

    只要每个月还上贷款,就一身轻松了。

    李水干咳了一声,对嬴政说道:“陛下,臣以为……立太子确实应当慎重。应该立贤,而不应该立长。”

    “如果长子是昏君呢?如果长子是暴君呢?如果长子是弱智呢?”

    嬴政有些不快的看了李水一眼。

    李水干笑了一声:“臣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没人喜欢听自己的孩子被这样吐槽。

    不过,嬴政也知道李水说的是实情。如果一味地立嫡立长,那不是变成赌博了吗?

    如果长子贤明,那么天下就太平。如果长子昏庸,那么天下就大乱。

    更何况,嬴政往上数几代人,也并不是立嫡立长才做秦王的。

    因此,他对这个制度并不感冒。

    只是丞相提起来,觉得应该考虑一下罢了。

    王绾见嬴政似乎被说动了,连忙说道:“陛下,老臣以为,我大秦已经取得了天下,应该将一些东西规范一番。”

    “譬如立储君一事,应当形成一套规矩。如此一来,应当继承大位者,可以认真钻研政事,而不应当继位者,可以少了觊觎之心。”

    “日前胡亥公子,便是有了一些不自量力的企图,最终落得远赴印度的下场,每每想起来,老臣都叹息不已啊。”

    嬴政一听这话,顿时动容了。

    胡亥的事,确实是他心中的一个痛处。

    好好的儿子,为了皇位,竟然陷害自己的兄弟。

    嬴政长叹了一声:“丞相言之有理啊。”

    他又看向李水:“不过槐谷子所言,也颇有道理。立嫡立长,这办法太懒,也太笨了。”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臣……倒是有个好办法。”

    嬴政好奇的问道:“怎么?”

    李水说道:“臣建议陛下在议政殿设立一个金匣。派可靠之人,日夜看管。”

    “陛下将中意的太子人选,写在一张锦缎之上,然后放在金匣当中。”

    “如此一来,公子们都知道太子的人选已经确定了,却不知道太子是谁。如此一来,可以避免太子成为众矢之的。”

    “而那些公子,也不会再有非分之想,陷害别人。毕竟,这太子究竟是谁,无人知道。”

    “万一就是他自己呢?他肆意陷害他人,惹得陛下恼怒,反而不好。”

    嬴政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这办法不错。”

    王绾和李斯对视了一眼,立刻皱起眉头来了:这样不行啊。如果陛下写上伏尧的名字,放在什么金匣当中。那扶持扶苏公子上位的目的不就达不到了吗?

    如果这个目的达不到,蒙恬以后还会合作吗?

    如果她不合作了,那钱怎么办?那以后的贷款怎么办?

    王绾想到这里,干咳了一声,向嬴政说道:“陛下,老臣以为……这太子之位,还是应该慎重一番,应该认真考虑一番。”

    李水有点恼火的说:“丞相,你为何如此关心太子的人选?这是为人臣者应该考虑的吗?”

    王绾心想:你也没少操心啊。

    他干咳了一声,淡淡的说道:“太子的人选,不仅仅是陛下的家事,还关系到天下苍生,这是天下事。老夫身为丞相,理应关心。”

    嬴政微微一笑,说道:“你们的提议,朕已经看过了。倒也不错,楚地那些山贼,也确实应该剿灭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上次考较了他们的文治,这次就考较他们的武功。”

    王绾和立刻答应了一声。

    嬴政挥了挥手,有小宦官带着朝中重臣出来了。

    李水一脸郁闷,而王绾和李斯有说有笑。

    走下台阶之后,众人纷纷上了轮椅,然后向宫门口驶去了。

    李水坐在轮椅上,一边转动把手,一边对李信说道:“真是怪了,按照我的估计,王绾和李斯应该入不敷出了啊。怎么现在有钱还债了?”

    李信说道:“或许他们向人借钱了。”

    李水说道:“可是我思来想去,不知道谁还能借给他们钱。他们应该已经把朝臣都借遍了才对啊。”

    李信说道:“又或者,他们借的是高利贷?”

    李水说道:“也不至于吧?用高利贷还我的钱,他们莫不是疯了?”

    李信微微一笑:“槐兄,这些人的脸皮,比天还大,为了保住面子,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

    李水点了点头:“此言有理。”

    眼看就要到宫门口了,李水的轮椅被人拽住了。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伏尧公子。

    李水愣了一下,笑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伏尧有些郁闷的说:“师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是听小宦官说的。”

    李水一愣:“出事?出什么事了?莫非是公主有了身孕?”

    伏尧:“???”

    这都哪跟哪啊。

    他摇了摇头:“不是,是刚才的事,父皇不是让我和长兄各带一支兵马平定山贼吗?”

    李水说道:“哦,是有这么回事。”

    伏尧纳闷的说道:“师父没有什么教我的吗?”

    李水无奈的说道:“不能教了,这次不能教了。”

    “你不知道。方才李斯和王绾说,说我槐谷子不是天子之臣,是某位公子之臣。因私忘公,其心可诛。”

    “你听听,你听听,这措辞多严重?差点就要告我谋反了。”

    伏尧茫然的挠了挠头:“这个和谋反,好像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吧?”

    李水对伏尧说道:“总之,这次就看你自己的了。为师相信你,毕竟为师是战神,你作为战神的徒弟,总不能差到哪去吧?”

    伏尧苦着脸说道:“可是师父,我不会带兵打仗啊。”

    李水说道:“瞧你这话说的,为师会带兵打仗吗?还不是混到了一个战神的名号?”

    李信在旁边幽幽的说:“槐兄,你终于承认这名号是混来的了。”

    李水干笑了一声,说道:“本仙的名号太多了,这个战神的名头,就送给你了。”

    李信咧了咧嘴。

    伏尧摇晃着李水的胳膊:“师父,你就一句话都没有吗?扶苏可是在军中历练过很久。我如何争得过他?”

    李水说道:“你为什么要跟他比带兵打仗的本事?”

    伏尧一愣:“为什么?这不是父皇的意思吗?”

    李水微微一笑:“你如果这么想,就把陛下的意思曲解了。”

    “作为帝王,需要亲自带兵打仗吗?陛下要考较的,其实是你的驭人之能。剿灭山贼,不一定要打仗,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是首功。”

    伏尧顿时陷入了深思之中。

    而李水和李信摇着轮椅走了。

    …………

    一间小屋子当中,几个身穿铠甲的人正在密谋。

    其中一个人名字叫黎剑。

    黎剑,就是当日出主意的那位将领。就是他劝说蒙恬,让伏尧和扶苏再比一次。

    而今天,黎剑正在和自己的心腹商议怎么让扶苏取胜。

    黎剑的旁边,站着黎甲。

    黎甲是黎剑的管家,同时也是黎剑的亲随。他能获得黎剑的绝对信任。

    黎甲问道:“将军,扶苏公子平定山贼,未必会用到我们这些人。我们如何帮助他?”

    黎剑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帮不到扶苏公子,难道还帮不到伏尧公子吗?”

    黎甲一愣,说道:“帮伏尧公子?我们可是扶苏公子的人啊。”

    黎剑低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帮倒忙。”

    周围的心腹都露出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黎剑说道:“咱们虽然就在北边戍边,但是你们在南边的士卒之中,都有些亲信吧?”

    不少心腹说道:“有,我们有亲人恰好就在戍守楚地。”

    黎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伏尧公子要平定的那伙山贼,据说盘踞在芒砀山。”

    “你给你们的亲人写上一封信,告诉他们在和芒砀山的人交手的时候,故意落败,丢盔弃甲,丢下一些衣服兵器,甚至可以丢一些粮食。”

    “如此一来,那些山贼的实力不就大大增强了吗?伏尧公子剿灭起来,不就费劲了吗?”

    “只要他费劲了,扶苏公子不就相对轻松了吗?”

    周围的心腹连连点头,赞道:“妙啊,这个办法极好。”

    黎甲忽然低声说:“主人,这……这是不是太冒险了。这一次比试,陛下已经明确说了,是要挑选太子的,我们这样敢于,那可是要杀头的啊。”

    黎剑呵呵笑了一声:“咱们暗中动手脚,谁知道?”

    “剿灭山贼的时候,丢一些东西,不是很正常吗?这又算得上什么罪名了?”

    周围的心腹都微微点了点头。

    黎剑看这些心腹依然有点犹豫,于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尔等可要想清楚了,我们一直跟随着蒙恬将军,跟随着扶苏公子。”

    “如果伏尧做了太子,做了天子,我们这些人会怎么样?”

    “解甲归田,告老还乡,那是好的。如果伏尧公子不放心我们呢?会不会寻一个罪名,治我们的罪?”

    周围的心腹全都露出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黎剑感慨的说道:“因此,我们是不得不为啊。如果成功了,就是大功一件,等扶苏公子做了天子,咱们就可以加官进爵了。”

    心腹们都点了点头。

    黎甲又问道:“这件事,要不要告知蒙恬大将军?”

    黎剑摇了摇头:“不必了,蒙将军不会同意的,我们暗中做这件事就好了,只要做的滴水不漏,自然就行了。”

    心腹们答应了一声,纷纷离开了小屋,准备回去写信了。

    …………

    “什么?当真有这等事?”一群朝臣凑在一块,露出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绝对是真的,消息已经泄露出来了,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其中一人说道。

    其他人都露出来一副深思的样子。

    良久之后,有人说道:“细细思量,这消息应该确实是真的。”

    “如此说来,丞相和廷尉借了谪仙的钱,谪仙反而不好动他们两个了。这借钱,倒变成护身符了。”

    剩下的人都连连点头,说道:“或者,我们也可以借一些钱?借到钱之后,谪仙就不会动我们了,上朝的时候也安心很多。”

    有人说道:“可是借了钱之后,还需要还利息,这不是拿钱打水漂了吗?”

    又有人说道:“非也,非也。听闻陛下有意成立一个铁路筹备室,鼓励商贾豪强投资。”

    “如果我们借来商君别院的钱,投到铁路上面。将来或许可以赚一笔。”

    其他人都犹豫着说道:“可关键是,铁路这东西,真的会赚吗?”

第六百三十三章 朝臣的怪异举动

    朝臣们聚在一块商量了半夜,最后他们认为:应该会赚,谪仙做过赔钱的买卖吗?跟着谪仙做生意,应该没错。

    为了谨慎起见,他们派了几个仆役,去找了最近铁路的收益情况。

    现在不是有一条铁路已经修通了吗?

    从咸阳城到北地郡,从北地郡到孔雀国。

    据说那铁路倒是挺繁忙的,不过有没有挣到钱,那就不知道了。

    朝臣们等了一会,仆役带着抄来的账本回来了。

    这些朝臣都在朝中做官,想要得到这些数据太简单了。

    更何况,王绾最近奉了皇帝的命令,正在整理这方面的内容。所以数据是现成的。

    朝臣们找到了铁路的收益,看了看,顿时惊呆了。

    这……这盈利竟然如此可观吗?

    比他们想象中要赚钱啊,而且是赚钱的多。

    按照这样的盈利速度,不出几年时间,或许本钱就回来了。

    确实,建造铁路花费不菲,但是这东西赚钱也快啊。

    于是这些人互相道别,怀揣着别样的心思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李水又被未央揪着耳朵叫起来了。

    李水睡眼惺忪的说道:“这天,还没亮啊。”

    未央说道:“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出门,不怕被人笑话吗?”

    李水说道:“你以为人的面子,是靠早睡早起挣来的吗?是靠聪明才智,为国为民挣来的。”

    “我立下那么多功勋,就算睡到太阳落山,依然会受到百姓的敬仰。”

    未央忍不住笑了:“是是是,你最厉害了。不过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早点起来呀?”

    李水叹了口气,揉了揉耳朵穿衣服。

    外面早饭已经摆好了,不过只有未央一个人的。

    负责摆饭的小宫女纳闷的看着谪仙:“奴婢,奴婢不知道今日谪仙起这么早……奴婢这就去再让他们准备。”

    然后小宫女匆匆跑出去了。

    未央噗嗤一声笑了。

    李水无奈的说道:“听说大秦男子地位很高的,女人在自己丈夫面前,都要规规矩矩,怎么和我体会到的不一样呢?”

    未央扬了扬头,得意洋洋的说:“这不应该归功于你吗?妇人能顶半边天,当初可是你竭力呐喊的。”

    李水挠了挠头:“好像也对啊。”

    很快,饭菜已经摆上来了。

    李水吃完之后,天刚蒙蒙亮而已。

    起这么早,李水有点懵逼,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

    干脆……在商君别院遛弯吧。

    看看自己的产业,锻炼锻炼身体,就当是散步了。

    在李水遛弯的时候,发现商君别院所有人早就起床了,已经开始干活了。

    嗯……秦人当中,真的有很多勤人啊。

    不过,这些匠户看见李水之后,都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来。

    有些人甚至大着胆子问:“谪仙,你是……不舒服吗?”

    还有人问:“谪仙,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李水懒得搭理他们。

    呵呵,这就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李水倒背着手,溜达到了商君别院大门口。

    现在从商君别院到咸阳城门之间,已经形成了一条隐隐的商业街。

    只不过这商业街没有店铺,而是一个个地摊组成的。

    卖饰品的,卖布匹的,卖蔬菜的。

    当然了,更多的是卖早饭的,各地新奇的吃食正迅速的传入咸阳城。

    而这些买早饭的,生意最红火了。

    现在大秦百姓富裕了,可以吃饱肚子了,手里面有余钱了。

    以前吃不饱的时候,总是舍不得吃东西。现在能吃饱了,第一件事就是买吃的,好像是在报复以前挨饿的日子。

    李水感慨的说道:“这边是生活的气息啊。人人丰衣足食,人人的生活能看到希望,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牛犊在旁边恭维道:“这全都是谪仙的功劳。”

    李水哈哈大笑。

    他忽然发现,早起也不错啊。吃完早饭之后,神清气爽,再和匠户聊一聊。

    这些匠户个个有才,说话又好听……

    就在李水感慨的时候,忽然有一辆马车过来了,然后有一位朝臣跳了下来。

    李水咦了一声:“这么早就开张了吗?”

    这朝臣很懂规矩,乖乖的交了十万钱,进入商君别院。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水,然后说道:“谪仙,下官想要借款。”

    李水笑了:“可以啊。”

    很快,计奴被叫来了,给这位朝臣办理了借贷手续。

    结果这朝臣刚刚离开,就有第二位朝臣到了。

    然后是第三位,第四位。

    一上午的时间,几乎所有的朝臣都来借钱了。

    全程围观了这一盛况的牛犊有点兴奋:“大人,今日真是热闹啊,咱们要赚大钱了。”

    李水眉头紧皱:“怪了,这些人好端端的,为何都来借钱了?难道大秦还闹金融危机了不成?不应该啊。”

    李水对牛犊说道:“你立刻派两个人,去查一下,看看为什么朝臣们都来借钱了。”

    牛犊答应了一声,立刻去查了。

    一个时辰后,牛犊回来了,对李水说道:“据说这些朝臣拿到钱之后,都去投资铁路了。”

    李水顿时笑了:“民智大开,好事啊。没想到这些朝臣,比我想象中要开明多了。懂得钱生钱的道理了。”

    不过感慨完了之后,李水又有点纳闷,小声嘀咕:“不过这些大人,开明的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借钱搞投资?太猛了吧?”

    不过,无论如何,总归是好事。

    李水喜滋滋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打算睡个回笼觉。

    …………

    “主人,主人,现在好多人都去商君别院借钱了。”淳于甲急匆匆的跑到了淳于越的房间中。

    淳于越抬起头来,纳闷的看着淳于甲:“去借钱了?好多人?”

    淳于甲点了点头,气喘吁吁地说道:“是,几乎所有的朝臣都借过了。”

    淳于越更奇怪了:“这是为何?他们很缺钱吗?”

    淳于甲说道:“据说这些人借到钱之后,全都去投资铁路了。”

    淳于越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说道:“怪哉,上次朝议的时候,这些人还对铁路不以为然,认为是大浪费。怎么现在忽然改观了?”

    淳于甲说道:“据说丞相统计了一下铁路的情况,似乎颇为有利可图。”

    淳于越摇了摇头:“还是不对。即便有利可图,这些朝臣也不至于借钱投资,他们可是一向小心谨慎。”

    “得到钱财之后,首选的便是买房置地,如果还用不完的话,就放到罐子里,埋到地下。”

    “现在他们竟然肯投资了?居然还肯借钱投资了?这里面怎么想都透着一股子蹊跷。”

    淳于越对淳于甲说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些朝臣是不是自愿投资的。”

    淳于甲一愣,小心翼翼的说道:“主人的意思是……”

    淳于越点了点头:“谪仙行事,神鬼莫测啊。今日这些事,毕竟太过诡异了,也许槐谷子在暗中要挟他们也说不定。”

    “如今老夫一心钻研儒生,无心与谪仙为敌,但是他一定要为非作歹的话,我少不得要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淳于甲十分敬佩的看着自己主人:“现在满朝文武,都怕了谪仙。丞相和廷尉偃旗息鼓了,李信又和谪仙同进同退,唯一能制衡谪仙的,恐怕只有主人你了。”

    淳于越笑了笑:“什么制衡不制衡的,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罢了。”

    淳于甲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走了。

    两个时辰之后,他回来了,对淳于越说道:“小人打听清楚了,谪仙并没有胁迫朝臣。朝臣们去借钱,确实是自愿的。”

    “有几位朝臣家产比较少,借的钱却很多。商君别院评估了他的田产和房产之后,拒绝了大额的贷款,这朝臣还满脸不高兴,和匠户吵起来了。”

    淳于越微微一笑:“是吗?看来这些人确实是见钱眼开,想要在铁路上赚些钱了。”

    淳于甲搓了搓手,问道:“主人,咱们要不要也投资铁路?”

    淳于越想了一会,说道:“算了,已经有很多人投资铁路了,咱们就不要和他们争了。”

    淳于甲应了一声,有些失望。

    淳于越又说道:“我听说,这铁路可以运人?”

    淳于甲说道:“是,据说战时可以运兵,平时的时候,就运人。以前需要两三个月的路程,现在两三天就走完了。”

    淳于越叹了口气,说道:“那些背井离乡之人,虽然有了火车,可以减少一些舟车劳顿。”

    “但是下了火车之后,依然是举目无亲,可怜的很啊。”

    淳于甲连连称是。

    淳于越想了想,说道:“火车的规划图,我这里有一份。这上面有几个站点。你去拿一些钱财,在站点附近,买一些田地。”

    淳于甲问道:“所有站点都买吗?”

    淳于越嗯了一声:“买到了田地之后,要建成饭馆、旅馆,也可以再建一些书肆、商铺。”

    “如此一来,那些背井离乡之人,下了火车之后,总算能有一个休息的地方。”

    淳于甲说道:“所有的站点都要买地建商铺吗?”

    淳于越点头说道:“当然。”

    淳于甲忍不住说道:“然而,有些站点,并不是在城镇之中的。譬如这些什么石门,什么商都。”

    “有的是小小的村庄,有的干脆就是荒山野岭,我们建好了商铺,没有当地人光顾,只有几个旅人……恐怕会赔钱啊。”

    淳于越微微一笑,说道:“咸阳城中人人都知道,我乃亚富,财产仅次于谪仙,可是大家却觉得我与谪仙不同,你可知道为什么?”

    淳于甲摇了摇头:“小人愚钝。”

    淳于越说道:“我与谪仙最大的不同,便是我对钱没兴趣,我不爱钱。”

    淳于甲心想:这话……谪仙不也经常挂在嘴边上吗?

    淳于越说道:“你去吧,我这些钱财,本就是为了兼济苍生用的。赔钱也无妨。”

    “若有朝一日,那些店铺真的将我赔光了,老夫便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改其乐也。”

    淳于甲只要应了一声,无比心疼的走了,去张罗买地的事了。

    淳于甲走了不久,淳于越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是扶苏。

    扶苏有些纠结的说道:“师父,父皇命我带兵剿贼。”

    淳于越微微一笑,说道:“那你便去吧。为师不通军务,就不能帮你了。”

    扶苏叹了口气,说道:“听父皇的意思,这次是要考较我和伏尧,来确定最终的太子人选。或许剿贼结束之后,父皇便要宣布了。”

    淳于越点了点头:“那你更应当努力了。”

    扶苏沉默了几秒钟,说道:“师父的意思是……要我去争这太子之位吗?”

    淳于越说道:“你觉得将来的天子,是你做还,还是伏尧做好?”

    扶苏不语。

    淳于越说道:“伏尧年纪幼小,思路开阔,得到谪仙的指点之后,行事大胆,确实能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可是,如果他错了呢?如果谪仙也错了呢?这两个人太冒失了。”

    “或许,你更适合做太子,做天子。你是长兄,比伏尧要稳重一些。如果陛下选择了你。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用谪仙的方式治国。”

    “儒学之道的根本,在于一个仁字。是对天下苍生的大慈悲。”

    “只要能开万世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的道理,那核心都是一个仁字,无论他的表述多么不同,内在都是一样的,都是儒学之道。”

    一句话,简直是醍醐灌顶。

    扶苏激动地说道:“不久前谪仙四处宣扬,说他的仙学也是脱胎于儒学。”

    “我还一直不理解,以为他在故意拉拢儒生,现在听师父这么说,真是茅塞顿开啊。”

    “原来,所有为民请命的学问,都是儒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淳于越满意的笑了:“为师,也是刚刚想到这一点的。所以,你不要有顾虑,尽管去争这太子之位。”

    “争不到也无妨,可若是争到了,便用儒学,好好治理天下。”

    扶苏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又被儒学武装起来了。全身上下,又充满了自信的力量。

第六百三十四章 求求你打败我

    故楚地,九江郡。

    郡中有一座荒山,这山本来没有名字,但是自从被一伙贼人占据之后,就有了一个三昆山的名字。

    三昆山,本名是三髡山。

    贼人中的大哥是个秃头,看起来像是受了髡刑一样。而他在自己老家又排行老三,因此人称三髠。

    这人趁着秦灭六国,楚地大乱,拉了一帮吃不上饭的兄弟,占据了这座荒山,并且命名为三髠山。

    不过髡这个字眼不太好听,于是他们又改成了昆仑的昆。

    以前楚地不太平,三昆山混的还算不错。

    只要是乱世,官府的统治力就会下降。那时候就会产生很多灰色地带和黑色地带。

    而三昆山,就趁乱控制了附近好几个村镇。

    最兴旺发达的时候,有六个村镇向三昆山交税。而三昆山承诺保护他们的安全。

    那一阵子,三昆觉得自己变成了这里的王。

    可是好景不长,项梁的叛乱被平定了。

    然后楚地的风声一天比一天紧,三昆山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好混。

    以前的那些村寨都丢了,不仅如此,寿春城中的朝廷军马,也腾出手来,开始对付三昆山上的人。

    现在三昆山的地盘一天比一天小。

    朝廷军马来一次,山上的小喽啰就要死一批。

    就算朝廷军马不来,大山被围住,他们也完全出不去,山上早就断粮了,靠着挖野菜充饥,有一半人都饿的没力气走路了。

    三昆愁眉苦脸,想要借酒浇愁,但是山上也找不到酒,只能喝泉水,越喝越难受。

    有手下劝说三昆:“兄长,咱们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要不然,我们投降吧。”

    三昆呵呵冷笑:“投降?朝廷会让我们投降吗?投降之后又会怎么样?”

    他喝了一口泉水,感受着冷冽的寒意冲到肺里面:“投降的时机已经过了啊。”

    “昔日项梁大闹楚地的时候,如果我们投降,也许还可以做个官。”

    “但是现在不行了,楚地已经平定了。秦人步步为营,追的我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们现在投降,结果只有一个,被人抓了杀头。”

    三昆看着手下:“留下来吧,留在山上,还能多活几天,投降的话,立刻就是个死。”

    手下沉默了。

    他低声说:“兄长,如果我们突围呢?逃到别的地方去。”

    三昆叹了口气:“怎么突围?咱们已经被团团围住了,又能逃到哪去?前阵子真假刘季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楚地的户籍一日比一日严格。”

    “咱们这些人,没有正经的验传,就算逃了,也是个被抓,第二天就要被杀头。”

    手下苦着脸说道:“难道就要困死在这里吗?”

    三昆说:“或许,找个神灵祭拜一下,没准管用。”

    手下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真的管用吗?”

    三昆真想把这家伙踹下山:管用个屁,咱们打家劫舍的人,会有神灵保佑吗?

    不过到了现在这时候,军心涣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三昆只能随口说:“或许有用吧。”

    手下又问:“可是我们应该祭拜谁呢?”

    三昆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手下皱着眉头思索良久:“要不然……我们祭拜谪仙?听说谪仙很灵,日前会稽王被围困的孤山之上,就是靠着祭拜谪仙,终于生还。”

    “我们现在同样是被围在孤山,此情此景,和当年何其相似啊。如果我们……”

    手下的话还没说完,昆山一脚把他踹翻了:“蠢材。谪仙乃是朝廷的人,我们祭拜他,他能保佑我们吗?”

    手下一愣:“这……好像也对啊。”

    三昆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拜蚩尤吧。”

    手下连连点头:“对对对,拜蚩尤。”

    手下急匆匆的走了,三昆坐在一块石头上,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其实三昆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形势十分凶险。

    对于山贼来说,只要山寨攻破,他们就会被杀死。而对于他三昆来说,那简直是随时会死。

    据说外面的秦军已经放出话来了,如果有谁能够抓了他三昆,然后投降秦人,重重有赏。

    因此,三昆这些天一边提防着外面的秦军,一边提防着身边的山贼,简直是腹背受敌。

    怎么办?怎么办?

    三昆觉得已经有一条绳子,把自己的脖子给套上了。

    他一直思索了两个时辰,一边思索,一边习惯性的喝水。

    两个时辰之后,三昆去方便。

    随着哗哗的水声,水往低处流,向山下喷涌而去。

    他忽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想出一个计策来:我为什么不逃走呢?

    确实,逃走之后没有验传,早晚会被抓。但是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啊。

    不过要逃走就有一个问题,现在三昆山被团团围住,想要离开不是那么简单。

    但是三昆也想了一个办法。

    等下一次秦兵攻山的时候,他就会全力抵抗,尽量把秦兵搅乱,造成一场乱战。

    当打的昏天暗地,谁也找不到谁的时候,他就暗中偷一具秦兵尸体,然后换了秦兵的衣服。

    等秦兵得胜凯旋的时候,他就跟着秦兵下山,并且悄悄地开溜。

    虽然秦兵战后一定会清点人数,各自回归本队。但是只要时机把握的准,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三昆想到这里,心里面就越来越亮堂了,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于是,他做了很多准备。

    没人的时候,三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练习……脱衣服。

    他脱衣服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一瞬间就可以把外衣给扒下来。

    然后他又找了一身和秦军服装相似的衣服,开始练穿衣服。

    这样练了三天之后,三昆觉得自己已经熟能生巧了。

    而这时候,机会也来了。

    寿春城的秦兵,又来攻山了。

    三昆大喜,一改往日的颓势。

    他把所有的老弱病残都击中起来,对他们说道:“诸位,咱们的机会到了。”

    这些山贼个个带伤,早就丧失了斗志,听见三昆这么说,都大眼瞪小眼,纳闷的要命。

    三昆笑眯眯的说道:“日前,咱们祭拜蚩尤,有效果了。”

    山贼们问道:“怎么?”

    三昆说道:“昨夜我梦到蚩尤给我托梦,说此战,我们必胜。”

    山贼们都将信将疑。

    不过在陷入绝境的时候,有人喊出必胜,人们总是忍不住要相信一下的。

    三昆打完鸡血之后,又让人把所有能吃的都拿出来了,让所有人饱餐一顿。

    山贼们已经很久没有吃饱饭了,山上的野菜都快挖光了。

    就算有些杂粮,他们也舍不得吃,毕竟以后还要过日子。

    可是今天……要把这些都吃光吗?吃光了以后,将来怎么办?

    三昆信心十足的说道:“诸位不要担心,蚩尤已经告诉过我了。咱们这一仗,必胜。只要我们奋勇杀敌,无所畏惧,蚩尤就会在暗中帮助我们。”

    “我们今天吃了这些东西,吃饱了,吃光了。那不要紧,因为我们可以抢秦人的粮食。”

    山贼们都将信将疑的看着三昆:“我们可以打败秦人?还可以抢他们的粮食?这简直想都不敢想啊。”

    不过,如果不吃的话,大家连武器都拿不起来了,那就更不要说抵抗了。

    所以……不吃是被杀死,吃了还有机会。那就吃吧。

    于是这些人疯狂的狼吞虎咽起来了。

    三昆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来得意的笑容。

    吃吧,吃吧,吃饱了才能打仗嘛。吃饱了才能和秦军混战,到那时候,三昆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这个计划,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毕竟知道的人太多了,逃跑的时候就难了。

    …………

    寿春城的大军已经到了山脚下。领兵的将领却很发愁。

    这将领叫黎刀,是黎剑的堂弟。

    几日前,黎刀收到了堂兄的密信。

    在密信当中,黎剑嘱咐他说,要诈败,不仅要诈败,而且还要丢掉粮食、衣甲、武器。

    黎刀对自己堂兄向来是言听计从,何况堂兄还透露了,这个计策关系到扶苏公子能不能做太子。

    可关键是……要诈败很难啊。

    最近剿贼实在太顺利了。这些山贼已经断粮很久了,简直是毫无斗志,一触即溃。

    黎刀这次想要放水,可是无水可放啊。

    总不能对方逃跑了,自己也逃跑吧?不仅逃跑,还要丢掉粮食?那是不是太明显了,会不会有人察觉到什么?

    唉,难,真的很难。

    预定的攻山时间到了,旁边的心腹问黎刀:“将军,我们是不是要派出哨探,派出侧翼,派出……”

    黎刀摇了摇头:“不必了,这一伙贼人已经撑不下去了,我们省省力气吧。”

    心腹愣了一下,点头说道:“这倒也是。那我们现在攻山?”

    黎刀说道:“那倒也不必。先把粮草运上去吧。”

    心腹:“嗯?”

    粮草向来是在大军后面的,哪有放在前面的?

    黎刀见心腹目光疑惑,心里微微一叹:果然如此啊,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一定会让人怀疑的。

    他干咳了一声,说道:“我的意思是……携带足够的粮食,随军出发,这一次我们稳扎稳打,安营扎寨,一举将此山拿下。”

    心腹连连点头。

    黎刀又吩咐身后的将领:“此战,时间或许会很长,诸位要带足口粮。”

    身后的人都答应了。

    好了,现在粮食是带够了,接下来可怎么诈败呢?

    黎刀又开始发愁了。

    秦军缓缓地向山顶上攻过去。

    心腹忽然对黎刀说道:“大人,如今咱们的军马,已经和山贼打了十几场了,打一场胜一场,我看不少士卒都有了骄纵之心。”

    “正所谓骄兵必败,这样下去,恐怕会吃亏啊。”

    黎刀一愣,心想:士兵很骄纵,这是好事啊。如果能打败仗,那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他对心腹微微一笑,说道:“无妨,对付几个山贼而已,如果连这个也要小心谨慎,那可真是堕了我们的威风了。”

    心腹干笑了一声:“这倒是,这倒是。”

    很快,前面的秦兵跑回来,对黎刀说道:“将军,前面有一段山路狭窄难行,我们是不是迅速穿过?”

    黎刀摇了摇头:“不,不可操之过急,我们要徐徐图之,稳扎稳打。”

    心腹一愣:这还要稳扎稳打?

    可是心腹转念一想,对方就是几个山贼而已,确实不用太过担心了。

    不得不说,他已经被黎刀的思路给影响了。

    当大队人马正缓缓穿过那段山路的时候,黎刀忽然苦笑起来了,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骂山贼。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害的老子还要想办法诈败,这怎么诈败?

    心腹好奇的问道:“将军何故发笑啊?”

    黎刀说道:“我笑山贼少谋,匪盗无智啊。”

    “如果他们在这里埋伏一支兵马,趁我们徐徐通过的时候,突然攻击,我们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心腹一愣,还没说话,忽然听到山顶上一声呐喊。

    山贼果然趁机攻打了。

    黎刀大喜,心想:太好了。终于有理由诈败了。

    他了解这些山贼,战斗力低下,一触即溃,所以诈败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一会扔了粮食离开就行了。

    当下,心腹正在催促黎刀,赶快发兵与贼人决战,而黎刀忽然捂着心口说道:“不好,我心中绞痛,我们快退。”

    心腹大急:“可是前方已经交战,我们……”

    黎刀说道:“主将发病,必定军心涣散,我们绝对不能冒险。”

    心腹心想:将军今日真是谨慎至极啊。

    他们两个聊着退兵的事,谁也没有拿山顶上的贼人当回事。

    毕竟……那些贼人的实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不仅这两位没当回事,就是秦兵也没当回事。他们只把这一趟当做没有任何危险的胜仗,只要收割一波人头,就可以回去领赏了。

    可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今日的山贼竟然分外的英勇。

    他们高声呼喊着蚩尤,像是饿虎一样从山上扑了下来。

    秦兵还没最好准备,就被冲散了。

    于是上面的人连滚带爬的向下面逃,下面的秦军顿时拥挤着更向下。

    像是泥石流一样,十个裹着一百个,一百个裹着一千个。

    开始的时候,黎刀还很开心,觉得诈败进行得很顺利。

    可是当他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无法喝止大军了。

    连将军都在打酱油的军队,那和一群羊有什么别?

    这下完了,诈败变成真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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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从瓦罗兰开始介绍:
易大师剑演无极,以道通天;瑞光头法力无边,威压万界。混乱的海盗之都、代表进步的科技之城、不断征战的诺克萨斯、高举正义旗帜的德玛西亚……无敌骑士、帝国将军、传奇法师、沙漠中的飞升者、阴影中的暗裔、冥神莫德凯撒、死神卡尔萨斯、端坐于巨神峰上的星灵、藏匿在虚空中的邪神……这一切,都从瓦罗兰开始!“这不(就)是我(你)认识的LOL!!”无限从瓦罗兰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限从瓦罗兰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限从瓦罗兰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