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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别叫我歌神     无限从瓦罗兰开始txt下载     无限从瓦罗兰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六章 坚韧不屈赵大人

    赵高很疼。身上火辣辣的疼。从进来到现在,他已经挨了很多鞭子。

    行刑的小卒有点不忍心,一边将鞭子泡在盐水里面,一边真诚的说道:“赵大人,你就招了吧。你也知道,进了这里面,抗不过去的。”

    赵高牙关紧咬,不说话。

    小卒叹了口气,说道:“那小人只好得罪了。”

    他把鞭子从盐水中提出来,甩了一个鞭花,然后啪的一声,砸在赵高的背上。

    赵高惨叫了一声,只觉得身体都要被抽成两半了。

    然而,还没等他喘过这口气来,第二鞭又到了。啪的一声,赵高刚刚停下来的惨叫,又高亢的响起来了。

    小卒同情赵高的时候,那是真的同情。但是打起人来,也极为敬业。

    他有点职业病,喜欢听人惨叫。尤其喜欢打人的时候用不同的力道,来控制对方惨叫的声音大小和长短。偶尔碰见一个合拍的,甚至双方能合作出旋律来。

    小卒打了一阵,觉得有点累了,就气喘吁吁的将鞭子浸泡在盐水中,对赵高说道:“赵大人,咱们歇歇,一会再说。”

    赵高昏昏沉沉的,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屋子里面进来了一个人。

    那人轻声说道:“赵兄?”

    赵高微微睁开眼睛,认出来了这人是王绾。

    王绾客客气气的说道:“赵兄,对你用刑,乃是陛下的意思,盼望赵兄不要见怪啊。”

    赵高声音低沉的说道:“无妨,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他日赵某能出去,而王兄又恰好落在赵某身上,赵某也会好好招待你。”

    王绾心里面呵呵冷笑了一声,不过嘴上还是一脸关切:“赵兄,你不再是二三十岁的壮年了,再打下去,怕是就要死了。这一生,什么荣华富贵没有见识过?何必再受这番折磨呢?招了吧,就这个打法,你扛不住。”

    赵高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王绾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他对那行刑的小卒说道:“今夜,必须问出结果。陛下有命,要我明日入宫,我可不能空着手去。”

    那小卒答应了一声,说道:“大人放心,一切交给小人。”

    赵高听到这番对话,心里面顿时乐开了花:“明日就要见君?太好了,只要挨到明日,我就可以出去了。”

    赵高太了解嬴政了。皇帝性如烈火,杀伐果断。但是只要让他冷静下来,他还是很念旧情的。

    赵高进来之后,被打了这么久,始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在等着嬴政冷静,等他冷静了之后,就可以让自己出去了。

    刚才听了王绾的话之后,赵高已经心中有底了。只要坚持到天亮,王绾入宫面圣,一切就有转机了。

    “陛下只要知道,我挨了一夜鞭打都没有招供,必然会将我官复原职,到那时候,今日谁害了我,我都要一一还回来。”

    赵高正想到这里,那行刑的小卒又进来了。

    他一脸抱歉的看着赵高,说道:“赵大人,真是对不住了,丞相有严令,小人也不敢再徇私了。”

    赵高破口大骂:“徇私?徇个狗屁的私,刚才打我那么狠,还说是在徇私?你不知道鞭子蘸了盐水更疼吗?”

    小卒愣了一下,然后很委屈的解释道:“赵大人有所不知,小人这些年来,经常鞭打犯人,有些人被打之后,创口脓烂,很快就死了。后来小人发现,蘸了盐水之后,反而不会发烂。”

    赵高愣了一下,心想:“盐水还有这个功效?若呈报给专利室,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个专利。”

    赵高也不知道,在这种紧要关头,他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或许已经疼迷糊了。

    可惜,还没等他想明白,小卒的鞭子就又来了。

    这一次,小卒不再想什么节奏,不再听什么韵律。赵高的惨叫声从第一声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最后嗓子都喊哑了。

    小卒累的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最后胳膊酸疼无比,只好停下手来。

    他问道:“赵大人,你可愿意招了?”

    赵高缓缓地摇了摇头。

    老实说,他是真的想招了。可是他的理智,让他咬紧牙关不松口。

    坚持到天亮而已,没有几个时辰了。这个信念,支撑着赵高一言不发。

    小卒有点纳闷:“莫非是小人力度不够?赵大人真是坚韧啊,换作旁人,这时候早就招了。”

    赵高呵呵笑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当年老夫身上挨了一刀,其痛楚比这个要厉害多了。老夫既然活下来了,那就是不怕疼,只怕死。”

    小卒敬佩的说道:“怪不得赵大人能位列中车府令,果然有大气魄。”

    敬佩完了之后,小卒又开始另一轮疾风骤雨般的鞭打。

    王绾在外面听得哈欠连连。连他都有点佩服赵高了:难道他真是被冤枉的?

    可是隔壁的黑炭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了,整个人精神都崩溃了,还一直在哭喊着说赵高是他的同党。看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近日这些事,真是邪门啊。两人口供对不上,不好交差啊。”王绾摇了摇头。

    这时候,有人进来说道:“大人,谪仙命人捎来口信。”

    王绾心不在焉的说道:“槐谷子?他说什么?”

    这人说道:“谪仙说,赵高被捕,要谨防其同党狗急跳墙。”

    王绾笑了:“荒唐,还有人敢闯到这里来不成?”

    这里是一座特殊的院落,专门为拷打朝中重臣而设立的,爵位不够,连进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当年的商鞅、嫪毐、吕不韦,都曾经在这里流连忘返,留下印记。

    这地方戒备森严,与军营别无二致。即便是赵高真有同党,即便是这些同党当真要谋反,恐怕也没有胆量强攻这里,这不是找死吗?

    王绾随意把这人打发走了,然后又去看赵高。

    赵高已经神智不清了,可依然没有招供。

    王绾无奈的说道:“赵大人,夜已深了。老夫年迈,身体大不如往日了。睡眠不足,便心慌气短。你就当是可怜老夫,认了罪如何?”

    赵高虚弱的笑了笑:“赵某无罪,如何招认?”

    王绾说道:“陛下觉得你有罪,你便是有罪。何况黑炭被打得奄奄一息,神智模糊,依然认定了你。你怎么即使?”

    赵高冷笑了一声:“无须解释。再有片刻,我必定出去。”

    王绾有点纳闷:“这么自信?”

    这时候,外面的鸡叫了几声。赵高听到鸡叫之后,更是精神大振,对王绾说道:“你信不信?我必定可以出去。”

    王绾正在疑惑,忽然有人跑进来,急匆匆地说道:“大人,不好了。有一伙人杀进来了。他们悄无声息,绕过了守卫。直到接近这里,才骤然发难,外面的兵卒救援不及啊。这些歹人手中宝剑极为锋利,个个悍不畏死。而且剑刃上都涂着毒药,当者立死。”

    王绾大惊,问道:“这些人意欲何为?”

    那人说道:“他们分明是向这边来了。小人猜测……小人猜测,恐怕要被谪仙不幸而言中了。”

    王绾深深的看了赵高一眼,说道:“怪不得赵大人笃定能出去。老夫真是佩服啊。”

    这时候,喊杀声已经逼近了,那人催促着王绾说道:“大人,快走吧。”

    王绾吩咐负责行刑的小卒:“将赵高解下来,藏到别处。”

    随后,王绾急匆匆地离开了。小卒想要把赵高解下来,可惜当初捆赵高的时候用的是死结。

    小卒累的手指酸疼,还是解不开绳子。他转身要找刀的时候,听见房门已经被踹开了。

    小卒吓得一哆嗦,对方可有见血封喉的毒刀啊。想到这里,小卒也不管赵高了,翻窗户跑了。

    赵高有些茫然,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他看见一群蒙面人,提着明晃晃的宝剑冲了出来。

    那些看见赵高之后,纷纷行礼,说道:“拜见家主。”

    随后,有两人走上前来,割断绳索,把赵高放了下来。

    有人将赵高背在身上,急匆匆地向外面跑。

    赵高越想越不对劲,厉声问道:“尔等何人?”

    背着他的人说道:“我等乃家主门客。昔年得家主知遇之恩,皆发誓以死报之。今日终于有机会了。”

    说话间,一阵箭雨射过来,死士们倒了五六个。

    王绾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用长弓劲弩,将这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死士冲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逃进了一间屋子里面。

    死士问赵高:“大人,口供在何处?赶快烧掉,以保全赵氏啊。”

    赵高说道:“什么口供?老夫不曾招供。”

    死士愣了。

    赵高厉声问道:“是何人让你们来的?”

    死士说道:“是大人的胞弟。”

    “赵成?”赵高噗的吐了一口血,凄厉的叫道:“蠢材,蠢材。昔日便应该让槐谷子杀了他。”

    王绾身上穿着铠甲,被十几个盾牌兵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着。

    他远远的看着龟缩在屋子里面的死士,心中感慨不已:“近日这咸阳城中的事,老夫可真是看不懂了啊。怎么一个个的,像是中了巫术一样?”

    与此同时,那些死士把赵成代拟的遗书拿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赵高说道:“大人,以大局为重,以赵氏为重啊。”

    赵高噗的一声,又吐了一口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很无辜 为20181019184022743打赏加更

    赵高把赵成胡诌的遗书打落在地,气喘吁吁的骂了两句。

    那些死士沉默了一会,然后幽幽地说道:“我等受的乃是大人的恩惠。只为大人而死。若大人无意身死保全赵氏。我等自然没有异议。”

    赵高气的只翻白眼,心想:“老夫一生运筹帷幄,未尝一败。直到家大业大,有了这些随从,整日被他们拖累。哎,若槐谷子是我的人,岂会有今日?为何我的人,不能如槐谷子一般精明?”

    赵高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生子当如槐谷子啊。”

    死士听到“生子”两个字,下意识的看了看赵高的胯下。

    赵高勃然大怒,顺手拔出他的剑来,在这死士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如今赵高体虚,原本杀不了死士。但是剑上抹了剧毒,这死士当场就毒发身亡了。

    其余的死士都一脸肃然。

    赵高杀了人之后,心情忽然变好了很多。

    他看着其他人,幽幽的说道:“顶多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这间屋子,你们能不能守得住?”

    死士们都有些犹豫:“或许……能。”

    赵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总觉得指望这帮蠢才,早晚把自己气死。罢了。听天由命吧。如果天亮以前被攻破了,那就是天要亡我。

    围在外面的秦兵一直在放箭,这间屋子已经千疮百孔了。有秦兵问王绾:“大人,要不要纵火烧屋?”

    王绾摇了摇头:“不可。此地虽然为牢狱,然而所关押的皆为重臣,一旦起火,必定朝野震动。”

    秦兵又说:“若在院落中生起火来,用烟将他们熏出来呢?”

    王绾点了点头,说道:“此计倒是可行。”

    于是一刻钟后,院子里面浓烟滚滚,有几个小卒藏在盾牌后面,伸出来一只手,不停的煽火,将浓烟扇到了屋子里面。屋子当中的人,个个被呛得连连咳嗽,苦不堪言。

    有死士说道:“大人,咱们冲出去吧。”

    赵高咳得惊天动地,时不时就要吐一口血:“不可,要在天亮之后,方能……”

    话没说完,他又咳起来了。

    王绾等了一会,见屋子里面的人始终不出来,不由得叹息道:“赵高的同党,竟然与赵高一样,如此坚韧。这样的反贼,倒是闻所未闻啊。幸好今日将他们抓了,否则的话,必成大患。”

    亲兵们都连连点头。

    …………

    鸡叫三遍,东方泛白。嬴政已经开始用早饭了。

    以前吃这馒头,嬴政觉得津津有味。可是自从尝了一次炒菜之后,再吃馒头,就觉得有些难以下咽了。

    嬴政对站在不远处的季明说道:“告诉槐谷子,日后送馒头的时候,把炒菜也送来。”

    季明应了一声。

    现在的季明,每天都活在战战兢兢中。

    他最近总是犯糊涂。陛下,是不是厌恶自己?若说不厌恶吧?为何自己总是挨打?若是厌恶吧,为何又总让自己在旁边侍奉?

    今天还没有挨揍,季明心里面挺忐忑的,他希望嬴政尽快发话,让他去领罚。挨过打之后,心里面就踏实了。

    正所谓,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

    季明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有个小宦官,蹑手蹑脚的进来了。

    嬴政看了那小宦官一眼,小宦官说道:“陛下,胡亥公子求见。”

    嬴政淡淡的说道:“不见。”

    嬴政知道胡亥为何而来,想必是为了赵高来的。

    在嬴政看来,谋逆大罪,岂能容忍求情?他已经命王绾审问了,如今天已经亮了,想必就快有结果了。

    嬴政慢条斯理的将早饭吃完,又有小宦官来了。

    那小宦官说道:“陛下,昨夜赵成便跪在宫门口,负荆请罪。”

    嬴政问道:“赵成是何人?”

    小宦官说道:“此人乃赵高胞弟。”

    嬴政呵呵冷笑了一声:“负荆请罪?他也配向朕请罪?给我乱棍打走,不许他出现在宫门口,有碍观瞻。”

    小宦官应了一声,走了。

    嬴政想了想,对季明说道:“准备车驾,去看看赵高。”

    季明答应了一声,去备车了。

    半个时辰后,嬴政刚刚走到宫门口。就看见王绾骑着快马来了。

    王绾已经老迈,早就不再骑马了,今日竟然纵马狂奔,显然是有急事。

    他跑到嬴政的车驾跟前之后,翻身下马,急匆匆地说道:“陛下,陛下。昨夜赵高同党,攻入大牢。”

    嬴政勃然大怒:“当真有同党?当真要谋反?”

    王绾说道:“臣命人将其同党团团围住,可那些人武艺高强,狡猾无比。天亮之后,竟然突出重围,向城门方向逃去。幸好臣率领精兵,将他们重新包围。如今有数万支箭对着他们,这些人插翅难飞了。只等陛下发落。”

    嬴政淡淡的说道:“带路,朕要亲自去看看。”

    王绾没有阻拦,因为那群反贼没有弓弩,而且个个带伤,皇帝不可能有危险。

    当下王绾在前面带路,引着嬴政走到了一片空地上。

    这里距离城门已经很近了。那些死士瘫坐在地,个个气喘吁吁,有个人身上,依然背着赵高。

    只是赵高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距离死士百步远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弓弩手,只要死士稍有异动,弓弩手必定万箭齐发。

    嬴政到了之后,看着那些死士,淡淡的说道:“让赵高来见朕。”

    那些死士面面相觑,谁也不动。

    嬴政有些不快,又说了一句:“赵高何在?”

    死士们说道:“赵大人不在此处。”

    王绾走到嬴政身边,指着死士背上的人说道:“那人便是赵高,被他们一路背到这里。我已命人观察良久,赵高始终动也不动,八成是死了。”

    嬴政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捉人吧。”

    命令一下,秦兵如狼似虎,去捉那些死士。

    死士们没有反抗,纷纷拔剑自刎。

    他们死的很果断,眨眼之间,就已经倒下去了一大片。不过无论在哪,总有几个反应慢的。秦兵还是抓住了两个死士。

    与此同时,秦兵又看了看一直被死士背在身上的赵高,然后向嬴政说道:“陛下,那人不是赵高。”

    王绾顿时愣住了。

    秦兵将所有的死士都检查了一遍,其中并没有赵高的踪迹。

    王绾有点懵,感觉近日咸阳城中的事,件件邪门啊。

    嬴政问其中一个死士:“赵高何在?”

    那死士说道:“赵大人说,他乃大秦忠臣,不愿意背负谋反罪名,东躲西藏。宁愿以死以证清白。”

    嬴政随手拔出腰间佩剑,一剑斩下此人头颅。然后问另一个死士:“赵高何在。”

    死士被刚才的死人喷了一脸血,到现在还有点懵,他低声说道:“赵大人,还在牢中。”

    王绾心中一动,说道:“莫非天亮时突围,赵高并没有逃走?他与人换了衣服,制造假象。他自己还留在牢中?等我带人来抓捕贼人了,他却偷偷溜了?此人好奸诈的心思。”

    嬴政脸色很不好看,登上了马车,向大牢方向行去。

    王绾灰头土脸,也带着人杀回大牢。

    按照王绾的估计,赵高这时候怕是已经逃走了。然而,当他们闯进昨夜那间屋子当中的时候,看见赵高正躺在里面。

    赵高本来要走的,但是烟熏了半夜,还没打开门,就重新晕倒了。

    王绾暗叫庆幸,连忙命人打来了一盆水,兜头浇在了赵高身上。

    赵高咳嗽了两声,终于幽幽醒过来了。

    直到这时候,王绾才松了口气。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冷汗湿透了。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了。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后说道:“丞相大人,你若早日听我的话,何至于此啊。”

    王绾回头,看见李水和李信,正站在他身后,一脸贱笑。

    王绾纳闷的问道:“你二人何时来的?”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昨夜便在附近了。一出好戏,看的欲罢不能。”

    王绾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赵高醒过来之后,第一眼就看见嬴政了,然后大呼冤枉。

    嬴政问王绾:“可有口供?”

    王绾说道:“本来要问出来了,然而那些反贼闯了进来,搅乱了部署。”

    赵高大声说道:“那些人,并非是奴婢找来的,陛下明鉴。”

    嬴政皱着眉头说道:“他们不是你的人?”

    赵高老老实实的回答说:“是我府中人。”

    这时候不能撒谎,因为以嬴政的能力,早晚可以查出来。

    嬴政又说道:“既然是你府中人,你为何抵赖?”

    赵高欲哭无泪,说道:“他们是护主心切,关心则乱。臣并不知情啊。”

    嬴政淡淡的说道:“你当真不知情?”

    王绾忽然在旁边说道:“陛下,当日那些反贼没有攻进来的时候,赵高便得意洋洋,向臣说道,他片刻之间,便可以出去,显然是早有预谋。”

    赵高快疯了,指着王绾叫道:“我可得罪你了?为何害我?”

    王绾一脸无辜:“在下只是据实禀报。”

    与此同时,王绾心想:“这次算是把你得罪死了,岂能让你再重返朝堂?放虎归山,万一咬到我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回到原点

    赵高指着王绾,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王绾,你可是出身名门啊,怎么连你也开始学槐谷子了?”

    赵高叹息了一会,然后苦着脸转过身来,看向嬴政:“陛下,奴婢,当真没有谋反。奴婢身有残缺,谋反又有什么用?”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都为之一愣。

    王绾却幽幽的说道:“赵高有残缺,赵成却没有啊。”

    赵高仰天大笑:“古往今来,有谁甘冒奇险,做下这种大事,却是为了自己的兄弟?王大人,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王绾沉默了一会,忽然幽幽的说道:“黑炭那刺客曾经说,你想要扶持胡亥公子登上皇位,然后由你把持朝政。”

    赵高恨不得用眼神杀死王绾,心想:“此人,是跟我较上劲了啊。”

    赵高苦口婆心的解释道:“即便我当真要谋反,即便我当真成功了。登上皇位的,会是胡亥吗?如今扶苏为长公子,深得陛下器重,深得朝臣拥戴。胡亥何德何能,可以继承皇位?”

    “我辛辛苦苦谋反,分明是为他人做嫁衣,我有那么愚蠢吗?”

    王绾说道:“或许,你已经暗中串联朝臣,只要大事一成,便立刻发难。嗯……今日劫狱的人,便是你的同党。”

    赵高苦笑了一声:“我的同党若有改朝换代之能,我还至于在这里吗?昨天晚上,我便应该被救出去了。”

    这下王绾有点无话可说了。

    嬴政淡淡的问道:“然而,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救你?岂非早已与人串通好了?”

    赵高哀声说道:“奴婢在商君别院突然被抓,哪有时间勾结外人?我昨夜笃定会获救。那是因为奴婢相信陛下啊。奴婢承陛下厚恩,得以追随左右。奴婢心中清楚,陛下念旧情。一旦发现奴婢无辜,定然会赦免。”

    说到这里,赵高忽然脱下上衣,展示背上的伤痕:“昨夜,奴婢遭受了万千痛苦,却一直咬紧牙关,不肯屈打成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再见到陛下,诉说冤情。”

    看到赵高背上的伤痕之后,嬴政神色微微一变,然后叹了口气。

    王绾心里有点慌,知道皇帝已经动了恻隐之心,今天可能杀不了赵高了。

    他立刻说道:“然而,黑炭为何一口咬定了你是他的同党呢?”

    赵高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嬴政的态度,他已经感受到了,只要皇帝没有杀心,他赵高就无所畏惧。

    于是,赵高淡淡的说道:“黑炭为何咬定了我,我也不知道。难道有个疯子咬定了王大人是反贼,那么王大人就当真是反贼吗?”

    王绾有点无奈,回头看了看李水。那意思很明显:我是不行了,还是你来吧。

    李水也有点为难,赵高这家伙,太老奸巨猾了。本来按照李水的打算,昨天晚上反贼劫狱,就直接把他乱箭射死算了。

    谁知道赵高这家伙很聪明,居然找了个替身,自己根本没有跑出去。

    现在又是卖惨,又是喊冤,已经博得了嬴政的信任。连皇帝都相信他,那还有什么可玩的?

    然而,恰好在这时候,有个小卒急匆匆地跑过来,说道:“陛下,赵成又爬了回来,跪在宫门口,挨了几百棍棒,始终不肯走。”

    赵高想起赵成来,就恨得牙根痒痒。

    嬴政现在心情好一点了,终于问了一句:“赵成负荆请罪,请的什么罪?”

    小卒答不上来。

    赵高马上说道:“昨日来劫狱的人,是赵成派来的,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他负荆请罪。”

    嬴政淡淡的嗯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赵成此人,真是胆大妄为。”

    随后,他淡淡的说道:“回宫。”

    陛下回宫,在场的人,自然乖乖的跟在后面。

    现在赵高的身份有点尴尬。说他有罪吧,他给自己辩解的头头是道。说他无罪吧,可陛下毕竟没有赦免他。

    负责车驾的小宦官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安排赵高。绞尽脑汁的思考了一番,他创造性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请赵高坐上了囚车。

    坐车,表明他有点身份,坐囚车,表明他依然是戴罪之身,而囚车敞开着门,又表示他的罪还没有定论……

    不过,赵高对小宦官挖空心思想出来的稳妥办法,并不领情。他狠狠的瞪了小宦官一眼,然后钻进去了。

    一行人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赵成跪在地上。他的膝盖已经跪肿了,有血迹渗出来,沾到地上。

    赵氏两兄弟,现在的模样都很凄惨。不过赵高的伤大多集中在了上身,而赵成的伤,则集中在了下身。

    嬴政远远的下车了,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负荆请罪的赵成。

    赵成见陛下来了,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跪伏在地,膝行而前。膝盖摩擦着地面,疼的呲牙咧嘴。

    这期间,他偷偷向后看了一眼,后面果然有一道淡淡的血印。赵成心中很满意,这一次肯定能感动陛下了。

    嬴政见赵成爬过来,淡淡的说道:“赵成,你以庶民之身,拦截天子车驾,胆子倒是不小啊。”

    赵成一脸诚恳:“小人……小人是来请罪。”

    嬴政淡淡的问道:“你犯了什么罪?”

    赵成说道:“家兄在朝中任职,位高权重。小人却是一介庶民。对家兄的事情,小人不大熟悉。然而,近日家兄犯下大罪,小人作为其胞弟,理应连坐。小人不敢逃匿,因此来负荆请罪,求陛下责罚。”

    赵成说了这话之后,心里面是有点得意的。先是给自己辩解,等解释完了自己无罪之后,再很委屈的请罪,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生怜悯吧?

    赵成很满意,这毕竟是想了一晚上的词,简直天衣无缝。

    嬴政听了之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昨夜劫狱之人,并不是你派出去的了?”

    赵成连连摇头:“并非小人所为。小人无官无爵,哪里指挥得动他们?”

    说了这话之后,赵成心中微微一叹,想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也不知道兄长是生是死,真是令人担忧啊。”

    嬴政对身边的小宦官说道:“带赵高来。”

    小宦官答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引着赵高来了。

    赵成一看见赵高,顿时吃了一惊。

    在赵成的计划中,要么赵高远走高飞,要么赵高变成一具尸体。无论如何,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怎么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赵高冷冷的盯着赵成:“昨夜的死士,不是你派去的吗?为何不敢承认?”

    这种场合,赵成哪敢承认,他小声说道:“兄长,你为何要污蔑我?我哪指挥得动你的死士?”

    赵高大怒:“如此说来,那些死士是我调动的?”

    赵成说道:“可能未必是兄长调动的。或许是他们护主心切,自发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赵成心里别提多忐忑了,他正在心里默默的念叨:“兄长,招供了吗?陛下是不是要灭赵氏全族?看着样子,好像不是啊。”

    “难道那些死士成功了?是了,他们必定烧了供词。可是人没有救出去,烧掉供词有什么用?再严刑拷打一番,还是得招。”

    赵成刚刚想到这里,王绾又慢悠悠的掏出来了一份遗书,说道:“这东西,是从赵高大人身上搜出来的。这作何解释啊?我看这遗书写的很从容,赵大人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啊。”

    赵高淡淡的说道:“昨夜兵荒马乱,老夫仓促之间,哪里能写什么遗书?这是赵成代笔。让那些死士送来的。”

    赵成连忙否认:“不是我,我昨夜一直跪在这里,咸阳城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嬴政冷笑了一声:“砌词狡辩,将这两人带下去,审问清楚。”

    随后,嬴政入宫了。

    赵高本来已经要脱罪了,被赵成这么一折腾,又身陷囹圄。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两个人被就近关到了一座宅院之中,这一次倒没有严刑拷打,毕竟审问清楚这件事很容易。昨夜有一个死士存活下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死士连第一轮的毒打都没有扛过去就招了。

    王绾有些失望的进宫,将这些呈报给了陛下。

    嬴政似乎并不意外,赵高追随他多年,他对赵高还是了解的。谋反的事先不说,派人劫狱,这样愚蠢的主意,不可能是赵高在暗中谋划。

    于是嬴政淡淡的说道:“赵成此人,奸诈而愚蠢,派人劫狱,罪大恶极。坑杀吧。”

    王绾沉默了几秒钟,又问:“那……赵高?”

    嬴政淡淡的说道:“以朕观之,赵高并无谋逆之举。”

    王绾心中一叹:“果然如此,若赵高官复原职,必定要反扑啊。难道我从此以后,要与槐谷子结盟?这可真是自甘堕落啊。”

    幸好,嬴政又说道:“不过,赵高暗中招揽死士,其心不纯。中车府令,就不必做了。入宫为奴,专心教授胡亥吧。”

    王绾顿时松了口气,赞道:“陛下宽宏大量,令人敬佩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落魄的赵高

    确定了赵高的处罚之后,王绾就一身轻松的出来了。

    赵高,现在已经被打回到原点了。可以说,他除了一条命以外,已经失去一切了。

    这样的一个人,对王绾没有任何威胁。

    不是说赵高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是……朝堂上的斗争,何其激烈?没有人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王绾敢肯定,赵高入宫为奴,根本活不过一个月。别人先不说,李水就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如此说来,老夫都不用再动手对付他,他就死定了。”想到激动处,王绾倒背着手,脚步越发的轻快了。

    赵高为奴的消息,同样传到了李水和李信的耳朵里面。这两个人正躲在丹房里面聊天。

    听到这消息之后,李信忧心忡忡的说道:“槐兄,小心赵高反扑啊。”

    李水摇了摇头,笑道:“这些年赵高做官,哪怕再谨慎,也会得罪一些人的。现在他失去了一切,这些人会放过他吗?我敢断言,他在宫中活不过一个月。”

    李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李水又说道:“别人先不说,这一次王绾就把他得罪死了。我们根本不用动手,看好戏就可以,王绾一定会找机会杀了赵高。”

    …………

    赵高战战兢兢的进入皇宫。这宫中看起来平静,但是赵高知道,危机四伏啊。

    “槐谷子、王绾、淳于越、李斯、赵腾……他们个个都有可能害我。不,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害我。”赵高倒背着手,一路沉思。

    “我应当想办法自保。如何自保?难道要投靠一方势力吗?槐谷子和王绾,已经和我结仇,不用再想了。赵腾之前也和我闹的不愉快,估计也不行。”赵高叹了口气,他忽然发现,自己小心翼翼的经营了这么多年,竟然四面皆敌。

    赵高眉头紧皱:“我应该投靠谁呢?李斯吗?此人并非正人君子,即便接纳了我,恐怕也只是让我冲锋陷阵,不会真的庇护我。”

    “我要投靠淳于越吗?也不行,淳于越是个正人君子,怕是看不上我。”

    “或者,投靠王翦?王氏虽然没落了,但是保住我一条命,应当是可以的。也不行,昔日王氏落难,我并没有帮忙……”

    良久之后,赵高叹了口气:“算了,我就依靠着胡亥吧。胡亥虽然年幼,好歹是公子,或许能为我说上一两句话。”

    赵高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身边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赵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赵高警惕的抬起头来,发现是季明。

    以前赵高对这个季明,根本搭理都懒得搭理,不过现在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同了。于是赵高谦卑的说道:“如今,在下可不是大人啦。”

    季明摇了摇头,说道:“一日为大人,终身为大人。我还记得,当日我拜访大人,带去了不少金银珠宝呢。唉,可惜后来大人诸事繁忙,也没有和我来往。真是可惜了。”

    赵高听得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把珠宝要回去不成?”

    季明见赵高不说话,又叹了口气,说道:“那些珠宝,乃是我半生积蓄。如今我想要投奔谪仙,可惜少了这些进身之阶啊。”

    赵高有点无语:“投奔槐谷子?亏你想的出来。”

    季明见赵高一直在装傻,终于忍不住了,当着他的面问道:“赵大人,那些珠宝,还在吗?”

    赵高干咳了一声,说道:“赵某现在是身无长物了。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入宫为奴。你觉得呢?”

    季明听了之后,气的了不得。心想:“这蠢货,竟然丢了全部家产。可怜我那些珠宝,也跟着倒了霉。”

    以前季明看到赵高的时候,总是敬畏的了不得。现在赵高落魄了,季明马上开始看不起他了。

    什么赵大人,呵呵,不就是个老宦官吗?

    现在赵高拿不出来珠宝,季明很气愤,想要揍赵高一顿,但是没有借口,有点不好下手。

    忽然,季明发现赵高走路一瘸一拐的,顿时眼睛一亮,然后一脚将赵高踹倒在地:“日汝先人,你敢学我走路?”

    赵高欲哭无泪:“我……我是挨了鞭子,身上有伤啊。”

    季明却不管这些,又狠狠的踹了两脚,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赵高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的向胡亥的寝宫走去。结果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来了一个小宦官。

    小宦官看见赵高,一脸同情的说道:“哎呀呀,赵大人啊,这是谁欺负你了?”

    赵高红着脸说道:“不小心摔倒了。”

    小宦官连连摇头:“太不小心了,怎么摔到人脚底下去了呢?看看这鞋印……”

    赵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知道小宦官又说:“大人不知道,小人从进宫的那天起,就以大人为榜样呢。盼望着能像你一样,以残缺之身,登上高位。”

    赵高苦笑了一声,有些自嘲的说道:“什么高位,如今……不还是摔下来了吗?”

    小宦官说道:“能经历一番,也不错了。”

    随后,他从身上掏出来了一个馒头,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在外面卖五百钱一个呢。大人请吃吧。”

    赵高一看馒头的成色,就知道是商君别院做出来的。槐谷子是他的大仇人,他有点不想要。

    小宦官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为了一些小节,害了自己的身子?那不是太迂腐了吗?”

    赵高转念一想,觉得这倒也对。于是接过馒头,咬了一口。

    他是真的饿了,昨天被折腾了一夜,白天又折腾了大半天,什么都没吃。咬了一口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片刻之后,一个馒头全部进了肚子里面。

    赵高看着这小宦官,感动的热泪盈眶:“原来雪中送炭,是这等滋味。请问高姓大名?若来日赵高否极泰来,必定报答。”

    小宦官摆了摆手,说道:“何必等到日后?赵大人现在付我五百钱便可以了。”

    赵高顿时愣住了:“你……可是在说笑?”

    小宦官的脸色顿时变了:“我何时与你说笑了?吃馒头之前,我是不是告诉你了,这东西外面卖五百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赵高快哭了,他咬着牙说道:“你莫要欺人太甚,老夫……”

    小宦官一脚踹过去:“老夫?老你先人,你还当你是中车府令呢?乖乖拿钱来,否则嚷嚷起来,也是你没有脸面。”

    赵高全身酸疼的从地上爬起来:“陛下还念着我的情分,你今日如此作为,就不怕……”

    小宦官又是一脚踹过去:“念着你的情分,便不会让你入宫为奴了,赵大人,你还看不明白吗?”

    赵高忽然全身一震,心想:“陛下念我的情分。是不忍心杀我,还是不忍心亲手杀我?我入宫为奴,当真可以自保吗?”

    赵高还没想明白,就被旁边的小宦官揪住了衣服:“还钱,快还钱。”

    …………

    胡亥寝宫。胡亥正坐在自己母亲面前。

    胡亥的母亲,同样没有名字。她本姓王,按照道理来说,应该被称为王美人。但是宫中更习惯称之为胡姬。

    胡姬对胡亥说道:“听说陛下饶了赵高的死罪,令他入宫为奴。”

    胡亥喜道:“太好了,以后我可以日日夜夜和师父在一起了。”

    胡姬叹了口气,对胡亥说道:“这对赵高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你来说,就未必了。扶苏的师父是淳于越,伏尧的师父是槐谷子。”

    “哪一个不是当世人杰?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要知道,公子的师父,便是他在外朝的助力。可如今,你的师父,只是一个宫奴而已。我担心长此以往……”

    胡亥说道:“宫奴又如何?我师父文武双全,很有才华。”

    胡姬微微摇了摇头,心想:“王氏已经倒了,赵高又落难了。难道胡亥真的与皇帝大位无缘?”

    胡姬看了看一脸欢呼雀跃的胡亥,心想:“罢了。他并非长子,本就与这皇位无缘。是我痴心妄想了。”

    胡姬正想到这里,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

    她带着胡亥走出门,看见赵高满身尘土,鼻青脸肿,极为狼狈的被一个小宦官拽着。

    那小宦官向胡姬行了一礼,说道:“这老宦官,吃了我的馒头,却要赖账。”

    胡姬有点无奈的看着赵高:“可有此事?”

    赵高羞愤欲死:“我……并不知道这馒头是要钱的。”

    胡姬问小宦官:“你的馒头多少钱?”

    小宦官说道:“五百钱。”

    胡亥勃然大怒,一脚向小宦官踹过去:“宫中的馒头,乃是商君别院特供的。除父皇和伏尧那里不收钱之外。其他各处,优惠价一百钱。你敢卖五百钱的高价?”

    赵高听到他们在那里争论五百钱还是一百钱,忽然间有点心灰意冷。

    半生的宦海沉浮,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丢人,丢人啊。

    噗的一声,赵高又吐血了。然后,他顺势一倒,躺在地上。

    装晕吧,晕过去,倒能保住一点脸面。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阔气

    赵高倒在地上,把胡亥吓坏了。

    胡亥抓住赵高的肩膀,一个劲的摇晃,哭喊着:“师父,师父。”

    赵高一点反应够没有。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最后胡亥付了小宦官一百钱,把他打发走了。

    小宦官无可奈何,只当这笔生意不赚不赔。本来以为,赵高落魄到今日这等田地,胡亥不会管他的,哪知道师徒情深,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胡亥把赵高扶进去,又要去叫医者。这时候,赵高很凑巧的醒了过来,然后声音低沉的说道:“公子,让你见笑了。”

    胡亥哭的很真诚,赵高很欣慰,至少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是真正关心他的。

    赵高叹了口气,对胡亥说道:“公子,让奴婢睡一会吧。”

    胡亥答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赵高躺在矮榻上,心绪起伏。不过很快,他还是睡着了。毕竟被折磨了一夜,真的是精疲力尽了。

    …………

    赵高睡着了,计奴和铁头也睡着了。

    两个人用李水给的秦半两买了衣服,洗了澡,梳了头,都显得格外精神。

    这种精神让他们有点不适应,这衣服没有布丁,穿起来怪怪的啊。

    他们找了一辆牛车,缓缓地向戏城方向行去。

    两个人以前都没有坐过牛车,现在偶尔做了一次,都觉得舒服无比。路上的颠簸,竟然产生了催眠的效果,这两个人都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红日偏西了。两人睁开睡眼,发现戏城已经在前面了。

    铁头惊奇不已,说道:“这老牛,还认识路不成?”

    计奴说道:“商君别院到戏城,似乎只有这一条路。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铁头感慨说:“原来坐牛车是这种感觉,真是痛快啊。”

    计奴说道:“确实痛快,不过眼看天就要黑了,赶快进城吧,否则今夜要睡在外面了。”

    铁头干笑一声,说道:“我哪有资格进城?”

    计奴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铁头是个穷得不能再穷的穷人。确实没有资格进城。

    于是铁头带路,两人很不熟练的把牛赶紧了铁头的村子里面。

    这村子连大名都没有,就因为村口有棵槐树,就要大槐树村。

    这种村子里面,出现一头牛都是大事。更何况带着牛回来的,是村子里面最穷的铁头。

    于是自从他们进村开始,就不断的有人围观,不少人啧啧称奇,感叹不已。

    铁头有点飘飘然,有点晕头转向:难道,这就是富贵人的感觉吗?

    旁边的计奴也兴奋不已。他在豪强府中做了大半辈子的奴隶,基本上就没有出去过。整天埋头干活,受尽白眼。现在看到这么多人羡慕的目光,顿时有些忘乎所以了。

    这时候,有个好事者问道:“铁头,你这牛,从何处来的?”

    铁头说了个大话:“这牛,自然是我的。”

    撒这个谎的时候,铁头是有点忐忑不安的。但是看到众人羡慕有嫉妒的眼神之后,他又爱上了这种感觉。

    又有村民说道:“不会是租的吧?听说咸阳附近人人租牛,便宜的很。”

    铁头涨红了脸:“什么租的?怎么凭空污人清白?这牛是我的。不信的话,计奴兄可以为我作证。”

    计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牛就是铁头的。”

    其实牛连租的都不是,是从商君别院借来的。

    有人又问:“铁牛,你在外面发财了?”

    铁头呵呵一笑,说道:“发财算什么?老实告诉你,我们两个,被谪仙看中了,现在已经在商君别院当差了。”

    村民们听了铁头的话之后,都发出来一阵感叹,个个羡慕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铁头觉得很满足,于是赶着牛到了自家门前。

    回家之后,铁头有点傻眼。自己家徒四壁,根本没有给牛吃的草料。若要现场去割草,是不是显得有些掉价了?

    计奴给他出主意:“你那破席子,拆下来不就是稻草吗?”

    铁头的破席子,非竹非木,确实是用稻草编成的,现在拆了给牛吃,倒也对胃口。

    只是……席子拆了,将来怎么办?

    计奴说道:“铁头,你是来提亲的,成亲之后,便要去商君别院了。到那时候,你要带着这破席子走?且不说乡亲们笑话你。商君别院是什么地方?那是谪仙道场,你这破席子能放进去吗?”

    铁头听得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倒不如今日给牛吃了,阔气一回。”

    于是两个人开始拆破席子。

    等拆完了之后,铁头忽然说道:“糟了,没了席子,我们今日睡在哪里?”

    计奴说道:“你这家中,院墙低矮,如何防得住贼人?即便让你睡在屋子里面,你又能睡踏实吗?今夜我们睡在牛车上,若有人来偷牛,我们立刻就醒了。”

    铁头听得眼睛一亮,向计奴竖了竖大拇指:“你真是聪明。”

    计奴嘿嘿笑了一声,有些得意。

    两个人抱着破席子出来,喂那头牛吃了。乡亲们看的敬佩不已,又心疼不已。

    有很多人都在想:“铁头,真的阔气了啊。舍得拿席子喂牛。哪怕你把席子送给我,我替你割草也行啊。”

    大家心里是这么想,但是谁也没有说。毕竟……席子已经破了,不能再用了。那就没有必要丢人了。

    穷人,也是有尊严的,也是要面子的。

    喂完了牛之后,铁头又拿出几个秦半两来,从乡亲们那里买了些饭菜。

    既然装阔,就要装到底,今天还就不做饭了。

    两人在小院里面吃饱喝足,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遛弯下食。

    乡亲们感慨不已:“进了商君别院,就是不一样啊。阔气,真的阔气。试问这大槐树村,谁敢吃成这样?这种吃法,到了下半年米缸就得见底啊。”

    等吃完了饭之后,有人就开始打听,怎么才能进入商君别院。

    铁头对这一点倒是知道一些,说道:“早些年进入商君别院,倒还容易些。如今却有些难了。”

    “要么你有至亲在商君别院。譬如我叔父苍夫,便是商君别院的管家。当然了,我能进入商君别院,那是凭自己的本事。”

    “要么你有一技之长。譬如我和计奴兄,这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所以才进了商君别院。”

    铁头说的正热闹,忽然一扭头,看到邻家女儿也正在旁边聚精会神的听着,顿时来了精神。

    他忍不住又开始吹牛了,把商君别院描述成了人间仙境,里面的谪仙可以长生不死,普通的伙计,闻了仙气之后也有几百年的寿命。

    乡亲们都个个张大了嘴巴。

    槐谷子是陛下亲封的谪仙,这个他们也听说过。这么说的话,谪仙谪仙,长生不死,好像也没问题啊。

    有人忍不住问道:“铁头兄,我们能进入商君别院吗?咱们都是乡亲,你可以向谪仙求求情吗?”

    铁头干咳了一声:“这个嘛……”

    他有点犹豫,觉得答应了吧,自己能量没那么大。不答应吧,又显得自己本事不够大。

    旁边的计奴捅了捅他,然后淡淡的说道:“要带,也只能带至亲进去。诸位和铁头关系虽好,可是并非至亲,可有点难办了。”

    说这话的时候,计奴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邻家女儿。

    邻家女儿一直盯着铁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顿时心花怒放。

    邻家女儿犹豫了一下,正要走上前去,和铁头说上几句话,但是被自己父亲给带走了。

    邻家女儿问道:“做什么?”

    她父亲名叫麻绳。麻绳祖上数代,都种麻制麻,后来干脆以麻为姓。

    这姓氏虽然不甚高贵,但是相比于那些无姓的村民来说,已经很有面子了。

    故而,麻绳在村子里面还是很自傲的。

    他把女儿拽回家之后,就苦口婆心的说道:“小花,你切不可与那铁头来往。”

    小花有些不满的对麻绳说道:“为何?如今铁头有了大出息。”

    麻绳冷笑了一声:“大出息?怕是大祸事吧?什么谪仙能长生不老,伙计能几百岁寿命,全是胡说八道。更何况,今日我从城中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张告示。”

    小花问道:“什么告示?”

    麻绳说道:“齐地有一贵人,名叫田敬。此人家中有一奴隶,名曰计奴。数月之前,计奴从家中逃出来,似乎往咸阳方向来了。各地的县令已经收到文书,正在抓捕这逃奴。”

    小花愣了一下,说道:“他……便是和铁头一块回来的计奴?”

    麻绳点了点头:“这种私逃的奴隶,能是什么好人吗?谪仙会用这种人吗?我看这铁头,分明是结交了歹人。他那头牛,他那些钱,都来历不明。”

    小花惊恐地说道:“铁头,不会是做了盗贼吧?”

    麻绳长叹了一声:“想必是如此了。这铁头,平日看起来倒也老实,没想到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为祸乡里啊。”

    小花问道:“那……我们如何是好?”

    麻绳说道:“必须报官。否则的话,知情不报,是要受罚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连坐法

    大秦实行连坐法,五家为伍,十家为什。相互监督,相互检举。若不揭发,十家连坐。

    麻绳和铁头家正挨着,若铁头犯了事,他们家是肯定要受到牵连的。

    如果铁头低调点也就罢了,闷声发大财,别人可以推说不知。可是今天他太招摇了。

    坐着牛车大摇大摆的回来,向所有人夸耀。这倒也罢了,他不该用草席喂牛,不该把肚子吃得滚圆。

    试问大秦黔首,除了过年的时候,谁肯吃饱?谁敢吃饱?

    如果不是得了一笔横财,有谁舍得这么挥霍?

    因而,铁牛做盗贼的事,已经**不离十了。麻绳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抓起来,免得再惦记自己家闺女。

    想到这里,麻绳就连夜去戏城。

    这时候戏城大门已经关上了,但是自己要告奸,县令如果感兴趣的话,一定会开门的。

    果然,麻绳在下面说明了来意之后,城门被打开了。

    守城的小卒仔细查看了他的验传,又搜了搜他的身,让他进去了。

    麻绳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等到了县令的府邸,就开始两腿打颤了。

    这里真漂亮啊,真干净啊,真……唉,这才是真正的富贵人啊,铁头那家伙,坐了一次牛车又能怎么样?和人家真正的贵人,绝对没办法比。

    麻绳这样想着,嘴里面就不由得感慨起来了。

    那个引着麻绳去见戏城令的仆役笑了,说道:“老丈没有见过富贵人?”

    麻绳有些脸红:“小人出身卑微,哪有这等福气去见富贵人?”

    仆役微微一笑,说道:“今日不就见了吗?看来老丈你,要从此走运了。”

    麻绳听得心花怒放,连连道谢。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一间屋子跟前。仆役站在门外,躬身说道:“大人,麻绳带到。”

    里面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谁是麻绳啊。”

    仆役说道:“来告奸的人。”

    那气喘吁吁的声音说:“夜半告奸,看来是有大奸人啊。”

    随后,这男人似乎要出来。但是紧接着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别理他,在这里问两句便好了。”

    于是那里面的人问道:“所告何人啊。”

    仆役看了看麻绳,麻绳连忙说道:“告同村铁头。”

    那男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把他轰出去。”

    麻绳有点懵。仆役看了麻绳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于是代替着麻绳,向里面说道:“大人,这铁牛,与一个名叫计奴的人混在一处。”

    屋子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传来有些疑惑的声音:“计奴?这名字倒有些耳熟。”

    仆役说道:“计奴,就是那个逃跑的奴隶。”

    屋子里面的人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仆役又说:“这铁牛,原本贫困不堪。但是忽然坐着牛车回来了。他和计奴两个人,花钱大手大脚,像是发了一笔横财。”

    屋门打开了,戏城令阎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了出来。

    阎乐看了看站在门外的两个人,淡淡的说道:“如此说来,这铁头是结交了逃奴。两个人又不知为何,发了一笔横财?我看,他们多半是做了盗贼。”

    仆役说道:“小人,也认为是这样。”

    阎乐看了看麻绳,问道:“你是他的邻人?”

    麻绳紧张的应了一声。

    阎乐微微一笑,说道:“你很不错。”

    随后,阎乐吩咐仆役:“传我令,立刻召集人手,捉拿铁头与计奴。”

    仆役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走了。

    阎乐又从身上掏出一小块金子来,随手向麻绳抛过去。麻绳手忙脚乱的接住了。

    阎乐淡淡的说道:“告奸有赏。这个你先拿着,待本官抓了计奴与铁头,另有赏赐。”

    麻绳千恩万谢。

    拿到金子之后,麻绳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金子啊,这一辈子,何时见过金子?

    麻绳忽然想:如果大槐树村再出几个歹人就好了,哪怕一两年揭发一个,也能够丰衣足食了。

    想到这里,麻绳忽然心中一动,对阎乐说道:“大人,小人还有一女,年方二八,颇有些姿色。若大人有意,可令她侍奉左右。”

    阎乐哈哈大笑:“你倒懂事,不过不必了。”

    于是麻绳在前面引路,带着大队人马向大槐树村进发。按道理说,抓几个盗贼而已,没有必要阎乐亲自去。

    不过田敬是齐地豪强,富可敌国。这次计奴逃跑,落了他的面子,故而田敬给各地郡守县令都送了拜帖,一旦抓了计奴,必有重谢。

    这个重谢究竟是多少,那就看各人的理解了。不过按照田敬的家产来看,应该少不了。

    更何况,钱财是小事。能结交豪强,也是一种助力。

    一行人来到大槐树村的时候,麻绳居然有些不安起来了。

    他对阎乐说道:“小人为大人指明路径,大人自去抓人吧。小人与铁头毕竟是同乡。大人来抓他,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阎乐淡淡的说道:“本官就是要让这些黔首知道。为非作歹者必杀,告奸举报者有赏。你随我大张旗鼓的进去,让你的同乡看看你今日荣耀。日后他们便会如你一般,嫉恶如仇。如此一来,我大秦必定国泰民安。”

    麻绳还是有点不太情愿,但是阎乐的话,他也不敢违抗,只能点头答应了。

    …………

    彼时计奴和铁头正在牛车上睡觉。他们两个看着满天星斗,都了无睡意。

    铁头忽然说道:“我有些冷。”

    计奴裹了裹衣服,说道:“我也有些冷。”

    铁头说:“我们为何不盖上被子?”

    计奴叹了口气:“你那被子太破了,拿出来太丢人。”

    铁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原来做贵人,如此辛苦,我有些不想做了。”

    计奴说道:“只辛苦这几日而已,等娶到了你那位麻……麻……她叫什么来着?”

    铁头说道:“小花。”

    计奴哦了一声:“对,娶到了这位麻花,咱们就可以回到商君别院,做真正的富贵人了。”

    铁头嗯了一声,然后有些不自信的问道:“我当真能娶到她吗?”

    计奴呵呵笑了一声:“放心,今日你已经够阔气了,这女子必定已经芳心暗许,明日我们再提亲,大事必成。”

    两人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扭头一看,见村子里面不知道何时已经亮起来了无数火把,好像有不少人正在赶路。

    计奴感慨的说道:“咱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手?应该向谪仙大人借几个人来。几百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大槐树村,就算是抢亲,也把那女子抢走了。”

    铁头看着计奴,忽然有点惊恐:“计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

    计奴有一种被拆穿了的恼羞成怒。他大声说道:“我怎么没有见过?我在田敬府中做事,什么没有见过?”

    当然了,其实计奴见到的,只是库房里面的一堆堆东西,以及帐簿上的一堆数字。他甚至都没怎么出过小院。但是这种有伤尊严的话,他是肯定不会说的。

    铁头指着远处的火把说:“那分明是来抓人的。”

    计奴哦了一声,说道:“是,我早就看出来的是抓人的。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

    铁头有点纳闷,自言自语的说道:“大槐树村,人人胆小如鼠,从不敢作奸犯科,他们来抓谁呢?”

    还没等这两个人感慨完,火把就把他们给围住了。

    计奴有些慌乱的问铁头:“他们,是来抓人的?”

    铁头还没有回答,有人就举着火把走了出来,大声喝道:“计奴、铁头,你们两个的事发了,快跟我们走一趟吧。”

    铁头吓得魂不附体,擦着头上的冷汗说:“计奴兄,我们如何是好啊。”

    计奴看了看铁头,说道:“你家中,有没有多余的下裳?”

    铁头还没想明白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是怎么回事,戏城官兵就已经冲了进来,将他们两个给抓了。

    至于那头牛,自然当成了证物,也被带走了。

    这么大的动静,大槐树村的村民都被惊动了。他们纷纷站在家门口,看着五花大绑的铁头和计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来。

    有人啐了一口,说道:“早就知道你们两个不是好东西。”

    另一人骂道:“你们为非作歹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回乡,真是胆大包天。”

    有的人比较机灵,悄悄的跑到了铁头的家中,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结果踹开房门一看,里面真的是家徒四壁。想要捞点好处都无从下手。

    铁头低着头挨骂,忽然间哭丧着脸问计奴:“老兄,你觉得麻花……还肯嫁给我吗?”

    计奴叹了口气,对铁头说道:“兄弟,现在不是麻花嫁不嫁的问题,是你我还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铁头这才猛然醒悟过来,问旁边的小卒:“我……我们犯了什么罪啊?”

    小卒是知道一点内情的,淡淡的说道:“结交奸人,入山为盗。”

    铁头和计奴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问了一句:“你认识盗贼?”

第一百八十章 官方采购

    计奴和铁头被带走了,大槐树村的乡亲们,都激动的睡不着觉。

    有什么比暴发户倒霉更让人兴奋的呢?

    前半夜的时候,他们还嫉妒这个铁头,以前穷困潦倒,比他们差远了,今天居然爬到他们头上去了。

    结果几个时辰之后,铁头这家伙就被抓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里正大着胆子拦住一个小卒,客客气气的问道:“请问,这铁头犯了什么罪啊?”

    小卒把眼一瞪:“怎么,你要替他开脱?”

    里正连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只是打听一下,引以为戒。”

    小卒指了指麻绳,说道:“问他吧。”

    随后,他们带着铁头,赶着牛车走了。

    麻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是我告奸,抓了铁头。”

    说了这话之后,麻绳就紧张的等待村民的反应。

    然而……没有人指责他,甚至没有人露出不满来。众人都敬畏的看着他,当然了,其中的畏是大于敬的。

    麻绳顿时松了口气,到现在,他终于彻底相信了阎乐的话:“此乃大槐树村第一例告奸。初次做这事,总是有些忐忑不安,有些不适。然而做过之后,便觉得还不错。再往后,就会乐此不疲,欲罢不能了。”

    “其他村落,以及戏城之中,黔首早就习惯了告奸。大槐树村,也必将习以为常。”

    那些村民都一脸讨好地围上来,问道:“麻绳,这铁头犯了何事啊。”

    麻绳说道:“他带回来的那个计奴,乃是齐地的逃奴。这等人,必定是大奸大恶之辈。他们两个又骤然发了一笔横财,必定是做了盗贼。”

    “我半夜告奸,禀告给了戏城令。县令大人亲自发兵捉拿。”

    村民都极为敬佩的看着麻绳:“你……你见到了县令大人?”

    麻绳说道:“这是自然。”

    随后,他将怀中的金子拿了出来,在众人面前晃了晃,说道:“这便是县令大人赏的。”

    村民个个感慨不已,痛恨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脑袋,能早日猜到铁头是盗贼。

    忽然有人疑惑的问道:“这铁头不是入了商君别院吗?”

    麻绳呵呵冷笑了一声:“你们被他骗了。他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入商君别院?”

    众人想了想,这话也有道理。大槐树村比铁头有本事的,大有人在,怎么轮也轮不到铁头啊。

    有人又问麻绳在县令府中的见闻。

    麻绳顿时开始大吹特吹。其实他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不清楚什么东西,更何况当时他很紧张,也不敢东张西望。

    这时候为了不落面子,麻绳开始凭借着自己的想象,胡编乱造。

    这些村民听得心驰神往,说道:“原来县令的府邸,到处都是金子?那得多少钱啊。”

    麻绳鄙夷的说道:“钱算什么?要的就是贵气。我亲眼看见,县令人大的锄头都是金子做的。”

    村民们个个赞叹不已。

    这一夜,麻绳在大槐树村的地位直线上升,已经超过里正了。

    毕竟,麻绳是见过县令的人。四舍五入,算是和县令结交了。

    至于铁头和计奴,两个人被关入牢中,准备明天受审。

    这两个人商量了一路,最后觉得,这一定是个误会。明天审问清楚了,就会被放走了。

    如果别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怕的要命,但是现在,他们毕竟是商君别院的人,心里还是有点底的。

    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两人就放松了,准备睡觉。

    铁头说道:“老兄,我觉得在牢里面睡觉,比在牛车上好多了。这里虽然没有被子,但是有稻草。又有四面墙,不至于到处漏风。”

    计奴鄙视地说道:“兄弟,看你这一副穷鬼相。不要再给我丢人现眼了。”

    鄙视完了铁头之后,计奴心满意足的躺在稻草上,舒服的叹了口气:“在牢里睡,确实很好啊。”

    随后,计奴进入了梦乡。而铁头,也很快就鼾声四起。

    …………

    鸡叫三遍,东方泛白。李水很自觉的醒过来了。

    他已经有几天没有回商君别院了,一直睡在丹房。每天天一亮,未央必定拉着伏尧等在门口。

    李水是痛并快乐着,伏尧就是苦不堪言了。现在伏尧一听见刘备就想吐。

    李水摇了摇头,现在三国已经讲了一大半了。关云长眼看就要败走麦城了。

    李水一边穿衣服,一边思考,打算把这个结局改一改。不然的话,未央恐怕会闷闷不乐很久。

    反正这个年代也没人知道三国,可以随便改动。

    不如让关云长大发神威,灭掉东吴。然后转过身来,和刘备东西夹击,灭掉曹操……

    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把三国改成大圆团结局。可也有一个坏处,如此一来,这三国可就真的讲不完了。

    李水叹了口气,把房门打开,发现外面并没有人。

    李水有点纳闷:“怎么?未央今天赖床了?昨天的故事不精彩?不应该啊,关羽被偷袭,正是让人牵肠挂肚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个小宦官急匆匆地走过来,对李水说道:“谪仙,陛下有请。”

    李水有点纳闷:“现在天刚蒙蒙亮而已,陛下找我干什么?难道我的三国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

    那小宦官见李水木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没有要动身的意思,忍不住催促道:“谪仙,谪仙?”

    李水哦了一声,跟着小宦官向嬴政的书房走去。半路上的时候,他们又碰到了未央寝宫的宦官,那小宦官说,未央公主身体不适,今天不能来了。

    李水吃了一惊,紧张的问道:“身体不适?怎么回事?什么病症?”

    小宦官微微一笑,说道:“谪仙勿忧,只是有些咳嗽而已。”

    小宦官说完之后,就转身走了,而李水有点奇怪:“咳嗽?每天说书的是我,我还没咳嗽,她咳嗽什么?”

    时间不长,李水到了嬴政的书房。进去之后,李水发现有不少人都在里面。王绾、李斯、淳于越、李信……基本上都是朝中重臣。

    他们见李水来了,都微微朝他点了点头。

    嬴政见人到齐了,淡淡的说道:“近日,有不少人上奏。说迁徙豪富一事,令天下骚然。各地都出现了不稳之兆。诸卿以为如何啊。”

    随后,嬴政将几份竹简递给了在场的人。

    李水现在认秦小篆还有点费劲,但是看的慢一点的话,还是能看懂的。

    这奏折中说,各地豪强,大多是良善之人。他们在当地劝课农桑,赈济贫弱。帮助官府维持治安,催收租税,大有用处。

    一旦豪富被迁徙,各郡守、县令,都会手足无措。就如同一个人失去了眼睛,失去了耳朵,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到那时候,天下必定会发生混乱。那些黔首恐怕要趁机为非作歹。

    更何况,豪富们奉公守法,从未为非作歹。朝廷强迫他们迁来咸阳,也没有任何理由。

    这奏折的用此写的倒是客客气气,但是里面一条条的列出来很多理由,在反对迁徙豪富一事上,又是很激烈的。

    李斯看完了之后,先摇了摇头,说道:“这上书中的种种理由,都有道理。”

    嬴政问道:“如此说来,廷尉赞成停止迁徙豪富?”

    李斯说道:“臣不仅不赞成停止,还要建议陛下,加大力道,严令各地豪富,迅速的来到咸阳,不得有误。”

    嬴政纳闷的问道:“这是为何?”

    李斯说道:“这奏折中说,各地豪富,是县令的眼睛和耳朵。臣看了这话之后,冷汗涔涔而下啊。”

    “陛下,豪强们在乡里之中,盘根错节,控制了无数百姓。这县令到了任上,反而要依仗这些豪强。或者与豪强合作,或者干脆被豪强控制。”

    “若天下安定,这局面倒可以维持下去。豪强们顶多阳奉阴违,隐匿人口罢了。若天下有变,他们必然要趁势而起。到那时候,县令要么被杀,由豪强占领郡县。要么被迫从了这些豪强,献出城池做豪强的傀儡。”

    李水看着李斯,心里面有点佩服:“这家伙,果然有才华啊,居然把大秦的结局预言了个差不多。”

    嬴政说道:“故而,你认为要立刻迁徙豪强?”

    李斯说道:“是,要从急,从重。但敢反抗者,严惩不贷。否则各地县令郡守,一旦与豪强勾连在一块,事情就很难办了。”

    嬴政缓缓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淳于越说道:“臣,自然也赞成迁徙豪强。不过……这奏折中说的也有些道理。豪强奉公守法,朝廷凭什么强令他们来咸阳?我大秦崇尚律法,若无故令其迁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若让天下人觉得,律法只是一纸空文,那么日后再有法令,恐怕就难以施行了。”

    嬴政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没有更好地解决措施。瞻前顾后,如何做事?少不得只能强行如此了。只要能达到目的,管他什么生前身后名?

    嬴政刚刚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对李水说道:“槐谷子,你有没有办法?”

    李水抱着那捆竹简,幽幽的来了一句:“竹简沉重不便,我建议陛下立刻下一道旨意。日后凡是官方文书,一律用仙纸书写。近日商君别院的产量激增,一定供应的上。”

    周围几个人都有点无语:这里商量天下大事呢,你还顾着卖纸?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夸你也不行吗

    嬴政看了李水一眼,有点无奈的说道:“朕问的是你对奏折内容的意见,而不是对书写材料的意见。”

    这也就是李水,换个别人,嬴政早就把他拉出去痛打了。

    李水心中暗乐,觉得自己又把嬴政心中的底线向下拽了一米。自此以后,别人行不行不知道,反正他自己在嬴政面前开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应该是没事了。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臣对这奏折中的内容,也确实有些看法。”

    嬴政点了点头:“说来听听。”

    李水说道:“臣认为,这些豪强,必须迁徙。而且要从急、从快、从重。”

    李斯有点无语,心想:“这不是我的看法吗?”

    没想到李水又说道:“臣还以为,我大秦崇尚律法,不能无故迁徙豪富。如此一来,恐怕天下人不服。”

    这下淳于越也无语了。

    旁边的王绾差点笑出声来:槐谷子这家伙,最喜欢抄袭别人的想法。上次群臣上书治国安邦之策,他就把众人的话抄了个遍。那倒也罢了,可今天李斯和淳于越的观点,完全相反,他也能照抄不误,此人真是……古今罕有啊。

    李信在旁边东张西望,他很想离开这里。很怕别人把李水和自己联系起来。毕竟……太丢人了。

    嬴政也有点无奈,对李水说道:“罢了,你本是仙界人,对人间之事,恐怕不了解,朕问计于你,是有些难为你了。”

    李水纳闷的说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我说的明明和廷尉大人,还有淳于博士一模一样啊。”

    这下王绾再也忍不住了,微笑着说道:“原来槐大人也知道,你说的和别人的一模一样啊。可槐大人想过没有,这两条意见截然相反,如何能放在一块呢?”

    李水纳闷的看着王绾:“截然相反?哪里相反了?一条说尽快迁徙,一条说不可用强令迁徙。这冲突吗?矛盾吗?难道我大秦,除了强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绾有点无语,说道:“除了强令迁徙之外,还有什么办法?那些豪强在当地盘根错节,他们怎么舍得离开乡土?”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诸位是不是忘了?半年之后,要行科举。哦,现在没有半年了,还有四个月。”

    王绾说道:“槐大人的思维,真是天马行空啊。刚刚明明是在说迁徙豪富,怎么突然就变成科举了?”

    李水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建议,科举考试,以百分为满分。按照考生的回答打分。最后按照分数的大小,择优录取,如何?”

    嬴政和朝臣都点了点头。其实这很容易接受,不过是把甲乙丙丁那些等级,换算成了分数而已。

    这些细枝末节的,众人并不在意。

    李水又说道:“既然陛下同意,那我就要说第二条建议了。我请求陛下下一道诏令。凡是肯迁徙到咸阳的豪富,其子弟参加科举,一律加三十分。并且只限今年。”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立刻连声说道:“不可,万万不可。”

    淳于越说道:“如此一来,公平何在?”

    李斯说道:“那豪富的子弟,岂不是要占据朝堂了?日后这朝廷是谁说了算?”

    王绾说道:“恐怕咸阳城中,满朝文武,不肯答应啊。”

    李水呵呵一笑:“诸位大人都这么重视加分,那些豪强自然也觉得这机会无比宝贵了。你猜……他们是愿意入朝,位列公卿呢?还是愿意在乡下做一个土皇帝呢?”

    “我敢保证,这诏令一下。天下豪强,必定争先恐后,携带家人,进入咸阳。毕竟,搬个家就能做官,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

    嬴政说道:“然而,他们进入咸阳之后,当真要加分吗?一旦加分,其中有重重隐患啊,这何以于饮鸩止渴?”

    李水向嬴政拱了拱手,说道:“陛下。方才三位大人,提出来了几个问题。现在我一一作答。”

    “至于公平不公平的问题。我请问淳于博士,科举的诏令,从咸阳发出,经过十天半月,才能传遍大秦。而那时候,咸阳权贵的子弟,早就在学习实务策了。这公平吗?豪强子弟,千里迢迢前来应考,舟车劳顿,风餐露宿。而咸阳权贵,以逸待劳,这公平吗?”

    淳于越无言以对,想了想,又觉得李水说的挺有道理,于是说道:“谪仙高论,老夫佩服。”

    说服了淳于越之后,李水又对李斯说道:“方才廷尉大人说,豪富子弟,要占据朝堂。这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

    “科举取士,取来的士,立刻就要位列公卿吗?非也。要先送往各处学习,熟悉政务。若试用合格,再授予官职。我们取士之时宽进,授官之时严出,不就可以了?”

    “更何况,加分只用于今年,科举取士,能录取多少人?根本是沧海一粟,不会搅动大局。”

    李斯同样无言以对,良久之后,向李水拱了拱手,说道:“谪仙思虑周详,老夫佩服。”

    李水又看向王绾,笑眯眯的说道:“至于咸阳朝臣不服,哪个朝臣敢不服?陛下的诏令,他们也敢说三道四?除了在场的几位大人之外。满朝文武,我槐谷子怕谁?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带着免死金牌,协同我的至交好友赵腾大人,一个个说服他们。”

    王绾哭笑不得,只能说道:“谪仙有谋且有勇,老夫甘拜下风。”

    嬴政也忍不住笑了。

    他觉得李水的说辞,粗鄙了一些,但是倒很有道理。这个加分,当真是不错啊。授人以利,对方便趋之若鹜。这比用强令效果更好。

    于是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依槐谷子之策。”

    李水又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嬴政问道:“何事?”

    李水放低了声音,说道:“请问陛下,反对迁徙豪富的奏折,多不多?”

    嬴政说道:“十数道而已。”

    李水又问道:“是不是……大多是郡守县令所奏?”

    嬴政的表情有点凝重了。

    李水又说道:“是不是函谷关外的郡守县令?以楚地居多?”

    嬴政面色一变:“你如何得知?”

    李水叹息一声:“臣忽然想到。这些郡守县令,恐怕已经与当地的豪强结为一体了。陛下要迁徙豪富。这些地方官,作为豪强们的代言人,自然要上书反对。”

    此言一出,不仅是嬴政,其他的朝臣都有些震惊。

    淳于越几个人看着李水,良久之后,纷纷说道:“谪仙心思敏锐,吾等不及也。”

    这一次称赞,就显得真诚的多了。

    嬴政说道:“槐谷子,乃朕肱骨之臣也。”

    李水听得心花怒放,默默的等着。然而……嬴政没有下文了,没有提到什么赏赐,就打发他们几个走了。

    朝臣们离开嬴政的书房,正在向宫外走。李水忽然大声说道:“哎呀呀,李兄,我今日听了李斯大人的高论,才发现自己真是愚不可及啊。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

    李信纳闷的看着李水:“你……说真的?”

    李水又叹了口气:“除了李斯大人之外,淳于博士,也是天纵之才啊。淳于博士提出来的建议,真是震古烁今,可以安邦定国。我槐谷子与之相比,唉……萤火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

    李信有些犹豫:“你这不是讽刺吧?”

    李水又说:“除此之外,王绾大人,也是千古良相啊。三位大人,乃我大秦擎天之柱,佩服,佩服,佩服不已啊。我槐谷子自惭形秽,惭愧得很。”

    李信挠了挠头:“槐兄……病了?”

    李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唯一能让我安慰的,便是李兄你了。每次看到你,我心里面都舒服很多。毕竟……你这种智力,都能厚着脸皮站在朝堂之中,我为什么不能呢?”

    李信瞪大了眼睛:“槐兄,你这是侮辱我啊。”

    李信伸手要抓住李水的脖子,但是李水早有防备,像是兔子一样向丹房方向跑去了。

    李信是武夫,身强体壮,怎么可能跑不过李水?片刻之后,就把李水给抓住了。

    李水大叫:“别打,别打。李兄,我是为了救你啊。”

    李信说道:“槐兄,你是在耍我。”

    李水说道:“半日,给我半日时间,你定然会谢我。”

    李信摩拳擦掌,说道:“好。我给你半日时间。半日之后,我送槐兄几只老拳。”

    李水挣脱了李信,心里面嘿嘿的乐:“送我老拳?你想得美。今日我睡在伏尧公子那里算了。”

    李水打发走了李信,慢悠悠的向未央寝宫去了。早晨小宦官说,未央病了,得去看看才行。

    李信和李水跑了。剩下几个老臣慢慢的向宫门走去,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李水在抽什么风,怎么好端端的,夸赞起他们来了?而且用这么无耻肉麻的话夸赞。

    事情很反常啊,这让人很不踏实。

    就在朝臣们忐忑不安的坐上马车的时候,已经有小宦官跑出来,向各处传旨了。旨意就是科举加分的事。

    这旨意一出来,咸阳权贵,顿时哗然。随后他们就把怒火烧向了提出这建议的人。

    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陛下颁布旨意之前,曾经召见了五个人:王绾、李斯、淳于越、李信、槐谷子。

    而召见结束之后,槐谷子曾经一脸心悦诚服,连连称赞王绾、李斯、淳于越。

    如此一来,谁是提出加分一策的人,已经昭然若揭了。

    只用了半日的工夫,这三个人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来打我啊 20181019184022743加更2/3

    李斯几个人都觉得很委屈。作为朝堂中的大佬,他们手下都是有一些小弟的。可是现在小弟们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了。毕竟,科举加分的提议,简直是挖咸阳人的祖坟啊。

    李斯他们三个苦口婆心的解释,说这办法当真不是自己提出来的。可是收效甚微。

    接下来几天,李斯几个人已经不打算出门了。就呆在府中好了,每天吃饭、睡觉、骂槐谷子……

    李斯几个人挨骂的消息,也传到了李信的耳中。李信对李水的佩服,算是五体投地了。心想:原来槐兄当真是要救我啊。看来是我把槐兄想的太坏了。日后他再对我说怪话,我可万万不能再误会他了。

    …………

    未央寝宫,李水早就到了,但是没有进去,而是躲在一个角落中,正在大口大口的喝水。

    接下来,怕是有一场硬仗啊。

    而在寝宫之中,未央当真在轻轻地咳嗽。

    其实咳嗽两声,算不得什么,根本不至于连人都没办法见。

    其实未央今日没有出现,是虞美人不许她出现。

    此时此刻,虞美人正在和未央谈心。

    未央低着头,有些局促,而虞美人苦口婆心的说道:“一个女子,整日往男人那里跑,成什么体统?”

    未央低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仙丹炼制的如何了,想知道父皇何时能成仙。”

    虞美人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你和槐谷子学得倒挺快啊,什么事都推到炼丹上面去。那么我问你,是刘备会炼丹呢?还是张飞会炼丹呢?”

    未央惊讶的看着虞美人。然后她有恼火的瞪了司琴一眼。

    司琴一脸无辜,心想:“我能怎么样?虞美人吩咐的,我敢违抗吗?”

    司琴与未央一块长大,所以也不是太害怕。

    虞美人看着未央说道:“怎么?你听来的炼丹术呢?”

    未央说道:“好吧,我不是去看炼丹,是去听故事的。”

    虞美人叹了口气,说道:“为了一段故事,便连清名都不要了吗?”

    未央低声说道:“故事便是故事,怎么又牵扯上清名了?”

    虞美人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其实槐谷子这人,嚣张了一些,莽撞了一些。倒也是个至诚之人。更何况他身怀仙术,是个难得的栋梁之才。这样的人,我倒也满意。”

    未央没说话。

    虞美人又说道:“我只怕,你芳心错付,最后悔恨终生。”

    未央惊恐的抬起头来,连连摆手:“不要再说了,我没有,一点都没有。”

    虞美人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深宫之中,多少美貌女子?我自幼入宫,有一双儿女。又被封为美人。可以算是不错了。”

    “可即便是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陛下几次。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又有什么用呢?”

    “未央啊,你不要担心,我不是为了所谓礼法,就断送儿女一生的人。我这辈子,已经断送在深宫之中了,我岂会再害你?”

    “王侯将相,皆是无情之人。女人,不过是他们枕席间的玩物,传宗接代的工具。我不想你如我这般,日日独守空房。”

    “槐谷子,与所有的朝臣都不一样。他……是个不错的人。然而……他当真在乎你吗?若他在乎你,我自然无话可说。然而……你今日生病,他竟然没有只言片语。”

    未央说道:“我并未生病,只是有些咳嗽。不不不,我生病不生病,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虞美人叹了口气:“若今日他不肯来,你便听我的,断了念想,免得深陷其中,悔恨终生。”

    未央没说话。

    虞美人当他默认了。

    结果片刻之后,有小宦官兴冲冲的跑进来了。

    未央大喜,猛的站起来,问道:“他来了?”

    小宦官愣了:“谁来了?”

    未央顿了顿,问道:“你急匆匆闯进来,有何事?”

    小宦官说道:“方才伏尧公子命奴婢去烧水,奴婢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公子。找了一圈之后,才发现公子正蹲在溷厕之中。”

    “然而当时公子走的急,忘记了带纸,已经蹲了几刻钟,两腿都麻了。于是命小人来取些仙纸送过去。”

    未央很失望的哦了一声。

    虞美人拿了一摞仙纸,交给小宦官了。

    小宦官转身要走,未央又叫住他,问道:“今日你可见到槐谷子了?”

    小宦官说道:“见到了,谪仙就在门外。”

    未央一喜,问道:“那他为何不进来?”

    小宦官说道:“槐谷子大人,似乎有些忐忑不安。几次想要进来,又退了回去。然后大口大口的喝水。”

    未央笑的眼睛都弯了:“怎么,他很紧张吗?”

    小宦官说道:“看起来很紧张。”

    未央想了想,说道:“你去问问他,打算何时进来。”

    小宦官应了一声,随手将仙纸揣在怀里面。

    彼时李水正在喝水,见小宦官笑眯眯的走过来,有点纳闷,问道:“何事?”

    小宦官拱了拱手,说道:“谪仙大人,未央公主令奴婢来问一声,谪仙打算何时进去。”

    李水顿时有些窘迫,原来早就被人发现了啊。

    眼看着小宦官一脸八卦,李水一脚踢过去:“笑什么?”

    小宦官连声说不敢。

    李水干咳了一声,进门了。因为喝了不少水,走路的时候,只觉得肚子里面有点晃。

    小宦官站在门口,看着李水的背影,眉头紧皱,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有什么事要做,是什么事来着?”

    …………

    看见李水进来,虞美人朝未央笑了笑,但是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李水向虞美人行了礼,然后问未央:“听闻公主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未央咳嗽了一声,说道:“无妨,只是有些咳嗽罢了。”

    虞美人说道:“听闻谪仙擅长讲故事,不知道我可否旁听?”

    李水说道:“自然可以。”

    随后,李水开始将关云长大战吕蒙。

    未央和虞美人听了一会,忽然发现李水不讲了。而且面色涨红,神色有些尴尬。

    虞美人好奇的问道:“谪仙这是……?”

    李水干咳了一声,说道:“我可能要去溷厕一趟。”

    正站在旁边侍奉的司琴,连忙带着李水出来,指了指溷厕的方向。

    李水捂着肚子,一边急匆匆走过去,一边一脸痛苦的想:“今日喝水……喝太多了。”

    等他走进溷厕,顿时吓了一跳。伏尧正一脸痛苦的蹲在那里。

    伏尧看见李水之后,苦着脸说道:“师父救我,快送些仙纸来。”

    李水顿时无语了,从身上掏出一些纸,递给伏尧。

    伏尧清理干净之后,又苦着脸说道:“师父救我,我站不起来了。”

    李水快疯了:“为师也很急啊。”

    他搀扶着伏尧站起来。伏尧两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只能扶着墙,勉强站立。

    而李水没有再管他,开始酣畅淋漓的如厕。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伏尧一脸痛苦的说道:“师父,你倒是先把我扶出溷厕再方便啊。”

    一刻钟后,李水和伏尧都回来了。

    未央看看李水,又看看伏尧,最后看了看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宦官,问道:“为何你鼻青脸肿?谁打你了?”

    小宦官低眉顺眼的说道:“奴婢……该打。”

    …………

    “凭什么打我啊。我冤枉啊。”戏城,铁头发出来一声哀嚎。

    旁边的计奴也在哀嚎:“我二人,当真不是盗贼啊。”

    阎乐淡淡的说道:“是不是盗贼,暂且勿论。计奴,你乃逃奴,岂容抵赖?”

    计奴忍着疼说道:“小人并非逃奴。陛下已经亲自赦免了小人。”

    阎乐冷笑了一声:“荒唐,陛下万金之躯,岂会亲自赦免你这种卑贱之人?”

    计奴欲哭无泪:“当真是陛下亲自赦免。小人在算学上面,有些心得。在咸阳申请了专利,恰好当日陛下在场,因此赦免了小人。大人若不信,去咸阳城打听一番,自然就知道了。”

    阎乐淡淡的说道:“吾有信使,每隔三日,回来传递一次咸阳城中的消息。再有两个时辰,你是不是在狡辩,便可以真相大白了。”

    计奴松了口气:“那就请大人两个时辰之后,再来打我好了。”

    阎乐呵呵冷笑了一声,说道:“即便陛下亲自赦免了你。你甘为盗贼,同样有罪。”

    计奴快疯了:“大人有何凭据,说我是盗贼?”

    阎乐说道:“你们的牛车,便是凭据。”

    计奴说道:“那是商君别院的牛。”

    阎乐勃然大怒,喝道:“胡言乱语,商君别院中的匠户,本官知之甚详,哪有你们两个?”

    铁头无奈的说道:“我们是昨日才进入商君别院的。大人恐怕还没有收到消息。”

    阎乐冷笑了一声:“你们若不是商君别院的人,我只打五十。你们若是商君别院的人,我就要打一百了。来人啊,先拖下去,打上一顿再说。”

    铁头欲哭无泪:“大人,我们是谪仙的人啊。”

    阎乐呵呵冷笑了一声,心想:“谪仙?谪仙又如何?别人怕他,我阎乐却不怕他。我倒不信邪了。有本事,槐谷子来打我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脚踢开

    赵高在小心的侍奉着胡亥读书。

    人倒霉的时候,往往变得小心眼,很敏感,很多疑,很记仇。现在的赵高就是这副状态,谁如果欺负了他,他都会深深的记在心底。

    其实他也不是冤枉了那些人,那些小宦官,也确实在欺负他。

    这些宦官处于深宫之中,每天的功课就是察言观色,所以他们能感觉到,赵高已经被嬴政厌恶了,再东山再起的机会很渺茫。

    既然如此,为何不欺负一把这位当年的中车府令,过过瘾呢?

    胡亥见赵高每天身上都带着脚印,心里面的火气越来越大,对赵高说道:“师父,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杀他们的头。”

    赵高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绝不可以轻举妄动。陛下对我的态度很危险,一旦我张扬跋扈,陛下便会彻底放弃我。到那时候,我必死无疑。现在要隐忍,要小心翼翼,要受委屈。受的委屈越多,将来陛下知道了,便会心中不忍。到那时候……”

    赵高阴森森地笑了:“我要他们全都死。”

    胡亥眼睛一亮,也兴奋的说道:“好。那我寻个机会,告诉父皇,他们整日欺负你。”

    赵高连忙拦住他,说道:“不可,万万不可。”

    胡亥纳闷的问道:“为何?”

    赵高低声说道:“若由你告诉陛下,太刻意了。陛下立刻会想到,这是我有意为之。必定觉得我工于心计,心中更是不满。我们要忍着,忍到陛下自己知道为止。”

    胡亥皱着眉头说道:“若父皇始终不知道呢?”

    赵高呵呵笑了一声:“陛下岂会不知道?他可是皇帝啊。这宫中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

    见胡亥还不明白,赵高就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有朝一日,你登基为帝。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广设耳目。选一些可靠的人,替你看,替你听,替你问。要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但是你设立了这些耳目,就不会被人蒙骗了。”

    胡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师父,你真是有智慧啊。”

    赵高呵呵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胡姬走了进来,深深的看了赵高一眼,然后对胡亥说道:“你出去玩一会。”

    胡亥应了一声,欢呼雀跃的跑出去了。

    赵高心中有些不安,向胡姬行了一礼。

    胡姬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说道:“我想……替胡亥另寻个师父。”

    赵高一听这话,一颗心顿时就一沉,终于还是到这一天了。

    赵高心里清楚,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没想到,胡姬动作这么迅速。

    现在胡亥是他唯一的保命符,他怎么能轻易放弃?放弃了之后,那可真就是宫中不起眼的老宦官了。

    胡姬见赵高沉默不语,又说道:“换了师父之后,先生依然可以陪着胡亥。我也会尽力保护先生,不让人欺侮了你。”

    赵高惨然一笑,说道:“换个师父,胡亥就可以当太子了吗?你确定这个师父,会给胡亥助力吗?”

    胡姬沉默良久,低声说道:“至少,希望大一些。”

    赵高问道:“可有人选了?”

    胡姬摇了摇头。

    赵高微闭着眼睛说道:“首选自然是丞相王绾。然而丞相位高权重,胡亥在诸皇子中并不突出。他恐怕不肯。”

    “之后便是李斯。然而李斯此人,在朝堂之中,一贯不表态。他也不会过早选择皇子,卷入这种争斗之中。”

    “再之后是赵腾。赵腾乃陛下心腹。信奉的是绝对忠诚,且只忠于陛下一人。因而也不会来教授胡亥。”

    “如此算来算去,朝中重臣,只剩下一个李信了。莫非你打算让李信来教胡亥吗?”

    说到这里,赵高的声音当中,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胡姬脸色涨红,说道:“请不到重臣,请一个普通的博士,恐怕也有用。”

    赵高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再留恋了。徒增其辱耳。”

    赵高缓缓地站起来,弓着腰,慢慢的退了出去。

    胡亥公子正在和几个小宦官玩摔跤。他摔小宦官是真摔,小宦官却不敢摔他。于是这与其说是摔跤,倒不如说是在打人为乐。

    赵高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到了自己的小屋当中。

    这小屋在角落里面,阴暗潮湿。赵高将被子盖在身上,闭着眼睛思索自己的将来。

    一切助力都消失了。难道除了等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赵高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阎乐。

    赵高在受刑之前,曾有一女。阎乐便是他的女婿。

    如今阎乐为戏城令,或许自己可以去求一求陛下,让他看在自己侍奉多年的份上,出宫投奔阎乐。

    赵高想了想,觉得这样一个请求,嬴政应该不会拒绝。

    他叹了口气:“罢了,寻个机会,我出宫吧。”

    出宫,意味着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不过出去之后,也就安全了。无论是李水还是王绾,都没有兴趣和一个乡野草民较劲。

    想到这里之后,赵高那颗争斗之心顿时安静下来了。整个人也踏实了很多,于是沉沉睡去了。

    …………

    与此同时,戏城府衙之中,阎乐还在对着铁头破口大骂:“谪仙又如何?一个江湖骗子而已。我岳丈乃中车府令赵高。陛下身边的近臣。只要我岳丈动动手指,谪仙立刻要变死仙。”

    铁头听得有点纳闷:“赵高?他不是谋反被抓了吗?”

    阎乐一听这话,一口酒顿时喷了出来,指着铁头叫嚷:“你敢诬陷朝臣,给我继续打。”

    铁头又被拖下去了。

    阎乐气的了不得:“谋反?我岳丈怎么会谋反?胡言乱语,真是岂有此理。这些无知黔首,什么都敢说,无知者无畏啊。”

    计奴本来也想说赵高谋反,不过看铁头被打得呲牙咧嘴,马上闭嘴了。

    就在这时候,有个仆役背着大包小包进来,说道:“大人,大人,我回来了。”

    阎乐一喜,问道:“咸阳城情况如何?”

    这仆役名叫阎三。是阎乐的心腹,因此跟了阎乐姓阎。

    他把背上的包袱放下,气喘吁吁的说道:“情况一切安好。赵大人与槐谷子,依然明争暗斗。近日两人因为专利法的事起了纷争,小人走的时候,还没有定论。”

    阎乐点了点头,又问道:“商君别院,可有两个人,一个叫计奴,一个叫铁头?”

    阎三挠了挠头,说道:“似乎是有。小人出城门的时候,听到守城的小卒在聊天,说这两人运气不错,入了商君别院。”

    阎乐皱了皱眉头:“这两个人,还真是槐谷子的人?”

    阎三把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仙酒、馒头、包子。然后将这些东西摆到阎乐面前,一脸谄媚的说道:“大人,这是最近咸阳城中的美食。”

    阎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阎三应了一声,又背起包袱进了后堂,去拜见夫人了。

    咸阳城距离戏城很近,用一天时间就可以回来。而阎三是三天前离开咸阳的,走这一段距离,居然用了三天。

    其实这也不怪他,主要是阎乐的夫人,每次都让阎三买一些珠宝首饰。阎三只能四处寻找商贾,结果每次都本末倒置,去咸阳城打探消息成了兼职,去采买珠宝成了正职。

    计奴对阎乐说道:“大人,既然已经查清楚了,小人是商君别院中人,那是不是可以免罪了?”

    阎乐淡淡的说道:“安知你这个计奴,便是商君别院的计奴。或许你是冒名顶替,或许是恰好同名。”

    计奴快哭了:“大人,或许你可以押着小人,前往咸阳验证一番。”

    阎乐大怒:“本官办案,需要你教吗?如此藐视本官,给我狠狠的打。”

    计奴欲哭无泪。

    阎乐则微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思:“这两个人不过是商君别院的奴仆而已,打了也就打了。量他槐谷子也无话可说,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只打两个奴才,如何给岳丈出气?最好利用他们,给槐谷子找点麻烦。不如……诬告槐谷子谋反?”

    想到这里,阎乐激动的搓了搓手:“你槐谷子不是最喜欢诬告人谋反吗?今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阎乐拿出一捆竹简来,提起毛笔来打草稿,他在斟酌李水谋反的过程。

    首先是动机,阎乐斟酌了一下,打算把李水定为项梁的同党。但是又觉得不够有创意,毕竟这一条,已经有很多人用过了。

    于是他想了想,又改成了槐谷子乃谪仙,不甘于在人间做臣子,因此常怀大志,想要做人间之主。

    “你不是自称谪仙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阎乐得意的笑起来了。

    然后是作案手段,那就是以炼丹为名,以传授仙术为名。聚集人手,打造兵器,只要时机一到,立刻举事。

    随后,阎乐又编造了计奴和铁头两个人的经历。他们成为李水的左膀右臂,跟随他为非作歹,因此对谋反的细节知之甚详。

    都写好了之后,阎乐把竹简交给负责行刑的小卒:“让他们按照这个招供。”

    小卒为难的说道:“谋逆乃是大罪,若陛下追查下来,查无实据,这个……”

    阎乐呵呵一笑,说道:“无妨,等这两人招供之后,就让他们自杀,畏罪自杀嘛。至于这供词,并不是要杀了槐谷子,只要陛下对他起了疑心,那就可以了。疑心这东西,日积月累,积少成多啊。”

    小卒竖了竖大拇指:“大人,智慧非常啊。这供词递上去之后,想必赵大人也会极为高兴。”

    阎乐得意的笑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别打,我招

    最近苍夫有点坐立不安,他找到正在喝水的李水:“大人,我对铁头有些放心不下。”

    李水愣了:“什么铁头?”

    苍夫提醒说:“就是那个炒菜特别好吃的……”

    李水恍然大悟:“哦,是他啊。那不是刚刚加入我商君别院的人才吗?怎么了?”

    苍夫说道:“他去提亲,已经有了有几天了,始终没有消息传来。我这心里面不踏实。”

    李水不以为然的说道:“戏城距离这里只有一日路程,天子脚下,有什么不踏实的?”

    苍夫说道:“我最近右脚趾总是酸疼。听人说,双足主子嗣。左脚酸疼,则是子侄富贵。右脚酸疼,则是子侄受难。”

    李水有点纳闷:“不应该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吗?”

    苍夫见李水嘻嘻哈哈的,都快急哭了:“大人,你救救铁头啊。”

    李水拍了拍苍夫的肩膀:“莫急,只是去提个亲而已,能出什么事?这一带并无盗贼,更何况有计奴陪着他。这样吧,我派个人去寻他,让他早日回来。”

    苍夫喜不自胜,连连道谢,并且建议说,牛犊是铁头的玩伴,最好由他去寻铁头。

    李水自然答应了。

    铁头走的时候是乘的牛车,而牛犊是为了寻人,自然不能这么慢吞吞的,于是他骑了马。

    从咸阳城到戏城,骑着快马,几个时辰也就到了。

    牛犊虽然和铁头自小相识,但是铁头迁居到戏城之后,他还真没来过。只知道铁头住在一个叫大槐树村的地方。

    牛犊一路走,一路问,花了两个时辰,才找到了大槐树村。

    只看见这村子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良田,村子里面是一片低矮的房屋。家家户户种着桑麻。

    几个孩童正在村子里面跑来跑去。好一派安静祥和的淳朴之乡。

    于是牛犊跳下马,问一个正在编草鞋的老丈:“请问,这村子里面,可有一个叫铁头的人?”

    那老丈抬起头来,热情的问道:“你是?”

    牛犊说道:“我乃铁头好友。”

    老丈连忙站起来:“哎呀呀,你是铁头好友?快来快来,进门喝口水吧。”

    老丈热情的把牛犊请进了自己家里面,并且把他的马拴在了自家院子当中。热情的给牛犊倒了水。

    牛犊忍不住感慨:“戏城人,真是淳朴啊。”

    老丈对他说道:“铁头去田间耕作了,我去叫他,你在此等候吧。”

    牛犊忍不住骂道:“铁头这家伙,办起事来,颠三倒四的。不是来提亲的吗?怎么又去田间耕作了?那几亩薄田,有什么舍不得的?”

    牛犊正在抱怨,老丈早就走出门外了。他叫过来自己的女儿,低声说道:“一定要留住此人,不要让其他人看到他。”

    那女孩答应了。

    老丈则出了院子,然后疯狂的向戏城跑去。

    这老丈不是别人,正是麻绳。

    这时候的麻绳,已经年近五十了。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劳累,让他的身体有些羸弱。

    但是告奸两个字,像是兴奋剂一样,让他激动不已,跑的气喘吁吁,却不肯停下来。

    戏城就在眼前了,麻绳看着戏城大门,仿佛看到了另一锭金子。

    …………

    牛犊已经喝了不少水了,老丈还没有回来。如果不是看麻绳的女儿有几分姿色,他早就离开了。

    牛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那女孩说话,说着说着,就试探着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年方几何?有未婚配?”

    女孩红着脸,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离开。

    牛犊心里乐开了花。

    他忽然觉得,也许商君别院要来个双喜临门了。铁头带回去一个媳妇,自己也带回去一个媳妇。那一定很热闹。

    将来两家同时生下孩子来。都是男孩,就结为兄弟,都是女孩,就做姐妹。一男一女,则做夫妻。

    牛犊想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忽然又想到:“我还没有姓,现在进了商君别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要不然……干脆就姓牛?那我这孩子,起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牛犊忽然问那女孩:“你若有孩子,打算给他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早就想跑了,眼看着这牛犊问来问去,全是那方面的问题,她很担心这家伙把持不住自己,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来。

    幸好,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女孩站起身来,说道:“我出去看看,是不是铁头回来了。”

    女孩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牛犊等的有点不耐烦,就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了。结果刚刚出来,就被人用绳子套在脖子上,然后在胳膊下面绕了两圈,五花大绑。

    牛犊大叫:“尔等何人?我乃商君别院门卫。”

    绑他的人冷笑了一声:“抓的就是商君别院的反贼。”随后,他们大张旗鼓的把牛犊押走了。

    麻绳捏着手里的金子,脸上泛出笑容来。

    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大槐树的村民。两天的时间,麻绳告发了三个人,真是厉害啊。

    村民羡慕的看着麻绳,同时心里面又有点嫉妒:怎么我就撞不见贼人呢?

    这一瞬间,有不少人生出来了守株待兔的心思:要不然,明日不去耕田了。就在村中等着,也许……还会有奸人来的。

    …………

    牛犊被带到了大牢当中,很快发现了屁股开花的铁头和计奴。

    行了,现在不用解释了,他明白铁头为什么迟迟不能赶回去了。

    铁头看见牛犊,又惊又喜,问道:“你怎么来了?”

    牛犊一边配合得被人绑在柱子上,一边说道:“大人见你久出未归,特命我来寻你。我是幸不辱命啊,你藏得这么隐蔽,我都寻到了。”

    话音未落,小卒的鞭子已经打在牛犊身上了:“你招不招?”

    牛犊疼的惨叫了一声:“你让我招什么啊?哪有一来就打的?”

    小卒拿过来那捆竹简,念了一遍上面的供词。

    铁头和计奴纷纷说道:“不要招供,他们要诬陷谪仙。”

    牛犊看了看他们两个:“你们没有招?”

    铁头摇了摇头:“我二人咬紧牙关,决不肯出卖谪仙。”

    牛犊翻了翻白眼,心想:“两个蠢货,即便你们招了又怎么样?谪仙神通广大,岂会有事?”

    于是牛犊对小卒说:“我招。”

    铁头和计奴都懵了:“只挨了一鞭就招了?”

    铁头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说牛犊,再坚持一下。计奴则对牛犊破口大骂,说他忘恩负义。

    最后牛犊建议小卒,把这两个人的嘴给堵上。

    牢房里面清净之后,牛犊就开始口若悬河的招供了。他的供词很丰富,比阎乐草拟的要丰富的多。小卒只好叫来了一个善书写的人,在旁边记录。

    足足两个时辰,这善书之人手腕都疼了。牛犊总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口供被送到阎乐那里。阎乐看着四大筐竹简,有点愣神,心里面开始嘀咕:“证据如此翔实?莫非槐谷子当真要反?”

    他兴冲冲的打开了竹简,从头看过去,越看越懵。

    在供词中说槐谷子的仙纸之中,都加了毒药。用得时间长了,必定毒发身亡。如今用纸的,都是达官贵人,不出数月,贵人们纷纷病倒,槐谷子就可以趁机作乱了。

    除此之外,牛犊还招认,说这些年槐谷子还联络了不少朝臣,可能是他的同伙。随后,牛犊指认了赵腾。

    没办法,在商君别院卖票的时候,别人都比较痛快,唯独赵腾总是一脸不满,牛犊对赵腾印象最深刻了。

    除此之外,牛犊还招认,槐谷子曾经招兵买马,囤积粮草,结交豪强,打造兵器,勾结匈奴,联络东胡……种种行为,说的有鼻子有眼。

    阎乐看完之后,感觉这没准是真的。

    于是他亲自盘问了牛犊一番,牛犊回答得滴水不漏。

    阎乐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忽然觉得,在口供之外,多一个人证也不错。最妙的是,这牛犊身上只有一道鞭痕,就算槐谷子说自己屈打成招,那也不成立。

    于是阎乐命人将口供火速送往咸阳,先给赵高看看,毕竟赵高久居咸阳,对槐谷子的行为更加了解。现在可以对照供词,一一印证。

    一旦确定了供词为真,立刻呈给皇帝。

    …………

    大牢中,铁头纳闷的问牛犊:“你说的是真的?谪仙,真的是反贼?”

    牛犊淡淡的说道:“真个屁,我骗他们的。”

    计奴惊奇的说道:“你说的全是假的?可是听起来和真的一样。”

    牛犊呵呵笑了一声,心想:“这算什么?我在商君别院收门票,编的故事比这个真多了。”

    铁头忽然惊恐地说道:“若陛下也信了怎么办?”

    牛犊笑了一声:“只有戏城这种小地方的人,孤陋寡闻,才会信这些话。陛下早就接触仙术了,知之甚详,怎么会信?看到县令的奏折之后,要么斥责其荒唐。要么治他个诬告之罪。总之,你我很快便可以出去了。”

    铁头点了点头,然后又叹息说:“也不知道这县令大人怎么回事,为何要针对我商君别院。”

    牛犊也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商君别院的敌人,自言自语的说道:“咱们的仇人,好像没有姓阎的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闯入戏城

    李水一夜都没睡好,因为苍夫一连来了好几趟,问他牛犊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李闻也有点纳闷,牛犊骑着快马,几个时辰就能打个来回,怎么现在还不见人?

    难道这戏城有什么问题?去一个人失踪一个人?

    李水没有贸然再派人过去,毕竟是晚上,黑灯瞎火的,走夜路不安全。

    他安慰苍夫,再等一夜,明天一早,立刻派人去查看情况。

    苍夫愁眉苦脸的答应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走了。李水看着他的右脚,心想:“不会这么灵验吧?”

    第二天天一亮,李水就叫来了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匠户,让他们骑上快马,立刻到戏城一趟。去打听一下牛犊和铁头是怎么回事。

    本来苍夫也要跟着去,但是被李水给拦住了。他年纪太大了,身体又弱,这一路颠簸,恐怕铁头找回来了,苍夫也进棺材了。

    打发走了匠户之后,李水就陪着苍夫在商君别院等消息。

    这时候,一个匠户来禀报说:“外面有一位大人,站在门口不肯进来,要大人出去相见。”

    李水问道:“哪位大人?”

    匠户说道:“小人不认识,他不肯说姓名。”

    李水摆了摆手:“告诉他,无名鼠辈,不见。”

    匠户急匆匆地走了,片刻之后,又回来了,说道:“来人是内使大人,赵腾。”

    李水呵呵一笑:“果然是这个人,抠门到家了啊。不就是十万钱吗?告诉他,这次我请他了,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匠户把赵腾请进来了。

    李水看见赵腾身上穿着青布衣服,头上带着大斗笠,一副乔装打扮的样子。怪不得这一次坚持要在门外说话,原来是早有准备,不怕别人认出来。

    李水有点无奈的说道:“赵兄,你也老大不小了,和我较这个劲,有意思吗?你就乖乖承认了,是我的至交好友,多好?”

    赵腾淡淡的说道:“老夫不承认,还惹来一身麻烦,这要是承认了,那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随后,赵腾拿出来一捆竹简,丢给李水了。

    李水打开一看,这竹简是戏城令阎乐所写。内容是状告槐谷子、赵腾谋反。

    赵腾说道:“今日天色微明,城门打开,便有一人,迫不及待的进城。进城之后,此人到了赵高的府邸,似乎要送信。看见赵府被查封之后,大惊失色,站在街上茫然四顾。”

    “我的人抓了他,从他身上搜出来了这封书信。这戏城令阎乐,可能是要联合赵高,状告你我。阎乐,娶了赵高的女儿为妻,两人关系一向密切。”

    李水好奇的问道:“他不知道赵高已经倒了?”

    赵腾说道:“似乎还不知道。”

    李水叹了口气:“信息不对称害死人啊。”

    赵腾也叹了口气:“老夫刚正之名,天下皆知,为何还是被你给拉下水了?”

    李水得意的笑了。

    赵腾问道:“谪仙有何良策?”

    李水说道:“你猜陛下看了这口供,作何感想?”

    赵腾想了想,说道:“先是觉得荒诞,然后觉得阎乐是非不分,办事不力。随后可能觉得……阎乐在诬陷你我。”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若再告诉陛下,这口供是从赵高府外得到的呢?”

    赵腾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立刻禀告陛下?并且把赵高牵扯进来?”

    李水点了点头。

    赵腾纳闷的问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放过赵高了。”

    李水愣了:“谁说我放过赵高了?”

    赵腾说道:“赵高入宫为奴,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你动手,我难道不是放过他了?”

    李水摆了摆手:“我在等王绾出手。”

    赵腾沉默了一会,幽幽地说:“昨日我与王绾饮酒的时候,他说在等你出手。”

    李水:“……”

    好了,现在谁也不用等了,赵高的女婿出手了。

    女婿是半个儿啊,给赵高送终的人,已经找到了。

    李水把奏折交给赵腾,然后说道:“这口供是我的伙计牛犊招认的。看来他们几个是被阎乐给抓了。我得去戏城一趟,否则的话,他们有危险。”

    赵腾嗯了一声:“你我分头行动,我进宫见陛下,你去戏城救你的人。”

    两人商议好了,就出了商君别院。

    一刻钟后,赵腾纳闷的看着身边的李水:“槐大人,你不是去戏城吗?为何跟着老夫来咸阳?”

    李水无奈的说道:“你开什么玩笑?我独自一人去戏城?万一阎乐狗急跳墙,我岂不是要死在那了?当然要叫上我的好友李信了。”

    赵腾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憋出来一句话:“槐大人真是……思虑周详啊。”

    …………

    就在李水进入李信府的时候。匠户们也已经骑着快马到了大槐树村。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大槐树村的良田,田中的禾苗绿油油的,却不见一个农夫在干活。

    匠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解。

    他们也曾经是农夫,知道耕种这种事,半点偷懒不得。稍有不慎就要饿肚子的。怎么戏城的风气,如此懒惰吗?

    等他们进了村之后,发现全村的壮劳力都在树荫下坐着,眼巴巴的看着村口。

    匠户们更加奇怪了。

    村民们看见骑着马的匠户进村,顿时热情洋溢的围了上来,个个笑眯眯的问道:“找谁?”

    匠户说道:“铁头可是住在此处?”

    那些村民齐声欢呼:“当真等到他的同伙啦。”

    随后,这些村民一拥而上,要来抓匠户。

    匠户们吓了一跳,抬脚将最前面的几个人踢倒了,然后骑上马,要冲出大槐树村。

    然而那些村民,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木棒,将几个匠户团团围住。

    这时候匠户若纵马狂奔,倒也能冲出去,只是这样一来,骏马肯定会踏死几个人。

    他们犹豫再三,还是下不去手。最后纷纷被人拉下马来,五花大绑。要送到戏城。

    匠户们大声呼喊:“为何要绑我们?”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道:“尔等乃是贼人,为何不能绑?”

    村民在和匠户争吵,村民之间也在争吵。贼人就是赏银,现在赏钱太少,村民太多,分配起来有点麻烦。

    最后里正站出来,对大家说,拿到赏钱之后,按人头平分。每家男丁拿足一份,女子减半。儿童老人不算。

    这个分配方法还算公平,于是村民们簇拥着匠户向戏城方向走去。

    结果还没走出村子,远方就有一阵烟尘。

    村民们眯着眼睛向那边看。很快,他们看见烟尘之中,有一大队人马。这些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着铠甲,腰间还挎着剑,粗略看起来,恐怕有一千余人。

    匠户们忽然欢呼起来了:“是谪仙大人,谪仙大人来了。”

    村民们正在愣神,那一千人已经到了大槐树村。

    李水一马当先,冲到了人群中。

    那些村民见此人根本不勒马,一副撞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全都纷纷躲避。

    而李水又掏出来免死金牌,大声喝道:“我有免死金牌在手。杀人无需偿命。今日敢轻举妄动者,杀!”

    村民一听这话,屁滚尿流的想要躲回到村子里面去。但是李信带着一千兵丁,将他们围住了。

    李水命人解开了那些匠户,仔细看了看,匠户个个鼻青脸肿,显然是挨揍了。

    李水摆了摆手,对他们说:“谁打的你们,立刻给我打回来。打完之后再出发。”

    其中有个匠户犹豫着说道:“方才打我的人太多,我记不清楚了。”

    李水淡淡的说道:“那就全打一遍。”

    匠户们应了一声,像是猛虎如羊群一样,冲到了村民当中,开始拳打脚踢。

    村民个个鬼哭狼嚎,哀求说:“大人,大人。我们只是依律告奸啊。”

    李水淡淡的说道:“告奸需要打人吗?再砌词狡辩,本仙砍你的头。”

    半个时辰之后,村民个个鼻青脸肿,哭哭啼啼。而匠户们总算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李水又问:“铁头何在?”

    村民低着头不敢回答。

    李水喝了一声:“此间里正是谁?”

    有个男人颤抖着走出来:“铁头与计奴被人告发,已经抓进戏城大牢了。”

    李水问道:“是谁告发了他们?”

    里正指了指麻绳。

    李水又问:“牛犊可曾来过这里?”

    里正又指了指麻绳:“同样被他告发,进了大牢。”

    李水呵呵冷笑了一声:“绑了。”

    有几个小卒赶上来,将麻绳五花大绑,然后牵在马后面。

    李水也不废话,和李信招呼了一声,翻身上马,向戏城方向赶去。

    等秦兵和匠户走了,大槐树村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开始不寒而栗:这么说,铁头真的进了商君别院?今日是谪仙亲自来要人?

    村民们快哭了:完了,我们得罪了仙人。

    …………

    几分钟后,李水已经带着人到了戏城城门下。

    守成的小吏名叫阎喜,是阎乐的堂弟。远远的看见李水等人之后,立刻拔出剑来,大声喝道:“什么人。”

    李水大声说道:“大秦谪仙槐谷子,要入城见商君别院诸人。”

    阎喜听到槐谷子,又听到商君别院,顿时冷笑了一声:“反贼,你命不久矣,还敢这么嚣张?正好抓了你领赏,你们去牢里碰面吧。”

    李水拿出免死金牌,说道:“挡我者死。”

    阎喜大喜:“你要反抗?那正好杀了你。“

    他伸手就要拔剑,但是李水比他的动作快,利剑出鞘,猛的向阎喜劈过去。

    宝剑直接砍进阎喜肩膀里面,阎喜疼的惨叫了一声,带着剑狼狈的向城中逃去。守城的官兵一见这架势,吓得一哄而散。

    李信幽幽的说道:“槐兄,好胆识啊。我以为你要一剑砍掉他的脑袋,没想到是砍进肩膀。嗯,血流如注,惨叫不断,这样确实更能震慑戏城中人。”

    李水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他嘴上谦虚,心里却在想:“我是想砍脑袋来着,这不是没砍准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打你咋滴 20181019184022743加更3/3

    阎乐正在收拾行装。↙八↙八↙读↙书,※o◇昨夜命阎三连夜给赵高送信之后,阎乐就后悔了。他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自己亲自去一趟,和岳丈好好商议一番。

    于是阎乐命人备好了马车,准备亲自前往咸阳一趟。

    就在他刚刚坐上马车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阎乐有些不快的探出头来,正好看见阎喜血肉模糊的跑进来,肩膀上还带着一把剑。

    阎乐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阎喜说道“槐谷子,槐谷子杀来了。”

    阎乐又惊又喜“槐谷子?他这不是找死吗?来人,给阎喜治伤。”

    很快有医者赶来,粗略的检查了一番,说道“幸好没有伤到大的经脉。大人快跟我来吧。”

    阎喜被带走了,阎乐则带着人,兴冲冲的向城门方向赶去。他要拿下槐谷子,作为拜见岳丈的见面礼。

    “先有牛犊口供,证实槐谷子zàofǎn。后有槐谷子嚣张跋扈,砍伤大秦官兵。这一次,槐谷子不死也得扒层皮了。哈哈……”阎乐越想越高兴,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然而,他走了没多久,就看见槐谷子和李信,带着数千人闯了进来。

    阎乐看着那些兵卒,有点害怕,大声说道“槐谷子,你要zàofǎn吗?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李水拿出免死金牌,说道“本仙杀人不用偿命,想死的,尽管过来。”

    戏城兵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站在原地没动。

    谁也不傻,对面一千多人,明显是军中精锐。现在过去抓人,那根本就是要开战。

    且不说本来就打不过人家,打来打去,或死或伤,最后谁是反贼还说不定呢。

    阎乐见身后的人都不动,恼火的把剑抽了出来,要杀几个人立威。

    这时候,李信招了招手,身后的一千士卒,取下了背上的长弓。弯弓搭箭,遥遥指着戏城众人。

    李信淡淡的说道“我数到三。你们绑了阎乐。否则的话,一声令下,全部射杀。”

    “一,二……”

    李信刚刚数到二,戏城兵卒就一哄而散,全部逃跑了。

    他们没有绑阎乐的胆量,也没有留在这里的胆量。好在对于戏城他们是熟悉的,大街小巷的一钻,很快就没影了。

    李水骑着马,一直走到阎乐跟前。

    阎乐现在是真的怕了,嘴唇都在哆嗦“我乃朝廷命馆,陛下亲封戏城令。∷八∷八∷读∷书,≮※o你敢动我?”

    李水淡淡的说道“有何不敢?”说话间,一脚踹了出去。

    李水是骑在马上的,这一脚正好踹中了阎乐的脑袋。

    阎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半张脸顿时就肿起来了。

    他大叫了一声“士可杀,不可辱,我与你同归于尽。”

    可惜,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李水带来的小卒给绑了。

    李水问阎乐“铁头何在?”

    阎乐不答。

    李水向小卒使了个眼色。小卒把脚下的鞋脱下来,抓在手里面,左右开弓打阎乐。几个呼吸之后,阎乐含糊不清的说道“正西,三百步便是。”

    李水叹了口气“你看看,好声好气问你,你不肯说。一定要挨了打才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阎乐整张脸都肿了,垂头丧气的被人绑着,已经不想说话了。

    进了大牢之后,李水看见牛犊正在喝水,一边喝水,一边和狱卒聊天。

    看见李水来了,牛犊眼睛一亮,连忙凑过来,说道“大人,你可算来了。”

    李水笑了笑“怎么?没有挨打?”

    牛犊笑眯眯的说道“哪能挨打啊。我三言两语,就骗得他们团团转。”

    李水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英雄不吃眼前亏,我们商君别院的人,信念一定要坚定,而手段一定要灵活。”

    正趴在稻草上的铁头和计奴,听了李水这话,顿时对牛犊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李水问他们两个“还能站起来吗?”

    这两人慢吞吞的站起来了,但是一旦动作过大,就会疼的呲牙咧嘴。

    李水问道“是谁打的你们?”

    两人指了指旁边的狱卒。

    那狱卒苦着脸说道“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啊。”

    他看了看牛犊“牛兄,刚才咱们不是聊得挺好吗?你帮我说句话啊。”

    牛犊正色道“刚才我只是不想白白受皮肉之苦,故而委曲求全,与你周旋了一番而已。”

    狱卒“……”

    李水淡淡的说道“罢了,我这个人,宽以待人,不喜欢记仇。你是奉命行事,我不怪你。这样吧,你今天听我的命令,打阎乐一顿。”

    狱卒大吃了一惊,有些为难的看着李水,小声说道“小人……不敢。”

    李水无奈的说道“有何不敢?过了今日,他就是死人了。还怕他找你报仇吗?”

    狱卒畏畏缩缩的,还是不敢打。

    最后李水拿出一把剑来,说道“你不打他,我就杀了你。”

    狱卒这才拿起鞭子,很不情愿的打起来了。

    李水把剑收回去,有点无奈的说“戏城人怎么回事?都好这一口吗?”

    阎乐是戏城令,狱卒慑于阎乐往日的余威,根本不敢用力,因此一鞭一鞭,轻轻打在阎乐身上。

    起初的时候,阎乐觉得还能忍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后背已经开始出现鞭痕了。而鞭子落在鞭痕上,新伤叠旧伤,那种疼痛简直令人想死的心都有。

    狱卒打了好一会,气喘吁吁的问李水“大人,可以了吗?已经打了一百多鞭了。”

    李水指了指铁头“把阎乐的背,给我打成这样。我不管你用多少鞭,我只看伤。”

    阎乐有点欲哭无泪“原来是看伤势的啊,刚才还不如让狱卒用力打,早点打完就不用受苦了。”

    狱卒硬着头皮,继续鞭打阎乐。

    而李水趁着这个时间,把阎乐手写的口供草稿,等等东西,全部搜出来了。

    打完之后,阎乐已经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他闭着眼睛沉思“只要你杀不了我,我必定杀你。等着吧,我岳丈乃是赵高,你竟然敢如此欺侮我,岳丈必定杀你。”

    阎乐正在思索,而李水已经命人抓着他出了大牢。

    李信对李水说道“走吧,回咸阳复命。”

    李水说道“不急,我这两个伙计受了重伤,牛犊又被打成了内伤。阎乐恐怕心里面过意不去,想要赔偿一下。来人啊,去阎乐府中,拿些值钱的东西出来。”

    李水这话,是对身后的匠户说的。那些匠户之前被大槐树村的村民打得鼻青脸肿,现在听说要抢东西,顿时欢呼雀跃起来了。

    他们一窝蜂的冲进了阎乐家。片刻之后,又兴高采烈的出来了。

    有的人抱着花瓶,有的人揣着玉佩,有的人背着金银。

    最后,有个叫黄狗的匠户,赶着一辆马车出来了。

    他兴奋的叫道“大人,这里有一车的金银财宝。”

    李水一看,发现这些东西整整齐齐的码在车上,上面还有一封拜帖,是给赵高的。

    李水说道“此乃阎乐勾结赵高谋反的证据,要交给陛下的。你另外选一样吧。”

    黄狗哦了一声,又冲到了阎乐的府邸。

    片刻之后,他拉着两个丫鬟出来了,笑嘻嘻的说道“她们说,àishēn的时候,作价五千钱。”

    李水有点无语“无论达官贵人,还是黎民百姓,都是父母生养,岂能来回买卖?她们也不是器物。你再换一样。”

    黄狗挠了挠头,放开了丫鬟,又冲到府中去了。片刻之后,他两手空空,脸上带着挠痕出来了。

    李水纳闷的问“你又怎么了?”

    黄狗说“金银财宝,都被他人拿光了。剩下的桌椅板凳,也不好带。我看府中有个女人正在痛哭,自称是什么赵高的女儿。她头上插着几根金簪。我想拔下来,结果被打了。”

    李水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这大概就是你的命,人不要和命争,认了吧。”

    黄狗快哭了。

    李水叫了几个秦兵,进去把赵高的女儿绑了。和阎乐一块,塞进了马车里面,然后向咸阳城赶去。

    …………

    咸阳,皇宫之中。嬴政正在看一份奏折,就是阎乐杜撰出来的那份口供。

    嬴政看完之后,忍不住笑了“如此荒唐,如此可笑啊。”

    赵腾在旁边说道“这奏折,是阎乐命一个叫阎三的家奴带来的。没有直接上奏朝廷,而是去了赵高府邸,恐怕想要与赵高商议。”

    嬴政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赵高不甘寂寞?想要生事?”

    赵腾说道“赵高之女,嫁与阎乐为妻,两人关系匪浅啊。”

    嬴政缓缓摇了摇头“赵高已经入宫为奴了,应当知道安分守己的道理,断然不至于如此。”

    就在这时候,有小宦官进来说道“禀陛下,赵高求见。”

    嬴政微微一愣,说道“叫他进来。”

    赵高进来之后,低眉顺眼的说道“陛下,奴婢……奴婢年事已高,在宫中又无亲无友。请求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怜我老迈,准予出宫。奴婢丁当安分守己,闭门思过。”

    嬴政说道“你出宫之后,如何过活啊?”

    赵高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有一女,嫁与戏城令阎乐为妻,我打算投奔阎乐,日后总有一口饭吃。”

    赵高很坦诚,觉得自己说了实话,嬴政多半会答应,甚至会觉得自己孤苦无依,还要仰仗女儿。没准会可怜自己,重新启用也说不定。

    谁知道,嬴政一直沉默。

    赵高纳闷的抬起头来,发现嬴政正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自己。

    赵高有点懵,心想“这……这是什么意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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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阎乐很快乐

    嬴政盯着赵高看了一会,忽然说道:“你入宫多年,如今要走了,朕送送你吧。”

    赵高有些欢喜,又有些悲凉。

    欢喜的是,皇帝果然念旧情,准许自己出宫了。而悲凉的是……陛下确实是放弃自己了。

    唉,算了,这宫中真的不能留了,太危险了。早点离开,保住一条性命吧。

    嬴政带了几百护卫,由赵腾陪同,和赵高出了宫。

    赵高其实没什么要收拾的,毕竟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充公了。他就这样跟着嬴政到了咸阳的街上。

    咸阳热闹非凡,赵高看着沿街叫卖的小贩,有些感慨。这里可是自己呼风唤雨的地方啊,真是舍不得。

    忽然,赵高看到了新开的一家店铺,就在槐谷子的酒肆旁边。

    店铺的招牌很大:仙锅。

    招牌下面还有一个牌子:一百万钱一口锅,不要多问,还价者棍棒伺候。

    招牌写的如此不客气,依然有不少人在排队买锅,看他们的打扮,都是朝臣家中的仆役。

    赵高咧了咧嘴:“槐谷子这家伙,真是嚣张啊。这么一个嚣张的人,为什么能混的风生水起?”

    赵高想想自己,谨慎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最后落得两手空荡荡。这上哪说理去?

    忽然,皇帝的车架转了一个弯,赵高也就只得跟着皇帝拐了进去。

    片刻之后,赵高发现皇帝竟然进入了自己的府邸。

    赵高府邸,数日之前已经被查封了。可是现在,皇帝命人撕下封条,打扫庭院,然后走进去了。

    赵高心中一跳:“莫非皇帝改主意了?要赦免我,让我官复原职?”

    但是很快赵高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不符合嬴政的性格。嬴政一旦决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反复了。

    赵高带着满肚子疑问,走了进去。

    嬴政坐在上首,赵腾作陪,而赵高坐在了下首。

    时间不长,有小宦官摆上来了酒菜。

    赵高有点纳闷:“这是要摆宴会,为我送别?”

    …………

    李水和李信,已经押着阎乐进入咸阳城了。

    进城之后,李水就把阎乐从马车中拉了出来,拴在马后面,一路拖着走。

    阎乐全身是伤,身体虚弱,可是又不得不踉跄着跟上快马的脚步,真是苦不堪言。

    周围的百姓对阎乐指指点点,甚至有好事者扔来了石头土块。

    百姓哪知道你是好人坏人?可你既然被官兵绑起来了,那估计就是坏人了。顺手打你两下,发泄一下生活中的怨气,何乐而不为?

    阎乐火冒三丈,攒足了力气向李水吼道:“你安敢如此对我?你不怕大秦律法吗?你不怕陛下震怒吗?”

    李水淡淡的说道:“我有免死金牌,我有什么好怕的?”

    阎乐噎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水绑着阎乐招摇过市,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这种消息总是传的很快,时间不长,咸阳城的官员都知道了。

    有些人知道了,装作不知道。比如肥翟、楼渚等人。他们本来就在极力的和赵高撇清关系。现在赵高的女婿被抓了,他们更加不敢露头了。

    有的人想要装作不知道,但是又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要来看看,比如王绾。

    毕竟赵高是他和李水共同的敌人。李水出手对付赵高的女婿,他得知道事情的经过,看热闹也罢,幸灾乐祸也罢。在朝堂之中想要胜出,就绝对不能耳目闭塞。

    有的人既不想知道,又没有好奇心,但是凭着心中的责任感,也来了。比如淳于越。

    他既关心大秦,又关心朝臣,还关心李信,所以不得不来。

    有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听说李水又闹事了,所以急匆匆地赶过来,想要混个脸熟,比如周青臣。

    所以李水进入咸阳城半个时辰后,他的身后就像是长了尾巴一样,跟了很多人,而且这尾巴越来越长,围观者众多。

    阎乐看见咸阳城的重臣差不多快要到齐了,不由得悲愤的叫道:“各位大人,我大秦还有没有公道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有些闪烁,有些意味深长。

    只有淳于越比较厚道,对李水说道:“阎大人犯了什么罪?”

    李水淡淡的说道:“谋反。”

    朝臣们一听这话,全都翻了翻白眼。

    特么的还能有别的罪名吗?你这谋反是批发来的吗?整天给别人头上安。

    阎乐看见朝臣们只是围观,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甚至没有人提议为自己松绑,顿时悲伤起来了。

    他想起来咸阳城的种种消息,于是痛彻心扉的说道:“诸位大人,这槐谷子就是个杀星啊,要把我大秦搅得天翻地覆,你们要坐视不理吗?”

    “卢烈被杀的时候,你们无动于衷,因为你们不是方士。王离被杀的时候,你们无动于衷。因为你们不是王氏一党。如今我被抓了,你们无动于衷,因为你们不是我岳丈的人。有朝一日,等你们被槐谷子针对时,可就没人替你们说话了。因为满朝文武,都被槐谷子杀光了。”

    王绾干咳了一声,说道:“槐大人,阎乐毕竟是官,出身也不错。带着他游街示众,有些不大雅观啊。”

    阎乐感激地看了王绾一眼,心想:“能被塞回到马车中也好啊。”

    谁知道李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命人在阎乐头上罩了一块黑布。

    现在没人知道他是谁了。但是激发了咸阳百姓的好奇心。以前大伙只是围观。现在每个围观的人都在问,被抓的人是谁,为什么蒙着脸。

    一日之间,阎乐的大名,传遍了咸阳城。

    终于,街上嘈杂的声音消失了。阎乐脸上的黑布被摘下来了,绳索也被解开了。

    李水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说道:“阎大人,方才只是开个玩笑。盼你不要介意啊。”

    阎乐气的差点吐血:“开个玩笑?”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宅院当中,这宅院的一草一木,极为熟悉。

    阎乐忽然心中一动:“这不是我岳丈家吗?哈哈,定然是岳丈得知消息,把我救出来了。怪不得槐谷子如此客气,想必是怕了。”

    阎乐想到这里,也不再理会槐谷子,而是大踏步地向里面走。

    李水拽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阎乐厉声说道:“现在求我,有些晚了。槐谷子,我不妨告诉你,你得罪了我,便是得罪了我夫人,得罪了我夫人,便是得罪了中车府令大人。你若识趣,就早日回家操办后事,否则的话,怕是来不及了。”

    李水干笑到:“赵高……未必有这么大能量吧?”

    阎乐拍了拍李水的肩膀,一脸同情的说道:“我岳丈是何等人物?想要弄死你,那不是易如反掌吗?”

    李水眉头紧皱,一脸惊恐的说道:“我有免死金牌也不管用?”

    阎乐呵呵一笑:“你人都死了,免死金牌能让你活过来不成?再者说了,今日给你定一个罪名,收了你的免死金牌。明日再给你定一个罪名,砍了你的头,很难吗?”

    “槐谷子啊,本来我只想对你小惩大戒。没想到你如此不识时务,竟然当中辱我,这次不杀你,我有何颜面自存于世?”

    李水叹了口气,问道:“只是不知道,哪里的棺材比较便宜呢?”

    阎乐哈哈大笑。他很喜欢李水这种状态。很怂,很软蛋,让人很有成就感。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笑了几声之后,又有点纳闷:“府中的仆役,都到何处去了?”

    他张望了一番,忽然发现,其中一间屋子里面,似乎坐着几个人。

    阎乐纳闷的走过去,发现下首是岳丈赵高,上首是……皇帝?

    阎乐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嬴政淡淡的说道:“坐。”

    阎乐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赵高身边,小声说道:“岳丈,今日宴请陛下啊?”

    赵高没说话。

    刚才阎乐在庭院之中大放厥词,赵高听得一清二楚。他听见了,皇帝自然也听见了。

    当时赵高吓得魂不附体,但是嬴政并没有发怒,一直微笑的看着他。这让赵高心里很忐忑,不知道今天这事怎么解决。

    无论如何,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什么弄死槐谷子是易如反掌,都是过去了。皇帝应该不至于秋后算账。总不能因为阎乐说了几句大话,就降罪吧?

    想到这里,赵高稍微安心了一些。

    赵高心里七上八下,阎乐就坦然的多了。

    “我确实说了一些比较嚣张的话,可是那又能怎么样?我岳丈在朝中为官,我夸耀一番,不是很正常吗?”

    “再者说了,我只说槐谷子得罪了我,岳丈要替我出气。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最关键的是,岳丈竟然将陛下请到府中做客了。可见圣宠不衰啊。只要陛下还宠信赵氏,我说一些过分的话,顶多是罚酒三杯罢了。”

    想到这里,阎乐就得意洋洋的看了李水一眼。

    而李水干咳了一声,一脸意外的说道:“陛下也在?”

    嬴政淡淡的说道:“槐谷子,近日有人状告你在仙纸中下毒,意图谋害满朝文武,可有此事啊。”

    阎乐一愣,心想:“岳丈已经把此事告诉陛下了?看来陛下深信不疑啊。今日来岳丈府中,恐怕就是要商议怎么治槐谷子的罪。”

    想到这里,阎乐搓了搓手,心中激动不已。

    槐谷子啊槐谷子,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傻了吧?

    “哈哈,我就喜欢看人被打脸。”阎乐在心中狂笑了一声。端起几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辣的吐了吐舌头:“这仙酒……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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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求死得死

    赵高听说仙纸里面有毒,顿时吓了一跳,因为这东西他也用了一阵。于是他一脸紧张的看着李水。

    李水做出来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陛下,这是谁在诬陷臣?我每日也在用仙纸,怎么可能有毒?”

    “臣请求与此人对质,辩论一番,看看这仙纸究竟有没有毒。”

    嬴政看向阎乐。阎乐很识趣的站了出来,说道:“槐大人,你的仙纸当中混入了毒药,此事你的伙计已经亲口承认了,你还要砌词狡辩吗?”

    说完之后,阎乐又向嬴政行了一礼,极为悲愤的说道:“陛下,槐谷子在仙纸中混入毒药。此乃其中一罪。而就在今日,他又在戏城犯下诸多大罪。”

    “戏城守将阎喜,被此人一剑砍中肩膀,血流如注,惨不忍睹。随后,此人又冲入大牢,放出囚犯,并且强迫狱卒对我施以鞭刑。”

    “除此之外,他还教唆士兵,抢劫我的府邸。将我府中金银玉器,劫掠一空。甚至将我夫人捆绑起来,塞进马车。”

    “如此种种,简直惨无人道。请陛下为臣做主。”

    赵高整个人都已经懵了,等阎乐坐下来之后,赵高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招惹槐谷子做什么?”

    阎乐微微一笑,说道:“岳丈勿忧,槐谷子要取死,我便成全他好了。”

    赵高又问:“这仙纸,当真有毒?”

    阎乐低声说道:“有没有毒,我也不清楚。是商君别院中的伙计招认出来的。”

    赵高听得心里有点慌,总觉得槐谷子要毒害满朝文武这种说法有点荒唐。槐谷子是莽撞了一点,但是也没有嚣张到这个地步。

    其他的朝臣也面面相觑,有些忧虑的看着阎乐。

    若说仙纸有毒吧,他们实在无法接受。若说仙纸无毒吧,这阎乐又言之凿凿……

    这时候,嬴政淡淡的说道:“带人证上来吧。”

    牛犊被带上来了,他向嬴政行了一礼,整个人显得极为从容。

    不少朝臣都在感慨:“此人,倒是有些胆识啊。”

    其实牛犊以前也是个看见做官的就尿裤子的角色,可是自从在商君别院做了看门人之后。整天跟朝臣们收钱,一来二去,胆量早就练出来了。

    嬴政拿出来一份奏折,淡淡的说道:“这上面的口供,你可承认?”

    旁边有个小宦官,开始念上面的口供。

    朝臣们都听得心惊胆战,这仙纸如果真的带毒,大家全得倒霉啊。

    口供念完了之后,牛犊点了点头,说道:“这些话,确实是小人所说。”

    朝臣们有不少人都面色苍白。

    然而,牛犊又接着说道:“不过这口供是假的,小人胡编乱造出来的。”

    嬴政显得耐心极好,问道:“你为何要作假?”

    牛犊指了指阎乐:“小人不按照这位大人的要求说,就要挨鞭子了。小人怕疼,因此只好做了假口供。”

    这时候,旁边的李水很配合的向外面招了招手。

    铁头和计奴被人搀扶着走进来了。这两个人把上衣脱了,只见整个后背都已经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李水又把阎乐的草稿拿出来,说道:“阎乐大人在审问之前,先给臣定了一些罪名。然后依照这些罪名拷打我的伙计。他们焉能不招供?”

    嬴政看了看那草稿,然后问阎乐:“是吗?”

    阎乐矢口否认:“这……这并不是我写的。”

    李水淡淡的说道:“人与人写的字都不相同。阎大人若是不甘心的话,可以当堂写几个字,我们比较一番。若字迹相同,那这竹简上的字,就是你写出来的了。”

    阎乐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写。”

    他拿起毛笔,看了看草稿就要写字。但是李水把草稿收起来了:“为了避免阎乐大人故意把字体写的不同。请你不要看着这些字。这样吧,我来说,你来写。”

    阎乐做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来,答应了。

    李水想了想,说道:“你就写,槐谷子忠君爱国,心系百姓,志存高远,文武双全,堪为万世师表。普天之下,除大秦皇帝之外,无人可及。我阎乐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aishen为奴,终身侍奉槐谷子。然而又自知卑贱,不配为谪仙驱使,每念及此,长吁短叹,痛哭流涕,批发跣足,以头抢地……”

    朝臣们都听得目瞪口呆: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阎乐手里面拿着笔,实在是写不下去,他脸色涨红,气愤的说道:“槐谷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水淡淡的说道:“看来你是心虚啊,不敢核查笔迹吗?”

    阎乐看了看身边的赵高。

    他本以为岳丈会出面为自己做主,谁知道赵高微微一笑,说道:“写吧。认真写,洗脱了嫌疑,一切都好。”

    赵高表面上装的很平静,其实心里面已经把阎乐骂了几万遍了。

    “告谁不好,偏偏要告槐谷子。告也就罢了,你倒是有真凭实据啊,也没有。没有真凭实据倒也罢了,你造假的证据都落到别人手中了。真是愚不可及。我为何会将女儿嫁与这种蠢货?”

    赵高气的了不得。深呼吸了一会之后,又默默的想:“不幸之中的万幸,这蠢材直接向皇帝上书,没有牵连到我。算了,如今我自身难保,他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我这条老命能保下来就行。”

    赵高正在胡思乱想,阎乐已经提着笔悲愤的开始写了。

    他的墨很浓,用的力气很大,写的字几乎要糊在一块了。很快,这段屈辱的话写完了。

    李水把两份文书举起来,向众人展示了一番,说道:“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淳于越说道:“这字迹,似乎并不相同啊。”

    李水淡淡的说道:“一个是随手写就,另一个是刻意用了浓墨,自然要有些区别了。”

    “然而,大家仔细看这里,这两份竹简上面,都有槐谷子三个字。诸位请看,这槐谷子的槐字,这个木字边,是不是很特别?”

    李水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来了放大镜,让朝臣们看个清楚。

    果然,看过的人都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个木子边,书写方式确实很特殊,虽然阎大人极力掩饰,但是依然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的习惯。”

    李水又拿着放大镜照了照那个阎字,说道:“大家请看,这两个阎字,也颇有相似之处。”

    一刻钟的时间,李水挑出来十来个字,最后阎乐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水向嬴政行了一礼,说道:“陛下,阎乐诬告我谋逆,证据确凿。请陛下明察。”

    嬴政看了阎了一眼,淡淡的说道:“绑了。”

    有两个秦兵走过来,手脚麻利的将阎乐五花大绑。

    诬告者反坐,现在谋逆大罪,变成阎乐的了。

    赵高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暗暗的想:“幸好近日没有与他来往,否则的话,恐怕难逃此劫啊。”

    赵高正想到这里,就听到阎乐大声叫道:“岳丈,救我啊。”

    赵高脸都绿了,心想:“临死之前,还要拉我下水?真是岂有此理。”

    他淡淡的说道:“赵某一介宫奴,人微言轻,又如何救得了你?”

    阎乐有点懵:“什么宫奴?”

    他忽然想起来,赵高是受过刑的,在嬴政面前,也自称奴婢。难道说……这宫奴是这么来的?

    他堂堂一个中车府令,为了撇清干系,竟然如此自轻自贱?

    阎乐忽然很悲伤。他早就听人说过,自己这个岳丈,最喜欢锦上添花,从来不会雪中送炭。他的人倒了霉,他从来不想着去营救,每次都是躲得远远的。

    以前阎乐觉得,自己是赵高的女婿,总有些不一样。没想到事到临头,赵高竟然一视同仁。

    阎乐悲愤至极,大声叫道:“岳丈,你岂可对我袖手旁观?这奏折也是你同意了的,你为何不站出来替我说句话?”

    赵高吓得脸色苍白,指着阎乐说道:“你胡言乱语,居然敢诬陷老夫?我何时同意这奏折了?”

    阎乐大叫道:“你若不同意,陛下如何能看到这奏折?好,好,好。建了功劳,有你的一份。坏了大事,你却逃之夭夭。这等行径,如何服众?”

    赵高气的脸色铁青,尖着嗓子叫道:“我若与你是同谋,宁愿身首异处。”

    阎乐也大声说道:“我若没有找你商议,甘愿五马分尸。”

    李水在旁边劝道:“二位犯了罪,如何处罚,那是陛下的事,你们两位不要急着给自己判刑。”

    阎乐死死的盯着李水,看得目眦尽裂。他忽然狂叫了一声,向李水扑过来,看样子是要咬他一口。

    但是李水轻轻悄悄的躲过去了。阎乐毕竟是被绑着的,手脚不便,如何追得上李水?

    片刻之后,阎乐就被踹翻在地,脑袋正好砸在几案上,汤汤水水洒了一身。

    赵高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极为惊恐地看着嬴政:“陛下,奴婢……奴婢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啊。”

    嬴政一言不发,摆驾回宫了。

    至于赵高,被几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卒绑起来了。

    嬴政的车驾刚刚离开,就有小宦官跑回来,说道:“关于阎赵二人的处罚,陛下已经定下来了。诸位请看吧。”

    李水几个人凑过去看了看:阎乐,五马分尸。赵高,斩首之刑。

    和他们之前发的誓一模一样。

    李水忽然觉得,嬴政也挺有点恶趣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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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大师剑演无极,以道通天;瑞光头法力无边,威压万界。混乱的海盗之都、代表进步的科技之城、不断征战的诺克萨斯、高举正义旗帜的德玛西亚……无敌骑士、帝国将军、传奇法师、沙漠中的飞升者、阴影中的暗裔、冥神莫德凯撒、死神卡尔萨斯、端坐于巨神峰上的星灵、藏匿在虚空中的邪神……这一切,都从瓦罗兰开始!“这不(就)是我(你)认识的LOL!!”无限从瓦罗兰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限从瓦罗兰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限从瓦罗兰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