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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千秋夜     九生令txt下载     九生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她且听,他且说

    这男子昨夜刚到遂城,经过一夜休息,便一早赶路去。

    看他的神色,有些疲劳的感觉。虽然他脸上挂着贱贱的笑容,时而对着过路姑娘吹个口哨,轻佻之中带着放荡不羁,可终究掩盖不了眼神深处的忧愁。

    “不知十方和小杨睨一切可顺利,不过也是多虑了。凭十方的心智和能力,恐怕一切都不在话下。还是先抓紧办好此事,就能早日和他们在一起了。”男子心中暗想道。

    然后一步跨上马背,飞驰而去。

    沈十方和司徒洁坐在马车上,前者的手感觉无处安放,便时而摸摸鼻子,时而拿出刺云擦拭。反复拿出放入都三回了,看的司徒洁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你若想笑,便笑就是了。何必憋得如此难受呢?”沈十方低头擦拭着刺云,头也不抬地说道。

    司徒嘟嘟嘴巴,双手手指交叉,拉伸了一下,她说道:“怕你不高兴。”

    沈十方停下手中动作,随后又继续擦拭,摇头苦笑道:“无妨,我并没有如此心胸狭窄。只要不是涉及大是大非,能不计较的,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呢?”

    司徒洁知道他是意指维护微生见宁一事,虽然事后自己确实觉得也不妥,更不该,毕竟是缺月宗带着不怀好意的心思前来流云宗。

    只是,不忍心看着小时候保护自己的见宁哥出事,仅此而已。

    司徒洁咬咬下嘴唇,再次说道:“离恩,我知道上次不应该。尽管我知道是他们有错在先,可终究和见…他有婚约在身,所以我并没有包容他们犯错,而是不希望所有人受到伤害。”

    沈十方安静听着,连手中动作都慢了起来。心想司徒洁确实只是善良罢了,并不是不懂善恶。只是江湖险恶,她所要经历更残酷的事还会紧随其后而来,包括自己。

    他说道:“没关系,过去了。”

    “可我还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司徒洁说道。

    堂堂一个铸宝园千金,居然低声下气和一个名不经传的年轻人道歉,在外人看来真是不可思议。

    可对于沈十方来说,造物主是很公平的。虽然给了人类不一样的生活环境,但终究还是生而为人,人人皆平等,没有贵贱之分。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于是道:“无所谓原不原谅,你没错。错的是这世道,让权利蒙蔽了人性最深处的善良。”

    司徒洁听后,不禁对沈十方好感大增。如此一番理解,可那些争权夺利之人白白活了几十载光阴,远不如一个十几岁的青年通透。

    她说道:“你若不原谅,我内心难安。”

    沈十方收回刺云,看着一脸真诚的司徒洁,他说道:“好,依你所言,我原谅你。”

    “嗯嗯,谢谢你。”司徒洁笑逐颜开地说道。一举丢掉在外人面前那份清冷、傲然的面容,让沈十方重新认识了她,不再如第一次见到那般感觉。

    其实司徒洁性格是温和、大家闺秀的,只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使然,在人前要端庄优雅、言行有礼。

    倘若不开口,便容易让人产生是她天生高傲的感觉。

    沈十方看着司徒洁的表现,经过一番思考,便将后者分析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她外冷内热、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言行举止。

    他说道:

    “只是…有些话不知道司徒姑娘爱不爱听?”

    司徒洁笑脸还是那么浓烈,似乎沈十方的原谅,使她最近几日的愁绪烟消云散了。她点头说道:“你且说,我且听。”

    “眼泪…要为值得的人而流,否则便会以为同是一丘之貉。”沈十方缓缓道来。

    不管她爱不爱听,或者能不能听得进去,都只是沈十方希望她不要被善良绑架了道德。

    司徒洁笑意收起,手中轻拽着衣角。她在思量,他在等她思量,俩人沉默不语。

    过后不久,司徒洁好听的声音响起:“我觉得你与常人不同。”

    “有何不同?”

    “你总能语出惊人,语气不符合你的年纪,犹如你历经沧桑一般。”司徒洁说道。

    沈十方失笑道:“嗯?历经沧桑?何以见得?”

    司徒洁撅着嘴说道:“你眼神告诉我的,也没见你有几次发自内心地笑过。”

    确实,除了沈十方突破千击战技大成时,才发自肺腑的开心过。平时他的笑容有些牵强,有心人留意一下就会发现,每次他的笑都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除了经历过一些终生难忘的悲痛之事,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十七岁的人,谁能有这样的笑容?

    沈十方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地说道:“随你。”

    “喂,离恩,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司徒洁大眼睛眨了眨道。

    沈十方淡淡说道:“你随便问。”

    司徒洁喜出望外,本就没多大希望他能解答一二,现在看来他愿意解惑,可有些开心。

    可是,那好景不长,沈十方马上又补充道:“但我不一定回答。”

    “……”

    司徒洁张开的樱桃小嘴,失望地闭上,低下头去嘀咕着什么。

    沈十方哑然失笑道:“行了大小姐,你问吧!”

    司徒洁又眉开眼笑起来,她问道:“你这脸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还有,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俩个都不是。声音是用真气稍微封住哑门穴,故而声音会产生变化,却又不会失声。”沈十方说道。

    司徒洁恍然大悟,她说道:“那你能否给我看看真正的面目?”

    “不可。而且,你也不能将我的事泄露一分。否则,流云宗大祸临头。”沈十方严肃地说道。

    司徒洁点点头,知道他所言并无虚假。可她只是认为缺月宗对他不利,没有联想到其他方面。

    这时,马车车身猛然一斜,一阵颠簸,司徒洁一声惊吓,瞬间晃倒在对面沈十方怀里。

    沈十方此时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不知所措,一动不敢动。曾经几次徘徊在生死线,都没有如此紧张。

    等车身恢复正常,司徒洁还呈现抱着沈十方的姿势。后知后觉的她,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回到自己座位上。

    沈十方松了一口气,看向羞红着脸的司徒洁正低头不语。他打开车门,向正在大喊着爽快的小杨睨后脑勺敲去。

    “哎呦。”小杨睨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摸摸后脑勺,回头沙哑着笑道:“嘿嘿,刚路有些不平。”

    沈十方没好气地说道:“慢些走,里面还有一个姑娘。再有刚才那情况的话,我就留你在家陪老夫人。

    说完,沈十方便“砰”一声重重关上门,小杨睨嘀咕着说道:“刚才肯定是他在人家姑娘面前摔了个人仰马翻,让他出丑了。不过,这马可不错,速度真让人兴奋啊!”

    沈十方关门回来后就坐着闭目养神,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司徒洁刚才侧耳倾听沈十方训斥加威胁的话,不禁有些笑意,听后者言外之意就是怜香惜玉。

    不过,老夫人是谁?她正欲询问,马车停下来了。沈十方睁开眼睛,小杨睨探头进来道:“没打扰你们吧?”

    沈十方翻了个白眼,他说道:“别胡说八道,为何停下来?”

    “哦,他们说是休息一下,吃些干粮,便再走俩个时辰的路,在前面的小镇夜宿。”小杨睨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说道。

    这俩孤男寡女没谈谈情之类的?这也太糟蹋难得的机会了吧?

    沈十方推开堵住车门口的小杨睨,跳下马车。

    只见众多弟子,已然三三两两堆在树荫下休息。敲响马车,他询问道:“大小姐,是否下车休息?”

    司徒洁缓慢走出车门,沈十方僵硬地伸出了手,搀扶着司徒洁下车。

    花轻语走过来说道:“洁儿,我们去那边坐。”说完便扯着司徒洁的手走过去一旁。

    沈十方与小杨睨对视一眼,远远跟着她们。

    而东乾帝国那距离南琉国国境线不远的丰江古城,一个豪华客栈里,微生皓天目光阴沉地看着脸色发白的微生见宁。

    他们走了三天路程来到此处,便花高价包下了这奢华的客栈,给微生见宁一个好的环境疗养。

    微生见宁左手手掌骨碎,最为主要的伤害还是来源于那年轻人的一击,险些要命。

    “查到没有?”微生皓天冷着脸问道。

    一旁的手下行礼道:“禀告宗主,此二人为兄弟,大的唤作离恩,小的唤作离杨,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三岁。皆是流云宗宗主花泯旧相识子弟,于四月下旬进入流云宗。”

    微生皓天正等着他继续说,结果这手下没点反应,于是说道:“就这些?修为如何?”

    “离恩灵识五重,离杨灵识七重。这是收买灵山附近山民送柴火时打听的,他的资料则是让密客去白溪城调查的。而且,他们兄弟二人已被逐出流云宗。”手下说道。

    这位宗主大人可是喜怒无常啊!若是一不小心便呜呼哀哉了,便全部毫无遗漏的说明。

    “不可能!灵识七重凭借七堂绝技还可以将见宁败下,区区灵识五重又怎能有如此威力?一定是你们没调查清楚。去,再让密客查,若还是同一个答案,你不用回来了。”微生皓天听见离恩竟然只有灵识五重,近乎咆哮着说道。

    “弟子听命。”缺月宗弟子后退三步,才转身跑出去。

    微生皓天阴沉的脸色仿佛能滴出水来,若不是自己不能进入南琉国,他一定不会花钱请密客调查,这实在不符合他堂堂缺月宗。

    而密客则是祁汀大洲一些为了生存,以调查情报收取佣金的游侠。

    “儿啊,你可见那离恩出手之前有无异样?”微生皓天温和地问躺在病床上的微生见宁。

    “他的速度很快。”

第六十二章 市井传闻

    他速度很快!

    这是微生见宁的第一感觉。

    “如果他用的是踏雪寻梅,不足奇怪。可按照流云宗的规矩,仅仅入宗不到两个月又怎会如此熟练的使用踏雪寻梅呢?难道他是流云宗内门的弟子?不应该啊?”微生皓天揉着眉间,实在想不通这离恩。

    微生见宁咳嗽了两声,他说道:“除此之外,他的真气很磅礴。”

    “可见他汇集丹田?”微生皓天连忙问道。

    汇集丹田,是大多数在交战前经常做的事,方便随时可以将真气控制到身体各个部位。

    所以,他有如此一问。

    “没有。”微生见宁虚弱地摇摇头。

    当然没看见,沈十方根本不打算长时间去和微生见宁耗着。当丹田解封后,并没有汇集丹田,而是直接暗自控制在脚部和手部,打算一击必杀。

    可惜,还是让微生见宁保住一命。

    “儿啊!你安心养伤,此仇为父替你报。他被逐出宗门,想必也是流云宗害怕帝国的插手。不然到时可不是小打小闹,必定会让流云宗血流成河。毕竟,那个人最见不得实力强大的年轻人。”微生皓天说道。

    他心里暗想算花泯聪明,否则自己也确实打算禀告给帝国,说他流云宗不识好歹,一心和帝国作对。

    那时,必定祸事降临流云宗。所以,将离恩逐出宗门,便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微生皓天太自以为是了。

    微生见宁眼光充满仇恨,他说道:“父亲,趁他不在流云宗,何不杀个回马枪?活剥了离恩?”

    “江湖讲究信义,既然签下了,就不可回去,否则将是与世界为敌。但你无需担心,我已遣人去找你烈叔叔。对付流云宗,他自然会有所动作。”微生皓天安慰道。

    “那离恩呢?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微生见宁歇斯底里地喊着。

    一时怒火攻心,惹得他连声咳嗽。

    微生皓天连忙用真气替他平复气息,然后担忧地说道:“别慌,这些为父已经有所安排。已经劳烦修罗殿替我们去追杀,他跑不掉的。”

    听到此言,微生见宁才舒畅一些,眼光盯着床顶,不知想些什么。

    “这几年我们休养生息,壮大实力。三年后,攻上流云宗,让他们鸡犬不留。回去后,我想办法让司徒晨提前婚约。只要司徒洁入我微生家,后面的要事才可执行。”微生皓天心里已经做好打算。

    不愧是老狐狸,短短几天,就让他面对现在的局面做出应对方法,

    想到司徒洁,微生见宁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

    而司徒洁此时,已经又坐回原位,只是对面的人,不再是沈十方。

    经过刚才小杨睨不要命的策马狂奔之后,又或者是因为面对司徒洁尴尬的原因,沈十方决定自己亲自上场,让那呆子回车上待着去。

    小杨睨呆呆地看着司徒洁,他说道:“洁儿师姐,我哥刚没对你做出一些禽兽不如的事吧?不,那个…我是说出言不逊。对,没错,是出言不逊。”

    只见司徒洁一阵脸红,羞羞地看向车窗外的风景,没有回答。

    小杨睨眼睛乱转,心想她和沈十方肯定有问题

    既然害羞,那便不问就是了,反正也问不出来。

    经过两个时辰的跋涉,流云宗一行来到一个小镇,名为双孝镇。

    此时天色已经日落西山,可镇中依然热闹非凡,行人如同不分白昼与黑夜一般。

    他们在镇里唯一的客栈入住,等一些弟子安顿好车马后,更子虞便让众人在楼下对付晚餐。

    当众人已经入座时,沈十方和小杨睨左右护着某个大小姐缓缓而至。

    此时正是用餐时辰,周围除了流云宗弟子,座无虚席。司徒洁三人走向花轻语那边桌子,她们几个人已经留了三个位置。

    “一会大家吃好了去房内商量一下路途事宜,尽量万无一失。”更子虞在众人正在大快朵颐之时,轻声说道。

    他这桌分别是雪凝、沈十方、司徒洁、花轻语、小杨睨以及铭兰和陈萍。

    这铭兰和陈萍是玉心的得意弟子,两人相貌平平,五官倒是端正。年纪在二十岁左右,已经开启了初灵,可算的上资质不错了。

    虽然与更子虞等是同门,但她们很少说话,似乎跟这几位不熟悉的原因。

    “大师兄,有什么好商量的?按照路线走不就完了吗?”花轻语无所谓的说道。

    更子虞眼睛不经意向四周注意了一下,感觉没人偷听,便细声说道:“明日再走一日行程,就会出了白溪城地域,小心一些总不会错的。”

    更子虞现在得做好大师兄的本分,以众人安危为首要任务。毕竟,花泯偷偷叮嘱了一些事情给他知道。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东乾帝国又有大行动。”

    说话的是沈十方身后那桌,其中一个长的瘦弱无比,看上去还有些精明的人说的。

    看他们个个腰间挂着武器,有刀剑,有斧钺,是江湖人。

    当沈十方他们听到东乾帝国时,就情不自禁的仔细听着了。

    “什么大行动?”

    “听说他们派出了好多人手,寻找天煞。连画像都已经分发到东乾帝国各城了,要求城中官府配合一支神秘力量,追杀天煞。”

    “这天煞是何也?”

    那瘦弱男子饮尽杯中酒,用袖口擦了口角溢出的酒水,他说道:“天煞,是东乾国师预言的天下之煞。相传他会给东乾帝国带来灭国之祸,故而追查了天煞十六年了。”

    “那么天煞是何人也?东乾国师的预言难不成还真有如此准确,能知道未来事?”

    “我在东乾帝国有一个远方表亲,是那边的城防官。上次我跟他喝酒,他告诉我,天煞名叫沈十方,是沈牧的遗孤。”

    “沈牧?莫不是那自创千击战技名扬天下的沈牧?”

    “没错,正是他!他可是前东乾帝国三军总教官,官封武将军。”

    “他一家不是在十六年前被仇家灭门了吗?”

    听到这里,沈十方眼神闪过强烈的仇恨,他浅浅喝着茶水,强行藏起心中的痛苦。

    他不经意地看了看附近流云宗的人,那些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下聊天,关注一下江湖事。

    “听说沈牧妻儿被护卫拼死救走。一个多月前,游燕坞包括坞主和副坞主,带领一百二十名精

    锐在海岸崖截杀这天煞。

    结果被天煞全部反杀,包括坞主利文和副坞主骆海在内,导致游燕坞实力一落千丈,江湖重新排名。”瘦弱男子娓娓道来他得到的消息。

    “啊!怎么会?听闻那利文和骆海也是进入高灵境界的寻仙客,难不成天煞这厮比他们更强?”一个稍微年长的人说道。

    瘦弱男子深以为然的说道:“可不是,整整一百二十人,天煞这得多强啊?才十六岁。怪不得东乾帝国会视他为毁国之煞。”

    这时,旁边桌一个老者冷哼了一声:“天煞?这不过是东乾帝国为某些阴谋安下的名头,他还有一个名字,英雄你可知道?”

    “哦?不知老先生此话怎讲?给大伙说道说道。”瘦弱男子拱手行礼道。

    “传闻大纪年一年所出生的孩子,便叫轮回之子,是上天眷顾的孩子。若能得到九生令,他日便有机会成仙。故而,东乾帝国惧怕轮回之子得到九生令,颠覆他们的政权,遣一支神秘的刺客尽数绞杀轮回之子。”老者说了几句,便喝了一大口水。

    周围听到老者所言,都纷纷议论起来。有些年纪上中年的,倒是听过那么几分相似的说法。可那些年轻人却从未听过,于是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也没有推杯换盏了。

    司徒洁就坐在沈十方旁边,也是听得最清楚了。她和花轻语对视一眼,说道:“表姐,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花轻语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安静听下去。

    老者所言,瘦弱男子却不敢恭维,他说道:“恐怕不然,真真假假,我们无从辨认。只是如果真让这沈十方得到九生令,恐怕真会生灵涂炭。所以,东乾帝国已经下了悬赏,只要能带着这天煞交给东乾,便能得到五千金石。”

    “五千金石,天呐!这会让很多人为之疯狂吧?”

    “有他的消息吗?在何方?”

    “不久前听闻在北翎国,后来又有消息称在西云国,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这些江湖人一个个非常激动,如果得到这笔钱,就能开设一个小宗门了。从此在江湖便有了一席之地,名扬天下。

    可是,他们不知道,就算他们杀了沈十方,这五千金石,恐怕也没命拿。

    “砰”,老者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哼,你们枉为人。东乾区区五千金石,能换回大纪年一年被东乾帝国杀死的上万孩童吗?他们还是在襁褓嗷嗷待乳的娃啊!就这么稀罕当东乾帝国的走狗?”

    “喂,老头,我们江湖人不就是打打杀杀的?如你这样还不如回家抱抱孙子享福得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粗壮男人说道。

    “我的孙儿就是十六年前被他们所杀,而你们如今为了金石,与毫无人性的畜牲有何不同?”老者十分激动。

    “老家伙,我们一再念你年纪老迈而容忍。可你倚老卖老,一再出言不逊,今天你必须向我等赔罪。否则,可别怪我刀下无情。”壮汉将手中重刀用力拍在桌面,顿时桌上杯碗弹起。

    老者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畜牲如何让老夫赔罪?我铁晖门可不是随意让人拿捏的。”

    说完,与他一桌的六个汉子抽剑而立。

第六十三章 你吓到她了

    而这边,壮汉和瘦弱男子连同在内的共五个人也应声而起,个个剑拔弩张,感觉战斗一触即发。

    “各位好汉,各位英雄,各位爷,镇中可就我独此一家客栈,若是损坏了可影响生计了。望各位可怜可怜我这本小利薄的生意,切莫动干戈。”店掌柜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可不能砸了他的店。

    “少啰嗦,再不走开连你一起砸了。”壮汉推开店掌柜,再转而对铁晖门说道:“叫你们知道,洒家等是黑亡山五虎。我叫白额虎,老家伙,拿命来。”

    白额虎提起重刀就往铁晖门冲去,其余四人,包括那瘦弱无比的男子,都悍然无惧。

    老者一听这些人名号,有些退却的意思。本就只是路过此地,带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还都只是初灵的,还有两个只有灵识七重的。

    可不容他多想,黑亡山五虎已经杀到。他身边弟子的已经在交手,自己年纪老迈,修为也仅仅只有初灵五重。

    于是他往后退了几步,躲避他们的攻击。

    而除了流云宗之外,其他食客见机不妙,早就跑光了,急得店掌柜直流眼泪。

    花锡吩咐弟子结账,让大家迅速离去。不是害怕殃及池鱼,而是在这个关头,不想多生事端。

    流云宗一众有大部分弟子已经远离了战场,更子虞他们也迅速带着几个姑娘离去。

    唯有两个人,还在当做无事一般,在那细细品着酒香。

    众人不知这二位又唱的是哪出戏?于是目光看向司徒洁,毕竟……明面上他们是司徒洁的护卫。

    司徒洁这有些着急,刀剑无眼,万一误伤他们可怎么办?还在那里悠然自在地背对着他们。

    于是她说道:“你们快过来。”

    沈十方和小杨睨没有动,自顾自盯着桌面。司徒洁连忙走过去,拽了拽沈十方衣服,后者还是没有反应。

    而那边打得异常激烈,铁晖门已经有两人没有了战斗力。黑亡山五虎仅仅有一人倒地不起,正是那瘦弱男子。这让白额虎红了眼睛,他怒吼了一声,重刀疯狂攻击着铁晖门弟子。

    那铁晖门弟子明显招架不住,于是一剑横向抹过去。白额虎一脚踢在他手腕,铁剑飞了出去。

    而铁剑,正好往司徒洁方向而来。

    这是一瞬间的事,等流云宗弟子大喊让司徒洁小心之时,后者像受到惊吓一般,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沈十方这时眼睛寒芒一现,果断拉司徒洁往自己怀里,紧接着后折腰上半身躺在空中。

    铁剑“嗖”地一声,冲刚才司徒洁站着的位置飞过去,直到钉上放满酒坛的柜台。

    沈十方搀扶司徒洁站好,后者羞红了脸,抬头看了一下。只见他毫无表情,眼神有些冷意。

    司徒洁很想问他为何不离去,可见他如此状态,不忍心去问,免得以为是在责怪他。

    他当然不会离去,这些人既然可以为了钱助纣为虐,可不能放过。

    他冷声说道:“哼,五虎?去让他们变成病猫。”

    小杨睨忍了好久了,只等沈十方一声令下。于是他汇集丹田,先是运用真气到脚上,火速加入战场。

    对于小杨睨的插手,不管是

    铁晖门还是那几只老虎,都是没有料到的。

    只见他冲过来就是一脚将其中一虎踢飞,倒在墙上,缓缓落下,眼看是昏迷了。

    打人如挂画!

    看来小杨睨的腿法又有进步了,将力量控制的非常好。白额虎更没料到这年轻人插手竟然是针对他们,于是便放弃攻击铁晖门,招呼剩下俩人围攻小杨睨。

    而铁晖门几个如同得到大赦一般,快速退向老者身边,护他左右。

    一打三,对方看来都是初灵五重,在这种情况下。沈十方自然不会至小杨睨于危险之中,那怕一点伤害也不会让他受到。

    他送司徒洁回去花轻语身边,不顾众人的阻拦,毅然走向战场。

    这边,量谬有些担忧的说道:“师兄,你说会不会有事?他们只有灵……。”

    “先看看,不行再插手。”花锡阻止量谬接着说,人多口杂。

    而这边,沈十方走过去,看见小杨睨虽然修为不如他们,但短时间凭借腿法还是勉强打平了。可是时间一久,真气可耗不过人家。

    他没有汇集丹田,担心猩红色的丹田会暴露自己,只是暗自控制真气,随时交换在其他部位。

    沈十方走到边缘,本在纠缠打斗的四个人同时停下来。小杨睨走到他的身边站好,可依然没有松懈,虎视眈眈地看着黑亡山三虎。

    白额虎本就在想这个年轻人修为虽然没自己高,但依然能让他们造成麻烦,于是便想打持久战,用真气压制他。

    可现在又来了一个人,感觉他身上的杀气很浓重,气场压着他呼吸都有些困难,暗想道:“好恐怖的气息,竟然有一种浑身软绵绵的感觉。”

    “你……刚才差点伤到我家大小姐,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吓到她了。”沈十方沙哑着声音道。

    嗯?伤到没关系,最主要是吓到她了?

    众人一阵恶心,这是什么逻辑?不过,某个人就例外。

    司徒洁心里其实有些感动,可也有些埋怨。什么伤到不重要啊?万一伤到了自己,一命呜呼了才重要?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只是沈十方乱扯的借口,目的就是想插手教训这些人。他都要当东乾帝国的犬牙,为了金石去追杀自己了,还用得着改日?

    白额虎提着嗓子说道:“刀剑无眼,阁下何必给自己添多一个敌人呢?何不就此作罢?”

    他不知道沈十方的深浅,不敢树立仇家。更何况,五十步之外还有一群人是他同伙呢。

    沈十方伸出食指摇了摇,他说道:“不,你不会成为我的敌人。因为今天以后,你再无翻身之日。”沈十方说完,小杨睨就动起来了。

    他主动去进攻,趁其不备。沈十方也猛然挥起拳头,一拳将正提刀攻击自己的人打飞。

    这蕴含着中灵的一拳可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沈十方还进入了千击战技大成境界,直接在他体内输入了真气,让他真气攻心,保证以后不能运用真气为虎作伥。

    而此时白额虎的重刀也自沈十方头顶劈下,如若这一刀真成功了,后者必定一分为二。

    所以,面对他这种动辄要人命的恶人,他没打算客气。他一个斜身躲避开了这险之又险的

    一刀,重刀也重重地砸在地面。

    沈十方一脚踩住重刀,另外一个鞭腿直接扫在白额虎的脸上,后者飞在空中口吐鲜血,撞烂了几张桌子,躺在地面上。

    沈十方又快步跑过去,看似不经意的在白额虎中丹田踢了一脚,后者像个虾米一样卷缩着,痛苦地大叫大喊。

    沈十方暗想他中丹田被自己用真气攻击,恐怕也无法再作恶,也想到他现在罪不至死,也就没打算要他命。

    而小杨睨这边,他一个扫堂腿绊倒对手,然后一个拉弓踢,将那人踹去墙根。

    他的腿法最为重要的就是速度,几乎只能看见残影。所以,那人根本无从攻击,更别说防御了。

    沈十方蹲下身子,侧头看着五官扭曲在一块的白额虎,他说道:“你不是第一个敢冒犯铸宝园大小姐的人,所以你也用不着不甘心。只能说,今天你出门没看黄历。”

    白额虎像是见鬼一样盯着沈十方,心想怎么会惹上铸宝园呢?自己不过是与人发生口角,并没有存心冒犯啊!

    他说的对,自己今天是倒霉透了。

    可他不知道,导致自己如此,要从他们谈起沈牧这二字开始。接着就是起了贪念,为了五千金石甘愿当东乾帝国这刽子手的走狗,想追杀沈十方。

    “我把你中丹田废了,你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你们走吧!”沈十方轻声说道。

    对于这种人,虽然不可饶恕,但也不是非杀不可。沈十方心存善念,真下不了手。

    白额虎捂住腹部,艰难地站起来,他说道:“多谢饶命,今日得罪铸宝园大小姐,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说完,白额虎便走去其他四虎身边,想要扶起他们,可实在做不到。

    他只要一动,腹部就痛的不得了。于是他走过去躲在柜台的店掌柜面前,他说道:“劳烦店家,派人将我四位兄弟送到医馆,连同贵店今日损失,改日一并定当金银酬谢赔偿。”

    店掌柜自从他们开打,便躲进柜台了。他一边肉痛,一边提心吊胆的担忧自己性命,实在吓得不轻。

    见这壮汉与他说话,便带着哭腔说道:“英雄饶命啊!小店利微,何以能雇人和付医费?”

    白额虎眼神一暗,身上只有一些碎银石,可不够药费啊!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过如此。

    “店家,劳烦你送他们去找最好的大夫治疗。”沈十方从身上拿出一张百额银石票,递给掌柜,“剩下的就当赔偿你的损失。”

    沈十方虽然心底有些不待见这些想要追杀自己的人,可看白额虎并非无情无义之人,深受重伤还不忘自己兄弟,可让沈十方为之动容。

    况且,他也可能只是缺钱财罢了,并非那些忠心耿耿对东乾帝国之徒,比如缺月宗。

    白额虎羞愧之色摆在脸上,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说道:“多谢。”

    说完就要跪下,被沈十方扶住,后者说道:“男儿当在世,跪天跪地跪父母,希望你能看清东乾帝国的丑陋。那怕你真能杀掉沈十方,你能有命拿金石吗?”

    他说完,不顾五味杂陈的白额虎,走向司徒洁面前说道:“大小姐,可以走了。”

第六十四章 不负初心

    司徒洁顿时无语,刚才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现在又迫不及待赶自己离开。

    “见过众位英雄,在下铁晖门掌门王奋。适才多谢铸宝园出手相助,铁晖门上下感激不尽。”老者见五虎已经在店掌柜雇人帮助下,一一被搀扶或被抬着离去,然后便过来当面感谢一番。

    沈十方向后退了一步,躲在司徒洁身后,低头不语。

    意思非常明了,表明司徒洁是他主子,有话找她说去。

    司徒洁翻了一下白眼,面对王奋说道:“王掌门不必多礼,都是手下人自作主张。你要谢,就谢他好了。”

    说完,司徒洁便错开一步,走到沈十方旁边。后者心里暗想这姑娘,自己不想打交道,又把这老人家踢回给自己。

    他行礼道:“不敢邀谢。只是王掌门一番豪言壮语让我心生澎湃之情,加上他们本就差点伤我主子,我没有不插手之理。”

    王掌门点点头,颇为赏识地说道:“看少侠出手,三两招便击败那厮,想必阁下实力强大,果然江山辈有才人出。”

    “见笑了,实不相瞒,在下只是灵识五重的修为。只是取巧获胜罢了,难登大雅之堂。”沈十方抬起了一下胸膛,一脸认真的说道。

    取巧?三招制敌,可不是取巧那么简单。还需要有战斗的经验和实力才能做到。

    虽然刚才沈十方取胜只是短短百多息时间,可不少人看到沈十方那对战局的掌控力,轻重收放自如。

    更有几个人眼神大放异彩,不仅仅是某个大小姐,还有铭兰和陈萍。似乎这相貌平平的护卫,还挺顺眼的,泛起了花痴模样。

    王奋听闻沈十方仅仅只有灵识五重,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虽然没有太多让人震惊的功法,那两脚的时机却把握的非常好。

    他说道:“少侠谦虚了。不知何时有空?欢迎来鄙处,好让我以表谢意。”

    “不必了,想你王掌门也是一位嫉恶如仇的英雄,在下佩服不已。可,不是在下恃才傲物,王掌门一番大快人心的话语,虽然没错,却不知审时夺度,差点白掉了性命,实在不值得。”沈十方说道。

    确实,王奋虽然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可依然有些冒失,痛骂一下能达到什么目的?除了可以让自己心中的仇恨有个宣泄口之外,只能丢掉性命。

    王奋听闻,老脸挂不住,他说道:“年轻人,你可能没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不怪你。可难不成让这等恶徒得寸进尺?更何况,那怕是丢掉性命,也不可助长恶人之风。”

    他好言好语,可迎来了沈十方的教训,这让他堂堂一个宗门掌门如何挂的住脸面?传出去只怕让江湖人耻笑。

    “呵,可能吧!不过,既然你如此无惧,何不找杀你爱孙之元凶报仇?要知道,有时候保住性命,才能去做一些不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比如,给东乾帝国制造麻烦。”沈十方冷笑一声道。说完便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司徒洁上楼去。

    对于王奋,沈十方和他有共同的敌人,故而从中推波助澜,怂恿前者对付东乾帝国。

    那怕不能伤东乾一丝元气,起码能制造一些小麻烦,不让其将精力全放在自己和流云宗身

    上。

    不能说沈十方奸诈,确实也是如此。你与其花费心思去和江湖人去争斗,还不如实实在在的报仇,何必需要如此豪言壮语?

    那怕事不可为,只要保住性命,总有机会不是?

    所以沈十方也有些看不起他说的如此好听,明知仇家而没有作为。

    不管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王奋,随着司徒洁左右上楼去。流云宗一众也在更子虞的安排下,各自回房休息。

    正当沈十方送司徒洁到后者门口时,更子虞走过来说道:“三师伯让我们去议事,你们暂且先随我过去。”

    沈十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当他们四人来到地方,发现除了花锡和量谬两位长辈,几个修炼塔主要弟子也在。

    一进门,花锡就沉声说道:“今天你二人为何不听我等命令?难道不知道我们不可多事?”

    沈十方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寒冷,眼光死死看住花锡,他说道:“敢问副宗主,你是什么人?”

    “不可如此对副宗主说话。”量谬随即就训斥道。

    花锡抬手示意不要紧,他说道:“你所指的是什么?”

    “在祁汀大洲,你的身份是什么?”沈十方不卑不亢说道。一点没有因为他是副宗主而感到胆怯,只要在理,才不管你是何人。

    “流云宗副宗主。”花锡道。

    “流云宗在祁汀大洲又是什么?”沈十方再次问道。

    “江湖宗门。”

    “也就是说你的身份也是江湖人,请问江湖人最基本的初心又是什么?”

    花锡眉头一皱,任他再好的脾气,也是祁汀大洲数的上名号的人,怎能让一个后辈如此无礼相待?他说道:“放肆,你在怀疑我吗?”

    沈十方轻笑一声,他说道:“怀疑谈不上,只是副宗主若是不知道或者不愿说出,那我来告诉你们。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负初心。”

    沈十方一言说出,屋内安静的可怕,连空气都变得压抑。不仅仅是因为他胆敢顶撞花锡,更是因为他那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可他们身为祁汀大洲排名仅次于落花轩的流云宗人,却远不如一个入宗几个月的年轻人。

    司徒洁看沈十方的眼神也是有些奇异的感觉,仿佛在他的身上,能发现越来越多的优点,如此出类拔萃。

    与她有同一个想法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花轻语。起初只是对沈十方好奇,不管是他的实力,或者是他的神秘身份,故而有些许好感。

    但是后来自己又发现,这可能是自己情窦初开了。

    经过短暂的安静思考之后,花锡叹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江湖本就该讲信义。可是我必须得为你们的安危负责,不希望在路途中有任何闪失的存在,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往后定当听从安排。”沈十方给了一个台阶花锡下,没有得理不饶人。

    花锡点点头,有些满意沈十方的态度,他说道:“如此甚好。子虞,你们几人商量路线事宜,我与你们师父不会插手,务必用心。”

    “子虞明白。”更子虞行礼

    说道。

    接着他拿出一副地图,摊在桌面上,示意众人前来。除了陆仁在客栈外面放哨之外,这几个人是最有资格议事的。

    “我们现在在双孝镇,向西南走,便是黑亡山。那里民情复杂,许多乡镇里皆是亡命之徒,专门做一些拦路打劫的勾当。你们说说,是更改路线还是冒险过黑亡山?”更子虞指着地图中的地方说道。

    他们有的拄着下巴思考,有的呆呆发愣,更有俩姑娘没有任何思考的打算,时不时用眼睛余光瞥向沈十方。

    “黑亡山是宗主给我们注明的路线,我想还是按照这路线走,宗主也考虑过,应该问题不大。”夏念风说道。

    “没错,正有此意。更改路线会增添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更子虞点点头。

    雪凝修眉微微一倒,轻声说道:“只是,如果在黑亡山遭遇贼寇,如何处理?”

    众人都明白她所说的处理是给钱财和战斗,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花锡,后者闭上眼睛,抱着胸。微微有些笑意而不语。

    “离恩,你有什么看法?”更子虞见沈十方死死盯住地图,故而询问道。

    沈十方可不是在研究路线或者思考办法,他所看的不过是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地方,那个无名海岸崖。

    沈十方缓缓抬起头,他说道:“宗主给我们的路线,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可能没有考虑到黑亡山。所以,他就是想让我们走这条看上去有些危险的路。”

    “哦?此话怎讲?”更子虞对他不禁有些期待。

    自从他兄弟二人来到流云宗,本来平静无波澜的灵山之巅,便接二连三的出现事情。而且每次他都能给自己一种惊才艳艳的感觉,

    “那么我想问一下,你们此番进宫是为何?”沈十方不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询问道。

    “为皇室的皇儿公主传授修炼心法。”更子虞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沈十方摇摇头笑道:“呵,恐怕不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所说的仅仅只是表面。真正的目的……我想只有副宗主心照不宣。”

    花锡猛然睁开眼睛,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他说道:“莫要胡乱猜测,我们仅仅只是为了子虞所说一般。”

    沈十方嘴角不经意间诡笑了一下,他说道:“弟子向来直言,猜测之意,望副宗主切莫怪罪。”

    说罢,他继续对更子虞众人说道:“按宗主的意思,不让副宗主与师父插手路上事宜,想必也是为了锻炼你们罢了。”

    “你的意思是……?”更子虞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果然,沈十方没让他感到失望,说的头头是道。

    沈十方不着不急,慢悠悠去倒了一杯茶水,自顾自的品着,也不管在场的人暗骂他婆婆妈妈。

    “你倒是说啊!”花轻语性子急不得,催促道。

    “让你们从黑亡山过去,意思不就很明了了吗?那里山贼横行霸道,民风彪悍。而我们身为江湖人,自当见义勇为。路不平,我等来平。”沈十方说道。

    他停顿了几息时间,眼神凌厉地又说道:“最重要的是,战斗,才是最有效的修炼方式。”

第六十五章 推理

    战斗,是最有效的修炼方式。

    此话说的掷地有声,可谓震耳欲聋。除了花锡和量谬,其他人哪里接触过生死相搏的战斗?

    花锡和量谬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有一个明白人,知道他们的目的。

    往年内门弟子多半是有路就走、无路就改,从不思考走这路线是为何?又会发生什么。

    当然,满意的原因更是因为他知道流云宗进宫的真正意图,这是他们的失算。

    “你是说……就是要闯过去?”夏念风迟疑地说道。

    “往年是否是内门弟子进的宫?”沈十方问道。似乎他摸清了流云宗晋升的规则,于是便问个清楚。

    “没错,有何问题?”

    “他们之前可是修炼塔弟子?”

    “应该是!”更子虞不确定的说道。不知沈十方何故问此无关紧要之事,却又十分希望能知晓前者卖的是什么葫芦?

    沈十方说道:“那就对了,按照这路线走,我猜测是宗主对你们的考验。如若安全无恙地到达且归来,让副宗主或量谬师父按照综合表现进行打分之类的,以便你们未来进入内门。”

    众人个个面面相觑,心底盘算着该不会是沈十方胡编乱造的吧?分析的有理有据,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只见沈十方又对两位长辈说道:“副宗主,我说的可对?”

    花锡哈哈笑道:“我现在都怀疑是宗主告诉你的,但想来他不会如此。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第一,此次进宫,本该是内门弟子前去,现在却换作大师兄等人。显而易见,是宗主提前考核修炼塔等人。更何况,这些日子,一个内门师兄都没看见,更加证实了宗主是临时起意,顺便培养未来的栋梁之材。

    第二,比黑亡山更加安全平坦的路皆是,宗主偏偏要选择此路,便是让那些贼寇充当修炼塔等人的磨刀石,好让他们从中领悟学习的功法。

    第三,二位说过不插手一切途中事情,便就是考核的表现。”

    “好好好,不错不错,我流云宗幸哉,得此聪明绝顶之弟子。你说的都没错,这一切都是宗主的安排。本来因为内门弟子有要事去办理,想让子虞他们当做见识世面的。

    后来宗主觉得现在内门急需要补充,便提前对他们进行考核,往年内门弟子也是如此过来的。不过,你是第一个猜到考核的人。”花锡哈哈笑道。

    对于此等聪慧的弟子,实在难得。

    沈十方浅浅微笑地摇摇头,他说道:“我还没说完呢。还有第四,我相信你所说的不可多事,是因为宗主告知子虞师兄路上可能会遭受某些势力袭击,故而让其低调进宫。

    可你们算漏了一点,不会料到过黑亡山与提防袭击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做法。

    既然想要低调,何必走黑亡山?更何况还要考核。

    故而,我想该是有内门师兄监视着袭击者,加上袭击者距离此处应该较远,才放心让众人进行考核。”

    沈十方话一说完,在场一众惊讶无比。为什么同样肩膀顶着一个脑袋,可他想到那么多?

    “哈哈,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啊!”花锡此时笑的极为开怀,好久没遇到过如此之人了,心中自然欢喜不已。

    听到花锡承认了沈十方的话,修炼塔

    等人也露出兴奋的神色。

    “不错嘛,你这木头居然如此聪明,凭借微末事情,便能推断的如此精彩,还对了。”花轻语拍了一下沈十方的手臂说道。

    沈十方微笑着说道:“还有第五。”

    众人嘴巴张开,感到不可思议。这怎么还有?他是人吗?居然能想到如此多的事情?

    “第五,今日副宗主见有人争斗便急着匆匆离开,我想也是为了考核你们罢了。结果,你们无人看穿。

    凭着副宗主和师父在江湖这么多年,怎么不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理?更何况,以那些人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伤你们半分,就不说还有两位高灵强者压场了。”

    更子虞看向量谬,希望从他那里证实。后者失望地点点头,他说道:“没错,只是你们第一次出宗门,难免对事情会有些许不尽人意。只能说你们只顾着遵从命令,而不是遵从自己的心去行事。”

    修炼塔几人惭愧地低下头,沉默不语。这样,让他们的士气受到了一些影响,对他们的考核会有些不良。

    故而沈十方说道:“几位师兄师姐不必在意,这是人之常情。”

    “离恩说的对,你们不必放在心上。以后遇到事情,多多用心思考。”花锡也安慰道。

    更子虞沉思了一下,确实不应该让情绪低落,于是做出表率。他说道:“弟子定当不负初心,大家多多向离恩师弟虚心学习。”

    “大师兄,这是在折煞我了。离恩何德何能?不过是闲来无事,喜欢琢磨事情罢了。”沈十方说道。

    “行了,既然这是考核,我们就按照路线行走。如果那个不长眼睛的招惹我们,本姑娘可让他们好看。”花轻语扬了扬小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雪凝捂嘴轻笑了一声,她说道:“轻语你这么彪悍,不知以后谁敢娶你?”

    花轻语脸色一红,瞥了一眼沈十方,气急败坏地说道:“谁说我要嫁人?哪像你?这么快就对大师兄死心塌地了。”

    雪凝温柔的目光看向更子虞,后者也投过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她甜蜜地微笑着。

    看的众人一阵鸡皮疙瘩起来,却又有些羡慕。

    就像某个大小姐,时不时看向沈十方,在意他有没有关注自己。

    她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听着沈十方惊艳四座的推理,打从心底就充满仰慕之意。

    她说道:“既然已经确定,那么大家早点休息吧!”

    “去吧!明日早些时辰出发。”花锡挥挥手,让他们离去。

    沈十方最后一个出来,将门带上,便护着司徒洁和花轻语回去她们的房间。

    来到门口,司徒洁目光温柔地看着沈十方,她说道:“早点休息。”

    沈十方有些诧异,虽说最近司徒洁对待自己的态度翻天覆地,可如此和自己道别,还是头一遭。

    他俯身行礼说道:“大小姐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在门口等你。”

    司徒洁点点头“嗯”了一声便面带浓烈的笑意走进去,别提心里多甜蜜了。

    沈十方不知道,自己已经取代了微生见宁,在司徒洁心里占了一个位置。

    花轻语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有些复杂地说道:“有我在,表妹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便关上门,心里有些苦

    涩。

    沈十方没想其他东西,只是独自一人追赶上走在前面的小杨睨,一同回去。

    当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蔚蓝的天空渐渐变得醒目。偶然有风吹过,唤醒双孝镇的居民们,开始新的一天劳作。

    在双孝镇唯一一家客栈的屋顶上,坐在一个年轻人,相貌平平的他,眼中有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他在天色犹暗之时,便轻手轻脚地跑上来,脑袋枕着双手,翘起腿,时而眺望远方,时而闭眼思考。

    而此刻在客栈后院,流云宗一队人马整装待发。他们之中有人检查着物资,有人分发干粮清水,还有一个人在四处环顾,寻找着人。

    “大小姐,您找什么?”小杨睨跳下马车,走到司徒洁面前说道。

    “他去哪了?”司徒洁眉间似乎有些许担忧。

    这种感觉很微妙,明明没有任何关系,却止不住的关心。

    听到司徒洁的话,附近修炼塔的人也不自觉地停下来,在人群寻找他的身影。

    “我早上起来就没看见他,还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哦,是保护你。”小杨睨讪讪道。

    自知说了一句让人误解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着左右寻找沈十方。

    他还没睡醒,有些迷糊,有时还是司徒洁的护卫,转眼间又变回自己。

    司徒洁有些习惯小杨睨这不经意间的口误,甜美地笑了笑,如同这清晨的风一样,让人感到舒适。

    “怎么了?为何还不上车?准备出发了。”更子虞走过来说道。

    “离恩不知所踪,会不会他遇到危险了?要不我们分头去找一找?万一出事可怎么办?”司徒洁轻声说道。

    显然在她话语间透露着多多少少的担心,想着无数种可能。

    “先别急,什么时候不见的?”更子虞冷静地说道。

    “清晨我醒来就不见他踪影了,不过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小杨睨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也还是自我安慰罢了。总不能大呼小叫说他出事了不是?

    “你保护司徒师妹,我和念风去找找。”更子虞吩咐说道。

    这时,司徒洁看见地上有个影子,是在客栈倒影的顶上。于是她顺着看过去,一个背对着东方的人正站在三层楼高的屋顶,沐浴着阳光。

    司徒洁感觉阳光有些刺眼,用手抵在额头上,却看见那人直径从楼上一跃而下。

    司徒洁吃惊地轻捂着小嘴,而周边的人也看见了一个人跃下,都想看看这是谁。

    三楼落下,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当这人轻飘飘如同轻叶般落下地面的时候,司徒洁才发现是她牵挂着的沈十方。

    额,是担忧着的。

    至少她认为是担忧。

    沈十方睡到半夜便醒来,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眠,便出来思考思考他早些日子的安排是否有错漏。

    不知不觉中,便已然天亮。

    小杨睨对沈十方伸出大拇指,夸赞他这出场方式有些强大,后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恭喜师弟,踏雪寻梅又进步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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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车队遇袭

    可不是嘛,沈十方这下落就是使用了踏雪寻梅这轻身功法,轻飘飘地落地。

    “相比师兄,我是小巫见大巫了。”沈十方谦虚地说道。

    “行了,要出发了。”更子虞说完便走去吩咐其他弟子出发。

    沈十方脸色憔悴不堪,眼睛布满着血丝,他说道:“你去驭车,不要赶太急,平稳些,我睡一会。”

    小杨睨点点头,便将行李丢进去车座内。

    司徒洁还在寻思着沈十方的状态似乎有些疲惫,要不要关心几句?后者僵硬地伸出了手,“大小姐,请上车。”

    司徒洁放下心思,在沈十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随后,后者也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闭着眼睛休息。

    司徒洁本来有事情想要问他的,见他如此模样,于心不忍。

    过了不知多久,摇摇晃晃的马车将沈十方唤醒。他迷糊着眼睛,发现司徒洁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于是马上端坐起来。

    “你醒了?是否最近赶路,身心疲惫?”司徒洁询问道。

    沈十方摇摇头苦笑道:“不是。这是到哪了?”

    他有些尴尬,自己明面上可是司徒洁的护卫,居然自己睡的如此沉。

    万一有些风吹草动,大家的安危可就难以想象了。

    “才过一个多时辰,还没到休息点。”司徒洁轻灵的声音,犹如百灵鸟一般动听。

    沈十方一下子精神就有了,他思量一番,说道:“你今早欲言又止,想必有事情吧?”

    其实,无非就是想要找些话语聊聊,缓解这孤男寡女的氛围。

    司徒洁轻点了一下,她说道:“我想问,关于昨天那些人说的轮回之子和天煞,究竟是什么?昨日本就想问问副宗主的,可后来转眼就忘记了。”

    忘记,恐怕是因为昨夜沈十方那惊艳四座的推理能力吧?

    “那你为何觉得我就会知道呢?”沈十方淡淡说道。

    他拨开车上的幔帘,看着途中的风光,似乎有些不愿谈及这个话题。

    “因为你不是一般人。”司徒洁确定的语气说道。

    “不,我就是一个平凡人,一个不知道家在何方的平凡人。”沈十方轻声说道。

    他最近并不是因为身体劳累,而是因为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几乎压着他喘不过气。

    “可是,平凡人不是注定要做不平凡的事么?”司徒洁也同样看向窗外,紧接着就来了那么一句能让人深思的话。

    是啊!有些人注定生来平凡,却做着不平凡的事。

    “这世道,由不得自己想要做什么人。如果可以,我只想偏安一隅,宁愿做个农夫,不会来流云宗学艺。别说男儿得有志向,我的志向只是有一个完整的家。”沈十方将手靠在窗台,拄着额头说道。

    “我不知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也许我对世间认知太少,但至少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司徒洁说道。

    “谬赞了。”沈十方没了谈话的兴致。

    他在想此次时间紧迫,得先到无忧村,才能到达竹新城。这样一来,得让司徒洁也一并跟随他们回去。否则先送、再回、再接、再送等几个来来回回得耗费不少时间,到时可对不上其他人回流云宗了。

    倘若司徒洁真的先和他们回无忧村,那么岂不是让她知道自己身份?

    虽然目前确定她不会伤害自己,但依旧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忧会连累她。

    正左右为难之时,马车停了下来,周围响起了喊叫声。

    “敌袭!”

    敌袭?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沈十方立马汇集丹田,以免到时遇到紧急情况时间来不及。

    “哥,有大批人马从山林中冲出来。”小杨睨拉开帷裳,兴奋地说道。

    嗯,没错,就是兴奋!

    自从他初灵开启后,仅仅在昨日得以出手,现在好不容易赶上了,怎能不过过手瘾?

    额~是腿瘾。

    “来者装扮如何?”沈十方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战斗。

    “看兵器、队形和衣物不像是宗门,反而像是以前那些红燕坞之辈。”小杨睨说道。

    “你在马车周边护卫,只要有人进入你的攻击范围,你才可出击,且不能离开马车周边。”沈十方说道。

    “明白。”

    “还有,注意安全。”沈十方有些不放心,于是叮嘱道。

    小杨睨点点头,他说道:“放心好了。”

    说完便放下帷裳走去。

    “会不会有事?这些人是什么人?”司徒洁脸色不太好看,担心有人受到伤害。

    “没事,不过小蟊贼罢了。有副宗主两位高灵强者在,完全没必要担心。”沈十方平静地说道。

    “可是万一师姐她们被伤到,可怎么办?”司徒洁还是非常担忧。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策应他们?”沈十方苦笑道。

    司徒洁点点头,她说道:“我知道你的实力比他们都高,所以……。”

    “所以,明面上我是你的护卫,不可离开你半步。还有,不用担心,我会护你周全。”沈十方无所谓的打断司徒洁的话。

    既然花泯给了机会磨练一下更子虞等人,何必自己插手呢?

    司徒洁听闻沈十方这些话,心里乐开花了,笑意洋溢在脸上,说不出来的舒适。

    这种情况,叫做感动。

    虽然知道沈十方是因为扮演她护卫,故而才有此番话语,可管不住司徒洁满意啊!

    “出去吧!万一马惊了,车里就不安全了。”沈十方拉开帷裳,自己先走出去。

    随后,司徒洁也紧紧跟在沈十方身后。

    眼前流云宗众人在更子虞的安排下,已经做好防御的准备,而花锡和量谬不见露面,想必是在马车内观看。

    而来袭击的人,已经四面八方包围了流云宗众人,人数达到七八十人。

    沈十方看到最前面居然有拒马拦路,看来这些人是山贼无误。

    “你注意警惕,不要离开大小姐半步。”沈十方拍拍前面小杨睨的肩膀,便一个起跃,上了车顶。

    “进攻。”

    远处传来一声巨吼,紧接着袭击者便蜂拥而至,舞动着刀枪棍棒,面目狰狞地向流云宗众人袭击。

    更子虞一马当先,抽出佩剑,迎接上了最前方的山贼。其他人见到此景,也毫不含糊,纷纷抽剑迎战。

    当两拨人碰撞在一起,刀剑声不绝于耳。更子虞首先用起流云宗的踏雪寻梅,将身法发挥的淋漓尽致。在人群中灵活破敌,刚起剑便有二人倒地不起。

    转看花轻语,属于她流云宗的傲气彻底被激发出来。别看她

    一个女子家家的,出手可狠了,跟她对战的两人全部被她挑断手筋。

    初灵三重的她,驾驭着花泯亲传的流云剑法,让她实力上升到初灵五重的境界。

    这时,正当她剑锋点在山贼的手臂时,后面一把充满寒芒的枪头迅速接近,偷袭花轻语。

    司徒洁一直关注着花轻语,看见她后面有危险,便脱口而出了一句“小心后面”。

    花轻语对后面毫不知情,当在人群中听见司徒洁的声音,下意识往后面转过去,却发现危险就在五步之外。

    在紧要关头,夏念风从左侧出现,荡开了铁枪,然后剑身一扫,将偷袭者破喉。

    花轻语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便再次去攻击缠住铭兰的三个山贼。

    而战场正中央,司徒洁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看向车顶的沈十方。

    只见后者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了一个苹果,盘膝坐在车顶上,一边大口吃着果,一边观看。

    司徒洁哑然失笑,不知道说他真性情还是该说他心真大。

    而另外没有参与战斗的,还有坐在马车里探窗观看的花锡和量谬。他们仔细看着弟子们的每一个招式,也看见了夏念风和花轻语配合得当,几次让后者化险为夷。

    “师兄,我们要不要出手?毕竟,山贼虽然修为不高,但胜在人多,我怕他们多少有些闪失。”量谬眉间布满了担忧。

    “我们出去策应,只要他们有危险,我们就出手解救。”花锡一番思量过后,便说道。

    他可损失不起啊!毕竟,这都是未来流云宗的领头人物,更别说自家宝贝侄女也在其中。

    他们落下马车,便眼睛一亮,似乎自己的担忧是多虑了。

    因为流云宗弟子虽然有些人挂了彩,但问题无几,相比山贼倒地二十几人,是微不足道了。而最为让他们惊喜的是更子虞,他一招一式都深得诀窍。

    更子虞可没心思管观战中的花锡,他遇到了和他实力旗鼓相当的对手,更为要命的还有两人实力不差的时而袭扰自己,很快就落了下风。

    互相和那山贼踹了一脚,各自倒退几步。更子虞拍拍胸膛的脚印,手中剑一扬,准备好再次攻击,寻找他的破绽。

    而山贼捂着腹部,脸色有些痛苦,他挥了挥手,立马身边又出现了刚才袭扰更子虞的两人。

    看这意思,打算三人围攻了。

    更子虞别无选择,唯有咬牙死战。正欲攻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子虞哥,还有我。”

    雪凝不知何时突破了刚才几人的纠缠,来到此处。

    更子虞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注意安全。”

    说完,他身形瞬间移动了三步,剑锋直指中间的山贼。而紧随其后的,还有雪凝。

    她在更子虞左后侧,充满着寒气的剑破开空气。

    三个山贼也不容小觑,他们纷纷散开,一人对付雪凝,另外两人攻击更子虞。

    “流云剑法第二式,浮生若梦。”更子虞暗自说完这一句,他的剑瞬间舞出一片虚影。

    两个山贼捉摸不透更子虞的剑迹,各自身上留下了一道剑痕,正吃痛往后退,更子虞也已经停下了这招式。

    还没完,更子虞身后凌空出现一个身影,直接越过更子虞头顶。

    “第三式,击。”

第六十七章 姑娘,这就是江湖

    式!

    这是流云宗二人配合的招数,雪凝击退她的对手后,立马趁更子虞释放完第二式对手还未缓过来。

    便悄悄在他身后使用踏雪寻梅,凌空跃起,上下一起攻击那二人。

    两道寒光迅速在山贼眼前放进,轻而易举地切入后者的皮肤,一剑封喉。

    被雪凝击退的那名山贼也挺会把握时机,想趁机攻击更子虞,结果被一道飞来的寒芒穿破心脏,缓缓倒下,眼看活不成了。

    陆仁出现在更子虞后面,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师兄,我来助你。”

    原来,陆仁早就注意到更子虞被困的局面,后来看见雪凝前去相助,自己便挑了个对手。

    当他击败自己的对手时,出于意识往更子虞那边看去,便发现了想要偷袭后者的山贼。

    不容他想,便一脚把地上的铁剑踢过去,直破胸膛。

    话说这陆仁,只从被花泯通报其错误后,一直在兢兢业业地督导外门弟子修炼,也未曾出现过罔顾同门性命之事。

    可能是那骄横的傲气被磨灭掉了,也可能是他城府很深,不表现于面。

    毕竟,短短时间内,又有何人能改变他的思想?花泯?这个暂且无从得知。

    现在他们已经逐渐地从主动防御,变成清理残余,眼前横七竖八躺着四五十嗷嗷哭嚎的山贼。

    而流云宗这边,倒无死亡,只是有那么几个学艺不精的受点轻伤。

    这也多归功于花锡和量谬,他们俩个只要看见弟子有性命危险的,就会在地上捡些石子,用真气弹出杀敌,从而救场。

    当然,更子虞是例外。

    毕竟这群人里,最让他们安心的便是更子虞和雪凝。好歹也是被称之为“流云宗六才新秀”,配合是无可挑剔的。

    只是,可惜排行第三的吕冀,早些年在回家省亲的时候,为了行侠仗义,英年早逝。

    否则,他们六个组成的剑阵,威力甚大。

    正当更子虞清扫残余敌人之时,在山贼后面出现了一个高大身躯的中年男人。

    他的出现,让更子虞和雪凝两人瞳孔一缩,一股危险的感觉在心底不断提醒着。

    而后面的陆仁更是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退,双手都哆嗦了起来。

    只见那男人猛然汇集丹田,一股真气生生在他周围炸开。更子虞和雪凝被这股真气掀翻,双双倒在地,嘴角流着猩红。

    真气外溢!

    既然能强悍如斯,这不是中灵以上,都无法有如此效果。

    看来,更子虞二人并非是他的对手,更别提在后面瑟瑟发抖的陆仁了。

    “哼,本寨主亲自带队,居然死伤大半,三个堂主居然还白白折在你们二人手里。”男人一步一步重重地走向更子虞。

    “呦,你这女子还挺水灵的,不如跟本寨主回去,寨主夫人就是你的了,哈哈!”寨主一手扛着一把重矛,一手叉腰,眼精盯着雪凝,露出一副猥琐之至的表情。

    看着这寨主模样,更子虞怒火立马起来。侮辱雪凝,对于自己来说,他是不可饶恕的。

    他搀扶起雪凝,目光寒冷地瞪着寨主,他冷声说道:“你在找死!”

    “居然还有力气说话,真是大言不惭。小子,若你将此美女拱手送我寨中,我便当你一条活路。否则,

    就凭你们这些初灵境界的,可不够我热身。”寨主嚣张地说道。

    而在不远处,所有人都已经停止了打斗,各自回去自家阵营。

    而沈十方依旧坐在车顶上,手里把玩着刺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见到沈十方如此心大,司徒洁嘟嘟嘴,小声嘀咕着什么。

    小杨睨可是非常失望,居然没有一个山贼能突破防御,可让他纳闷透顶了。要不是沈十方的叮嘱,他早就上去一通乱打了。

    回看更子虞这边,听完寨主说的话,他沉声地说道:“敢问你是哪个山头的?”

    “老子是黑亡山五子峰寨寨主,江湖人称霸王三矛汪灿是也。若是识相,将车队财帛尽数送我寨中,我饶你一命。当然,你若劝说旁边的美女做我夫人,二寨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汪灿说道。

    “霸王三茅?呵,没听说过。你可知我等是何人?”更子虞嘲讽地说道。

    “爷爷我名扬天下的时候,你这娃还在怀里牙牙学语,管你什么破身份。等等,你们是何人?”汪灿说道。

    嗯,没错他是说自己名扬天下。

    脸皮犀牛的还厚!

    “你这厮何时名扬天下了?老夫怎么不知道?”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花锡背着双手缓缓而来,身后跟着花轻语和量谬。

    “你刚说,破身份?嗯?”花锡凶狠地盯着汪灿,语气十分不悦。

    汪灿本还在生出怒火,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拆自己他台?

    嚯,这一看不要紧,竟然此人是自己认识的。他惊恐地说道:“流云…宗。”

    他现在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光子,自己心急什么?听到前哨汇报有大批人马从此处而来,就立马召集人手前来拦路打劫。

    更为要命的是自己居然没谈一下,直接让手下动手了。

    他战战兢兢地走到花锡面前,他恭敬说道:“花副宗主,汪某一时被财欲迷了眼,特向您告罪。”

    “告罪?哼,伤我弟子,袭击我车队,单凭你三言两语就将我打发了?”花锡说道。

    “不敢不敢,只是寨中也在贵宗弟子手下伤亡过半,不如我等就此退下,我担保以后绝不冒犯流云宗。”汪灿拍着胸膛说道。

    “这么说,你来袭击我们,我们还手是我们的错?”花锡冷声说道。

    这汪灿实在是………让人无语。

    “那您的意思是?”汪灿试探性的问道。

    “只要这十年内我还是流云宗副宗主,你不得再拦路打劫、强掳妇女。若是再听到你做如此勾当,我将带领流云宗弟子,毁你寨门。”花锡强势地说道。

    “这……。”汪灿犹豫着,这不就是断自己财路吗?自己手下人怎么活?

    “不同意?”花锡说道。

    汪灿还在犹豫,他在思考自己的存粮和金银能否养活寨中人?还要担心仇家的报复。

    可就在此时,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寨主不能答应,什么狗屁流云宗,我们杀他个人仰马翻。”

    汪灿心里咯噔地吓了一跳,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犊子?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人家刀尖上的肉吗?暗想这回坏事了。

    果然,花锡身上腾起了真气,硕大的丹田汇集着真气,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几分温度,让人感

    到冷意。

    他左手一擒,地上的刀枪浮起在空中,“嗖”地一声,数十寒光飞向刚才说话的山贼面前,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震撼!

    在场的人只能用这个来形容了。

    花锡这个控剑跟之前花泯的是如出一辙,都是高灵境界的真气外放控制物体。如果有境域,还能将真气成形,花泯的冰墙、离脩的剑影和微生皓天的绿头莽就是真气化形的结果。

    花锡冷声说道:“狗屁流云宗?呵,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们作恶多端,也该收拾收拾你们了。”

    汪灿暗叹一声不好,便提起真气,重矛一刺,先发制人,直径攻击花锡,以求能有时间逃走。

    花锡一掌推出,掌心的真气直接挡住了重矛,寸步不得进。

    这边真气一释放,浮在山贼面前的刀剑纷纷掉落,他们得以大赦。

    大赦?

    不可能!

    当汪灿攻击花锡时,流云宗弟子已经准备好了真气,向剩下的山贼扑杀而去。

    “轰”一声气爆声,汪灿直接被花锡一掌轰飞,倒地不起,定睛一看,没了生气。

    这就是高灵境界对中灵境界的结果!

    而沈十方,悠悠然地看着整场战斗,他都没有出手的打算。一是不想暴露,而是没必要妨碍他们考核。

    他瞄了一眼在马车旁蠢蠢欲动的小杨睨,他说道:“小子,可以去活动活动手脚了。记住,必须打倒五人,你在我这里才算过关。”

    小杨睨眼睛光芒一亮,他说道:“得嘞,瞧我的。”

    话毕,他身形如风,冲入没有了主心骨而阵型大乱的山贼当中。

    “他才初灵开启,你真敢让他去?”司徒洁扭头看着沈十方说道。

    沈十方浅浅露出笑意,他说道:“他们没了寨主,士气低落,正是实力削弱的时候。而且,别太高看这群山贼,不过是乌合之众,实力有个灵识五重就算不错了。”

    司徒洁略微点头,不再说话。

    而战场这边,小杨睨一个前冲飞踢,直接将一个山贼送去跟他寨主团圆,还撞飞了两个。

    紧接着高腿下劈山贼的天灵盖,后者脸部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抽搐了几下,也没了生气。

    沈十方眉头一皱,似乎不忍看见如此场面。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这就是江湖路吗?

    无尽的杀戮?

    他跳下马车,在车上拿出水袋,大口大口喝着。清水流淌进喉咙,心中的灼热感才消失一些。

    司徒洁听见了沈十方的举动,走过去说道:“你怎么了?”

    沈十方露出一个自以为很灿烂的笑容,他说道:“我能有何事?”

    殊不知,在旁人看来他这个笑意特别牵强,透着若隐若现的苦意。

    司徒洁明亮无瑕的眼睛一动不动,她说道:“那就好。”

    既然沈十方不想说,自己不会依依不饶,这正是这姑娘的聪明之处。

    “我说姑娘,你看看,这就是江湖,强者为尊的江湖。我欣赏你的善良,却不同意你被善良蒙蔽了善与恶。”沈十方指着战场,轻声说道。

    “你说的没错,如果没有实力,恐怕已成他们的刀下魂。”

第六十八章 仁义无双沈十方

    司徒洁说完这一句,便轻声叹了口气,便低头深思。

    沈十方收起刺云,走向战场。

    更子虞他们已经将残余的山贼各个击破,满地都是人。

    小杨睨兴奋地走到沈十方身边,他说道:“哥,我可打倒了六个了。”

    “你的事待会说,先来帮我忙。”沈十方说完,便从凝露玉取出一个木箱子,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布条。

    这是在出流云宗前,管花泯要的一些药物,心想在路途兴许能有用处,果不其然。

    沈十方走到一个伤势较重的山贼身边,他蹲下身子检查了后者的伤势,是被重击胸腔,导致内损出血。

    而这个正是被小杨睨一脚击飞的那个人,他倒地之后,一直在痛苦地呻吟着。

    沈十方先拿出一个小瓶子,从中倒了两个圆形丹药给山贼服下,然后在他任脉穴位上输送了一丝真气。

    眼见山贼有些好转了,他轻声说道:“伤好之后,有家人的话好好和他们过日子,我想他们也不会希望你做此等勾当。若是无亲无故,便找个好姑娘组一个家,那才是出路。”

    说完便前往下一个山贼身边,仔细检查伤势、包扎治疗、劝解他们。

    而流云宗所有人,讶异地看着沈十方。除了刚刚来到花轻语身边的司徒洁,她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快,将止血散给我!”沈十方一手捂住山贼的腹部伤口,一边催促充当助手的小杨睨。

    沈十方松开手,将止血散洒在伤口,再在山贼的穴位点了一下,用布条包扎起来。

    如此举动,流云宗众人很多人都非常不理解,都觉得沈十方不应该救治他们。

    毕竟刚才还在打生打死,转眼就为他们续命。

    可能理解沈十方做法的唯有三人罢了,那怕最亲近的小杨睨也尽是不解之色,只是默默听沈十方而已。

    “这位兄弟,你这是为何?他们可是贼寇,十恶不赦之徒,不值得救治他们。”一名修炼塔弟子还是忍不住,前来询问道。

    也难怪他心中有怨气,他身上还有两道剑痕,正是拜他们所赐。

    而他的话语也代表了众多流云宗弟子的心声,那怕是更子虞等人,也心生不甘之意。

    每个人都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碍于花锡和量谬在场,不好发作。

    沈十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麻木地重复着救治,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那弟子见此情形,怒火战胜了理智,猛然抓住沈十方的手,他说道:“停下,你今日救下贼寇,便让江湖宗门以为我们流云宗与他们沆瀣一气。”

    沈十方还是面无表情,他说道:“他妨碍我了。”

    小杨睨和沈十方默契十足,自然懂得他意思,于是放下药箱将流云宗弟子的手掰开,直接擒住后者的喉咙,推他后退几步。

    流云宗有几个弟子立马抽剑遥指小杨睨,其中有人说道:“放开他。”

    小杨睨可不惧,没有沈十方的吩咐,谁也不能左右他。

    沈十方将山贼包扎好,淡淡说道:“你看,所有人都不喜欢贼寇。那你为何让所有人不喜欢你?回家吧!”

    那山贼深受三处剑伤未曾哼声过,可沈十方的做法和话语却彻底感化了他,哽咽着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完他颇为艰难地离去,在此之前,他丢掉了手中刀。

    沈十方站起身来,走向一个受伤的山贼,却被几个流云宗弟子拦住。

    他看着周边,大部分弟子露出一样的神色,似乎不喜欢自己救治山贼。

    沈十方走到小杨睨身边,他说道:“你刚说,他们十恶不赦?”

    那弟子被小杨睨锁住喉咙,发不出声音。

    让那些弟子奇怪的是,不远处的花锡和量谬并没有阻止小杨睨的行为,似乎像是有意而为之。

    沈十方示意小杨睨放开,他才得以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说道:“正是如此,说他们十恶不赦有何不妥?”

    沈十方淡淡说道:“那么,十恶分别是什么?”

    “这……。”流云宗弟子思考了一下,竟然没能说出一个。

    “既然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十恶有谋反、谋大逆、大不敬、恶逆、不道、谋逆、不孝、不睦、不义和内乱。他们所犯几个?”沈十方冷冷说道。

    流云宗弟子低头不语,沈十方环顾一圈,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是山贼没错,但首先他们也是人,是人子、人夫和人父。

    他们做错事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惩罚,为何我们不能宽宏大量去饶恕他们?难道流云宗是教你们见死不救吗?为首贼寇已经命丧黄泉,何必依依不饶?”

    沈十方一番话语至德要道,使流云宗众人脸色惭愧地低下头。前者可不顾他们心情如何,自己推开前面拦路的人,再次去救治。

    司徒洁眼睛闪着异光,小嘴微微笑着。自当沈十方救治第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明白沈十方了。毕竟,她打从心底也有些怜悯这些山贼,于心不忍。

    量谬和花锡对视一眼,前者微笑轻声着道:“师兄高明啊!利用他给弟子灌输善良思想。”

    可不是,小杨睨锁住那名弟子的时候,花锡可不能插手,否则还怎么让沈十方说出一番让他们成长的话语?

    这时,他们身后的司徒洁,小跑过去沈十方的身边,与小杨睨一并蹲下,协助沈十方。

    沈十方非常专心地检查着山贼的伤势,并没有注意到司徒洁在他身边,他轻声说道:“将烈酒和刀伤贴拿来。”

    司徒洁在箱子中找到两样东西,递给沈十方。后者伸手接过,却发现了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和粉白色的袖口。

    他转过头一看,发现了是司徒洁。眼睛静静看着后者几息时间,温柔地冲她笑了一下,便仔细处理伤口了。

    看见沈十方的笑容,司徒洁心中出现了一股暖流,心情更加美好了。

    看着这两人的举动,小杨睨感觉自己好多余,咧嘴嘿嘿笑着。

    司徒洁看着沈十方熟练的疗伤手法,有一些赏心悦目的感觉,就连那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都不觉得有什么了。

    这疗伤手法,沈十方也是仅仅懂得皮毛,归功于离脩,教给他的乃是行军时的救治疗伤手法。针对刀伤之类的,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当沈十方替最后一个人包扎好之后,他说道:“你这伤需要静养,不可劳作,否则扯动伤口,可就麻烦了。”

    对于沈十方,这山贼可是亲眼目睹一切。亲眼看着他将二十几个没死的人救治好,让他们离去。

    包括沈十方怒斥流云宗弟子的话,也让他十分感动,他说道:“少侠

    仁义之心,让我为以前的所作所为愧疚不已。从今往后,我一定洗心革面。今日未能报答恩情,今后若是需要,但请吩咐。”

    沈十方叹了一口气,拍拍山贼的肩膀,他说道:“回家吧!好好做人,做一个好人。”

    山贼脑袋“嗡”地空白了一片,想起家人,热泪已然盈眶。

    沈十方摇摇头苦笑一声,直接走回去自己的马车上,小杨睨和司徒洁紧随其后。

    花锡觉得差不多了,便向前一步,沉声说道:“你们可明白了?”

    流云宗弟子惭愧之色仍未退却,稀稀疏疏的说了一句“明白”。

    更子虞见状,当身先士卒,他说道:“我等惭愧,经过今日一事,往后在修炼功法时,必定先修炼心。”

    “你们确实都很不错,年纪轻轻,资质又好,乃是我流云宗未来之栋梁。可是在江湖,仅仅有实力可是不够的。还要心胸得宽广,待人得有善心,为人得有信义。”花锡说道。

    而流云宗众人,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将手中剑回鞘。

    “好了,将尸体掩埋,然后准备赶路。”花锡挥挥手吩咐完后,转身离去。

    而沈十方这边,他回到马车旁,便用清水将手中血洗掉,然后直接将水淋在头上。

    司徒洁递给他一块手帕,示意他擦拭水迹。

    沈十方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胡乱擦拭着,然后他说道:“抱歉,弄脏了你手帕。”

    “没关系。”司徒洁温柔地说道。

    “那…改日我洗干净再交还与你。”

    “嗯。”

    “你过来,我有话说。”沈十方将小杨睨叫过来。

    后者好像知道沈十方的意图一样,他先说道:“我懂了。”

    沈十方失笑道:“你懂了什么?”

    “我以后不会轻易下死手,额不,是下死脚。”小杨睨不好意思地说道。

    “既然你明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换个角度想想,我们是不是也恨那些杀我们亲人的人?失去亲人的痛苦,你我不是没有品尝过。”沈十方摸着小杨睨的头,轻声说道。

    嗯,他自以为是轻声。

    可在旁边的司徒洁还是能听到。

    她虽然很明白刚才沈十方的做法,但是为什么导致他会有此表现?现在答案呼之欲出。

    是因为他失去了亲人!

    经过今日,司徒洁对沈十方的好感大大增长了许多。相比以往见过的众多人,发现没能遇见过像沈十方一般优秀的人。

    对于司徒洁的心理活动,沈十方可无从得知。他登上马车,便闭目养神了。

    虽然不累,可他的心已然是负担累累,沉重无比。

    而流云宗弟子业已掩埋好了贼寇,在更子虞的吩咐下,有伤在身的,在马车内治疗,没伤的驭马出发。

    流云宗众人得以再度出发。

    临近黄昏时,他们还没走出黑亡山区域。这山脉连绵数百里,道路更不算平坦,就连午饭都是一边赶路一边吃。

    马车内,沈十方还是在把玩着刺云,抬眼看了一眼司徒洁,他说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面对沈十方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司徒洁明显有些措手不及,轻声说道:“你不该怀疑我的,我对你没有恶意。”

第六十九章 情愫

    我对你没有恶意!

    这一句话,司徒洁说的真诚之至,没有半点水份。

    看着她纯净的像水晶一般的眼睛,沈十方说道:“那你要先和我回家。”

    回家?

    司徒洁脸上瞬间浮现出红晕,眼睛低下,手中轻拽着衣角。

    沈十方自知此言不妥,咳嗽两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需要回家一趟,才能和你一起回竹新城。这样才不耽搁时间,所以…我希望你见到的一切,都不要声张,替我保密。”

    司徒洁这才轻松下来,说那话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她说道:“你家不是在竹新城外吗?”

    她突然想起自己派人调查沈十方,可后来手下人并没有调查到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但司徒洁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沈十方隐瞒着自己,是有着不可说的秘密,于是也不再打听了。

    “到时你自然知道,不过…有可能会连累你。若是害怕,我可以先送你回竹新城。

    等到回去流云宗时,让铸宝园派人护送你回去,和我保持距离。这样,你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了。”沈十方低头轻声说道。

    几乎所有的应对方法,他都分析过一遍。当然,最好的便是让司徒洁和自己分道扬镳。

    司徒洁打开车窗,让清风灌入,吹动着青丝,整个人也变得格外清爽。

    她说道:“我不怕,我相信你。”

    沈十方抬头看,司徒洁那一双眼睛份外明动,他说道:“我与你不过同门之情,为何相信?”

    “只是同门之情吗?难不成我与你生死相依过,还不是朋友吗?”

    这句话,当然只是司徒洁在心中暗想道,并没有明说出来。

    想到如此,眼神也暗淡下来,她说道:“因何相信?我想这说不清,只是你给我的感觉,让人容易相信。”

    她说了个模糊不清的回答,以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答案。

    “司徒姑娘,其实,你也并不是对待外人时,那冰冷傲然的性格。恰恰相反,有时候我更觉得你善良的像个孩子。”沈十方说道。

    司徒洁撅着小嘴,甚是可爱地说道:“你言外之意就是说我仍是个孩子咯?我再过两个月就成人了。”(ps:采取古人年龄,女孩十五岁即是及笄之年)

    沈十方失笑一声:“我是指你的心。”

    “那就是我的心是个孩子,不一样?”

    “……”

    司徒洁捂着嘴轻笑道:“罢了,随你吧!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在哪?”

    沈十方思量过后,他说道:“等到了靖南府我再告与你,此时人多口杂。”

    “我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跟着你走吧?至少知道在哪里吧?”司徒洁十指交叉,轻声嘀咕道。

    沈十方耳力非同凡响,自然听到了,他说道:“你怕我拐走你?”

    “不是。”

    “那你这是?”

    司徒洁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略微带着甜蜜的笑意看向窗外。

    沈十方摸摸鼻子,他说道:“我家在无忧村,竹新城外走几天脚程的望蜓山下。”

    听闻沈十方的话,司徒洁的笑意更浓了。看起来沈十方也不是那么婆婆妈妈的人嘛,至少目前是。

    她转过头来说道:“无忧村?名字听起来像是一个

    世外桃源的地方。”

    沈十方瞬间思绪前往了无忧村的日子,他轻声说道:“是啊!于我而言,那就是一个非常优美和恬静的地方。”

    司徒洁深以为然地说道:“有时候我也向往田园生活,能在麦田中、在流水下弹奏一曲,也不枉此生。”

    “可惜,此行时间紧迫,否则还是可以满足你的愿望。”沈十方说道。

    “那……我们下次再回去,可否?”司徒洁说道。

    可是说完之后,便又升起思思红晕,怎么感觉今天自己的话语,总是不经意间暧昧十足?

    “不知下次,要等何年?”沈十方惆怅地说道。

    确实如此,自己此次回去,可是冒着万分危险。如若修罗殿派人蹲守,自己有自保能力倒是无所谓,可是司徒洁的安危,就难以言说了。

    “如若真是这样,唯有拼死护她周全。”沈十方看着司徒洁,心中暗想道。

    司徒洁曾猜测沈十方不会一直在流云宗,可能他要去远方。

    只是,不知他的远方又是何方?

    于是她说道:“只要你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呵,姑娘,可没那么简单。”沈十方苦笑一声。

    司徒洁点点头,看沈十方那忧愁的脸色,自己不忍心再去勾起他的记忆,于是不再言语。

    而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小杨睨探头进来说道:“哥,到了一个村庄。子虞师兄让我们下车走,免得惊扰村民,顺便找地方宿营。”

    沈十方没说什么,起身跳下马车,有些习惯性地举起手,搀扶司徒洁下来。

    现在流云宗一众,在距离村口三百多步的地方停下来。

    而村口,人头攒动。

    更子虞带领众人向前走去,不到片刻,便已来到村口。他说道:“各位乡亲,我等是过路的旅人。由于天色已晚,故而像在贵地寻一个夜宿的地方。”

    “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家在村民前面说道。

    “我等自白溪城而来,前往靖南府。路过贵地,多有打扰,实在歉意万分。”更子虞谦谦有礼说道。

    “我不管你们从哪里来?又去哪里?我们村不许外人过。”老人家说道。

    此时,他身边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贴耳说道:“村长,前面是山贼寨,他们能毫发无损到达这里,莫不是与那贼人同伙?”

    这老人家正是此村的村长,已有七十高龄,可精神头还在。

    他点点头轻声说道:“若是如此,更不能让他们在此处停留。”

    村长对村民说完后,便向更子虞说道:“你们速速离去,不可在此逗留。否则,休怪我们白莲村不客气。”

    村民数百人齐齐亮出手中的“武器”,只要能对人产生攻击力的,什么菜刀镰刀,木棒叉子,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威胁着。

    更子虞正在思考对策,听闻村长如此话语,也只好作罢,唯有在村外寻个平坦的地方宿营了。

    他说道:“既然如此,我等这就离去,告辞。”说完后,便吩咐流云宗弟子调转方向,去寻找地方。

    “村长,我看他们定是心虚,才匆匆离开。不如我找些人,监视着他们?”那汉子又说道。

    “也好,多带些人,如果他们有异动,就让人回来禀报,我让他们带人支援你。”村长沉声说

    道。

    那汉子点点头,一挥手,便有五十余人跟着他离去。

    更子虞在附近找了个空地,让他们将马栓好,再安排人手拾柴火、放哨和寻找清水。

    不到片刻,三堆火焰熊熊而起。众人围绕着火堆三三两两坐着,吃着干粮,聊着天。

    而沈十方又攀登上了马车车顶,眼睛打量着周边环境。

    至于小杨睨,他一天都在驭车,沈十方担忧他疲劳,便让他上马车内休息。

    这时,司徒洁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烤过的肉干和一块饼,她抬起手递给沈十方说道:“吃些东西吧?”

    沈十方跳下来,接过食物,他浅浅一笑:“多谢,不过下次不要如此。”

    “为何?”司徒洁不解。

    “我是你护卫,哪有大小姐给属下送东西的?”沈十方吃着食物说道。

    “好吧!”司徒洁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有护卫。

    “你俩说什么呢?”花轻语也走过来说道。

    “没什么。”司徒洁头部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免得让花轻语胡说八道。

    后者眼睛低下,她说道:“今日你所做所为,令人钦佩。我们确实不该下如此重手,回想起来,让人汗颜。”

    沈十方自然知道花轻语是在和自己说话,自己只是坐在马车驾驶座上对付着简陋的晚餐,没心思和他说话。

    司徒洁略微见气氛有些尴尬,她开口说道:“表姐不必在意,他没有谴责你们的意思,只是离恩他今日心情不好。”

    沈十方停下动作,看向司徒洁,心想着姑娘怎么替自己说话了?

    他那里知道,自从在流云宗相处一番,司徒洁对他充满了好感。

    花轻语也诧异地看着司徒洁,她说道:“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他心情好不好你都感应到?”

    司徒洁一时语塞,竟然无力反驳,羞红着脸不语。

    沈十方苦笑一声,他说道:“因为我告诉她的。”

    他左右想想,替司徒洁解围算了,免得花轻语误解。

    “你们聊什么呢?”

    两位姑娘回头看,陆仁正悠悠然地一步三晃走过来。

    不知为何,花轻语非常讨厌他这种性格,她说道:“不关你事,赶紧过去放哨吧!”

    她一脸嫌弃的模样,不想搭理陆仁。

    而后者毫不在意地说道:“今夜我轮换,四师兄替我了。”

    “那你不去休息,过来干嘛?”花轻语扁着嘴,一副赶人的模样。

    “随便聊聊,反正夜色撩人,不如借此机会和大家增进感情,这可是宗主让我和师兄弟们多亲近的。”陆仁说道。

    “表姐,难得陆师兄有心和我们聊天,何不成全?”司徒洁微笑着,让人觉得春天就在此时一般。

    沈十方不禁有些着迷,可眼睛只是瞄了一眼,便抬头看天空中璀璨的星光。

    嗯,天气还不错。

    他内心是这样欺骗自己,不敢面对现实。

    所谓现实,不过是两者之间,都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情愫。

    陆仁眼光从俩个姑娘脸上一一打量过,然后死死盯住沈十方,他嘴角诡笑着说道:“呵,离恩,没想到……你还会易容术?”

第七十章 白莲遇流云 上

    听完陆仁这句话,两位姑娘有种不好的感觉,因为她们已经从沈十方身上感觉到杀气了。

    回头看去,沈十方双眼寒冷无比,那吞噬苍穹一般的眼神,震慑不已,

    沈十方冷冷说道:“你要如何?”

    如若陆仁泄露他的身份,导致自己和一众流云宗几十人于危险之中,沈十方不介意暴起让他永远不能有泄露的可能。

    他的仁慈是建立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而去对待敌人。

    毕竟,战场本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领域,可不能因为一念仁慈之心,祸害大家。

    而陆仁明显也感受到沈十方身上可怕的气势,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道:“你别紧张,我之前虽然和你不和。但我深知轻重,不会将你说出去的。”

    沈十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住陆仁,只要后者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抢先动手。

    万一周围有缺月宗或是其他势力的眼线,此事可不是闹着玩。毕竟,按照时间上说,庄不扬可还没能回程。只是比大家早出发四天,一人快马加鞭也要明日才到落花轩。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花轻语也不太相信陆仁,于是说道。

    她在宗门也见多了陆仁的为人处世,已自以为是为做人宗旨。

    “我没看出他,是离杨的腿法暴露了。”陆仁说道。

    沈十方摇摇头苦笑一声,还是自己大意。抱着让小杨睨多实战一番的心理,让其提升,反而使自己暴露。

    顾不了责怪自己了,当下先处理好陆仁先,于是道:“那你为何不将我等泄露出去?”

    “不管以前我们有何恩怨,都只是小事。一旦让缺月宗或者离火陵的人知道你在此处,会让我们处于刀尖上。”陆仁说道。

    他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况且,确实之前是我错了,令大家险些丧命。后经宗主教训,我已得知自己的错误。再加上宗主告诉我父母的事,让我后悔不已。”

    他一番话语,确实有悔过之意。加上他的神情,多了几分悲意,看来是真话无疑。

    “既然你已知错,盼你往后不让流云宗失望。更不要针对离恩,他对你没有恶意的。”花轻语说道。

    “定然不会。经过今日一事,我重新认识了离恩师弟的心胸。望师弟能原谅我曾经的所作所为,我们彼此相辅相持,安全到达靖南府。”陆仁面容平静地说道。

    沈十方渐渐收起戒备心,他说道:“我从没介意,你好自为之。只要你做好本分,我依然叫你一声师兄。”

    陆仁点头应喏,他说道:“多谢师弟宽宏大量。”

    “如此甚好,大家冰释前嫌之后,我们就能更为顺利到达了。”司徒洁微笑地说道。

    沈十方略微带着深意地看了一眼司徒洁,他说道:“师兄请回去让人多多警惕,今夜恐怕仍然不得安宁。”

    司徒洁略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沈十方,秀眉微微一皱,她说道:“难道…是那些村民。”

    “没错,如果不出所料,这些村民有亲人或朋友是那些山贼。”沈十方眺望村庄方向,沙哑着声音说道。

    “此话怎讲?”花轻语说道。

    她显然没能想司徒洁一样,熟知沈十方的想法。

    不过这并不是说司徒洁多了解沈十方,而是跟

    后者相处久了,会不知不觉在他的角度思想。

    “难不成你没看见那老人家身边有人窃窃私语?况且,他们为何集结了数百人专门等候着我们?”沈十方反问道。

    “你就别卖关子了,表姐可是急性子,指不定一会找你麻烦。”司徒洁提醒道。

    可这话令某人就不满意了,她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帮外人说话?”

    司徒洁立马羞红了脸,紧张地说道:“我…那是…难道同门不是自己人吗?更何况他救过我几回了,替他说话有何不可?”

    沈十方听后,摸摸鼻子说道:“我想定是老人家身边的人在煽风点火,导致强硬地驱赶我们离开。还有,他们能在我们进村时就能召集人手,只有一个可能。”

    花轻语见沈十方又停下来,她不耐烦地催促道:“什么可能?你倒是说啊!能不能干脆点?”

    司徒洁暗想着果然如此,捂嘴轻笑一声,她说道:“只能说明他们有暗哨,观察着我们一举一动,包括和那山贼的一战,”

    “没错,我料想那村长也只是被人蒙在鼓里,利用他的身份,调集人手。”沈十方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很危险?”花轻语说道。

    “的确,所以陆师兄去找四师兄说明,让其警惕一些。”沈十方说道。

    陆仁点点头,便寻夏念风而去。

    “离恩,你说有些人是被蒙在鼓里的?”司徒洁说道。

    沈十方点点头:“我料定有些村民是和山贼沆瀣一气的,毕竟宗主再三叮嘱此地多是民风彪悍。”

    “可惜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不让跟他们说明一下,可化解许多。”花轻语叹气说道。

    “没用的,那些人既然和贼寇一伙,必定不会让其他村民取信我们的话。”沈十方摇摇头说道。

    “那…我们该当如何?”司徒洁问道。

    “但愿是我想多了,你好生歇息去。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半分。”沈十方说完,便叫醒小杨睨。

    后者迷糊着眼睛,呆呆地看着三人,他说道:“天还没亮啊!”

    司徒洁听到沈十方的话,心里本来暖暖的,可小杨睨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起来。

    她说道:“你也是,小离杨今日劳累一天了,为何让他多睡一会?”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妻子责怪丈夫一般的调调呢?

    沈十方浅浅一笑,他说道:“他睡不了了。”

    “为何?”司徒洁不解地道

    “因为有客人来了?”沈十方说完,便看向半里地那漆黑中的草丛。

    那是刚才村庄的方向!

    “听着,我已经让人回去告诉村长,让他带村民们来相助。一会你高喊一声,我们便出去收拾了这二十几号人。”

    说话的正是那村长身边的汉子,他带着人在这齐腰深的草丛里躲着。

    “彪子哥,喊什么?”

    “喊打山贼。”彪子说道。

    而那村民不解地挠挠头,他说道:“打山贼?可我哥也是山贼啊?被他听到了我会挨打的。”

    彪子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脑袋,说道:“你哥今天被他们伤了,可顾不了你。”

    “五子峰的人都打不过他们,我们又怎能胜?”村民说道。

    “我们人

    比五子峰寨多啊!加上这伙人也都受伤了,肯定没问题。还有,你想不想替你哥报仇?”彪子说道。

    “可我怕。”

    “你个怂货,怕什么?听我说范迁,你可要想好了。你要不喊,得到的钱财可没你份,这里几十号人都愿意喊的。”彪子说道。

    这个叫做范迁的少年,寻思着没了钱财,如何救治家中重病在床榻的父亲?

    于是他鼓起勇气地点点头,提起中气大声喊道:“打山贼啦!”

    村民们早已经准备好了,只待一声令下,便攻击流云宗。

    沈十方猜测的没错,这一伙几十号人,还真是和五子峰寨有勾结,他们的亲人都是寨中人。

    而且,他们还隐瞒着村里的所有人。刚才彪子给村长煽风点火,就是他的小手段。心想俩百来号人还不能赢?

    可他始终没有头脑,因为前哨慌慌张张地只是说五子峰寨输了,各有损伤。

    那个前哨在汪灿死去时,便因为惧怕而回来禀报了,并没有把整个过程看见。

    这边,流云宗等人听到了喊声,便各自准备着。

    沈十方可不着急,这群村民顶多是乌合之众,有没有丹田还另说。就凭他们这样没脑子地人海攻击手段,就足以证明他们不堪一击。

    他走过去花锡身边说道:“这些人定是那些村民,如果流云宗对村民下死手,可落人话柄。毕竟,他们没有战斗力。”

    花锡点点头,他沉声说道:“子虞,让弟子们轻点下手,卸掉他们的战斗力就好,这也是一次考核。”

    更子虞点头说道:“是,副宗主。”

    流云宗众人看着提着火把越来越近的人,听到更子虞喊道:“剑回鞘,不可取人性命。尽量用流云掌法,除非有性命之忧,不然以卸下他们战斗力为主。”

    接着弟子们收回剑,列出一个阵型防御,因为在这群人的后面,有着更多的火把。

    片刻,战斗已经打响了。

    当白莲村村民们对上流云宗弟子们,前者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倚仗人多,就能取胜的。

    当他们冲击在流云宗的阵型时,对方一个个无视他们的攻击,一掌一个人,牢不可破。

    关键他们的攻击还带着暗劲,虽说不死,可也疼痛无比,无法继续站起来。

    彪子这个心虚啊!恨不得拍两巴掌自己,可箭在弦上,拿起手刀直接攻击去。

    而他攻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洁和花轻语两人。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她们看起来弱不禁风。

    可他万万没想到,花轻语可是初灵二重的修为,不是他一个灵识二重的人可以抗衡的。

    花轻语用剑鞘轻飘飘地挡住他的进攻,然后一掌拍飞彪子的手刀。之后第二掌也到了,将后者直接击飞三步之外。

    虽然花轻语是初灵二重,可叔父有命,不可下死手,所以还是留了五成功力。

    彪子揉着胸口站起来,找到手刀,便去攻击其他人。

    不过,看来他运气实在不好,遇到的还是初灵修为的人。这次,他选择攻击小杨睨。

    没错,他就是挑选看上去好欺负的。

    小杨睨看见彪子攻击他而来,他嘴角微微上扬,真气已经运在右腿上。

第七十一章 白莲遇流云 下

    彪子高举手刀,一个下落,目标是小杨睨的肩膀。

    可就在这时,小杨睨的身影消失不见了。一刀落空,彪子左右寻找,除了刚才的花轻语和另外一名女子,哪里有那小子的身影?

    “在你后面。”花轻语看不下去,没好气的指着他身后。

    当彪子回头看,一只脚便落在他的脸上,直接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当他捂着瘀紫脸颊站起来,再看小杨睨时,后者也呆呆地看着他。

    彪子又是一个恨呐!为什么这个看起来白皙干净,像个书生文人的会有这么强悍的攻击力?试问自己怎么能想到呢?

    狼狈地拿起手刀,左右看看,发现一个老头,于是再度冲过去。

    这回,他选中的对手,是量谬!

    结果和前两次没区别,不过这次真的起不来了。

    量谬本来观看着战场形势,瞄了一眼,看见彪子跌跌撞撞向自己而来,直接手掌真气外溢,将彪子震退,后者晕死过去。

    不到一刻钟,彪子带来的人都悉数倒地不起。唯有一人,他就是那个唤作范迁的少年。

    他双手紧紧握住一根木棍,哆嗦着双脚,不敢向前一步。

    特别是看见这几十号人全部败下,心中更是惊恐。可是如果自己不上,往后被彪子他们追究起来,自己可得掉一层皮。

    于是他咬咬牙,大喊着给自己提高勇气,举起比他还高的木棍,袭击距离他最近的人。

    而这个人,是沈十方。

    沈十方一直关注着这少年,看他样子年纪和小杨睨差不多,于是并没有还手的打算。

    等范迁的攻击到了的时候,沈十方轻轻抬手抓住木棍,随后一扭木棍将前者的手关节反过去。

    范迁吃痛,便松开木棍,左手捂住右手手关节,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盯着沈十方。

    沈十方用棍子耍了两下,还挺顺手的,于是杵在地面说道:“你们是前面村庄的人?”

    范迁没说话,也不敢说,唯恐事后被村中人责怪。

    “你不说我也能知道,此人刚就在你们村口。”沈十方用木棍遥指昏迷不醒的彪子说道。

    范迁下意识向沈十方所指看去,心中更加惊慌,莫不是那彪子去找孟婆喝汤了?

    而此时,彪子他们的后援已经到了。

    “迁娃子,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怎么就躺下了?”

    说话的是村长,他看见满地都是自家村子的村民,还在“哎呦哎呦”地喊着,便问话唯一站着的范迁。

    范迁听闻此言,火速退往村长身边说道:“彪子哥他们打不过,他们太厉害了。”

    村长手中拐杖重重跺了一下地道,冷声说道:“你们这些贼人,闯我村庄不成,现在又伤我村民。你们是不是觉得没有王法,以为我们好欺负?”

    对于解释,沈十方可不喜欢,索性就交给他们了,于是道:“副宗主,他找你的。”

    沈十方说完就潇洒地走回司徒洁身边,棍子还放在肩膀上双手搭着,像极了那某个猴子。

    花锡这个无奈啊!可自己身为流云宗副宗主,不出头也说不过去。

    暗骂一声沈十方混小子后,便换个笑脸,向前说道:“老哥,我等不是匪寇,只

    是过路人。而他们主动攻击,我们为保全自己,才略微防御。”

    “他们主动攻击你们?定然你们是山贼,故而才攻击你们。”村长气呼呼说道。

    “老哥为何如此坚定说我等是贼寇?”花锡说道。

    “你们个个佩戴刀剑,还安然无恙从那强大的五子峰寨过来,说不是一伙,谁能信?”村长打量着流云宗众人说道。

    “那五子峰寨汪灿已被我击杀,寨众也各自散去,我等便过来,有何不妥?江湖人不佩戴刀剑,还是江湖人吗?”花锡也算脾气好的了。

    换作他师弟许在为,还懒得说道说道,直接就动手了。

    “不可能,凭你区区二十几人,如何取胜上百号武功高强的五子峰寨山贼?”村长一摆手,一言否定了花锡说辞。

    “那这五十来号人,还不是被我等兵不血刃击败倒地不起?”花锡想笑,可觉得不好,便又憋住了。

    这是什么井底之蛙啊?区区汪灿这草包带领的人,也算得上武功高强?那置流云宗于何地?

    “他们不过是庄稼汉子,哪会刀枪棍棒活?废话少说,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下刀剑,绑你们去官府。”村长大声喝道。

    中气还挺足的,年轻时肯定也修炼过。

    “那第二个呢?”花锡微笑着说道。

    “第二个就是我们打到你们放下刀剑,然后绑你们去官府。”

    花锡还是绷不住脸,轻笑一声说道:“要怎么样做,老哥才能相信我等不是贼寇?”

    “你说你们不是贼寇,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过路人,要去靖南府做些买卖。听闻路上匪寇众多,故而聘请了一些护卫随同。”花锡编了个千年不变的借口。

    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吹过,火把明灭不定。躺着地上的彪子,就这样被风吹着的火堆热气烤了一下,吃痛猛然地跳起来。

    他一看周围形势,捂住瘀紫的脸,连忙屁颠屁颠地跑在村长面前说道:“村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对,为我们做主啊!”

    “杀了他们!”地上那些人也连声喊道。

    村长见自己村民如此模样,老脸挂不住,举起拐杖说道:“乡亲们,去绑了他们,送去官府,为我们的家人报仇。”

    于是乎,白莲村后面的人一拥而出,争先恐后地包围了流云宗。

    “住手!”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所有白莲村村民不约而同地停下,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

    只见有五六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小跑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让人住手。

    待这几人走近,白莲村的人吃惊不已。

    而其中有一个少年,也是欢喜和担忧同存地跑过去,他说道:“哥,你怎么样?”

    “哥没事,迁子,父亲好些没有?”

    范迁黯然低下头颅,默不作声。

    而村长见到来人,气汹汹地说道:“范同,你不在贼窝呆着,回来做甚?是不是又想祸害乡亲们?”

    范同面露苦涩之意,自己为贼,在村中根本无法抬起头来做人。只是家中父亲重病,一个农夫根本拿不出金银去治疗。故而才上山为寇,每月能得到十个银石,

    他向前一步说道:

    “村长,五子峰寨被灭了,我等几人也重新做人。念我家中有老父重疾缠身,让我回村中照料吧?”

    “那你为何拦我等去擒贼寇?莫不是你和他们是同伙?”村长几乎七窍生烟。

    虽说范同是山贼不假,可从来也没有回来祸害村民,也颇为孝顺。

    故而,才对他没多少反感。可如今这一行为,岂不让人生疑?

    “他们不是贼寇,五子峰寨就是他们灭的,而且汪灿也被他们所杀。”范同说道。

    流云宗这边,沈十方和不少人已经认出这范同,乃是沈十方最后救治的那个人。

    果然不负沈十方一番好意相劝,果真回家好好做人了。

    司徒洁眼神冒着星星,觉得沈十方真的很不错,还真能感化一个山贼。

    “你说什么?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村长指着花锡说道,他的手指都在颤抖,神色也十分激动。

    范同回头看去,花锡微微笑着默不作声,于是说道:“我不知他们跟你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们不是贼寇,他们来自流云宗。而且,其中有一个人救了我们几个,让我们迷途知返。”

    “流云宗?莫非是灵山那个流云宗?”

    “怪不得这么厉害。”

    “可为什么他们自称是商人呢?”

    一声声议论响起,惹得花锡暗道一声坏了。可现在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将这二百多号人杀了吧?

    于是他叹了一声,走过去说道:“在下流云宗副宗主花锡,带领一众弟子前往靖南府。对于伤你村民,实在是不得已为之,请老哥见谅。”

    村长此时脑海闪过一声霹雳声,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可这震惊却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是汪灿被杀。

    “我儿啊!你看见没有,害你的歹人已被杀,你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村长抬头看夜空,老泪纵横地对天长叹。

    旁边的彪子一看情形不对,心想着开溜,刚转身想离去,便被一道影子击中膝弯,跪在地上起不来。

    不是痛得起不来,是麻了。

    而那道影子是一根木棍,范迁看见后,下意识看向几十步外的沈十方。

    后者坐在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范同的身边,他说道:“告诉大家,这家伙是什么来路。”

    范同一见是沈十方,眼睛一亮,随即连同几个弃恶从善的同乡跪下,他说道:“恩人,多谢恩人。”

    沈十方眉头一皱,不太喜欢他们的做法,于是搀扶着他起来说道:“男子汉,当跪天跪地跪父母,起来说话。告诉他们,这家伙到底什么身份。”

    范同也没有矫情,起身说道:“彪子是汪灿的八拜之交,如果有从五子峰寨漏掉的旅人,他便以旅人为山贼名号冠之,冠冕堂皇地拦路打劫。”

    话完毕,白莲村村民目光看彪子可不友善起来,包括还在地上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十方问道。他要一个全面令白莲村村民信服的证据,以此来化解此次误会和冲突。

    “彪子不止一次两次上五子峰了,我也是被他引诱当山贼的,而地上的人也全都是跟着彪子的。”范同解释道。

    “来人,将彪子绑起来。我要让他跪在祖祠,告慰被山贼杀死的乡亲们。”

第七十二章 离火对流云 (一)

    村长这边话一说完,两名村民将彪子五花大绑,带着十几人压着后者走向白莲村去。

    村长用拐杖支撑着,缓缓跪下地来说道:“多谢各位,替我儿报仇,杀了那天杀的汪灿。”

    花锡一看这可受不起,虽然他贵为流云宗副宗主,在祁汀大洲也算是数的上名号的高灵强者。

    但要接受如此高龄的老者一跪,在这个时代可是万万不可的做法。

    于是他一边搀扶着一边说:“老哥,这是何必?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村长面容有些黯然神伤地说道:“黑亡山本就各方山贼势力林立,而自从汪灿等人来到黑亡山,日子比以前更加难过。

    不仅一次又一次地抢钱财粮食,还将众多反抗的村中儿郎杀害。这其中,便有我的儿子。所以,老夫多谢流云宗英雄替天行道,替我儿以及村中人报仇哇。”

    花锡颇为理解他们此前的做法了,确实是不堪贼寇的欺凌,故而极为反感。钱粮抢光了,怎么过日子?更别说自己儿子死于山贼刀下了。

    于是乎,花锡叹息道:“哎,老哥无需客气,我等也是受其袭击,故而才将那贼众打散。”

    “村长,我等几个上山为寇,请村长责罚。”范同跪地说道。

    村长摇摇头说道:“其他人我不知道,可你这娃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若非你父亲重病需要金银,你是不会走上这条路的。起来吧!回家好好照料你父亲。”

    范同等几人此时犹如有鲠在喉,默默低着头。

    “既然误会已解,我代表白莲村向流云宗众英雄赔不是了。”村长说完又要跪下。

    被花锡死死托住,才没能如愿。前者说道:“切莫在意,老哥天色不早了,回去好歇着吧?”

    “不如各位去村中留宿,好让我们以礼招待?”村长说道。

    花锡左右看看,他说道:“老哥盛情,我等心领了。只是我们营地已经驻扎好,就不便打扰乡亲们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坚持。”村长行礼道。随后便让村民带着地上的人回去,盘算着怎么处置他们。

    当人走到差不多的时候,沈十方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他说道:“你等等。”

    走在后头的范家俩兄弟停下,目光疑惑地看着沈十方,范同说道:“恩人有何吩咐?”

    沈十方摇头说道:“别恩人前恩人后了,你父亲情况如何?”

    “家父染有肺疾,已卧床不起半年多了。”范同说道。

    “可有病愈的可能?”沈十方说道。

    “有,只是…家境贫寒,加以黑亡山其他贼寇的抢掠,根本无金银找郎中治疗。无计可施之下,两个月前投了五子峰寨,月得十银。”范同愁容满面,毫不掩盖地展示出来。

    沈十方略一思量,叫来小杨睨,从他身上取来一百金石票,他说道:“这钱财你拿着,去白溪城找大夫治疗。然后一家在城中安顿下来,好好过日子。”

    他的钱财,可全在凝露玉里面,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来,难保让人生疑。

    而那范同一看,便直接推还回去,他说道:“这万万不可,恩人已经替我疗伤,此恩情永生难忘,绝不可再收钱财。”

    沈十方说道:“你拿

    着,没钱怎么救治你父亲?更何况,可不是让你白拿。”

    “这…恩人要我做甚?但也不需钱财,我定当赴汤蹈火。”范同坚定地说道。

    沈十方看他的表情不像作假,便笑道:“等我回来,你自然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只是当下你需将令尊好生治疗好,方可再说其他。”

    范同和弟弟对视一眼,忐忑地接下金石票。这不安的感觉不是认为沈十方要他做什么坏事,而是这数目太大了,这一辈子恐怕也赚不到。

    更何况,这么仁慈的一个人,会让自己做坏事吗?显然是多虑了。

    随后,沈十方轻声告诉范同,让他在某时某地等他。

    然后后者带领弟弟拜别沈十方,便消失在黑夜中。

    司徒洁和花轻语也来到了沈十方身边,后者的一举一动尽数在很多人眼里,毕竟他今天可是大出风头。

    司徒洁微笑道:“看来,在你身上能学到很多东西。这不,这回又帮助了一个家庭了。”

    沈十方叹息一声,苦笑道:“可这世上又有多少像他们一样的?太多了,只能尽力而为吧!”

    “大家不可放松,今日我们身份已经泄露,明日需要加快速度行进。”花锡吩咐着周边弟子道。

    沈十方低头思量了一番,走到花锡面前说道:“副宗主,眼下身份泄露。我有几个提议,请副宗主和量谬师父商量商量。”

    “此事你与子虞相商便可,不必征求我们两个老头子的意见。“花锡说道。

    沈十方只好叫来修炼塔的几个弟子,围在火堆,他率先说道:“今日身份已经泄露给白莲村,但如果离火陵追查我们的行踪,也没这么快。

    他们想要从离火陵出发,再追查路线,那怕是连夜快马加鞭,也不可能是在这两天拦截我等。”

    更子虞点点头,他说道:“话虽如此,可始终也得提防,而且还得加快行进速度。”

    “所以我有几个提议,让各位商量一下。”沈十方说道。

    “你且说来与我等听听。”

    沈十方不慌不忙地向司徒洁伸出手,他说道:“借你东西一用。”

    司徒洁不明所以,她说道:“借什么?”

    “你的铸宝园玉牌,别藏着了,连大哥可在小钰那里打听到了。”沈十方说道。

    司徒洁嘟嘟嘴,小声嘀咕道:“肯定调查过我。”

    可依旧从腰间将红色的玉牌交给沈十方,后者拿在手里把玩着说道:“第一,分道。有劳念风师兄带上流云宗信物,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去皇宫说明缘由,请求国主出兵接应。

    第二,派两个弟子和念风师兄同时出发,带着这玉牌前往竹新城告知司徒园主,说是他的宝贝千金快要被离火陵欺负了。让他火速派人前去西云国围攻离火陵,缓解这边压力。

    再者,据我所知,内门弟子在边境监视离火陵的动静。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已经在发现离火陵的踪迹,不日便可前来报信。

    三日时间,足够离火陵到达南琉国边关。

    沈十方一鼓作气,将自己的提议说出。而司徒洁又嘟着嘴嘀咕说道:“什么宝贝千金?才不是呢。”

    其他人自然没能听见她声如蚊音的话语,只有她旁边的沈十方

    ,听见她嘀咕后又说道:“我相信司徒园主会有这手段,游燕坞当时彻底在祁汀大洲除名,想必也是出于铸宝园之手。”

    他说这话,主要是想让众人拥有信心,否则没人愿意去送信,可白白浪费一番口舌。

    “为什么这么笃定离火陵会袭击我们?”雪凝一向很少参与这些,可事关更子虞的责任,她不得不多关心一些。

    “利益,这世上没有什么跟利益不产生瓜葛。我想微生皓天定是许了离火陵的好处,严重点会说九生令在我们手里,要送去给南琉国主。”沈十方睿智的眼光,冷冷盯住火苗往天空窜。

    “传言是真的?确有九生令这一物的存在?”更子虞吃惊地说道。

    他也是在市井之中听得一二,并不全面。

    “这个暂且不论,大家说说这两个提议如何?是否可行?”沈十方摆摆手说道。

    除去司徒洁和小杨睨,其他五人皆点点头同意。

    接着,夏念风悄悄去拉走两匹马,准备昼夜出发,而更子虞也吩咐两个机灵的弟子,前去竹新城。

    这样一来,就剩下没有马的车房了。于是让大家挤一挤,待明日到达城镇,再购买几匹骏马。

    当更子虞安排妥当,已经入了子时时辰。留下四人放哨,剩下的便去休息。

    而沈十方这一组,他让小杨睨去其他马车休息,让司徒洁和花轻语同在一马车上。

    他自己则是去了附近一棵参天大树上充当暗哨,提防人畜。

    南琉国边陲小镇

    正如沈十方的猜测,离火陵一众二百余人,此时已经分批次进入南琉国国境,这三十号人是最后一批。

    他们这群人一人双马,缓缓在这个边陲小镇大街上行走,火蓝色的衣服在这黑夜里格外醒目。

    为首坐在高头大马的人,红色面巾遮住面容,只露出双眼和眉毛,挂着披风。

    只见他突然让后面的人停下,开口说道:“不知道阁下是何处的朋友?何不现身一见?”

    他后面的人听到此言,立马取下背部挂着的两杆精铁虎头短枪,四处防备着。

    可是,周围除了呼呼狂吹的风声,望眼过去小镇,竟是空空如也。

    若不是每家每户挂着灯笼,恐怕让他们觉得进入了一座死城一般,瘆人得很。

    那为首的也不着急,盯着左前方的屋顶上,一挥手,队伍中出来四人。只见他们借力马背,一跃而起,跳到旁边的屋顶上。

    显然这四人也是好手,且不说他们的轻功是否能和踏雪寻梅相比,就凭他们落地无声这个境界,也能称之为高手了。

    四人借着月色飞快在屋顶上徐徐而进,斜着的屋顶在他们脚下如履平地,像个黑暗中的猫一样灵活。

    呼吸不过几十息,他们已经到了有异常的地方。而那个地方,砖瓦有踩踏过的痕迹。

    几人相视一眼,几个下落,单膝跪在那为首的人面前,其中一人说道:“禀告焱公,并无发现任何人,只是在那有一些被人潜伏过的痕迹。”

    这个焱公冷笑一声,他说道:“呵,看来不能小看他们,都知道在边境安插眼线了。不过,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消失,这踏雪寻梅果真不错。”

第七十三章 离火对流云(二)

    踏雪寻梅?莫非,刚才潜伏的是流云宗内门弟子?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焱公挥手示意四人归位,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他们在何处等候?”

    “回焱公,出了这个小镇,往南十里,有一座山庄,此庄主乃是缺月宗安插的钉子。玄将带领余下二百零五人,皆在那里恭候焱公。”

    “那就出发,必须在靖南府区域前拦截他们。”焱公吩咐着,便一马当先,向前疾驰而去。

    半刻时辰,这伙人便来到了一座占地宽广的山庄,门前正有浩浩荡荡的数百人等候着。

    焱公落下马背,便有人牵着他的马匹走开。他行走到庄前,背着双手,审视着这数百人。

    而他背后,有两人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盒子跟在后面。

    “拜见焱公。”庄前的人单膝跪地,齐声喊道。

    唯有三人,并无下拜,而是来到焱公身前行礼道:“见过焱公,焱公一路舟车劳顿。鄙庄已备下美酒解乏,请焱公稍移玉步。”

    “庄主客气了,烦请带路,请。”焱公伸出手来说道。

    酒桌上,几人推杯换盏也有一番时辰,焱公说道:“玄将,现在说说此时的情况。”

    “回焱公,流云宗一行二十四人,另外还有铸宝园三人。于今天早晨在流云宗出发,现在去向暂时不得而知。属下今日午时来到此地,以上消息,多得庄主提供。”玄将说道。

    看来这个名唤玄将之人,也是狡猾的很。明面上是感谢庄主提供消息,实则暗地里表示这消息来源可不关我事,我也是刚到不久的。

    果然,焱公取下面巾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双丹凤眼,配上浓眉和小鼻子薄唇,要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

    他举起手中酒杯,换个脸色说道:“多谢庄主,今日借庄主的酒,来回敬你一杯。”

    “回敬不敢,自当鄙人敬焱公才对,请。”庄主说完便一饮而尽。

    焱公放下酒杯,沉声说道:“玄将,我们进南琉国境已被流云宗得知,现在你马上派遣弟子,到流云宗附近,特别是进靖南府的官道附近,探查这几十人的行踪。”

    “属下马上安排。”玄将说道。

    “多派人手,梯次调查传递信息,我要在流云宗增援之前,歼灭这支队伍。”焱公说道。

    玄将正欲行礼去安排,只见焱公突然又说道:“还有,怎么铸宝园也有人在?”

    “焱公,这铸宝园和流云宗可是亲家。铸宝园千金在流云宗修行,此次顺便一同回去竹新城。”说话的是庄主。

    “再派俩人昼夜前往竹新城,监视铸宝园一举一动。”焱公说道。

    玄将领命出去,标志着流云宗这几十人,将面临最危险的考验。

    七日后

    南琉国靖南府西北方向二百里地,流云宗一行人在几日匆忙赶路,得以在这个时候靠近靖南府区域边缘。

    “离恩,你说让我父亲去袭击离火陵,我怎么感觉不太容易实现?”司徒洁看着正在研究地图的沈十方说道。

    这段时间,司徒洁和沈十方、小杨睨三人仍是扮演主顾的角色。一番相处下来,几人倒是更加亲近,少了一些距离。

    “我说姑娘,你号称“南琉国才女”,聪明绝顶。可为何看不出来?”沈十方微笑着说道。

    “我的智慧可不

    是用在这些打打杀杀当中,才不像你们。”司徒洁嘟嘟囔囔说道。

    沈十方抬头看去,见司徒洁的模样,他苦笑一声:“虽然我从未见过你父亲,但他能在祁汀大洲享有名声,必定是老谋深算之人。”

    “才没有名声!不过,算你会说话。”司徒洁一说起她父亲就有些气哼哼。

    “所以,我根本就没指望能攻下或者袭击成功离火陵。”沈十方说道。

    “那你如此安排又是为何?”

    “如果你父亲听懂我传的话,他就会明白所谓的缓解压力,便是围魏救赵。竹新城距离离火陵路途是远不错,可同样我们这里距离离火陵也不近。

    倘若真要袭击我们,那些袭击者还得分心自己老窝还能不能保得住?路上我问过副宗主,得知这离火陵的当家的性格,一定不会轻易舍弃他的离火陵。”

    沈十方现在做的,就是和他们斗智斗勇。对于这些,还真是多亏了离脩自小教育得当。

    这些知识,可谓是烂熟于心了!

    “嗯,快马加鞭的情况下,估计现在铸宝园的人已经到达边境,再得三日便能到达离火陵。”司徒洁点头说道。

    “聪明。我们还没遭到袭击,他们想要回援也来不及了。”沈十方夸奖道。

    “这样我们就多一层保障。”司徒洁笑意洋溢着说道。

    她此刻非常佩服沈十方,感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离火陵就像是他的棋子,任他摆布一样。

    “你如此出类拔萃,也藏着不少事,真看不透你。”司徒洁在心中暗想道。

    沈十方突然没了笑意,非常认真的说道:“司徒姑娘,只是这样一来,恐怕铸宝园会得罪缺月宗,你不怪我吗?”

    司徒洁知道他指的是和微生见宁的关系,可能产生裂隙,神色一暗,说道:“我不怪你,一直以来,以为这种感情是就是男女之情。可后来发现,这些感情逐渐变味了。”

    她没说,是因为后来出现了一个人,导致她的世界有了变化。

    “可毕竟,名义上你是他的联姻对象。”沈十方声音越来越小,心里也有一股落寞油然而生。

    “如果他真的在乎我,怎么不阻止他们来袭击?”司徒洁眼睛低下,洁白如玉的小手依然拽着袖口的模样。

    “我们都是猜测,未必是真的。更何况,他可能也不知道你也在呢?”沈十方说道。

    “你不用替他说话了,我心中自然明了。”司徒洁轻声说道。

    她现在对微生见宁很失望,小时候他不仅为人和善,就连小动物也不肯伤害。

    但回想他在白溪城、在流云宗的举动,都是充满了暴戾和恶性。

    沈十方点点头,不介入司徒洁的私事,转看窗外的风景。

    他刚从地图看见此处的位置,穿过这片树林,走上官道,再有半个时辰便可进入靖南府管辖范围。

    然后再走三日,便能坐在皇宫喝一盏清茶,享一习清风。

    这时,马车停下来,坐在里面的沈十方听到一阵马蹄声。

    “你呆在这里,别出来。”沈十方说道。

    他现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你去哪?”司徒洁也感觉到出事了,下意识拉住沈十方的手,不让后者离去。

    沈十方心脏狂跳,

    双脚似乎有些麻木,不得动弹,眼睛看了司徒洁俏脸一眼,再转看向拉着自己的手。

    司徒洁顺着沈十方眼光看出,天呐!这是为何?自己何时与他如此亲密了?

    她自己也不得而知,于是吃惊地收回了手,脸色羞红,不敢直视沈十方。

    沈十方示以微笑,拿出刺云递给司徒洁,他说道:“我去看看,你拿着刺云。放心,我不走远,就在你身边。”

    当沈十方此话说完,司徒洁只觉得心中甜蜜万分,伸手接过刺云,目送沈十方的背影走出马车车门。

    沈十方出门后,便看见前方的人也停下,注视着前面的一人一马向车队而来。

    当来人走近时,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了。

    于是花锡和量谬落下马车,更子虞等人紧随其后,扶下马上之人。

    沈十方拍拍小杨睨肩膀,示意他别离开,保护好司徒洁。然后他自己直径往前面人群而去,边走边拿出药物。

    当到他走近时,已然认得这是内门的师兄。他身上多处负伤,口中也溢着鲜红的血丝,脸色苍白。

    沈十方见花锡二话不说,运功助内门弟子疗伤。不到片刻,内门弟子恢复了血色,没了苍白。

    沈十方从递给花锡一颗百叶回气丸,然后在内门弟子的伤口处用烈酒清洗,再撒上刀伤药。

    “发生什么事了?”量谬见内门弟子恢复了,于是问道。

    “四师叔,我和其他四名师弟监视着离火陵,知道他们正前往你们的路线拦截,便欲分头传送消息。

    可惜被他们发现了,我们五人遭到离火陵的强烈围攻,最终能突围出来的只有我一个。”内门弟子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

    “然后呢?”花锡和量谬对视一眼,目前急需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

    “我昨夜赶到此处十里外,可惜身上有伤,只能在那里等候,准备今日来寻找你们。

    可是突然被离火陵前沿部队追赶上来,冒死突围出来。对了,他们就快到了,你们赶紧离开。”内门弟子有些着急地说道。

    “别慌,他们有多少人马?”花锡安慰着他问道。

    “大概有二百余人,大部分都是精锐。”

    花锡不禁大吃一惊,怎会料到离火陵竟然出动了二百余人前来拦截他们?

    再转看周围众人,也是个个有了怯意,议论纷纷。

    “二十几人对二百余人,那不是自杀吗?”

    “可不是,要不赶紧离开此地?”

    “走不了了,他们都是快马,我们只是马车,如此笨重,如何能逃脱?不如一战,打出我们流云宗的威风。”

    各种各样的看法不绝于耳,引得花锡摇摇头。

    心中已经不淡定,还有多少战力?

    当他从众人脸上扫过时,却发现沈十方非常冷静,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于是他问道:“你有什么看法?不妨说说。”花锡说道。

    他最近可是得知这年纪轻轻的人可不简单,不仅聪明才智过人,为人更是连自己这几十岁的人都自叹不如。

    沈十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说道:“走不掉了,他们来了。”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正铺天盖地般传过来……

第七十四章 离火对流云(三)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人马而来,众人如临大敌,一个个汇集丹田真气,随时背水一战。

    “师兄,怎么不见不扬?难道出了意外?”量谬看着这些来势汹汹的人,不禁有些担忧。

    但凡此刻庄不扬在,只要三人合击为首的,便能使来者群龙无首,从而想办法突围。

    可如今也等不到花泯的救援,更没了庄不扬的踪迹,叫他们如何应对?根本上就是十死无生的战斗。

    “这个暂且不得而知,当下先拖时间,希望他的计划能成功。”花锡沉声说道。

    这个“他”自然是指沈十方。

    后者当夜商量好之后,更子虞便过来报告给他听。只是听听,不参与,这也是变相地相信与支持沈十方。

    来者转眼来到流云宗众人面前,为首有五个人,其中便有那唤作玄将之人。

    花锡打量着这五人以及他们后边的人,嘲讽地说道:“呵,看来离火陵看得起我流云宗啊!连离火五战将一起出动了。”

    “对付流云宗这么大的招牌,岂能小气?”

    声音如洪钟般的声音在离火陵后面传来,那压迫感令修为低的人,如同有巨石压在胸口之上。

    只见那离火陵的人纷纷向两侧让出一条通道,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后离火陵的人单膝跪地,齐声道:“拜见焱公,永守天命。”

    永守天命?自称天命所归?

    这让花锡和量谬同时捧腹大笑,前者道:“哈哈,烈麒麟,看来你认了东乾当主子,连口号都不一样了?”

    没错,这位焱公正是离火陵的第一人、自称为天火之选和天命所归的烈麒麟。

    此刻他的眼睛能喷出火来,说道:“哼,人岂能固守成规?难怪你流云宗江河日下,除了你们流云宗六者,也就只剩下一个庄不扬是能撑得起台面的。”

    “烈麒麟,想你当初踩着尸山血海创立离火陵,无非是贪图高高在上的权利。可如今为何,甘愿成他舍之犬?”花锡说道。

    这语出惊人,着实让离火陵的人捏了一把冷汗。

    没错,是离火陵。

    要知道,这位焱公大人可是人如其名啊!喜怒无常、性如烈火,要是他老人家生气,一个不小心真气外溢,在他身边的人非死即伤啊!

    “你在找死!”烈麒麟果真冒了怒火,只可惜并没有将真气外溢。

    否则死几个离火陵的,可就让人笑话了。

    “呵呵,今日你携带如此多人马围攻我流云宗队伍,难道不是对我等造成必死之局?既然已经必死无疑了,我何须再抱有活着的心呢?“花锡慢悠悠地说道。

    一个字,拖!

    只要拖到救援时间,输赢另当别论。

    而沈十方,他早已偷偷溜去司徒洁身边,观察着形势。

    这可不是怕,而是论战斗能力,几十号人就数司徒洁不如其他人。

    当沈十方这样解释的时候,司徒洁还一脸委屈地嘀咕着。当然,沈十方有没有别的心思,司徒洁可看不出来。

    “你说,我们真的逃不掉了吗?”司徒洁说道。

    “难,不过,这次我不想再逃了,反正也逃不掉,还不如勇敢面对。“沈十方一路逃过来的,感触颇深。

    于是他又安慰着:“放心,既然说是你护卫,只要我还活着,你也一定活着。”

    司徒洁此刻心中暖暖的,她说道:“我相信你,我们再一次同生共

    死。”

    沈十方微笑说道:“姑娘,你不怕吗?”

    “有你在,又有何惧?”司徒洁心中暗道。

    沈十方身上有一种非常让人安心的感觉,让她没有在意死亡的恐惧。

    但她还是说道:“惧怕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毫无作用。”

    沈十方赞赏之色现于脸上,他说道:“很好,莫道生死皆命数,不过破阵何需退?”

    不要说生死都有命运,不就是破开敌阵,又怎会需要心生退却之心呢?

    不得不说,沈十方的这股豪气,确实不像一个年轻人该有的。

    惹得司徒洁更是仰慕不已,她说道:“你纯属世间少有,有你在,我相信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沈十方苦笑一声,便将小杨睨叫上马车来,后者说道:“怎么了?”

    “一会全力以赴了,你一切都要小心,事不可为时不要勉强。”沈十方交代道。

    他最担心小杨睨在每次战斗时,那种不顾性命后果的冲动。

    “放心,我会爱惜自己的。”小杨睨说道。

    “如此甚好,将你面具摘了,准备战斗了。”沈十方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面具摘下。

    司徒洁有些担忧,更有一些好奇地看着这兄弟二人,难道他不怕被离火陵认出吗?

    但很快,这种担忧便被沈十方用行动取代了。

    而此时外面,烈麒麟突然感觉不对劲,为何这花锡和量谬二人似乎有意无意间找话?

    “不好,这是拖我时间!”烈麒麟暗道一声,然后他立马说道:“你们在等援兵?恐怕没机会了。”

    说完,他猛然挥手,在他身后的五人一跃,落在花锡和量谬十步之外。

    而流云宗这边也不含糊,以更子虞为首的修炼塔五人,纷纷形成一个阵势。

    更子虞在前,陆仁和另外一名弟子居左右,后面是花轻语和雪凝。

    可惜少了一人,于是量谬立刻补充进去,站在更子虞前面,组成流云宗梅花剑阵。

    量谬沉声说道:“你们不可大意,这五人乃是离火陵五行战将,都是中灵以上高手。分别名唤金位玄将、木位檀星、水位泽人、火位烈朔以及土位伏岩。

    他们组成的五行阵,更是不容小觑,可轻易困住一名高灵强者。”

    此言一出,虽然不可否认花轻语等人,多少失去了一些信心,可仍旧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更子虞坚定地说道:“总会有破绽的,我们逼出他们破绽后,师父您负责攻击。”

    没能等到量谬答应,对面五人已经手持一双精铁虎头短枪袭击而来。

    看样子,他们并不担心量谬加入,而对他们造成一些影响一样。

    量谬身先士卒,手提长剑先是猛然逼退突刺而来的玄将,然后一个漂亮的回旋,抵挡住左侧的檀星。

    就在此时,右手的烈朔一个双龙出海,攻击量谬的右后方。

    可更子虞几人也不是吃素的,与陆仁二人一同去拦截救援。两个攻击上路,一个攻击下路,配合倒也十分默契。

    离火陵这边,当玄将被逼退后,泽人和伏岩从两侧突袭而去。

    见状,花轻语和雪凝一个踏雪寻梅,迅速各自挡住一人后,与几人形成犄角之势。

    由于配合得当,硬生生将只有修为低的劣势补充。可夏念风不在,临时和一名弟子组成剑阵,配合也不算默契,故而还是吃了点亏。

    这时,伏岩使出他的五行之力,念了一个口诀,一股真气流淌在右脚。然后重重一跺脚,直径百步之内,地面猛烈地震动。

    流云宗的梅花剑阵瞬间破解,除了量谬,几人身形左右不定,站不住脚。

    量谬连忙说道:“控制真气于双腿!”

    几人瞬间明白,各自操作起来。可是,敌人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在地面上,伏岩这个五行之力,极占优势。所以,他再一次发动,配合已经将五行之金准备好的玄将。

    流云宗五人修为低,再次抵挡不住,纷纷倒地。而玄将的五行之金,已经来到了。

    这五行之金是汇集真气于双枪上,双枪枪尖上涌起金色的能量,形成双枪虚影,一个放大双枪十倍的虚影。

    量谬也没含糊,汇集真气在剑上,在空中画了一个符文,迎接上了五行之金。

    他刚进入高灵境界一年,还没有领悟到境域。否则,凭借高灵境界最强的境域,这五行阵根本不值一提。

    当双枪虚影碰撞上量谬的剑符后,空中响起巨大的气爆声,轰然震退玄将。

    而量谬匆忙说道:“快,准备梅花落。”

    几人在五行之力的余震中站起来,得到量谬的吩咐,立马用剑在空中画着符文。

    这梅花落乃是梅花剑阵里的攻击方法,用真气运在剑尖,在空中释放出符文真气。受到这符文攻击,可令人暂时不可动弹五息左右,并且携带真气的攻击。

    当符文画好之后,量谬将其控制住,然后用剑指引攻击五行战将。

    后者几人见机不妙,果断变阵,玄将在前,其余人在他身后。

    随即,他们各自将真气送往前面。当玄将身体里收到后面运送过来的真气后,将双枪交叉,形成一个真气光幕,抵挡迎面而来的梅花落。

    烈麒麟阴沉的双眼,此刻能喷出高温火焰。他没想到,五行阵居然和梅花剑阵打成平手。

    虽然量谬的高灵修为弥补了那几个年轻人的实力,可自己的五行战将个个都是中灵三重,自己的族弟烈朔更是中灵四重。

    于是他不打算纠缠下去了,一挥手,后面的弟子吃力地扛着一个长形木盒子过来。

    然后轻手轻脚打开,露出两杆雕刻着火焰纹和龙身的短枪。

    这短枪名唤火焚缠龙枪,分雌雄。据说是东乾帝国的一个神秘人相赐,奖励他归顺东乾帝国。

    回看这烈麒麟,他双手一控,两杆火焚缠龙枪入手,纵身一跃,攻击目标是量谬。

    与此同时,一直注视着烈麒麟举动的花锡也动身了。他手执长剑,使用踏雪寻梅,瞬间出现在烈麒麟的攻击路上。

    他一个上撩,烈麒麟不得不用双枪抵挡,然后借力便落回己方区域。

    看向与量谬几人交战在一起的五行战将,再转向花锡,他说道:“哼,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对手。想早些去见阎罗,我可以成全。”

    花锡没有废话,这时候已经拖不住了,唯有全力防御。于是他汇集丹田,属于高灵境界的硕大丹田在身体三处浮现。

    烈麒麟不屑地笑道:“高灵初启?看来你这些年进步也不快啊!”

    说完他高举火焚缠龙枪,高声说道:“离火陵弟子听令,一起上!”

    就在此时,流云宗那边响起了一个声音:“且慢,你若轻举妄动,你的大本营以及连同弟子二百七十人在内,恐怕就要不保了!”

第七十五章 离火对流云(四)

    一道倩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后面跟着两个年轻……额,不,是中年人。

    没错,沈十方和小杨睨已经将第二层面具换下,佩戴起这做工精细的中年人面具,并且将衣物也换下。

    除了花锡等几个知道,其余都很好奇为何司徒洁的护卫会变成这两个中年人?

    三人一出现,五行战将和流云宗几人也随即分开,各自倒退回去。

    烈麒麟冷冷看着三人走到花锡身边,他说道:“你是什么人?”

    司徒洁冷傲的一面,在此刻毫无遗漏地展现在众人面前,道:“我是铸宝园园主司徒晨之女司徒洁。”

    烈麒麟眼睛一转,证实了之前得到的消息,他灵机一动,说道:“铸宝园千金岂会出现在此?你肯定是假冒的,不然你就拿出凭证,证明你是真的。”

    司徒洁冷声说道:“哼,我何须证明?你今日再不收手,恐怕你西云国的大本营会在一夜之间,化为废墟。”

    其实她有些埋怨沈十方拿走自己的玉牌,不然指不定还真能化解这次危机,不至于要听沈十方的话在这唬他。

    没错,沈十方授意她以铸宝园的身份来拖延时间,按照他的推算,救援应该在今天到来。

    而听完司徒洁的话以后,烈麒麟心中明显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叫来玄将,说道:“去监视铸宝园的人呢?”

    “禀告焱公,尚未归来。”玄将脸色有些惨白地说道。

    激战了这么久,真气有些消耗。若不是五人实力都有中灵三重,恐怕早就会让量谬击败了。

    “为何不早些禀告?”烈麒麟恶狠狠地瞪着玄将。

    “属下认为他们没回来是因为铸宝园并无行动,故而没有烦扰焱公。”玄将提心吊胆的说道。

    “这么说,你在替我做主?”烈麒麟说道。

    “属下该死,请焱公降罪。”玄将单膝跪地道。

    “若不是用人之际,你必定受罪,起来吧!”烈麒麟深呼吸闭着眼睛,以此平复不安的心绪。

    他心中其实在盘算着对策,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虽然有两个左膀右臂在镇守,可恐怕也经不住铸宝园的强烈手段。

    毕竟,铸宝园影响甚深,四国之内,不少小宗门都和他们相交。更为重要的是,西云国可是和铸宝园关系非同一般。

    但是,此刻就算救援恐怕也来不及了。只能矢口否认司徒洁在此当中,自己先占据有理方面,到时再请求东乾帝国替他做主,报复铸宝园。

    于是乎,他小声和玄将说了一句什么,他便猛然攻击花锡。

    后者不慌不忙,提起长剑就是迎战。

    烈麒麟的攻击刚烈如火,每一招都刚猛无比。而且,由于是双枪的原因,通常都是让人防不胜防。

    好在花锡的踏雪寻梅和流云剑法的加持下,在招式上两人也是旗鼓相当。

    花锡心想可不能跟他耗下去,唯有逼出他的破绽,寻求机会。

    于是乎,他一个踏雪寻梅,躲开烈麒麟的攻击后,移去左侧,然后用长剑挥出一道真气。

    烈麒麟的火爆脾气已经到达顶点了,双枪上释放出一股真气迎接花锡的攻击后,便在空中舞出几个动作,随即地上出现了一个火圈,围绕着自己和花锡。

    这火圈的火焰高达一丈,温度也比普

    通火焰高。其实仔细一看,那并不是火,而是真气。

    这就是属于烈麒麟的境域,名叫天火之灾。

    对境域有些许认知的人都知道,在别人的境域里战斗,攻击力和防御力都会大大减少。使用境域者则会增高,且附带攻击的技能。

    花锡早料到烈麒麟会有此一招,很多年前后者修为已经比自己高了,没有境域才怪。

    他将长剑横在自己面前,口中念念有词。

    “轰”,他身上外溢出一股真气,周围泛起滔天狂风,其中还有风刃。

    烈麒麟暗想只是高灵初启,怎会如此快参悟出境域?想当初他也是高灵一重的时候,才凝成境域。

    不由他想,双枪不停地在风中左右抵挡。可那些呈半月形的风刃速度实在太快了,短短几十息时间,自己身上多了几道剑痕。

    而花锡也不好受,这火焰压着他的真气,使他气脉紊乱起来,呼吸有些困难,而且真气消耗也比平常更快。

    再加上烈麒麟修为本身就比他高两重,其浑厚的真气可是十分让人难受。

    两重看似相差不多,可别小看这一点差距。到达高灵境界,一重相当于多一个高灵强者的真气。

    当这两位当代强者在境域中碰撞交锋时,玄将在他们境域边缘瞄准时机,将一杆精铁虎头枪掷向同在境域边缘的司徒洁。

    是刚才烈麒麟吩咐,在缠住花锡之后,想办法先除掉司徒洁。

    到时来个死无对证,任他铸宝园奈何不得自己。

    可他太自信了!

    眼看这充满着真气的虎头枪击中司徒洁,量谬想要救援也来不及了,而她身边的人修为更是最高的才初灵开启。

    当然,他并不知道,沈十方可是一个世间少有的青年中灵强者。

    沈十方一把拉开司徒洁,从她手中取回刺云,非常准确地对上了虎头枪的枪尖,暗自使用真气,吃力地击飞回去。

    玄将暗想自己还是小看铸宝园了,其底蕴可不是离火陵能比拟的,千金小姐的护卫岂能是平平无奇之辈?

    他接回虎头枪之后,一个疾步,便转眼来到沈十方面前。

    而这时候,量谬也已经来到。他横扫一剑,将虎头枪荡开。接着释放剑气,直接把玄将的手腕破开。

    后者吃痛丢下虎头枪,捂住手腕,大喊道:“一起攻击!”

    可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马上之人一停下便走向玄将,来人说道:“报,铸宝园各地集结力量,大约三百初灵以上精锐,向离火陵大本营而去。”

    这人正是被玄将派去监视铸宝园的人,只不过少了一个。

    玄将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司徒洁所言不虚,立马又制止离火陵弟子进攻,等待烈麒麟再做打算。

    而后者此刻和花锡在境域中各自破法,他身上虽然受了一些伤,可问题不大,毕竟是皮外伤。

    而反观花锡,他面容极为难看,被天火之灾境域灼烤的通红,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这样下去,真气耗光,于我不利,得想办法。”花锡暗想道。

    于是收回境域,脚下生出一道亮光,踏雪寻梅发动,瞬间离开了天火之灾的范围。

    烈麒麟见状,索性也收回境域,双枪遥指花锡,对其准备一击必杀。

    “烈麒麟,大不了我与你同归于尽,别逼我这么做。”花锡捂住心口,喘着气说道。

    烈麒麟刚想说凭什么来同归于尽,但玄将向前说道:“焱公,刚刚来报,铸宝园三百多初灵以上精锐,火速向大本营推进。”

    “什么?果真这丫头没有唬我。”烈麒麟脾气一上来,真气猛然外溢。

    幸亏他身边只有玄将一人,对其没造成伤害。

    而烈麒麟这一声巨吼,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尤其是司徒洁,听到最熟悉的铸宝园,眼里都是沈十方那自信的面貌。

    后者嘴角微微诡笑着,看来这司徒晨,果然还是老奸巨猾。

    不,应该是老谋深算。得亏没当着司徒洁的面说,不然指不定她要发作。

    而看烈麒麟,经过左右思考,他没得选择,于是说道:“花锡,交出九生令。否则,我打上你流云宗,让你们鸡犬不留。”

    九生令!

    果然,沈十方又猜测对了。缺月宗果真利用九生令来做诱饵,引离火陵来攻击。

    “哼,烈麒麟,你是听谁说九生令在我流云宗?莫不是微生皓天那老狐狸?”花锡冷笑道。

    “废话少说,既然不交出来,我亲自来取。离火陵弟子,攻击!”烈麒麟大喝道。

    紧接着,二百余人涌向流云宗阵地,恶战正式开始。

    这时候量谬也顾不上布下梅花落阵了,对付这么多人,梅花落阵根本没有多大作用。

    于是他来到花锡身旁,一同牵制烈麒麟。否则一个高灵强者袭击初灵的弟子们,可是非常恐怖的毁灭。

    而离火陵这边不用烈麒麟吩咐,五行战将已经在他身前,攻击流云宗两位高灵强者。

    花锡和量谬对视一眼,默契地使用流云剑法,配合迎战着。

    花锡手中长剑光芒一亮,挥砍一剑于檀星。后者舞双枪抵挡,却抵挡不住,握不住精铁虎头枪,掉落在地。

    见状,其余四个战将各个方向攻击花锡,解救檀星。

    花锡果断使出流云剑法第二式——浮生若梦,长剑虚影在五行战将呈现,眼看招架不住,量谬从后面跃出,一道剑气攻击过去。

    式!

    五行战将心中已经是惊恐状态,被一个高灵强者攻击成功,非死即伤。

    正欲思考如何破解他们的剑式,他们后面响起一道声音:“别慌,继续攻击。”

    随即,一道真气从他们后方出来,碰撞在量谬的剑气之上。

    “轰”一声,所产生的能量碰撞将五行战将逼退几步。烈麒麟从后面托住即将摔倒的泽人,然后双枪如龙,攻击量谬而去。

    正当他们打得热火朝天,这边这没闲着。更子虞带领着不到二十人抱团防御,可大大减少伤亡。

    沈十方不知道什么时侯取来了一条布条,与司徒洁绑在一起,能护卫左右。他手中抢过一杆离火陵的铁枪,配合千击战技近身对战,却也无人能靠近司徒洁半步。

    小杨睨火力全开,七堂宗腿法可不是寂寂无名。早在百年之前,在祁汀大洲可是大放光彩。

    他也同样没有离开沈十方的身边,在周边不断清理着敌人的进攻。

    可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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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525/ 第一时间欣赏九生令最新章节! 作者:一千秋夜所写的《九生令》为转载作品,九生令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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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生令介绍:
我用一剑,踏上云天。我叫沈十方,自打出生,便名扬天下。当我的剑滴着血,我才发现这江湖强者为尊,仁者为王。我在纷乱的祁汀大洲,最大的胜利,就是我活下来了,而敌人去了奈何桥。九生令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生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生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