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落点,慈庆宫(二更)
“这些咱家可也不清楚,不过倒是好像听人说过,咱每所居住的大地,其实是一个十分巨大的球,真的假的说不准,不过真如此的话,找机会,你每一路向西,指不定还真能从东边回来也说不定。”
“不可能吧?”彩玉首先不信,铁牛也是一脸怀疑的神色。
陈默一笑说道:“不说了么,咱家也说不准,具体真伪,还得靠他每辨别……不过有一点咱家倒是可以肯定,这一路之上,必定途径无数国家,什么法兰西,英吉利,欧罗巴……丝绸之路听说过吧?还有南边跟咱每做生意的那些洋毛子,他每可是全都富的流油,最爱咱每的丝绸跟茶叶……”
说着话见铁牛满脸神往之色,不禁暗暗点头,说道:“铁牛啊,你也别眼馋,放心,等咱每的热气球技术愈发成熟之后,咱家一定组织一只热气球联队去西方探险,开辟一条空中通道。那些洋毛子钱多人傻,到时候咱家不但保你每富甲一方,还人人讨上几房金发碧眼高鼻梁的洋媳妇儿!”
大明禁海令早已有之,不过,形同虚设,东南富贾大多与海外有贸易上的往来,由于后边大多有王公贵族支持,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天下皆知,便彩玉跟铁牛也不例外,是以并不怀疑陈默所说。
铁牛黑乎乎的脸庞兴奋的直冒光,连连点头,憨憨笑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还是督主,咱每这辈子能碰见督主,真是天大的福气……”
有外人在,陈默不好跟彩玉温存,加之昨夜睡的不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彩玉和铁牛瞎吹,不知不觉便感觉眼皮发沉,脑袋歪在彩玉肩膀上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只见彩玉在旁边,铁牛早已上了平台,扯着嗓子在吆喝,略一分辨。顿时大喜。
原来,在他睡觉的这段时间,热气球已经顺着气流,飘到了接近京城的上空。
铁牛本来正指挥手下关小火口,瞥眼见陈默醒来。登时大喜问道:“督主您可算醒了,已至京城,敢问督主,咱每降落在什么地方?”
陈默刚醒,尚有些迷糊,不等回答,便听彩玉俏声道:“最好还是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城外吧,省的惊动了城里的百姓。”
他略一沉思,彻底清醒过来的同时。不禁升起一个念头,抬手一摆:“不,铁牛,现在到考验你每的时候了,要是能准确的落在……”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快中午了,正常的情况下,朱翊钧应该在乾清宫才对,便道:“乾清宫,你每要是能准确的落在乾清宫中。每人赏五两银子!”
“陈默——”彩玉有些担心,平台上铁牛却无比兴奋,豹眼圆睁高喝:“督主就瞧好吧……兄弟每,听到了么。考验咱每的时候到了,目标乾清宫,能不能做到?”
“能!”另外三人摩拳擦掌,齐声高喝,两人去调火口大小,一人手拿一根绑有彩色布条的杆子探出吊篮测试风向。铁牛也没闲着,手搭凉棚,身子探出吊篮向下张望。
不怪他们兴奋,与平日的训练,以及那次朱翊鏐巡城不同,这可是热气球载人航行首次曝光于公众眼中,且是皇宫那样的地方。想想从天而降,底下人那震惊的模样,便连陈默也有些坐不住,起身上了平台。
热气球的高度足有上百米,脚下有一丝丝白云飘动,透过云层,但见下方一望无际的嫩绿,瞧着让人的眼睛十分舒服。在那嫩绿之间,京杭大运河如同一条细细的白色带子,南北纵横,蜿蜿蜒蜒,北边联通着一小片黑乎乎的建筑。顺着那片建筑一路向西,零零星星的黑点尽头,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建筑群,在那建筑群中轴线上,红线围绕之中,便是金碧辉煌的紫禁城。
此刻时当正午,城内宫殿各色琉璃瓦在暖暖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无需刻意寻找,一下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热气球一路向南,缓缓下降,进入下边一个流层以后,速度也减了下来,又向南飘了一段距离,眼看着已经飘过了乾清宫的大殿,到了中极殿的上空,铁牛等人面上变色,陈默暗笑之时,随着热气球降落,又遇到了一阵西风,便更加偏离了方向,斜斜冲着慈庆宫而去。
彩玉早也上了平台,探着身子张望,眼见热气球往慈庆宫的方向飘,不禁一惊:“遭了,去母……”想起还有旁人,生生将那个“后”字吞了回去,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求助似的望向陈默。
陈默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眼神尽量温柔,示意她无妨。又见铁牛等人神情沮丧,不禁一乐,说道:“行了,你每也别垂头丧气,风无常势,能准确的落到皇城里边儿,已属难能可贵,五两纹银照赏不误!”
铁牛等人这才重又开心起来。
距离慈庆宫后殿越来越近,已经不足百米,按照这样的速度与角度,最终的落点应该是后殿前边的空地。
飘过赤红色的宫墙时,底下终于有人发现了热气球的踪迹,惊呼声中,很快聚集了一大堆人,宦官宫娥,并慈庆门的守卫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迅速奔了过来。齐齐扬着脖子观看,待到瞧清楚陈默以及彩玉之后,惊恐尽去,全都换上了一副艳羡的表情,更有人一路进殿通禀,等到热气球降落到地面之上时,李太后已经在思琪和春桃华富贵的簇拥下,出现在了丹陛之上,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绯色蟒袍的男人。
那男人嘴唇上已及颌下皆有胡须,圆脸浓眉,五十来岁年纪,头戴忠静冠,腰缠玉带,龙行虎步,饶是距离有些远,仍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弥漫而至,便旁边李太后绝代的风华也无法将其掩盖。
这人是谁?
陈默好奇,侧头见彩玉也一脸茫然,且低眉顺目,有些害怕的样子,知道她是怕李太后数落,再次拍拍她的后背,悄声说道:“放心吧,有咱呢……母后那里,自有咱家搞定!”
彩玉噗嗤一笑,白他一眼,惧怕果然去了不少,下了平台,见铁牛已经开了门,当先出了吊篮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眼光(首更)
李太后听说陈默跟永宁竟然乘坐热气球落进了慈庆宫,先喜后惊,等到见到彩玉的时候,面上已如挂上了一层寒霜。
思琪跟春桃却有些狐疑不定,眼看着彩玉跟陈默一前一后上了丹陛,不禁对望一眼,那眼神好像在问:“永宁公主不是在十王府么?怎么跟陈默一同出现了呢?”不知为何,二人心底同时涌上一股酸意。
由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直接降落在皇宫,彩玉女扮男装,准备先回公主府,再入宫。可惜被陈默临时改变了计划,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李太后身边,心中不禁愈发打鼓,若非陈默便在身后,真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饶是如此,被李太后冷冷的视线一扫,她仍旧想寻个地缝钻进去--私自出京就够是份儿的了,如今再易装而行,一贯严肃的母后眼中,简直就是不成体统至极点了嘛。这一回,怕是一顿怒骂是免不了了,陈默啊陈默,都怪你,搞不好,再想出京也难喽!
胡思乱想着已至李太后面前,眼见思琪等人已经跪下给他她行礼,彩**弯一软,也跪了下去,叫一声母后,把头一低,如同鸵鸟一般,便再没了声息。
“奴才陈默,见过九莲菩萨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陈默夸张的跪倒在地给李太后见礼,然后也不等对方说话,便抬起了脑袋,嘻嘻一笑说道:“多年不见,娘娘益发年轻漂亮了……”
“油嘴滑舌!”李太后满腔的怒火让陈默腆着脸一顿夸弄的不翼而飞,失笑打断他,嗔了一句,说道:“你可别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的话唬弄哀家,几月之间,数次回京,心心念念的,怕是另有其人才对!”
言罢忽觉有点酸味儿,不禁俏脸有些发热。加重了语气:“行了,都起来吧……这是戚元敬戚将军,永宁,少言。还不赶紧见礼!”
“戚元敬”三字入耳,陈默脑子轰的一声,匆忙起身冲戚继光一躬身,说道:“原来是威震东南,纵横漠北的戚大将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不想今日得见,晚辈真是三生有幸啊!”同时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暗暗寻思:竟然误打误撞,让戚继光亲眼见咱从天而降,瞧适才他那惊讶的表情,老天对老子还真是不薄啊!
对面戚继光先给永宁公主跪倒行礼,永宁公主恭恭敬敬的回礼之后,这才转向陈默。团团一笑,抱拳躬身,说道:“陈公公谬赞了,想陈公公年少有为,造热气球鼓风机,揭穿孙秀叛国阴谋,查找小儿失踪幕后真凶,桩桩件件,真让吾辈汗颜无地……”
“你俩也别互相恭维了,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嘛!”李太后寒霜不再。面如春风,笑着打断二人,说道:“虽是春起了,外边到底有些风寒。还是入内叙话罢!”
众人依命,随着李太后进殿。
有外臣,李太后自然不会再去自己的暖阁,而是坐到了正殿正中的座位之上,下边还摆着个杌子,想来适才戚继光便坐在那里。
只是这下有了陈默跟彩玉。戚继光却说什么也不肯就坐了。与陈默和彩玉一道,并排立在下边与李太后说话。
“奴才这次回京,除了验证一下热气球载人航行的能力,还有一件要事回禀万岁。”听李太后问道此次回京的目的,陈默直言说道。
“要事?”李太后重复一句,见陈默神情严肃,不似虚张声势,便望向彩玉,淡淡说道:“你的事下来再说,先下去吧,思琪,春桃,你二人陪着公主去说说话,同时吩咐其他人,不经哀家同意,任何人不准入内。”
彩玉跟思琪春桃依言退了下去,华富贵也出殿把门。
戚继光有些不安,便要告辞,陈默却摆手拦住了他,先望一眼李太后,这才笑道:“戚将军不需回避,其实这事儿跟您也有莫大的关系。”
“哦?”戚继光跟李太后同感惊讶,全都望向了陈默。
“是这么回事,戚将军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黑油?”
“可是那遇火既燃,水浇不灭的火油么?”戚继光见多识广,闻言反问,又道:“自然是听说过的,昔日大唐远征大食,便有关于此火油之记载,曾经吃过大亏。近来更是听闻辽东也有地方产这东西,不过,据说数量很少……”说到这里眼前一亮:“陈公公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东西,莫非,已经找到了可以量产的地方不成?”言语间,居然隐隐有些颤抖起来。
陈默得意一笑,也不隐瞒,当下将自己跟朱翊鏐提起火油,朱翊鏐放在心中寻找,以及偶遇刘福,刘福提炼之事娓娓道来,最后说道:“刘福提炼出来的东西不多,此次进京,咱已经全部都带了来。娘娘,戚将军,您每是没见到那东西的威力,同样的沾火就着,火力之猛,却比那原油大了不知多少倍。咱便寻思着,若是将这原油大量开采,加以提炼,然后或者装备热气球,或者装备军队,别说区区一个阿台,便是碰上成千上万的蒙古大军,只需热气球上兜头向下这么一浇,还不烧它个人仰马翻,哭爹叫娘么?”
其实不需陈默言明,戚继光已经兴奋的满脸红光,再经这么一说,愈加无法抑制,急不可耐的说道:“何止如此?别说陈公公那提炼之物,便只是原油,假如能够大量出产,就足可以改变未来战争的形势了,下官只是有些担心,此黑油乃是潞王殿下私人寻找得来之物,未经确认,不知储量究竟有多少啊?”
李太后非同与普通女人,腹有沟壑,听到此处,已经明白到这消息果然非同小可,暗道难怪陈默敢于为此再跑一趟京城了。
如此想着,愈发感觉这消息必须得尽快通知朱翊钧知晓,便提高了声音招呼殿外的华富贵:“去,派人去寻皇帝,便说哀家找他,有要事相商!”
华富贵答应一声出殿,尚不及关闭殿门,便一声惊呼,喜道:“不需派人再去寻皇爷了,”以手一指:“那不,皇爷已经自己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相助太后(二更)
朱翊钧满脸惊喜的从殿外进来,见陈默要行礼,一把将其抻了起来:“免了免了。听赵振宇说看到了热气球,猜着是你,朕追着就过来了……上次不是还说热气球无法控制方向么?这才多长时间,快说说,你每是怎么做到的?”
陈默见朱翊钧兴奋的像个孩子,不禁一笑,将空中各个流层风向不同的事情跟他大略讲了一遍。
朱翊钧心向神往,悠然赞叹了几句,吩咐陈默捡着操作熟练的人给他送过几个来,再给他送个热气球,言说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出城散散心。
见是话缝儿,陈默连忙说道:“万岁爷,这事儿自然是包在咱身上了,不过,从护陵卫士当中抽调的那些人一直也没个正式的番号,还得求万岁爷开恩,赐下一个。”
后宫生活,说起来锦衣玉食,其实便如同住在一个华美的监狱一般。不说朱翊钧有出去散心的冲动,便李太后也不例外。不过以前没有热气球,朱翊钧若想出宫,惊动太大,若无正当原因,必受言官弹劾,更别提李太后身为女人,更加不可能随意出宫。即使她也有那心思,一旦得知朱翊钧要出宫,必定是要斥上几句的。这一回,听朱翊钧那么说,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申饬,反而也不掩饰向往之意。
戚继光虽是儒将,受孔孟影响,骨子里却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刻泼冷水,反倒凑趣说道:“陛下,娘娘,乘坐热气球出宫散心,自今往前推,便秦皇汉武也未曾听闻,其随风飘荡,自由自在之乐,真是让人艳羡,听的微臣都有些心痒难耐了。不过嘛。微臣倒是有个建议,皇家自有皇家的威仪,自不能坐这寻常的热气球,还该特制一乘才好。”
朱翊钧被搔到了痒处。一时间忘记了前几天还将戚继光恨的牙痒痒,也忘了陈默说的赐番号的事,一笑说道:“元敬此言大善,却仍旧有商榷之处。”说着一顿,一边沉吟一边说道:“热气球发展速度如此迅猛。实出朕之预料,日后势必对出行产生极大的影响,应该早日定出一个章程方佳。”
陈默心中一动,暗赞朱翊钧反应快,说道:“万岁爷的意思,是给热气球定出一个规制吧?这事儿内臣倒从未想过,使得基地内热气球大小不等,规格不一。若依万岁爷设想,内臣琢磨着,这日后再做热气球。倒是要区分出军用和官用,甚而民用。一者是用颜色区分,二者是用尺寸规格区分,如此一来,一目了然,自无僭越之嫌。”
封建社会等级森严,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有严格的规定,涉及到热气球这样的新生事物。自然不会例外。其实便是后世开明社会,这样的习惯也或多或少的体现,例如官员达到某种级别享受什么样的待遇。
“正是如此!”见陈默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朱翊钧一笑。说道:“回头朕找内阁并礼部的大臣们商议一下,尽快定出一个规制。你也别闲着,这回回去,先将两宫太后并朕的热气球做出来,若能赶的及,清明去天寿山谒陵。朕倒希望能够别开生面,乘坐热气球过去,也好让祖宗每看看,见我大明添此利器,在天有灵,必也含笑矣!”
谒陵之礼,乃是皇族最隆重的礼仪之一,有着严格的流程。李太后跟戚继光隐隐感觉有些不妥。可是,热气球是新生事物,对天下臣民拥有强大的震慑之力,自从上元节朱翊钧巡空之后,在百姓心目当中,隐隐已经达到了近似于神明的高度,若他一意孤行,怕那些食古不化的文臣们,也无力反驳。
再往深远里想,由此而开创先例,日后永为定制,也未尝不可。
基于此,李太后跟戚继光都没说话,陈默也想到了其中的深远影响,自然是竭力促成——对他来说,凡是可以改变民众观念,可以将之向正确健康方向引导的事情,他都愿意全力以赴。
说了会儿热气球的事情,李太后便将话题扯到了石油的上边,将陈默适才的介绍,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不胜唏嘘的说道:“还是皇帝想的远,让你兄弟去守陵思过,看其所作所为,果然长大成熟了不少,知道为国操心了,照此发展,日后之国一方,必能成一代贤王,你皇考九泉之下有知,恐怕也可欣慰了。”
这样的事情戚继光可不敢参与,一言不发,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陈默却无顾及,听到此处,眼见李太后凤目扫来,自然要帮上一帮:“娘娘说的是,潞王殿下果然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平日里吃斋诵经,虔诚思过,人也稳重了许多。这一次能够找到黑油,包括前番热气球制作成功,殿下居功甚伟啊!”
李太后暗暗感激,一笑望向朱翊钧说道:“你弟弟有此变化,一来是你这做哥哥的处置得宜,二来是祖宗庇佑,让其回归正途,三来,他自己心性也占一部分,再有,成日里与陈默相处,耳濡目染,怕是也不无关系……”
“母后说的是,”朱翊钧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微微一笑,轻扫陈默一眼,说道:“他能痛改前非,朕也十分欣慰,皇考那里,总算可以有个交代了。当日他误入歧途,朕狠心将其送到昭陵,就是怕有朝一日弄的不可收拾,如今看来,还是侥幸做对了。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前番他相助陈默制造热气球,便有功与社稷,如今又寻到了黑油,委实又是一大功劳……过了年,他十七了吧?也快到之国的年纪了,让他回来罢,趁着之国之前还有些时间,多在母后前边尽一尽孝道。”
李太后大喜过望,却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强自压抑着,微微点了点头,这事便算这么定了下来。
由于众人都很开心,眼瞅着午膳的时间已到,李太后便留众人一道用膳,戚继光沾光,也被留了下来。
膳间无语,吃罢饭,戚继光不好再留,告辞出了慈庆宫。
“永宁,现在该说说你的事情了,上次你私自出京,哀家与你皇兄念在事出有因,原谅了你。这次是怎么回事?欺负你的花氏已经被陈默杀了,十王府又被你皇兄大力整顿了一番,总没人再敢欺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你皇兄饶你,哀家可不饶你!”
眼见戚继光离去,李太后也不顾朱翊钧和陈默在旁,脸色倏地沉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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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别出心裁的馊主意
朱翊钧根本就不知道彩玉是一同跟陈默乘坐热气球回的京,还以为她是碰巧进宫,闻听李太后发怒,这才知道大概,脸色不禁也沉了下来:“怎么回事?你又偷跑出京了?该不会是跟陈默一道回来的吧?”
彩玉冷汗唰的就流了下来,噗通跪倒在地,低头不语,只偷偷向旁边的陈默挤眼求助。↓∵俠客中文网↖
陈默见状又急又心疼还有些气愤,心说这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娘儿俩也知道这皇宫闷的慌,琢磨着出宫散心,怎么轮到彩玉头上,便成不可饶恕的罪过了?
看彩玉可怜巴巴的模样,他的胆子顿时一状,先嘻嘻一笑,这才说道:“娘娘,万岁爷,恕奴才无礼,想插句话,成么?”
朱翊钧没说话,李太后感激陈默适才在朱翊鏐的问题上相助,点点头:“说吧,这事你也有责任……”
“奴才是有责任,”陈默一心为彩玉开脱,顺势便跪了下去,诚恳说道:“实话实说,公主殿下出京,便是跟着奴才一道走的,到了昭陵,也是奴才安排住行,之所以知情不报,如此纵容,实在是奴才觉得殿下虽外表光鲜,实则是个苦命的人……”
永宁的悲剧,虽然罪魁祸首是冯保,可他二人,一个是永宁的母亲,母仪天下,一个是永宁的哥哥,统帅万民,便没有责任么?
陈默的话,一下子便戳中了二人的痛处,怒火渐渐消散,李太后幽幽一叹,打断陈默说道:“少言,你别说了,哀家跟皇帝何尝不知道永宁的苦,可人言可畏啊,她一个姑娘家,不在公主府好好待着。传将出去,那些整日里吃饱了没事干只盯着皇家挑毛病的科道言官,还不得炸了窝?如今太岳新丧,冯保遭贬。张鲸又出了那一档子事,东北还在用兵,缅甸那边也有异动,朝廷正值多事之秋,皇帝已经够累的了。哀家实在是不愿意再因为这样的事情让他为难啊!”
朱翊钧心有戚戚,感动的看了李太后一眼,望向陈默和彩玉,说道:“少言,你能体恤永宁的苦楚,朕很欣慰,没白看重你。永宁,你的苦,皇兄知道,可你不小了。就不能替皇兄考虑考虑么?”
“皇兄,母后,永宁知错了!”彩玉伏地叩头,轻轻抽泣。
眼见彩玉被李太后跟朱翊钧柔情感动,陈默便是一急,暗道再不出奇招,彩玉怕是要改变主意留京了,登时百般的不愿,暗暗一咬牙,说道:“彩玉。你没错!”
“嗯?”三人同时望向陈默,错愕不已,李太后更是问道:“你叫她什么?”
“回娘娘,奴才叫她彩玉!”陈默不慌不忙的说道:“堂堂大明公主。自然是要住在公主府的,哪怕她没了驸马,形单影只,为了皇家尊严,也必须如一只金丝雀一般,关在公主府那华丽的笼子里。以为天下妇女表率。但她不过是奴才半路捡的一个命苦的女子罢了,家住保定府,原也是大户人家,只因遭了灾,这才一路乞讨到昌平,被奴才收留了起来……”
随着陈默娓娓道来,三人神色由错愕转为惊异,再到面露笑容。彩玉已经明白了陈默的意思,期盼的望向李太后跟朱翊钧。
朱翊钧突然笑出了声,指点着陈默:“你呀你呀,聪明都没用到正地方,尽出这歪门邪道的馊主意。依你这么说,这些日子永宁,嗯,彩玉,住在红门村,对外便是这么宣称的呗?那公主府呢?礼仪房的人免不了要过去查,怎么应付?”
彩玉感觉朱翊钧态度松动,暗生欣喜,佩服的扫陈默一眼,这才望回朱翊钧盈盈说道:“皇兄忘了,不是赏了陈默一个礼仪房掌司的身份么?那晚陈默替咱出气,大开了杀戒,都知道他与咱要好,等闲人也不敢去公主府生事。再有,咱平日在府里,没事的时候也很少出门,当初驸马殁了,更是一度得了病。第一回出京,花氏之所以敢派他的手下杀害咱,便是打的主意,弄回咱的尸体,报个暴病而亡……”
“再有你的贴身丫鬟替你遮掩,难怪这次你又跑出去这么久,哀家都没听到一丝半点消息了……是了,前些日子寿阳(朱尧娥)跟瑞安(朱尧媛)进宫给哀家请安,哀家问起你来,她俩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哀家当时还在奇怪,曾派思琪去你府里探过一次,如今看来,便思琪,也被你买通了吧?”
彩玉一笑,没敢说话。
朱翊钧说道:“你每想的倒也周全,就不怕朕跟母后知道发怒?”
陈默腆着脸一笑:“奴才跟彩玉也觉得心中不安,这不,入宫坦白来了么!”
“哼,算你小子识相!”朱翊钧狠狠瞪了陈默一眼,忽又问道:“你能瞒的过普通人,总有知道彩玉身份的吧?远的不说,东厂就有很多人知道,就不怕他们传出风声?”
“怕,怎么不怕,”陈默继续嬉皮笑脸,说道:“这就得靠娘娘跟万岁爷您二人做主了,日后万一有人进言,您二人只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边的人揣摩您每的心思,自然不会再找不自在。”
“那万一要是有人告到慈宁宫那边呢?”朱翊钧不依不饶。
陈默瞟了李太后一眼,神秘一笑,说道:“恕奴才说句当奴才不该说的,那食用小儿脑髓可以下体重生的秘方,便是慈宁宫管事牌子韩荣发传出去的,他是陈老娘娘最宠信的人,万岁爷没追究,那是万岁爷心地仁慈有孝心……”
“你小子少胡说八道,你说那秘方是韩荣发的,有证据么?”朱翊钧瞪了陈默一眼,说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是,你想替永,彩玉绝了后患,不过,你想过没有,韩荣发毕竟是慈宁宫仁圣太后的心腹,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杀了他的弟媳,他不主动招惹你,你以后也不许主动招惹他,知道么?”
陈默嘿嘿一笑,忽的想起朱翊钧对彩玉的称呼,大喜过望,不敢相信的问对方:“万岁爷,你刚才怎么称呼她的?难道,您同意彩玉……?”(未完待续。)(侠客中文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挑明了说(二更)
陈默别出蹊径,总算是让李太后跟朱翊钧默认了彩玉留在昭陵的行为。彩玉大喜,叩头谢恩不迭。
眼见她如此开心,李太后跟朱翊钧也心生唏嘘。李太后亲自将其拽了起来,慈爱的拉到身旁,仔细端详,瞥陈默一眼说道:“胖了些,气色也比上次好的多,看来他没敢亏待你。”
这话倒有点丈母娘说女婿的意思,陈默虽知是巧合,仍旧心虚的解释:“瞧娘娘您说的,奴才口里虽然彩玉彩玉的叫着,心里可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敢亏待殿下呢?不过,彩玉气色好了,奴才倒也不敢居功,俗话说病从心起,成日里憋在公主府里,没病也憋出病来,到了昭陵,无拘无束,心境开朗了,身子骨儿自然也好了。”
“是啊,母后,红门村住着可有意思呢,有山有水,陈默还送给咱一对小白兔,雪白雪白的,浑身一根杂毛都没有,两只眼睛粉红粉红的,清透的像一对玛瑙。如今都长到这么大了,整个就跟月宫里嫦娥娘娘的玉兔似的,别提多漂亮了。”
没了心事,彩玉比比划划的跟李太后讲诉红门村种种,说到兔子之时,李太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陈默见母女二人开心的模样,笑起来如同一对姐妹花,忍不住有些感慨,微叹一声,见朱翊钧也听的兴致盎然,忽的想起朱翊鏐之国之事,登时便将心里有的没的扫到一旁,冲朱翊钧使个眼神儿,不再打扰母女二人叙话,打个招呼,当先出了暖阁。
朱翊钧心知陈默还有话,也打招呼跟了出来,出殿的时候见思琪在丹墀东南角站着,虽没看向这边,想来也在偷着留意,不禁追上陈默。冲思琪那边挤了挤眼,嘿嘿一笑说道:“瞧见了么,等你呢吧?”
陈默也早发现了思琪,不过。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要暂且将其放在一边,拍了拍胸铺:“陛下小瞧内臣了,禹王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冠军侯(霍去病)更是将‘匈奴不除。何以家为’挂在嘴边,内臣不才,时逢圣主,自当效仿。”心中确道:“永宁便在里边,你当咱傻啊?”
朱翊钧失笑说道:“你小子,别的本事没长进,拍马屁的工夫倒是愈发的炉火纯青了……说吧,还有什么话要说?”
“奴才是想跟万岁爷说说潞王!”
“哦?”朱翊钧本来面带笑意,闻言一下子去的无影无踪,淡淡问道:“说他什么?”
“奴才想说。潞王殿下这些日子确实变化不小,这一回,又找到了黑油,其功勋,比之那上阵杀敌攻城掠地的将军每也不逞多让。奴才琢磨着,万岁爷光是允他回京,怕是还有些不够,还该赏赐他些什么,一来向天下表明万岁爷您每兄友弟恭,二来么。也省的潞王殿下寒心……”
“潞王魅力不小,这才多长工夫,你倒开始向着他说话了。”朱翊钧不阴不阳的打断陈默,隐隐有些酸意。
陈默一惊。知道对方心思,急忙解释:“万岁爷冤枉内臣了,这么说,完全是替您考虑啊。”说到这里,心说反正老子在你面前也一贯表现的大胆,索性捅破窗户纸。点道:“唐太宗一代令主,彪炳史册,却仍有诟病之语,何者,还不是因为那玄武门之变么?”
听陈默说到这里,朱翊钧忽然心生感动,暗道他果真忠心,便连如此的话都说了出来,便也不再遮掩,说道:“你能这么说,说明你是真懂朕的心思……天家无亲情,尤其是兄弟之间。当初成祖爷……后来才严格规定了成年藩王之国的规矩,怕的就是藩王造反谋逆。可如此防范之下,仍旧有宁王之乱。何者,盖因帝位只有一座,同为太祖子孙,谁不眼红?”
这样的话,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告诉旁人听,憋在心中已久,如今一经吐露,大有挪开胸口巨石之感,长长吁了口气,见陈默听的专注,便继续说道:
“事实证明朕的担心并非多余,当初若非张鲸张诚,如今身在帝位的,怕早就换成了潞王,朕的下场可想而知……说到这儿了,你不要总是针对张鲸,他有千般错,冯保那件事情上,他是有大功于朕的,另外,朕也不瞒你,如今内宫开销日大,经济之事,朕对他也多有仰仗。从头次见你,朕便拿你当朋友,索性挑明了跟你说吧,他屡次谋害于你,朕其实是瞧在眼里的,也知道你受了无数的委屈,可朕是一国之君,考虑事情不能只凭自己好恶,希望你能体谅朕!”
同时,他更在心中说道:“若非知道你有委屈,朕对你不住,就凭你私留永宁,朕也早收拾你了,何必又在这里跟你解释?”想着自己身为皇帝,竟然要跟一个奴才解释,偏偏还无法控制,只能叹息缘分玄妙,上一世准是欠了陈默,这辈子来还账了。
他不想听陈默谦虚客套,摆手制止:“什么也别说了,张鲸这件事,必须告一段落,回头将朕的意思转告王世贞和沈鲤,张鲸这边,朕自会给他警告。”
陈默心中一秉,点了点头,这才彻底搞明白朱翊钧为何一直包庇张鲸的原因所在。
见陈默点头,朱翊钧心头一松,忽的想起话题好像扯的远了,忙又扯了回来,问道:“不说这些了,适才你说让朕赏潞王殿下,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陈默没有马上回答,沉吟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奴才的意思,是希望陛下能让潞王之国之地,选择河间府……陛下先别着急,奴才知道这么近之国,没有先例,不过,奴才也有奴才的道理,您先听咱说完,再做定论不迟!”
“好,你说!”
“之国河间,坏处自然不用提了,离的京城太近。不过,却也有好几宗好处,首先,离的近了,确实对朝廷安定有影响,不过,就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便潞王真的有别的想法,怕也会打消念头,反倒之国远了,天高皇帝远,反倒会助涨他异样之心。”
“嗯,”朱翊钧不置可否,问道:“还有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番号,飞天营(首更)
“再有,黑油之事,太过重要。万岁爷自然是不能亲自坐镇,常规的做法,当然是内廷外廷各出一人,互相牵制。不过说真的,黑油的价值无法估量,巨大的利益面前,谁去也不可靠,包括内臣……”
陈默连他自己都算了进去,可谓坦诚至极。
朱翊钧嗯了一声,放缓了行走的速度,打断陈默问道:“依你这么说,潞王殿下便可信任么?”言下之意,更加不可信任嘛!
“潞王当然更加不可信任。”陈默仿佛知道朱翊钧是怎么想的,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万岁爷根本不需要信任他啊,只需要让他开采黑油,按一定的价格,专卖给朝廷即可。其价格,控制在让他略有微利就行,他想多挣钱,自然要想方设法提高产量。”
朱翊钧沉吟片晌,微微点头,又问:“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可是,让朝廷花银子买他的黑油,这个,这个……肥水不流外人田,让他挣点银子,母后那边也好交代,可这几年灾荒不断,国库空虚……”
所以你才看重张鲸呗?那张鲸究竟有什么手段,每年给你多少银子,让你这么倚重?
陈默心念电闪,忽的一笑,说道:“万岁爷您可是一叶障目了,黑油便是一座金山,有了它,还愁银子?”
朱翊钧学富五车,博古通今,所摄甚广,不过,仍旧以儒学为主。而儒家是不怎么重视经济之道的,陈默虽然顶多是个半吊子,不过后世毕竟见多识广,要比他强的多。
“你说,黑油是座金山?朕怎么没看出来呢?”
“万岁爷您想啊,咱每之所以觉得黑油重要,是不是因为它在战争中的巨大价值?”陈默循循善诱。
朱翊钧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让朕学那汉武帝,开疆拓土,四下劫掠?”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仿佛:“不过就是个平叛。那些文臣每就敢跳出来指责,朕要是真起大军攻打别国,主动挑起战争,就算能劫掠到银子。日后工笔史书,怕是免不得一条‘穷兵黩武’的考语,好听的么?”
“谁说让您主动挑起战争了?”陈默啼笑皆非,眼看已经出了慈庆门,朱翊钧的侍卫远远的在后边坠着。四下无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内臣不过是说那黑油的价值体现在战争上,可没说让万岁爷您去攻打别国……不过,咱每不打,可以挑动别国互相打啊,到时候将黑油卖给他每,那银子,还不哗哗的流过来?”
“那可不成!”想不到朱翊钧断然拒绝,说道:“这般厉害的武器,卖给别国。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陈默失笑说道:“好咱的万岁爷,咱可以卖给他每原油啊,您别忘了,内臣那儿,刘福可是夜以继日研究那黑油呢……”
“万一把原油卖给他每,他每也研究出比咱每厉害的油料呢?”朱翊钧明白了陈默的意思,不过仍旧担忧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只要咱每在这方面的技术一直领先,便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陈默说着一顿,坏笑一声。说道:“再者一说,内臣也没说开采出来马上就卖给别国吧,那不成跟咱每同一条起跑线了?好歹也得等咱每研究个差不多再卖,您说对吧万岁爷?”
“你小子……”朱翊钧有些讪讪。不过二人间关系亲近,倒也并未着恼,笑骂一句,算是默认了陈默的提议。
“对了万岁爷,你还没给热气球基地那些兵士每起个番号呢,另外。内臣琢磨着,鉴于热气球巨大的作用,基地的规模要扩大,日后应用于实战的话,也需要有精通兵法的人加以指导,可惜这些内臣一窍不通,还得万岁爷操心。”
“你想的很是,”朱翊钧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番号朕琢磨了一下,就叫‘飞天营’吧,不受任何衙门节制,只受命于朕。你呢,仍旧做你的提督,武事设都指挥掌总,秩同各卫,至于这首任指挥使嘛,嗯……”他沉吟了一会子,嘴里小声咕哝,最终说道:“就让朱轶修去吧,他是朱希忠的儿子,对朕忠心耿耿,又精通兵法,有你二人联手,朕相信,一定能够给朕打造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
别看朱翊钧表现的漫不经心,陈默却知道,这次自己乘坐热气球回京,已经深深的刺激到了他,再配合威力巨大的石油,二者结合,让他对于尚未形成战力的飞天营寄予了浓浓的期望。
同时,陈默也心中一凛,暗暗寻思:平日那不苟言笑的朱轶修瞧着也没多出奇,朱翊钧却将都指挥的位置给了他,看来,对其十分之信任啊,也不知他家跟冯保关系如何,万一要是有过节,这一去昭陵,可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就算真有麻烦,也必须得面对。陈默倒是希望让赵振宇过去呢,朱翊钧也不会放心啊。
“万岁爷放心吧,内臣一定不让您失望!”陈默郑重说道,忽的心中一动,换上一副笑脸,说道:“对了,还有件事没跟您说呢。”
“还有事?”朱翊钧翻了陈默一眼。
陈默不以为然,嘻嘻一笑:“是这么回事,内臣最近在琢磨一桩买卖,可惜囊中羞涩,想让万岁爷您入个股……当然,万岁爷您要不想入也没关系,内臣去找太后娘娘或者郑娘娘,这买卖稳赚不赔,相信两位娘娘一定感兴趣……”
朱翊钧本就爱财,听陈默这么一说,愈发来了兴趣,眼看着已经离着延祺宫不远,索性说道:“郑氏前些日子还念叨你来着,反正时间也耽搁了不少,朕也不急着回去看折子了,就跟你一道去延祺宫听听,若是说的是那么回事儿,朕跟郑氏一道入股。”
“那感情好!”陈默笑道,又道:“不过咱每可先说好,你每不许仗着身份欺负内臣。内臣不想学那阴尚德,想个干干净净挣钱的法子不容易,日后还得娶媳妇儿,真要挣了钱分红,内臣得拿大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旧爱新欢齐首聚首(二更)
慈宁宫管事牌子韩荣发这些日子过的十分不顺畅,打从李太后告了他一状之后,当时陈太后好像信了他口若悬河的一番推断,过后却不知为何,对他愈加冷淡起来,好几次他想要侍寝,都被陈太后找借口撵了出来。
可是要说失宠吧,却又不像,平常说话,陈太后仍旧是“韩荣”“韩荣”的叫着,语气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这让他十分不解,想破头都想不出来究竟哪里出了毛病,便只能归咎于李太后。若无李太后过来吹风告状,陈太后又何苦变的这般古怪?
可惜恨也没用,李太后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他也只能睡不着觉时,想着李太后风华绝代的身姿,五指告了消乏解恨。连带着,便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陈默恨到了骨子里。
这一日陈太后用了午膳,韩荣发本来要给她按摩按摩,这一套他有秘法,与那吃小儿脑髓可**重生的秘方一道,是当年从一个老公公手里传下来的,只需在女子身上几个特殊的**位按摩,便能催生女子的情0欲,百试不爽,与陈太后第一次共赴巫山便是仗了此技。
开头陈太后倒是点头答应了,不过后来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将他撵了出来。
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所以,当听到廊子里都人们小声议论着什么的时候,便愈发的怒不可遏起来,阴声问道:“不好好当差,嚼什么舌头根子呢?”
“回公公的话,”都人们被面色阴沉的韩荣发吓的瑟瑟发抖,一个漂亮的宫娥仗着跟他有一腿,壮着胆子说道:“咱每也没敢瞎议论,不过是听说昭陵的掌印太监陈默乘坐热气球回京了,大家伙都觉得新奇罢了。”
“你是说,陈默回来了?”韩荣发面色稍霁。
见他感兴趣,宫娥胆子愈发大了些,说道:“是啊。有人亲眼见到热气球了,是从北边飘过来的,听说落在了慈庆宫……陈公公真厉害,能坐在热气球上飞。什么时候,咱每要是也能坐一次就好了……”
“你要不怕掉下来摔死,咱家倒是可以给你跟陈默求个情!”韩荣发不阴不阳的打断宫娥,吩咐道:“去,把韩壮儿给咱家找来!”一甩佛尘。头也不回的出了廊子,径往管事值房而去。
韩壮儿是韩荣发最宠信的义子,名为韩府掌家,私底下,还是“阴风卫”的首领。
所谓阴风卫,其实也就一百来人,都是韩荣发花重金秘密从各卫所选武力优胜脑子灵光的精锐挖到自己手里的,就为有朝一日,有个活命的依仗。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同时。他还是个很有头脑的,见多了宦官荣辱浮沉,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尤其是在他下体重生之后,便开始为以后做打算。除了疯狂敛财,努力巴结陈太后以外,他还秘密制定了数条逃命的路线,一旦事有不测,他便逃之夭夭,更名改姓,做一个泛游江湖。妻妾成群的富家翁。
而阴风卫,便是这一切可以顺利施行的保障。
韩壮儿匆匆而至,不等见礼,就被韩荣发制止:“成日见面。用不着闹虚礼,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情吩咐你去做。”
“义父尽管吩咐!”韩壮儿细声应道。他名为“壮儿”,实则身姿窈窕,眉目如画,宛如女子。
“陈默终于又进京了。依他脾性,此番进京,怕是要耽上几天。你带几个阴风卫的兄弟跑一遭昭陵,只需……”韩荣发声音本来就不高,说到最后,嘴巴已经凑到了韩壮儿的耳朵边,声音只有韩壮儿自己能听到。
听到最后,韩壮儿花容色变,俏脸惨白,有些结巴的问道:“义,义父,这,这,这要是,要是被发,发现,可是诛九族,族的……”
“哼!”韩荣发鼻孔发出冷冷一声,打断韩壮儿,森然道:“你以为咱家是孙秀么?那般机密的事,竟然逼一个外人去做……莫非,你还会背叛咱家不成?”
韩壮儿神色一凛,匆忙跪倒:“孩儿生是义父的人,死是义父的鬼……”
“这就是了,起来吧,咱家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好这件事。到时候消息一到京城,皇爷必定龙颜大怒,陈默再得宠,一个失职的处分也逃不掉,到时候,再让张鲸联系那帮外臣上书弹劾,就不信这次他还能逃过一劫!”
“还是义父高明!”韩壮儿娇声恭维一句,俏脸却仍旧雪白,没有一丝血色。
韩荣发嘿嘿一笑,探手在韩壮儿脸蛋上捏了一把:“去吧,早去早回!”
陈默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从朱翊钧郑贵妃那里骗了两千两银子以后,又返回慈庆宫,从李太后手里骗了一千两,又向太后要几个女红上好的宫娥,以及擅长硝制皮毛的匠人,只等红门村的兔子养殖规模起来之后,便将其送过去。
这个时候,日头西坠,天色将暮,彩玉跟李太后告辞,要回公主府。陈默暗中一喜,正寻思着可以有机会跟思琪说话时,不想便听彩玉又道:“少言,反正你也没事了,不如就送咱出宫吧!”见其目光闪烁,狡黠的像只小狐狸,心里便是咯噔一声,暗暗叫苦。
思琪这回没躲,一直伺候在李太后旁边,闻听彩玉此言,神色顿时一黯,隐隐又觉得不对头:这永宁公主,怎么感觉跟少言如此……如此不同寻常呢?
要说这女人的直觉就是敏锐,便连李太后,也察觉到了彩玉跟陈默之间的亲密,不过,一联想到二人同处昭陵,陈默还是个宦官,倒也没往歪处想,心说:“少言人长的英俊,又聪明伶俐,还跟永宁共患难过,感情密切,倒也平常的紧。便哀家这老婆子,不也偶尔梦到他么……”
想到这儿,李太后忍不住脸颊一热,瞥了旁边的汉白玉观音像一眼,起身道:“去吧少言,你从昭陵把彩玉带回来了,如今再把她送回府,也是正当。”
陈默再不好推辞,只能偷偷瞥了思琪一眼,见其低着脑袋,瞧不清是喜是怒,不禁暗叹一声,磕头告退,与彩玉一道出了暖阁。
春桃将二人送了出去,李太后见思琪目光追随而出,不禁失笑,旋即板起脸,想到陈默要会女红的宫娥之事,眼神在思琪身上来回扫了两下,嘴角一翘,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暗生醋意(首更)
陈默一路强装若无其事将彩玉送回了公主府,想着好不容易见到了思琪,却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后宫里头宫娥无数,要论女红做的最好,你知道是谁么?”刚进公主府大门儿,彩玉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陈默一句。
陈默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摇摇头,顺口问道:“谁啊?”
彩玉嫣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当然是思琪啦,所以啊,反正你也要寻会做女红的,不若冲母后将思琪要过去,公私两便,多好!”
“彩玉——”陈默一时间摸不透彩玉这话什么意思,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彩玉噗嗤再笑,轻推陈默一把:“行啦,大印公,别瞎琢磨了,赶紧回去吧,本宫乏的很,就不留你用晚膳啦!”
说着拧身儿,快步进府,再也没有回头。
陈默呆了片晌,叹息一声,在门子的恭送下,出了公主府大门儿,上马返回陈府。
刚到没多久,还没等脱去外袍,便有小火者匆匆进来禀报:“五爷,外头有个叫杏儿的姑娘,说找您有要事……”
陈默不等听完,急忙又出了陈府,果见杏儿一脸张惶,急忙上前,将其拽到一旁问道:“怎么了杏儿,出什么事了,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杏儿机警的扫一眼四周,用她那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低声说道:“山西来信儿了,咱每急忙飞鸽传书去昭陵,又接了昭陵的信儿,这才知道老爷回了京,奴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便急忙寻了过来。”
“什么时候的消息?”
“今天前晌快马传过来的消息……”
“好快啊,这还不到二十天……今天什么日子了?”陈默问道。
杏儿说道:“二月二十,昨晚是九姑娘唱曲儿的日子。”
“这也太早了点儿吧?”陈默有些犹疑,忽又想到还没问到底是什么消息,不禁拍了脑门一下:“看咱这脑子。消息到底是怎么说的?”
“就六个字儿,‘已死,密不发丧’。”杏儿小声说道,接着又问了一句:“老爷。究竟是谁死了啊?”
陈默没吱声,眉毛拧成一个大疙瘩,良久,突然问道:“那传回信儿来的人还在么?”
杏儿连连点头,说道:“在呢。就在咱月仙楼。”
陈默听到此处,急忙让杏儿稍候,自己则回府骑马,恰好碰见陈友,跟他随口打个招呼,出门载上杏儿,两人一马,疾驰而去。
杏儿坐在陈默后边,随着马速的加快,不得不搂住了陈默的腰。身体其它部位也或多或少有些接触,一时间心如鹿撞,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耳听陈默一声长长的“吁——”身子猛往前撞,又猛的后仰,原来是胯下骏马停的过急,先俯后仰,前蹄立了起来。
胸口如同过电一般,不等马匹停稳,杏儿便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抢先进了角门儿。
原来陈默直接将马驾到了后街。越过高墙,便是李九妹的绣楼。
陈默只觉得后背两团软乎乎的东西稍沾既走,便见杏儿逃也似的进了角门儿,不由摸了摸鼻子。讪讪下了马,牵马进门,心中暗道:“老子可不是有意沾你便宜,不过,适才那感觉,应该有d杯吧?想不到小丫头岁数不大。本钱倒是挺雄厚,平日里怎么没看出来呢?”
“老爷,你且在楼下稍候,奴家这就去给你前边叫人!”杏儿这时候已经恢复如常,指了指绣楼下一个亮着灯的房间,自己则快步向前边走去。
“怎么也不说让老子上楼待会儿呢?”陈默暗自嘀咕,信步进屋,见是一间小厅,桌椅俱全,上边摆着茶具水果,还有个细脖**白瓷瓶里插着束花,五颜六色,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品种,淡淡的,有股幽香拂面而来。
天光早已黑尽,陈默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唤,想着跟李九妹的交情,便出了小厅,走到楼梯口拾阶而上,想去楼上寻点吃的。
谁知刚刚走到二楼,便听房间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陈默一怔,不禁回忆起那日清河店分别时,李九妹那羞不可抑的神情,心中猛的一抽,好奇心起,忍不住又悄声走近了两步,想起李九妹会工夫,怕被她发现,不敢再近,耳朵贴近窗户凝神倾听。
里边传出来的声音不大,饶是陈默集中精神,仍旧不过听到几个“李郎”“九妹”之类的词语,夹杂着男女的**,脑子不由嗡的一声,一股邪火猛的攻心而上,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故意加大脚步的声音,拧身下了楼。
“谁在外边?”李九妹的声音高声传来,陈默却不理不睬,拐身进了小厅,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顺手拿起旁边果盘里摆着的苹果,咔嚓一声,狠狠咬了一口。待到咀嚼着咽下肚子,才暗自邪门:“人家男欢女爱,你小子生屁的气?真他娘的吃饱了撑的!”
“老爷,人给您带来了……咦,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杏儿带着一个男子进门,正见到陈默在那里生闷气,急忙探问。然后不等陈默回答,忽听楼梯上蹬蹬蹬有人下楼,急忙身子后仰观瞧,见李九妹跟一个男子一同下了楼,登时明白了过来。
“没什么……”陈默随手将啃了半拉的苹果丢在桌子上,为掩尴尬,下意识翘起了二郎腿儿,边打量杏儿旁边那男子,一边问道:“这位兄弟便是霍东派去山西的?叫什么名字?”
“小人唐三儿见过老爷,给老爷磕头了!”来人身穿一件淡粉长袍,头戴东坡巾,右手拿捏着把折扇,腰间挂着块玉坠,长的油头粉面,一双招子滴溜溜直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默尚未说话,那唐三儿便又自顾说道:“小人是跟霍将军一个胡同长大的,小时候就有个算命先生说他八字儿里有天乙贵人,月德真人,咱每兄弟还曾为此取笑于他,不成想,打从他跟了老爷,还真是鲤鱼跃了龙门……”
说到此处,他眼睛急速眨动,眼巴巴的说道:“听他说,这趟差事是老爷您亲自吩咐下来的,小人当时便上了心,只求利利索索办下来,也让老爷好歹提携提携小人一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啰嗦的唐三儿(二更)
“这都找的什么人啊?”陈默心里有气,直将霍东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过,再见唐三儿那副好似要望穿秋水的神情,又忍不住噗嗤乐了,暗道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霍东进锦衣卫才几天,更别提当千户了,让他找人,又不准动用官方的人脉,也着实难为了他一些。
如此想着,火气顿时缓缓消散,淡淡说道:“先起来说话吧!”
唐三儿连忙起身,却没挺直身子,而是仍旧半弓着,配上他那身行头,倒是让陈默啼笑皆非。
陈默瞥见李九妹的身影在门外一闪,悄声跟杏儿说话,便摆了摆手说道:“杏儿,你跟九姑娘先上楼吧……嗯,给咱家弄些吃的,咱家还没吃饭呢!”
杏儿急忙答应。
待听到楼梯响动,陈默向唐三儿招了招手:“过来,咱家问你,张家老爷子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回老爷,是前天后晌的事儿,临行前霍将军便交代了,张府一旦有变故,必须飞马速报。小人一听说那张允龄竟然两腿儿一伸嗝屁了,心说这还了得,都没敢派下人,亲自骑马回来报信儿……不瞒老爷说,一路上换了三回马,昼夜兼程,小人的身子也差点颠散了架,歇了多半天,还没歇过来呢!”
陈默暗暗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秘不发丧又是怎么回事?”顿了一下,又问:“再有,既然都秘不发丧了,想来张府对老爷子去世一事瞒的十分紧,你每又是从什么渠道探听来的?”
听陈默这么一问,倒活像是搔到了唐三儿的痒处,嘿嘿一笑,说道:“这事儿,老爷您可算是问着了。您知道霍将军知交便天下,为啥偏偏让小人去办这件大事么?除了因为小人跟他过命的交情以外,还因为小人有一宗本领。那便是,不管她是贞女,还是烈妇,只要小人动动手指头。准保能把她哄到小人的床上,而一旦……”
唐三儿说到此处,忽的感觉有些不对,这不是当着矬人说短话么?登时将后边吹嘘的话吞回了肚子,得意洋洋的神情也不翼而飞。张口结舌,有些手足无措。
陈默正听到有趣处,忽听唐三儿不说了,不禁有些不悦:“说啊,怎么不说了?而一旦上了你的床,便又如何?”
“小人不是有意冒犯,老爷饶命,老爷……”唐三儿还以为陈默说反话,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上。
陈默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失笑,脚尖虚点唐三儿肩膀一下,笑骂道:“兔崽子,鬼心眼子还挺多……起来罢,你有那本事,咱家羡慕还羡慕不来,有何生气的,赶紧,接着说,接着往下说!”
唐三儿这才伸袖子抹了一把冷汗。爬了起来,神情却变的小心翼翼起来,说道:“既然老爷愿意听,小人便说。就是,那个,就是小人下边儿那啥,那啥,天赋异禀吧,女人一经那啥。便那啥……去之前咱每便打听清楚了,张允龄那老小子虽然上了年岁,不过,讨了好几房小妾。不过,他可是打从去年春起便得了病,这快一年的工夫了,那些小妾每就像那鸟窝里的小崽子,一个个的嗷嗷待哺啊,小人一过那边儿,便将老小子最喜爱的七姨太给那啥了……”
“原来如此!”陈默点了点头,又问:“那秘不发丧呢?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万一要是传将出来,咱每的首辅大人,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就不怕?”
“那七姨太说了,老太爷久病在床,一应丧事的物事早都准备的妥妥帖帖,就等老太爷咽气,便大张旗鼓的操办一番……凭张家在山西地面儿那身份气派,那也实属正常。谁知道前几天府里去了一伙儿东厂的番子,然后前天老太爷一咽气,那番子便亲自给知道消息的人下了封口令,言说谁敢放出风,便杀谁全家。”
“你没问问那领队的番子是谁么?”陈默暗暗点头,顺口问道。
“问了问了,小人特意问了问那七姨太,她说她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说他的属下每都叫他‘于档头’!小人便猜着,该不会是那东厂的大档头,于鹏飞吧?”
陈默没说话,只是用力眯了眯眼,良久,才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丢给唐三儿:“赏你的,拿着吧,差事办的不错。今晚你再歇一宿,明日一早再跑一趟山西,最好能够说服那七姨太来京城,实在不行,绑也得给咱家绑来。事成之后,咱家还有重赏!”
唐三儿偷瞥一眼银票,见上边数额写的竟然是一千两,登时喜出望外,噗通一声,再次跪倒说道:“老爷放心,小人准保把事情办的利利索索,您就等小人的好消息吧!”
“嗯!”陈默点了点头,忽又拉下脸来,森然说道:“另外,再嘱咐一句,这事儿除了你的手下,连你的爹妈都不能说,不然的话,可别怪咱家没有事先提醒你……去吧!”
陈默毕竟杀过好几个人,这威胁的话一出口,唐三儿只觉遍体生寒,下意识打个哆嗦,答应一声,悄然退了出去。
不多时,许是杏儿听到了楼下的动静,下楼来叫陈默上楼用餐,陈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上了楼,见桌上摆着个铜锅,中空,里边燃着木炭,竟然是涮锅,登时馋虫上涌,口水直流,毫不客气的坐了首座,大快朵颐起来。
李九妹跟杏儿也陪坐到陈默旁边,小口吃了起来。便是吃饭,李九妹也没有揭开面纱,而是掀开一角,用筷子夹着,送进去咀嚼。
三个人谁也没怎么说话,一顿饭吃的有些尴尬。陈默吃了个多半饱儿,便起身告辞,李九妹送到门口便止了步,杏儿则一直送到楼下,仍旧没有回身的意思。
一直到出了角门儿,陈默上了马,杏儿一直见陈默不问,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爷,难道您就不想问问那个男人是谁么?”
“哪个男人?”陈默下意识的想要掩饰。
却听杏儿嗤的一笑:“好老爷,您就别装了,不是您上楼把李少爷吓跑的么?”
陈默见装不下去了,不禁摸了摸鼻子:“好吧,‘李少爷’是吧,他是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杏儿的担忧(首更)
“说起这位李少爷,还跟老爷您有些关系呢,”杏儿说道,夜色下,也瞧不清陈默的面色,只听他轻轻一哼,紧着又道:“您忘了,当初要不是您要养信鸽,九姑娘跟这李少爷八杆子打不着,又怎么会认识呢?”
“可会驯养信鸽的那人不是叫席晓磊么?”陈默诧异问道。
“是啊,不过,那个李少爷就住在席先生家,后来为了方便,霍将军派人从后街这边买了处宅子,席先生便搬了过来,那李少爷也跟了来,九姑娘偶尔过去,一来二去,便认识了。”
“九姑娘眼光颇高,那李少爷定有过人之处吧?”陈默终是忍不住问道。
杏儿点点头说道:“李少爷的长相自然是不用说了,博古通今学富五车,难得颇通音律,箫吹的十分高明……”
“如此说来,九姑娘这是伯牙遇到子期了?”陈默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意识到的酸溜溜语气说道,说罢一笑,又道:“佳人才子,千古佳话……回头告诉你家九姑娘,等她大婚之日,咱家必送她一封大礼……不早了,咱家告辞!”
“等一等!”杏儿眼见陈默要走,忍不住出声唤住了他,欲言又止,直到陈默有些不耐烦时,才终于吞吞吐吐说道:“姑娘陷的太快了,奴家有些担心……”
陈默奇怪的问道:“担心什么?”
“担心姑娘受了李少爷的骗,据那李少爷说,他本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籍贯浙江绍兴,祖上是盐商,还是浙江会试第九名,若非弄污了考卷一小处,会元都有可能……真可谓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出口成章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奴家就是觉得这个李少爷靠不住。老爷您是九姑娘的朋友,奴家便寻思着。您能不能说说姑娘,让她稍微冷静冷静……”
“冷静冷静?”陈默听着话头不对,急忙打断杏儿:“什么意思?”
杏儿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陈默耳朵旁边轻声说道:“有一次,奴家偷听到姑娘跟李少爷说话。言语间,露出了要跟他私奔的意思……”
杏儿吐气如兰,陈默忍不住心中一荡,待听到“私奔”二字,这才回过神来,大惊失色:“什么?这才几天啊?”
“老爷您小点声成么?”杏儿轻声埋怨道。
陈默醒悟过来,急忙放低了音量,问道:“不是说那李少爷是进京赶考的举子么?对了,你说他是会试第九,可今年是癸未年。去年才是大比之年啊?”
“别提了,据那李少爷说,去年殿试之时,他吃坏了东西拉肚子,直接就没进的了考场!”
“哦,”陈默点点头,又问:“那他还不好好回家复习功课,流连在这京师做什么?”
“谁知道呢?”
“可就算如此,十年寒窗,就为一朝金榜题名。九姑娘不鼓励这李少爷重头再来,又怎么会想着……”
“老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姑娘幼时叠逢大难,可谓都与朝廷有关。是以对入朝为官之事并不如何看重,相反,隐隐还有些排斥,总觉得无论再好的人,一入官场就变了味道,所以。有此想法并不奇怪。”
“原来如此!”陈默点点头,他早就知道李九妹跟这杏儿都是有故事的人,不过一直也没问过,眼见话题说到了这里,忍不住问道:“你俩很早就认识么?一个师傅?”
“你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啊?”杏儿心中暗道,说道:“其实奴家早就知道老爷有此一问,不过老爷您也真沉得住气,一直憋到现在。而且连咱每的底细都不问清楚,便将那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咱每,您就真的不怕咱每害你么?”
“你每会么?”陈默不答反问。
“当然不会,”杏儿快语说道:“老爷是奴家这辈子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人,奴家知道,老爷是做大事的人,能帮上老爷,奴家跟表姐都很开心……”
“表姐?”陈默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九姑娘是你表姐?”
“正是,她是奴家姑妈的孩子,两家人,都是在嘉靖年被朝廷弄的家破人亡,就剩咱每姐儿俩了,后来,机缘巧合,进了月仙楼,便一直以主仆相称。”杏儿说到此处,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正因为此,奴家才不能眼睁睁的看她上当受骗,求老爷看在咱每尽心尽责帮您的份儿上,想个法子吧?”
“家破人亡?”陈默比较留心这里,揣摩一下,索性直接问道:“你每姐儿俩之所以这么帮助咱家,可是有什么冤屈,希望有朝一日,沉冤得雪不成?”
杏儿坦白说道:“是的!”心里紧接着又追加了一句:“开头是的,现在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了。
“你每究竟有什么冤屈?九姑娘不是跟徐文壁和朱希孝关系都不错么?在咱每大明朝,有什么人是他俩不敢动的?”
杏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片晌,才终于说道:“一言难尽啊,老爷您就别问了,现在告诉您,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还是说李少爷吧,您得想个法子啊?”
“恋爱的人都是盲目的,听你那意思,你表姐已经跟那个李少爷一见钟情了,咱家能有什么好法子可想?”陈默说道,听杏儿重重一叹,心生不忍,便又道:“算了,抽空咱家见见那个李少爷吧,替九姑娘把把关,真如你说的那般,咱每再想法子,行吧?”
杏儿说道:“也只能这样了……老爷这次回来多久?”
“说不准,”陈默一笑:“你也别着急,明日,明日咱家一定起早过来,这总行吧?”
杏儿一笑,敛身一福:“老爷慢走,奴家就不送了!”
回到陈府,陈默问了问,听说陈矩不在,倒是陈友没进宫,一直在他房里等着,连忙将马缰绳丢给那小火者,快步往他的住处走去。
屋里亮着灯,陈默推门一看,陈友正翘着二郎腿儿坐在椅子上品茶,不禁一笑:“咱每的贴身大宦官,今日怎么有暇,跑咱屋里偷茶水喝了?”
“呸,咱还用偷么?喝你是给你面子好不好?”陈友笑骂一句,将手中茶盏一举说道:“不过这大红袍可是上品,从哪儿弄的,给咱也弄几斤!”
“滚!”陈默笑骂一句,问道:“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咱家有何要事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祸根(二更)
“别扯开话题,先说这大红袍,你小子到底给不给?”陈友不答反问,一副不弄到手誓不罢休的模样。
“养移体居移气,瞧瞧你,还有一丝万岁爷贴身大宦的样子么?整个一个强盗嘛!”陈默翻了个白眼儿,拿起放茶叶的**白色瓷罐儿,进里屋寻出两张纸,倒出一半包上,一边絮絮叨叨说道:
“这还是陈增托人给咱稍回来的,满共就这么不到三两。咱可跟你说,这大红袍可不是普通的大红袍……”
“雷击木?”陈友眼冒金星,看来也听说过大红袍的传说。
陈默摇摇头:“跟那雷击木无关,武夷山就那么一株,便是万岁爷也未必喝的到……要说这大红袍,其实也没什么出奇的,奇就奇在它采摘的方法,乃是妙龄少女,自山间采摘而下,或以香舌含着,或以**下压着,带回山下,掺杂起来,烘焙而成,所以饮用起来,便有股子处女的幽香了。”
“真的假的啊五爷?孩儿还没听说过这法子呢,也赏孩儿一杯,让咱也开开眼行不?”旁边陈友的跟班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怜巴巴的说道。
“没出息!”陈友从茶壶倒一杯递给他:“滚吧,出去喝,把着点门,别让人进来。”
“哎!”那小子答应着接过茶盏,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待到门扉紧闭,陈友起身进了东间儿,陈默忙也跟在他屁股后头,二人盘膝上炕,陈友这才开口:“少言,咱兄弟之间没的说,你给咱一句实话,你真的认冯保为祖父了么?”
陈默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句传的真快,并不遮掩,干脆的点了点头:“没错儿!”又问:“你从哪里听到的?义父知道么?”
“你说呢?咱都知道了。他能不知道?”陈友说着一叹,指点着陈默:“你呀,让咱说你什么好呢?就算他冯保对你再有恩情,当初你拼死将其救下。还不够报恩的么?你别忘了,他被贬到昭陵是因为什么,这事要是让皇爷知道,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陈默一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总觉得不过就是认了个爷爷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是彩玉因此而跟他隔阂,都没引起他的警觉。此刻听陈友这么说,才猛然醒悟,暗道:“是啊,冯保当初可是想逼宫造反来着,朱翊钧怕是不会如彩玉那般好唬弄。纸里包不住火,如今既然陈友跟陈矩已经听到了信儿,传到朱翊钧耳朵里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倒要想个法子唬弄过去才是。”
这念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想罢他就问陈友:“依着你,该怎么办?”说着又解释:“冯家已经没人了,冯保将他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咱,你说,咱能怎么样?”
“你是说,他把他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你?不是说抄家都抄走了么?好几十万两呢!”
“那不过是他明面儿上的资产罢了,孙秀还抄出来好几十万两银子呢,他纵横内廷多年,又岂会就那么点家当?”
陈友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异样的眼神看着陈默。酸溜溜说道:“如此说来,你现在岂非也是家财万贯了?要你点大红袍都不愿意给,小气的!”
说实话,陈友一直是陈默最信任的人之一。可听他突然如此说话,忍不住也心头一震,暗暗寻思:“都说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以前老子做掌印不久,陈友便当上了朱翊钧的贴身宦官,级别虽然差着。论亲密,倒也不分轩轾。如今骤然间我得了这么庞大的财产,难保他不胡思乱想,倒是要好生应对才是,可别由此起了隔阂才是。”
友情是需要经营的,陈默一直深信这一点,同时,他深知人心的复杂,抛开昔日友情不讲,便只是现在陈友的地位,也是他不可或缺的臂助。再加上他本就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人心,有此疑虑倒也正常。
当然,这些想法不过电光火石间便已完成,他嘿嘿一笑,起屁股挪到了陈友旁边,攀住了陈友的肩膀说道:“瞧你说的,咱每兄弟之间,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还分什么彼此?大红袍就那些,咱分你一半,日后咱万贯家财,自然也有你一半儿。再者一说了,就凭咱哥儿俩现在这身份,别说万贯家财,只要努力,十万百万也不是梦啊!”
陈友适才还真的有点嫉妒陈默了,不过,听陈默这么一说,登时释然,心说也是啊,咱家现在也是皇爷的贴身宦官了,只需伺候好皇爷,日后前程,未必便比陈默差到哪里。再说了,他有祖父,咱家也有义父嘛。
随着陈默地位的提升,陈矩与其日渐疏远,这一切,陈友是瞎子吃饺子,心里头有数。他隐隐有种感觉,陈默与陈矩所走的道路根本就不是一个方向,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情。他所犹豫的,是万一到了那一天,究竟要站在谁的身后。
陈默得宠,不过做事激进,总有天马行空之举,别看现在炙手可热,指不定哪一天就跌下了尘埃,摔个粉身碎骨。跟陈默,必定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但反过来,这样的性格也是陈默的机遇之所在,如果一路成功下去,必将是古今难寻的一位伟人,光照千秋。
陈矩不同,行事稳健,腹有沟壑,接掌乾清宫管事牌子以来,皇帝颇多倚重,甚而将批阅奏章的机会都不吝赐予,想来日后入职司礼监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跟着他,平平妥妥,往后一衙掌印,或出镇一地,吃香的喝辣的,绝对出不了岔子。
但愿,你二人永远也别有决裂的那一天就好了!
陈友暗暗叹息,收回思绪,瞥陈默一眼,说道:“先别做梦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皇爷吧,让他知道这信儿,别说十万百万,便是你现在的家财怕是也留不住。”
陈默可不知道陈友适才已经动了许多心思,闻言一叹,说道:“是啊,这刚顺当了几天,又给咱出了道难题,实在不成,也只能主动坦诚了……”说着突然心中一动,问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信儿?”
同时暗想:“老子认冯保做义父之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昭陵的人,便是那日清河店去的人,若是连张冯集团魁首交接的事情也传了出来,那可真是糟糕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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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发愁当不了死(首更)
“咱是听义父说的,”陈友说道,接着沉吟一下,说道:“少言,咱不是嫉妒你,只是想告诉你,就算冯保待你再好,还是跟他保持点距离的好,不然,对你的前途非但没有任何帮助,相反,最后还会害了你……皇爷可不是吃素的,再说,还有义父呢……”
义父如何,陈友没有具体往下说,不过,陈默仍旧明白了陈友的意思,感激的点点头:“咱知道!”心里提着的石头却暂时落了地——听陈友这意思,不像是知道清河店的事儿。
不过,他仍旧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暗暗寻思:“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迟早得传出来,陈矩倒不可惧,万一要是让朱翊钧知道,可就麻烦了,得想个法子才是……”
但现在不是仔细琢磨的时候,得先把陈友打发了走。如此想着,他突然想到了望远镜,便对陈友说道:“对了,你比咱认识的人多,认识会做玻璃的匠人么?”
“你又想干啥?”说实话,陈友有些害怕陈默那层出不穷的鬼点子了,一听他问,不答反问,神色十分警惕。
“你先别管了,就说认识不认识吧!”偏偏陈默还就爱卖关子。
陈友无奈苦笑,指点着陈默说道:“你呀你呀,让咱说你什么好?会做玻璃的匠人咱不认识,不过,倒是能给你找到……”
“那可太好了,这事儿得尽快,最好能说服他跟咱一块儿去昭陵,工钱没问题,随他开!”
“这有了钱就是不一样,说话就是底气足!”陈友酸了一句,听外边敲梆子声音响起,便起身下炕,边穿鞋边道:“起更了,时辰不早了,咱还得进宫。不陪你唠这闲牙磕儿了,总之你小心些……匠人的事儿,包在咱身上,准误不了你回昭陵。”
陈默也下炕穿鞋。将陈友送出门。
方下台阶,陈友却站住了,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陈默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有天晚上。咱见有个人从后门进了张鲸府里,有点像是申阁老,天太黑,也没瞧清楚……张鲸不是一直跟张四维关系好么?你脑子灵光,分析分析,申阁老又是怎么跟他勾搭上的?”
“还有这事?”陈默心里咯噔一声。
陈友点点头,随即边往出走边道:“其实咱真的没看清,也没跟别人说过,这事儿你知道就行……这回真走了!”
从后门去皇宫更近一些,陈默将陈友送到后门。这才缓缓往回走,边走边琢磨陈友的话,等到进了门上炕,脑袋刚挨着枕头,突然,他像背上安了弹簧似的,蹭的又坐了起来,神情呆滞,目光发直,嘴里一个劲儿的重复:“张鲸。张四维,申时行……”
他隐隐有种不太靠谱的错觉,明明感觉不可能,偏偏又十分揪心。
冯保要是在就好了!他忽然急切的想回昭陵跟冯保商量一下了。因为他有种感觉,好像有一张无形的迷雾正在缓缓的将他包围。可是,却看不清迷雾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更猜不透,迷雾的背后所隐藏的杀机究竟是什么。
想的脑子发蒙。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脑子里不可避免的便又跳出了李九妹的身影,然后,杏儿,思琪,彩玉,春桃,包括李太后,也就一个个的跳了出来。
这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屋外寒色已浓,残月迷离,他才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陈默才被外边一阵吵吵声惊醒。穿越以来,每日早起锻炼身体已成习惯,如此高卧,不说头一遭,起码也十分罕见。
他一边叹息着情字害人,一边穿衣服下炕,发现洗脸水早已打好,毛巾搭在盆架子上,青盐漱口水皆已齐备,就只是水已凉了,也不在乎,稀里呼噜洗漱齐整,开门出屋,循着吵吵声走了过去。
原来是两个人在为一串念珠争执,两人一个是钱沐的义子,一个是厨房的掌勺,谁也不服谁,挣着说那串青光莹莹的念珠是自己的,争的脸红脖子粗,旁边围着许多陈府家众,帮谁的都有,各执一词,更有那作壁上观抱着膀子看热闹的,将通往陈矩书房的夹道挤了个水泄不通,知道的这里是陈府,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前门茶馆儿。
陈默正寻思着怎么也没人管管的时候,不知道谁眼尖,先看到了他,一声五爷出口,吵闹声顿止,众人纷纷望了过来,见他黑着脸站在旁边,都不知道他来了多久,齐刷刷跪了一片。
念珠瞧材料应该是玉石所做,不过看透明度,顶多也就是下脚料做出来的,值不得多少银子。不过,宦官大多贪婪,锱铢必较,为一枚铜子儿大打出手都稀松平常,何况这串念珠了。
陈默心烦意乱,只想尽快处理了,所以并不多言,随手一指:“你,去端碗清水!”然后便闭了嘴,谁都不看,只等那人小跑着端着个大海碗回来,指着各抓念珠一头的二人说道:“把念珠扔水里!”
旁人不明所以,钱沐的义子跟厨房的掌勺也被弄糊涂了,不过,陈默面沉如水,杀气腾腾,两人也不敢怠慢,同时松手,任手中的念珠叮当一声落进大海碗。
陈默示意端碗的那穿青贴里的奉御过来,哈腰仔细在大海碗里端详一翻,直起身来,冲钱沐的义子一眯眼:“回头去找你义父领二十板子,别问为什么!”说着扫视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然每人五板子!”
说完转身往回走,刚拐过一簇花丛,便听远远的传来诧异的惊呼赞叹,不禁嘴角上翘,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忽然想起答应杏儿的事情,心想反正发愁当不了死,走一步算一步,便去厨房寻了些吃的,随意吃了些,牵马出门,直奔月仙楼而去。
月仙楼后街,杏儿早就等急了,一见陈默便迎了上来埋怨:“老爷再不来,奴家就要亲自去寻您了。”
杏儿今日穿了身淡粉色的袄裙,梳着个双碟髻,哑音嘟唇的样子,别样魅惑,陈默忍不住伸手飞快在她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记,笑问:“急什么?该不会九姑娘这就要跟那李少爷私奔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圣经》(二更)
杏儿未曾防备,鼻子被刮了个正着,只觉嗖的一下,俏脸登时一热,忍不住白了陈默一眼:“还是老爷呢,混没个正行!”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却也无法收回,只好低下脑袋,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陈默挺享受这种十分暧昧的情景,瞧杏儿羞不可抑的神情,干脆上前抓住她的小手,状似随意的问道:“霍东买的宅子在哪儿呢,头前带路!”
杏儿的手被陈默握着,只觉一阵眩晕,手心直冒汗,轻轻甩了一下,却反倒被抓的更紧,不禁暗骂一声冤孽,心里擂着小鼓,不知不觉的便往前走,脑子里一个劲儿的嘀咕:“握就握吧,反正他也就是个宦官,其实跟女人没什么两样,徐杏儿你可真没出息,他要是个真男人,你还不得羞死啊……”
霍东买的宅子离着李九妹的绣楼果然不远,从一个略显残破的门楼进去,走上布满苔藓的青石板小径,抬眼就能看到李九妹绣楼二楼的后窗。
院子不小,但是东西长,南北短,一排房尽皆都在阴影之下,想来由于深处后街,还有前边月仙楼的建筑遮挡阳光的缘故,荒芜已久,除了中间那段青石板小径,旁边竟然都是半人多高的荒草,此刻嫩草早绿,夹杂在枯黄之中,倒也相映成趣。
刚进了院子,便听一阵咕咕咕咕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最西边一间屋子窗户纸都被撕的精光,窗棂之间的空当也被扩大,声音便是站在窗棂上一只只灰白的鸽子所发出。
“席先生,又喂鸽子呢?李少爷呢?怎么没听他吹箫啊?”
杏儿笑着跟鸽子前边一个身穿青灰长袍的男子背影打招呼,陈默猜着便是席晓磊,不禁留神打量,眼见转过身来的男子三十左右,两条浓密的眉毛,高鼻阔嘴,满脸的络腮胡子。虽略嫌粗犷,两只眼白略多的眼睛却十分有神,滴溜溜转动间,给人一种十分聪明的感觉。
“杏儿来啦。这位是……”席晓磊满脸带笑,话问到一半,突露惊容:“该不会是昭陵掌印陈公公吧?”
招子果然挺亮!
陈默暗赞,笑着拱拱手,说道:“席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初见,幸会幸会!先生慷慨相助,咱家不胜感激,有什么缺的用的就跟杏儿说,别跟咱家客气。”
“印公太客气了才是!”席晓磊听陈默自承身份,略有些得意,虽见陈默平易近人,到底还是跪倒磕了个头,这才爬起身来说道:“印公于小人。便如伯乐一般,小人感激无尽,可惜技无所长,只会跟这些鸽子打交道,每月五十两已是天价,别无所求,别无所求矣!”
听霍东没有在这事儿上克扣,实打实的按着五十两给,陈默倒比见到这席晓磊还开心,又客套几句。话题便扯到了鸽子上边。
其实利用信鸽传递消息,古已有之。这种方法虽然十分快捷,不过,由于空中猛禽颇多。出岔子的概率便多,到底不如健马稳妥,是以一直未曾全面普及,只限于一禺或一时而已。
不过,后世的高科技通讯手段于陈默来说是只知其名,道理略通一二。让他复制过来,便要了他的命。所以,这所谓的“空中通道”也不过就是聊胜于无的鸡肋,左不过重要的消息多放几只信鸽便是,暂且凑合着用罢了。
席晓磊是个健谈的,话题扯到他的鸽子,更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开头陈默还有些兴趣,后来眼见杏儿直冲自己使眼色,这才猛然醒悟此行的目的,忙捡个话锋,插话说道:“对了席先生,光说你这宝贝鸽子了,不是还有个李少爷么?听杏儿说此人博学多才,咱家倒是挺有兴趣……你也知道的,朝廷正直用人之际,咱家也认识不少朋友,假如那李少爷真有才学,咱家倒是可以给他谋个差事!”
这馅饼画的够圆,陈默相信,凭他如今的身份,席晓磊绝对不会怀疑到其他。
席晓磊闻言果然十分开心,惊喜道:“那感情好,李兄弟虽然家里有钱,不过印公谋的差事定非普通,能学到些经验,多一些历练,对日后有百利而无一害,小人先替他谢谢印公了。”
“客气什么,对了,说半天了,他人呢?”
席晓磊面露尴尬之色:“印公来的不巧,李兄弟一早就出了门,说了去逛逛,他喜欢古玩,是琉璃厂那边的常客,一走就是一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那倒真是不巧的很了!”陈默有些惋惜,心中却寻思:“倒腾古玩的没一个好鸟,如今看来,杏儿的担忧倒并非多余。”
“反正也是来了,奴家在这儿也有房间,老爷先去歇歇脚,万一李少爷要是回来的早呢!”杏儿怕陈默要走,急忙插口。
席晓磊也附和:“杏儿姑娘说的是,印公难得大驾光临,再说,这还是印公的地方呢,哪有刚来就走的道理……对了,此处房舍不少,印公要不要收拾出一间来?万一……?”
他的话没说尽,显示此人十分聪明。
这话说到了陈默的心里,琢磨着老是住在陈府也不方便,一时间倒真的动了心思,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杏儿,这事就靠给你了!”
杏儿脆声答应着,头前引路,将陈默带到最东头倒数第二间,进去居然是个小厅,光秃秃的土地上一尘不染,左右有门,分别通往两边。
陈默回忆外边情景,默数一下,发现这排房共有八间,醒悟过来,定然是两个宅院打通了,这才形成今日之格局。
那边四间定然就归席晓磊跟那李少爷住,而这边……想到此处,陈默不由心神一荡,问杏儿:“你住哪一间啊?”
杏儿指了指东头,又指西边说道:“老爷要是过来,就住奴家住过的那间吧,都是收拾好了现成的被褥,奴家也没铺盖过。等抽空,奴家再把西边这两间收拾出来,一间给老爷做书房,另外一间奴家没事的时候过来休息。”
“嗯!”陈默点了点头,起身蹙往东间儿,挑帘一看,但见靠南一条通炕,上边铺着崭新的被褥。对着门是个书桌,上边摆着笔墨纸砚之类,旁边架子上,放戳着几本书。
“杏儿还挺好学嘛!”陈默一边夸奖着一边走了过去,瞥眼见一部厚厚的线状大部头,羊皮封面上,烫金一行字母,登时大奇:“这不是《圣经》么,哪里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陈默很聪明(首更)
“老爷居然认识洋文?”杏儿奇道,跟着走到陈默旁边,从陈默手里接过那本羊皮封面的线装《圣经》,细心的摩挲着,如同抚摸最亲密的人似的,缓缓说道:“这是奴家的母亲留给奴家唯一的念想了,当年祸从天降,奴家跟表姐从家里被母亲送出来,包袱里除了些衣服和银票珠宝之类,就有这一本《圣经》,可惜奴家当年还太小,跟母亲也没认多少洋文,里边的单词儿顶多能认出一成,根本就看不懂什么意思。←頂點小說,”
说到此处,杏儿略抬起圆润的下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陈默:“老爷,您能认出它来,里边的意思能看懂么?教教奴家吧……”
后世陈默虽然不是英文专业,不过,感谢后世国家对英文的特殊重视,英语六级考试还是过了的,如今穿越回来,记忆力大大提高,凡是以前看到过的几乎全能记起来,从杏儿手里拿过《圣经》随手翻阅,大概意思竟然能看明白,便点了点头,随口念了两句,感觉蛮是那么回事,笑道:“看来还没忘,你想学,咱家抽空教你便是!”
想着害怕杏儿问自己从哪里学来的,干脆又道:“不过,有个条件,想学没问题,别问咱家从何处学的,保密!”
杏儿还真的正想问这个问题,登时被陈默这句话堵了回去,寻思着:“看来人家是有难言之隐,管他呢,早觉得娘亲不应该平白无故将这本书给咱,可惜看不懂内容。参不透玄机,今日可真是巧了。”
如此一想。便点了点头,说道:“老爷既然不愿意说。奴家自然不问,只求老爷将这本事教给奴家便好。”
“嗯!”陈默答应着,将书合上,顺手放回了原位,视线落在桌上画的一副半成的水墨画上。这是一副山水画,寥寥几笔,勾勒出一片辽阔的水域,水域近处,高树阔叶。远处模模糊糊的一片楼阁宫阙,如同隐藏在迷雾之中,画虽半成,却颇有雄浑飘渺之意,不禁夸赞道:“这是你画的?不错嘛!”
说着一愣,指着那片朦胧的楼阁宫阙,诧异望向杏儿问道:“这,这不会是海市蜃楼吧?你老家是海边儿的?”
杏儿也是一怔,心说这陈默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愈加佩服之余。也不隐瞒,点点头,说道:“老爷好见识,奴家幼年曾在海边住过。有幸见过海市蜃楼奇景,如今回忆,便画了出来。”
“哦。难怪!”陈默微微额首,隐隐有种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偏偏越是努力想。偏又想不出来,最后只能将其放到一旁,冲杏儿一笑说道:“你画的真挺好,等画完之后,能送给咱家么?”
“老爷喜欢,是奴家的荣幸!”
“那咱每可就说定了……内陆之人何曾见过如此奇景?日后此画怕是要值大价钱,到时候你可别后悔!”陈默笑着打趣,又道:“霍东眼光不错,买的这宅子咱家挺满意,回头呢,你找人将这院儿里收拾收拾。这不开春儿了么,种上几畦菜,窗户前边儿再种些花,嗯对了,墙角栽点儿金银藤什么的,如此一来,闹市之中别有天地,咱家无事的时候过来歇歇,就真是太美了。”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么?老爷您可真会享受!”杏儿笑着答应,忽听陈默肚子咕噜直叫,登时又笑,说道:“快到午时了,老爷吃惯了午饭,定是饿了,您先歇会儿,奴家这就给你弄些吃的去!”
陈默也不客气,点头答应,目送杏儿轻快的出了门,听门扉吱扭一声,便坐到炕上,拉过枕头,闻着淡淡的雅香,躺下想心事。
到底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想了片刻不得要领,他就又琢磨申时行去张鲸府上做什么。突然间,他想起唐三儿曾说于鹏飞带番子去了山西,联系起昨夜那大胆的推断,不禁迟疑起来,一点一点的捋:首先,张允龄得病的事情,定然瞒不过张鲸,也没必要瞒。两个人自然都不希望张允龄嗝屁,因为他一嗝屁,便意味着张四维必须得回乡丁忧,这也是他们匿丧不报,隐瞒消息最根本的原因。
其次,自己为了收服张冯集团人心,立誓两月之内,让张四维退出朝堂,这事儿张鲸搞不好也知道。就算不知道,假如那天陈友没看错的话,申时行去张鲸府上干什么?搞不好就是为了将这个消息告诉张鲸的。
假设两个人真的勾搭在了一起,两下里一相印证,会得出什么结论?
当然是自己也关注到了张允龄病情这件事。
为了实现诺言,自己必定得把张允龄已死的消息捅出来,不然的话,便失信于人了。
可真要如此的话,怕是正中他们下怀了吧?
或者,他们早就猜到了自己派人关注着山西的事情,那“匿丧不报”,其实根本就是他俩给自己挖的坑。这样一来,自己便完全陷入被动之中了——不捅出消息,张四维便好好的做他的首辅,自己失信于人,张冯集团魁首花落别家。捅出来吧,他们既然如此布局,必有后手,到时候,谋害首辅之父的罪名搞不好就要扣在自己的头上。
假设这一切都成立的话,那张鲸一定跟申时行结成一个阵营了。
当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假设,可是,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这个假设已经无限接近于现实。
因为他太了解那些政治家的嘴脸了。即使申时行在历史上名声不错,可历史都是给胜利者书写的,巨大的权利面前,连张居正那样的人都敢给老师下扳子,给好友出阴招,何况他申时行了。
那张鲸也不傻,跟谁联合都是联合,推申时行上台,还落个人情,何苦要守着张四维这棵根已腐烂的大树?
他甚至有种感觉,假如自己无法成功继任张冯集团魁首之位,那接任的,必定是申时行。
想到此处,他突然笑了,暗暗说道:“申阁老啊申阁老,你还真是应了沈鲤那句甘草阁老的评语,墙头草随风倒,哪边都不想落空,打的好如意算盘啊!可惜你碰上了老子,老子偏偏不能让你如意,即使不能阻止你当首辅,也要好好的让你喝上一壶!”
想到这里,他再也躺不住了,下炕出门,也不等杏儿跟那李少爷了,跟席晓磊打了个招呼,便上马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各有算盘(二更)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申府后花园儿里花树之间的两张躺椅上边。春将过半,花树早放,绿叶吐新,和着旁边几名用轻柔手法按摩的婢女身上的芳香,让椅子上两人陶然欲醉,不知身在何处。
良久,申时行伸手示意婢女暂且退下,半坐起身子,冲旁边身穿绛红蟒袍的张诚说道:“公公此来,怕不仅仅是享受来的吧?下官猜猜,定是与山西有关,对么?”
张诚也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笑了笑,说道:“阁老神机妙算,一下便猜到了。”说着一抱拳:“在此,咱家倒要先恭喜阁老了,眼瞅着首辅之位便在眼前,日后阁老宏图大展,柄国朝堂,可别忘了昔日的战友才好!”
申时行呵呵一笑,说道:“张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下官能有今日一切,还不都是老祖宗栽培,公公提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下官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做出那般过河拆桥的无耻之事?”
“开个玩笑罢了,阁老怎么就急了?”张诚不慌不忙的笑道,又道:“阁老是什么样的人,咱家还不清楚么?今日过来,不过是老祖宗让咱家打听一下消息,你也知道,人上了岁数便有些啰嗦了,这几日你又没过去,老祖宗这是有点着急了。”
“理解理解,人都有一老嘛!”申时行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拿起旁边几上沏好茶的茶盏,亲自递给张诚,自己也端起一杯:“公公请用茶!”说着自己也轻啜两口,放下茶盏,说道:“张鲸来找过下官,这事儿咱跟老祖宗说过,如今张允龄已死,看来老祖宗跟公公也知道了,这事儿是张鲸的手笔。与咱每无关。”
说着冷笑一声,继续道:“张鲸那厮打的好算盘,又想卖好于下官,又想借此陷害陈默。真是搂草打兔子,一个都不想放过。下官索性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联合他的力量打击陈默冯保,还能抓住他的把柄。日后他便是东厂提督,还不得任咱每**么?”
“可以肯定陈默真的派人去了山西么?”张诚话不多,不过,句句都能问在点子上。
“肯不肯定又有什么关系呢?”申时行反问道。
张诚略怔,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一回,就算他自己不把这消息捅出来,你也会把这消息捅出来了,到时候再将清河店的事放出风。他可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数不清了。”说着话一叹,又道:“就只是可怜那张四维了,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还在做着保住首辅的美梦,殊不知,这就要大祸临头咯!”
“还有那陈默跟冯保,经此打击,张冯集团必定分崩离析,再也无法兴风作浪,老祖宗也总算能好好的吁口长气了!”
说罢两人目光对视。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就在张诚跟申时行在申府畅谈之时,张四维的府上,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此人当然便是陈默。
陈默进入张府工夫其实也不大,顶多半个时辰。很快,便被张四维亲自送了出来。可惜没有旁人看到此刻二人面上的表情,陈默神情轻松,步履轻快,如同闲庭漫步。而张四维则面如死灰,步伐沉重。如丧考妣一般。
“阁老请留步吧!你我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日后离京,怕是咱家不能亲自相送,在此,先道一声珍重了,日后山高水长,定有再见之时,那时咱每在把酒言欢,对月长歌便是!告辞!”
张四维拱了拱手,忽然有些如释重负,点了点头,深深的望陈默一眼,仿佛要凭籍这个动作,将陈默的身形印在心里似的,良久,才道:“陈公大恩,本官没齿难忘,如有机会,定有后报,保重!”
陈默一笑,接过门子递上来的马缰绳,穿蹬上马,径直离了张府,往沈鲤家的方向而去。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金乌西坠,暮色正起,开门的门房识得陈默,登时大喜着将其迎了进去,关门之后,抢先进去通禀,等陈默进了二门儿,沈鲤早已含笑迎了出来,旁边立着一位,竟然是王世贞。
陈默略感诧异,却不停留,上前几步,恭恭敬敬跪倒在沈鲤面前叩头,口称:“弟子陈默,见过先生!”待沈鲤将其搀扶起来,这才转而向王世贞鞠躬见礼。
“仲化好福气!”王世贞毫不隐藏艳羡之意,亲手抓住陈默的胳膊将其搀扶起来,笑望陈默说道:“小公公,一别二十余日,可算是又见面了,听说昨日你是乘坐热气球回的京城,老夫心里头这个痒痒,怎么样,什么时候带老夫也飞一圈儿去?”
王世贞话罢,就连沈鲤也面露向往之色,让陈默不禁诧异,心说这两位倒是童心未泯啊。转而又想,飞天之梦由来已久,两位如此,倒也正常,便即释然,笑道:“老先生想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要不,干脆这次您就跟晚辈一同回昭陵就是了。”
说到此处,想起朱翊钧对自己的告诫,正好便对两人简要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人家天子都亲口相求了,晚辈琢磨着,便暂且先放他一马,让舆论暂且消停一段时间……”想着两人同样的嫉恶如仇,忙又加上一句:“反正晚辈又给他找了个大麻烦,一回两回陛下能原谅他,回数多了,迟早有厌了的那天。而且,陛下之所以倚重他,除了昔日潜邸情分,最重要的是他敛财之道,晚辈这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到时候他没了依仗,看他还怎么蹦跶?”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沈鲤的书房门口,先后进屋,落座看茶,沈鲤吩咐下人准备晚饭,要留王世贞跟陈默用饭之后,这才重新捡起了话题,好奇的问陈默:“少言,适才你说釜底抽薪?怎么个釜底抽薪?为师可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认老夫为师,便不许你做出倒行逆施,搜刮民脂的事来,不然的话,你尽自做你的印公,老夫还做本官的侍郎,师徒之名,一刀两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