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 河间王府的“家教”!
离开灵州之前,李承乾特意召见了灵州的百骑司和廉政部的头头,这两人专门是负责管官儿的,一军一政,是监督地方军政官员的最后一道屏障,太子临行之前召见他们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至于谈的是什么,让他们干什么,灵州自李袭誉以下的官员都很感兴趣,可无一例外都在他们二人的铁面无私之下吃了闭门羹。
返京依旧分为两个部分,由张公瑾部押送缴获的物资从大路南下向长安进发,李承乾则趁着雨季慢慢地走着,顺便看看关中各地的雨水情况,庄稼长势,虽然开通不少的渠,但雨水对于耕地还是处在至关重要的地位。
鄜州-枇县,专门在这里停顿当然是有原因的,这里出产的酸钉子算是关中一绝,是独孤妙音的心头好,东宫每个季度都会进上一点。
前几天东宫派信使到灵州来报喜,太子妃与五日前在明德殿誕下一对龙凤胎,母子均安,所以才特意拐到这里来买上一点。
皇帝特意赐名为李厥和李曦,并大宴群臣,下旨长安销禁三天,以彰显皇室亲民之意,同时也有普天同庆的之举。
本来按照李承乾的脾气,灵州的事不能算完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可这差事再重要,也没有自己新出生的那对儿女重要吧,他不得不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对于这种生活上的琐事,李承乾只要有时间是从来不假人手的,毕竟身份特殊,有这样的机会非常不容易,他也是倍加的珍惜。
当然,买东西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讨价还价,李承乾这一上午与小贩们是一文一文的调价还价,那架势甭提有多市侩了,看的李晦是一愣一愣的。
就这么“煎熬”了一上午,乐呵呵的太子带着李晦等人到茶楼去歇脚,看着李晦和几个侍卫的样子一副死狗的样子,李承乾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那里知道市场的百货最是能反应当地的民生了,在讨价还价的同时,才能旁敲侧击的打听说当地的真是情况,百姓的眼睛才是最雪亮的嘛!
牛饮了几杯茶水后,李晦用袖子囫囵了两下被茶水浸湿的衣服,随即言道:“少东家,大致看过庄稼地后,不是应该加快速度折返长安吗?您不会就为了这么点东西特意在这逗留的吧!”
这也不能怪李晦想不通,就这点东西,打发哪个侍卫不办了,犯得着在这耽误一上午时间吗?再者说了,有什么可看的,回宫看本章不就知道具体的情况了吗?关中这些官儿,那个有胆子敢谎报、瞒报灾情的,除非是活拧着了。
“我说你也是大婚多年的人了,你夫人这么多年是怎么忍受你的,照着我的意见,早就跟你合离了,知道不!一点生活意识都没有,咱们常年在外面忙,总得为家人多多想想,尽尽心意吧!”
“哎,高明,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忙的都是大事,而且嫁到咱们家里子、面子都够够的了,那还有功夫去哄她们。”,说道这个,李晦来精神了,他可得好好讲讲他在家中是怎么大振夫纲的。
对于太子和西突厥公主之间,李晦可不相信这其中没有事,之所以没什么进展,完全就是因为太子惧内的原因;独孤家可是个有传统的家族,尤其前隋的那位皇后,弄得隋文帝杨坚要死要活的,差点连帝位都辞了。
虽然太子妃对他们这些臣子不错,隔三差五的也把夫人们请进宫去联络感情,但他与太子是兄弟,这种事是一定要站在太子一边的。这也就是太子爷,要是换成他,后宫的位置早就填满了,还能容的她们有意见,反了天还!
“得,跟你说这个就是对牛弹琴,算我白说,但做堂弟的给你提个醒,你夫人脾气好,可你岳父确是个十足的老流氓,比起老程不逞多让,到时候闹起来收不了场,我也捞不出来你,明白吗?”
食色,性也,即使李承乾是主君,也只能点到为止,要是他老岳丈-刘弘基撒起泼来,那可是敢在含元殿用白绫上吊的主儿,而且绝对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闹,皇帝都没辙就更不要说李承乾这个太子了。
“是是是,你就放心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出事的,就我那老岳父再好搞定不过了,酒肉财货只要跟的上,他那里管那些事。”,说着话,李晦还特意往前靠了下,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件他们家的隐秘之事,听得李承乾一愣一愣的。
“高明,年初的时候,老头看上了教坊司一姑娘,不好意思张嘴,还是为兄跑了一趟内侍省给他办的,现在就养在永和坊的别苑中,你说他敢给我炸毛吗?”,话毕,还对堂弟挤了挤眼睛,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就查拍着胸脯让他学者点了。
喝了一口茶,顺了顺气后,指着李晦言道:“我说堂哥,你是真让我吃了一惊,这么缺德的事你也能敢的出来,不怕嫂子知道后半夜砍死你!”
俗话说欠账不欠赌帐,请客不请嫖客,给自己老丈人拉皮条,这特么就不是五行缺德了,简直是五行缺五行。
“是,这事不该我来办,可他张嘴了,愚兄能不让他闭上吗?你嫂子知道又能怎么地,那是他爹要求的,又不是哥哥我主动帮忙的,能怨得着咱嘛!”
没错,李晦这么做完全就是被自愿的,而且他老爹李孝恭还告诉他们兄弟几人,只要不伤大节,凡是都好商量,不会出来伺候,还不会拉皮条,人际关系能处好就行,那里还管是不是岳父老泰山呢!
“行啊,那老流氓碰上你这么个女婿是积了八辈子的德了,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伯父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为你挑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哎?房二呢,那愣货去哪儿了?不会又惹事了吧!”,李承乾四处张望的看了看。
“他去给给高阳淘换稀奇古怪的玩意了,否则回家交代不了,哪还有精力去招灾惹祸,放心好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啥玩意,进去了?
李晦说的话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这是李承乾刚刚总结出来的结果;因为这茶还没喝完一壶,下面的侍卫就来报房遗爱与当街捕快发生了口角,已经被扭送当地府衙了。
这不扯呢吗?放屁个功夫就能惹出祸来,就这不争气的模样,要不自己的妹夫,李承乾早让他土豆搬家滚茄子了。
不过,听侍卫的意思,今儿这莽夫还是因为抱打不平进去的,看到当地差役抓捕了一个半大的孩子,房遗爱就上前问问,一个孩子能犯多大过错,用得着大铁链拴上吗?
是,这事放在长安没什么,当差的也都是眼色的家伙,毕竟那是个掉块转头都能砸倒一个勋贵的地方,谁也犯不着因为一两句而去得罪人,否则这口安生饭早晚得因为嘴丢了。
可这是小地方,差役们平时当大爷都习惯,冷不丁冒出这个傻大黑粗的东西,还一脸嚣张质问,不用大铁链子锁回去就怪了!也不怨这些差役,就房二那龇牙咧嘴的死样子,换成李承乾就先揍一顿,然后再锁拿回府。
当然,这是他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从灵州折返的时候,李承乾特意下过命令,没有他的点头,任何人不得暴露真是身份。
否则不论亲疏,一律军法从事,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心甘情愿被带走的原因。县衙的板子与六率的军法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房遗爱虽然傻,但也知道该怎么选!
“高明,要不我去把人先领出来?房二那脾气你也知道,要是碰上不开面,那他不一把火烧了县衙!”
李晦太了解房遗爱了,他可能不与差役们计较,但绝对不会惯着这些当官的,为了避免事态严重,还是先把人弄出来的好。
“急什么,他能惹祸,就能挨板子,不着急。”,话间,李承乾抬手将伙计叫了过来,和蔼可亲的问道:“小兄弟,麻烦打听贵地的规矩,你们的父母官怎么样!”
听到李承乾问到县太爷,小伙计来了精神,从李承乾等人穿着打扮上就能看出来是过往的商客,所以他不得不提醒他们在枇县的范围内,千万要奉公守法。否则本官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世家豪族统统依照律法,严惩不贷。
这话一出,李晦噗嗤一乐,这年头还有这么硬的官儿呢?即使京兆尹-狄知逊或者说廉政部尚书-窦宽也不敢说这么做吧,这小二哥年纪不大,吹牛皮倒是挺有一套的,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见李晦不信,小伙计给他说一个例子,前年有个姓梁的散官路过此地,因为当地百姓粪车挡了路,所以就把赶着的百姓打伤了,县令卫封知道后立马就差役把人拘了,无事了那人出示的鱼符。
那梁姓官员承认打伤了人,但也说出了他的背景,其女是鲁王的侧室,他也算是皇室的姻亲,这散官也是鲁王府的职位;
按照宗室的律法,皇亲国戚犯了事,一律由宗正寺负责,地方官府根本就没有管的余地,所以抓了也是白抓。
可县令卫封根本没理会那由头,硬是当堂打断了梁姓官员的一条腿,算一报还一报,然后就直接让差役把人扔到大牢中,外面的老百姓那可都是看的真真儿的。而且是整整三月,拿着鲁王的手谕和都督府的公文都捞不出去。
为此,卫县令还受到刺史衙门的申斥,连着三年考核都拿了差,全县上下的老少爷们就没有不服气的。
当然,也就因为这一下让大伙儿见识了什么叫铁面无私,整个枇县的一切以唐律为准则,凡是触犯到律法的,那就寡妇死孩子彻底没指望了,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侥幸的机会。
毫不客气的说,枇县整个鄜州治安最好的,人人都严格遵守律法,同时也时常提醒外向人,甭管是什么背景,在他们这都不要犯事,否则皇帝老子来求情都没用。.......
话分两头,就在李承乾兄弟俩在茶馆打听卫县令的光辉事迹的时候,府衙之中,房遗爱,房驸马正在面临他人生中第一次过堂;开始的时候房二还觉得挺好玩的,因为他从来没当过犯人。
可当穿着绿色官服,一脸穷酸样的县令整了两句小词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遇上硬茬子了,所以当即出示了自己的腰牌,打算小事化了,毕竟没多大个事,闹出笑话来可就不好了。
当然,房遗爱并不是怕他,而是怕事情闹大了,滋扰地方官府太重,那就有他好果子吃了,所以赶紧表明身份,把事了结,省得大家都麻烦不是!
“房遗爱,六率府-右卫率中郎将,正五品上。”,点了点头后,卫封撇了房遗爱一眼,继续说:“本官听过你的大名,房相的二公子,高阳公主的驸马都尉,长安城中的数一数二的公子哥!”
“可按照唐律妨碍差役办案,一律鞭笞二十,拘禁三日!驸马爷是皇亲贵戚,太子爱将,总不会依仗身份置朝廷的王法于不顾吧!”,话毕,一会挥手就示意差役们可以开始了。
见这鸟官不买账,房遗爱急了,这特么哪儿跟哪儿啊,这县令动不动人语,知道身份还要打,还特么有没有一点上下尊卑的觉悟,今儿老子让你给熊了,那以后回长安还怎么混?
挣脱了差役们的束缚后,房遗爱指着卫封破口大骂:“兀那鸟官,你真拿本将当棒槌了,老子在军阵上也是三挡三绝的人物,岂能受你这刀笔吏的侮辱!今老子就拆了你这破庙,看你这泥菩萨还怎么。”
房二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黑,心中最后的一念就是:大爷的,老子阴沟里翻船了。原来是一个差役在卫封的示意下用庭仗照着房二的头狠狠地敲了一下。
“咆哮公堂,藐视官员,还扬言要烧官府,与其前罪并罚,鞭笞五十,加刑期三日,退堂吧!”
卫封这边刚起身,立马就感觉不对,敲了敲脑袋嘱咐差役们,打房驸马的时候用绳子捆好了,怎么捆猪就怎么捆他,否则要是暴起伤人,可没人能救得了大伙。........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不一样的为政之道!
房遗爱是个愣头青,属耗子的,撂爪就忘,既然今儿落到荤腥不忌的县官手里,吃点苦头也好,也让他知道下驸马都尉、太子爱将的牌子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帐的。
小二哥说的有些片面,既然赶上了,那不如入多打听一下看看这位颇为神异的县令到底是个什么“鸟”,众口铄金嘛!
又逛了一下午,简单的吃了一口东西后,李承乾就打算去当地的廉政部官员那坐坐,当地官员的资料他们那要比吏部的官档全多了,毕竟守在眼前,近朱者赤嘛!
可这刚走上大街,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都没影了,商户们都纷纷落了门,俨然成了一座鬼城,看到这种状况,不由得让李承乾有种感觉上的诧异,不知道还以为到了长安呢!
宵禁,除了长安、洛阳两地外,即使是北都晋阳也没有执行的这么彻底,由此可见这位卫县令是个多么严谨的人,或者把话说的难听点,吹毛求疵的很,这不负责夜巡的差役迎面走过来了。
“呦呵,今儿是怎么了,过年都没这么热闹,白天揍了一位驸马都尉,晚上就有一群不知死的犯夜!走吧,跟着爷们去府衙,挨过了三十板子后明天滚蛋!”
话毕,差役的头头就要让前去抓李承乾,可没有想到还没等搭在人肩膀,就让身后的李晦将手腕给折了,疼的那捕头的额头上瞬间就布满了大汗,不过他却没有装怂求饶,这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只见他咬着牙,挑着眉头说道:“小子,袭击官差,违反宵禁不仅要受仗责,更是要判处劳役的,你要考虑清楚了,这个结果你们能不能接受的起!”
从腰间拿出一枚令牌在捕头面前晃了晃,李晦淡淡的回了一句:“本将是东宫侍卫中郎将-李晦,旁边这位就是当朝太子,袭击东宫储君,刺王杀驾,形同谋反,株连九族,你说说到底是谁不知死!”
扑通,捕头和后面的差役所有人的脸色都如同白纸一般的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晦的腰牌是真的,那他身后的太子自然也就是真的;
王法,王法是给官、民定的,对于皇帝和太子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所有人的主君,这王法就是彰显皇权而定的。
“行了,李晦,放手吧,不知者无罪,他们也是奉公办差,不要为难他们。”,示意李晦放手后,李承乾又对捕头笑着问道:“来,与孤说说为什么你们这么小县城也要搞宵禁这一套。”
没错,多余,最起码李承乾是这么认为的,大都市宵禁不仅出于安全考虑,更是为了沉淀下一天的人间烟火,以保证第二日的秩序的正常进行。
可这么个小县城就没必要了吧,拢共就那么点人,就那么点事儿,至于搞的这么正式吗?而且还照搬京师那一套,附带刑罚,老百姓哪能吃得住这套,早晚不得怨声载道!
可徐捕头给的理由却让李承乾不得不说,这位小小的枇县县令在为政方面确实有一套,枇县原本是个穷县,这里懒散的百姓是靠着朝廷的救济过日子的;
而且还是个烂赌之乡,越穷越赌,越赌越穷,一点上进之心都没有,临近诸县的无不鄙夷,也没人愿意在这当官。
卫封本来是应该到临县上任的,听说了这里的情况主动要求调任到这里当官,上任之初便在全县老小面前立下了规矩,凡事以唐律为准,一切准绳比照长安,凡是触犯律法的一律双倍量。
与此同时,要求全县境内禁赌,不准赌坊在境内挂牌子,凡不听招呼烂赌的,不打也不骂,全都发去挖河泥修渠,既然你不想好好过日子,那还不如为全县的百姓出把子力气,累死也不白死吧!
当然,谁要不服的,可以去上宪衙门或者京师去告状,他是来者不惧,反正临来的时候拍下胸脯了,要是三年不大治,他就挂官换囚服蹲大牢去。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改变这里的所谓为乡情,他和全县的官差都与百姓杠上了。
是,开始的时候就有不服的,因为过去也不是没有县令这么说过,可时间一长,见大伙儿不可救药,也就都听之任之了,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坚持几天,都是浮精神。
可没有想到这位卫县令是“抬着棺材”来死战的,大冬天的就把人都发落出去了,一人就发了一锄头,硬生生的砸地,而且砸不动还用鞭子抽,大有一副酷吏的模样。
是,就因为这个,大伙在背地里没少骂他,因为大伙赌的都是自个的钱,跟他这个县官半文关系都没有,犯得着这么干吗?
可百姓终究是拧不过官府的,县老爷说了,也做了,大伙要是不想吃苦头,最好三思而行,犯不着那自家的鸡蛋去碰那个石头。
开春的时候,官府按照男女、年龄给每个人都划分了责任田,包括他这个县老爷,谁干不完,当年就没吃的,而且一斤救济粮都没有。因为他已经与刺史衙门说好了,枇县不需要救济,不劳动的懒汉不配吃饭,朝廷也没欠他们的。
后路一断,再加上卫大老爷这么大板子在那立着,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干,总不能活活饿死吧!
就这样,枇县这么一个穷县终于应该来一个丰收年,为了奖励乡亲们的劳苦,鼓励他们再接再厉,县府专门拨款给大伙买了不小鸡、鸭、鹅、羊、猪等家禽,目的是繁殖为主,在有效果之前,谁要敢杀了吃肉接着挖河泥去。
这回大伙并没有骂卫封,因为这实惠毕竟得到手里了,也明白了县老爷是真为他们好,毕竟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专门整治百姓的道儿与宵禁是一样的,就是让他们知道什么规矩。
俗话说,国有国法,族有族规,枇县就是一个没规矩的地方,他卫封来这就是给百姓们立规矩的,谁要是挡了他的道儿,那就是与唐律过不去,就要受到严格的制裁。
用李承乾的理解就是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道理都是一样的,有些道理与目不识丁的百姓根本就说明白,因为他们要是能把目光放的那么远就不是百姓。
而因势利导是要话花费大量时间的,效率慢,周期又这么长,而且还不一定能收获好的结果,所幸不如用这种一刀切的方法。甭管你接不接受,理不理解,就这个规矩,不服就用法来治你,反正得了好处的他们早晚能明白。
这种处理政务的方式与带兵的方式差不多,允许不理解,但你的立马去执行,而且还得踹上一脚催促着,你才能乐乐呵呵的去做。........
第八百五十四章 与商君之后做买卖!
从宵禁到农桑、从禁赌到鼓励畜牧业发展,可以清楚的看到卫封的成绩,不管是那个衙门的高官看了,都不得不伸出一个大拇指来,用治军的方法治民,也能取得如此好的效果他也算是独一份了。
可李承乾却不这么看,法理可询,张弛有度,刑铭以为准绳,这是典型的法家理念,但又以法家以此强调耕战不同,因为卫封是以改变民生为主旨,这玩的又是那样呢?
尤其听徐捕头说,这位小小的枇县县令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商君之后,让李承乾对这位县太爷的好奇心更加强烈了;而且自己那宝贝妹夫还在人家手里压着呢,不去见见怎么行呢!
在徐捕头的引领下,李承乾踏进了枇县的县衙,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寒酸,而且恰恰相反异常整洁,角落里连灰都没有,尤其此刻这位县令的谱不是一般的大。
“臣-枇县县令-卫封,恭请殿下金安!”,虽然时辰不早了,但卫封还是有板有眼的在公房中批阅文书,得知面前这位是当朝太子以后不卑不亢的给李承乾行了一礼。
恩,点了点后,李承乾并没有让他起身,反而自顾坐了下来,一边翻着桌子上的公文,一边问道:“卫县令,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儿,胆子却是不小,当朝驸马,五品郎将,不仅让你打了而且还关了,你是不是该给孤一个说法!”
李承乾把兴师问罪的派头摆了个十足,他倒是想看看这位以法为主官到底能不能扛住一国储君的威严,反正前几天在灵州碰见可是“正常的老实”,今儿这位又是什么样呢!
可出乎李承乾的意料,这家伙既没有害怕,也没有硬气的更脖子,只是拱手一脸淡然的回道:“回禀殿下,臣不过是依法依律办差而已,驸马也好,将军也罢,都在王法的制约之内,所以臣并不认为有什么过错。”
“至于殿下是出于爱护部下,还是偏袒妹夫要治臣的罪过,臣无话可说,静听殿下处置。”,话毕,恭敬的又给李承乾磕了一个头。
喲,不卑不亢,男儿本色玩到孤这里来了,连点干活都不抖落,就想蒙混过关,这是不是太轻巧了,房二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妹夫,东宫的脸不能就让他这么打了吧!
于是,放下手中的文书,李承乾单手敲了敲桌子,沉声说:“卫县令,你是商君之后,应该明白商君就是得罪了太多的贵族,所以才受了车裂之刑。
房遗爱的夫人高阳公主,在陛下面前还是很受宠的,丝毫不必公子虔、甘龙、杜挚之流差。况且你还打了我们六率的脸面,得罪了这么一支虎狼之师,你的麻烦大了去了!”
“殿下,您说的这话臣相信,可臣既然做了陛下的臣子,领了朝廷的俸禄,那就的按照朝廷的规矩办!臣与先祖不同,臣是个势力之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功名利禄而已。
同时也为了也是为了向世人证明,商君之法,非酷吏苦民之法,乃富国强民之法,不仅能帮秦兼并天下,更是能让大唐流传万世。”
哈哈哈.......,听了卫封这话,李承乾的笑实在是憋不住了,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敢放出这样的狂话来,当自己是商君在世呢!
是,可即使是商鞅再世又怎么样,他也只能使秦国摆脱贫穷,又耗费了六世君王的毕生之力才得兼并天下。
这与李家能比吗?李渊是不怎么样,可他和皇帝应时运起兵,数年而据有天下,这是秦国能比的吗?房玄龄、杜如晦以及自己的舅舅长孙无忌,那个不是经世的大才,他们比商鞅差吗?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可不能太张狂了,或者过分的高估自己,否则的话与纸上谈兵的赵括之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哎呀,这么说来卫县令是从房二的上身看出来孤在此地了,所以特意打了他,然后好好的推荐一下自己,是吧!”
从卫封嘴里说出势利之徒四个字的时候,李承乾就明白了,送房二的刑罚就是他的晋身之资,他需要让自己看到枇县现在的成绩,好谈成这一桩买卖。
谁都知道太子向来喜欢提拔新人或者底层官吏,窦宽、王治、狄知逊等人都是如此,既然卫封想推销经过他改良的商君之法,那有什么比太子更好的推销人选呢!
等将来李承乾登基称帝,还能保持政策的延续性,他也熬出了资格,到时候学学董仲舒,不就把商君的名号又打响了吗?
当官儿嘛,有政治上的野心可以理解,这世上的官儿,有几个不是势利之徒呢,这可以理解。
“卫封,话说的再大也没用,既然你是来推销商君之法的,那有什么干货就亮起来吧,看看你的本事有比商君如何!”
“那殿下呢?您比起秦孝公又如何呢?”,卫封用同样的话范围了李承乾一句,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对于太子的为人行事,只是耳听,他需要眼见为实。
“赢渠梁不过偏安一隅之主,与孤不可同日而语!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把孤与他调换位置,你信不信,孤早就一统天下了!孤的战绩就不用细说了吧,你是朝廷的命官,抵报里早就发过了,你应该知道。”
卫封不得不承认,李承乾虽然注定不可能成为开创之主,只能做一个守城之君,但不得不承认他拥有开创之主身上需求的一切素质。勤俭节约、擅长治理内政且军功闪耀,这样的人要是生在那个时代,很难说这天下到底不会落到他手中。
是啊,不管是嫁闺女还是找婆家,亦或说为自己的学说找一个合适的主人,李承乾都是够资格的;是以,清了清嗓子后,卫封尽量用简洁的词汇,刻意压制的沉稳语气,向当朝的太子来阐述经过卫家历代不断修改,已经完美无缺的“商君之法”。
滔滔不绝的说了两个时辰后,李承乾抬手打断了他,随手拿起了空白公文写了一份手谕,随即又掏出印信加了盖;扔给卫封之后淡淡地说:“灵州刺史年老致世,位置空缺下来总要有人干,你去吧,孤这份保荐章保你过吏部初审和廷议。”
“那里胡汉杂居与当年的秦国非常相似,李袭誉又是个志在打仗的将军,对政务不太感兴趣,到了那你可以放手施为。
既然你是想与孤谈“一桩买卖”,兜售的又是治国之道,那就让孤先验验你是不是赵括之流了。”,说完这话,李承乾还提醒他要多多替他多看看贺钦这个县令,那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第八百五十五章 想不通死去!
这用人之道,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看过枇县的境况之后,李承乾就打算要提拔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县令,当个长史、司马或者是参军什么的意思一下,毕竟人才难得嘛!
可通过这一番的交谈,李承乾的想法改变了,此人大才,在刑铭、内政之道上造诣颇深,身上倒是有三分商君之风;假以时日多加磨炼,未必不是宰辅柱国之臣。
灵州这个地方胡汉杂居,境内的环境复杂,是个锻炼人的地方,把他提到正职的位置上历练几年,也就独当一面了,这样用起来也就更顺手,所以就以买卖就买卖吧,反正都是李家的臣子。
至于他与房遗爱之间的事那是小事,爱怎么掐怎么掐,还能反了天是怎么地;卫封的嘴李承乾可是领教过,房二那莽汉再饶三个也斗不过这小子;当然这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房二不动手。
“啥玩意,升刺史了?凭啥?这混账县令可是刚当打完过我一顿,殿下您不能被这家伙骗了,他下手打臣的时候可没把您这位当朝太子放在眼里!”,头上顶着一层白布的房二一脸惊异的看着李承乾,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啥玩意啊,当朝驸马,东宫大将,在这么个小衙门让人给打了,非但无错,反而有功了,一日之间连升数级,直接越为封疆大吏,上州刺史,这特么还有地方说理去吗?
今儿这事儿要是让卫封这小子赢了,那回头传出去,别说在纨绔圈没法混了,大唐所有的驸马都尉都得鄙视他。房二虽然读书不多,可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军伍上的汉子谁不是面子第一,老命第二。
“行了,房二,你还有脸问殿下呢,你那大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让人拿了当晋身之资都搞不明白,你还有脸叫屈啊!”
李晦点了点房遗爱的大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他真是想不明白,这个傻小子到底那点好,殿下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他呢!
嗯?这回轮到房二傻眼了,脸上怒气全消,一脸懵逼看向了太子,见到大舅哥点头,这明白自己让卫封给当猴耍了。
于是指着仇人大声怒斥道:“匹夫,欺人太甚了,你说,今儿这事该怎么了,是单挑还是你们虾兵蟹将一起上。”
六率与其他军伍一样,不管将领还是士兵,有矛盾能私底下解决就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才放到官面上而且其中自然也就包括用武力解决问题。所以习惯用拳头说话的房遗爱把这一套又搬了出来,忘了卫封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驸马爷,稍安勿躁,下官做的是有一点过分,可你毕竟是违律再先,要是你不触犯律法,当街与官差纠缠,下官就是想也没这个机会不是,所以咱们是半斤兑八两,谁也不说出理来。”
见房二要反驳,卫封抬手拦下了他,继续言道:“可事出了不能不解决,否则别说驸马爷心里不痛快,下官以后也法在东宫麾下当差不是!下官知道驸马都尉中很多人都在东宫当值,下官得罪了一个,就是得罪了所有人。”
用卫封的话说,他擅长文事,诗词歌赋,内政法条都不是问题,而房二是标准的武夫,除了打仗一无是处,完全是两个行当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所以卫封想了一个这种的方法-斗酒,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有多大的事儿是一顿酒过不去的,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再加上他属于新丁入伙,对于东宫的这些“老臣”,怎么着都得缓和缓和关系,要不然得罪人不说,也让太子殿下作难不是,毕竟这人是他妹夫不是。
“好,够爽了,咱们先说好了不喝倒一个绝不罢休,谁先倒下谁孙子!”,房遗爱对于自己的酒量还是很有信心,他必须从卫封这个要脸的东西身上把场子找回来不可!
而卫封见到李承乾点头也就爽快的答应了,随即让手下的差役赶紧去准备宴席,而且还要把标准尽量提高,太子爷好不容易来一次,县衙总不能一点孝敬都没有吧!
宴席间,看着房二和卫封两个捧着酒坛对干,李晦看着直咧嘴,这特么还哪有一点文官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一酒疯子,房二算是碰见对手了,这一脚踢到钢板上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殿下,这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依着臣看还是算了吧,这么喝下去非得弄出个好歹不可。”
李晦这话有点偏心,房二这人脑袋愣,挨了一顿鞭子又饿了一天,这么往下灌,先酔的肯定是他,这也太吃亏了。
“算了?怎么算,你说吧,让这两位谁给谁当孙子,谁能服气!还是让他们喝吧,这是解决矛盾的好时机,否则时间长了,心里系了疙瘩,那可就不好说了。”,人都有自尊心,房二是愣可不是傻子,卫封又是绝顶聪明的人,不把事调明白了,回头的麻烦更大。
还有一点是李承乾实在嫌麻烦,这一点不仅是对房二和卫封,更多的要说在高阳公主身上,这丫头可是个惹不起、碰不得泪包子,回头知道丈夫受了委屈,那还不来把水漫金山把东宫给哭塌了。
李承乾和李晦这对兄弟慢悠悠喝着还扯着闲篇算的上惬意,可我们勇猛的房驸马与卫县令打了个平手,同时双双倒地,来了个同归于尽。两个人都爬在地上嗷嗷地往外吐,那股子味就别提有多难闻了。
唉,叹了口气,李承乾从上面走了下来,蹲下来问房二:“怎么样,这世上的好汉不少吧!遗爱,你呢,也是当爹的人了,官当得也不小了,凡事都长点心眼。弄不明白的事儿,多多问问不丢人!问孤,问你大兄都行,知道不!”
“殿,殿下,臣明,明白,臣就是想不通,你是怎么看上这鳖孙的,他是当刺史的料吗他!呕呕呕.......”
看房二都喝成这德性了,白天这点小事还没过去呢,李承乾没好气的点了点他的脑袋:“想不通也得想同,实在想不通拿脑袋撞墙去。”........
第八百五十六章 麟德殿的笑声!
长安城,与其说这里是李承乾的家,不如说更像是行宫,他往外跑的日子总比住在这里的日子多,也不知道这个家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这是长孙皇后的原话。
对于母后的埋怨,李承乾只能抱以苦笑,这都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处在这个位置上了呢!太平储君好当,可大唐立国才还不多三十年,还存在着许多隐患,他这个太子不着手处理恐怕会后患无穷,衍生无数的麻烦。
李厥和李曦两个小家伙十分的贪睡,一天当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眠中度过,比李象和李医那时候要省心不少;
因为怕吵醒他们俩,李承乾也是悄悄地看了两眼,然后就退了出去,还对于独孤妙音和勃律玉作了个不用多礼的手势。
前面的明德殿,长孙皇后正带着李象、李医、冯家丫头,可以看出来她十分喜欢冯家这个乖巧可人的丫头,抱在怀里都不肯撒手了,两个孙儿满地乱跑也毫不在意,这大概就是嘴甜带来的好处吧!
婴儿的匀称的呼吸声,孩子的欢笑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这让神经紧绷的李承乾放松了不少,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大殿外的门槛上,脑海中什么都不想,好好享受下这份天伦之乐。
“高明,累了就多歇歇,这么多年兄弟姐妹们受你不少的庇护,所以才有这么安稳的日子过,你呀,也心疼心疼自个,还不到三十岁的人就有这许多白发,姐姐看了心里难受!”
先是递了一杯茶给李承乾,然后襄城公主又与他并肩的坐了下来,心疼的打量了下弟弟后,襄城公主发现高明头上的白发比去年又多了些许,且身上的袍服征尘未洗,还能嗅到硝烟的味道,他这个弟弟着实让人心疼。
有了他庇护,大部分的皇子、公主、宗室亲贵只要安分守己都能有好日子过,不用像历代皇族一样担心活不长久;尤其是诸公主,所有的公主因为东宫的强势,不管在什么样的婆家都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怎么自在怎么活。
对于这一点,襄城公主是深有体会,外面的人都认为皇族公主身份高贵,不管是那家娶回去,都得当祖宗供着,生怕惹得公主一点不好就连累阖府上下。
可事实并不是如此,不管是武德朝还是贞观朝的公主,基本上全部嫁给了功臣和世家,日子虽然富贵无边,可心里却没有那么舒服,成了拉拢臣子的工具。
而且这些实权家族的族长在朝中无疑都是掌握实权的人物,比如说他的公公萧瑀,那是敢在太极殿指着皇帝鼻子骂的人,可想而知他回家之后会不会在乎公主身份的儿媳妇了。
但就是因为东宫的强势,因为太子顾念他这个长姐,所以才让风雨飘摇的宋国府,在暗流涌动的长安生存下来的唯一原因,即便是萧瑀这次复相也是如此。
现如今,长安城的官员都知道,有事想在东宫无条件通过,那主要看家中有没有公主,因为只有她们才能在太子爷面前无条件提出“无礼的要求”;
看看长孙冲、赵节、萧锐等人就知道,朝中比他们能力强的臣子不是没有,可谁有他们官当的顺呢,还不是因为有个公主婆娘。
“大姐,你的意思我明白,可这天下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歌舞升平,父皇年纪日渐大了,精力也大不如前,很多事孤要是不上心,下面就不知道办成什么样了。”
“现如今东宫又多了几个小家伙,孤身上的担子又是要重上几分了,为了能让他们将来的路好走一下,这其中的荆棘有多少就铲多少;为人父母嘛,大姐也是母亲,孤相信这种心情你能理解。”
所谓时也、势也,换做十年前,李承乾的心境断不会如此,那时候满脑子金戈铁马、铁血黄沙,那里会让儿女之情绊住了脚跟;可再大的英雄也被那几只软糯糯的小手给捏软了,骨头也酥了,脾气也就发不出了。
“恩,你说的这个,姐姐当然知道,也是,为人父母者,那个不为儿女多想想呢!”,话间,接过了李承乾手中的茶杯后,调侃道:“记得在秦王府的时候,你还是个娇气异常的孩子,跟泪包子一样,一碰就哭!谁能想到如今已经可以为众兄弟姐妹遮风挡雨的大树呢!”
“太子爷,声名赫赫,古往今来以储君之名勒石燕然者,唯有你一人,外人谁能想到威严深重的太子爷也是个如此顾家的人呢!
妙音倒是有福气,摊上了你这么个长情的,李家的后宫终于要消停了,这于家于国,都算是好事!”
没错,在李承乾众多的优点中,襄城公主最欣赏的就是长情这点,整个东宫只有两名妃子,这不仅与先帝和父皇形成了鲜明的对于,更是比其他的皇族不知道要干净多少。
作为这一代的长女,襄城从小就是在嫔妃中的争斗中长的,这些女人为了争风吃醋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母后是强势的,可以压制住表面的争夺,可也防不住他们暗地里互相的掐,这整个后宫也都是死气沉沉的,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现如今也就有东宫算得上一片净土了。
等将来弟弟当了皇帝,只要后宫女人的数量不至于急速攀升,那这后宫也就真正宁静了。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对于娘家的事,襄城公主还是很上心的,尤其是这位多多关照于她的弟弟。
“嗨,大姐过誉了,人心换人心而已,与先帝相比,孤更在意她们的心意而不是美貌,在外面已经很累了,家里还应该有家里的样子,不是吗?”,李承乾望着大殿的屋檐,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呀,已经是独树一帜了,看看妙音和孩子们的笑声就知道她们有多高兴了,这一点是咱们小时候所没有的,在这方面你比父皇要强的多。”
襄城公主说的心里话,李世民从来不会问儿女和嫔妃们喜欢什么,更不要说像弟弟一样为她们在外面亲自采买物件了。.......
第八百五十七章 东宫版“知新录” (一)
儿女双全是件好事,李承乾早就想要一个女儿了,这下独孤妙音算是给他争了气,所以回来的这段日子里,只要闲下来,他准是跑到后殿去抱一抱小李曦,啊啊与与女儿聊上一会儿。
而对于太子的偏心,全东宫,不,应该说整个皇宫,最有意见的要数中山王-李象,因为他觉得父王回来了,他就可以不用每天与张师傅上课;可父王非但没给他做主,反而督促他要与张师傅好好学。
且还把陪他时间都放在妹妹的身上,这让小家伙撅着嘴每天都带着李医去崇文馆,看到的人都觉得中山王特别有趣。
张玄素是李承乾特意调回来的,苍文书院已经走上正轨,由许敬宗去打理就已经绰绰有余,再加上高表仁等大儒帮衬这,根本就不用那么担心;再加上他是自己的老师,如今再让他来教导自己的儿子,这是一种情分的延续,也是对他十几年辛劳的褒奖。
当然,这也是皇帝的意思,用李世民的话说:李纲、张玄素是帝王之师,如今李纲先逝,张玄素就成为独一无二的国之瑰宝;天下的莘莘学子是重要,可总没有朕的孙儿重要吧,这可是一等一的国事,不可耽误了。
这不,刚打发走了嘴上可以挂油瓶的李象兄弟俩后,李承乾就又跑到后面去抱小李曦;可刚迈进后殿就觉得这里的面的味不一样了,独孤妙音端坐上面一脸寒霜,勃律玉也挺着大肚子摇头,下面跪着的二十几个内侍、女官,搭眼一看竟然全是内侍省和各宫局的头头。
抬手示意独孤妙音二人继续后,李承乾就转身到屏风后面坐了下来,一边喝着陆芸沏的茶,一边让她说说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睛,敢惹时下大明宫“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
皇帝带着皇后与众嫔妃去翠微宫避暑去了,这整个大明宫就没有比太子的正侧妃名位更高的女人了,他真是好奇在这个时候谁会去招惹她们俩,这与寿星公吃砒霜有什么区别。
可陆芸的话一处,李承乾刚进口的茶直接就喷了出来,整了半天,这还是因为自己,可老子也没干这事啊,这不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嘛!
反正陆芸说这事的时候表情可是很无奈,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宫里的女人大多数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原来,是后宫中流传了出一件关于李承乾的风流韵事,说太子趁着皇帝在翠微宫避暑之际,连续多日临幸几名宣政殿的宫女,而且事后还不认账,颇有几分太武皇帝当年的风采。
临幸宫女这都是小事,作为一国太子,不要说几个宫女了,就算是连续纳个十个、八个侧妃也不是什么问题,这完全都是合理合法的,拿到朝堂上御史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宣政殿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举行廷议,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那里的宫女虽然是奴才,可却是属于皇帝的,太子临幸了原本被皇帝的预备的女人,这话传出去该怎么说呢!
毁了多年的良好名声不说,更是容易让父子之间产生嫌隙,皇帝会因为太子已经“长大了”,对于这个帝位早已垂涎三尺,已经不耐烦再有人坐在他的上面,那对于东宫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事。
这种事根本就是解释不清楚的,涉政、涉军、涉及宗室,皇帝都会以历练为名对待,可这涉及到男人的尊严,而且还是自己的儿子干的,那转眼之间就泼天之祸。
可要是太子真干的这样的事,独孤妙音也就认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摊上了这么个男人呢;关键是太子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内侍省每年递上来的多了,他连看都不看,要真有那心会等到现在吗?
为丈夫打抱不平的独孤妙音这次是动了真火,栽赃诬陷储君,意图离间天家父子以及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这心可是够毒的了,所以她这次不打算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必须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六局二十四宫司,有品级的人不少吧,你们就这么坐视着流言满天飞,太子殿下的声誉被诋毁?你们都是吃干饭是吗?还有一点侍主之心吗?”
“别以为本宫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的糊弄的,今儿咱们就把话说透了,太子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很清楚,东宫要迎新人也会这么下作,所以这种流言必须加以制止。”
“本宫不管别人怎么想,胆敢嚼殿下舌根子的,一律按照宫规严惩,本宫不在乎死多少人,残废多少人,谁要不服都可来试试,看看本宫能不能说到做到。”
太子妃的话让诸位内官根本就没法回,这宫女、太监们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是喜欢传小话,这都是多年的陈规陋习了,不要说太子爷了,先帝爷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编排。
这谁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看着是吧,所以说这种事是肯定管不住的,更何况那几位正主如今都押在尚宫司还没审完呢,就这么“大开杀戒”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但谁又能说,又敢说太子妃说的不对呢!不过这也正映衬了夫唱妇随这一点,太子杀伐决断,太子妃“辣手摧花”,夫妇二人也算是绝配了。但这事也就能用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以力破局嘛,正好能堵住大部分人的嘴。.........
“殿下,这种事虽然说是要有内官的记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可这毕竟关系到殿下的声誉,太子妃殿下也为了您好,所以这手下的重了一点,殿下可不要多想啊!”
呵呵......,“陆姐姐,你想到哪儿去了,孤那里会怪罪妙音呢,孤是觉得她越来越有母后当年的风范了,不错,很不错。再者说,这内宫的事都是她分内之事,孤不管,怎么办都由着她。”
陆芸大可不必解释,她的好意李承乾当然明白,可是这好端端的,又是谁在皇帝避暑离宫之际给自己玩了这么一手呢,太不要脸了吧!.......
第八百五十八章 东宫版“知新录” (二)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现在的李承乾,后宫这事还没完,长安城中一日之间就散发开了一本有关皇太子“光辉事迹”的书-名曰《东宫实录》。
这书里面详细介绍了李承乾为太子后是如何煎迫吴王、高平王等宗室,逼迫宇文士及等功臣、残杀蜀中名士的,所谓:屠弟诛忠、贪财淫色、好杀酗酒等十大罪状。
写的那叫一详细,那叫一个精彩,连李承乾都不得不叹为观止,不知道还以为写书的每天都伺候在东宫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太子殿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毕竟是孔颖达教徒无方,管教不严,他和国子监的众官已经在外面跪着了,请殿下重重治其大不敬之罪,学生是他们教,作为师长愿意为学生们担待一二。”
“管教不严?房相,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孔老这完全就是避重就轻,偏袒国子监的子弟,要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那置储君的威严于何地,臣以为应该重点排查,勿使一人走脱。”
“宾王,你也消消气,这士子确实不像话,应该得到教训,可国子监的大多数人都是好的,犯不着大张旗鼓的一锅烩了。”,难得当一次老好人刘洎来了一句,这千余名学子要是因为一个人都抓起来,那这些士子们该怎么想,那还不炸了窝!
“刘相,下官认为中书令说的很有道理,敢做就要敢当,国子监既然是我大唐的最高学府,是培养预备官员的地方,那就更应该注意言词,所谓忠君报国,君臣之道,连这么见到的道理都搞不明白,那还学什么圣人之道,当什么官?”
刘洎是李泰的铁杆嫡系,他当然会在这个时候为李泰出来拉拢人心,不管太子做出什么决定,士子们都会念着魏王殿下好的,左右皆有所得,好算计;
但东宫也不是吃素的,岂能让你和孔颖达白白沾了便宜,让太子的威严受到损失呢,所以窦宽必须保持高压的势头。
“没错,自殿下为储君以来,为君为国为民做的事还少吗?立下功劳不比在座的诸位少吧!白白地让酸腐的儒生侮辱了,还要隐忍,凭什么,为什么?
朝中的臣子都是忠心正直之臣,军中的将校与殿下同袍情深,他们会善罢甘休吗?”,检校廉政部尚书、左侍郎王治把话接了过去,右侍郎-崔枢也表示赞同这个观点。
东宫一系的人都抓住不放,杜如晦、萧瑀、唐俭等大佬又都缄口不言,这让房玄龄和刘洎有些下不来台;没办法,这事实在是过不去,国子监的士子竟然出了一本书,专门编排一国储君,这哪儿是圣人之道的教他们的忠君之道。
内卫能忍到现在,不以大逆之罪闯到国子监去抓人,已经是看在孔颖达等人多年辛劳的份上了,可如今之局已经不可挽回,他们俩又能有什么用呢!
看到太子津津有味的读着《东宫实录》不言语,房玄龄着了急,小声说道:“辅机,辅机,这个时候你的说说话!”
别人都能不说话,可长孙无忌不说不行,因为他与皇帝和太子的关系特殊,只要他说还是有回旋的余地,所以房玄龄不得不催了催。
老房的意思,长孙无忌当然明白,平时外戚说话要受人猜忌,可到了这个时候,在这个大殿中也就他能在太子讨得三分颜面,让孔颖达等人和士子们少受一点罪,也能堵住东宫一系臣子的悠悠之口,没看王治把军队都搬出来吓唬人了吗?
可就算房玄龄不叫他,有些话也是要长出来说的,要是把人全抓了,那就等于与整个仕林作对,等罪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就算是皇帝也不愿意轻易的去得罪他们。
自己的外甥,自己清楚,别看高明现在笑呵呵的,可要是真翻了脸,那这一千多名书生又算的了什么呢!要知道拔也古部可有整整五万铁骑,还不是眨眼之间全都埋了。
那些漠北首领听说之后,连忙打点行装跑到长安来上贡,跑的比草原上的兔子都快,觐见皇帝的时候哭诉自己的忠心,不知道还以为李承乾把他们的孩子扔到井里去了。
恩,清了清嗓子之后,长孙无忌向上拱了拱手,随即闻声言道:“殿下,孔公等人都是志虑忠纯的臣子,一生都致力于学问,奉行的也是圣人说的有教无类。可这人有高矮胖瘦,品德也良莠不齐,有不争气的或者大逆不道的也属正常!”
“老臣记得,殿下在前几年主持大考的时候说过,人的品德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不能一概而论,那么今时今日,这些士子是不是也同样如此呢!
臣相信他们绝大多数对朝廷都是忠心的,对您也是尊重的,所以还请殿下开恩,暂息雷霆之怒,只惩办首恶和从犯即可,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不要说长孙无忌,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道无风不起浪的道理,传的这么快,是几个首恶和从犯能做得到的吗?还不是这些整日把忠君报国挂在嘴边的士子们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以长舌妇之态才让事态发展的这么言重。
有道是众口铄金,他们读的书多,当然知道那些是真,那些不是真的;可懵懂无知的百姓就不清楚了,他们会真的以为太子与杨广一样,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伪君子,真小人。
“好,既然是舅舅与房相的意见是这样的,那孤还能说什么呢!此事就交给三司和内卫审理,不要株连那么多人。
哎呀,读书人也是不容易,让孔夫子他们都回去吧,孤这个太子实在是得罪不起他们!”,话毕,把重臣们傻傻地晾在阶下,李承乾起身拂袖而去。
这也就是长孙无忌说,所谓娘亲舅大,否则李承乾岂能绕得了这些只知道吃白食的家伙在阴暗的角落的饶舌鼓噪,妄议皇室和朝廷大政,编排一国储君,开什么玩笑,要知道这可是超出了背后“骂皇帝”的范畴了。........
第八百五十九章 东宫版“知新录” (三)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每个人的学识、修养、品德、能力不同,所“扮演”的角色自然不同,比如说张玄素只适合教书,当不了一部正堂,程知节只能带野战卫率,要是把禁卫军交给他早就乱套了。
而孔颖达的高足,《东宫时录》的著作者-方朔天生就是个适合写这种蹩脚密录,来误导民众的流氓文人。
他跟随孔颖达多年,专门钻研史籍,对于历朝的宫闱秘事都有颇多的涉猎,平时就喜欢写些话本子,一来显示自己独特的能力,二来还能为自己赚上一笔,算的上文采出众,在仕林当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次他发挥所长,利用人心多疑,好猜测的心理编写了这本《东宫时录》,并自诩为一家之谈,觉得自己写的东西堪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是一部可以流传万世的经典。
并在审讯之中“憨态可掬”的问道他的书能不能流传下来,不要销毁,这让三法司的大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天真的问题。
而他和那几个从犯著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吴王打抱不平,因为他们上太学的时候都受过李恪的赏赐,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嘛,太子如此的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为什么就不能有正直、慷慨之士站出来指正太子的“残暴”呢!
对于这种腐儒之说,李承乾自然不信的,可就算是不信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他下令宰了这几个混账,那他们所谓的学说,所谓的时录就可能被幕后之人所利用,让一部分确信为事实,然后作为野史流传下去。
杀与不杀,都是一个问题,就像玄武门之后,皇帝为了改变在事变中的不良性和继位的合法性,特意在政策上调多调整是一样的,李承乾必须得见见这位才子,亲自判断之后再下最后的结论。
更为主要的事,在翠微宫避暑的皇帝对于宫内外的事一言都不曾发回大明宫,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李承乾明白他是想看看自己要如何来处置这场声誉上的危机。李世民是个懂得克制自己“**”的君主,他当然希望继任者也是如此。
可就算他留在长安的传话筒-长孙无忌不说,李承乾也不会在大唐掀起文字狱的先例,谁犯事处理谁,依律依法而定,这是唐律中明文规定的,他是个极其注重契约精神的人,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去破国家既定的法律制度。
为了体现公平性,今儿他特意让长孙无忌和马周两位重臣来旁听,他们即是皇帝的心腹,又与自己有特殊的关系,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看了一眼带着枷锁的方朔后,李承乾让恒连给长孙无忌和马周上一些冰镇的葡萄酿和凉糕,夏季的长安酷热无比,即便大明宫的位置更靠北一点,但也依然改变炎热的事实。
饮了两口,压了压胸中的燥热之后,李承乾淡淡说:“人性是最经受不住考验的东西,但永远不要那错误的观点去验证正确的事。圣人之道,报恩舍命这都没错,可在孤面前玩赵氏孤儿这一套是不是嫩了一点,你也不是茅焦,享受不了鼎烹的待遇。”
“少不更事的时候,孤随大将军北击突厥,边境上随处可见死人的骸骨,那被人肉肥沃的草,长得那叫一个高啊!哎,你知道那个时候孤心里的是什么吗?”
李承乾这话是问着了,显示点破了腐儒的想流芳百世的心理,弄得他是一阵心虚,然后又这么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不要说书呆子方朔了,就连机敏的长孙无忌和马周都不知道太子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
得,既然这么“无知”,又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辈,那这关子自然也就没必要买了,谁让他的脑子里左边是水,右边是面,动起来就是一团浆糊呢!
随即笑着说:“孤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在孤的有生之年,将所有敢于对唐亮刃的敌人都杀完了,是不是子孙后代就可以永享太平了呢!”
“那个时候,孤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孤的敌人,大唐的敌人就是他们,孤和将士们的职责就是替天子征讨天下不臣之人。可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孤的这种看法,因为就是有了你这种人。”
“敌人”是个很复杂的词汇,这不仅体现在军事对抗,党同伐异上,更是那些干不了实事,又总在拐角中叽叽歪歪的人评价,朝中像这样专门干拖后腿的人不在少数,李承乾对这样一向都不是十分的友好。
可方朔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国子监的一名小小的学子,他还不配成为储君的敌人,而且像他这样只知道读死书的家伙,就算是让人家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呢,根本就不配自己发回火。
“你呀,就是个假道学,不配学习圣人之道,更不配我大唐的三科两榜,从即日起剥夺你与那几个从犯的功名,一律发到教坊司去给歌女写词,三流文人的作用也就如此了,不是吗?”
话间,李承乾又指了指他:“千万不要以为是贱业就不好生操持,大小也算是个管温饱的差事,是一条活路不是吗?”,话毕,李承乾摆了摆手让侍卫们把人拖下去,看着这种书呆子都闹眼睛。
“舅舅,宾王,孤这么做不算是侮辱儒生吧!”,端起酒杯的李承乾扭头看向了二人。
“不算,不算,这等腐儒就该如此处理,老臣以为殿下的处置甚为妥当,教坊司确实是个好的选择。哎呀,孔颖达一辈子教书育人,如今的成果既然是这样的,估计要在公署里抱头痛哭了。”
见太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能顾念仕林的影响,大方的选择谅解,长孙无忌心中的时候放了下来,在皇帝那终于可以有个交代了。所以没了心事之后,也开起了玩笑,嘲笑了孔颖达,在嘴上为外甥讨得一点便宜。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可这种欺世盗名之辈是称不上士的,殿下将他们贬成忧怜已经算是恩甚似海了,臣又有什么理由不赞成呢!”
话毕,马周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太子一杯,这杯酒是为国子监士人敬的,因为殿下的克制才保下了这些士子的前程,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菩萨心肠了。
......,待二人退下去后,李承乾喝下最后一口葡萄酿,放下酒杯之后,眯着眼睛对恒连吩咐道:“传内卫府统领-长孙冲。”.......
第八百六十章 泡茶馆!
官与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就拿长孙无忌父子为例,在李承乾这里长孙无忌是官儿,长孙冲才是臣,所以很多“贴心”的差事,还是交给长孙冲才能让人放心。
皇帝对于李承乾夫妇这次处理宫内外事务的反应很有意思,特意差人送来了一对龙凤玉佩,算是这对小两口的回答。
皇帝是满意了,可李承乾却憋了一肚子火,什么跟什么啊,这些吃饱了撑得的,智力有些堪忧的家伙要是都当了官儿,那大唐的百姓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作孽了都。
当然,也不是一点好事都没有,称心那个家伙已经积功至游击将军,也算是的中层将官了,又收养了名义子承继香火,这辈子算是有着落了,彻底洗涮了当忧怜时的耻辱。
他觉得过去怎么样不要紧,只要肯吃苦,肯下力气,早晚都能想他一样活得自尊、自信、自强。所以,不忘本的他把六率中的将领们求了个便,把他儿时的那些朋友都从达官显贵的“魔爪”中都赎买了回来,并在永安坊为他们置办了一处茶楼,让他们的余生可以有所以靠。
对于这种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事,六率的同袍们都很赞同,没事的时候也会去捧捧场,照顾一下生意。
称心这么安排当然是有原因的,这些人与他不同,从小到大干的都是伺候人高兴的活计,与那些女子一样都属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角色,更是受不了兽营地狱般的训练。在这里,既能保证吃穿的问题,还能让他们发挥一下“本事”,真正为自己唱一回小曲。
这不,反正在宫里呆着烦闷,带着李晦和李崇真两兄弟来喝喝茶,听听曲,缓解下糟糕的心情;恩,进来看过里面的装饰才知道,称心这家伙还真是够朋友,他的那点俸禄估计都搭在这里面,李承乾还特意吩咐李晦抽空给其送些财帛去,孤这个当朝太子总不能白白喝这口茶吧!
唱曰:叹君王万分凄凉,千般寂寞;眼着玉盏,一心思酔,两行泪倾;江都愁莫晓风残月,初见月头;生途道路涉水临涧无人倾;江都风气夜寒凉,冷雨凄风助惨情。殿堂中有怀不寐隋天子,听窗外雨水不住地叮当连连地作响声......。
“哎,这曲唱的挺有挺有味道的,不错,是该赏点,对不对!”,饮了一口清茶之后,李承乾笑着对李崇真来了一句,让掏点赏钱上去引领一下,唱出彩儿了,为什么不赏呢!
李崇真这边刚扔上去一块金锭,旁边就有对面坐着的几个少爷就跟着把钱袋扔了上去,然后又用挑衅的眼神看了三兄弟,那意思很明显,没钱出来装什么大爷,看看咱这才是本钱。
“嗨,上面的,爷不要听这个,给爷来点艳词提提精神。”
“对,听我大兄弟,来点带劲儿的,爷们重重有赏!”
“还愣着干嘛,唱啊,今儿要是满足了我大兄的要求,信不信一把火烧了你们这茶楼!”
称心的那几个朋友被这几个纨绔子弟吼得有些害怕,一个个都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连话都不敢说,这过去对他们来说算是家常便饭,可自从出来之后倒是头一回。
京兆尹-狄知逊是东宫的人,称心在这置办了一个买卖,府衙差役这自然会多多照顾,所以一直也来市面上也没什么人真正敢来闹事,即使长安本地纨绔也是如此。
狄知逊这官儿虽然不大,可他手中的那根绳也勒人啊,谁不知道他后面站着的是太子,因为出来寻开心得罪了太子爷,那可就太不值当了,不是!
铛铛铛,敲了敲桌子后,李承乾淡淡说道:“这里茶馆,愿意听就听,不愿听就滚,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哎,你特么是那。”,纨绔的头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后的兄弟悄悄地拉了他的袖子,示意他多看看四周十几个挽袖子的大汉,一个个都怒目瞪着他们,估计只要对面那人一点头,就会冲上来狠狠地教训他们。
别误会,李承乾还没有还没有奢侈到喝茶包场的程度,不过站起来这些确实是他的部下,都是六率各部司中轮休的军官;如果不是大伙儿知道太子白龙鱼服的时候不喜欢张扬,就这几个货早就扔到曲江池里喂王八去了。
“你们,你们不要乱来,家父可是工部新任的堂官,你们不要自找麻烦!”,那纨绔头指着众人,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
“滚,我家少爷话不说二遍,否则狗腿能不能保住就不知道了。”,看到太子示意台上的人继续唱,李晦不耐烦的对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滚蛋,别搅了太子爷的兴致,否则就算让爹亲自来也吃罪不起。
识时务永远都是官宦子弟必须的课之一,那纨绔头也不是傻子,长安是京师,皇亲国戚遍地,水深着呢,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敢去大地方玩,只能泡泡野茶馆。今儿,在这么个地方,被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家伙给怼了,叫他怎么能甘心咽下这口气。
所以就在快出门的时候,从袖子里掏出一支吹镖瞄吹了一口,一支涂着剧毒的长针向李承乾脖子飞了去过,这上面的毒见血封喉,那纨绔头的嘴角则微微上扬起来。
不过,就在他以为成功在即的时候,李承乾的头一歪,手中的折扇挥了一下,钢针直接就落到了茶杯当中,惊的那纨绔头急忙转身欲走,可非常不幸,等他和纨绔门回头的时候,大门已经被几个壮汉挡住了。
“不要让我在长安城再见到他,其父迁西海道任职吧!”,说完之后,接过李崇真新倒的茶进了一口,有滋有味的看着台上的人继续唱着。
得,听到太子爷的吩咐后,李晦躬了下身子,然后走到一旁对一位他熟悉的校尉传达太子的敕令。
哎,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要不是他托生差了,走进了这家茶楼,怎么会连累一家老小呢,就算是抱上阎立德的大腿又能怎么样呢!.......
第八百六十二章 婚姻革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这个时代婚姻不可缺少的必要条件,从天子到庶民莫不如此,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李承乾原本对套是很反感的,可多年身处其中也就随波逐流了。
有人说:人一旦学会了妥协,那就说明他已经适合在世道间摸爬滚打了,因为这世上总在乎的事,总有在乎的人,为了这些委屈一下自己也没什么。
可今儿尉迟家这位小姐不同,席间一向干脆的老尉迟像李承乾好好倒了倒苦水,同时也不停的高声喝骂孔颖达是个不折不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他们孔家自诩为圣人之后,其实确实从老到少,从亡者到生者一个好鸟都没有。
不过,老尉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首先从忠君之道、为臣之诚的角度来说,孔家自春秋至唐来,遇昏聩之主而不谏,逢亡国之危而屈膝以降,苟且富贵而出卖良心者代代皆有。
有道是文臣死谏,武将死战,保家卫国、安理苍生是为官者的本分,孔家呢,历代仕官而人不少,可真是没听说说什么忠臣良将;
但凡遇到改朝换代的事,甭管这边的君主给了多少恩典,他们都立马屈膝投降,以最虔诚的态度侍奉新主。
读书人历来都是以骨头硬出名的,无不以龙逢、比干为楷模,而奉行有教无类、大爱天下的孔家,却因此无一阵亡者,端端是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运用到了极致。
从家族传承的角度来说,他们孔家的祖宗连自己是谁的种儿都不知道,到处骗吃骗喝不说,还真特么骗出了一个大家族。别的武将可能是羡慕孔家,可他尉迟恭对于这样道貌岸然的家族从来都不屑于顾。
尉迟恭是武将,眼中只能放下功勋之臣,贞观初的时候就因为以功勋排名座次差点与李孝恭、李道宗两位军功宗室打起来,更不要孔家这样“三姓家奴”了。现在他们家的浪荡子竟然勾引了自己的宝贝闺女,没杀上门去就已经很客气了。
老尉迟的发妻早逝,就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一个糙老爷们教养一名大家闺秀实在是不容易,这些年来不知道熬白了多少头发。
好在闺女懂事、乖巧,长大之后将他们父子四人照顾的非常周到,整个鄂国公府的后院都交到她手中,就是为了锻炼她管理家务的能力,将来到了婆家当个好的当家主母。他尉迟恭被人骂成粗鄙的匹夫也就算了,他的女儿不能被人小看,老尉迟是有他坚持的底线的。
依照老尉迟在皇帝的面子,完全可以请赐到一门好的亲事,可他的那份慈父之心,实在是不忍闺女太早的嫁出去,以至于耽误到十八岁了还没有定下来。
这不,听说闺女有了心上人后,老尉迟还是很上心的,当不当官,有钱没钱不要紧,他们鄂国公府有的是钱,只要人品好、家事清白,这都不是问题。
可听说是孔家的人后,老尉迟的脸就更黑了,那特么就是无君无父、道貌岸然的人家,根本就不是良配;老尉迟一辈子眼睛里不揉砂子,即使是自己最心疼的姑娘也不行。
所以他就请来了李淳风和张睿,打算让这两位“相学大师”的让闺女相信,他们俩命中根本就没有缘分,在最大限度上减少对她的伤害,同时也让与他一样倔脾气的闺女“回头是岸”。
可这两位所谓的“大国手”真是不争气,就特么会见风使舵,不仅没说服闺女,更是让闺女的态度更加决绝。今天这一幕完全就是父亲的偏见所至,就是为了所谓的面子才不顾女儿的终身幸福。
尉迟家的话别说不归李承乾这个太子管,就算是归他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要是让他把闺女嫁给孔家,那心中也是万分不愿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再加上他刚刚处理了孔颖达的学生,现在要是在抄手人家的婚事,那外人可是要说李承乾这个太子心眼小,想要打击报复孔家,再往大一点说就是打压整个儒门。那样就复杂了,说不清了,所以他只能哼哈的应着,一句瓷实话都不说。
“殿下,老臣这人您是知道的,跋扈是跋扈了一些,可没什么坏心眼,不像孔颖达那老东西,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所以殿下您可得给老臣作主啊,老臣要参那个老东西家教不严,诱拐勋贵小姐之罪!”
“殿下,再者说,那老匹夫在秦王府时期就屡屡鄙夷老臣粗鄙,在朝也是均有刁难,要是把闺女嫁到孔家,那老臣日后在朝中还怎么立足,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而且,他们这样的人家,臣也看不上,孔颖达的孙子,休想得逞,昨儿已经打一顿已经是客气了;再敢来,臣就让这孙子领教一下黑面神的厉害。”
听了尉迟的话,李承乾不由的叹了口气,这对人的姻缘不仅牵扯着二十多年的积怨,更是代表将门一部分的心态,既然人家看不起,咱们也不高攀,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你们不是就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吗?好啊,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
“鄂国公,孤这次来是因为看到宝环和张睿在街市呼啸而过,怕贵府有什么差池所以才叨扰的。可尉迟家出了这样的事,孤实在不好下什么结论,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亲事点不点头是你鄂国公的权力,这无可厚非,就算是你与孔卿闹到父皇那去,还是你说了算!所以国公现在要作的就是如何安抚小姐,只要她那没事了,那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可你看看李卿伤的着实“不轻”,由此可见小姐的态度确实坚决,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然孤做个中人,摆上一桌酒菜,有什么误会都说清楚了,你和孔卿就合了,怎么样!”
哎呀,尉迟家这小姐不愧是出自将门,那一下用的力道可是不小,就这么个暴戾的脾气,孔颖达那个死板老夫子能不能同意还不一定呢,如今孙儿还让他打了一顿,估计老夫子现在正在写奏本参他-嚣张跋扈。
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对于这位敢于挑战世俗的陈规的尉迟小姐,李承乾还是很佩服的,这丫头的“革命”热情也是值得同情的,不是吗?
第八百六十三章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尉迟敬德的脑子再不够用,也知道太子说的是车轱辘话,可这也证明了太子不愿过多干涉此事,也表明来他来此的目的真是为了张睿那个混账东西,谁不知道玉山皇家道观只是名义上归内侍省管辖。
可老尉迟还是不能接受太子的这个提议,让他跟孔颖达老匹夫讲和除非黄河的水倒流,大有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弄得李承乾有些哭笑不得。
“殿下,不是老臣不知道好歹,抛开孔颖达不说,就单论他那孙子,除了能拽几句谁也听不懂鸟论语外,其他是一无是处,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老臣的眼光不高,文臣、武将都行,可最起码得比你身后这两个小子强吧!这李道宗的闺女嫁给了秦怀玉,刘弘基的闺女嫁给了李晦,凭什么老臣的闺女就要比他们差呢?”
“哎,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事还是怨老臣,当年是因为心疼她从小没有母亲,怕她不适应宫中的生活,要不然老臣肯定把她送到东宫去了,还能轮到独孤老头捡这么大的便宜。”
尉迟恭的话说的是挺轻巧,可却害得李承乾也被酒呛着了,这黑老鬼当东宫是什么地方了,就他闺女这暴躁任性的脾气,怎么能适合东宫女主的位置,就更不要说入主中宫。
就这一点,无论尉迟敬德多么忠心,功劳有多大,皇帝也不可能下旨赐婚这么个疯丫头给自己,尉迟这不是往脸上贴金那么简单了,他是整个戴了一个金面具。
至于李晦和李崇真哥俩就更不用说,老流氓一向与他们的父亲不对付,现在竟然还拿他们哥俩垫底,这脸要是不黑就怪了,面子上的伤害是不大,可侮辱性极强啊!
李晦和李崇真过去是在宗正寺吃过几年白食,可自打进了东宫一系后,屡次在战场上建立卓越功勋,身上这侍卫中郎将的官职,那是用鲜血和忠诚换来了的。
李承乾丝毫不怀疑,要是今儿他不在坐在上面,他的这两位堂兄非得要与老流氓单挑不可,凭什么他们就属于垫底的角色,太看不起人了,尉迟家的闺女在他们眼中估计也是泼妇的存在,打死他们也是不会要的。
“哎,鄂国公开玩笑归开玩笑,可话不能乱说,太子妃最近的脾气可不是很好,孤回宫的时候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这话要是让她听说了,那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笑着指了指尉迟敬德之后,李承乾淡淡地说了两句。
当然,说这话还有另一个目的,尉迟恭虽然不怎么在朝堂上说话了,但这居功自傲的毛病依然没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功劳再大也得有度,就凭着一桩儿女亲事,就能让他在皇帝那几十年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如果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因为两人的意气之争在朝中闹大了,皇帝可未必会站在他的一边,到时候吃亏的反而是他和整个尉迟家,让孔颖达白白捡了个便宜;因为在当今天子眼中,不仅有情义那么简单,更是有教化天下的儒门。
从人臣的角度来说,李承乾也不屑于这样的传统的家族,可这不能代表孔颖达个人的品质,虽然他学生的事内卫还没有调查清楚,但这不妨碍他是个品德高洁的大儒。
“是是是,殿下教诲的是,老臣是喝多了,酒后胡说而已,还请殿下多多谅解。”,老尉迟明白谈论太子的婚事不是人臣之道,他刚才也是嘴秃噜了而已。
但这话却真是他的心里话,在所有有闺女的父亲眼中,儿媳妇都是不好做的,尤其是东宫的主妇,要是能顺利继位还好,可以母仪天下,享受独一无二的荣光。
可一旦出现了什么差错,太子失储,那太子妃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郑观音那么幸运在兵变之后还能活下来。可就是如此这辈子也算是废了,尉迟敬德是亲身经历者,当年的东宫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在清楚不过了。
所以,如果非要让他把闺女嫁到皇室,那他宁可选择远支的宗室,今上的几位年长的皇子,那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个眼睛都跟狼一样,李恪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哎呀,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这位没事就作妖,在战场上亲冒箭矢的家伙能把储位作的这么稳呢。而且太子妃也产下了两子一女,夫妻琴瑟和鸣,将来入主中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错过了如此美好的姻缘,怎么能不让尉迟恭拍大腿。
“尉迟叔父,你看不上孔家那小子,简单啊,您请家父喝顿酒,小侄就替您办了;前些日子国子监不是出了一本逆书吗?咱就把他补到里面去,发到教坊司去当奴才。”
李晦这俏皮磕说完,得到兄长眼神会意的李崇真立马就接了过去:“没错,二哥说道有理,就该这么惩治勾引尉迟妹妹的混蛋。殿下是储君,要顾忌朝野的影响,可我们兄弟没事,都是军伍一脉,能帮的河间王府绝不推辞!”
李晦这两个混蛋当然是故意,早年间尉迟敬德当着全体勋贵的面儿,让河间王和江夏王下来台,今儿又把他们当成垫底的标准,这口气要是不出,那两王府的面子要放在那里,太子不方便为难这老流氓,他们可不不在乎。
玩呗,反正都是尉迟家尉迟家背黑锅,孔老头要玩命也找到东宫和两王府,看看他们到最后到底是鹿死谁手。
老尉迟读书是不多,可也不是傻子,他当然能听出兄弟是什么意思,他是看不上孔颖达,可这也不代表愿意去求李孝恭啊,这让他在面子上没法过,说服不了自己。
他可不是程知节,只要是有好处在一点面皮都不要,像个狗皮膏一般往上贴。骂了一声:“都不是好东西”后,把头又扭了过去,敬了太子一杯酒。
“你们俩行了,出得什么损招,鄂国公行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别瞎出主意,看热闹不怕事大是吧!”饮进了杯中之酒后,李承乾白了他们兄弟一眼。.......
第八百六十四章 呦呵,绑了个爹回来?(一)
能让尉迟恭告饶的事儿不多,他闺女的亲事算是一个,临走的时候,李承乾话说的很明白,要是这事过不去,那就到京兆府的递状子;让狄知逊这个父母官断断,完全没必要闹到朝上去,太不成体统了。
而对于张睿这个轻伤讹人的家伙,也得到应有的“报酬”,尉迟敬德为了让他张嘴闭上,整整陪了一箱的东西;当然这其中绝大部分原因是看在李承乾的面子上,否则这么个饶舌鼓噪的东西,早就让他扔出去了。
而此时的狄知逊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清闲,京兆府大堂确是灯火通明,京兆尹-狄知逊以从未有过的严肃扫视着下面的僚属,让原本燥热的府衙大堂,瞬间就降了几分,僚属们则也不停擦着额头上的汗。
发火当然是有原因的,他的儿子狄仁杰在与几个同窗去万年县记录庄稼长势和雨水情况的时候竟然让人给绑了,而且到现在都没有音讯,这特么不是扯淡的吗?
堂堂长安,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匪徒公然绑架玉山书院的学子,还包括太子的学生,这不是照着他狄知逊这个京兆尹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吗?救不回儿子,夫人饶不了他,救不回那几个学子,太子饶不了他,由此可知狄知逊有多着急了。
人都是要脸的,当官儿的更是如此,狄知逊也不例外,不能有什么事都去麻烦太子,否则这个京兆尹他也没不用当了,回晋阳老家种地去,好不好!
“京兆府统领一京九县,在籍的官吏数百,差役近万人,要是连几个绑票勒索的家伙都抓不到,那本官这官儿也就没脸当下去了;但你们给本官记住,在我下台之前一定先罢了你们统统回家抱孩子去。”
“立刻调集三千差役人手将万年县团团包围,挨家挨户的给本官搜,就是挖地三尺也得给本官把人找回来。不论达官显贵,普通庶民,谁敢挡道立即锁拿,天塌下来,由本官顶着!”
“一天,记住了,你们只有一天时间,本官不管绑人的是什么狗杂碎,一天之后他们要与被绑的学子一起送到这大堂之上,死的活的都行,总之必须要将他们绳之於法!”.......
狄知逊这边怒火万丈,不仅丢了儿子,更是丢了面子,所以他不得不豁出去一把,玩一把大的,让那些敢于在他的地盘动手的混蛋和居心叵测之人都知道一下,京兆府是不好惹的,他狄知逊更是不好惹的。
可眼睛通红的狄知逊不会想到,他的这个宝贝儿子过得并没有他想象中过得那么悲惨,反而顿顿混得好吃好喝,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外,其他与家中没什么区别,这些绑他们的匪徒就像是奴才一样伺候着。
当然,他们也是被自愿的,谁让这几个小混蛋非要好吃好喝供着才愿意写家信要钱,他们都是些游手好闲的江湖游侠,只为求财才绑了他们,所以才不得不满足这一“无礼”的要求。
别人都乖乖地写了,偏偏这个叫狄仁杰的就是装傻充愣,这让当了几天奴才的匪徒忍不下去了,反正就这一个,不行就动硬的呗,他们不信吓唬不住一个小小的少年郎,那这么多年的饭岂不是白吃了。
商量一好后,他们家狄仁杰单独的提了出来,绑在院子中的一颗树上,游侠的头头的-刘兴光着膀子拿着刀,在狄仁杰面前慌了慌,面色狰狞的说:“小子,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不说,连特么家信都不写,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大家来个一拍两散!”
“兄弟,不,大哥,你说急什么,我也没说一定不写啊!再说你们刚才绑的时候,踹了我两脚,弄得心情不好,这信恐怕就一时半会写不了!”,话毕,狄仁杰还对刘兴吐了吐舌头。
啥玩意?心情不好?这特么还得了,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刘兴一边点着狄仁杰的脑袋“咋地,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挺嚣张呗,你心情不好就敢在咱们爷们面前充大个呗!识相的赶紧给你爹写信,老子跟你爹借点钱,明白不!”
恩,恩,狄仁杰懂事的点了点头:“明白,好使,大哥,都是江湖中人,这点规矩我懂!这么着,你向我爹多要一点儿,回头咱们二一添作五,都沾的荤腥,行不行!”
“啥玩意,还分你一半,你脑袋进水了吧,你现在就是老子手中的肉票,你知道不?”
刘兴都有些无奈了,这谁家的倒霉孩子,掉钱眼了吧,都特么啥处境了,不想着怎么赎身,还特么要分钱,这不是要钱不要命吗?
“你看,说归说,你别竟bibi那些没用的,来,先给小爷松绑,你这绑的这么紧,多难受啊!”
挣扎了几下后,见刘兴等人都没有动,狄仁杰不由的白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干啥呢,等着过年呢!你说你要真想撕票,你们也捞不着什么好处,犯得着吗?精诚团结才是唯一的出路,明白不!”
狄仁杰是什么人,那是从小在东宫跟着太子出入宫廷、军队,那什么样的流氓没有,他打小见的太多了。就眼前这几个废料,连房遗爱都不如,还特么想出来干绑票勒索的买卖,脑袋被门挤了吧!
“行了,你小子少跟老子来这套,你就说你写不写吧,老子不想跟你多废话!我绑你,还是你绑我,特么的,你怕是有什么癔症,脑袋有毛病吧!”
得,刘兴这话算是把狄仁杰弄不高兴了,说他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他是傻子,他可是苍文书院里出了名的神童,这特么要是让那几位同窗传出去,那以后还怎么在玉山混日子。
于是,撅着嘴的狄仁杰,问了刘兴一句:“大哥,你娘身体好不!”,行,你不是非得要玩吗?
那小爷就陪你玩玩,拿你练练手,让你知道下什么叫崩溃,也让那几位小伙伴看看,什么叫天才,什么叫一张嘴吃遍天下!.......
第八百六十五章 呦呵,绑了个爹回来?(二)
“你娘身体好不,小兔崽子,你跟谁说话呢?”,刘兴闯荡江湖二十多年,从来就没见过这种人,蒸不熟、煮不烂,跟特么茅坑的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我娘肯定比你娘身体好,我问你娘身体好不,要认真回答哟!”,狄仁杰一脸认真的回了一句!
看到刘兴压压切齿的靠近了自己,随即继续言道:“你瞅瞅你,小脑袋,细胳膊的样子吧,跟猴子似的,我就问你娘身体好不,这很难回答吗?”
呼呼呼,喘了完两口粗气,刘兴点了点狄仁杰:“你是我手中的肉票,明白吗?你这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进水了,还是让特么猪给拱了!”
“脾气别那么暴躁,以后成不了什么大事,看你这死样,你娘就没把你吊起来打,教教你怎么做人。
小爷就看你挺有种的,想与你结交一番,你说你这就翻脸,至于吗?我不就问问你娘身体好不好吗?这是骂人吗?啊,你脑袋进水了!”
通过这两天的“相处”,狄仁杰把这几个货的脾气摸了透,都是些色厉内荏的家伙,根本就不敢真杀人,否则也不会像混成这个样子;
苍文书院很无聊,他说话、办事都不痛快,要是把同窗们欺负紧了,不仅先生们会罚他抄书,老师也会修理自己;现在好不容易碰上这么几个好玩的人,要是这么轻易就放过了,那不是浪费了天赐。
至于,什么时候得救,他丝毫都不担心,他爹是京兆尹,这京师九县都是他爹说了算,什么小贼能从他老人家的手中逃脱,开玩笑嘛!
退一万步说,老爹靠不住,他的老师还是当朝的太子呢,要是跟这几个毛贼表明了身份,那小爷立马就得升格成他们的亲爹。
狄仁杰的话,把刘兴彻底的激怒了,只见他一边拍着他的胸口,一边激动的说:“老子绑架你的肉票,你特么明白吗?绑架,绑架,知道不?你应该害怕,害怕明白吗?不是在这跟老子讨价还价!”
“啊,啊,啊,明白,了解,害怕,害怕!”,狄仁杰一边点头,一边卖萌式的回了一句,刘兴几个人再傻,也能听得出来这句话音之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为了证明自己是有些“光辉历史”的悍匪,刘兴特意亮了亮伤疤,面目狰狞的说:“看着没,看着没,我是经历过生死的悍匪,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
噗噗噗,刘兴的话音刚落,狄仁杰连着吐了三口唾沫,一点没糟践的吐在了刘兴的脸上,气的他立马就冲了过去,掐住了狄仁杰的脖子:“我特么掐死你,你说,你写不写信!”
“别,别,别,你先撒开手,有事好说话!”,待刘兴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脖子后,狄仁杰认真的回道:“大哥,你这么用力一晃,我家在哪儿,我爹是谁让我忘了,你说这么办呢?”
“特么的,你是不是不信,我能弄死你。”,又一次被激怒的刘兴抓着狄仁杰的领子,大声怒吼着。
“来啊,大哥,动手啊,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来,动手,别迟疑!”
“好,好,你这笔钱,老子不要啊,今儿就弄死你,让你看看老子是不是说到做到的人!”
就在刘兴的手又掐在狄仁杰脖子上的时候,后面看的哥几个赶紧把他拉拉了回来,说了好半天才算把刘兴的火儿消了下来。
他们给的理由很简单,而这几位可都是出身富贵之家的小子明显就是以这嚣张的小子马首是瞻,不管是吃饭,还是说话那都是看他的眼色行事。
在他们看来,这些出身不低的少爷也一定跟他们老子一样,都是见风使舵,目无余子的家伙,他们能这么恭敬狄仁杰,那他们家岂不是更加的富贵。
好不容易窜到关中办下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断了大伙的财路,忍一忍,哄一哄也就过去了,反正钱到手就行了呗!
“行,行,你们特么都行,你们这是给老子请来个爹回来,是吧!”,话毕,一拂袖子,转身向屋里走去。刘兴虽然大字不识一箩筐,可多年的走江湖的告诉他,这些人已经被钱财蒙了眼睛,把事做绝的话,吃亏的一准是自己。
刘兴走后,一位马脸汉子走到狄仁杰身边,温生言道:“狄小哥,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吗?兄弟们就是为了求财而已,你又何必如此相激呢,真要是把我们头儿惹急了,那这结果可就不好看了。”
“再者说,一看你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咱们兄弟要的那点钱儿,对你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而已;早一天给了,你早一天自由,你好我好大家好嘛,何必斤斤计较呢!”
呦,黑脸,白脸玩到小爷头上了,真到我是小孩子呢,开什么玩笑,心中暗暗笑了一声后,狄仁杰要求先松绑再说。
一边揉着酸痛的手腕,狄仁杰笑着回了一句:“看,你就比刘兴强多了,沟通嘛,人与人最重要的不就是沟通嘛!”
“财帛呢,小爷当然不在乎,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能与性命相比呢,是不是!”,话间,狄仁杰自顾坐在石墩上,指了指脑袋,很认真的说:“可我说的也是实话,真是被他给吓坏了,一时忘记而已!”
“要不这样,晚上再给我和兄弟们整点好吃的,吃饱喝足睡一觉后,没准就想起来了!你们得了钱财,总不至于让我们兄弟饿着过活吧,这也不坏了江湖规矩不是!”
一顿是供,两顿是给,三顿四顿成习惯,狄仁杰曾经听自己的老师说过,不管对手是什么人,是什么样的实力,只要他能退一步,那就能退两步,所谓得寸进尺。
一旦遇到这样的情况,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可气,因为他们是有忌讳才让步,跟不可能出于君子心胸,真信这个的才是傻子呢!........
第八百六十六章 有个好爹,不如有个好老师!
尉迟敬德就是尊瘟神,脾气蛮横霸道不说,更是属于那种说动手就动手的人,朝中怕他的人大有人在,因为这家伙的功劳太大了,就算是打残他们,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狄知逊有东宫做靠山,尉迟敬德当然不敢打他,可人的名、树的影,看到老家伙的黑脸和那双钵大的拳头,也不得不咽下口水,心里也跟着慌慌的。
得知尉迟恭是来告孔颖达的时候,狄知逊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京兆府是管辖京师及九县的最高地方衙署,百姓的官司归他管,官员与官员之间也是家常便饭,只不过公爵一级的还是头一次。
不过,今儿实在是不巧的很,他必须把儿子和那几个同窗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经验丰富的狄知逊知道拖得时间越长,生还的几率越小;尉迟敬德说自己推脱也行,自私也罢,他今日是真没有时间处理这桩纠纷案。
本来以为尉迟敬德要发火,可没有想到,老流氓出奇的大方了一回,不仅欣然同意了压后处理,更是让他们家老三去南衙调五百监府军与京兆府一同行动。
将心比心,他心疼自己的女儿,狄知逊疼他儿子,都是为人父母的,能体谅的一定要体谅,反正孔颖达那老东西跑不了,也不急这一天两天。
别看老尉迟是南衙的大都督,可手中的调兵的权力与其他十二卫的大将军没什么区别,五百监府军已经是他能调动的最多人马,这可是一份大人请,狄知逊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以赶紧给尉迟行了一礼。
“狄老弟,虽然你也是个文人,可却不是那种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人,老夫欣赏你这样的人。再加上你们家那小子,老夫见过几次,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要是有什么意外,太可惜了。
对了,跟太子说没有,你儿子可是他的入室弟子,有他的六率在就算把整个长安翻一边也不是问题。”
尉迟敬德太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了,太子对这小家伙比对自家兄弟都好,走到那都带着,要不是身份特殊,估计就收当义子了;
他前番砸了张睿算是伤了殿下颜面,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咱心里得有数啊,现在碰上举手之劳的事,那为什么不能帮一下呢!
“老国公的深情厚意,下官敏感五内。殿下政务繁忙,已然很疲倦了,所以下官就想先找找看,实在不行了再禀报殿下。”,老尉迟问了他不能不说,这都是人情世故,就是再急也得顾忌这官体不是!
“行,要强是好事,宝环功夫不错,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吩咐他做,比起你们京兆府的三班衙役要强得多,毕竟是禁军将领出身嘛!
好了,你有急事,老夫也就不就久留了,告辞。”,话毕,拍了拍狄知逊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老尉迟潇洒的转身离去。
看着尉迟敬德强壮的背影,狄知逊觉得有些陌生,他来长安为官的年头也不少了,与老尉迟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过今儿个确实让他重新的认识了一下这位南衙大都督的为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不是吗?最起码比宿国公强多了。.......
万年县-李庄的一处宅院,狄仁杰翘着小脚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刘兴这几个把他们绑过来的倒霉蛋;
这几个混账东西真是不走运,费劲巴拉的绑几个人,钱没要到,还让南衙的监府军这顿暴打,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嘴里的牙估计也没剩几颗了。
不过,这几个家伙得学会知足、感恩,要不是小爷劝走了老爹,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还不把京兆府的牢底坐穿啊,所以说牙丟了,那是再轻不过的惩罚了。
“怀英,用不用把他们的手脚劲都挑断给你出出气,不要对他们怀有慈悲之心,他们能干出这一次,就能干出第二回!
不管是山贼劫道,还是敲诈拐卖,统统都是斩立决的罪过,所以今儿做的这点,不过是开胃菜,小惩大诫而已。等人压回去了,再让你爹过过堂,这事就算过去了。”
尉迟宝环与他两位四肢发达的兄长有所不同,虽然出身武勋之家,但也粗通文墨,对于律法也想当熟悉,在禁军中一直掌管军法,在尉迟家这样的家庭那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这次要不是出了与孔家这档子事,他就要去岐州任刺史去了,完成由武转文的过程。
“尉迟叔父,没必要吧,这几个蠢贼也没占什么便宜,这几天让小侄子玩的团团转,打一顿教训一下也就算了,犯不着砍头这么严重吧!”
《唐律》他是知道的,可从心底他就把这当成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所以这跟砍头之间距离是不是有一段儿。
呵呵......,“怀英,慈悲之心是好,可有些时候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这个道理为叔相信你是知道的。
你不仅仅是京兆尹的公子,更是太子爷唯一的入室弟子,身份要比一般的勋贵子弟高多了,不管走到那都代表了东宫的脸面!”
“皇室的尊严是这世间最不容侵犯的,这是国法也是家规,所以说出身的再好,不如有位好老师,你算是掉到福堆里去了。
换句话说,这事让太子爷知道了,不管绑你的人是谁,最轻的就是斩立决,车裂之刑也不是不可能,他是不会让任何人把手伸向你的。”
尉迟宝环与狄仁杰算是熟人,陛下与太子谈事的时候,他就跟着禁军的将领们一起玩打发时间,所以在尉迟宝环看来,把人交给京兆府斩立决已经是万分开恩,慈悲为怀了。
要是让太子爷知道了,那这几头货就难免要到诏狱去住上几天,到了长孙冲他们三个手里,死可就变成一件奢侈的事,所以该知足了。
至于狄仁杰年纪还小,心里的善念总是多过阴暗的,他当然不会想到有时候干净利落的杀了也是救人的一种方式,即使他再怎么早慧也是如此。.......