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跟未来首辅使手段
陈默从宫里头出来回到陈府时天色已经蒙蒙亮。←頂點小說,
这一晚上收货颇多,让他的大脑一直处于兴奋之中,虽然一夜未眠,却毫无困意。
韩荣发必死,这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他却不愿意沾上这厮的鲜血,回府之后,吩咐一直等待消息,同样一夜未眠的霍东去处置,又严辞叮嘱那些一直跟着他的陈府宦官们,但有关于陈太后的消息一字走漏,必杀之而不手软。
至于韩壮儿跟楚天羽,依着霍东的意思,是要一并杀之,以绝后患的。不过,他认为二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各为其主而已,日后韩荣发一死,两人便成了无主的浮萍,能够争取到自己这边来也未可知。
不过,那得看两人对于韩荣发的忠实程度了,假如死不悔改,反正人捏在手里,到时候再杀也不迟。
“先带回昭陵吧,你是守陵千户,不能在京城久待,如今这边已经无事,你赶紧带人回去,把韩荣发他每都带上,路上将那厮处置了,手脚干净点。”
“是!”霍东答应着,又问道:“督主您呢?您什么时候回去?”
“咱家还有些事要处理,等过几天吧,过几天咱家乘坐热气球回去。”陈默说道,看看窗外,窗纸已白,忽的想起今日大朝,张四维便要当众公布张允龄的死讯,到时候申时行的脸色必定十分好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霍东被笑的发愣,不解问道:“督主想到什么这么开心?赶紧说说。让卑职也跟着高兴高兴!”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矣……行了,你别耽搁了。赶紧收拾收拾走人,咱家也要出去了!”他急匆匆的下了逐客令,不是别的,而是他突然想到,既然张鲸可以收买申时行,自己为什么又不可以呢?掐算着时间,百官已经入宫,急着要在大朝之前,见一见申时行。
而一旦有了这想法。他便坐不住了,也不等着送霍东了,说罢话就起身出屋,丢下霍东直奔马厩,牵了自己的枣红马就出了陈府,直奔东华门而去。
有明一代,虽然以德治国,凡事依礼而行,却没有一部完整的朝会仪注。所以。每个皇帝上朝的时间也并不完全相同,例如太祖,便是“鸡鸣而起,昧爽而出。未日出而临百官”。昧爽指的是天刚破晓的时候。
嘉靖初年,少年世宗“常于昧爽以前临朝,或设烛以登宝座。虽大风寒而无间”。为此,阁臣担心。“圣躬过于操劳”,于是嘉靖六年规定。从新岁开始,朝会“每以日出为度,或遇大风寒日暂免,著为令。”
晨曦初开之际上朝,好处不言而喻:“一则圣躬志虑清明,二则朝廷气象严肃,三则侍从宿卫得免疲倦,可以整饬朝仪,四则文武百官不致懈驰,可以办理政务,五则钟声有节,可以一都市之听闻,六则引奏有期,刻意耸外夷之瞻仰。一举而众美成具,天下必将称颂圣明。”
可以参加朝会的官员称为“预朝官”,“京朝官”,皆佩牙牌。每逢朝会,星月未散,就要赶到皇城,由东西长安门步行入内。
大明对待官员还是比较体恤的,为了方便官员候朝“待漏”,皇城内建有多处朝房,各官在此按品级坐立。
而作为对近臣的优待,端门之内,各有专门的值房。右阙门内,是锦衣卫值房,旁边另有三间,为翰林值房,候朝时,大学士居北,众学士居中,余者居南。
另外,端门内左侧,有值房五间,又名“板房”,是詹事府,左右春坊,及司经局官候朝之所。(以上乃掌管东宫事务的机构)
陈默赶的及时,到达的时候,百官早已等待多时,却距离正式朝会还有段时间,尚未从左右掖门进入,熙熙攘攘聚集在各自的值房内交头接耳,嗡嗡嘤嘤的,让陈默有种夏天时突然靠近垃圾场的感觉。
他是名人,不过,如今可不如后世,媒体发达,名人几乎没有**。他名气虽然大,不过,这些官员们大多也就是只闻其名,真正见过的并不多。加上他行事低调,身上只穿着件青色贴里,并未穿代表身份的绯袍,是以他的到来,并未产生什么涟漪,根本就没引起大家注意。
倒是那些曾经参与过清河店魁首交接会议的人,见他到来,感觉有些奇怪,尤其再见其直奔大学士值房而去的时候,更加好奇,同时升起一个疑惑:他来干什么呢?
沉默可没心思猜测众人的想法,进入值房之后,先跟一众身穿绯袍的老头子们行礼,又对张四维使个眼色,见其微微点头,这才放心的扯住申时行,一边向值房外走一边说道:“阁老随咱家来,咱家有要紧的话要对您说!”
申时行本就有些心虚,此刻见陈默神秘兮兮的样子,愈加不安。不过,他久历宦海之人,自非那些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可比,面上不动声色,随着陈默出了值房,直到值房后边站定,这才问陈默:“小陈公公找本官到底何事?马上就要大朝了,下了朝再说不行么?”话语间,故意透露出一丝不悦,偏又拿捏的十分精准,并不让人感觉到他拿架子。
老狐狸,还跟老子装蒜!
陈默暗暗腹诽,嘴角一翘,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咱家突然得到一个消息,想着阁老或许还不知道,这才急着来告诉您一声。”
“什么消息?”申时行一怔,心脏不知为何漏跳了一拍,沉住气问道。
“张允龄死了,不知道申阁老有没有听到风声?”陈默缓缓说道,眸子炯炯有神,眨也不眨的盯着申时行,配着他眉间那颗红点,竟然显得有些妖艳。
他的声音并不大,听在申时行的耳朵里,却如同响起了一道炸雷,心念电转:“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将这事挑明,难道,他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到底沉稳,神态已经恢复正常,装出一副奇怪的神色:“不会吧,本官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呢?公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阁老就先别管咱家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了,您要是不信啊,等会儿朝会之后,就知道咱家这消息准不准了……听,鼓响了,阁老该上朝了,咱家就不耽搁您啦,晚上阁老要是有时间,咱家再去找阁老,告辞!”
陈默说罢,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申时行说话的机会。
五凤楼钟鼓长鸣,申时行有心叫住陈默也没了时间,暗骂一声小狐狸,踩着点过来的对吧,心神不宁的转身回了值房,整肃衣冠,跟在张四维的后头,缓缓出值房向左掖门走去,想着张四维那暧昧难明的笑意,心头愈发不安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油嘴滑舌会哄人儿
“恭喜首辅大人!”
“恭喜申阁老!”
“恭喜老师!”
……
下朝之后,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众官员大多数都冲代理首辅申时行拱一拱手,道一声恭喜,反倒是准备回乡丁忧的张四维身旁,昔日风光不再,一下子便显得冷清了起来。+◆頂+◆点+◆小+◆说,
适才朝会,当张四维自己爆出其父故去的消息时,举朝哗然,张冯故旧,更是惊的目瞪口呆,最冷静的,反倒是申时行与张四维。
张四维本就对于匿丧不报这事心存疑虑,陈默登门,当面点破之后,顿觉大势已去,再听陈默怀疑张鲸与申时行已经勾结到了一起,凭着他对二人的了解,几乎当时便肯定了陈默的怀疑。
既然丁忧已成定局,对于陈默让其主动公布张允龄死讯的建议,他自然是从善如流,虽依依不舍,却也避免了身败名裂的结果,这才有了今日朝会出乎申时行等知情者意料之举。
此刻的他除了埋怨老天不公以外,如释重负,只觉这些日子,身心从未有如此般轻松。望着被众星捧月一般围着的申时行,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只叹天不假年,原本对于申时行的恨意,竟然也突然之间变淡了不少。
“申阁老,想不到令尊到底还是没熬过去,下官……”申时行分开众人走到张四维面前说道,面色沉重,话到一半,叹息一声说道:“还请阁老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才是!”其伤也哀哀,其情也真切。倒好像是他自己死了老子一般,看的周遭官员纷纷低下了脑袋。反思自己见风使舵人走茶凉的行为。
“天命已至,家严沉疴病榻一年有余。今日结局早定,老夫早有心理准备,虽也哀伤,不过,更多的倒是替家严欣慰——与其昏迷不醒,如今西去,与他于咱,倒都是解脱了。”张四维缓缓说道,接着长叹一声又道:
“老夫只是有些担心……算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今后大明,还要有劳申阁老跟诸位同僚了,老夫拜托了!”
说着话,他冲众人团团一揖,深深弯下了腰。
“首辅大人言重了,下官等定不负阁老重托便是!”申时行微微皱眉,抱拳说道,带头向张四维回了一礼。
“老夫相信大家!”张四维说道。不再多说,再拱拱手,当先向午门方向走去,心里缓缓响起一个声音:“三年。三年之后,老夫还会回来的!”
初升的朝阳缓缓照在张四维的身上,给他的背影镀上一层金光。望着他沉稳的步伐。毫无被打击的颓废,众人不禁有些敬服。想着丁忧不过三年,到时候此人卷土重来。不知如今“暂代首辅之责”的申时行又该如何应付,不由把视线都转了回来,落在他的脸上。
申时行不悲不喜,面无表情的望着张四维越来越远的背影,心头并无半分欢喜,反复出现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陈默。“你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竟然可以让张四维心甘情愿的主动选择丁忧呢?”他忽然发现,虽然已经足够重视,但是,还是太过小瞧了他,对于跟他之间的关系,不禁重新审视起来。
见过申时行之后,陈默并未回陈府,而是又去了慈庆宫。虽然韩荣发这件事情上,他自认为占着理,不过手段毕竟不够完美,让陈太后当众出了大丑。女人的心思最难琢磨,不打听打听消息,他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还有思琪那儿也是个麻烦,这丫头太固执,这次虽然不再躲着他,可毕竟没有彻底放下心结,也需要他再加把劲儿。
另外沈鲤入阁,假如有机会说的话,他也希望李太后能够帮着敲敲边鼓。
到慈庆宫的时候,朝霞漫天,春光灿烂,远远便见后殿丹陛之上,三道靓丽的身影沐浴在暖暖的日光之下。
陈默看的清爽,当中手拿喷壶,身材最为丰润者,自然便是李太后。旁边淡蓝袄裙,身材高挑的是思琪,略矮者是春桃。三人虽然胖瘦不尽相同,却一样的隆0**丰0臀,日光照耀之下,如同三朵并蒂的鲜花,让他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连吞了好几口吐沫。
“少言啊,哀家可算是被你害苦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这一回,陈太后怕是连哀家都恨上了。”
见礼之后,四人一边进殿,李太后一边埋怨道。
“陈老娘娘身子没事儿吧?”陈默一边问,一边从太后手里将喷壶接过来,顺势递给暖阁门口站着的宫娥手里,瞥一眼李太后光洁而无半丝皱纹的额头点点的汗渍,示意春桃:“去弄条热毛巾,给娘娘擦把脸……娘娘您也是,这些活计,让下边人干也就是了,要是不放心,不是还有思琪跟春桃么。那么一大壶水,装满了得有十多斤吧……”
“哀家一个老太婆子,整日里待着,再连花都不浇浇,这把老骨头可就真的该生锈啦!”陈默的埋怨让李太后十分受用,直感觉便是当初太岳在日,可也未从他口中听到过如此关切之语。
春桃去取热毛巾,思琪也张罗着去洗茶切水果。
李太后由于出了汗,身上的香味儿愈发浓烈,陈默耸了耸鼻子,脑子一阵迷惑,歪着脑袋看着李太后,失笑说道:“娘娘哪里老了?让奴才说,整个后宫里头,就数娘娘最好看……”
“那思琪呢?”扫珠帘外思琪的忙碌的背影一眼,鬼使神差的,李太后竟然压低声音问出了这么一句。
陈默砰然心动,视线从李太后光洁紧致的脸庞向下,掠过雪白如脂的脖颈,落在她宽大的翟衣也无法遮掩的丰满上,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实话实说道:“思琪自然也很漂亮,包括春桃,不过,她二人比起娘娘来,总是少了些韵味儿,显的太青涩了些,娘娘您这样的,才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呢!”
暖阁内落针可闻,陈默咽吐沫的声音便显得分外真切,被他灼灼的视线盯着,李太后只觉胸口一阵酥麻,俏脸一热,轻啐一口:“呸,油嘴滑舌!”坐到床上,视线扫过那尊汉白玉观音像,脸庞一紧,下意识板了起来。
“冤枉啊,奴才可说的都是大实话!”陈默没发现她神情微妙的变化,想起昨天给她按摩时那种销0魂的感觉,忍不住说道:“娘娘,你躺下,奴才再给你按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有种感情其实水到渠成
李太后怦然心动,不过,当她再次看到那尊白玉观音像时,顿时自责:“你想什么呢?不就一个小太监么?陈太后不知羞,你也不知羞么?”可是,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脑海中很快又有一个声音反驳:“是啊,不就是一个小太监嘛,就让他按按又打什么紧,你怕什么呢?”
两个念头交织,拒绝的话却已经说了出来:“算了,今天哀家不乏,你就坐到旁边陪着哀家说说话罢!”
陈默听她语气不容拒绝,有些惋惜,却也不好强求,只好收摄心神,不敢再胡思乱想,乖乖搬了个杌子坐在了她的脚边。
“对了,娘娘还没说陈太后如何了呢?”直到此时,他才重又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什么?”李太后神思有些恍惚,哦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说道:“陈太后啊?还能如何?昨夜你走了之后不久,她就回了慈宁宫。瞧她临走前那神情,哀家跟她说话也待搭不理的,想来怕是连哀家也恨上了……哀家还没说你呢,你也是,只需让韩荣发承认了昭陵的事就得了,还非要画蛇添足,扯到什么床上太监……”
说到此处的时候,她忍不住看了陈默一眼,见他仰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禁脸热,倏地又别过了脸,轻咳一声:“看什么看?信不信哀家把你那双招子给你挖了去?”
这话倒又有些小女儿羞恼的情态了,陈默贼心又起,嘿嘿一笑,厚着脸皮说道:“挖了去奴才也不怕,谁让娘娘好看呢?”
“呸,油嘴!”李太后也拿陈默没办法,只啐了一口,干脆不再看他,将话题重又扯了回来:“当初你跟咱家说韩荣发肯定是吃了小儿脑髓,哀家实则是不信的。想不到……这人不能留,你把他怎么处置了?”
陈默忙将昨夜去延禧宫见驾的事情跟李太后简略的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见李太后神情专注,眸子中波光流转。闪现出一副睿智而又关切的神情,忍不住又将自己关于二张与申时行的处理告诉了她,想听听她的看法。
李太后一直没说话,一直到他说到今早去见申时行,这才幽幽一叹。缓缓说道:“你处理的还算可圈可点吧。韩荣发不能留,这点毋庸置疑,无需多说。至于张四维,哀家本就瞧他太过圆滑,不是个靠的住的人,昔日便曾提醒过太岳,可惜……哼,他先是跟张鲸合谋弄走了冯保,如今又想翻太岳的旧账,怕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了。倒是申时行。平日里瞧着处事还算老成,对太岳也算忠心,竟然也跟张鲸勾结到一处了?看来权利这东西真是厉害,为了得到它,世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是啊!”陈默附和着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春桃早已用热毛巾给李太后净过面,正跪在她身后给她**肩膀。思琪也洗好了水果沏好了茶,跪坐在陈默对面的地毯上静静的听二人说话,眉头微微皱着,视线落在陈默的脸上,隐隐有些担心。
陈默回她一个眼神。以示安慰,这才重又望向李太后,问道:“娘娘,您说。张四维丁忧,奴才也将申时行跟张鲸勾结的事告诉了万岁爷,万岁爷还会让他接任首辅么?”
李太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下,这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会。首辅之位皇帝肯定还是要交给申时行的。你还是不了解皇帝,他聪明尽自是聪明的,却有一宗毛病,太过自大,自视太高,认定的事情,很少改变主意。”
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也无需担心,今早你主动去找申时行,此举虽然有些孟浪,却也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他的阵脚,怕是要在你和张鲸之间好好做一番取舍了。”
“奴才?”
“哼,你认冯保为义父,冯保又准备让你接掌张冯集团魁首,这事你不告诉哀家,便以为哀家不知道么?”
陈默倒抽一口冷气,被李太后惊的目瞪口呆,怔了良久,才算恢复过来,苦笑一声说道:“原来娘娘都知道了,奴才不是有心隐瞒的,实在是,实在是……”
“行了,不用解释,哀家只希望,顺利接掌魁首之后,你莫要辜负了九泉之下的太岳,不然的话,用不着别人,哀家便先杖毙了你!”
爱情上边,女人果然都是盲目的。太后啊太后,张居正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你在他死了之后还如此不遗余力的维护他呢?
陈默突然想到,李太后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好,恐怕根本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而不过是沾了张居正的光罢。颇受打击之余,不由对张居正益发羡慕起来。
“娘娘放心,太岳公是奴才最佩服的人,万想不到,竟然有继承他遗志的机会,定然竭尽全力,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他中兴大明的愿望。”陈默说到,心里暗道:“这何尝又不是老子的愿望呢?”
“很好,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李太后说道,扫一眼不远处的白玉观音像,忽然摆了摆手:“行了,时间不早了,哀家要礼佛了,你退下罢……对了,慈宁宫那边,你要当心点。思琪,你送送他!”
陈默初时还不明白李太后为何说的好好的突然下了逐客令,顺着她的视线一望,白玉观音像入眼,登时明白过来,知道她定然是又想起了张居正,心头暗暗嫉妒,却也不好多说,起身告辞。
一路无话,直到出了大殿,下了丹陛,思琪这才当先说道:“少言,娘娘担心的有道理,昨晚的事情,你确实过了些,陈老娘娘那里,怕是将你恨之入骨了。她可是正宫太后,娘娘都要顾忌三分,万一要是真的找你麻烦,咱真担心……”
“咱也知道,不过,事已至此,担心也是无益,总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望着思琪担忧的俏脸,陈默暗暗鄙视自己,急忙将心思从李太后身上收回来,眼见二人已经走到后殿与前殿之间夹道,四下无人,突然伸手抓住思琪肩膀,将其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别动,刚才你也听到了,张鲸恨咱,如今陈太后也恨咱。咱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小太监,被这两位后宫中大人物日夜惦念着,脑袋跟别在腰带上也没什么两样,指不定哪天就被他每想法子割了去。咱知道你怕人笑话咱,可是,你就不怕哪天咱突然死了后悔么?别再躲着咱了吧?等有空咱去求娘娘,这次回昭陵,你就跟着咱一道回去,行么?”
突然被陈默搂住,思琪开头还拼命挣扎,听到后来,渐渐的便老实了下来,最后干脆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梦呓般问道:“你真的不嫌弃奴家么?”
“嫌弃!”陈默笑道,感觉思琪身子一僵,脑袋也离开了自己肩膀,不禁噗嗤一笑,继续说道:“嫌弃你明明爱的咱家要死,还非要死撑着,一直让咱家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咱家要好好惩罚你!”
“怎么罚?”思琪问道,还没反应过来,便觉热气扑面,嘴唇已被陈默堵住……
良久唇分,陈默得偿所愿,身心舒泰,笑吟吟望着脸色红的猴屁股似的思琪。
“看什么?”思琪刷的板起了脸,见陈默仍旧似笑非笑的一副可恶模样,不禁跺脚嗔道:“你别得意,娘娘兴许不让奴家跟你去昭陵呢!”
“娘娘心疼咱,才不舍得让咱家独守空房呢……哎呦,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说着话,陈默脑海掠过那尊白玉观音像,不禁一拍脑袋:“你回去吧,咱家得赶紧走,抽空再来找你!”
“哎,什么事啊?”思琪被陈默一惊一乍弄的心里突突乱跳,急忙追问,陈默却已经放开了她,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根本就没有回答,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让她不禁愈加担心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九妹私奔,陈默很恼火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那尊白玉观音像,再次提醒陈默,让他想到了当初赵鹏程让他看过的那张写满数字的纸。据思琪说,那张纸上边写的数字跟白玉观音像里边藏着的羊皮纸上写的东西一样,两人研究过,知道那是密码,应该对应某本书,却因为里边有些数字过于大,一直没有找到对应的书,便一直搁置了下来,始终无法解开秘密。
不过,他那天见到杏儿的那本《圣经》,当时便觉得有些东西被遗漏了,后来才知道,假如那些数字真的对应某一本书的话,圣经的厚度页码,倒是非常合适。
如今再次想起来,他当然要赶紧去验证一下。
到了月仙楼后街时,已是晌午时分,那个李少爷仍旧不见人影,倒是席晓磊,仍旧如那天一般的伺候那些鸽子,果然有些痴迷。
他没听到陈默进门,陈默也没有打扰他,直接进了杏儿让给自己的那个房间,寻那本圣经时,却赫然发现没了踪影,登时吃了一惊,暗暗纳闷:“那天不是还在来么?怎么突然就没了?莫非,杏儿拿到月仙楼去了?”
暗叹倒霉,刚有的困意重又一扫而空,出门又往月仙楼而去,老远儿便见平日里紧紧关闭的角门大敞着。陈默暗暗奇怪,进门一看,便见一个龟公哭丧着脸坐在李九妹绣楼的楼梯上,平日里常常听到的琴声不再,四下里静悄悄的,让人没来由产生一股压抑,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小子,怎么了?”陈默上前问那年岁不大的龟公。
“唉哟,是陈老爷,你来找九姑娘么?真不巧,九姑娘出门了……”
“出门了?”陈默见那龟公目光闪烁,心下存疑,忙又问道:“杏儿呢?杏儿也不在么?”
“她。她也跟着九姑娘一道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陈默见那龟公神情不对,愈发感觉不对劲,想着,一把揪住那人脖领。将其按到墙上,恶狠狠问道:“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敢唬弄老子,信不信老子掐死你?”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妈妈不让说,小的……”
“你怕紫烟,莫非就不怕咱家么?”陈默心跳加速,愈发不耐起来。
“怕,怕,怕……小的说,小的这就说,老爷,您先松开小的啊……”陈默杀气腾腾,龟公吓的脸色发白。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
陈默见他被自己震住,这才松开手,语气却并不放缓,仍旧森然:“少他娘的废话,赶紧说!”
“是这么回事儿,”龟公喘了几口气,四下张望一眼,这才说道:“妈妈不让跟人说的,小的……老爷您别急,是这么回事。今早杏儿姑娘起床,发现九姑娘不见了,开头还没在意,后来却见她留下了一张纸条。说什么对不住她,让她自己保重之类的话,这才知道出事了,猜着她定然是跟那个姓李的王八蛋私奔了。当时正好妈妈也过来,瞧见了那张纸条,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让掌柜的带了好些人去追,说捉住了好好好收拾……”
摇钱树哑没雀声的跟人私奔,难怪紫烟着急了。
“李九妹啊李九妹,那个姓李的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怎么说私奔还真私奔了呢?”想起杏儿关于那个“李少爷”的评论,陈默又气又后悔,急忙打断那龟公问道:“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么?”
“小的哪里知道啊!”龟公缩了缩脑袋,正在陈默失望之际,忽的又道:“对了,听妈妈说,那姓李的家是江浙那边的大盐商,回家的话,走大运河最顺当,杏儿姑娘跟掌柜的他每直接便去通州了……哎,老爷,您去哪儿啊?妈妈在呢,要不您再去问问她?”
陈默却已经无心再听他啰嗦,出门上马,直奔陈府,进门将马缰甩给迎上来的一个小火者,也不多说,便去寻铁牛,让他赶紧准备热气球。
“督主,出什么事儿了?”铁牛一边吩咐手下去准备,一边瓮声瓮气问陈默。他还从没见过陈默脸色这般难看过,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你小子别问了,赶紧下去准备……又到考验你每的时候了,半个时辰能到通州,咱家每人再赏五两银子。”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了陈默的承诺,刚刚得到新番号的飞天营甲字队几人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脚踩鼓风机如同风火轮似的,工夫不大,球囊便鼓了起来,随着粗大的霍火芯被点燃,火焰蒸腾而起,很快,连接吊篮的绳子便被绷的笔直,等到陈默上去,还没坐稳当,热气球便缓缓离开了地面,慢腾腾爬上了蔚蓝的天空。
通州其实离着京城并不远,不过由在京城的东方,而这季节大多刮东南风,热气球经过好几个流层,才最终摆正了方向,飘到通州上方时,已经足足过了多半个时辰。
热气球悬停在熙熙攘攘的码头上,造成了巨大的轰动,人头攒动,一时间却又哪里去找杏儿等人的身影?
陈默心急如焚,暗暗后悔没有早做出望远镜来,只能静下心,趴在吊篮边儿上,仔细搜寻。
“督主,您是找那个姑娘吗?”
铁牛忽然开口,陈默急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他指的居然不是码头,而是运河上一艘三桅快船,船舷处,一个淡粉色的身影正在冲着这边招手,虽然瞧不清楚长相,不过,他却可以肯定,定是杏儿无疑。
“没错,就是她,铁牛,能想办法飞过去吗?”
铁牛伸手探了探风向,点点头:“督主莫急,小人试试吧!”说着吩咐管火口的:“火大点,往起升!”
随着他的命令,火焰增大,悬停着的热气球缓缓上升,说来也巧,恰遇一股东南风,缓缓的便向杏儿上空飘了过去。
此刻热气球距离地面足有三四十丈,下边的人望着已如蚂蚁一般,不过,沸腾的声音仍旧隐隐可闻。人每何曾见过如此庞然大物飞在空中啊,这下子,热气球的名头怕是要愈加响亮了。
“关火!”铁牛忽的一声大喝,控制火口的人急忙将罐口封住大半,蒸腾的火焰顿时落了下来,恹恹的燃烧着,陈默只觉脚下吊篮缓缓下降,无形中若有一道绳索牵着,斜着便向杏儿滑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杏儿的身世
突然被抓住胳膊,杏儿先是一惊,听陈默说罢,这才知自己误会了他,不禁俏脸泛红,下巴几乎要碰到胸铺,小声说道:“也不是奴家存心瞒着老爷,实在是……不知道老爷听没听说过徐海这个名字?他就是奴家的父亲……”
“什么,徐海?那个大倭寇头子?”陈默失声惊呼,这一回,他是真的被惊讶到了,说错话都没注意,问道:“如此说来,王翠翘便是你母亲了?”
“正是!”杏儿点了点头,虽听陈默知道父母的名头,殊无半分喜色,面上反倒浮现一抹凄凉,缓缓说道:“朝廷无道,可怜家父一世英名,居然被胡宗宪那个王八蛋忽悠,归顺了朝廷,最后却落得个魂归大海的下场。∈↗小,母亲被胡宗宪抓住,不堪受辱,也投水自尽,家中老小,只有奴家跟表姐逃脱了性命……”
说到此处,她语气哽咽,泪花滚滚而出。
这一段故事虽然版本不同,不过,大体的情节都差不多,陈默知之甚祥,脑海中猛的划过一首诗,不禁幽声吟道:“‘建旗海上独称尊,为妾投诚拜戟门。十里英魂如不昧,与君烟月伴黄昏。’尔父虽是倭寇,不过却也出身贫苦,有向善之心,可叹胡宗宪英雄一世,最后出尔反尔,葬送了尔父的性命……”
心里想道:“若设当初胡宗宪目光再放长远一些,不招安徐海,而是暗中培植,想来历史怕是又该是另外一种走向了吧?又可惜戚继光太过威猛。将沿海的那些‘倭寇’们收拾的七零八落,王直徐海而后。竟然再无一人可以挑大梁,不然想办法抓到老子手里。凭老子先进于此时的知识,用心发展的话,还有什么‘日不落帝国’的事儿?再不济,日后万一跟朱翊钧有了冲突,也总有个退路啊——老子同情朱翊钧,不忍心造他的反,不过,那些周边的小毛毛国,老子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继续说道:“不过,天道好还,那胡宗宪也没落得好下场,也算是天理恢恢,疏而不漏吧!”
说着一顿,又道:“是了,你的仇人怕不是特指某个人,而是朝廷吧?难怪你不肯告诉咱家你的身世了。其实无妨,对于你父母。咱家早就久仰大名,对他俩既是佩服又是同情,可惜生不逢时,无缘得见……不过。上天竟然让咱家认识了你,总算是一种补偿……对了,咱家猜到那个秘密是什么了……”
他的心倏地加快了速度。用力握拳说道:“你那《圣经》定然便是被那姓李的拿了去,哼。恐怕,你二人的身份他也早就知晓。你没看错。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目的来接触你每姐儿俩的,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恐怕要真的对你表姐不利了。”
“老爷的意思,母亲留给奴家的那本书里,果真隐藏着秘密,而那李荣安便是冲着那秘密来的?到底是什么秘密啊?表姐有危险吗?”杏儿玉容色变,反手抓住陈默的胳膊,用力过大,疼的陈默哎呦一声叫出了声。
不过他的声音很快便戛然而止,倒不是因为杏儿反应过来,松开了他的胳膊,而是他突然发现,大运河宽敞的河面上,远远的停着两艘船,一艘官船一艘画舫,不知为何抛锚,正与脚下快船迅速接近之中,眨眼的功夫,便能看到官船船尾处聚集着一大帮人,一名白衣女子怀里抱着个箱子,正挥动手臂说着什么,瞧那样子,好像十分激动。
“是表姐!”杏儿的视力比陈默要好上一些,眼见他突然愣住,急忙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登时吃惊叫道。
快船顺风,满帆行驶,速度如同奔马,说话的当口,与那官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三四十丈,陈默但见李九妹怀抱一只小巧的木箱,已经打开了盖子,正从里边向运河中撒着什么东西,光华夺目的,倒像是珠宝之类。
在她的对面,一位身穿浅灰色长袍的男子,伸着一只胳膊,大张着嘴巴,神情惶急。旁边围着一圈人,指手画脚,声音隐隐可闻,却听不清说些什么。
“铁牛,让他每再快些!”陈默急不可耐,脑子里不知为何冒出一句话: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随着这句话冒出,他甚至来不及自嘲自己想的多,便见李九妹双手举起了那只小巧的木箱,用力扔向了河面,噗通声中,她的声音也远远传来:
“李荣安,算本姑娘有眼无珠错看了你,今日咱沉了这准备跟你过好日子的宝箱,与你恩断情绝。”说着话,她许是伤心过极,忽然噗的喷出一口血雾,抹一口嘴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凉而又哀怨,比哭还要难听。
距离愈发的近了,陈默甚至能够看到她眼底那抹浓浓的哀伤,以及夹杂在其中的那股受人愚弄的怒火。
“不好,你表姐怕是要……”他惊呼一声,话未说完,便见李九妹突然合身而上,一把抱住了那个李荣安,在一众惊呼声中,跃上船舷,毫不停留,直往河面扑了下去。
“不要——”杏儿急呼。
这个时候两船之间几乎已经没有了距离,眼瞅着李九妹抱着李荣安跳进了滚滚的大运河,陈默勃然色变,只惊呼了一声,根本就没考虑,便也纵身跳了下去。
“老爷——”
“督主——”铁牛急眼了,叫一声督主,也随着陈默跳下了运河。
虽然已是春天,河水依旧冰凉刺骨,乍一入水,陈默顿觉浑身一紧,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似的,脑子起码有一瞬间的停顿,浮上水面,猛见前方白影浮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奋力向前游了过去。
李九妹跟李荣安都是旱鸭子,抱的又挺紧,那李荣安只叫了几声救命,便被猛呛了一大口水,再没了声息。而李九妹已存死志,虽也发现陈默跳下水来救自己,但却更觉无颜相见,竟然大口喝了好几口河水,双手紧抱李荣安,只求一死。
扑腾扑腾的落水声陆续响起,画舫跟官船之上各有几人跳下了河,陈默耳听有人招呼着救人,仓促间抬眼看了一下,见画舫船舷处站着两人,一个是王世贞,另外一位美髯及胸,渊渟岳峙,不怒而威,却很面生。
也就在这个时候,白色衣袂下沉,距他不足一丈。他无暇多想,一个猛子扎了过去……(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给李九妹做人工呼吸
这个年代没有污染,不过,并不代表河水多么清澈,一个猛子扎下去,绿幽幽之中,陈默努力瞪大眼睛向前看,便见一团模糊的身影就在正前方浮沉,登时心急如焚,恨不得化身为鱼,却只能拼命划动四肢,终于在一口气将要憋到一多半的时候抓住了一个人的胳膊,急忙用力往回一抻,借力靠近两人,双脚踩水,想要浮出水面。
忽然,他抓着的那只胳膊动了,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事发仓促,他没有防备,骤然被惊的喝了一大口水,冰凉中,让他猛然反应过来:“遭了,都说‘救命的稻草’,这溺水之人,尤其是旱鸭子,本就惊恐,便是意识模糊了,一但抓住东西也绝不松手。这人好大的力道,该不会是李九妹吧?”
他暗暗叫苦,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抱住了他,只觉脖子都快被勒断了,拼命挣扎,却根本毫无力道,太阳**突突直跳,血液一股一股的直往脑袋上涌,耳朵轰鸣有声,憋不住,猛的又被灌了一大口水,感觉胸口都快要炸开似的。
“草,老子该不会要交代在这儿了吧?”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不禁升起了这个念头。只是,不等这个念头消散,他便感觉胳膊被一只大手重重的攥住,勒住脖子的胳膊也被人用力的掰了开去,被一股大力一送,眼前一亮,脑袋已经升出了水面,急忙大口大口的呼吸,意识重又恢复了过来。
哗啦水响,铁牛当先在不远处浮出水面,随即,揪着李九妹的头发将她扯的露了头。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怀中仍旧抱着李荣安,却由正面变成了反抱。李荣安的嘴角有一块青紫,陈默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大概。暗骂一句
“王八蛋,还以为是九妹搂住了老子,闹半天是你个混蛋……你小子也是了得,竟然气的她跟你同归于尽。最好别死,看老子怎么消遣你!”
其实说来话长,这些事情的发生不过都在一瞬间。这个时候后来入水的人已经聚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的帮着铁牛将李九妹和李荣安弄上了画舫,又将陈默拽上去。见此情形。一直提着心的杏儿急忙吩咐人将快船靠了过来,不等接近,足有一丈多的距离时便纵身跳上了画舫。
“老爷你没事吧?”她先问了陈默一句,眼见他虽然面色发青,却无大碍,急忙又去看李九妹,见其面上蒙着的纱巾早已被水流冲的不知去向,黛眉轻皱,吹弹可破的俏脸白中透青,没有半点血色。眼睛闭着,躺在甲板上,胸口不见任何起伏,已然是没了呼吸,脑袋不由嗡的一声,飞扑过去,大声恸哭起来:
“表姐……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傻呢?都知道这,这人狼心狗……肺了……为啥还要……跟。跟他同归于尽呢?你让咱……怎么跟,跟……死去的姑,母姑丈交代啊……”
杏儿哭的肝肠寸断,陈默的心缓缓下沉。眼见王世贞凑上来要跟自己说话,根本就无心搭理他,连滚带怕的抢到李九妹旁边,也无暇欣赏她此刻容颜,半跪着,搬起她往自己膝盖上放。同时示意杏儿:“别哭了,搭把手,让她的胸口顶住咱的膝盖,快点!”
杏儿发怔,铁牛生活在水乡,最先反应过来,知道陈默是要救李九妹,忙着上来帮忙,很快便摆好了姿势。
膝盖处传来柔软的触感,不过此刻的陈默根本就没别的心思,一边用力拍打李九妹的后背,一边尽力将膝盖一下一下的上顶,很快便听她咳了几声,吐出了好几口水。
放平她之后,陈默探手到她鼻子下边,却仍旧没有呼吸,当下也顾不得多想,俯身便给她做人工呼吸。
这时候的人哪里见过这架势,惊讶声四起,那位美髯男子更是目瞪口呆,以手指点陈默:“这人是谁啊?怎么能这样呢?死人都不放过,太不像话了,来人啊,给本官把他拉开!”
旁边围着不少人,有男有女,女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袒胸露胳膊,抹胸下边沟壑隐现,一看就是勾栏院里的**。男的都做仆人打扮,应该都是那美髯男子的随从,闻言轰然应诺,便要拥上去拽陈默。
“老子看谁敢?”铁牛大喝一声,半截铁塔般挡在陈默面前,钵盂似的拳头一捏,嘎巴嘎巴生响,衣服贴在身上,毽子肉高高隆起,衬着他黑亮的脸庞,倒真如门神一般。
“好生猛啊!”不知是哪个女人惊呼一声,四五名女子个个眼睛发亮,直勾勾的看着铁牛,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美髯男子的随从们也被吓了一颤,回望主人,有些不敢上前。
“没用的东西!”美髯男子大怒,分开众人上前,傲然说道:“本官乃户部主事顾宪成,如此有伤风华之事,尔是何人,竟然敢阻挠本官?让开,不然别怪本官不客气!”
王世贞右脚一动,便要迈步阻拦,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生生将抬起的脚重又放了回去。
铁牛一怔,杏儿却已经反应了过来,心知陈默不可能如此关头还要占表姐便宜,定是在想办法救她,生恐被顾宪成打断,急忙抢前几步挡在了顾宪成与铁牛中间,也顾不得对方身份,娇喝道:“什么有伤风化?老爷是救人呢,谁也别想打断!”
“救人?”顾宪成被气糊涂了,反问一句,脸色已如锅底一般。
他身后的女子吃吃直笑,花枝乱颤似的,一个女子道:“这位妹子,你怕是急疯了吧?奴家活了这么大,还没听说过亲0嘴摸0奶0子能救人的。你那什么老爷也是可以,人都死了,还要占便宜,还当着咱每这么些个人,色鬼怕也不过如此吧?”
另外几名女子被她说的噗嗤嗤娇笑,却被顾宪成冷着脸一句“够了!”吓了回去,纷纷低头后退,眼角却仍旧瞥向这边,样子颇为不服气。
陈默根本就无暇听他们争执,这当口,已经按照人工呼吸的次序,第五次给李九妹按完了胸口,“赶紧醒过来,赶紧给老子醒过来啊……”一边祈祷着,一边俯身对她嘴往里吹气,一口,两口,三口……
“咳咳咳……”李九妹突然咳嗽了起来,陈默大喜,杏儿跟铁牛匆忙回头,顾宪成等人却同时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望向陈默与李九妹。
陈默正在俯身,虽然听到了李九妹咳嗽,知道她被自己救活了,却收势不住,脑袋继续往下压,嘴巴直往她的樱唇印去,手也来不及离开她的脸颊。
李九妹悠然醒转,妙目缓缓睁开,入目便见一张大嘴向自己凑了过来,啊的一声惊呼,想都没想,抬手便是一巴掌,“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给李九妹做人工呼吸
这个年代没有污染,不过,并不代表河水多么清澈,一个猛子扎下去,绿幽幽之中,陈默努力瞪大眼睛向前看,便见一团模糊的身影就在正前方浮沉,登时心急如焚,恨不得化身为鱼,却只能拼命划动四肢,终于在一口气将要憋到一多半的时候抓住了一个人的胳膊,急忙用力往回一抻,借力靠近两人,双脚踩水,想要浮出水面。
忽然,他抓着的那只胳膊动了,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事发仓促,他没有防备,骤然被惊的喝了一大口水,冰凉中,让他猛然反应过来:“遭了,都说‘救命的稻草’,这溺水之人,尤其是旱鸭子,本就惊恐,便是意识模糊了,一但抓住东西也绝不松手。这人好大的力道,该不会是李九妹吧?”
他暗暗叫苦,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抱住了他,只觉脖子都快被勒断了,拼命挣扎,却根本毫无力道,太阳**突突直跳,血液一股一股的直往脑袋上涌,耳朵轰鸣有声,憋不住,猛的又被灌了一大口水,感觉胸口都快要炸开似的。
“草,老子该不会要交代在这儿了吧?”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不禁升起了这个念头。只是,不等这个念头消散,他便感觉胳膊被一只大手重重的攥住,勒住脖子的胳膊也被人用力的掰了开去,被一股大力一送,眼前一亮,脑袋已经升出了水面,急忙大口大口的呼吸,意识重又恢复了过来。
哗啦水响,铁牛当先在不远处浮出水面,随即,揪着李九妹的头发将她扯的露了头。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怀中仍旧抱着李荣安,却由正面变成了反抱。李荣安的嘴角有一块青紫,陈默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大概。暗骂一句
“王八蛋,还以为是九妹搂住了老子,闹半天是你个混蛋……你小子也是了得,竟然气的她跟你同归于尽。最好别死,看老子怎么消遣你!”
其实说来话长,这些事情的发生不过都在一瞬间。这个时候后来入水的人已经聚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的帮着铁牛将李九妹和李荣安弄上了画舫,又将陈默拽上去。见此情形。一直提着心的杏儿急忙吩咐人将快船靠了过来,不等接近,足有一丈多的距离时便纵身跳上了画舫。
“老爷你没事吧?”她先问了陈默一句,眼见他虽然面色发青,却无大碍,急忙又去看李九妹,见其面上蒙着的纱巾早已被水流冲的不知去向,黛眉轻皱,吹弹可破的俏脸白中透青,没有半点血色。眼睛闭着,躺在甲板上,胸口不见任何起伏,已然是没了呼吸,脑袋不由嗡的一声,飞扑过去,大声恸哭起来:
“表姐……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傻呢?都知道这,这人狼心狗……肺了……为啥还要……跟。跟他同归于尽呢?你让咱……怎么跟,跟……死去的姑,母姑丈交代啊……”
杏儿哭的肝肠寸断,陈默的心缓缓下沉。眼见王世贞凑上来要跟自己说话,根本就无心搭理他,连滚带怕的抢到李九妹旁边,也无暇欣赏她此刻容颜,半跪着,搬起她往自己膝盖上放。同时示意杏儿:“别哭了,搭把手,让她的胸口顶住咱的膝盖,快点!”
杏儿发怔,铁牛生活在水乡,最先反应过来,知道陈默是要救李九妹,忙着上来帮忙,很快便摆好了姿势。
膝盖处传来柔软的触感,不过此刻的陈默根本就没别的心思,一边用力拍打李九妹的后背,一边尽力将膝盖一下一下的上顶,很快便听她咳了几声,吐出了好几口水。
放平她之后,陈默探手到她鼻子下边,却仍旧没有呼吸,当下也顾不得多想,俯身便给她做人工呼吸。
这时候的人哪里见过这架势,惊讶声四起,那位美髯男子更是目瞪口呆,以手指点陈默:“这人是谁啊?怎么能这样呢?死人都不放过,太不像话了,来人啊,给本官把他拉开!”
旁边围着不少人,有男有女,女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袒胸露胳膊,抹胸下边沟壑隐现,一看就是勾栏院里的**。男的都做仆人打扮,应该都是那美髯男子的随从,闻言轰然应诺,便要拥上去拽陈默。
“老子看谁敢?”铁牛大喝一声,半截铁塔般挡在陈默面前,钵盂似的拳头一捏,嘎巴嘎巴生响,衣服贴在身上,毽子肉高高隆起,衬着他黑亮的脸庞,倒真如门神一般。
“好生猛啊!”不知是哪个女人惊呼一声,四五名女子个个眼睛发亮,直勾勾的看着铁牛,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美髯男子的随从们也被吓了一颤,回望主人,有些不敢上前。
“没用的东西!”美髯男子大怒,分开众人上前,傲然说道:“本官乃户部主事顾宪成,如此有伤风华之事,尔是何人,竟然敢阻挠本官?让开,不然别怪本官不客气!”
王世贞右脚一动,便要迈步阻拦,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生生将抬起的脚重又放了回去。
铁牛一怔,杏儿却已经反应了过来,心知陈默不可能如此关头还要占表姐便宜,定是在想办法救她,生恐被顾宪成打断,急忙抢前几步挡在了顾宪成与铁牛中间,也顾不得对方身份,娇喝道:“什么有伤风化?老爷是救人呢,谁也别想打断!”
“救人?”顾宪成被气糊涂了,反问一句,脸色已如锅底一般。
他身后的女子吃吃直笑,花枝乱颤似的,一个女子道:“这位妹子,你怕是急疯了吧?奴家活了这么大,还没听说过亲0嘴摸0奶0子能救人的。你那什么老爷也是可以,人都死了,还要占便宜,还当着咱每这么些个人,色鬼怕也不过如此吧?”
另外几名女子被她说的噗嗤嗤娇笑,却被顾宪成冷着脸一句“够了!”吓了回去,纷纷低头后退,眼角却仍旧瞥向这边,样子颇为不服气。
陈默根本就无暇听他们争执,这当口,已经按照人工呼吸的次序,第五次给李九妹按完了胸口,“赶紧醒过来,赶紧给老子醒过来啊……”一边祈祷着,一边俯身对她嘴往里吹气,一口,两口,三口……
“咳咳咳……”李九妹突然咳嗽了起来,陈默大喜,杏儿跟铁牛匆忙回头,顾宪成等人却同时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望向陈默与李九妹。
陈默正在俯身,虽然听到了李九妹咳嗽,知道她被自己救活了,却收势不住,脑袋继续往下压,嘴巴直往她的樱唇印去,手也来不及离开她的脸颊。
李九妹悠然醒转,妙目缓缓睁开,入目便见一张大嘴向自己凑了过来,啊的一声惊呼,想都没想,抬手便是一巴掌,“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可惜,他要不是太监就好了
陈默根本就没来的及躲闪,脸颊上便狠狠挨了一巴掌。▲∴頂▲∴点▲∴小▲∴说,
耳听李九妹气哼哼的“你想干什么?”不禁苦笑:“姑娘,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
“表姐,你都没气儿了,是老爷把你救回来的……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为了那么个男人,值得吗?”杏儿扑过来说道,说着话,眼泪已经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失而复得之后的喜极而泣。
这个时候李九妹也反应了过来,陈默奋不顾身下水相救的场景在她脑海闪现,感动之余,愈加羞愧,低声问陈默:“老爷,你没事儿吧?奴家还以为……”她虽是青楼女子,毕竟卖艺不卖身,脸红过耳,后边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心里却在寻思:
“杏儿说是咱已经没气儿了,那不就是死了吗?他是怎么把咱救回来的?莫非他还是个神医不成?还有,刚才咱也没觉得死了啊,就觉得做了一个稀里糊涂的梦,梦里边还有个人又摸又亲的……嘴里这是什么味道?该不会他真的……?不行,等会儿没人了可得好好问问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历了生死,爱恨她反倒看淡了许多,这一番思绪,李荣安的名字根本就没出现。
“咱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脸比较疼吧!”陈默苦笑着站了起来,这才想起李荣安还不知死活,也顾不得跟顾宪成和王世贞打招呼,急忙转身去看。
“这位小兄弟,本官适才误会你了。既然你那法子有效果,可否帮帮忙。救一救他?”顾宪成的声音在陈默的身后响起:“他是个很重要的人,你若能救的他活命。本官重重有赏。”
出门的时候陈默一般不穿公服,这次虽然事发突然,不过,在去月仙楼的时候他便换了便装,是以顾宪成还以为他是谁家的公子哥儿,根本就没想到他居然是陈矩总是挂在口边的陈默陈少言,所以即使求助,语气中依旧拿着淡淡的架子。
李荣安死不足惜,他害的李九妹这么惨。不将他挫骨扬灰陈默都感觉有些不甘心,不过是怀疑他偷了杏儿的《圣经》,这才表现的这般重视罢了。闻言也不搭话,随手指着顾宪成手下一名随从说道:
“你,就是你,过来,刚才救人你看到了吧?先把他肚子里的水控出来……你每也别傻看着,过来帮忙……对,拍他的后背……好了。翻过来,先按他的胸口,一,二。三,四,五。六,好了。捏着他的嘴,对着里边吹气。也是连续吹六次……好,就这样,再按他的胸口,重复这一套动作……”
“杏儿,刚才他就是这么……?”看着在陈默的指挥下忙碌的那些随从们,李九妹脸生红晕,悄声问杏儿,心中尤在抱怨陈默:“看你那么在乎咱,咱这心里头还挺暖和,现在怎么又去救他?这样的混账王八蛋,让他死了不就得了嘛?”
“嗯,老爷就是这么救的你……那些人都笑话他,还以为他占你便宜,哼,这下他每没话说了吧?表姐,看到那边那个穿绿裙子的了么?刚才数她说话最难听,咱记下她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回头打听出来,看咱怎么收拾她!”
“她怎么说来着?”见杏儿气鼓鼓的样子,李九妹不禁奇怪。
杏儿忙把嘴巴凑到她耳边小声讲述方才发生的事儿,末了她坐回身子,望向陈默的背影,幽幽说道:“表姐,老爷对你可真是不一般,认识他时间也不短了,便是昭陵起火,咱都没看他这么着急过,一见你跳水,真是想都没想就跳下去了……这样的男人,真不知道比那姓李的好多少倍,要是有个男人对咱这么好,咱就是替他去死都心甘情愿!”
要说李九妹不感动那是假的,活这么大,她也是头一次遇到一个可以为了她奋不顾身的男人。闻言点了点头:“是啊,其实他跳水时咱也看到了……你说的没错,日后他要有事,哪怕上刀山下祸害,咱也绝对不说二话……咱是看出来了,好男人真难找,有李荣安这个教训,这辈子咱也认命了,再也不找了。”说着怅然一叹,毕竟忍不住,还是加了一句:“你说,他要不是太监多好啊?看你也挺喜欢他,要是他不是太监,咱姐儿俩就跟了他,这辈子也就值了!”
杏儿脸一烫,没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姐妹俩儿在这边说闲话,那边抢救了李荣安半天,仍旧是回天乏力,闭着眼睛任人摆弄,一点儿活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陈默心说那本儿《圣经》不知道让这小子交给了谁,眼见他活不过来,又气又恨,自从当初听说李九妹爱上一个男人时压抑到心底的怒火登时冒了出来,一把推开那名捏着鼻子给李荣安人工呼吸的随从,半跪到他旁边,啪啪啪啪……左右开弓,连扇了他十多个耳光,最后扬手握拳,狠狠的在他胸口砸了几拳,边砸边道:“快点醒,快点醒,快点醒,你他娘的赶紧给老子醒过来,听了到了吗,赶紧给老子醒过来……”
说着话,见其仍旧没有动静,陈默也没了法子,最后拼劲全力,狠狠向其胸腹之间砸了一拳,准备就这最后一下了,死活由他,真抢救不过来,也只好是再想别的法子去再找一本《圣经》也就是了。
旁边的人眼见陈默发疯似的揍李荣安,却由于有李九妹被救活的先例,不敢阻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见他这一拳高高的扬起,呲牙咧嘴的样子,显然是用足了力道,登时别过了脑袋。
适才那名穿绿裙子的女子甚至嘀咕出声,咋舌说道:“乖乖,就这一拳下去,好人也得打个半死吧?这哪里是救人,纯粹就是泄……”
可惜她“愤”字没来的及出口,便听“砰”的一声闷响,陈默那一拳已然重重砸在了李荣安的胸腹之间,随即“噗——”的一声,李荣安喷出一口血水,诈尸似的上身挺直坐了起来,众人被惊的目瞪口呆之际,他已翻身趴到了甲板上,剧烈的呕吐咳嗽了起来。
“活了,还真的活了!”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惊呼。
陈默也长吁了一口气,精疲力尽的颓然坐倒在地,望着恨不得磕出心肺似的李荣安,吩咐铁牛:“去,找绳子,把这小子给老子捆起来!”
“你敢?”顾宪成一愣,伸手拦住蠢蠢欲动的铁牛,脸色铁青的望向陈默:“这位小哥,你救了李公子,本官感激无尽,等会儿自有重赏。但有一样,你若是对李公子不敬,可莫怪本官翻脸无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徽城巨孽之无耻至极
应久珍等人这个时候也早已从快船过来了画舫,闻言,不等陈默说话,当先站了出来,傲然说道:“这位顾大人请了,看来您认识这位李少爷,不过,你可知道咱每是谁么?那位姑娘可是名镇京师的歌仙李九妹,姓李的骗了咱每九姑娘,若不给个说法,真以为咱每月仙楼是好欺负的不成?”
顾宪成呵呵一声冷笑,面上毫无惊讶之色,手捋长髯,昂首说道:“你是月仙楼的掌柜应久珍吧?实话告诉你,别说李公子你每不能动,便是歌仙李九妹,等会儿也得跟着本官走!”
应久珍听的一怔,涨红了脸怒道:“什么叫跟着你走?你不就是个六品户部主事么?叫你一声大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识相的赶紧给老子闪开,不然回去就找人摘了你的乌纱帽!”
他是陶宝生的结拜兄弟,又自持李九妹跟徐文壁和朱希孝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还真没把顾宪成这个六品户部主事放在眼里。
陈默其实对于顾宪成这个后来的东林党领袖并不感冒,现在听应久珍狗眼看人低,却并不制止,只在后边冷眼旁观,猛见王世贞冲自己眨眼,一时间倒没弄明白他的意思,正要过去询问,便听顾宪成哈哈一笑说道:
“果然不愧是月仙楼的掌柜,听你这意思,朝廷倒像是你开的似的。看来本官不跟你说明白,量你也不服气,也罢,本官就明白告诉你吧,这位歌仙九姑娘有人看上了,非是旁人,正是那徽城的程八爷。而这位李公子也不是外人,乃是程八爷的亲外甥……如何?还要找人摘本官的乌纱帽么?”
听到这里,陈默愣住了。这位程八爷在大明可是位鼎鼎大名的人物,他是徽商的首领。富可敌国,与朝中不少官员都关系密切,便是司礼监掌印张宏见了,也称“老八”而不名。张鲸更是与其弟兄论交,乃是位虽无官名,却跺跺脚能让官场颤动的人物。
说到这位程八爷,倒是颇有传奇性。此公原名程八,出自徽商当中最著名的程氏家族。却于当时的族长是远支,兄弟姊妹八个,家道并不富裕。
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让徽商崛起的名词——开中。所谓开中,乃是洪武时期,朝廷为了防卫瓦剌和鞑靼对中原的袭扰,设立九边进行防御而派生出来的一种制度。
由于九边距离帝国的统治中心遥远,后勤补给困难重重,为了减少这种负担。太祖与山西商人达成了一个协议,山西商人向大同,居庸关等几大边关要塞运送粮食。凭此举换取朝廷的盐引,获得合法贩卖官盐的资格。
也就是所谓的输粮换引,便是开中制的内容。这也是晋商可以快速崛起最根本的原因,张四维的家族便是其中的受益者。
其实这个制度元宋时期便有,不过到了明朝,将其用到了边地开中,以吸引商人运送粮食到边防,充实边境军粮储备。洪武四年制定中盐例,根据路程远近,一至五石粮食可向朝廷换取一小引(二百斤)盐引。此例以后随形势变化。米价高低而不断有所变动。
不过,随着统治阶级的日益**,皇室,宦官。贵族,官僚们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纷纷奏讨盐引,转卖与盐商,以便从中牟利。这一现象被称为“占窝”。最后这种情况越演越烈,开中制被渐渐破坏。也严重影响了朝廷的财政收入,改革盐法以弥补国家的财政收入已经势在必行。
孝宗弘治时,叶淇为户部尚书,改旧制为商人以银代米,交纳与运司,解至太仓,再分给各边,致使太仓银多至百余万两,财政收入骤增。此举改变了常法,同时还放开了限制,允许天下商人皆可如晋商般办理。
这成为了徽商崛起的契机。由于安徽本就是盐产地,凭仗地利以及惠州人惯有的精明,很快,徽商便迅速发展起来,成为了可以抗衡晋商的一大商帮,隐隐还有取而代之的势头。
话再说回来,程氏便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每年朝廷下发的盐引,十成中有三成落在了他们的手中,而这一成就的缔造者,正是程八爷。
其实程氏家族最开始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这也是徽商传统的贸易之道。到了程八,才跟盐业扯上了关系。
程八少年时家道困顿,便像大多数徽州人一样,出门去做生意。他家虽是远支,不过程氏鼓励家中子弟经商,无论远近,每个立志经商的,或多或少都会得得家族的资助。他的资助是二十两纹银,这在他来说,无异于一笔巨款。
怀揣巨款,少年程八到了苏州,很快便迷失在了纸醉金迷之中,二十两银子几天工夫就被青楼败了个精光,等他醒悟过来时,身上已经仅仅剩下一文钱。
家是没脸回了,一文钱又能干什么呢?流落街头的程八后悔的要死,猛抽了自己几个耳光,一时间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
不过,他毕竟是要光宗耀祖的人物,非常人可比,抑郁了半宿,到底让他想出了主意。他用一文钱买了面粉做浆糊,又从大街上捡来买卖人丢弃的竹笼子废纸以及鸡毛鸭毛等物,凭着一双巧手,连夜做出了七八十个活灵活现的小动物模型,第二天就摆到城隍庙去叫卖。
由于他手艺了得,又从未有人想到过这样的点子,过往儿童何曾见过如此物事,自然吵着大人要买,很快便卖了个精光,让他旗开得胜,一举收回了八百多文铜钱。
这一下,他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周游各地,一门心思做起了这小本买卖,不到一年,竟然让他挣到了三万多两银子。
然后,他靠着这三万多两银子开了布店,又开了酒楼,最后又靠着出色的交际能力,打入了官场,最终成就了他程八爷的威名。
“九妹,你就听小可一句劝吧,自从去年舅舅听你唱过一次歌以后,当时就惊为天人,不过是听说你连徐公爷和朱大都督的面子都不给,这才托小可想法子……”这个时候一直咳嗽的李荣安也恢复了过来,起身冲李九妹说道。
李九妹气的俏脸涨红,打断他说道:“你想的好法子,花言巧语欺骗本姑娘的感情,也幸亏咱二人不及于……不然的话,你怎么跟你那好舅舅交代?你可真是他的好外甥啊!”
她这是说的气话,谁知那李荣安竟然毫不脸红,一笑说道:“这有什么?舅舅要你是当妾的,又不是正妻,若非你是处子,小可……实话跟你说吧,转赠妾氏,此乃雅事也,小可跟舅舅的三姨太四姨太都有事,舅舅也知道。所以,你也别生气,随了小可去,等哪天舅舅腻了,小可就求他,让他把你再送回给小可,你放心,小可是真心爱你,不会嫌弃你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陈默很生气,后果挺严重
“是啊,李公子说的是,”顾宪成附和说道,瞥一眼面色变幻不定的应久珍,上前几步走到李九妹对面:“九姑娘,你也别生气,程八爷那人其实挺好的,能被他看中,是你的福气。另外,这不李公子也说了么,他是真心爱你的,等八爷对你厌倦了,还愿意收留你,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你别忘了,红颜易老,你现在年轻,名冠京师,总有韶华逝去的那天吧?”
“无耻——”李九妹被气的面红耳赤,胸铺剧烈的起伏着,盯着谆谆相劝的顾宪成,再看一眼十分诚恳的望着自己的李荣安,只觉天下最滑稽的事情莫过于此。
不过,如今的世道便是如此,没见旁边的人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么?便是那王世贞,也不发一言,如同哑巴一般。怎么女人的命就这么苦呢?青楼女子又怎么了?青楼女子便要让人如此糟践吗?
她的心里好像有一团火焰在剧烈的燃烧,她想呐喊,却不知道喊什么,想杀人,却不知道杀谁。众目睽睽,尤其是那几个**羡慕而又嫉妒的眼神更是深深的刺痛了她,让她恨不得再重新跳进大运河。
她血红的眸子有些吓到了众人,顾宪成和李荣安都哑了声,不想再激怒她,生恐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陈默的脸上,她想看看陈默的表情——你奋不顾身的救咱,现在咱被他们如此作践,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还是你也跟他们同样的想法,也觉得咱这身份,就该任人欺负,像货物一样来回送呢?
陈默嘴角上翘,似笑非笑,这让她的心倏地沉了下去,只觉这世间再无生趣,一阵眩晕。若非杏儿扶住,险些跌倒在地。
“九姑娘,”见此情形,应久珍扫了一言不发的陈默一眼。喏喏说道:“你也别伤心了,青楼女子就是这个命,既然程八爷看上了你,李少爷也答应不嫌弃你……”说到这里,他被陈默冷冷一扫。登时打了个寒战,后边的话就说不下去了,暗暗咬牙:
“怎么,你还真的要替这妮子出头啊?你虽然是皇帝老爷的红人儿,不过,若是所有的徽商都联合起来对付你,怕也够你喝一壶的吧?”心中暗自开心,心说上啊,赶紧出头啊,神仙打架。这才是好戏呢。
陈默可没空琢磨应久珍那龌龊的心思,他已经被这些无耻的人气的说不上话来了,沉默了半天,这才算恢复过来。冲一直目视自己的杏儿投向安慰的一瞥,对李荣安招招手:“过来过来,李荣安对吧?程八的外甥?真心爱九姑娘?”
“是又如何?”李荣安比陈默个子要稍高一些,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傲然说道。
杏儿一直相信陈默不会坐视不理,是以自始至终没有吱声,如今见他终于开了口。一颗心登时落了下去,用力搂紧发怔的李九妹,紧紧盯着陈默。
“你还真有脸说?”陈默说道,一句话说的李荣安面色涨红。被打的猪头般的脸颊成了猪肝般的颜色,却不等他发飙,抢着又问:“你知道咱家是谁么?你知道李九妹是咱家的什么人么?”说着又扫了一眼由于听到“咱家”这个自称而微微动容的顾宪成一眼:“顾大人?程八没少给你好处吧,这么替他说话?”
陈默杀过人,如今携怒问话,虽然语气并不重。不过所有人被他气势所摄,吓的居然连咳嗽都不敢咳嗽一声。
顾宪成隐隐感觉踢到铁板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咱家?莫非是宫里的?会是谁呢?
正在他琢磨之际,陈默已经走到了李九妹的身旁,倏地伸手将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目若喷火,回视顾宪成与李荣安应久珍:“我陈默的女人你们竟然也敢打主意,好啊,好啊……铁牛——操0你娘的,你是榆木脑袋么?本督主都快被人戴绿帽子了,你就由着这帮子无耻的王八蛋在老子面前撒野?”
最后几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再不控制情绪,英俊的脸蛋扭曲着,声音沙哑低沉,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铁牛涨紫了脸说道:“都是小人的不是,督主等着,小人这就给夫人出气!”
他本站在旁边,说罢一个箭步上前,冲着李荣安劈脸就是一巴掌,比之陈默打脸时的力道大了何止一倍,打的李荣安眼冒金星,陀螺似的转了一圈儿,未及站稳,背脊上又挨了一脚,当时便翻到在地,唉声痛嚎起来。
铁牛更不歇手,丢下李荣安,冲着发怔的应久珍兜头就是一掌,打的他一个踉跄,不等他跌倒,已经轻伸猿臂,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又拽了回来,蒲扇似的的巴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一连十多掌,直打的他耳鼻冒血,脸肿的比李荣安也不稍逊才算停手,松开领子,人已委顿在地。
“督主,这位顾大人……?”铁牛不傻,准备打顾宪成之前,知道先征求陈默意见。
“陈公公恕罪,陈公公恕罪……下官不知九姑娘居然是您的女人,这才……看在下官跟您义父交情不错的份上,陈公公便饶了下官这一遭吧?”顾宪成此刻已经顾不得拿架子了,望着铁牛铁塔似的身子,心说乖乖,这要是挨上他两巴掌,还不得去半条命啊?
“少言,不知者不罪,叔时又不知道九妹是你的女人,正好要去应天办事,碍于程八爷面子,这才从中说项……”
一直陈默不言的王世贞终于上来替顾宪成说情,不过此刻陈默已经气的狠了,根本就不给他面子,先生也不叫了,打断他气哼哼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人不知道咱家跟九妹的关系,你也不知道么?但凡提一下咱家的名字,那程八再嚣张,咱家还真不信他敢虎口夺食?”
王世贞被陈默骂了个大红脸,却也不恼,上前几步拽住他的袖子说道:“臭小子,先生都不叫了?莫非这就忘了当初老夫联合门下弟子替你奔走不成?”一边说一边挤眼。
陈默心知有异,这才略略消气,扫一眼塌着肩膀的顾宪成,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咱家也是气糊涂了,先生莫怪,晚辈给你陪个不是。顾大人,对不住,谁叫您掀咱家的逆鳞呢?说真的,刚才咱家真有一刀宰了你的冲动……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你不知道九妹跟咱家的关系,算了,铁牛,退下吧,不得对顾大人无礼!对了,将那姓李的绑起来,等会儿咱每带走……”
眼瞅着方才还暴怒的要杀人似的陈默突然转变的和蔼谦虚起来,顾宪成暗暗思量:难怪陈矩总说这小子不好控制,就这份变脸的工夫,便非常人能及。不过,李九妹可以不要了,这李荣安可不能再让他带走,不然可真没法儿跟程八爷交代了。
如此想着,他上前冲陈默鞠躬道谢,说道:“陈公公大人大量,下官感激不尽,不过,那李少爷……可否给程八爷一个面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敲诈勒索最解气
“不就一个商人么?”陈默此刻已经恨极了那程八,是以虽然面上带笑,话语间却毫不客气:“他敢抢咱家的女人,咱家凭什么要给他面子?不操0他大爷就够对的起他了……”
“话不是这么说,陈公公,他不是不知道九姑娘是您的女人么,俗话说不知者不罪……”
“罢了,”陈默打断顾宪成说道:“今日看在您顾大人的面子上,咱家就不杀那个姓李的了,回头你告诉程八,想要人可以,带上十万两银票来找咱家,一个月为限,过了时间,可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说着揽住李九妹就往船舷处走,同时招呼:“王先生,您是跟咱走呢?还是跟顾大人走?”又冲月仙楼那些人示意:“抬上你们应掌柜的,还有那个李荣安……”
王世贞自然是要跟着陈默的,小声凑到顾宪成耳朵边儿说了几句什么,便追了过来。旁边月仙楼的人也抬着应久珍跟昏迷不醒的李荣安上了快船。
“顾大人,今日初见,想不到竟然是这般场景,得罪了,改日吧,改日咱家再和义父登门赔罪,告辞了!”临上舢板之前,陈默到底还是给顾宪成留下了一丝情面,他虽对其不太感冒,不过,此人后来能够成为东林党的领袖,必有过人之处,加上陈矩的面子,如今气也撒了,但凡能过的去,他还是不想将其得罪太狠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顾宪成即使万般不愿,却也不能太过不识抬举。毕竟,如今的陈默,实力连陈矩都无法抗衡,根本就是不他这个小小的六品主事可以对抗的,除了眼睁睁的目送,也只好打着主意:
“看来也只能让程八爷去想办法了,只是经此一事,吏部文选司的郎中。怕是要落空喽。陈默啊陈默,当初你义父来向咱讨主意,咱怎么就没撺掇他弄死你呢?”懊悔之余,下定决心。回京之后,无论如何也得想法鼓动陈矩跟陈默划清界限,要趁其羽翼未丰之际,早早的断了这个祸根。
可惜他不知道陈默跟李太后之间亲密的关系,也不知道陈默接掌张冯魁首之事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不然的话,不知道他又会作何感想。怕是要感慨养虎为患,追悔莫及罢?
“杏儿,你先扶你表姐下去休息,看她冷的,嘴唇都发紫了……九妹,你先进舱,咱跟王先生说说话,等会儿便去找你!”
从舢板跳上快船,陈默对杏儿和李九妹说道。
望着陈默。杏儿说道:“老爷,您的嘴唇也都冻紫了,有什么话,还是先换身干爽衣服再说吧,跑船的以船为家,准有换洗衣服,你等着,奴家先去给你俩,不,你每三个找些干爽衣服去!”
天气虽暖。不过,陈默李九妹跟铁牛都是刚从水里出来,衣服湿哒哒的,小风儿一吹。真是冻入骨髓一般。
杏儿说着话便要进舱去找,旁边早有月仙楼的巴结:“老爷穿小人的吧!”“老爷穿小人的!”
七嘴八舌之中,早有人开始脱衣服,陈默也不跟他们客气,跟李九妹推让了两句,拗不过她和杏儿。当先抱着两身跟自己身材差不多的衣服进舱,迅速换下湿衣服出舱,让李九妹进去换衣服。
等到李九妹也换好了衣服出来,铁牛这才最后进仓。
李九妹换下白色袄裙,穿上一身青衣小厮打扮,别有一番风味。不过陈默急着跟王世贞说话,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娇媚的俏脸上收回来,拽着王世贞走到了船尾。
“王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王世贞跟陈默并肩靠在船舷上,苦笑一声说道:“少言莫怪,老夫这也是凑巧了。前几天你不是说陛下不让老夫再揪着张鲸不放了么?老夫闲来无事,正好叔时要去应天办差,便想着搭他的船回一趟老家,谁知道上了船才知道,他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将李九妹送到徽城……当时老夫便急了,你跟九妹的关系老夫清楚啊,虽然不像你说的那般她是你的女人什么的,不过,你对她很上心老夫还是能看的出来的。只是你也知道,程八那人手眼通天,老夫还真的奈何不得他,虽也曾跟叔时提到了你跟九妹的关系,不过他不以为然,老夫也不好多说,只能打着主意,找机会上岸通知你……顾宪成跟程八相交莫逆,老夫劝他,居然还抢白了老夫好几句,适才被你那一顿数落,还真是解气。”
“先生还真是小气,难怪刚才一言不发,原来是等着晚辈给您解气啊?”眼见王世贞气哼哼的样子,不禁失笑说道。
“呸,什么小气?老夫不过是看不惯他道貌岸然的那副嘴脸罢了!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亏得老夫拿他当个人物,想不到,竟然也是个趋炎附势蝇营狗苟之徒。”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名利二字最害人,顾叔时身处红尘,又岂能例外?”陈默说道,对此倒是并不惊异。
“说的也是,”王世贞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天下间,真正能够超脱物外的,又有几人呢?老夫自视甚高,还不是一样为了不能一展报复而抑郁么?倒是那李九妹,性子还真是刚烈,爱憎分明,怒沉宝箱不说,竟然敢抱着昔日所爱同归于尽,如此行为,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了。”
陈默心中一动,说道:“先生巨笔如椽,既然如此动容,何不写个话本,流传后世呢?”
“话本?”王世贞一怔,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行为还真的值得老夫大书特书一番,不过,你跟她的关系,用原名怕是不妥,还该稍做遮掩才好……改个什么名字呢?李九妹,李九妹……有了,就叫杜十娘,李杜李杜嘛,九九归十,妹娘妹娘,聪明人定能猜出个中玄机,话本名字也有了,就叫《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少言,你觉得如何?”
杜十娘其文,后世时原作者已经不可考,不过倒是有人将其与《金瓶梅》全都附会到王世贞头上,是以陈默方才才会心头一动,却没想到还真从王世贞的嘴里听到了“杜十娘”这个名字,登时目瞪口呆,心中暗道:
“他大爷的,大名鼎鼎的杜十娘竟然跟老子扯上了关系,老子不是做梦吧?竟然还给她做了人工呼吸,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是老子的女人……”
忍不住掐把大腿,疼的他一咧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为得佳人,卑鄙也是不管不顾了
追李九妹的时候顺风顺水,也没觉得用了多长时间,回去的时候却费了事,等快船停靠在通州码头时,天色早已黑尽,码头上的人也稀疏了下来,除了一些连夜搬运粮食的壮工,以及一些打扫卫生的人以外,白日里熙熙攘攘的情形消失的无影无踪,显得冷清了许多。
夜空清朗,繁星点点,暖风拂面,衬着远处货仓官衙等处星星点点的火光,以及暗红色悬在空中的热气球,勾勒出一副静谧的画面。
和着河水拍打码头的声音,陈默等人下了快船。应久珍早已恢复了过来,一边暗骂着陈默,一边肿着猪头去给船老大付账。铁牛摸出一个冲天花,吹亮火折子点燃,嗖的一声冲上半空爆开,过了不久,飞天营甲字队的人便从远处赶了过来。
“热气球燃了这么久,燃料还够么?”陈默问道。
“回督主,咱每久等您每不回,小人便自作主张,快马回京又拉来了半罐儿石油,是以回京是尽够的!”
“嗯,”陈默点点头:“甚好!”说着望向王世贞跟李九妹杏儿,笑问道:“你每都没体会过天上飞的感觉吧?今日凑巧,让你每开开眼!”
“好啊好啊!”杏儿雀跃道。
王世贞也爽朗一笑,只有李九妹,强自展颜,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杏儿,铁牛,你俩带上那李荣安,先陪王先生过去!”陈默示意。
三人知道陈默跟李九妹有话要说,忙当先向停在远处的热气球走去。铁牛也打横扛起一直昏迷不醒的李荣安,待他们走出一段距离。陈默这才拉着李九妹往前慢慢走。
望着他俩的背影,应久珍欲言又止。伸了伸胳膊,到底没敢开口,对旁边艳羡不已的手下没好气说道:“看什么看?没你每的份儿,还不去牵马?”
陈默不理会应久珍跟他的手下撒气,默默的陪着李九妹向前,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停住步子说道:“对不起!”
“老爷有什么对不起奴家的?”李九妹诧异的问道。
“那会儿在画舫上,咱家也是被逼的没了法子,才顺口胡说什么你是咱家的女人。可不是存心占你便宜……”
“老爷,您别说了,奴家蒲柳之姿,有自知之明。”李九妹说道,语气幽幽的,平日里的明快消失不见,听到陈默的耳朵里,心不禁一紧。
当时他那么说,可不是顺口胡说。而是有目的的,现在听李九妹话语中有些自怨自艾,忙道:“快别这么说,你这长相要还是蒲柳之姿的话。这天下间也就没有什么美女了……只可惜咱家是个宦官,不然的话,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娶你进门。”
“老爷厚爱。小女子无以为报……”
陈默伸手制止李九妹继续往下说,道:“你先听咱说。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回都得先委屈你一下了。你跟杏儿虽然武功高强。不过,双拳难敌四手,除非你俩隐姓埋名,不然的话,程八的势力不是你俩能够抗衡的。就是咱家,师出无名的话,也不好替你说话。所以,等这次回京,咱家便替你赎身,先将名分坐实了,等到日后过了这一段儿,若有合适的男人出现,咱家再风风光光的将你嫁给他……反正咱家也是个宦官,未来你真的碰到意中人,对你的名声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你看……?”
“看来都是命啊,这一回,说不得还真得给太监当女人了!”李九妹心内叹息,不过想想陈默为她所做的一切,再跟李荣安比较一下,不甘心登时无影无踪,点了点头,说道:“都怪奴家没用,又给老爷添麻烦了。老爷待奴家这么好,奴家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日后为奴为婢,用心伺候老爷就是,再不想什么意中人啦!”
老子是不是太卑鄙了?
陈默自问一句,不过,闻着李九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刚刚涌出的一丝愧疚马上又被压了回去,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管它卑鄙不卑鄙呢,日后好好待她就是。再说了,老子又不是真的太监,等哪天裸裎相对,再让她大吃一惊罢!”
热气球回京正是顺风,降落在灯市口大街上时,尚不到三更天。这次落点出现了误差,铁牛气哼哼的数落甲字队的那几名兄弟,王世贞跟李九妹和杏儿却如同做梦一般,直到下了吊篮,心脏仍旧扑腾腾的狂跳。
“‘仙凡有路,全凭着足底一双凫,翱翔天地,放浪江湖。东方丹丘西太华,朝游北海暮苍梧。’少言啊,早就听说你这热气球的大名了,今日乘之,真可谓神仙之作也!”王世贞发表感慨道。
陈默却没听说过那首词,还以为是王世贞所作,呵呵一笑,自谦一句,忍不住说道:“先生大才,适才所诵,真乃神来之笔,晚辈与之相比,可就自愧弗如了!”
王世贞尚未答话,李九妹先就说道:“王先生自是大才,不过这一曲,老爷却是张冠李戴了,此乃《吕洞宾三度城南柳》中的句子,”说到此处一顿,曼声吟道:
“仙凡有路,全凭着足底一双凫,翱翔天地,放浪江湖。东方丹丘西太华,朝游北海暮苍梧。暂离真境,来混尘俗。觑百年浮世,似一梦华胥,信壶里乾坤广阔,叹人间甲子须臾。眨眼间白石已烂,转头时沧海重枯。箭也似走乏玉兔,梭也似飞困金乌。看了这短光阴,则不如且入无何去,落的个诗怀浩荡,醉眼模糊。”
她的声音优美动听,软软糯糯的,听在大家耳朵里,更是别有一番韵味儿。
陈默记忆力超群,过耳不忘,仔细品咂着词曲中的意境,尤其是那句:“觑百年浮世,似一梦华胥,信壶里乾坤广阔,叹人间甲子须臾。眨眼间白石已烂,转头时沧海重枯。”想着前世今生,让他油然生出一份感慨,悠悠一叹,怅然说道:“好词,真是好词,人生如梦,还真是人生如梦啊!”
这话一出口,众人全都若有所思,一时间都闭嘴不言,没了声音。
“哎呦,痛杀我也!”寂静的大街中,李荣安这突然一声**便显得分外突兀起来。
陈默一拍脑袋:“光顾着感慨了,差点把正事儿忘了……铁牛,把那姓李的给咱家带下来,你带人回去牵马,招呼人手过来把热气球弄回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陈太后派人找上门儿来了
李荣安是典型的富家公子,陈默倒不担心他出幺蛾子。再退一万步,就算李荣安是个孔武有力的壮汉,有李九妹跟杏儿在,他也翻不了什么浪。
铁牛带着人回去骑马,原地只剩下陈默王世贞李九妹杏儿跟李荣安,趁着这个空当,陈默抓紧时间审问对方《圣经》的下落,反正都是自己人,倒也用不着避讳。
“什么洋文书?小可不知道啊!”李荣安无辜的说道。他的门牙被铁牛那一巴掌扇下去了一个,说话有些漏风,衬着夜色下他那肿的跟猪头似的脸颊,颇有些凄惨。
李九妹别过了脑袋。
王世贞跟杏儿却挺有兴致,围在陈默左右。
陈默对于眼前这个习惯自称“小可”的无耻之徒恨到了骨子里,见他装傻充愣,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森然说道:“少他娘的装蒜,老子可是见过血,实话告诉你,赶紧老实交代,或许饶你一命……别人怕你舅舅,老子可不管他是哪根葱!”
这几句话被他说的杀气腾腾,李荣安又挨了一巴掌,暗中一个劲儿的叫苦不迭,心说你一个太监,又不能人道,九妹再美,不也是只能干看着,又跟着瞎搅和什么呢?同时猜测:难道这小子也知道那本书里藏着秘密?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张公公只说让咱偷到手,可也没说到底为啥要偷这么一本书啊?
“你他娘的到底说还是不说?”见李荣安不做声,光线太暗,也看不到他的表情。陈默心中不耐烦,抬手又要打。
“公公且慢……”李荣安倏地回神,望旁边扭头的李九妹一眼,心知得不到她的帮助,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臭**,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那本书也送了出去,收回视线说道:“……别打。别打了,小可这就说……小可确实从杏儿姑娘那里拿了那本书,不过,已经交给张公公了……”
“哪个张公公?”陈默打断李荣安问道。
“司礼监掌印。张宏张公公!”说到此处,李荣安本来半塌的肩膀忽的挺了起来,声调也猛的高了一个八度。
“他为什么让你盗书?”陈默冷笑一声,继续追问道。
李荣安说道:“小可也不知道,张公公只告诉小可。说杏儿手里那本洋文书很重要,让小可想办法偷出来。”说着也不等陈默问,又道:“其实小可早就有机会拿书的,不过害怕九妹生气……”
“呸,九妹也是你叫的?”陈默抬手就是一巴掌,根本就不容李荣安躲闪,打罢才道:“老子在画舫上的话你没听到么?现在九妹是老子的女人了,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把你嘴里的牙都给你打下来。”
“是是是,小可记住了。小可再不敢胡说八道了!”李荣安急忙答应,点头不迭,视线中却寒光闪烁,暗暗祈祷能逃过这一劫,日后定报今日之辱。
“少言,到底怎么回事?”听到此处,王世贞忍不住问道。
陈默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杏儿手里有本书,涉及到一个秘密,这李荣安接触九妹跟杏儿。除了要想办法将九妹骗到徽城去以外,就是为了这本书而来。至于什么秘密,晚辈暂时也不清楚,还得等着找到那本书才能下定论!”
“哦。原来如此!”王世贞捋了捋山羊胡,有些担心的说道:“如今那本书落在了张宏的手里,再想要回来,怕是难吧?”
这话戳到了陈默的痛处,叹息一声,说道:“是啊。都怪这个不中用的王八蛋,手脚还挺快,”说着抬腿又给了李荣安一脚,哼哼声中继续说道:“他娘的还有脸嚷疼?唉,没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成,也只好重新再找一本儿了……对了先生,您交游广阔,认识洋教徒么?”
“你说的是那些番邦的传教士么?”
陈默连连点头:“没错,就是他每,先生有认识的么?不认识也行,知道哪里有么?”
现在距离利玛窦求见万历还有几年,北方几乎没有传教士,想要一时半会儿找本《圣经》还真的挺不容易。
果然,王世贞摇了摇脑袋说道:“你可是难为老夫了,那些人,只有广东福建湖广江浙一带偶或有之,咱每北方可还没传过来呢。”说到此处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真想要,老夫故交在那边的不少,可以修书让他每给送过一本来,只是等到了手上,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便真有秘密,也早就被张宏破解了吧?”
“是啊,远水解不了近渴啊!”陈默叹了口气,就要再拿李荣安出气,那小子倒也聪明,见他看过来,急忙退后几步,他见此情形,便也作罢。
灯市口距离陈府不远,几人沉默了会子,便听远远的传来了马蹄声,又过少顷,铁牛等人便骑马赶到了近前。
去骑马时是五个人,回来时却多了一个,陈默定睛细看,居然是陈友,不禁奇道:“你小子怎么也跟着来了?”
陈友跳下马背,上前抱怨道:“咱家敢不来么?慈宁宫的太监堵着府上要了一下午的人,你小子也不见个踪影,要是再找不到你,咱每府上怕是要让陈老娘娘拆啦!”
“什么?”陈默心下一跳,额头登时冒汗,暗道:“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老娘儿欲求不满,没准儿提前到了更年期,不知道憋着什么法子收拾老子呢!”
忙问陈友:“你在府里来着么?怎么回话的?”
陈友说道:“也合该咱家倒霉,好不容易回府歇歇吧,偏还赶上了这一档子事儿。还能怎么回?一边派人找你,一边稳着他呗。你小子也真是不消停,今早咱家才知道,昨晚你居然又捅了大篓子,你说说你,先是得罪张鲸,后来是冯源,再后来是孙秀,再后来是阴尚德,如今连陈老娘娘也你得罪了,你让咱家说你什么好啊,非把自己小命折腾进去才甘心是吧?”
“你以为咱愿意啊?咱家也想顺顺当当当咱的掌印,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嘛!”陈默说道,耳听王世贞探问,这才想起来给陈友将几人介绍一遍,又将昨夜之事简短说了一回。
听他说罢,王世贞李九妹和杏儿同时感叹,杏儿说道:“也不怪这位陈公公说您,您还真是……”有心提一下程八,毕竟是因李九妹而起,便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心头忧虑,暗说怎么树了这么多敌人啊?不由暗暗替陈默捏了一把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齐人之福不好享啊
王世贞回了自己家,李九妹和杏儿也回了月仙楼后街陈默买的宅子,等着陈默解决了陈太后的问题之后再去给她俩赎身——倒不是她俩没钱,实在是李九妹乃是月仙楼的摇钱树,若无陈默的面子子,怕是紫烟不会放二人离去。
折腾了整整一天加半宿,连口饭都没顾的上吃,陈默也确实是乏透了,到了陈府之后,先吩咐将李荣安关起来,等着程八来赎,便径直回了自己房里,倒头便睡,便连陈太后的威胁也被他丢在了脑后。
陈友虽然替他担心,不过也没什么好法子相助,啰嗦了几句,见他确实眼皮直打架,便也不好再多说,自去休息不提。
这一觉,陈默直睡到日上三竿,感觉鼻孔有人在用东西呵痒,这才打着喷嚏醒了过来,入目便是一片淡蓝,熟悉的香味儿扑鼻而至,抬头一看,果然是思琪,想都没想就一把抱到了怀里,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辰了?”
“巳时初了,奴家都来了快半个时辰了……你别乱动……唔……”
陈默食髓知味,吻了思琪一口,直到二人都快窒息,这才挪开了嘴巴。
思琪红着脸推开他坐起身来嗔道:“讨厌,就知道欺负奴家……对了,昨天你干什么去了,陈太后派人找了你半天,奴家跟春桃都快担心死了,娘娘也挺替你担心,听到消息便派奴家过来看过……”
有佳人忧心,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幸福呢?听到李太后也替自己担心,陈默心头如同被灌了一注蜂蜜,甜滋滋的,忙将昨日之事跟思琪讲了一遍,最后怕她吃醋,解释道:“倒不是咱多喜欢那个李九妹,实在是瞧那些人将她当成货物似的嘴脸太可气,这才出头。加上还有那本洋文书……”
“不用解释啦,就算你真的喜欢她也没什么。奴家早就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奴家只求你日后别学那什么程八爷。将奴家转赠于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思琪这话,陈默心里是又喜又愧,喜的是这世道女子大多深明大义,少有妒妇。愧的是自己太过博爱,见一个爱一个,有些过于贪得无厌,日后怕是要害不少女子伤心。
他探手将思琪的柔荑抓到自己手里,望着这个穿越以来,最让自己费心思的漂亮女子,轻声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是那样的人么?你也别担心,得空咱家便求万岁爷给咱俩主婚,日后你就是咱的正妻,就算以后咱真的又有了别的女人。也别想威胁到你的地位。”
封建社会虽说三妻四妾,不过是个形容而已,其实实行的是严格的一妻多妾制,所谓“诸侯无二嫡”,说的便是即使贵为王侯,也不能同时娶两个妻子。例如皇帝,便只能有一个正宫皇后。下至士人贫民,莫不如此。妻子只能有一个,其她的均为妾室,妻妾之间。有着明显的界限。
嫡妻地位享有跟丈夫相同的社会地位,死后入宗族牌位,所生子女为嫡出,可以袭爵(继承祖宗家业)。而妾室死后不列入宗族牌位。所生子女为庶出,除非没有嫡子,否则除了可以分得少部分家产以外,不可袭爵。
正因为此,陈默这话让思琪惊喜交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言。你真的愿意娶奴家为妻?就不怕日后奴家辱没了你的身份?”
陈默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愿意,你是咱在这世上最爱的女人,不让你做咱的妻子让谁做?”
“可奴家跟张鲸……”
“不是跟你说了嘛,咱不在乎。还有,日后你少提他,迟早有一天,老子弄死那个老王八蛋替你报仇!”
“嗯!”思琪点了点头,幽幽说道:“你有这份心奴家就知足了,至于正妻,奴家是不敢求,也不能接受的,你也别冲动,还是等着将来遇到合适的人再说吧!”
陈默的脑海忽的闪过彩玉的俏脸,反驳的话登时就说不出口,心中暗叹一声,心说这齐人之福还真不好享,都是死心塌地的对老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不好了,不好了,慈宁宫的李公公又来了,五爷,不行您就赶紧躲躲吧!”
二人正自沉默之际,一个小火者慌里慌张的闯了进来。思琪骤然一惊,倏地从炕上站到了地上,面色煞白望向陈默:“怎么办少言?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说的没错,要不你还是躲躲吧,奴家去求娘娘给你说项,等过些日子陈老娘娘消了气儿,你再回来。”
陈默也挺担心,不过,在这担心之余,隐隐还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说道:“躲的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咱让她出了那么大的丑,这恨意怕是一辈子都无法消散,若不想个法子让她消气,日后是别想安宁了。罢了,咱还是去见见她吧,有万岁爷跟李娘娘的面子,估计她也不好太过难为咱,顶多就是受些皮肉之苦,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思琪说道,冒出两个字,后边却不知道如何劝说,只能担心的望着陈默穿衣下炕。
“哪个李公公?新任的慈宁宫管事么?你去回他一声,让他稍候,咱家洗漱好了就去见他。”
陈默吩咐通风报信的那个小火者,一边忙着洗漱更衣
慈宁宫,东暖阁内雾气氤氲,一只巨大的红木水桶当中五颜六色花瓣漂浮水上,陈太后背冲门扉,一0丝0不0挂靠坐在桶壁边儿上,手拿一只水瓢,正自哗啦啦的舀水往细如凝脂般的身子上浇。
她身子丰0硕,肩背浑0圆,胸前雪0白的丰0盈微微有些下垂,顶端两粒葡萄却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嫣红可爱。
暖阁门子咯吱一声,一名奉御低着脑袋进来,手里拎着一只铜水壶,走到木桶旁边,一边贪婪的偷眼打量陈太后,一边小心翼翼的往木桶中加热水。
“哀家好看么?”陈太后将水瓢扔在水里,闭目靠在桶沿儿上,任凭丰0满的**0房暴露在那名奉御的视线之下,幽然问道。
“好看!”奉御咽了口吐沫。
“好看又有何用呢?”陈太后突的皱起了眉头,睁开双眼,寒光一闪而逝,冷声问道:“李远去陈府,还没回来么?”
“还没!”奉御小心翼翼的答道。自从前夜陈太后去了趟慈庆宫,回来后就变的喜怒无常起来,管事牌子韩荣发也不知去向,搞的底下人心惶惶,伺候起来愈发小心翼翼,生恐杵了霉头。
“去迎一迎,若是他将陈默带了来,就直接让陈默进来,别人不许再靠近,违者杖毙,知道了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慈宁宫,躲不过了
李远是个快六十的老太监,走路带喘,身子胖乎乎的,皮肤很白,脸颊却很干瘪,垂在下巴两边,配上他那双昏黄的老眼,给人一种土埋到他脖子的感觉,好像他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消失在这世间似的。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临了末了,竟然还能取代韩荣发,当上慈宁宫的管事牌子。他像绝大多数慈宁宫的下人一般,对于这样的变化摸不到头脑,只是他虽然不知道韩荣发为何突然消失,不过他到底比别人多些消息渠道,隐隐听到了些风声,猜着跟陈默有关系,是以对于陈默,他的内心深处是存着一份感激的。
他不知道陈太后为何要急着找陈默,也猜不到找来陈默后要如何处置,不过他伺候陈太后的年月比韩荣发还要久,却可以从陈太后淡淡的语气中感受到浓浓的恨意,是以到了慈宁宫,听了那名奉御转述陈太后的懿命之后,忍不住小声的提醒陈默道:
“陈公公,娘娘这两天儿气不顺,你可小心着些。”
陈默跟李远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此刻闻听对方突然释放善意,登时感觉有些突兀。望他一眼,见他目光柔和,神情不似作伪,不禁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李公公,晚辈晓得了!”
说罢这句,他深吸一口气,怀揣一股慷慨赴死的劲头迈上丹陛,进入后殿,向暖阁走去。由于有陈太后的吩咐,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更加让他心头不安,直到靠近暖阁,猛听到里边传来哗啦水声,登时便是一怔:“怎么回事?”
轻轻推开暖阁虚掩的门,氤氲的水汽扑面而至,顿时让他明白了过来,脑海忍不住掠过一个念头:“大白天的洗澡,该不会欲0求0不满。单等着老子取代韩荣发伺候吧?”
只是这个念头过于美好了一些,刚一冒出便让他暗暗苦笑,心说:“你小子也想的太美了吧?没准儿老娘儿憋着坏心思,等着你上前。扯着嗓子叫非礼,当场来人杖毙了你这个‘**徒’!”
“不过,老子是太监啊,就算是假的,陈氏也不知道。这样的伎俩若是对付那些外臣绝对有用,可拿来对付老子,恐怕不成吧?”
其实他想多了,陈太后本来就有上午沐浴的习惯,倒并非特意给他下的圈套。至于吩咐他来了之后直接进来,还不让旁人接近这事,究竟出于什么心理,恐怕陈太后自己都说不清楚。
暖阁内十分静谧,除了哗啦的水声,不闻一丝杂音。
“奴才陈默。参加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关上门,隔着老远陈默便跪倒在地行礼,言语间更是直接给了对方李太后才经常拥有的待遇,自认奴才,拿低做小,先将态度摆的十分端正。
良久。
“你不是躲着哀家么?怎么不躲了?”陈太后的声音不疾不徐,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喜怒。
“奴才不敢,奴才昨日有事。知道娘娘找奴才时已经是半夜,这不,刚起来就忙着赶过来了……”
“忙着赶过来?李远若是不去,怕是你又该‘有事’了吧?”
“奴才冤枉啊。娘娘有命,奴才巴不得过来伺候,便是有事,也得放下啊!”
“是么?难得你倒有这份孝心!”陈太后说着话一声冷笑,顿了一下,说道:“既然你愿意伺候。过来,给哀家搓搓后背!”
“这——”
“怎么,你不愿意?”陈太后的声音倏地提高一个八度,不悦之色毫不掩饰。
“娘娘貌若天仙,奴才巴不得呢!”陈默一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咋地咋地吧,就算刀山火海等着,临死之前,能看一看一国之母的躶体,也值回票价了。
如此想着,他爬起身来,缓缓走近木桶,但见陈太后颈白似雪,肤若凝脂,正一手挽着盘起的秀发,一手拿着水瓢向膏耸的茹房上浇水,微举的双手和侧弯的娇躯,使得背部勾划出浅浅的弧线;两侧腋0下乌黑的细毛,或虬结或黏伏正不断的滴下水珠。胸0前双汝紧耸,中间深深的汝沟衬出两颗红滟滟挺立的汝头,像是雪岭上的葡萄粒儿让人垂涎欲滴。
“貌若天仙?”陈太后嗤的一声轻笑:“比你那李娘娘还好看?”
怎么扯到李太后身上了?陈默心说,脑子一转,已然明白过来,不由暗叫冤枉,回道:“娘娘误会了,奴才可没伺候过李老娘娘洗澡……不过话说回来,娘娘您这身子保养的真好,便奴才日后真有机会伺候李老娘娘洗澡,怕她的身材也赶不上您。”
“没伺候过?你不是她的**太监么?”陈太后奇道,等了半天没听到陈默回话,却听到咕噜噜咽吐沫的声音,抬眼一看,见陈默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膏耸的胸0铺上,视线直勾勾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不禁有些得意,便觉一阵酥麻,下体忽的十分之空虚起来。
“娘娘,您好美!”陈默喃喃说道,并非恭维。
“怎么个美法?”陈太后下意识的问道,语气轻柔,挽住头发的手臂放下,青瀑散落而下,飘散在水面,单手轻轻的按在茹房上,轻轻向上推了一把,喉咙深处划过一声若有若无的呻0吟,隐隐散发出一种无法言说的魅惑。
陈默紧紧贴在桶壁上,居高临下望着陈太后那张被水雾蒸腾的酡红的脸庞,但见其眉目如画,双眸微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高挺而又圆润的鼻梁,红唇丰满,娇艳欲滴,盈盈反光,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再往下看,顺着高耸的双茹一路向下,略有些赘肉的小腹堆叠出两道沟壑,愈发显得小腹白0腻而充满诱惑,透过水面飘荡的各色花瓣间隙,清澈的水光中,隐隐一团黝黑的毛草随水摇摆。
两侧,雪0白而又丰0盈的大腿若隐若现,水光中,让人产生一种暴力分开,一探究竟的冲动。
“哪儿都好看!”陈默脑海中一片空白,眼中只有陈太后丰0硕的身子,喃喃的说罢,忍不住探手按在她雪白的肩膀上,略一停顿,一只手便向下探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