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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皇储李承乾全文阅读

作者:陈叔挚     贞观皇储李承乾txt下载     贞观皇储李承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一十三章 对不起,我无能!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话的意思简单明了,李承乾原本以为自己很懂这句通俗易懂的白话,可今儿听了下面这位人犯的“控诉”,他才意识到自己也许并不懂,当年也许真的是错了。

    他那张原本被帝王心术教育出来的厚脸皮也不得不蒙上一层红色,这人控诉的没错,他和他的兄弟们有今天完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如果他当初还能再坚持一下,这些人的人生断不会如此,他们的亲人也都会活得好好的。

    这些汉人原来都是唐与吐谷浑接壤边境的百姓,大唐第一次西征的时候,他们的亲人还跟着当地的官府为军队送过给养,心中满怀的期待着,朝廷能帮消灭欺压边境老少几十年的吐谷浑骑兵。

    自隋以降,吐谷浑人没东西吃到边境打草谷,心情不好了也来边境杀人,心情好了也换着花样来折腾人。反正老百姓从年头忙到年尾,省吃俭用攒的这点东西,都被这些袭扰边境的吐谷浑骑兵给抢走了。

    从老到少,从男到女,对于吐谷浑的恨,那就是根本没法用语言形容,食肉寝皮、生吞活剥了也不解气。当地的官军战死了一批又一批,根本就抵挡不住彪悍的吐谷浑骑兵,现在好了终于盼来了朝廷的大军,有人给他们报仇了。

    可事与愿违,本来占着优势的唐军竟然在大胜之势下轻而易举的与吐谷浑人议和了,与出兵之时为百姓报仇,为民族雪耻的口号背道而驰。老百姓想不明白,可又拗不过大腿,所以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军队退了回去。

    不得不承认,朝廷的军队这次是把吐谷浑打疼了,这些在战场吃了败仗的家伙在浑身上下的力气都用在袭扰边境的村落上,更加变本加厉的烧杀抢掠,凡是高过马腹的男子一概杀无赦,所以的女人都被他们抢去凌辱致死。

    这些破口大骂皇帝和李承乾的人在当年都是孩子,他们被吐谷浑掠去不仅干着放羊和杂役的活计,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长辈和姐妹被野蛮人凌辱,而且时不时还要享受吐谷浑老爷们的鞭子,那日子过得是生不如死。

    在那段生不如死的,沦为奴隶的日子里,他们看不到希望,看不到长辈们口中的大唐军队,更指望不上至高无上的天子,有的只是对死亡的恐惧和无助的嘶吼,大唐的荣光根本就照耀不到他们头上。

    他们亲手埋过自己母亲、姐姐、熟悉的邻居,手指都磨破了也依然麻木的埋着,虽然年纪还小,但他们心里很清楚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再遭罪了,早死早托生,总比他们苦苦的挨着要好的多。

    是以,他们就这样一边当着奴隶,一边在苦苦的煎熬中成长;等到他们十五六岁的时候,那些吐谷浑人为了把他们捆在自己的战车上,用弯刀逼着他们凌辱被劫掠来的汉家姐妹。

    本来他们是不想的,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唐人,亲人也都惨遭敌人的虐待,他们怎么能干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呢!可是个人都怕死,尤其是他们这些在吐谷浑淫威下长大的努力,就更是不敢反抗了。

    听这那些女子撕心裂肺的嚎叫或操着汉话咒骂他们的时候,这些人心中的负罪感就更强了,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个活着的畜生,再加上吐谷浑人对于他们的言传身教,对于大唐的仇恨也与日俱增。

    是以,他们把自己、家人和乡亲们的悲惨遭遇全都划归了大唐的身上,要不是大唐狂妄自大,消灭不了吐谷浑人逞强,他们也不会一个村、一个乡、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祸害,所以发动战争的决策者才是这一切悲惨人生的源头。

    可一旦下了水,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他们也不得不跟着吐谷浑人劫掠大唐的边境和商旅,成为了麻木、没有感情的仆从军中的一员。随着在军中的日子长了,他们不仅习惯了烧杀抢掠,更是了解到李承乾才是唐军西征真正的决策者。

    也就从他们那时候开始,在他们心中,大唐的太子-李承乾才就是他们此生最大的敌人,要是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同时也成为了他们标靶,他们日日夜夜都念着,能在下一次的战争中砍下大唐太子的头颅,以告慰那些枉死的亲人。

    非常遗憾,在第二次的西征中,大唐太子并没有率军出战,仅仅是派老将-李靖挂帅出征,一句荡平了吐谷浑国,他们也被迫随着吐谷浑的旧贵族流亡到了吐蕃,以待时机等待着复仇的日子的到来。

    松州之战的时候,得知仇人率军前来,他们很高兴,也跟着那些吐蕃和吐谷浑贵族的私兵一同上阵,可结果与上次一样以残败告终,不少弟兄都阵亡了,新仇加旧恨,他们对李承乾的恨意也就更强烈了。

    被派入唐境之后,他们耳中听见的都是李承乾怎么爱民、爱兵,为国家做了多少好事,推行了多少惠民的政策,让老百姓的日子过的一天比一点好,这也让他们心里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他们的亲人都为唐军西征做出了贡献,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那些百姓口中圣明烛照的太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公平,最起码他就从来没有想过去帮那些边民报仇,也没有及时的解救那些被掠去的百姓。

    “你说啊,当着你的官员和差役们说,你为什么明知道吐谷浑人会反扑还撤兵,你不能尽收全功打个什么仗!你这个处事公平的太子,对待我们,对待我们的亲人公平吗?”

    “大唐太子,你不是唐军新一代的军神吗?你不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勒石燕然的皇储吗?你来告诉我们,当我们在吐谷浑人的弯刀下瑟瑟发抖的时候,作为君父的你在那?

    你为什么同意议和,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们,难道我们当年就不是大唐的子民吗?”

    听完那汉子的话后,李承乾沉默良久,只是无奈的以手遮面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连着叹了三口气后,对下面的汉子回道:“对不起,我无能!”,话毕,不待众人反应默默起身向后堂走去。......

第九百一十四章 明德殿的沉寂!

    李承乾从北镇抚司出来前只留下一句话:汉人好吃好喝,不用再问口供,其他的人扒皮拆骨也要把事料理了;随后便阴着脸上了返宫的车架,长孙冲三人怎么挽留都没有用。

    在返宫的车架上,李承乾想了很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常听人说,要是非用到今儿这场面上,恐怕就的翻过来了。

    因为这些人都是在特定的生活环境下转变成坏人,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改变他们或者他们家人命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在当年的战时,李承乾觉得西征计划完美无缺,即使接到攻击立止的圣旨,他依然这么认为,毕竟衡量战争胜负的还是看敌我双方的战果。

    至于防守边境的卫军留下多少,留谁为将,怎样布防,那是李靖这个大总管应该考虑的问题,他不好过多的干涉太多,以免给人留下拥兵自重的口实,到皇帝面前进谗使东宫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

    这些话他不能跟这些人解释,他们也不明白这个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太子,在当年也并没有他们的想象中那么风光。即便是在西征军中也有不止一个人想要他兵败身死,好为自己的主子铺平入主东宫的坦途。

    直到进明德殿前,李承乾也一直在回顾西征对于大唐的利弊,从大局角度出发,不管是第一停战,还是第二次西征,对于当时的大唐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而且当时为国家争取的好处也都得到了印证。

    至于,那些被打散了的吐谷浑散兵游勇深入腹地,掠去边民纯属是地方卫军的失职造成的,与李承乾根本就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可考虑到西征之役是出自他的手笔,不能善始善终,这也他心中一直的遗憾,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还让这么人受了连累。

    边境上也经常发生这样的事,通过兵部报上了来的时候也只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没有亲眼看过,亲身经历,是体验不到那种痛苦和绝望的。

    是的,改变人一生走向的往往就是那几个关键的时期,没有切肤之痛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生和死的接线到底有多模糊。

    记得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在铁门关上,看着敌我两军堆积如山的尸体在关口两侧摞了一个斜坡,冬季也掩盖不了令人作呕的尸臭,再加上援军迟迟不到,李承乾的心情也非常复杂。

    一百个人冲锋,箭矢没有射到自己,那是因为钻到别人身上了,胜利者的荣光最后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但那原本也是可以落在别人身上的。入了军伍,凡是上过一次战场的,即便活下来,也算死过一回了。

    别人替你死了,你再活着,就该替别人活着,否则既对不起活人,也对不起死人;从那些人的话语中,李承乾听得出来,他们只是想用自己轻贱的生命为自己和亲人“尊严”讨个公道而已。

    身为一国储君,李承乾有责任、有义务保护每一位大唐的子民不受外敌和贪官污吏的迫害,人家质问得并没有错,所以他才说了“我无能”三个字,这是他有生以来屈指可数的致歉。好吃好喝的过上几天,舒舒服服的上路也就是了,这也算是李承乾对他们的补偿。

    随着夕阳西下,明德殿的光线也暗淡了起来,尤其李承乾还不准许宫人点灯,大殿内更是一片黑寂,安静的落针可闻,到处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息,让伺候的宫人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吱嘎、吱嘎,随着殿门被推开,长孙冲踏着疾步跨了进来,吩咐宫女点了几盏宫灯后,摆手让她们退下去后,上前拱手言道:“殿下,人都是肉眼凡胎,不是神仙,看不到将来要发生事。”

    “臣作刑官多年,经手的人犯多了,见过、听过的故事也太多了,没有人天生就坏人;路是自己选的,与你当年主持的西征没什么关系,殿下不必怀有愧疚之心。”

    长孙冲之所以跟来,除了要陈述案情的进展外,更主要的不放心自己这个表弟,长孙冲虽然没打过仗,但从这么多年接触的武将多了,他知道这武将打的仗越多,欠的帐也就越多,而且这还是一种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帐。

    自己这个表弟,军功之盛旷古烁今,同辈将领中无人可比其项背,同时也让前辈将领们汗颜。可他打过的胜仗越多,因为他死的人就越多,内卫抓这些被吐蕃人蒙蔽的汉人只是受到波及中的一小部分,也是最极端的。

    他实在是担心这个看起来开郎的,实际上执拗的表弟钻牛角尖,把这些责任统统地的按在自己的头上,自己跟自己较劲,生闷气,气坏了身子,那可太不值当了。

    唉,叹了口气后,李承乾接过长孙冲递过来的茶,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沉声说道:“大道理不用你说,孤也知道。

    孤后悔的是当初年纪小,思虑的不够周全,要是能再咬咬牙,说不定就能一战灭了吐谷浑,那些边民也许就不会遭受那样的磨难了。”

    “殿下,往事不可追,你没有必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况且以你当年的影响力根本就无法左右整个唐军。大将军完全可以越过你与吐谷浑人和谈,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大军统帅,你说了不作数的。”

    唐军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的,这种制度只认行军的官职,将士们也只认大总管的兵符帅印,光凭太子的身份根本就无法改变大局,争取太子的意见不过是走个形式,根本作不数。

    说句不好听的太子当年其实就是好看的摆设,与北伐时主持战后浇奠的道理是一样。这不像松州会战后,他作为唐军的统帅率兵出战,拥有完全的自主权,有权处置在外唐军的一切事务。

    恩,重重的点点头后,平复了复杂的心情之后,随即问道:“来,说说你的收获,孤知道没有活跃气氛的家伙式,你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来东宫触霉头的,不是吗?”

第九百一十五章 来自高原的问候!

    见太子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长孙冲把内卫审讯的最新进展做了详细的陈述,算是把铸造武德朝铜币案的始末终于弄了个明白,要是非得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一报还一报。

    前几年大唐出现了奸商制造毒奶粉的事,这个案子不仅牵扯到不少地方官吏、勋贵家族,更是牵扯到了皇室亲王、朝中宰辅,且由齐王牵头主持,案子不可谓不大,在朝中弄出不小的动静。

    可到了最后,背黑锅的却只有韩王一人,那些制作、贩卖假奶粉的却屁事都没有,依旧赶着他们的过去的营生逍遥法外,而且所生产的毒奶粉全都被朝廷采购,从此有了可以传家的买卖。

    外面人都以为,太子是为了保房相才照会让齐王便宜处置,可长孙冲却以为那是片面的看法。因为这些毒奶粉经过朝廷采购之后统统被送到了内卫,最后再由内卫秘密送往各制定的地点,吐蕃就是用量最多的地方。

    松州之战后,在内卫的主持下各种针对吐蕃的国计民生行动也在悄然的进行中,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让更多的人喝到“新鲜的”毒奶粉;计策是歹毒了一点,可对于吐蕃,那个时刻有犯唐之心的国家来说,一点都不为过。

    松赞干部和禄东赞不是不明白大唐的险恶用心,不是不知道继续与大唐保持贸易对他们的国家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可他们没办法,与愚昧无知的牧民们根本就不说不清楚两个国家之间比拼国力的无所不用其极。

    况且,除了背后的天竺外,他们已经被唐军三面包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被大唐一点点蚕食,国力一天天衰弱,要是再封锁贸易,那结果就是国中内乱,让别人捡了个便宜。

    痛并思痛,不甘心吐蕃衰亡的二人经过了反复研究,下定决心反击,不能坐视吐蕃步吐谷浑的后步,否则他们就是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既然在军事上沾不了便宜,那为什么不学大唐一样用相同的方法削弱大唐的国力,而且这种不见血的战争还能为他们增添不少紧缺的物资,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吐蕃人在大唐的任务并不是刺探情报,而是想法设法的留下来,在大唐生根发芽,利用手中的金银为吐蕃暗中囤积生铁、药品、粮食等一切战争物资,然后再通过特殊的渠道把东西运回去。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得知江湖上有一个叫鲁詺的巧匠,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只要你能入他的眼,保准能给弄出最称手的兵刃,凡是在江湖上混饭吃,没谁不想弄上一把,危急关头没准还能救自己一命。

    吐蕃人也不是傻子,也想升官发财,在大唐这个狼窝敌壤中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他们就想把这位能工巧匠弄到手,让他为大吐蕃制造军械,那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可是大功一件,回到高原的那天也指日可待。

    可吐蕃人没有想到,这位家伙是个用多少钱都收买不了的主儿,任凭他们开价再怎么高,说多少好话,态度多诚恳,就差特么叫祖宗了,可得到回答就是两个字:不行。

    要知道他们来之前可都传书给禄东赞了,说是能为吐蕃招募一位堪称国手的匠人,请求禄东赞给予高的官职;现在人没请到,灰溜溜的回去了,那他们的下场就只有只一个:甘当军法。

    所以骑虎难下的他们就跪在那匠人的房子在,这一跪就是三天,最后磨的那匠人实在受不了,提出用铸钱模子与吐蕃做买卖,以后两家一起发财,每年吐蕃要给他十万贯孝敬,而且再要模子的得另算。

    匠人拿出来的这种东西非同小可,即使他们在吐蕃也低阶的贵族,也知道这其中的价值;且不管他是怎么做出来这东西,只要能保证吐蕃的钱源源不断,那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也就是因为匠人的这个模子,他们的家族在吐蕃的地位直线上升,大相那边已经说了,再干一年就派人来接替他们,到时候就可以回高原上享受高等贵族的生活了。

    理想很丰满,可现实太骨干了,就在好日子快要来临的时候,他们落到唐国内卫的手里,由此,他们美梦也永远止步与美梦。

    “弄了半天这个铸造假币案还是来自高原的问候了?”,看过了长孙冲呈上来的物资屯留地点的单子后,李承乾淡淡的说。

    “没错,这可是你的老朋友禄东赞给你的回礼,怎么样,我的殿下,这回够给面子了吧!”,长孙冲一边笑,一边点头回应。

    禄东赞可是强劲的对手,在高原上内卫不知道与其交过多少次手,虽然战果不小,可损失一样巨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长孙冲对他可是一点都不敢轻视。

    呵呵.......,“禄东赞,哦,对了,还有那个吐蕃赞普,有意思,他们不老实就对了,要是跟羊羔一样,孤还不适应呢!”,话间,李承乾起身从阶上走了下来。

    一边踱步,一边言道:“物资的事不是小事,加紧审讯,必须把唐境内所有储存物资的地点都找到,一粒粮食,一尺布也不能吐蕃得到,完完整整的给孤运回来。”

    “另外,对于吐蕃渗透行动要加强,不管分化、离间,还是重金收买,孤要让禄东赞那家伙日夜不得安宁,陷在国政和部落冲突之间无法自拔,不管花费什么代价都行。”

    应了一声诺后,长孙冲又问了一句:“殿下,那个颇为神奇的匠人是不是也应该早点弄死,没了这伙人,他还会找下伙,这就是个祸害,早一日除掉,也省得再给咱们找麻烦!”

    回身抬手示意后,李承乾补了一句:“不要把人弄死了,先把人弄回来,挖一挖是什么来路,尤其是他那造模具的手艺到底是怎么回事。孤总觉得这事从头到尾透着个邪劲儿,一个江湖野匠人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

第九百一十六章 秋风扫落叶!

    入秋了,大明宫中的植被、灌木都犯了黄,落叶随风飘落,到处都是泛着颓落的气息,秋分拂面又多了三分凉意,尤其是清晨和傍晚,雾气重,寒气大稍有不慎人就会得风寒。

    李承乾的风寒其实早就好了,可皇帝担心病情反复,所以特意下旨他可以不用早朝,身体调养好了再说,这可给了李承乾睡懒觉的机会。

    此次铸造武德朝假币案,随着长孙冲挖出幕后的真正指使者,这个案子也接近了尾声,除了落实物资储备的地点外,就剩下将已经审理完结的人犯移动三法司,报请秋决。

    圈红秋决名单是皇帝的权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是杀、杀留,都在皇帝一念之间,只要轻轻的一笔,就可以合理、合法的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这就是天子的权力。

    可这次内卫移送的人犯不同,他们犯的都是大案、要案,送上去的时候还要附带了详细的卷宗,但皇帝看过却没有动,反而让戴胄拿着这份名单到东宫由太子来下最后的决定。

    原因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卷宗中“助纣为孽”的边民与太子对话,卷宗最主要的实事求是,所以不管内容是什么也不能隐瞒,就跟着一道呈了上来,皇帝看过之后也是直皱了皱眉头。

    对于这些被敌军掠去的,又加入敌军的边民,遭遇情实可悯,可罪行国法难逃;他们不是第一批,但李世民却希望是最后一批,太子说的没错,都是君父的无能才让大唐的百姓遭受了这样的磨难。

    可战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也正是有了这些牺牲,才让大唐在短短不到三十年的时间里成为让周边各国都不敢正视强国、上国;看看现在那些商旅就知道了,不管走到那个国家,唐人的身份都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安全保障。

    “玄胤公,戴尚书,这东西拿到孤这里来不太合适吧!”,扫了一眼名单之后,李承乾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前监国的时候,他不是没批过红,可现在这形势不同,这等事那里是他能做主的。

    呵呵......,挺着干瘪的脸,尴尬的笑了笑后,戴胄言道:“殿下啊,这事儿您可不能怪老臣,陛下可能是觉得这不像您雷厉风行的处置原则,特意让臣来补一道手续,纠正过来,以免,以免。”

    看戴胄不往下说了,李承乾就把话接了过去:“以免什么,以免给人留下话把?戴公,你是刑官,不是国子监里作文章的酸秀才,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犯得着吞吞吐吐吗?”

    “太子爷,不是老臣矫情,陛下是怕你犯了菩萨心肠,所以才把批红的本章传到了东宫。”,戴胄小心向上看了一眼后,见太子神情不是很严肃,这才放心把话说了出来。

    “戴公,你虽然干了一辈子刑官,可毕竟没上阵打过仗,根本摸不透一个大军主帅的脾气,孤是心疼大唐的子民,可孤也绝对不会放纵任何一个与朝廷为敌的人。”,话毕,不待戴胄反应,李承乾提起手边的朱笔,直接就在本章上划了个圈。

    随后起身从阶上走下来,将本章还给戴胄后,神情严肃的说:“陛下的意思是善始善终,既然是我东宫的差事,那自然要在孤手中了结,这跟什么菩萨心肠没关系,你这可是犯了擅揣君心的罪过了。”

    “这也就是殿下,换成别人老臣是不会多这个嘴的。殿下放心,老臣会吩咐下面的人动手的时候利索些,不会让那些误入歧途的边民受太多罪的。”,戴胄是个办差严谨的人,在报给皇帝之前,他当然要先校验一边,对里面的内容当然清楚。

    在来东宫的路上,他好好的思虑了一番,人心都是肉长的,动恻隐之心很正常,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把这个本章送上来。

    可圣旨在上,又不能违抗皇命,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但没有想到任务就这么轻易的完成了,还让太子敲打了一番,现在好办了,他的差事好办了,尽尽心算是了事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戴胄还事先做了准备,专门挑了一份与东宫有关的案件带在了身上;虽眼下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既然揣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拿回去吧。

    将本章呈给太子后,戴胄将所案件始末详细的说了说,别看这案子不大,可确实三法司多年来接到的第一件有关东宫官员有关的案子,而且罪名还是忤逆,所以戴胄极其重视。

    因为怕事情的由头不真实,戴胄特意派人接触下有关人员,可人家给的原话是:爱那告那告去,老子连死都不怕,还特么怕三法司的刀笔吏。赶紧滚,否则老子就带着骑兵把你们这些助纣为孽、是非不分的狗官像秋天扫树叶一样处理了。

    听到这回话后,戴胄差点没背过气去,这那里是官军该说的话,分明就是占山为王的马匪嘛!还要带着骑兵秋风扫落叶般的扫了他们公署,反了这混账东西了;要不是忙着秋决的事,戴胄早到六率与秦怀玉说道一番了。

    “我的部将忤逆?戴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就你这本子中提到校尉,他的父亲早年就阵亡于阴山之役,他就想忤逆父族也没地方忤逆吧,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李承乾挑着眉头问了一句。

    戴胄的本章,让李承乾好不容易缓过来脸色又阴了下来,因为他觉得戴胄递上来的本章有些可笑,东宫六率校尉以上的军官档案,他都一清二楚。这小子是个只有祖母和母亲的光棍汉,他能忤逆谁去,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他和死去爹是父子兵,都在东宫六率当差,吃喝都在军营中,李承乾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那里得罪了人,让堂堂的刑部尚书把状子递到东宫来。

    那个将军不护短,不护短能带兵吗?李承乾对手下的并要求是严格,可这也仅限他一个人,戴胄要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东宫他今儿是出不去的。

第九百一十七章 刑部大堂的闹剧!(一)

    仅仅两天的功夫,戴胄的腮帮子就肿了老高,不为别的,就因为太子的“大度”,当着他的面命侍卫中郎将-李晦将涉及忤逆案的军官绑缚移动刑部大牢。

    大唐以“仁孝”治天下,孝道是立身之本,违背孝道在这个人情世故的世道是无法立足的,即便太子是权倾天下,也不能因为护短与人人遵守的道德底线作对。

    戴胄原本的目的是想转移下太子的注意力,卖一个人情,刑部对于东宫的官员还是关照有加,可太子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将了戴胄一军把人交给了刑部,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还不是最让戴胄头疼,更让他头疼是六率诸将官,就是因为一个个小小的校尉,凡是够品级上本的,统统连夜写本章递到中书省,罪名如一:刑部尚书-戴胄,处事不明,查案不同,攀诬朝廷功臣,国家勋烈。

    恰好中书令-马周又与关系不错,所以在陈奏给皇帝后,第一时间派人关照了他:公正办案是要的,可也要注意影响,东宫六率是将门中的一块铁板,这也要是没有真凭实据,那可就那些刀头舔血的家伙得罪大了。

    马周随李承乾参加过北征,亲眼见识过这些虎雄之将是多么的凶悍骁勇,也见识有多难管,连李勣都降不住的主儿,你戴胄一个刑官想拿他们的人,那不是开玩笑吗?万一搞错了,还弄了个里外不是人。

    对于中书令的好意,戴胄当然知道,他也是在掌握确凿的证据才立案、陈奏的,可谁能料到这些骄兵悍将的反应如此的激烈;罢了,反正都骑虎难下,里外不是人,案子还是正常审吧!

    是以,各方面准备妥当之后,戴胄就在刑部大堂决定了解这桩告到最高法司衙门的案件,上告者和被告者都是官员,一文一武,有点文武之争的意思,所以审理的时候手续上要比其他的案件方便的很。

    上告者是潞州参军-袁烽,他状告东宫六率的正七品上-致果校尉-徐宁,忤逆祖先,擅自改姓,不尽孝道,将本该属于袁家的荣耀拱手送予他人,且还有同告的还有袁烽之父,前潞州法曹-袁再道。

    袁烽要求徐宁及其亡父徐震回归袁氏门下,并将朝廷给予徐家的封赏一律改赐袁氏,毕竟不管是老子和儿子都是他们袁家的种,凭什么便宜一个低贱的不能再低贱的奴婢。

    可徐宁对此项指控却嗤之以鼻,对于袁家提供的诸多佐证一改不认,反而席地而坐,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讲述了一个“故事”。

    当然,要想把这事说明白,还得追溯到四十多年前,那时候袁家不过是个有几间茅草物的破落户,与今日的潞州第一豪族有这天壤之别。那时候的袁再道为了是个长相英俊且好学的书生,虽然家中贫穷但也不能掩盖其凌云之志。

    阴差阳错之下,结实了前隋潞州长史-徐梁,被其赏识入仕为官,并招为了东床佳婿,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许给他,悉心培养,希望他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当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再在徐家传承下去。

    徐梁确实没有看错人,袁再道在为官一道上的确很有天赋,不仅处事圆滑,人人夸赞,落了个好人缘,更是有着强烈的仕途之心,算是在潞州官场站稳了脚跟。

    而且喜事更是一件跟着一件,他的闺女-徐氏还给他添了个壮实的外孙,取名为袁震,徐梁也整日围着外孙转,享受下含饴弄孙之乐,把仕途和家族中的事都交给了女婿-袁再道。

    日子是好日子,一家人也都和和美美的,徐氏还把她乡下的公婆都接了过来,让他们二老也享享清福,安稳的度过晚年;看徐夫人如此的通情达理,袁再道更是尊重父家父女了。

    可好景不长,在袁震八岁那年,外公和母亲先后“因病”离世,他的父亲袁再道在丧期还没到十天之际,就又娶回来一房新夫人,袁震的幸福生活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夫人-姓赵,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姑娘,就是因为其尖酸刻薄所以一直都没人上门提亲,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入了袁再道的眼,在亲朋好友的诧异的目光中,被抬进了“袁府”的大门。

    刚开始的为了能把丈夫消化好徐家的财产,她一边抬举、栽培袁家和赵家的人,一边悉心的照顾着袁震;一年之后,她凭着上元节的喜庆日子,一举为袁家添了次子-袁烽,成为了袁家说一不二的人物。

    这娶媳妇就这样,一房臭、二房香、三房做娘娘,袁再道对于这位新夫人是言听计从,只要是她点头的事,不管对错,那是绝不二话,一律照办,就连她多余小袁震,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况且赵夫人也有了自己的儿子,不可能容易前房之子与自己的儿子将来抢夺家产,所以就想尽一切方法虐待袁震,袁氏其他的族人因为大权旁落,对于小少爷的遭遇也爱莫能助,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孩子那里能斗得过大人,好在袁震身边有个其母留下的仆人-徐灵,有了她在身边,年幼的袁震才能在赵夫人的百般计谋之下活下来。

    有一日,徐灵偷偷看到赵夫人往小少爷的吃食里放东西,嘴里还叨咕着毒死你个小杂种,吓的徐灵三魂不能安定。她明白赵夫人是起了杀心,非得弄死小少爷,所以当日就以找郎中为小少爷看病的机会带着袁震逃离袁家。

    本来袁再道是要派人追捕逃奴的,可时逢天下大乱,各地反王蜂拥而起,割地自立,他所在州府沦陷也是早晚的事,连自己的将来都不知道如何,那有精力再去管别的事,这从侧面上来说也为徐灵二人逃跑提供了方便。

    虽然逃出袁家,但徐灵确实是害怕袁家的人追上来,只要逃到她熟悉,离潞州还远的地方,才能让主人留下的血脉保存下来。徐灵是关中人,早年间跟随其父因为大旱的原因逃难到潞州,当下除了回关中外,别无选择。

    因为身上没什么钱,徐灵是一边讨饭,一边背着小少爷从潞州走回长安的,可就是这样,她也没让小少爷饿着,还是想方设法的保证孩子的肚皮。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孩子生病了,到时候就给没有希望了,即使死了也没脸去见先主人。........

第九百一十八章 刑部大堂的闹剧!(二)

    不管在什么时候,一个女流之辈要想一个人拉扯大孩子,那这日子就切有得熬着了,尤其是徐灵这样的未嫁之女,这其中的艰辛不可为外人道也。

    回到长安之后,徐灵发现熟悉的亲人要么已经离世,要么已经逃难不知所踪,原本熟悉的环境也陌生了起来。为了养活小少爷,她不得不靠帮人浆洗、做针线活谋生,一文一文的挣,含辛茹苦的照顾着袁震。

    从锦衣玉食的少爷,变了一个洗衣女的儿子,生活一落千丈的袁震,不应该叫徐震,并不觉得苦,恰恰相反他非常知足。虽然年纪小,但他不是不知好歹,他心里清楚要是没有灵娘,他早就不知道被赵氏弄死多少回了。

    懂事的徐震也帮着徐灵干些利索能力的活计,打柴、挑水、喂鸡,村子的乡亲都夸赞他是个好后生,徐灵能生这么个儿子,也算是修了三生的福气,将来老了也有孝子送终。

    每当听到乡亲们这么说的时候,他们这对母子却总是微微一笑,也不辩解,因为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生命中就只有彼此了,解释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一晃又过了好几年,已经成家立业的徐震不满足于在乡村过活,也不忍母亲、妻子操劳过甚,所以就加入了正在招募中的唐军,被分配到了天策军中服役,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挣一个前程。

    经过几年的征战,徐震已经成为一名致果校尉,从正七品上的官职,衣锦还乡的他第一件事就是把为他受了半辈子活罪的母亲及妻子接到到长安的新家,好好享受一下新的生活,乡亲们对于徐灵的福报都是羡慕的紧。

    贞观元年,新的东宫六率成立,袁震与原天策军的不少弟兄一起被划到东宫在太子麾下当差,后随太子参加了铁门关战役、岷州会战,积功至游击将军。

    这家伙平时最喜欢的事就是带着胖儿子-徐宁到军营中跟光棍的同袍们炫耀。整日都是乐呵呵的,弟兄们都很喜欢他,爱屋及乌也都愿意带着徐宁在营中玩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徐宁是在军营中长大,成为老兵们的开心果。

    不知道远在潞州的袁家是怎么知道徐震在京中为官的,时任潞州法曹,官儿越当越小的袁再道就赶到了京中认亲,血浓于水嘛,既然儿子攀上了东宫的高枝,他也得借上光亮才是。

    可没有想到,徐震非但没有认亲,还把他这位亲生父亲痛斥了一顿,把幼年时的遭到的虐待一一摆在袁再道的面前,这让袁再道有些恼火,可碍于袁家的颜面和官箴,他并没有选择当面把事闹大。

    只是在心里暗暗的狠着那位背主的贱婢-徐灵,她今天所享受的一切,本该是属于老子的,现在奴大欺主,这不是反了吗?所以他就想去京中找找老友想想办法,看看又没有其他挽回的方式。

    但他的朋友提醒他,太子年纪是不大,可确实个及其护短的人,打压他手下的有功将领,那无疑以是在大胜而归储君脸上抽一巴掌,前番在庆功宴上老辣的御史都栽在他手上了,你一个不入流的法曹是个吗?

    好,就算太子照顾不到这么多,可长孙无忌,秦琼等老臣,是谁能惹得起的,你这边一动,那他们就会认为你是居心叵测,试图攀诬东宫,到时候事办不来了不说,还把一家老小都搭进去,不值当。

    袁再道在官场混了一辈子,虽然没当上什么大官,但依照他多年的官场经验,太知道官不与上者斗的道理了,所以悄没声的又返回了潞州。

    贞观四年唐军北伐,徐震随太子出征,一路多有辛劳,最后战死于阴山之役,与颉利部大将-突失坷同归于尽,一代勇将就此陨落在阴山之颠,同袍、同僚无不痛心疾首,李承乾还为此挽頟相叹。

    战后,为了安抚阵亡英烈的在天之灵,褒奖有功将士,皇帝特旨犒赏三军,不仅赏赐了无数的金银财宝,更是给予一些将佐官员赏赐爵位、勋位,尤其是阵亡将佐的家眷是重中之重。

    徐震是东宫的将佐,即使死了也是太子的人,所以在衡量军功上也有一定的关照,一个诰命变成了两个,他的母亲和夫人都敕封了五品诰命,并让其子徐宁袭了子爵。

    徐宁因为其父的原因,在松州之战时被破格收入六率,战后以功获致果校尉军职,算是承袭了亡父的衣钵,且上上下下的人都与其父有旧,所以他在军中的日子过得要比其他人舒服的多。

    去年,远在潞州的袁家,得知徐震已然离世,家中除了个毛头小子和两个妇人外,就没什么人作主,所以就想趁着机会把徐宁收归门墙,顺便把诰命弄到手,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并没有成行。

    而且徐震是袁家的儿子,徐灵一个奴仆凭什么享受主子带来的荣光,赵氏作为徐震名副其实的继母,按理按法都应该享受这份殊荣,这也是戴胄受理此案的原因。

    没错,按照唐律来说,赵氏是袁家的嫡夫人,是正牌的当家娘子,是徐震的母亲,她有权享受继子身后的一切荣耀;而且袁家还没有出具开除宗谍的文书,这在法律中是绝对占理的一方。

    与此同时,袁家还出具了家谱和宗谍,加上当地官府的文书和徐灵卖身的契书,这也更加坐实了逃奴欺主的罪名。

    戴胄不是傻子,作为经验丰富的刑官,他当然不可能轻易的得罪东宫,所以验证了一系列文书之后,才正式把案子接下来;虽然徐家情有可悯,但律法要高人情,否则的话,那国家的宪司体系岂不是成了笑话,还怎么约束大唐的子民。

    “徐宁,落叶总要归根,你是袁家的苗裔,这点不管是你,还是本官,亦或者其他人都改变不了的。

    本官念你父子都与国有功,所以愿意从中斡旋一下,你重归袁氏,袁家不在追究逃奴的之事,到时候你不仅可以多了一些至亲,更是可以继续奉养徐氏嘛!”,戴胄笑眯眯的看向徐宁,温声提了自己的意见。

第九百一十九章 刑部大堂的闹剧!(三)

    戴胄既然要办这个案子,既然想维护唐律的尊严且身为朝廷重臣,完全没有必要对徐宁这么一个小小的校尉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话,因为他不配。

    可今儿不行啊,因为旁听的席位上坐着一位脸都拧出水的便服青年,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齐王-李佑,而且在开审的时候,齐王还对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注意下身后的地方。

    不用说,能让齐王当跟班的除了太子不做他想,有这位护短的爷在,他要是审得不能让上上下下都满意,那今儿这堂也就不用散了。

    唉,戴胄从来都没觉得旁听席像今天这个让人头疼,这席位是专门为官口案子设立,供在案的官员的上宪旁听预备的。其目的除了监督宪司衙门公平办案,防止党同伐异外,还有就是为部门自查提供方便。

    齐王现在是云麾将军衔,与徐宁官职之间差的多了去了,要来也请不到他吧。这明显就是为了护短,特意来闹事的,所以戴胄就像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你好我好就算了,民不举,官不揪嘛!

    毕竟此案只是涉及到了家族矛盾,不涉及到贪污受贿的违纪罪行,一边有理,一边有后台,他是一个都不愿意得罪,免得最后里外不是人。

    “戴尚书,末将父子两代为大唐东征西讨,在战场上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先父战死时甚至连完成的尸首都没留下,尚书今日就因为所谓文书,敲定英烈和我祖母之过,你就不怕寒了弟兄们的心。”

    “更何况,家祖和家母都是朝廷旌表的诰命,太子妃年年都要请进宫中慰劳的遗属,你手中的那些文书,难道比圣旨和上意都大?开什么玩笑!”

    徐宁的牙尖嘴利让戴胄有些头疼,也让这位朝廷重臣有些下不来台,所以便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喝斥了一句:“大胆,在本官面前弄卖什么资格,本官随陛下南征北战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来人,把这混小子摁下,责打二十仗,看他还敢不敢藐视公堂,藐视本官!”,话毕,大手一挥,得到命令的衙役就把徐宁按在地上打了起来。

    太子在后面听审是挺吓人,可他怎么说也是一部尚书,要是让这么个小小的校尉顶住了,别说太子会看不起他,这一部正堂他也没脸再干小去了。

    就在刑部的差役奉命责徐宁的时候,一直都未说话的袁烽站了出来,拱手对戴胄言道:“尚书是一片菩萨心肠,下官真是铭感五内,您不愧朝廷重臣,端端是道德君子。”

    “哎呀,话说来,下官与家父也是担心这孩子被奸人蒙蔽,走向异端最后亡了我兄长的一脉,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不能不说少年人还是欠缺世道的历练。”

    “我袁家是潞州大族,在地方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不会在乎这三瓜两枣,我老父就想认会长孙,了却亲情上的遗憾,所以尚书之言,袁家是赞同的很,不敢有一丝埋怨。”

    “这样,下官替父亲表个态,大兄的一切家产都归徐氏所有,袁家也不追究逃奴的事,如此也算答谢她抚育我兄长的劳苦了,只要她把诰命和孩子还给袁家即可,不知尚书以为如何?”

    袁烽这话说的漂亮极了,不管是堂前的戴胄,堂后的李承乾都挑不出一点毛病,那大方的一塌糊涂,叔父的身份摆的那叫一个正,这在历年来占着法理的人群中是极不多见的。

    可正是他这大度的样子,让正在受刑的徐宁感到无比的恶心,口中污言秽语的骂着,将袁氏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当堂审理还这么嚣张,戴胄当然不能忍,所以又加了二十仗,让徐宁这混小子赶紧把嘴闭上。

    “袁锋,老子日你们先人的,明明是你们背信弃义在前,趁着我祖母去世强占了徐家的财产不说,现在还想强占我爹用命拼下的家业,你们还要不要脸!”

    “老贼,你糊弄的了别人,可糊弄不了小爷,你不就是想给赵氏那个贱人弄个诰命吗?行啊,让你儿子也到鬼门关走上一遭,搏一个功名去,犯的着占我们家的吗?”

    “现在来认儿孙了,我爹被虐待的时候你在哪儿?我爹要饭时候你在哪儿?现在看我们的日子好了,有利可图了,来认亲,你说你还要脸吗?”

    “小爷今儿告诉你,就算是砍头、发配,老子也不让你们如愿!”,话间,扭头抬脸对戴胄言道:“戴尚书,你守的是律法,末将守的是良心,恕末将辜负尚书的美意,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戴胄这还没说话,拄着拐棍被气得够呛的袁再道站了出来,沉声言道:“戴尚书,老夫过去是有些对不住震儿的地方,可那都是家事,也是父子之间的小矛盾。尚书也是人父,当然应该明白父子之间就是这么磕磕绊绊过来的,不存在隔夜的仇。”

    “至于徐氏那贱人说的投毒之事纯粹是子虚乌有,她就是想拐带我的儿子,也怕追究逃奴之事。震儿是老夫的亲子,老夫怎么如此对待亲子呢,虎毒还不食子呢,您说是不是!”

    “只是没想到,到了这孩子这还是受了徐氏的蛊惑,尚书也看到了,他对待我这个祖父尚且如此,所受的毒害到底有多深啊!尚书打的好,就是得让被一叶障目的小子知道知道人心的险恶。”

    就在袁再道义愤填膺的数落着徐灵和徐宁,指着戴胄给他主持公道的时候,李承乾从后面背着手走了出来;戴胄这边还没行礼,李承乾便用眼神制止了他,还从身后的李晦手里要了一把横刀,扔了袁再道的面前。

    “老先生,这等逆子逆孙留着有何用,一刀杀了干净,已经忤逆到让我们这些旁听都停不下去了。

    来,把刀捡起来结果了他,唐律中明文规定了杀子杀孙不是死罪,最多就是流放,你这年纪在宽刑之内,又事出有因,没准连罪都不用治呢!”

第九百二十章 刑部大堂的闹剧!(四)

    李承乾的出现让袁再道很诧异,他不知道这位锦衣青年到底是谁,可无论是身上的锦衣和不怒自威的气势上看,那可定不是一般的家族子弟。

    再加上可以自由出入的刑部大堂,袁再道直接就把他与戴胄的儿子戴至德对号入座,要不是戴家的公子,戴胄这个刑部尚书怎么会无奈的揉脑袋呢!

    能得到刑部尚书公子的同情,那这案子基本上就成了一半,袁再道是个极其自私的人,他从一个穷家小子把袁家经营到现在不容易,而且经历改朝换代,还完好的保留了下来,足见其心机深沉。

    “公子所言甚是,老夫是恨他不争气,可说到底是自己的血脉,老夫无论如何对他都是下不去手的。”,袁再道面容浮现悲切之意,甚至还挤出了两滴眼泪,大堂中不少人对于这个忏悔的老人都同情不已。

    哦,“哎呀,老先生还真是慈悲的很,对待这个不认你的孙儿尚且如此,想来当初对儿子也一定是恨铁不成钢了。

    我祖父就不是这样,对我从来都是横眉冷对的。徐校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祖父都不得认,良心呢,良知呢?”

    李承乾这话算是对了袁再道的心,只见他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一副长者的模样安慰道:“公子莫要会意错长辈之意,他也全是为了你好,怕你不成器。这样,等老夫这边案子解决了,亲自到府与你祖父说道一二,这么好的后生怎么能过分苛责呢?”

    袁再道想的是挺美的,案子结束后去戴胄的府上走动一下,他的致仕了,可儿子还得在官场上混。有机会结实这样的大员,那当然不能放过时机,眼前的这位戴公子又十分会说话,帮他找了由头,他是越看越欢喜。

    更为主要的是,他这把刀一扔,小话弄了这么两句,徐宁这忤逆子就不敢再放肆了,这还不是他的贵人吗?

    还没等袁再道高兴完,上面的戴胄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随后指着他高声喝道:“放肆,大胆,你,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去问候他的祖父,活的不耐烦了吗?”

    “尚书,贵府公子一看就是懂事的孩子,贵府的老兄长太过严厉了,作为同辈中人,老夫就不能劝他两句吗?这可是犯不着那条王法的,不是!”,话毕,袁再道还看向旁听方向,李佑身边的人,那个保他把供状送上来,为他们撑腰的人。

    可他没有想到,那个博陵崔氏的子弟,堂堂工部郎中,从四品的大员,竟然跪在地上瑟瑟的发抖,这让袁再道非常的疑惑。

    就在袁再道疑惑之际,李承乾轻轻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随口言道:“戴尚书,何必如此的紧张呢!

    这老先生说的也没错啊,他就是与我祖父论论年齿,论论家教,有什么不对吗?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祖父最是看不上我了,是不是!”

    李承乾这边话音刚落,戴胄立马起身从上面疾步下来,俯身在地拜道:“太子殿下恕罪,臣不敢妄议天家,妄议先帝。”

    戴胄的话彻底惊呆了袁再道和袁烽,父子二人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堂堂的太子,一国的储君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校尉出头,不是说他与其父并不够格在东宫挂名吗?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这时,袁再道算是算是明白了亲家为什么会抖成这样,想与先帝爷论兄弟,那不是反了天了;虽然明知道太子在坑他们袁家,父子二人还是赶紧跪地请罪。

    “行了,戴卿,你是刑部主官,这里还是你作主,孤不干这喧宾夺主的事,你回去接着审。”,话间,扭头对袁家父子言道:“孤可是给你们了解徐宁性命的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的,一会儿可千万不要后悔啊!”

    见太子坐到齐王的上首,骑虎难下的戴胄不得不又坐回了堂上,今儿这场面真是异常尴尬的很,他第一次觉得刑部大堂的椅子是如此扎屁股。就在他迟疑着怎么圆这个场面的时候,大理寺卿-孙伏伽急吼吼的赶到了正堂。

    看了一眼太子后,恭身对戴胄言道:“戴尚书,五品诰命夫人徐氏昨日在大理寺状告前潞州法曹-袁再道,图财灭妻之罪,本部已经询问完毕并酌情将卷宗整理,上报刑部合案办理!”

    听到孙伏伽说这话,戴胄不由看向了正怡然自得的太子爷,不用说了,这出儿就是出自太子爷的手笔,殿下这短护的是够可以的了,竟然会选择用利用大理寺立案为拖延时间和审判结果。

    可当戴胄看过徐氏的供词,和那份徐夫人用血给儿子留的血书之后,他马上就否定心中的想法。堂下这个看似和蔼可亲的老者,竟然还干过这么卑鄙无耻的勾当,自己真是被他的外表蒙蔽、律法的条框束缚了,才会相信了他说的话。

    当堂与一干僚属审核了卷宗之后,戴胄沉声言道:“先是有袁再道父子相告徐宁忤逆再先,后有诰命夫人-徐灵状告袁再道谋害其主在后,两案关联一脉,是以本官决定并案侦查。三日之后,合案审讯再行开审。”

    “另外,由于案件事发的年限较长,又不在长安,是以刑部会派出专人去潞州走访调查,在调查期间所有涉及本案的人员一律羁押在刑部大牢中。”

    让差役将徐宁、袁家父子拖下去后,戴胄又对下面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然后跑到李承乾面前言道:“太子爷,您看这样处置妥当不?”

    “妥不妥当也就那么回事了,不过,孤还是要善意的提醒你一句,赶快去请郎中回府,要不贵府可就要出事了?”,抿了一口茶后,李承乾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这话算是把戴胄弄蒙了,请郎中干嘛,我府上也没人生病,随即面带疑惑的问:“殿下这是何意?老臣不是很明白。”

    “我说玄胤公,你是真不懂,还是跟孤装糊涂呢?你没看老五刚跑出去了吗?徐宁是他手下的军官,你打的手下,他自然要到你儿子戴至德那里讨一个公道了,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嘛!”

    李承乾这话算是把问题说透了,戴至德在大明宫给皇帝当侍卫,别人是得巴结他,也没法伤害他,可今儿要揍他是太极宫小霸王,李佑要揍的人,除了皇帝和太子,谁又能拦得住呢?

第九百二十一章 转折与新的疑虑!

    袁再道也真得感谢他这份深沉的心机,要不然也不会把徐梁那老头唬的团转转,将偌大个徐家据为己有,还顺便成全了他和赵氏的一段美好姻缘。

    其实徐梁和徐夫人的死是有着故事的,在外面袁再道要奉承同僚,回到家他还要奉承徐家父女,这就导致了他长久生活在压抑的气氛中非常的苦闷。

    就在这时,他结实了赵氏,眉来眼去一段时间后就勾搭到了一起,因为惧怕徐梁威视,失去所得的财富和地位,所以决定隐瞒下来,等着徐梁一天天老去,直到他可以完全掌握徐家的大权为止。

    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与赵氏的丑事还是被徐梁发现了,自己精心栽培多年的女婿竟然在女儿身怀六甲之时干出这样的丑事,精明了一辈子的徐梁一股火就瘫在了床上,气成了个嘴歪眼斜,生活起居都需要人服侍。

    为了让徐家的其他亲族放松警惕,加紧侵吞徐家的家产,袁再道特意在家中不分昼夜的照顾丈人,赢得了徐家人包括潞州官场同僚的一致赞扬。

    许是觉得徐梁大限将近,袁再道便以胜利者的身份将自己和赵氏的计划和盘托出,把瘫在床上的徐梁气的哇哇直叫,他也是挺直了腰板放声大笑起来。

    可袁再道没有想到,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徐夫人竟然挺着大肚子靠在门口,一脸惊骇的看着她,也许是因为惊怒,下身开始流血,疼的乱叫的徐夫人很快就被引来其他的仆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袁再道当然不能干什么,所以只能让下人把徐夫人先送回房,但他也派心腹将去请医者的仆人扣了下来,他需要徐夫人闭嘴,可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动手,所以就只能让她死于难产。

    直到第二天日头升起,哀嚎了半宿的徐夫人终须与腹中的胎儿一起离开了人世,而其父徐梁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也因为一口气没导上来,也随着女儿阖然离世,从此袁再道就成了徐家名正言顺的主人。

    为了落一个好名声,袁再道将父女二人风光大葬,以徐家主人的名义开始发号施令,没到十天就将自己和赵氏暗中培养的人顶替了徐梁父女的人,动作不是一般的迅捷。

    袁再道为了得到这份家产可谓是机关算尽了,可他就是没有料到,在房中哀嚎的徐夫人竟然会留下一份血书用来指正他,这也怨他最后因为得意没有搜查下人,算得上百密一疏。

    徐夫人留下这封目的就是想保护徐震,成年后徐震知道后,本来也想为母亲报仇,可以子弑父有违人伦之道,这让心存良善的他实在不想为之。

    所以对于袁再道一家人只是严词喝斥,敬而远之,打算用时间淡化这段血缘关系,就将这份血书仍然交给徐灵保管。

    徐灵得知孙子被捕的原因后,就托徐宁的同僚将血书递到了东宫,李承乾特意派人去把老人家接到大理寺,将实情还原后,他让孙伏伽将受理的时间定为白日当值时期,然后准备第二日趁着刑部开审之时递上来。

    而案子的始作俑者袁再道这次之所以有胆子让次子状告徐宁,除了特定的原因为外,就是因为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再加上其父早亡多年,与上宪和同袍的情义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

    且他的亲家也从侧面打听了,他能有今天完全就是因为其父的原因,根本就不值一提,属于一个随时可以捏的软柿子。

    既然他这么好欺负,自己在潞州和长安还有强力有的支援,那还客气什么啊,抓紧动手才是真的,这也就有了现在这种局面。

    至于他的亲家,这次可是被他害惨了,原本以为不过是小小的校尉,得不到太子的看重,所以也帮着递状子,起哄架秧子,谁让拿人手短,收了人家那么多地,不出力怎么行。

    李承乾就说了一句话:崔家人好有出息;话毕,便拉着戴胄和孙伏伽向后堂走去,不在理会跪在地上的崔傅。太子要是打骂两句,或者踹他两脚,崔傅都能接受,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落底。

    可事到如今已经不可挽回,他难道还敢上前与太子的解释吗?只能暗叹一声倒霉,灰溜溜的退出了刑部大堂。

    “戴尚书,玄胤公,案件发展到这一步,你打算如何料理啊!”,在后堂落座之后,刚接过孙伏伽呈上来茶的李承乾笑着问了一句。

    “殿下,还能怎么办,三日之后根据现有的证据和询问之后就可以释放徐宁,毕竟图财害命的时候他还没出生。而且一旦袁再道的案件成立,那么他就是罪人,他在本案中提出忤逆之罪也就不成立了。”

    “而且潞州查证后,其非占有的财产也要划给徐家,徐灵的卖身契是跟徐家签订的,既然代徐氏的袁家不合法,那徐宁就是徐家唯一的继承人,这逃奴一项也就不复存在了。”

    没错,还能怎么办,太子还里里外外都安排明白了,而且还拿出了人证和物证,按照本本处理就是了;如果他唱高调,非得案件结束后放人,那他儿子戴至德能活到哪天就不知道了。

    作为秦王府的老臣,他是看着诸皇子长大的,他太知道齐王要是犯起混账来是什么模样了,别人打皇帝的侍卫是大不敬,可放在齐王身上,正当的理由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听完了戴胄的话,李承乾点了点头,可就在点头之间,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不是因为他对戴胄的处置不满意,而是他刚刚意识到这案子有些太蹊跷了吧!

    赵节前天可是刚被派往潞州追查那匠人的事儿,这人刚出京,潞州的人就告了东宫的将领,而且还是如此合情合理的陈年旧案,这是一个巧合吗?这是想拖住谁吗?

    “殿下,殿下,你还有什么指示吗?”,戴胄看太子皱着眉头,赶紧恭声的问了一句。

    哎,摆了摆手后,李承乾转而笑道:“没有,孤没什么好补充的了,袁再道的案子还得深挖,你和孙卿多操点心,看看他的身后有什么门道没有!”

第九百二十二章 及时文书!

    出于人道的考虑,一般情况下碰到袁再道这么大岁数的涉案人员,朝廷都会与以照顾,况且他又是前任官,儿子也是现任官,刑不上大夫嘛,给点特权是应该的,也在情理之中。

    可袁再道得罪的人是戴胄,让堂堂的刑部尚书在国储面前抬不起头来,那这县官不如现管可就发挥了作用,他和他儿子在拘押期间,与其他人犯并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说李承乾,袁再道就不用担心了,他这样的人在国储眼里与蝼蚁没有任何分别,与他计较太多,或者说暗中下黑手,那太有失天朝上国的储君风范了,显得没有气量。

    而且,李承乾的目的也不在于与他计较,只要能把徐宁捞出来,不寒了故去弟兄的心,那比什么都强,至于袁家和徐家这几十年的纠葛,谁对谁错,还是交给刑司衙门去处理的好。

    这不,刑部那天这几天在忙着,徐宁也放了出来,东宫这边的日子也消停了,李承乾则可以专心处理政务,顺便复查下东宫六率和大唐皇家军事学院今年过冬的物资。

    “哎呦,今儿日头是打西面出来的吧,你长孙冲还能按时按点的来东宫陈奏,怎么地,想升官啊!”,将手中的奏本扔在案子上,李承乾笑着说道。

    “哎,太子爷,你这话是说对了,臣这就等着陛下和你多加擢拔,最好授个尚书仆射,直接就可以抱着相印致仕归家了,多好。”,行了一礼后,长孙冲自顾的找地方做了下来,还顺便冲恒连要了一杯茶。

    “你可行了吧,就你还想当仆射,你怎么不说想当尚书令,那位置现在还空着呢!废话少说,直接说你来的目的,没看孤这还忙着呢吗?”,对待长孙冲这种贱人,你就不能又好脸,你越是好脸,他就越蹬鼻子上脸。

    太子这是坑人,尚书令那位子是他能惦记的吗?见讨不到什么便宜,长孙冲也把玩世不恭的表情收了起来,随即一本正经的说:“殿下,赵节从潞州发来急本,匠人-鲁詺的详细情况,他也一同发了过来。”

    鲁詺,本名王詺,前隋年间因家境贫寒入宫为宦,进入内侍省善金司,专司营造皇室供奉器物,后因为铸造手法高超,被调入户部铸造司,司职于铸造货币,大业中,晋铸造司主事,洛阳铸造司的一切事务皆归其统领。

    后王世充在洛阳起事,为了站稳脚跟在洛阳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不少官吏都死在了郑军的屠刀之下。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鲁詺从洛阳出逃,辗转回到家乡潞州,利用自身过硬的技艺,很快就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打响了鲁班再世的名头。

    大唐立国之后,为了保持世面上的稳定,朝廷每消灭一个反王,便在当地对于江湖上的势力进行打击,鲁詺这位大师自然也在其列,因为手上沾了太多的人命,所以也在清剿之列。

    可由于有这样经历的人太多,潞州官府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全放在这上面,所以仅仅是追缴了两年,便放弃了追捕,这种处理方式在各地的官府中是常例,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赵节到潞州后,在官面上文章走完之后,便借助廉政部在当地的治所从侧面单独展开了调查,赵节发现潞州官府对于鲁詺的抓捕,每一次都扑通,这家伙就好像神仙一样可以预判那里有危险。

    再加上这家伙又擅长装神弄鬼,老百姓们又恰恰吃一套神神鬼鬼的事,所以久而久之就把他给传神了,为其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

    赵节办差多年,他当然知道这世上的巧合越多,这里面的猫腻也就越大,加大力度查下去是关键;随即又对当年的主管刑狱的官员的进行的了调查,没有家贼能引来外鬼就特么怪了。

    这一查不要紧,深揪就发现前隋的长史,大唐潞州法曹-袁再道就有很大的嫌疑,首先虽然他与鲁詺没有亲属关系,但却是同乡,在一个村子住着,不可能是陌生人。

    其次,袁再道的儿子袁烽在潞州的仕途之所以走的这么顺,除了他在官场上经营的人脉外,最主要的就是其年年优良的政绩,拿贼捕盗立功不少,吏部年年的考绩都是优等。

    赵节是刑官,破案子的事他再清楚不可了,谁能保证到手的案子就一定能破,而且个顶个的人赃俱获,别说是他们一个小小的潞州,三法司又怎么样,也不敢打包票吧!

    如此说来,这就是典型的官匪勾结,双发通过一定的交换的达成一种默契各取所需,这里面的意思可就不是一、两点那么简单。

    可眼下袁再道父子都不在当地,又在当地官府开具入京办案的文书,这就迫使内卫在潞州的侦查不得不停下,所以上本请求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承乾心中有了一丝明悟,潞州、长安两地相距千里,铸造假币的出处刚挖出来,立马就有人跟进来补台,前朝的铸币大师、两朝的油滑老吏、本朝的地方干吏,甚至还跟吐蕃人合作,这之间分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

    知道朝廷要查模子的出入,回首就把袁氏父子递了出来,把李承乾的注意力引到部下的官司头上,这么说早在内卫捣毁铸币贼窝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再为善后做准备了?

    情报如此之准,判断如此之快,反应如此之敏,绝不是袁氏父子或者鲁詺能办到的,这只能说明他们不过是过河的卒子,这背后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

    可鲁詺既然能做出模子来,背后也有势力,他们为什么早不做、晚不做,偏偏把模子给吐蕃人做呢?有这样的人力和物力,自己干的话,获利何止十万,所以他们目的并不是因为钱。

    “仲良,你立刻去刑部,袁氏的案子从今天开始由刑部、大理寺、内卫共同负责,你与戴胄、孙伏伽三人主管调查,抽调专门的人负责此案的一切事宜。孤给你到手谕,没有你们三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探视人犯!”.......

第九百二十三章 永远都养不熟的狼!

    不管是大国之帝,还是小国之王,凡为君者皆不愿蛰伏于人下或受迫于权臣,但凡有一点希望翻身作主人,即便实力再薄弱他们也会孤注一掷,毕竟帝王的权力太诱人了。

    这样帝王在历史上有很多,不可胜数,成功的最典型者莫过于越王-勾践,国都没了照样靠着隐忍和阴狠,靠着“三千越甲”打了吴国一个番天印。

    要说失败,或者是最成功的傀儡,就莫过于汉献帝-刘协,在曹操那样的奸雄手中也隔三差五的折腾,直到把汉室最后一点家底和阴德都败光了才算消停。

    而此刻李承乾这边刚和长孙冲谈完袁氏的案子,还没等喝一口茶润润喉咙,就被急吼吼召到宣政殿,原由则是大唐扶持的高昌新王-麴智胜突然树帜反唐。

    不仅斩杀大唐的驻国使者和百名护卫,更是与焉耆、龟兹两国握手言和,同时与西突厥罢兵休战,并号召西域诸国一共抵抗大唐的强权政治。

    “好在去年咱们从高昌召回了帮助他们训练部队的三千精兵,否则这次也难逃麴智胜的毒手。哎,这个小小的高昌,胆子不小,竟敢背反对他们恩重如山的我朝,的确应该加以教训。”

    房玄龄这话刚说完,侍中刘洎立马把话接了过去:“他有什么不敢的,他都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弑父篡位,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依着老臣看,大唐就养了一个吃红肉的白眼狼。”

    “刘相,话不能这么说吧!国与国之间只存是利益上的勾连,他利用大唐扩大实力,大唐利用他牵制西突厥等国,各取所需而已,犯不着把这种交易和名义上从属看得太重。”

    话间,杜如晦抚了下胡子,看了一眼皇帝和太子的神情后,继续说:“所谓时也、势也,这天下大势,合久必分,谁愿意倾国臣服呢!说通俗一样,王、张俩对门的铁匠铺,不干黄了一家,谁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杜如晦的意思很明了,别看他们动静闹的挺大,其实也都各怀鬼胎,谁能真心的帮着谁,那些蛮夷之辈那里懂得兄弟阋于墙而御侮于外的道理,刘洎是个文人,他太高估这种松散联盟的实力了。

    就拿焉耆和龟兹来说,他们被高昌按在地上打了好几年,国力损失无可估量,他们就这么不记仇,可能吗?再说说西突厥,国内的部落冲突持久存在,还被高昌搞了个不轻,他也就看看热闹而已,还真能帮着攻击大唐?

    至于西域其他国家,那就滥竽充数,想趁火打劫弄点好处,以他们的德性也就是打劫下过往商旅,那里能舍得了那么大本,陪着高昌胡闹,他麴智胜当自己是西域共主了吗?

    “可朝廷的投入未免太大了,而且高昌也因此国力大涨,尤其是军事实力,现如今养虎为患,已经是尾大不掉了,朝廷又要不知道花费多大的代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萧瑀是有感而发,可却给了李泰接话的口实:“没错,宋公这话有理,这些年朝廷在高昌的身上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损失不小。为今之计除了要制定应对之策外,还有及时整顿,以免再出现这种为他人做嫁衣之事。”

    李泰觉得自己话接的不错,明里暗里点了太子一把,提醒下他不要太自负了,仗着自己能打点仗尾巴就翘的那么高。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让麴智胜给耍了吧。再看看父皇铁青的脸就知道了,他老人家对你这个太子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就在李泰洋洋得意,等着皇帝当着众臣的面痛斥太子的时候,李世民却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言道:“高昌撮尔小国,即使军力大涨又何足畏惧。朕和你大兄还没死呢,你就这么着急出来当家作主,颐指气使的追究责任吗?”

    李世民不瞒吗?那是当然的,但这绝对不是针对李承乾,而是恼火麴智胜打乱了他原本的想征高句丽的部署;如今李泰还阴阳怪气的说着小话,真不知道是他没脑子,还是抢班夺权的心太急切了。

    皇帝的这话是诛心之语,圆滚滚的李泰赶紧俯身在地,瑟瑟发抖,一遍遍的说着:儿臣惶恐,儿臣不敢;而李世民仅仅是回了一个“滚”字,就当场打发了他。

    “对于高昌的投入,虽然全部都是由东宫全额拨付的,但确实经过朕首肯的,其作用不仅是牵制西域各国,更主要的是保证松州会战前,大唐与勃律的补给通道。”

    “这次高昌背反也未必不是好事,朕正愁经略西域的控制力不强,无法得心应手,这回好了,他把现成的借口给朕送过来了。让你们来,不是讨论得失,朕要的是有了正经的借口,是大打,还是小打,打到什么程度。”

    高昌与长安相隔何止数千里,麴智胜又是个手握实权的一国之君,那里能甘心受大唐的控制,从他主动上本要求撤回唐军在高昌训练人员的时候,李世民就知道这个家伙早晚必反。

    李世民这话一出,算是给此事盖棺定论,定了调子,提醒廷议中的臣子,不要指桑骂槐,指东打西,太子所为都是经过朕这个皇帝点头,出了问题,那都是朕的问题。

    更何况,东宫在高昌的情报网早就交割了兵部,太子是两眼一抹黑,他能有什么错,能把高昌的问题拖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其中的艰难那里是李泰一个文弱书生能知道的。

    “陛下,打仗没问题,我大唐有圣明的君主,国家府库财帛粮秣无数,军中更是有数不清的猛将,九州健儿无不摩拳擦掌等待着陛下的召唤。”

    话间,中书令-马周看到皇帝点头,随即继续言道;“但还不是应该把高昌和其他西域国家区分开,以不同的态度对待,毕竟很多国家都没有表态。

    要是把他们混为一谈,难免众志成城,为大唐平定高昌增加无数的难度,耗费国力不说,还妄送了将士们的性命。”

第九百二十四章 今生父子,前世冤家!

    马周的话没错,即便大唐有理,也必须的学会克制,如果在怒火之下,把与高昌有暧昧关系的国家一致对待,那势必会引起连锁的反应,搞不好还成全了麴智胜当西域王的野心。

    对待西域各国,包括西突厥再内,应该保持能打就打,能谈就谈,能拉拢就拉拢的政策,不能一棒子都敲死,否则大唐就难免背上了倚强凌弱的罪名,这也就把师出有名,变成了师出无名。

    马周的谏言一出,立刻就得到了殿内重臣们的支持,李世民也觉得甚为有理,至于作战需要调动的兵力、军需粮秣都是有前例可循和固定的模式,根本不用深谈,只要决定出用兵多少就会有相应的配额发下来。

    可论道谁来出任大军统帅,率军出战的时候,大伙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举荐的人选也大多不如人意,房杜等人是忌惮皇帝把亲征高句丽的想法实施在高昌身上,而其他臣子则是习惯性看向太子,毕竟自松州之战后,唐军的大规模战事都是由太子一手操持的。

    皇帝父子看到这种情况后,都无奈的摇了摇头,大伙是都怕落个忤逆君父,拂逆上意的名头,所以不得不把此事压到后日的廷议再说,他们都可以退下去办差了。

    此刻殿中只剩皇帝父子,爷俩相视后是放声大笑,爷俩争到一块去了,能特么不乐吗?抖了抖衣袖后,李世民淡笑道:“哎呀,人说今生父子、前世冤家,这父子二人抢到一块的时候可不多!高明,你说是不是!”

    “父皇说的那的话,儿臣怎敢与君父争抢。只是高昌与高句丽不同,万里朔漠,滚滚黄沙,确实不适合銮驾轻临。

    而且高昌还是儿臣扶植的,这难免有失察之罪,儿臣愿意戴罪立功,亲自率军攻灭高昌,擒下麴智胜献于阶下。”

    看到儿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李世民不由的笑骂道:“你小子想的美,麴智胜那破坏了朕的东征大计,给朕添了堵,朕还让你能带兵出去逍遥?开什么玩笑,朕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不仅门没有,连窗户都没有。”

    “朕憋在长安出不去,你就在这陪着,哪儿都别想去!你手里的差事还不够多,不够忙?那行,朕让中书省把文书都转到明德殿去,反正你年富力强,有的是精神头。”,李世民眯着眼睛看着他,十分不厚道的推卸着责任。

    “别别别,那些奏本还是您留着吧,儿臣可不敢无缘无故的越俎代庖,这不规矩,也容易惹闲话。

    如果您让儿臣率军出征,儿臣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高昌全境四十六镇,一举打通东西交通的枢纽,占据天山南路的北道沿线。”

    高昌的地理位置特殊,其国盖车师之故地也。南接河南,东连炖煌,西次龟兹,北邻敕勒,且已经经历了四个汉姓王族的统治,占领高昌不仅可以保证通商道路的安全。

    其下辖的交河、田地、高宁、临川、横截、柳婆、洿林、新兴、由宁、始昌、笃进、白力等四十六镇,更是汉化以久,我唐军攻占之后立刻在那里推行汉化,在西域中稳稳地扎一枚钉子。

    并且,高昌的邻国西突厥,李承乾还掌握着阿使那步真的五万铁骑军,有了这支生力军的策应,可以动用数量最少的唐军,取得最大的胜果,这不是挺好的事吗?

    今天这个结果本来就是个必然,麴智胜当初让唐军的整训人员退出高昌时,李承乾就打算再次发动一场政变,扶植年纪小的麴氏王族为王,借助其弑杀麴文泰的名头,把麴智胜踹下来。

    可皇帝却说,无故煽动邻国政变,有失上国风范,也容易给其他国家留下恃强凌弱的印象,起到逆反心理,人人都防着大唐,那这天朝上国的名声可就毁了。

    “别跟朕扯这些没有用的,朕打了一辈子仗,还能不知道攻占高昌的好处?这么个撮尔小国,朕的将军们随便拽出来一个都能打小来,就不劳你这位太子亲自征讨了。”

    其实对于李世民来说,李承乾也好,其他人也罢,派谁去都没差;可他就不想让李承乾去,凭什么自己一有动作就出岔头儿,而李承乾总是捞着仗打,这太不公平了,自己儿子也不行啊。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您看这图上画的很明白。......”,还不死心的李承乾,拿了一份西域地形图,厚着脸皮推销自己的作战思想,可李世民根本就不听,两眼一眯就是抱着膀子摇头。

    “陛下,你们父子俩谈什么呢,外面的人连膳食都不敢送,要不是臣妾来看看,还不知道你们没用膳呢!”,长孙皇后看到父子俩人奇诡行径后,面带疑惑的神情好奇问道。

    “哎,观音婢来的正好,来,朕与你好好说说你的宝贝儿子又想出去折腾了。”,对长孙皇后招了招手,李世民就把他要引军攻占高昌的事说了出来。

    看到长孙皇后的眉头紧缩,李承乾的脖子赶紧一缩,心中对皇帝的“鄙夷”也就更多了,有这么干的吗?说不过就找家长,当您老人家是先生呢!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原则,给两位至尊行了一礼之后,李承乾匆忙转身逃离了大殿,他可不想在这被长孙皇后拎耳朵,太丢面子了。

    看着李承乾落荒而逃的背影,李世民不由的打趣道:“观音婢,朕一直听人说慈母多败儿,可你呢,慈是够慈了,却也把高明吓了个够呛!要知道咱们这个长子,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哦!”

    “陛下莫要打趣人,这孩子是孝顺,所以对臣妾甚是恭顺;哎,儿大不由娘了,他也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了,臣妾不能像以前一样拎他的耳朵了,是该留点颜面给他了。”

    李世民心里清楚,长孙皇后嘴上不提赞不赞成太子出战高昌,可心里是不愿意的,只是碍于后宫不得干涉军国重事的规矩,所以才在态度上表示的很模糊。

    “观音婢,放心吧,这次的场面不大,朕是不会让高明出战的。”,话毕,李世民还拍了拍长孙皇后的手让她安心一些。.......

第九百二十五章 草包将军冒头了!

    长孙皇后的突然到来打乱皇帝父子有关于征伐高昌之战的将领任选问题,但有一点已然非常明确,那就是高昌一役的绝对是没有他的份了。

    皇帝的“好事”被高昌耽误了,所以犯了小心眼的他就特意把自己也拉下水,跟自己的儿子也玩起这套,李承乾也真是服了。

    既然事不可为,李承乾也就不惦记了,等后日的庭议的再说,只要人选得当,让让贤又怎么样,反正那些老家伙们在长安城都快憋疯了,也该让他们出去发泄一下了。

    这不,仅仅是隔了一天,皇帝就下旨让众臣举荐出征高昌的人选,诸臣见圣意不在太子身上,个个都跃跃欲试,争着抢着举荐交情好的人出任行军总管,甚至一些粗通武略的文臣也想上阵一展身手。

    大伙的情绪之所以如此高涨当然是有原因,大唐国力强盛,军队又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自北伐之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管是面对何种强敌都如秋风扫落叶般,收拾的一干二净。

    高昌在西域诸国中算是比较强大的,可与大唐的军事实力相比就好比三月未到的孩儿一般,只要是有些带兵经验的人,谁带着军队去都能手到擒来。

    军功是官职和爵位升迁的最主要依据,但凡能沾上一点的军功的,回头兵部和吏部拴叙的用一定派在最前头,谁不知道李世民这个马上皇帝是最喜欢将军的。

    像马周、窦宽这些贞观以后起来的臣子,多多少少不都沾上一点军功,起居八座、开衙建府了嘛!皇帝这话说了不要紧,这举荐的人选顿时是变得五花八门,尚书省、中书省、兵部三个衙门看到这些举荐章后脑袋都大了。

    东宫-明德殿,正在批阅本章的李承乾听说侯君集和谢映登联袂而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暗道:这二位也沉不住气了,知道在阁部扎着希望渺茫,特意来自己着说情来了。

    招呼着二人落座后,又特意让恒连上两壶凉茶,这个时候两位将军的心里都火的很,不喝点凉的,实在是压不下心中蹭蹭上涨的火苗,李承乾在军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太知道将军们的脾气了。

    闻战则喜,一看到有仗打心里就挠痒痒,跟长草了一样,他们能耐着心思在阁部看一天的热闹已经是很不容易,所以必须让他们先冷静一下,再谈正经事。

    “两位,这日头都快下去了,你们还来东宫,是为了高昌之战的事吧!想让孤举荐你们挂帅出征?”,放下茶盏后,李承乾嘴角挂着笑意,看着两位大将。

    嘿嘿,“殿下,臣等这点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殿下的,殿下说的没错,臣和潞国公正是为了此事而来。高昌地处西域咽喉,控丝绸之路,臣等厚颜来求战,这其中既有公心,也有私心啊!”

    谢映登是贞观朝六率的第一批大将,现在又接任了秦琼的官职,成为了左武卫的大将军,在东宫里子和面子都要比侯君集这帝系、储系集一身的人话语权要重一些,所以他是首先张嘴回话的。

    “殿下,你是知道的,老臣等在马背上都习惯了,这衙门里的板凳实在是硌得慌,好不容易碰到战事了,就想着能出去打一仗。老臣和映登去打,总比他们举荐的钱草包要强的多吧!”

    侯君集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在李承乾这说话也不用注意那么多,他对这次举荐将领出征的事很有意见,什么阿猫阿狗都想上,拿我唐军士卒儿郎的性命当晋升之资了不是。

    军中向来讲究的是论资排辈,就算摆在前面的利再大也得量力而行,像钱九陇这样的草包将军都想依靠所谓的人缘领行军大总管的职衔,特么的,太子当年把他从京中踢出去就对了。

    “啥?巢国公也想挂帅?”,李承乾挑着眉头问了一句。

    “可不是嘛,高昌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廷议还没有定下领兵大将,这朝中不少人心里都长了草。臣和潞国公本来以为是殿下挂帅,可仅仅一天之变,陛下就下旨遴选大将了,臣等浅薄,没有翼国公他们那样豁达让贤的度量,所以就厚颜来找殿下了。”

    谢映登这话说的没毛病,如果太子挂帅,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遵守人臣之道;可既然太子此次不会出征,那为什么不能出来争一下呢,侯君集说的对,他们干总比那草包要强的多吧!

    “扯淡!他以前在军中一向都是打顺风仗,摇旗呐喊的角色,要不是与太武皇帝有私交,又参加了太原首义,这国公的爵位能轮到他吗?

    殿下,不是老臣犯小人之心,这军国之事不可小觑,千万的慎重,否则会有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说法呢!”

    侯君集说的是钱九陇,可确实以点带面的意思,李承乾也甚是赞同,崽卖爷田心不疼这种事是不能出现在唐军之中,否则就是对将士们的性命不负责任。

    “好,举三军之重,投之于险地,此将者之任也,指定行军总管确实不可马虎,也不可玩笑。这样,孤就从了你们所请,以潞国公为主帅、映登为副帅,本章今天直接送到宣政殿去。只要过了廷议,你们二位就可以走马上任了,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李承乾这话是说给谢映登听的,不管怎么说,他在唐军中的资历与侯君集也是比不了,在皇帝心中的也不了他重要。自己现在还不是皇帝,没法把他插在侯君集的前面,所以他就只能争取个副帅之职位!

    “殿下,潞国公是军中元宿,又是兵部尚书,是臣的顶头上司,臣愿意给他当副将,出征高昌,绝不负殿下的苦心。”,精于事故的谢映登赶紧起身保全回了一句。

    “殿下,只要有仗打,谁当主帅都一样,老臣和映登是几十年的弟兄了,什么正的、副的,商量着来呗!殿下放心,老臣保证一战攻灭高昌,生擒麴智胜献于太庙!”.......

第九百二十六章 他想搞什么幺蛾子!

    攻伐高昌一役,皇帝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决断,唯一没有考虑好的是派谁去打,这次派兵的将领人选,他的心中一直在衡量,权衡,所以才有了下旨命群臣举荐的事。

    “讨价还价”了一个上午,最终在李承乾极力斡旋之下,皇帝下旨以兵部尚书-侯君集为交合道行军大总管,谢映登为副大总管,葱山道行军总管,契毖何力为葱山道行军副总管,率领唐军攻伐高昌。

    结果是好的,可这过程还真有些费劲,因为大伙都觉得这仗是胜券在握的一战,能为自己的家族用军功来添砖加瓦,那为什么要放弃呢,争上一争,没准就成了呢!

    正是因为大家的想法都是如此,所以李承乾的这次举荐才显得那么举步维艰,争抢帅位的将领谁跟皇帝还没点特殊交情。

    出宣政殿以后,李承乾还将可以号令铁骑军的令牌交给侯君集,并叮嘱他此去西域,路途何止千里,想要跨越千里朔漠又要保持战力,并没有殿中那些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克服恶劣的自然环境,补给线无限拉长就是他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在出境之前,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阿使那步真会在高昌边境等着他们,协助其作战。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高昌一国历经四朝汉族王朝的统治,不少汉人商旅和前朝的避乱的人都选择在那里定居;可以这么说,在整个西域就没有一个国家比他更像中原王朝的了。

    大军过境之后,一定要注意军队的纪律,对待普通的百姓,一定要做到秋毫无犯,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唐才是他们真正的归宿,也只有大唐能在纷乱的西域庇护他们。

    同源同种,是亲人,不是敌人,战争结束后,朝廷会立即派遣文官进驻各地,为他们分田、分地,完全推行汉制。这与当年侯君集在西海道的时候不同,杀戮不能解决一切的问题,他是好杀人的,也不太懂制怒,李承乾不得不多多叮嘱他。

    对于太子的叮嘱,侯君集都悉心的听着,他明白太子是担心大军过境之后,将领约束不到位,发生纵兵抢掠之事,坏了大唐在西域各国面前的良好形象。

    换作以前,侯君集肯定是左耳听、右耳冒,可今年在长安发生的假铜币案,他也耳闻了一些内幕,对于那些汉人不可说不同情,所以对太子此次的叮嘱,他都牢牢地记在心中,并保证一定照此办理。

    当李承乾回到明德殿后,简单的洗漱一番就让恒连传来长孙冲,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个突然出现在明德殿跳来跳去的家伙,他回来干什么!

    “仲良,霍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谁让他回来的,藩王今京不需要俱本吗?”,李承乾端着茶盏,挑了一下眉头看向长孙冲。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要是藩王可以随便进京了,那宗室的规矩还留着干嘛!

    长孙冲负责的内卫耳目遍边朝野,这种事首先当然问题了,要是他还不知道,那结果就只能说明一个,是皇帝亲自调回来。可今天在殿中看父皇频频皱眉,这也不像是心中有数的样子,太奇怪了!

    “殿下,这事你就算不问,臣也是要来说的,霍王,霍王这次进京可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抖了下袍子后,长孙冲把他和内卫掌握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边。

    李元轨是三天前进京的,进京之前,他并没有向中书省俱本,也没有往宗正寺递探亲的本章,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是完全违背了藩王无旨不可轻离藩地的祖训。

    可这家伙非常会办事,特意带着夫人去郑国公府找了大舅哥魏叔玉,直接越过中书省,让魏叔玉把本章递到了皇帝的手里,把御史的特权发挥到了极致。

    至于皇帝是不是发火了,对这份本章的态度是什么不得而知,长孙冲的内卫手还没有那么长,他也不敢把这么干,否则太子就的先把皮扒了。

    不过,长孙冲在心里是这样揣测的,既然李元轨没病,回长安也没事,那就只能说明一点,王妃病了呗!而魏叔玉新娶的夫人-归德公主又是隐太子的遗孤,皇帝就再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

    因为一旦发了火,朝野的上下可是要嚼舌根子的,霍王那混账从来就是个鬼灵精,在诸王中心机算是深的了。他要是不能把自己干净的摘出来,能这么冒失的回来吗?这归根到底,还是怨太子,谁让魏家的大媒是你自己保的呢!

    “殿下,回来就回来呗!反正快过年了,这些家伙都是要俱本返京的,他不就是早回来几天吗?咋的,惹你不高兴了?”,长孙冲带着玩味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太子。

    “招惹孤?他也得有那个胆子算!不过,他借着汇报地方政务的时候混进了廷议,在议出征将领的时候,他可是捣了乱,呛的潞国公差点翻脸,要不是孤站出来力排众议,今儿这事可就悬了。”

    李元轨回来的突然,在宣政殿的话也很突然,完全摆出魏征的嘴脸,虽然岳父顶半个爹,但他这受的“遗传”是不是太严重了,老子还以为魏征“附体”了呢!

    “呦呵,胆子变大了,霍王还敢跟潞国公叫板?咋地,在封地吃了几口盐巴,腰杆子就硬了,这不是蚍蜉撼树吗?他不怕老流氓回来找他的麻烦吗?”

    太子这话把长孙冲整乐了,亲王这顶帽子唬唬别人也就算了,对侯君集也玩这套,那跟作死有什么区别!他是皇弟,不是皇子,与这样的功臣作对,就算闹到皇帝那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管这勇气是谁给他,不管他想在长安干什么,你给孤派人盯紧了他,孤不希望他在长安翻了什么浪花来!

    今年的上元节不同以往,朝廷的庆祝规模要大过以往,来朝贡的国家也会很多,所以不管是什么风吹草动都值得注意。”

    得,太子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长孙冲那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即起身言道:“请殿下放心,今年进京的藩王、封疆大吏,臣都会多加留心的。”

第九百二十七章 你是个发明家嘛!

    打发走了长孙冲,李承乾原本是打算去兵部,皇帝让他和杜如晦负责交合道和葱山道两军后勤补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总得把沿途的补给问题先敲死才能让人放心。

    可这还没等迈出明德殿,工部左侍郎-将作大匠-姜行本,带着他儿子姜简把在外面把牌子递了进来,这就让李承乾不得不让恒连去兵部说一声,让杜、侯他们先议着,他随后就到。

    “我说两位爱卿,你们可都是大忙人,整日都泡在将作房中,不要说进宫了,就算是回家都是有数的。来,不要客气,尝尝东宫的茶,看看味道怎么样!”,李承乾笑呵呵的招呼着二人先喝茶,吃点心。

    工部关于毁造假铸钱改进的本章,李承乾看了,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满意二字,晋升姜简为将作少监的本章已经递上去了。对于有功人员,李承乾从来都是不吝赏赐的,所以即使兵部的事再急,他也愿意压下来。

    “太子殿下,您是知道的,臣是个内向的人,犬子又随了臣的脾性,所以不善与人沟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手里的这点活计而已。

    承蒙殿下抬举,越级擢拔小儿,臣阖府上下都感念殿下的恩典,所以臣父子二人是特地来谢恩的。”

    抬手制止了要行礼的姜氏父子以后,李承乾笑着言道:“郕国公,你呀,首先要感谢是陛下,这官是他老人家赏的,孤不过就是论公上报而起。其次,要感谢的是你自己,是你教子有方,所以才能姜简在关键的时候立功。”

    “孤听说,你的次子姜怀柔也进了工部,好啊,一门三员能工巧匠,有你们在工部,不仅孤放心,陛下更是放心!孤非常看好你的两位公子,希望他们都能成为与你一样的国家柱石。”

    能得到太子如此的赞誉,姜行本笑的非常开心,他这个人脾气古怪,过去在军中,现在在朝中的人缘并不是那么好,与东宫更是只有公务上的往来,太子能如此对待他们,说是大公无私也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不善言词的姜行本,又把肚子里能搜刮的词汇往外掏了掏,虽然有些词用的不是很恰当,但他那份真心,李承乾能感觉到。

    “太子殿下,臣父子二人除了谢恩意外,还有一件小事,那就是犬子的在工部将作监做了一个小玩意,请殿下雅正一二,看看能不能杜绝再出现假铸钱的事,为我朝的财富多一份保障。”

    看到太子作了个请的手势,姜行本对儿子使了眼神,示意他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在李承乾的注目下,姜简在盘子中摆出了三枚铜钱,又放了一块新的模子,将盘子交给李晦后侃侃而谈。

    这三枚新制钱是桌上模子的做出来的,是一种全新的制钱,正面与先前的贞观制钱一样,反面则添加了九鼎的图案,下方还标有现在年份。

    当然了,花样并不止这一点,早不改变基本配方的情况下,姜简还加入了一些新的材料,在重量上、防锈方面都比照从前要好得多,这是在回炉锻造的过程中姜简摸索出来的。

    更为主要的是成本和防伪,这是历代铸钱中最先,也是最终要考虑的问题,新的制钱成本的增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防伪程度更是比从前要好得多,只要轻轻一吹就会发出悦耳的蜂鸣声,这是旧材料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同时,为了加强防伪效果,姜简还提出在复杂的九鼎花样上做文章,一年一变,缺一笔,少一笔,或者多一笔,反正让造假者琢磨不透,在最大限度杜绝铸钱的弊端。

    仔细的端详了一二后,李承乾放下手中的之前,嘴角微微的上扬,老实说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只不过觉得技术水平不到位,所以一直都没说。

    姜简这家伙挺有意思,孤这还没说往下作,他却是先想到了,恩,看来这个将作少监没选错人,就凭着这股子好钻研,能钻研的劲儿,这个官就给的值。

    “哎呀,姜简,姜简,你不错,很不错,孤没有看错人!这东西确实是孤见过的最好的制钱,对于朝廷和百姓都是有好处的,看来孤又要上本为你请功了。”

    “不过,孤有一个疑问,这种铸模是否能根据现行的黄金、白银、铜钱的兑率做出同样制式的金币和银币来,现在的金银因为重量和价值的问题交易起来太不方便了。”

    “你比如说,现在是一千个铜钱换一两银子,可市面上的散碎银子不管是重量上,还是纯度上都有这不少的问题,老百姓常常因为怕上当,所以很少兑换,这也是大伙注重铜币的原因。”

    对于这一点,李承乾其实早就就注意到了,可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机会解决,现在好了,赶上这么个愿意钻研的主儿,让他去统一黄金、白银的纯度问题,然后制成统一的钱币,这可就解决大问题。

    其一,杜绝了民间豪族利用不纯的黄金、白银剥削百姓的弊端,将兑率的标准定死,让老百姓的虚汗钱不至于打水漂,发了这么多年丧天良的钱,也该发够了。

    其二,可以缓解采铜的压力,朝廷每年为了满足世面上需求量,一直都是搭着钱,近乎疯狂的开采着铜矿。在每年的户部预算上都是一笔不少的支出,而且是一直持续的,长此以往下去这个亏空很容易造成财政上的不稳定。

    金币、银币的流通,可以大大缓解铜的需求量,通过消耗世面上的黄金、白银就可以持续很多年。

    其三,各有利大宗买卖的交易,有利于通商,商人们也不用大车小车的拉着铜钱,不仅不运输困难,也不安全。如此一变,交易的速度和安全将会有显著的提升,这对于大唐的经济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沉吟了一会儿后,姜简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答道:“纯度的标准统一是个问题,臣需要时间,如果时间宽裕的话,臣一定可以拿出让殿下满意的金银制币。”

    呵呵......,“好,孤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年轻人就要勇于承担重则,只要你把这个问题决绝了,孤还要上奏陛下为你赐爵。”,话毕,起身下来的李承乾笑着拍了拍姜简。

    随后,又扭头对姜行本说:“郕国公,朝廷对高昌用兵在际,孤还敢去兵部视事,所以就不留你们父子用膳了。回去以后,不管姜简要什么,你都要想办法满足他,有什么困难的话,直接来东宫找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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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皇储李承乾介绍:
高冥是一名现役军官,一场意外,来到了大唐贞观元年,附身在八岁的李承乾身上,他没有金手指,没有超能力,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中,凭借自己的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当然也改变的大唐原有的轨迹。贞观皇储李承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皇储李承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皇储李承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